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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02 15: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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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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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旅

地狱之旅试读:

版权信息COPYRIGHT INFORMATION书名:地狱之旅作者:(英)阿加莎·克里斯蒂排版:燕子出版社:新星出版社出版时间:2019-04-01ISBN:9787513335294本书由新星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 (1890—1976)

无可争议的侦探小说女王,侦探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阿加莎·克里斯蒂原名为阿加莎·玛丽·克拉丽莎·米勒,一八九〇年九月十五日生于英国德文郡托基的阿什菲尔德宅邸。她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酷爱阅读,尤其痴迷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加莎·克里斯蒂成了一名志愿者。战争结束后,她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侦探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几经周折,作品于一九二〇年正式出版,由此开启了克里斯蒂辉煌的创作生涯。一九二六年,《罗杰疑案》由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这部作品一举奠定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在侦探文学领域不可撼动的地位。之后,她又陆续出版了《东方快车谋杀案》《ABC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无人生还》《阳光下的罪恶》等脍炙人口的作品。时至今日,这些作品依然是世界侦探文学宝库里最宝贵的财富。根据她的小说改编而成的舞台剧《捕鼠器》,已经成为世界上公演场次最多的剧目;而在影视改编方面,《东方快车谋杀案》为英格丽·褒曼斩获奥斯卡大奖,《尼罗河上的惨案》更是成为几代人心目中的经典。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创作生涯持续了五十余年,总共创作了八十余部侦探小说。她的作品畅销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二十亿册。她创造的小胡子侦探波洛和老处女侦探马普尔小姐为读者津津乐道。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柯南·道尔之后最伟大的侦探小说作家,是侦探文学黄金时代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一九七一年,英国女王授予克里斯蒂爵士称号,以表彰其不朽的贡献。

一九七六年一月十二日,阿加莎·克里斯蒂逝世于英国牛津郡沃灵福德家中,被安葬于牛津郡的圣玛丽教堂墓园,享年八十五岁。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作品年表

波洛系列

1920 The Mysterious Affair at Styles 《斯泰尔斯庄园奇案》

1923 Murder on the Links 《高尔夫球场命案》

1924 Poirot Investigates 《首相绑架案》

1926 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 《罗杰疑案》

1927 The Big Four 《四魔头》

1928 The Mystery of the Blue Train 《蓝色列车之谜》

1932 Peril at End House 《悬崖山庄奇案》

1933 Lord Edgware Dies 《人性记录》

1934 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 《东方快车谋杀案》

1935 Three-Act Tragedy 《三幕悲剧》

1935 Death in the Clouds 《云中命案》

1936 The ABC Murders 《ABC谋杀案》

1936 Murder in Mesopotamia 《古墓之谜》

1936 Cards on the Table 《底牌》

1937 Dumb Witness 《沉默的证人》

1937 Death on the Nile 《尼罗河上的惨案》

1937 Murder in the Mews 《幽巷谋杀案》

1938 Appointment with Death 《死亡约会》

1938 Hercule Poirot's Christmas 《波洛圣诞探案记》

1940 Sad Cypress 《H庄园的午餐》

1940 One, Two, Buckle My Shoe 《牙医谋杀案》

1941 Evil Under the Sun 《阳光下的罪恶》

1943 Five Little Pigs 《五只小猪》

1946 The Hollow 《空幻之屋》

1947 The Labours of Hercules 《赫尔克里·波洛的丰功伟绩》

1948 Taken at the Flood 《顺水推舟》

1952 Mrs. McGinty's Dead 《清洁女工之死》

1953 After the Funeral 《葬礼之后》

1955 Hickory Dickory Dock 《山核桃大街谋杀案》

1956 Dead Man's Folly 《弄假成真》

1959 Cat Among the Pigeons 《鸽群中的猫》

1960 The Adventure of the Christmas Pudding 《雪地上的女尸》

1963 The Clocks 《怪钟疑案》

1966 Third Girl 《第三个女郎》

1969 Hallowe'en Party 《万圣节前夜的谋杀》

1972 Elephants Can Remember 《大象的证词》

1974 Poirot's Early Stories 《蒙面女人》

1975 Curtain-Poirot's Last Case 《帷幕》

马普尔小姐系列

1930 The Murder at the Vicarage 《寓所谜案》

1932 The Thirteen Problems 《死亡草》

1942 The Body in the Library 《藏书室女尸之谜》

1943 The Moving Finger 《魔手》

1950 A Murder Is Announced 《谋杀启事》

1952 They Do It with Mirrors 《借镜杀人》

1953 A Pocket Full of Rye 《黑麦奇案》

1957 4.50 from Paddington 《命案目睹记》

1962 The Mirror Crack'd from Side to side 《破镜谋杀案》

1964 A Caribbean Mystery 《加勒比海之谜》

1965 At Bertram's Hotel 《伯特伦旅馆》

1971 Nemesis 《复仇女神》

1976 Sleeping Murder 《沉睡谋杀案》

1979 Miss Marple's Final Cases 《马普尔小姐最后的案件》

其他系列及非系列

1922 The Secret Adversary 《暗藏杀机》

1924 The Man in the Brown Suit 《褐衣男子》

1925 The Secret of Chimneys 《烟囱别墅之谜》

1929 Partners in Crime 《犯罪团伙》

1929 The Seven Dials Mystery 《七面钟之谜》

1930 The Mysterious Mr.Quin 《神秘的奎因先生》

1931 The Sittaford Mystery 《斯塔福特疑案》

1933 The Witness for the Prosecution 《控方证人》

1934 Why Didn't They Ask Evans? 《悬崖上的谋杀》

1934 The Listerdale Mystery 《金色的机遇》

1934 Parker Pyne Investigates 《惊险的浪漫》

1939 Murder Is Easy 《逆我者亡》

1939 And Then There Were None 《无人生还》

1941 N or M? 《桑苏西来客》

1944 Towards Zero 《零点》

1945 Sparkling Cyanide 《闪光的氰化物》

1945 Death Comes as the End 《死亡终局》

1949 Crooked House 《怪屋》

1950 Three Blind Mice and Other Stories 《三只瞎老鼠》

1951 They Came to Baghdad 《他们来到巴格达》

1954 Destination Unknown 《地狱之旅》

1958 Ordeal by Innocence 《奉命谋杀》

1961 The Pale Horse 《灰马酒店》

1967 Endless Night 《长夜》

1968 By the Pricking of My Thumbs 《煦阳岭的疑云》

1970 Passenger to Frankfurt 《天涯过客》

1973 Postern of Fate 《命运之门》

1997 While the Light Lasts 《灯火阑珊》出版前言

纵观世界侦探文学一百七十余年的历史,如果说有谁已经超脱了这一类型文学的类型化束缚,恐怕我们只能想起两个名字——一个是虚构的人物歇洛克·福尔摩斯,而另一个便是真实的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

阿加莎·克里斯蒂以她个人独特的魅力创造了侦探文学史上无数的传奇:她的创作生涯长达五十余年,一生撰写了八十余部侦探小说;她开创了侦探小说史上最著名的“黄金时代”;她让阅读从贵族走入家庭,渗透到每个人的生活中;她的作品被翻译成一百多种文字,畅销全球一百五十余个国家,作品销量与《圣经》《莎士比亚戏剧集》同列世界畅销书前三名;她的《罗杰疑案》《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都是侦探小说史上的经典;她是侦探小说女王,因在侦探小说领域的独特贡献而被册封为爵士;她是侦探小说的符号和象征。她本身就是传奇。沏一杯红茶,配一张躺椅,在暖暖的阳光下读阿加莎的小说是一种生活方式,是惬意的享受,也是一种态度。

午夜文库成立之初就试图引进阿加莎的作品,但几次都与版权擦肩而过。随着午夜文库的专业化和影响力日益增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版权继承人和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主动要求将版权独家授予新星出版社,并将阿加莎系列侦探小说并入午夜文库。这是对我们长期以来执着于侦探小说出版的褒奖,是对我们的信任与鼓励,更是一种压力和责任。

新版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由专业的侦探小说翻译家以最权威的英文版本为底本,全新翻译,并加入双语作品年表和阿加莎·克里斯蒂家族独家授权的照片、手稿等资料,力求全景展现“侦探女王”的风采与魅力。使读者不仅欣赏到作家的巧妙构思、离奇桥段和睿智语言,而且能体味到浓郁的英伦风情。

阿加莎作品的出版是一项系统工程,规模庞大,我们将努力使之臻于完美。或存在疏漏之处,欢迎方家指正。新星出版社午夜文库编辑部致中国读者(午夜文库版阿加莎·克里斯蒂作品集序)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们将要筹备两个非常重要的关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纪念日。二〇一五年是她的一百二十五岁生日——她于一八九〇年出生于英国的托基市;二〇二〇年则是她的处女作《斯泰尔斯庄园奇案》问世一百周年的日子,她笔下最著名的侦探赫尔克里·波洛就是在这本书中首次登场。因此新星出版社为中国读者们推出全新版本的克里斯蒂作品恰逢其时,而且我很高兴哈珀柯林斯选择了新星来出版这一全新版本。新星出版社是中国最好的侦探小说出版机构,拥有强大而且专业的编辑团队,并且对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极有热情,这使得他们成为我们最理想的合作伙伴。如今正是一个良机,可以将这些经典作品重新翻译为更现代、更权威的版本,带给她的中国书迷,让大家有理由重温这些备受喜爱的故事,同时也可以将它们介绍给新的读者。如果阿加莎·克里斯蒂知道她的小故事们(她这样称呼自己的这些作品)仍然能给世界上这么多人带来如此巨大的阅读享受,该有多么高兴啊!

我认为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特征。首先它们是非常易于理解的。无论以哪种语言呈现,故事和情节都同样惊险刺激,呈现给读者的谜团都同样精彩,而书中人物的魅力也丝毫不受影响。我完全可以肯定,中国的读者能够像我们英国人一样充分享受赫尔克里·波洛和马普尔小姐带来的乐趣;中国读者也会和我们一样,读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侦探经典作品——比如《无人生还》——的时候,被震惊和恐惧牢牢钉在原地。

第二个特征是这些故事给我们展开了一幅英国的精彩画卷,特别是阿加莎·克里斯蒂那个年代的英国乡村。她的作品写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间,不过有时候很难说清楚每一本书是在她人生中的哪一段日子里写下的。她笔下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生活,多多少少都有些相似。如今,我们的生活瞬息万变,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世界”依旧永恒。也许马普尔小姐的故事提供了最好的范例:《藏书室女尸之谜》与《复仇女神》看起来颇为相似,但实际上它们的创作年代竟然相差了三十年。

最后,我想提三本书,在我心目中(除了上面提过的几本之外)这几本最能说明克里斯蒂为什么能够一直受到大家的喜爱。首先是《东方快车谋杀案》,最著名,也是最机智巧妙、最有人性的一本。当你在中国乘火车长途旅行时,不妨拿出来读读吧!第二本是《谋杀启事》,一个马普尔小姐系列的故事,也是克里斯蒂的第五十本著作。这本书里的诡计是我个人最喜欢的。最后是《长夜》,一个关于邪恶如何影响三个年轻人生活的故事。这本书的写作时间正是我最了解她的时候。我能体会到她对年轻人以及他们生活的世界关心至深。

现在新星出版社重新将这些故事奉献给了读者。无论你最爱的是哪一本,我都希望你能感受到这份快乐。我相信这是出版界的一件盛事。阿加莎·克里斯蒂外孙阿加莎·克里斯蒂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马修·普理查德二〇一三年二月二十日

致与我一样热爱游历海外的安东尼第一章

坐在桌后的男人把一个沉重的玻璃镇纸向右移了四英寸,他面无表情,不像正陷入深思,也不像分了神。由于他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室内灯光下,因而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你可以感觉到他是个不常外出的人,一个与办公桌和文件打交道的人。你必须穿过一条七拐八拐的漫长走廊才能来到他位于地下的办公室,不过奇怪的是,你会觉得这很衬他。你很难猜出他的年纪,他看起来说不上年轻或是年长。他的脸很光滑,没有皱纹,但眼眸却透出深深的疲惫。

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要年长一些。他面色黝黑,留着军人式的小胡子,透着机警和活力。此刻他也无法安心坐定,而是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并不时语调不稳地抛出几句话。“报告!”他像在发脾气,“报告,报告,总是报告!这些玩意儿他妈的没一个有用!”坐在桌后的男人低头看着眼前的文件,文件最上面放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贝特顿,托马斯·查尔斯”,名字后面还有个问号。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您已经看完了这些报告,并且认为没有一点儿有用的?”

年长的那个耸了耸肩,反问道:“要怎么分辨有没有用?”

桌后的男人叹了口气。“是的,”他说,“关键就在这儿,没人能分辨,确实。”

年长的那个像突然开始自动发射的机关枪一样说道:“有来自罗马的报告,有来自都兰的报告,有人在里维埃拉看到过他,有人在安特卫普看到过他,有人在奥斯陆认出了他,他人肯定在比亚里茨,有人在斯特拉斯堡看到他形迹可疑,有人看到他与一位迷人的金发美人儿漫步在奥斯坦德的沙滩上,有人看到他牵着一只灵缇犬在布鲁塞尔的大街上散步!我敢打赌我马上就会收到报告,说有人看到他牵着一匹斑马逛动物园!”“沃顿,你本人没有什么想法吗?我个人曾对安特卫普的那份报告充满希望,不过后来似乎没有后续了。当然,如今……”年轻男人突然闭上嘴,像是要昏迷了。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措辞隐晦含糊地说:“是的,或许……但是,我深表怀疑。”

沃顿上校重重地坐在椅子的扶手上。“但我们必须搞清楚,”他坚决地说,“必须排除万难,搞清楚怎么回事、为什么,以及去哪儿了?不能差不多每个月损失一个温顺的科学家,却对他们是怎么不见的,为什么会失踪,以及去了哪儿一无所知!他们真的是去了我们所预想的那个地方吗——还是什么别的地方?我们总是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肯定去了那个地方,但如今我不那么确定了。你看了从美国寄来的关于贝特顿的最新消息了吗?”

坐在桌后的男人点了点头。“曾有些左派倾向,不过左派得势时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倾向,贝特顿先生的左派倾向显然没有持续太久。大战之前,他工作勤恳,但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发现。曼海姆从德国逃亡来美之后,贝特顿被指派为他的助手,并且最终与曼海姆的女儿成婚。曼海姆去世后,贝特顿独自接替他的工作,并做出了杰出的成就。ZE裂变这一令人吃惊的发现让他举世闻名。ZE裂变确实是一项杰出的革命性发现,这一发现使得贝特顿登上了人生的顶峰。他本打算在美国做出一番事业,但是新婚不久的妻子不幸离世了,这使他悲痛欲绝、伤心万分,于是来到了英国。最近这一年半他住在哈韦尔,半年前刚刚再婚。”“有什么问题吗?”沃顿厉声问道。另一个人摇了摇头。“目前没发现什么问题。他的妻子是当地一位事务律师的女儿,结婚以前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没发现她有强烈的政治倾向。”“ZE裂变。”沃顿上校语调阴沉、语气反感地说,“我真搞不懂这些词是什么意思。我是个守旧的人。我都不知道分子什么样,可如今他们却要分裂整个宇宙!原子弹、核裂变、ZE裂变,还有其他那些。贝特顿是最主要的裂变主义者!在哈韦尔,人们对他是怎么评价的?”“一个非常友善的人。工作上倒是没有什么突出或特别的成就,只是让ZE裂变能更广泛地应用在实际中。”

两个男人一时都陷入沉默之中。他们的对话一向是散漫突发的。桌上堆着一沓秘密调查报告,然而没有任何价值。“当然了,他进入英国的时候进行过彻底的审查。”沃顿说。“是的,审查结果相当令人满意。”“一年半以前,这些人崩溃了。”沃顿深思熟虑地说,“你知道的,他们忍受不了安保措施了。时刻处于监控的显微镜下,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使得他们逐渐变得不安、反常。这种情况我见得多了。他们开始幻想一个理想世界:自由互信,共享秘密,为了人类的繁荣而工作!恰在这个时刻,那些或多或少可以说是人类渣滓的人出现了,他们看到了机会,并且想迅速地攫取它!”他揉了揉鼻子,继续道,“没有人比科学家更容易上当受骗了,所有的虚假宣传材料都表明了这一点,我十分不解这是为什么。”

另一个男人疲惫地笑了笑。“哦,是的,”他说,“确实是这样。你看,他们认为自己知晓一切,抱有这种观点十分危险。我们这样的人却不一样,我们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没想过拯救世界,只想在它无法正常运转的时候帮忙处理一两块坏掉的零件或是松松螺丝。”他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继续道,“如果我能知道多一些关于贝特顿的资料就好了。不仅仅是他的经历和工作,而是日常生活中所展现出来的那些事。比如哪类玩笑会引他发笑,什么会让他大声咒骂,他的偶像是谁,又为谁痴狂。”

沃顿好奇地注视着他。“他妻子怎么说——你去找过她,对吧?”“去过几次。”“她能帮上忙吗?”

男人耸了耸肩。“目前为止还没什么帮助。”“你认为她知道些什么?”“当然了,她表现得一无所知。全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担心,悲伤,极度焦虑,事先没有什么线索或征兆,丈夫的生活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压力——诸如此类的。在她看来,她丈夫就是被绑架了。”“但你并不相信她?”“在这方面我有个毛病,”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苦涩地说,“我不相信任何人。”“好吧,”沃顿慢慢说道,“我认为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都该看开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普通女人,随便哪天玩桥牌的时候都会遇到的那种。”

沃顿点点头,像是完全理解了。“这让整件事更扑朔迷离了。”他说。“她马上就要来这儿见我了,我们又要把所有问题再重复一遍。”“这是唯一的办法,”沃顿说,“但是我做不来,我没有足够的耐心。”他站起来,“好了,我不妨碍你了。我们确实没有什么进展,不是吗?”“很不幸,毫无进展。你可以专门检查一下那份来自奥斯陆的报告,那个看起来像真的。”

沃顿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屋内的男人拿起电话听筒说:“让贝特顿太太进来吧。”

说完男人就呆坐在那里直到有人敲门,贝特顿太太被领入。她身材高大,二十七岁左右,最引人注目之处是她有一头美丽动人的赤褐色头发,而耀眼头发下的面庞倒乏善可陈。和大多数红头发的女人一样,她有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和淡色睫毛。男人注意到她没有化妆。他心里想着这次会面,同时嘴上对她表示欢迎,请她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安坐。此时他再次觉得贝特顿太太其实比她所说的要知道得更多。

根据他的经验,处于极度悲伤与不安中的女人更加不会忽略打扮自己。因为她们知道悲痛会摧残自己的外貌,便会尽力掩饰这种损伤。他怀疑贝特顿太太刻意不打扮,是为了更好地展现一个心烦意乱的妻子的形象。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道:“哦,杰索普先生,我希望……有什么新消息?”

男人摇了摇头,温柔地说:“十分抱歉又让您跑一趟,贝特顿太太,不过我们恐怕不能给您提供任何确切的消息。”

奥利芙·贝特顿快速地应道:“我知道,你在信中说了。但我想或许……来信之后……哦!我很高兴能来这儿,只是坐在家里胡思乱想、闷闷不乐,这才是最糟糕的。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

叫杰索普的男人安慰她道:“如果我再次重复相同的说法,问您同样的问题,强调同样的重点,也请您千万不要介意。您知道的,可能会有细微的情况就此显现。一些您之前从未想到过,或者没有意识到其价值的情况。”“是的、是的,我明白。再重新问我一遍吧。”“您最后一次见到您的丈夫是在八月二十三日?”“是的。”“那天他离开了英国,赴巴黎参加会议?”“是的。”

杰索普继续快速地提问:“他参加了本次会议的前两天议程,第三天他没有出现。据说他曾向一位同事提过他不准备参加那天的会议,而是去乘坐平底游览船观光。”“平底游览船?什么是平底游览船?”

杰索普微微一笑。“就是那种航行在塞纳河上的小船。”他机敏地看着她,“您是不是认为这不像是您丈夫会做的事?”

她含糊地说:“我确实有些疑虑。在我看来,他应该更关心会议的进程。”“可能那天会议讨论的主题他不是特别感兴趣,于是他选择给自己放一天假。这么说您能接受吗?”

她摇了摇头。“他那天晚上没回旅馆,”杰索普继续说道,“根据目前我们的调查,他没有前往其他国家,至少没用自己的护照跨越国境。您觉得他有没有可能还有一本护照,登记的是不同的名字?”“哦,不会,他为什么要这样?”

男人凝视着她。“您从来没见过他拥有这类东西吗?”

她用力摇了摇头。“没有,我也不相信他会有。一刻都不会相信。我不相信他是蓄意失踪的,像你们试图证明的那样。他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又或者可能他失去了记忆。”“他的健康状况一直没什么问题吧?”“是的,只是有时因为工作过于努力而稍微有些疲倦,仅此而已。”“他看上去有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忧心或沮丧?”“他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感到忧心或沮丧!”她用颤抖着的手打开皮包,取出手帕,“这简直太可怕了!”她的声音发颤,“我无法相信。他从来不会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能是被绑架了或是遭遇袭击了。我尽量不去这么想,但有时我觉得一定是这样的。他肯定已经死了。”“不要这样想,贝特顿太太,不要这样……如今还没有做这样的推测的必要。如果他死了,现在我们肯定已经发现他的尸体了。”“那可不一定。可怕的事情总在发生。他可能溺死了,或是被人推进一条阴沟,我觉得在巴黎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可以向您保证,贝特顿太太,巴黎是一座治安很好的城市。”

她把蒙着眼睛的手帕拿开,盯着杰索普,眼神愤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是这样的!汤姆绝对不会出卖国家或是泄露秘密。他不是一个政治上‘左’倾的人。他这一生都光明磊落。”“贝特顿太太,您先生有什么政治信仰?”“我相信在美国的时候他是一个民主党人。在这里他投票支持工党。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他始终是一位科学家。”她又挑衅地补充道,“一位杰出的科学家。”“确实,”杰索普说,“他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他很可能受了什么人的高薪诱惑,离开这个国家去了其他地方。”“这不可能。”她的怒气再次被激起,“只是那些文件力图证明如此。你在质询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不是事实,他从来没有不告而别过,从来不会什么都不对我说。”“他……什么都没对你说吗?”

男人再次目光锐利地盯着她。“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我认为他被绑架了,或者像我刚才所说的,死了。但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肯定知道。我必须马上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望地等待,每天胡思乱想。我吃不下睡不着,担忧、焦躁,病恹恹的。您能帮我吗?您究竟能不能帮帮我?”

男人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低声说道:“我感到十分抱歉,贝特顿太太,真的非常抱歉。我向您保证,我们正在全力调查您丈夫究竟出了什么事,而且每天都能收到从不同地方发来的报告。”“从哪里发来的报告?”她机警地问,“报告里都写了些什么?”

男人摇了摇头。“所有报告我们都进行跟进、筛选和检验。但通常来说,我很抱歉,里面的内容都无法得到证实。”“我必须知道,”她再次断断续续地喃喃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贝特顿太太,您十分在意您的丈夫吗?”“我当然非常在意他。我们刚结婚六个月,刚刚六个月。”“是的,我知道。不过——恕我冒昧,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争吵?”“哦,没有!”“没有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发生矛盾吗?”“当然没有。我不是说了吗,我们去年四月才结的婚。”“请您相信,我并不是在暗示什么,只是我们必须把导致他突然消失的可能性全都考虑在内。您说他最近没有表现出沮丧或担忧,不焦躁也不紧张,任何微小的表现都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要知道,贝特顿太太,您丈夫的工作性质很容易让人紧张不安。毕竟要生活在严格的安保监控下。事实上,”他笑道,“稍显紧张反倒更正常一些。”

她并没有回以微笑。“他和往常一样。”她斩钉截铁地说。“他工作愉快吗?您丈夫有没有跟您聊起过他的工作?”“没有,他的工作全是技术性的东西。”“您觉得他是否因为他所研究的东西的……破坏力而感到良心不安呢?请原谅我这么说,科学家有时的确会有这种感觉。”“他从没说过类似的话。”“您看,贝特顿太太,”男人倾身向前贴着桌子,神情冷酷地说,“我做这些只是想尽力了解您的丈夫,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但不知为何,您不太愿意帮我。”“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来帮您呢?我回答了您的所有问题。”“是的,您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但绝大多数是以消极否定的方式。我需要一些积极的、有建设意义的回答。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当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你才能更高效地找到他。”

她思考了一会儿。“我明白了,起码我认为我明白了。嗯,汤姆是个开朗积极、好脾气的人。并且非常聪明,当然了。”

杰索普笑了。“一长串好品质。说说更具个人特色的吧,他书读得多吗?”“是的,相当多。”“都是什么类型的书?”“嗯,传记,读书协会推荐的那些,累的时候还会看看犯罪小说。”“一个非常普通的读者。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桥牌或国际象棋?”“他玩桥牌。我们通常每个星期与埃文斯博士夫妇玩一次或两次桥牌。”“您丈夫朋友多吗?”“哦,是的,他很擅于交际。”“不仅如此,我的意思是,他是一个非常关心朋友的人吗?”“他有时和我们的一两个邻居打高尔夫球。”“他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朋友,或是密友?”“没有。你知道的,他在美国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他出生在加拿大,他在这里没有结识太多人。”

杰索普瞄了一眼手肘边的一张纸条。“我知道最近有三个从美国来的人拜访过他。我这里有他们的名字。调查显示,这三个人是最近这段时间您丈夫唯一接触过的……外人。因此我们特别注意了一下他们。现在说说第一位,沃尔特·格里菲斯,他到哈韦尔拜访了你们。”“是的,他正好来英国,就顺道来看望汤姆。”“您丈夫见到他时有什么反应呢?”“汤姆非常惊讶,但也很高兴。他们在美国私交甚密。”“您怎么看这个格里菲斯?就用您自己的方式来描述一下。”“你肯定已经很了解他了吧?”“是的,他的一切我都了解了。但我想听听您是怎么看待他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嗯……他很严肃,有点啰唆。对我彬彬有礼,而且能看得出他非常喜欢汤姆。他急于讲述汤姆离开美国来到英国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感觉全是当地的小道消息。对此我没什么兴趣,因为我不认得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于是,他们追忆往事的时候我就去准备晚餐了。”“他们没聊什么政治问题吗?”“你是在暗示他是个共产主义者吗?”奥利芙·贝特顿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敢肯定他不是。我记得他在政府部门任职,我想是在美国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汤姆开些与美国的政治审查有关的玩笑时,他就严肃地说我们不了解那边的情形,政治审查是必需的。这表示他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哦,拜托,请您不要生气,贝特顿太太。”“汤姆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我重复了很多遍了,可你就是不相信我。”“不不,我相信您,但这个问题还是要提出来。现在说说第二个从国外来的人,马克·卢卡斯博士。你们在伦敦的多赛特旅馆遇到了他。”“是的,那天我们去看演出,随后在多赛特旅馆吃晚餐。忽然这个人,卢克还是卢卡斯,跑过来跟汤姆打招呼。他是个从事研究工作的化学家,上一次见到汤姆是在美国。他是一个德国难民,已经取得美国国籍。但是这些情况你们——”“我们都知道了?是的,的确,贝特顿太太。您的丈夫见到他时惊讶吗?”“是的,非常惊讶。”“高兴吗?”“是的,是的,我觉得是。”“但您不是很肯定?”他紧紧追问。“嗯,他和汤姆不是特别熟,这是汤姆后来告诉我的。就是这样。”“这真的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吗?他们有没有相约日后再碰面?”“没约,这仅仅是一次偶遇。”“明白了。第三个来自国外且和汤姆接触过的是个女人,卡罗尔·斯比德太太,同样来自美国。他们是怎么碰到的?”“据我所知,她是要去联合国组织办点事。她与汤姆在美国认识,有天她从伦敦打来电话说她来这儿出差,问我们是否有时间和她一起吃个午饭。”“那你们去了吗?”“没有。”“您没去,但您丈夫去了!”“什么!”她瞪圆了双眼。“他没告诉您?”“没有。”

奥利芙·贝特顿看起来疑惑且不安。一直问她问题的男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并未心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抓到了什么。“我不太明白。”贝特顿夫人犹豫地说,“这太奇怪了,他没理由不告诉我。”“他们在斯比德太太下榻的多赛特旅馆共进了一顿午餐,八月十二日,星期三。”“八月十二日?”“是的。”“没错,那天他确实去伦敦了……可他什么都没说啊——”她突然顿住了,接着吼着问出一个问题,“她长什么样?”

男人以令人宽慰的口吻迅速答道:“完全不是那种富有魅力的类型,贝特顿太太。她是一位年轻有为的职业女性,三十多岁,长得不算好看。没有任何线索显示您丈夫和她有什么亲密关系。不过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他没有向您透露这次见面?”“没错,没错,我也觉得奇怪。”“现在请您认真想一想,贝特顿太太。那段日子您丈夫有什么异常吗?差不多八月中旬的时候,也就是您丈夫出国参加会议之前一周。”“没有……没有,我没发现什么异常。没发生任何事。”

杰索普叹了口气。

桌上的电话猛然响起。他拿起听筒。“喂。”

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有个人想见贝特顿案的主管人,先生。”“他叫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咳了一声。“唔,我不是很确定该怎么读,杰索普先生,我看我还是告诉您怎么拼写吧。”“好的,拼吧。”

他在吸墨纸上记下从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字母。“是波兰人吗?”记完名字后他疑惑地问。“他没说,先生。他英语说得很棒,只有一点儿口音。”“让他等一会儿。”“好的,先生。”

杰索普挂掉电话,接着望向桌子对面的奥利芙·贝特顿。她安静地坐在那儿,显得毫无防备、极其平和。他撕下写着人名的那页纸,推到她跟前。“您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吗?”他问。

她看着纸上的字,眼睛突然睁大。有那么一刻男人认为她明显受到了惊吓。“是的,”她说道,“是的,我知道。他给我写过信。”“什么时候?”“昨天。他是汤姆前妻的表弟,刚刚来到英国。汤姆失踪一事他十分关心。他写信给我,问我是否得到了什么新消息,并向我致以最深切的问候。”“您之前听说过这个人吗?”

她摇了摇头。“从未听您丈夫提起他吗?”“没有。”“所以很可能他根本就不是您丈夫的表弟。”“哦,是的,我想是的。我从未这么想过。”她看起来很惊讶,“但是汤姆的前妻是个外国人,是曼海姆教授的女儿。在那个男人的信里,他似乎知晓她和汤姆的一切。信写得很规范、很有条理,并且有些……外国气息,你明白吗?看起来情真意切。不管怎么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的情真意切都是假的,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哦,这是人们经常扪心自问的问题。”杰索普露出浅笑,“我们这里的人习惯琢磨细微小事中的重大意义。”“是的,我觉得你们确实是。”她忽然颤抖了一下,“就像你这间屋子,处于迷宫般的一堆走廊中,就像一个梦,你身在其中,感觉自己好像再也走不出来了……”“是的,是的,我知道它确实有一些幽闭恐怖的效果。”杰索普笑道。

奥利芙·贝特顿抬起一只手,捋了捋覆在前额上的头发。“你知道的,我无法再忍受只坐在家里死等了。”她说道,“我想出去换换环境。海外是个选择。去一个记者不会总给我打电话,人们也不会盯着我看的地方。现在我见朋友,朋友也总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我觉得我就要崩溃了。我也试着勇敢,但实在不堪重负。我的医生也赞同我马上离开这儿,去别的地方待三四个星期。他给我写了封信,我给你看看。”

她在手提包里翻找着,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杰索普面前。“你看他是怎么说的。”

杰索普拿出信读了一遍。“是的、是的,我看到了。”他说道,又把信装回信封里。“这么说……这么说我能离开了?”她紧张不安地看着他。“当然可以了,贝特顿太太。”他回应道,惊讶地扬起眉毛,“有何不可呢?”“我以为您会不同意。”“不同意,为什么?这事由你说了算。只要保证外出期间我们若有什么新消息能随时联系到您就行了。”“啊,这是当然。”“您准备去哪里?”“去一个阳光充沛、没有太多英国人的地方。西班牙或摩洛哥。”“好极了。这样会给您带来很多好处的,我相信。”“啊,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她站了起来,兴奋而激动——不过仍旧紧张焦躁。

杰索普也站了起来,和她握了握手,然后按铃叫来一位手下把她送了出去。他回到桌边坐下。有那么一会儿,他的脸跟之前一样没什么表情,接着笑容缓缓爬上他的脸颊。他拿起电话听筒。“叫克莱德尔少校来吧。”他说道。第二章“克莱德尔少校?”杰索普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不太好发音,是的。”访客以一种诙谐的赞赏口吻说道,“战争期间,你的同胞们叫我格莱德。现在我在美国改名叫格林,这个名字更容易读一些。”“你从美国来?”“是的,一周之前到的。你是……不好意思,你是杰索普先生吗?”“我是杰索普。”

对方满怀兴趣地看着杰索普。“嗯,”他说道,“我听说过你。”“是吗?从谁那里?”

男人笑了。“我可能把话题推进得太快了。在你允许我提一些问题之前,我应该先把美国大使馆的信给你看。”

他躬身把信递给杰索普。杰索普接过信,看了几句客套的引荐,就把它放下了。他认真审视来访者。身形高大,使他显得有点呆板,年纪在三十岁上下,金色头发打理成欧洲大陆样式。这个人说话时语速缓慢,用词谨慎,口音明显但语法准确。杰索普注意到他一点也不紧张,而且自信满满。这很不寻常,大多数来到这间办公室的人都要么紧张,要么激动,要么忧虑不安。有时他们会表现得非常狡猾,有时则异常暴躁。

而这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表示你很难设计引诱他说出本不打算说的事情。

杰索普欣然问道:“那么,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我来这里是想请教,有关托马斯·贝特顿,你们是否有新消息?他最近以一种耸人听闻的方式失踪了。我知道不能不折不扣地相信报纸上登的东西,于是我打听了一下哪里能得到可靠的消息。他们告诉我——在你这里。”“很抱歉,我们还没有贝特顿的确切消息。”“我以为他被派到国外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他顿了顿,又相当巧妙地补充道,“你知道的,不能声张的那种。”“亲爱的先生,”杰索普看上去有些难受地说道,“贝特顿是一位科学家,不是外交官,也不是秘密特工。”“你在指责我。但标签不一定是真的。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何对这件事感兴趣。托马斯·贝特顿是我的姻亲。”“是的。我想你就是已经去世的曼海姆教授的外甥吧。”“啊,你已经知道了。你的消息真灵通啊!”“总有人过来主动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杰索普低声说道,“刚才贝特顿的妻子来过,是她告诉我的。你给她写过信。”“是的,向她致以我的慰问,同时询问关于贝特顿先生的消息。”“你确实该这么做。”“我的母亲是曼海姆教授唯一的妹妹,他们十分亲密。在华沙的时候,我那会儿还是个孩子,总是待在舅舅家里,他的女儿艾尔莎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我的双亲去世后,舅舅和表姐就是我的家人了,那段日子非常愉快。接着战争来临,全是惨剧和恐怖的回忆……这些我们就不提了吧。舅舅和艾尔莎去美国避难,我则留在那儿,加入了地下抵抗组织,并在战争结束后接手了一些任务。那段时间我只去探望了一次舅舅和表姐。不过执行完欧洲的任务后,我打算去美国定居,而且希望尽量离舅舅、表姐和表姐夫近一些。但是,唉……”他摊开手道,“我抵达美国的时候舅舅已经去世了,表姐也过世了,她的丈夫去了英国并且再婚了。所以我再一次失去了家。随后我在报纸上读到著名科学家托马斯·贝特顿失踪的报道,于是我就来到这里,想看看能做些什么。”他停下来看着杰索普,眼神里带着疑问。

杰索普面无表情地看回去。“为什么他会失踪,杰索普先生?”“这正是我们也想知道的。”杰索普说道。“或许你是知道的?”

杰索普很钦佩这个男人轻易就将两人的关系对调了。在这个房间里,他总是提问的那个,而现在这个陌生人却是质询者。

杰索普仍旧愉悦地笑着,回应道:“我向你保证,我们确实不知道。”“但你们肯定有所怀疑吧?”“这件事似乎遵循了一种特定模式……”杰索普小心谨慎地说道,“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知道。”来访者立即引出半打类似案件,“全是科学家。”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是的。”“他们都去铁幕那边了吗?”“有可能,但我们还不确定。”“他们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的吗?”“这一点也很难说清。”杰索普说。“你认为这不关我的事。”“是的。抱歉。”“你是对的。我只对贝特顿感兴趣。”“对不起,”杰索普说,“其实我不太理解你为何对他感兴趣,毕竟贝特顿只是你的一个姻亲,而且你完全不了解他。”“确实。但我们波兰人十分看重家庭,关心家人是义务。”他站起身,生硬地鞠了个躬,“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感谢你的热情接待。”

杰索普也站了起来。“很抱歉我没能帮到你。”他说,“但我向你保证,我们目前也毫无头绪。如果我们这边得到了什么消息,能与你联系吗?”“通过美国大使馆就可以找到我。谢谢你。”他再次礼貌地鞠了一躬。

杰索普按响传唤铃。克莱德尔少校走出门后,杰索普拿起电话。“叫沃顿上校来我屋里。”

沃顿进来后,杰索普说道:“事情有进展了——终于。”“发生了什么?”“贝特顿夫人想去海外。”

沃顿吹了声口哨。“去和丈夫相会?”“我认为可能性很大。她拿着一封医生写的信过来,医生建议她换个环境,彻底休养。理所应当。”“看起来是个好进展!”“当然了,也可能她说的是真的。”杰索普提醒他道,“只是简单的事实。”“我们这里,可从不这样看待事情。”沃顿说道。“确实。但我不得不说,她表现得相当令人信服,没有一丝可疑之处。”“我想你从她那儿没得到什么新消息吧?”“有一点点。那个跟贝特顿在多赛特旅馆共进午餐的斯比德。”“怎么了?”“他没告诉他妻子那次午餐的事。”“哦。”沃顿思考着,“你认为这件事另有深意?”“有可能。卡罗尔·斯比德在经历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审查前还被起诉过。她极力为自己申辩,但不管怎么说……是的,不管怎么说她就是——或者说人们普遍认为她就是不干净。她可能与此事有关,至少是调查贝特顿到现在发现的唯一线索。”“贝特顿夫人那边呢?会不会是受人唆使,她才想去海外?”“没什么人联系她。她昨天收到了一封信,一个波兰人写给她的。那人是贝特顿前妻的表弟,刚才就在这儿,问我这件事的细节……”“他是个怎样的人?”“不太真诚,”杰索普说道,“很像个外国人,很规矩,从头到脚‘温文尔雅’的,但不知为何就是不太像个真实的人。”“你认为他就是那个唆使她去海外的人?”“可能。我不知道,他让我觉得很奇怪。”“需要监视他吗?”

杰索普笑了。“是的。我按了两次铃。”“你这个善于设圈套的老手,诡计多端。”沃顿再次严肃起来,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那么,要什么格式的?”“珍妮特吧,和以前一样。西班牙,或者摩洛哥。”“不是瑞士吗?”“这次不是。”“我觉得西班牙和摩洛哥对他们来说有点困难啊。”“可千万不能低估对手。”

沃顿厌恶地用指尖翻动着那一堆调查文件。“还没有人在这两个国家见过贝特顿。”他懊恼地说道,“嗯,我们要孤注一掷了。我的上帝,如果我们这次在这个案件上失败的话……”

杰索普靠在椅背上。“我很久没休过假了。”他说道,“对这个办公室是真的厌倦了。我可能需要去国外度个假……”第三章1“乘坐法国航空一〇八次航班的乘客,请这边走。”

希思罗机场候机大厅里陆续有人站起。希拉里·克雷文拎起她小小的蜥蜴皮旅行箱,随着人流走向停机坪。离开闷热的候机厅,外面冷冽的寒风吹得人难受。

希拉里打了个寒战,把身上的皮草大衣裹得更紧了。她跟随其他乘客走向即将要乘坐的飞机。成功了!她解脱了,逃离了!从这灰暗、阴冷、死气沉沉的悲惨生活中逃离了。逃去阳光明媚的蓝天下,去拥抱新的生活。她要把所有重负都抛在身后,悲惨的境遇和挫折失败。她踏上飞机舷梯,低头走进舱门,由空乘领到自己的座位。这是近几个月来她第一次感到放松,摆脱了几乎影响到身体健康的痛苦。“我要离开了。”她满怀希望地自言自语道,“我就要离开了。”

引擎的轰鸣声和机翼转动的声音使她兴奋,这声音似乎带有一种原始的野性。她想,由文明礼仪制造的不幸,是最糟糕的不幸,灰暗而毫无希望。但是现在,她又想到,我要逃离了。

飞机慢慢地沿着跑道滑行。乘务员的声音传来。“请您系紧安全带。”

飞机转了九十度,停下来等待起飞的信号。希拉里暗想,飞机可能会坠毁……可能永远都无法飞离地面。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事情都解决了。他们似乎等了很久,等待着飞向自由的信号,希拉里有点荒谬地想着:我永远都离不开这里了,永远。我会永远待在这里……我是个囚犯……

啊,终于。

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接着飞机开始加速。沿着跑道,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希拉里想着:但它无法升空。它不能……这就是结局。哦,似乎已经离开地面了。与其说飞机升空了,不如说是地面在下沉,沉下去,把所有问题、失落和挫折都丢下,不断向上的飞机则骄傲地钻入云端。飞机在攀升、盘旋,下面的机场看起来就像滑稽可笑的孩子的玩具一样。可笑的小马路,奇怪的小铁路和上面的玩具火车。一个荒谬可笑的孩童般的世界,人们在这里相爱、憎恨、伤心欲绝。如今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因为全都荒谬可笑、异常渺小、微不足道。接着飞机钻入云团,视野变得模糊,像裹在一团灰白色的脏东西里。一定是正在穿越英吉利海峡。希拉里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逃离。逃离。她已经离开了英国,离开了奈杰尔,离开了埋葬布伦达的小土堆。一切都被她抛诸脑后。她睁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后又再次闭上。她睡着了……2

希拉里醒来的时候飞机正在下降。到巴黎了,希拉里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去拿行李。但这里不是巴黎。空乘走过来,用许多乘客感到反感的幼儿园女老师的明快腔调说道:“因为巴黎大雾,我们将先行降落在博韦。”看她那样子,仿佛在说:“孩子们,是不是很棒?”

希拉里透过身边的小窗向下看。什么都看不清,博韦也被浓雾笼罩。飞机在缓慢地盘旋,用了很长时间降落。接着乘客们被带领着穿过寒冷潮湿的迷雾,进入一栋只有几把椅子和一个长条木桌的简陋木屋。

希拉里失望万分,但她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坐在她旁边的男人小声说道:“这儿是战时用的旧机场,没有暖气,条件很差。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在法国,法国人会给我们提供些酒水。”

确实,几乎立刻就来了一个带着一大串钥匙的人,他为乘客们提供各种酒精饮料,以振奋精神。在令人焦躁的漫长等待中,酒确实非常有用。

就这样等了几个小时。其间又有一些去往巴黎的飞机在迷雾中出现,降落在这里。很快,这间小木屋里就挤满了瑟瑟发抖、暴躁不满的人们,都在为延误抱怨。

对于希拉里来说,这一切都很不真实。仿佛她仍处于梦中,被仁慈地护佑着让她远离现实。这只是一次延误,只是一次等待。她仍在旅程之中——逃离之旅。她仍在尽力逃脱这一切,向生活可能重新开始的地方逃去。情绪正缠着她。在这漫长的、令人筋疲力尽的延误中,在夜幕降临,几辆汽车驶来,宣称要将乘客们载往巴黎的混乱中,情绪一直未散。

那是怎样的一种混乱啊,乘客、工作人员、搬运工,都拖着行李,在黑暗中匆忙来回,互相碰撞。终于坐上在浓雾中缓缓驶往巴黎的汽车时,希拉里感觉自己的脚和腿都冻僵了。

这趟令人疲倦的漫长旅程共花费四个小时,午夜时分他们才抵达巴黎荣军院。希拉里心怀感激地拿好自己的行李,马上赶往提前订好的酒店。她太累了,不想吃东西,只是洗了个热水澡就爬上床睡觉了。

飞往卡萨布兰卡的飞机原定于第二天早晨十点半从奥利机场起航,但一早的奥利机场却是一片混乱。从欧洲各地飞来的航班都没有抵达,出发和到达层都挤满了乘客。

候机服务台前的工作人员一脸疲惫,耸了耸肩,说道:“夫人,您无法乘坐之前预订的航班启程了!航班时间表都变了。请您稍微等一会儿,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然后她被告知飞往达喀尔的航班上还有一个座位,通常这条航线是不经停卡萨布兰卡的,但鉴于今天的特殊情况,会在那里停留。“夫人,如果您乘坐这趟飞机,三个小时之后就能到卡萨布兰卡了。”

希拉里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那位工作人员似乎被她吓到了,同时明显很感激她的配合。“夫人,您想象不到我今早遇到了多少麻烦。”他说,“那些先生们实在是蛮不讲理啊!这大雾又不是因我而起的!大雾自然会导致混乱,一个人必须学会平心静气地调整情绪,即便发生了行程改变这种令人不快的事。说到底,夫人,耽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又有什么关系呢?坐哪一架飞机飞往卡萨布兰卡又有什么要紧的。”

不过,在这特别的一天,乘坐哪架飞机飞往卡萨布兰卡远比这个小个子法国人所说的要紧要得多。当希拉里最终抵达目的地,走出机舱感受外面的阳光的时候,一位推着一车行李的搬运工从她身侧走过,对她说:“您真幸运,夫人,没有搭乘上一班飞机,就是常规飞来卡萨布兰卡的那班。”

希拉里问:“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搬运工紧张地四处张望,最终还是没能憋住那个秘密。他压低声音、靠近希拉里偷偷地跟她说:“恐怖极了!”他继续低声道,“飞机坠毁了,着陆的时候。机长和空乘全死了,大部分乘客也死了。只有四五个人幸存,被送往医院,大都受了重伤。”

希拉里的第一反应是一种说不清的愤怒。她下意识地想,为什么我不在那架飞机上?如果我搭乘了那架飞机,现在一切就都结束了。我死了,摆脱了一切。再也不会头痛,不会再有不幸。乘坐那架飞机的人想活着,而我——我不在乎。为什么在那架飞机上的不是我?

通过了十分敷衍的海关检查后,她带着行李乘车前往酒店。这是个阳光充沛的舒适午后,太阳正渐渐西沉。清新的空气和金色的阳光——这正是她曾在脑中构想的画面。她做到了!告别了雾气沉沉、阴冷潮湿、昏暗无比的伦敦;伤心、迟疑和痛苦都被她抛在身后了。这里有鲜活的生活、色彩和阳光。

她穿过卧室,拉开窗帘,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大街。是的,一切正如她所想。希拉里从窗边慢慢转过身,坐在床边。逃离,逃离!自从离开英国,她的脑海里就不断回响着这个词。逃离。逃离。现在她知道了——怀着一种恐怖、折磨人的寒意,她知道根本无处可逃。

这里和伦敦别无二致。她自己,希拉里·克雷文,也没有改变。她想逃离的正是希拉里·克雷文,然而希拉里·克雷文还是希拉里·克雷文,无论她身在摩洛哥还是伦敦。

她轻声对自己说:“我是个多么愚蠢的傻瓜。我真傻啊!我竟然认为离开伦敦就会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布伦达的坟墓还在英国,那个可悲的小土堆,而奈杰尔也将会在英国迎娶新妻子。为什么她会以为离开了英国,这两件事对她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这不过是她的美好幻想。好了,这一切都过去了。她要面对现实,面对自己,面对她能承受的以及无力承受的。希拉里想,人总能熬过去的,只要还有理由承受一切熬过去。她承受了长期的病痛折磨,承受了奈杰尔的背叛和背叛所引发的残酷悲惨的境遇。她选择承受这一切,全因为布伦达。然后为了布伦达的生命,她又经历了一场进展缓慢的漫长战斗——最终她输了……现在已经没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了。这趟摩洛哥之旅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在伦敦时她总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奇怪感觉,只要她能去一个新地方,就能忘记身边的麻烦事,开始新生活。于是她预订了这趟旅程,来到这个与她的过去没有丝毫关系的地方,而且这里有她非常喜欢的东西:阳光,纯净的空气,陌生人和新事物。她曾经以为来到这里一切就会变得不同。然而什么都没变,现实还是如此简单又不可逃避。她,希拉里·克雷文,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就是如此简单。

要是没有大雾干扰,要是她搭上了那架她预订的飞机的话,问题可能就解决了。此时她可能正躺在某个法国政府所属的停尸间,尸体支离破碎、伤痕累累,但精神得到了安宁,从痛苦中解脱了。不过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达到这一结果,只是要费点周折。

如果她带着安眠药的话,将会很容易。她记起问格雷医生要安眠药时医生脸上古怪的表情,接着他说:“最好不要服药,试着自然入睡对你有好处。可能一开始有点困难,但慢慢就会好的。”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难道他那时就知道或猜到她的打算了?哦,没事,不会太困难的。她下定决心站了起来。她现在就要出门去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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