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景霓
出版社：暨南大学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烛光集试读：
自序
我出生于1935年的上海，在日寇的铁蹄下度过了流离失所的苦难童年。抗战胜利后，我有幸在和平的环境里学习和生活，在祖国人民的关爱和培育下，完成了系统的教育。1957年大学毕业后，当祖国需要我到边疆执起教鞭从事中国文学史的教学时，我义无反顾、责无旁贷地到延边大学工作了21年。1978年，我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来到广州的暨南大学任教，分担唐代文学的教学和科研工作。本书记载的即是我多年来的教学心得和体会。
中国是诗的国度，有着五千年光辉灿烂的历史文明和极为丰富的文化遗产，分布着众多的民族。我们即便倾尽毕生之力，也仍然有读不完的书和悬而未决的问题，五千年的历史文明尚待我们去阅读、思考、传承和创新。我的祖先就是这样为我们做出榜样的。所以，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也应以愚公移山的意志，一代接一代地刻苦学习，在传承文化遗产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我深信，智慧的炎黄子孙在世世代代的共同努力下，定将中华民族优秀的累累硕果，融入世界民族之林，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和影响。
最后，我仍然要感激我的祖国和人民，感谢中国共产党数十年来对我的抚育和培养，使我享受了无数的爱和关怀。我很知足，只是回报得太少了。谨将此书献给我的祖国和人民！我唯一的梦想是期望国强民富，让子孙后代永远生活在和平幸福中！王景霓2015年3月2日上编 诗文选译
本编选择的汉魏隋唐民歌、古诗及汉魏时期著名诗人的诗文，都是为了说明民间歌谣同文人创作的天然不可分割的联系。正是这种相互学习与不断的创新，才成就了中国文学史上所呈现的万紫千红、空前繁荣的文化景象，并且使唐代诗文登上中国文学的巅峰。
乐府是汉武帝时设立的一个专门掌管音乐的机构，它的任务是制定乐谱、训练乐工和搜集歌辞。
乐府虽然采集民歌，但又不完全是民歌。它的成分包括两种，一是民间歌谣，一是文人的创作。
乐府所保留下来的歌辞，统称为乐府诗或乐府民歌，它是“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因而题材范围很广泛，反映战争的罪恶和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很强的现实性，发扬了《诗经·国风》的优良传统，已经有三、五、七言诗句，突破了四言的句式窠臼。可见创新是中华文化的优秀传统，没有创新就只能停滞不前。战城南汉乐府民歌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译诗城南开战，郭北阵亡，曝尸荒野，乌鸦可以任意啄食。替我告诉乌鸦：先为客死者悲号吧！死于荒野，无人掩埋，腐尸烂肉怎会遁逃？河水清深奔流不息，蒲苇茂密一片苍茫。骏马骑兵英勇战死，只剩败马向天悲鸣。应役而来筑战壕的劳工呵！为何一次次调往南去？为何一次次调向北来？不能安心劳作，哪有禾黍收成？依靠何物供君主食粮？愿为国效忠，何处可实现？想念为国捐躯的战士呵！你们值得怀念：早晨出发征战，晚上再不能归来！孤儿行汉乐府民歌
孤儿生，孤子遇生，命独当苦。父母在时，乘坚车，驾驷马。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贾。南到九江，东到齐与鲁。腊月来归，不敢自言苦。头多虮虱，面目多尘。大兄言办饭，大嫂言视马。上高堂，行取殿下堂，孤儿泪下如雨。
使我朝行汲，暮得水来归。手为错，足下无菲。怆怆履霜，中多蒺藜；拔断蒺藜肠肉中，怆欲悲。泪下渫渫，清涕累累。冬无复襦，夏无单衣。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
春气动，草萌芽，三月蚕桑，六月收瓜。将是瓜车，来到还家。瓜车反复，助我者少，啖瓜者多。“愿还我蒂，兄与嫂严，独且急归，当兴较计。”
乱曰：里中一何！愿欲寄尺书，将与地下父母：兄嫂难与久居。译诗
孤儿出生，是在不幸的境况下出生，命中注定该他命苦。父母健在时多么幸福，乘的是坚固的大车，驾驭的是四匹壮马。如今父母已去世，兄嫂逼我来回奔波做商贾。南到安徽的九江，东到山东的齐鲁。隆冬腊月才得回家，还不敢说自己辛苦。头上生了许多虱子，面目积满了尘土。大哥叫做饭，大嫂呼看马。刚到高堂去，又要走到殿下来，孤儿眼泪如雨心中悲苦。
叫我一早就去打水，傍晚才得担水返回。双手冻得皴裂，两脚无鞋步难移。含悲忍痛踩冰霜，路上又是多蒺藜；拔断的芒刺已嵌入小腿，痛不可忍，倍加伤悲。泪流不止，鼻中流清涕。寒冬腊月没有夹袄，三伏大暑也无单衣。活在人间这样不幸，不如早辞兄嫂死去，伴父母在黄泉更安逸。
春天来了，草儿发芽，三月里要养蚕采桑，六月里要摘果收瓜。推着瓜车，赶忙回家。路上瓜车翻覆，帮我拾瓜的人少，抢吃我瓜的人多。“求求各位还我瓜蒂！哥嫂待我分外严厉。我无瓜果独自回去，挨呵斥定受窝囊气。”（尾声）
家里怒骂声冲天响，真想写信寄语双亲，禀告我地下的父母：确实难和兄嫂久居。简说
这首诗描写孤儿受兄嫂虐待的状况，揭露出当时封建家庭的种种矛盾。
在封建社会里，由于封建思想的支配，一般人都兢兢业业于扩大自己的私有财产，这就使得同根兄弟在接受父母的遗产时往往互相摩擦。特别是地主阶级对于私有财产的占有思想意识更加严重，不管什么至亲骨肉，往往只要和自己的利害发生冲突时，也会反目成仇，不择手段加以迫害。这首诗反映的正是这种社会情况。
全诗分为三段，反复诉说孤儿的凄凉不幸，表达了对兄嫂的不满，对父母的依恋。第一段叙述孤儿失去父母后，受尽兄嫂指使，命运悲苦；第二段具体通过生活中的劳碌奔波诉说孤儿生不如死的惨状；第三段通过育蚕、采桑、收瓜、运瓜、车覆瓜失的细节描写，进一步说明孤儿对生活的绝望。尾声表达了孤儿不愿同兄嫂长期一起生活的凄苦心情，诉说封建家长制的不平等和不合理。全诗形象突出，叙述有层次，是民歌中比较完整的一篇诗歌，对后世创作有较大的影响。[1]焦仲卿妻汉乐府民歌[2][3]
序曰：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4]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闻之，亦自缢于庭树[5][6][7]。时人伤之，而为此辞也。[8]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9][10]“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11]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鸡鸣入机织[12][13][14]，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15][16][17]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18][19]
府吏得闻之，堂上启阿母：“儿已薄禄相，幸复得此妇，结[20][21][22][23]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女行[24][25]无偏斜，何意致不厚？”阿母谓府吏：“何乃太区区！此妇无礼[26][27]节，举动自专由。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东家有贤女，自[28]名秦罗敷。可怜体无比，阿母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29][30]留！”府吏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31]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32][33]义，会不相从许！”[34][35][36]
府吏默无声，再拜还入户。举言谓新妇，哽咽不能语：[37][38]“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暂还家，吾今且报府。不久当[39][40]归还，还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违吾语。”新妇谓府吏：[41][42][43]“勿复重纷纭。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44][45][46]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47][48][49]恩；仍更被驱遣，何言复来还！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50][51][52][53]；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箱帘六七十，绿碧青丝绳，[54]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人贱物亦鄙，不足迎后人，留待作遗[55][56][57]施，于今无会因。时时为安慰，久久莫相忘！”[58][59]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著我绣夹裙，事事四五通。足[60][61][62]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63][64]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上堂拜阿母，[65][66]阿母怒不止。“昔作女儿时，生小出野里。本自无教训，兼愧贵[67][68][69]家子。受母钱帛多，不堪母驱使。今日还家去，念母劳家[70][71]里。”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72][73]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勤心养公姥，好自相扶将。初七及
[74][75]下九，嬉戏莫相忘。”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76]
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隐隐何甸甸，俱会大道口。下马入车中，低头共耳语：“誓不相隔卿，且暂还家去；吾今且赴府，不[77][78]久当还归。誓天不相负！”新妇谓府吏：“感君区区怀！君既若[79][80][81]见录，不久望君来。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82][83]，磐石无转移。我有亲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84][85][86]煎我怀。”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87][88][89]
入门上家堂，进退无颜仪。阿母大拊掌：“不图子自归！十三教汝织，十四能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知礼仪，十七遣汝嫁，[90][91]谓言无誓违。汝今何罪过，不迎而自归？”兰芝惭阿母：“儿实[92]无罪过。”阿母大悲摧。[93]
还家十余日，县令遣媒来。云有第三郎，窈窕世无双。年始[94][95]十八九，便言多令才。阿母谓阿女：“汝可去应之。”阿女衔泪[96][97]答：“兰芝初还时，府吏见丁宁，结誓不别离。今日违情义，恐[98][99][100]此事非奇。自可断来信，徐徐更谓之。”阿母白媒人：“贫贱[101][102]有此女，始适还家门。不堪吏人妇，岂合令郎君？幸可广问讯[103]，不得便相许。”[104]
媒人去数日，寻遣丞请还，说有兰家女，承籍有宦官。云有[105]第五郎，娇逸未有婚。遣丞为媒人，主簿通语言。直说太守家，[106]有此令郎君，既欲结大义，故遣来贵门。阿母谢媒人：“女子先有[107][108]誓，老姥岂敢言！”阿兄得闻之，怅然心中烦，举言谓阿妹：[109][110]“作计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111][112]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兰芝仰头答：“理实如[113]兄言。谢家事夫婿，中道还兄门。处分适兄意，那得自任专！虽[114][115][116][117]与府吏要，渠会永无缘。登即相许和，便可作婚姻。”[118][119]
媒人下床去，诺诺复尔尔。还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120]言谈大有缘。”府君得闻之，心中大欢喜。视历复开书，便利此[121][122][123]月内，六合正相应。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124][125][126][127]婚。交语速装束，络绎如浮云。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128][129][130]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131][132][133][134]。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135]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136]
阿母谓阿女：“适得府君书，明日来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137]事不举！”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泪落便如泻。移我琉璃榻[138][139]，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执绫罗。朝成绣夹裙，晚成[140]单罗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门啼。[141][142]
府吏闻此变，因求假暂归。未至二三里，摧藏马悲哀。新妇识马声，蹑履相逢迎。怅然遥相望，知是故人来。举手拍马鞍，嗟[143]叹使心伤：“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愿，又非君所详[144][145][146]。我有亲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府吏谓新妇：“贺卿得高迁！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147][148]便作旦夕间。卿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新妇谓府吏：“何[149]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执手分道去，各各还家门。生人作死别，恨恨那可论？念与世[150]间辞，千万不复全。
府吏还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风寒，寒风摧树木，严霜结[151][152]庭兰。儿今日冥冥，令母在后单。故作不良计，勿复怨鬼神！[153]命如南山石，四体康且直。”阿母得闻之，零泪应声落：“汝是大[154][155]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东家有贤女，[156]窈窕艳城郭，阿母为汝求，便复在旦夕。”府吏再拜还，长叹空[157][158][159]房中，作计乃尔立。转头向户里，渐见愁煎迫。[160][161][162]
其日牛马嘶，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163]。“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自挂东南枝。[164]
两家求合葬，合葬华山傍。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仰头相向鸣，夜夜[165]达五更。行人驻足听，寡妇起彷徨。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注释
[1]这诗最早见于陈朝徐陵编的《玉台新咏》，题为《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乐府诗集》收入《杂曲歌辞》，题为《焦仲卿妻》。后人也常取该诗首句“孔雀东南飞”为题。这里依《乐府诗集》本。
[2]建安，东汉献帝的年号（196—220）。
[3]庐江，汉郡名，在今安徽省潜山县一带。府小吏，太守府中的小吏。
[4]遣，古代妇女被夫家休弃回娘家叫“遣”。
[5]自缢，上吊自杀。
[6]伤，哀悼。
[7]为，作。此辞，即本诗。
[8]“孔雀”二句：为全诗起兴。孔雀，鸟名，原产印度，相传是鸾鸟的配偶。
[9]素，精白的绸绢。
[10]箜篌，古琴，弦乐器。
[11]节，臣节，指忠于职守。情不移，不为夫妇之情所移。
[12]这句前面，俗本有“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二句。
[13]断，指把织成的布从机上割下来。
[14]大人，指焦仲卿的母亲。故，故意。
[15]难为，难做。
[16]徒，空，白白地。无所施，没有什么用处。
[17]白，告诉，禀告。公姥，本指公公、婆婆，这里是复词偏义，单指婆婆。
[18]启，禀告。
[19]薄禄相，穷相。古人迷信，认为从人的相貌可以看出他的禄秩寿命。
[20]结发，束发，指成年。古制：男年二十而冠，女年十五而笄，算是成年。
[21]黄泉，指地下。
[22]共事，共同生活。
[23]尔，如此，指上述恩爱生活。
[24]意，料。致，致使，招致。不厚，不爱。
[25]区区，同“悫悫”，愚蠢。引申为固执，迂拘。
[26]自专由，即“自专”、“自由”，指自作主张，任性行事。
[27]意，心中。
[28]可怜，可爱。体，外貌。
[29]伏惟，表示卑谦的发语词。
[30]终老，终身。取，同“娶”。
[31]床，古代一种坐具。
[32]失恩义，指与兰芝恩断义绝。
[33]会不，当不，决不。
[34]再拜，行礼。户，指焦仲卿和刘兰芝的卧室。
[35]举言，称说，指转述阿母的话。
[36]哽咽，悲痛时气结难言之状。
[37]自，本。卿，仲卿对兰芝亲昵的称呼。
[38]报，赴。报府，指到庐江府去办公。
[39]迎取，迎接回家。
[40]下心意，忍受一下委屈。这句是说，为了这个（指“卿但暂还家”四句所讲的事），你就委屈一下吧。
[41]重纷纭，再麻烦。
[42]初阳岁，冬末春初的季节。
[43]谢，辞别。
[44]作息，复词偏义，是“作”的意思。
[45]伶俜，孤单的样子。萦苦辛，为辛苦所牵缠。
[46]谓言，自以为。
[47]卒，尽，完成。
[48]仍，还是。更，又。
[49]绣腰襦，绣花的短袄。
[50]葳蕤，草木繁盛的样子。这里形容绣腰襦上刺绣之美。
[51]复，双层。斗帐，一种上窄下宽，像覆斗的帐子。
[52]帘，同“奁”，存放东西的小匣子。
[53]“绿”、“碧”即“青”，指箱匣上用青色丝绳捆扎着。
[54]后人，指仲卿将来再娶的妻子。
[55]遗施，赠送，施与。
[56]于今，从今以后。会因，会面的机会。
[57]“时时”二句是说，把东西留下，使你能时常看到它，从中得到安慰，永远不忘记我。
[58]严妆，郑重地妆扮。
[59]四五通，四五遍。
[60]玳瑁光，玳瑁的首饰闪闪发光。
[61]纨素，二者都是质地轻柔的丝织品。流，形容腰际纨素的光彩像水一样流转轻盈。
[62]明月珰，明月珠做的耳坠。
[63]削葱根，尖削的葱白。
[64]朱丹，红色的宝石。
[65]这句是说，焦母听任兰芝离去，不加阻止。
[66]这句是说从小生长在乡野。
[67]兼，加上。贵家子，指仲卿。有愧于贵家子，是说不配与仲卿成婚。
[68]钱帛，指聘礼。
[69]不堪，不能胜任。
[70]却，退。
[71]连珠子，串珠。
[72]从“扶床”到“如我长”，二三年间，小姑长得如兰芝，这是指相貌相似而言。
[73]扶将，照应。这句是说，你也要好好照应自己，多加保重。
[74]初七，农历七月七日，旧俗妇女在这天晚上供祭织女，乞巧。下九，古代以每月二十九日为上九，初九为中九，十九为下九。下九是妇女结伴嬉游的日子。
[75]这句是说，在嬉戏的时候不要把我忘掉。
[76]隐隐，甸甸，都是车声。何，语助词。
[77]还归，指接回兰芝。
[78]区区，即“拳拳”，诚挚。
[79]若，如此。见，即“现”，表示。录，收留。
[80]磐石，大石，比喻坚定不移。
[81]蒲苇，水草，其性柔而韧。
[82]纫，同“韧”。
[83]亲父兄，同父之兄。
[84]逆，预料。煎我怀，使我心里痛苦，有如煎焚。
[85]举手，表示告别。劳劳，忧伤的样子。
[86]依依，恋恋不舍的样子。
[87]无颜仪，脸上没有光彩。
[88]拊掌，以掌拍击他处，表示惊异。
[89]不图，没有想到。
[90]誓，可能是“諐”的误字。諐同“愆”。愆违，过失。
[91]惭阿母，惭愧地回答母亲。
[92]悲摧，悲伤。
[93]第三郎，三少爷。
[94]便（pián）言，有口才。令才，美好的才能。
[95]应，答话。
[96]衔泪，含泪。
[97]丁宁，即“叮咛”，再三嘱咐。
[98]非奇，不佳。
[99]断，因绝。信，信使，指媒人。
[100]徐徐，慢慢地。之，语末助词。
[101]适，出嫁。始适，刚出嫁不久。
[102]合，配。令郎君，贵公子，指县令家三少爷。
[103]幸，希望。广问讯，多方打听。
[104]寻，随即。请，请示。这句是说，随即县令派县丞到太守处汇报请示（公事），事毕返回县里。
[105]“说有”六句是县丞从太守处回来向县令讲的话。兰家女，犹言“兰芝姑娘”。承籍，承继祖先仕籍。宦官，指继承祖业的官衔而做官的人。娇逸，俊美。主簿，官名，掌管文书簿籍。通语言，传达意旨。
[106]结大义，结为婚姻。
[107]老姥，老妇。
[108]举言，扬言，高声说话。
[109]作计，打算。不量，不加考虑。
[110]否泰，本是《易经》中的两个卦名，否，表示坏运；泰，表示好运。如天地，言高下有如天地之别。
[111]义郎，对太守儿子的美称。
[112]这句是说，往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113]处分，处置。适，顺从。
[114]要，约。
[115]渠，他。渠会，与他相会。缘，机缘。
[116]登即，当即。许和，答应。
[117]作婚姻，结婚。
[118]诺诺，应声。尔尔，如此如此。
[119]部，衙门。府君，太守。
[120]历、书，都是指历书。古代有《六合婚嫁历》、《阴阳婚嫁书》等。
[121]便利，适宜。
[122]古人结婚必择吉日，要求年、月、日的干支都相适合，叫“六合”。相应，相合。
[123]良吉，良辰吉日。
[124]这是太守吩咐媒人的话：你可以去筹办这件婚事了。
[125]交语，教语。指太守交代下人快去准备婚礼。
[126]络绎，指为婚事奔忙的人来往不绝。
[127]青雀、白鹄，指船头画的图画。舫，船。
[128]龙子幡，绣龙的旗帜。
[129]婀娜，轻柔的样子。
[130]踯躅，即“踟蹰”，踏步不前的样子。青骢马，毛色青白夹杂的马。
[131]流苏，用五彩羽毛做成的下垂的装饰品，古时多用在车马、帐幕上面。金镂鞍，用金属雕花为饰的马鞍。
[132]赍，付。赍钱，指聘礼。
[133]杂彩，各式绸缎。
[134]交广，指交州、广州等地。鲑，鱼菜的总名。
[135]郁郁，形容人多热闹。登，有人疑为“发”字之误。
[136]适，刚才。
[137]举，成。不举，筹办不及。
[138]琉璃榻，嵌琉璃的坐具。
[139]出置，搬出安放。
[140]晻晻，日色昏暗无光的样子。暝，日暮。
[141]这句是说，走到离兰芝家还有二三里的地方。
[142]摧藏，或是“凄怆”之转，形容伤心之状。
[143]不可量，不能预料。
[144]详，尽知。
[145]父母，复词偏义，单指“母”。
[146]弟兄，复词偏义，单指“兄”。
[147]旦夕间，早晚之间。极言在短暂的时间内发生变化。
[148]日胜贵，一天比一天贵盛起来。
[149]尔、然，都是“如此”之意。
[150]千万，表示坚决。不复全，再也不能保全了。
[151]日冥冥，指日暮，说生命就要结束了。
[152]不良计，不好的打算，指自杀。
[153]“命如”二句：是仲卿与母亲诀别时祝她身体康宁的话。直，顺，引申为“舒展”之意。
[154]台阁，古代尚书的官署，此处泛指官府。
[155]贵贱，说仲卿贵，兰芝贱。情何薄，休弃她怎么能算薄情呢？
[156]艳城郭，漂亮冠于全城。
[157]乃尔，就这样。立，决定。
[158]这句是说仲卿回头去看户里的母亲。
[159]见，被。
[160]其日，指兰芝过门那天。牛马嘶，形容车马盈门的热闹情况。牛马，单指马。
[161]青庐，以青布幔为屋，行婚礼时用。
[162]奄奄，同“晻晻”，暗沉沉的样子。
[163]人定初，人们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一说指晚上亥时初刻。
[164]华山，大约是庐江一带的小山，今不可考。
[165]多谢，敬告。译诗
孔雀向着东南飞，飞了五里又徘徊。“我十三岁就能织白绢，十四岁就学会裁衣，十五岁能弹箜篌，十六岁诵读诗书。十七岁嫁入你家门，心中无日不在伤悲。你既任太守府小吏，尽忠职守不恋妇情。我鸡鸣即起把布织，夜夜操劳不敢歇息。三天织布截下五匹，婆婆挑剔还嫌太迟。非我笨拙织作迟慢，你家媳妇实在难为。我不胜任婆婆使唤，何必白白留在你家。你可亲自禀告婆婆，趁早把我遣回娘家。”
府吏听了这一番话，便登厅堂禀告阿母：“我已经命苦福又薄，幸得娶来个贤媳妇。我俩婚后相亲相爱，死后还要永结伴侣。夫妇同居仅两三年，恩爱生活并不算久。她的行为没有偏差，谁料你竟讨厌她？”阿母听后回答府吏：“你这么固执又死板！这个媳妇毫无礼节，凡事她都独断专行。我早就怀恨在心头，你岂敢逆我自作主张！东边邻舍有个好女，她的名字就叫秦罗敷。容貌体态美丽无比，我自会替你向她求。你从速把媳妇赶走，千万不可再作挽留！”府吏下跪苦苦求告：“我思量再三告知阿母，今日如驱赶这媳妇，我发誓今生不再娶！”阿母听了这一番话，顿足拍床大为发怒：“你这个小子不像话，岂敢为媳妇来说话！我已和她恩断义绝，你这妄想绝不允许！”
府吏沉默伤心不语，拜辞阿母回到房里。将阿母话转告兰芝，张开口气结不能言语：“我本来不肯驱逐你，可是阿母极力逼迫。你且暂时回到娘家，我现在返回太守府。不多久我就回家来，回来一定去迎接你。为此你安心等待，千万勿忘了我的话。”媳妇诚恳回答府吏：“不要因我再添麻烦。回想那年冬至后，我辞别爹娘过你家。事事都顺从公婆意，举动怎么敢自作主张？日日夜夜辛勤劳作，从不间断不辞苦辛。扪心自问无何过失，侍奉阿母报养育恩。而今仍然要被驱逐，怎敢奢望再能回来！我有一件绣花短袄，精工美丽闪闪发光；有一床双层红罗帐，四角都挂有香料囊；大小箱奁共六七十，个个捆扎着青丝绳，箱中物件各不相同，种种物品尽在箱中。人被弃逐物亦轻贱，说不上留给新娶娘，只留给你赠送别人，从今后彼此难再见。留下物品以安慰你，愿你我长久不相忘！”
雄鸡报晓东方快亮，兰芝起床认真梳妆。穿上我的绣花夹裙，每件穿着换四五遍。脚穿上轻便丝织鞋，头戴着闪光玳瑁簪。腰间束着纤丽细绢，耳戴着明月珠耳环。白嫩手指犹如葱根，口唇红润更像朱丹。轻轻地迈开了细步，姿态美妙举世无双。走上厅堂辞别阿母，阿母竟然不加挽留。“我过去做闺女时候，生长在偏僻的乡里。本来就家贫无教养，愧做您家的儿媳妇。曾受过您家的聘礼，不足以供您的驱使。今天告辞回娘家去，只想着走后您辛苦。”再去和小姑相辞别，眼泪就像断线珠子。“几年前我刚到你家，小姑才扶床学走路；今日我不幸被驱逐，小姑长得如我一样。你今后侍奉好父母，还望你自己多保重。每逢七夕或是下九，欢乐时不要忘了我。”出了家门登上车子，伤心难忍眼泪如泉。
府吏骑马走在车前，兰芝车子跟在马后。车声隐隐甸甸地响，大路口上两相会面。府吏下马入车中去，两人含悲低头耳语：“我发誓绝不遗弃你，今日暂且回娘家去；我也要赶回太守府，不多久我就会回来。天可作证我不负你！”兰芝忍痛回答府吏：“感谢你的一片诚心！既然蒙你惦念着我，但愿不久就来接我。你当坚定得像磐石，我当柔韧得像蒲苇。蒲苇柔韧如丝绳，磐石坚定不能转移。我家里有个亲哥哥，脾气暴躁有如雷霆，恐怕日后难如我愿，使我内心急如油煎。”举手告别各自悲伤，双方情重难舍难分。
踏入家门登上厅堂，进退两难无脸见人。阿母见女大为惊讶：“没有料到不曾去接你却竟自归！十三岁就教你织布，十四岁你就会裁衣，十五岁你学弹箜篌，十六岁你就懂礼仪，十七岁就让你出嫁，满以为你不违规矩。你若当真没有过错，未曾迎接你怎自归？”兰芝惭愧回答阿母：“我确实没有何罪过。”阿母听了大为悲伤。
兰芝回家仅十来天，县令就派媒人到来。说县令有位三公子，长得漂亮举世无双。年纪又刚好十八九，既善辞令又有才华。阿母回来对兰芝说：“你可以去答应她吧。”兰芝一听含泪回答：“兰芝回娘家的时侯，府吏曾经一再嘱咐，两人发誓永不分离。今天如果背弃情义，恐怕这样做不适宜。还是你先谢绝媒人，再慢慢从长来计议。”阿母出去回答媒人：“我们寒门有这女儿，许配不久被遣回家。她既不配作小吏妇，怎敢再高攀贵家门？请你广泛打听探求，如今不便于答应你。”
媒人走后过了几天，县丞请示太守归来，说刘家有个好姑娘，她家世代读书做官。太守有位第五公子，娇美文雅尚未成婚。要派遣我来做媒人，这话是主簿所转告。县丞直接到刘家说亲：“太守家中有位少爷，想和你家共结婚盟，派我特来登贵家门。”阿母听后多谢媒人：“我家姑娘有誓在先，老妇我怎好对她言！”哥哥听了这一番话，怅然愤恨心中烦恼，大声质问兰芝妹妹：“你这人做事须估量！最初嫁给衙门小吏，如今改嫁太守公子，前后好坏有如天地，足以使你增添光彩。你如不嫁给义郎君，长此下去又将如何？”兰芝抬头回答兄长：“哥哥所说都有道理。先前离家出嫁夫婿，中途不幸又回兄门。一切处理任由兄意，我哪能够自作主张！虽然和府吏有誓约，但相会已永无机缘。你可立即答应婚事，不必准备便可成亲。”
媒人离座辞别要走，连忙说好，就这样办。回到府上禀告太守：“下官奉了你的命令，去说亲事大有机缘。”太守听了媒人的话，笑逐颜开满怀欢喜。忙翻历书挑选吉日，婚礼宜在本月之内，两人六合正好相配。良辰就在三十这天，今日已经是二十七，你快准备婚礼事宜。太守传令急速筹办，忙得人们来往不绝。青雀白鹄标致画船，船舱四角高插龙旗，迎风招展婀娜多姿。豪华车辆金玉闪光，青鬃马踏步待出发，五彩缨子雕花金鞍。呈送聘礼有三百万，财礼全用黑丝贯穿。各色彩缎有三百匹，又有交、广山珍海味。随从人员有四五百，齐集待发在郡治门。
阿母对女转告消息：“刚才接到太守来信，明天吉日就来迎娶。为什么不快做衣裳？不要犹豫勿误婚事！”女儿听了默默无声，只用手帕掩口哭泣，眼泪直流像水倾泻。搬来我玻璃的坐具，到那窗前的敞亮处。左手拿着剪刀量尺，右手提着绫罗来剪裁。早上做成绣花夹裙，晚上又做成单罗衣。暮色苍茫日已昏暗，满怀愁思出门啼哭。
府吏听到刘家有变，满心烦恼请假急归。离刘家还有二三里路，心中凄怆马鸣悲哀。兰芝听出府吏马声，轻轻移步上路相迎。彷徨不安怅然远望，果然故人骑马前来。举手轻拍马鞍，凄凉嗟叹令人心伤：“自离别你回娘家后，人事变化难于料知。事情发展不如前愿，情况又非你能尽知。我家父母十分无情，加上阿兄共同逼迫。已将我许配给别人，你回来还有何指望！”府吏气恼愤愤作答：“祝贺你得以倚高枝！我这磐石完整结实，可以牢固到一千年；你这蒲苇坚韧一时，变心只在朝夕之间。你一天天荣华富贵，我只能独自下黄泉！”兰芝听罢忙告府吏：“你怎么能说这些话！咱们俩同是受逼迫，你既这样，我也如此。咱俩在黄泉下相见，今日的话决勿违忘！”两人握手后分路走，各人回去自己家里。活生生的人竟作死别，此情此恨哪里说得完？一心只想与世长辞，千万不要再活人间。
府吏含悲回到家里，即上厅堂拜禀阿母：“今天将有大风大寒，凛冽寒风吹折树木，残酷冰霜摧残香兰。你的儿子也活不长，只留你在世上孤单。这是我选择的绝路，不必去怨恨那鬼神！祝愿您长寿如南山，身体永远健康舒适。”阿母一听到这番话，眼泪随声音而下落：“你是高贵人家子弟，世代做官都在内阁。千万不能为妇人死，贵贱悬殊非你情薄！东边邻居有一贤女，美丽姿容实冠城郭，做母亲的替你求婚，成全此事就在朝夕。”府吏再拜后便返回房，独自长叹在空房中，自杀的主意已确立。回头再看阿母那边，心中烦乱忧愁煎迫。
迎娶那天车马盈门，新娘兰芝进入青庐。转眼到日落黄昏后，接近夜深人静之时。“我这生命今日断绝，灵魂离去尸体长留。”卷起罗裙脱下丝鞋，纵身一跃淹没清池。府吏听到噩耗传来，心中明白永远别离。徘徊在庭中大树下，自吊在东南的枝头。
焦刘两家都求合葬，夫妻合葬在华山傍。坟墓东西各种松柏，坟墓左右又种梧桐。树上枝枝相交相盖，树叶层层交错相通。树丛中有对双飞鸟，它们的名字叫鸳鸯。树上双鸟仰头对鸣，夜夜相对鸣到五更。过路行人停步倾听，寡妇听了半夜悲徨。再三劝告后世众人，牢记教训切不可忘。简说《焦仲卿妻》是我国文学史上一篇杰出的长篇五言叙事诗。全诗353句，1785字。诗中故事大概在东汉末年已在民间长期流传，以后又经文人润色加工后定型。
本诗通过对焦仲卿、刘兰芝这对青年夫妻在封建礼教的残酷迫害下悲惨遭遇的描写，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礼教、婚姻制度及封建家长制度的罪恶，热情地歌颂了他们的真挚爱情及其宁死不屈的反抗精神，表达了广大人民要求婚姻自主的强烈愿望。
诗中成功地塑造了几个鲜明的人物形象——刘兰芝、焦仲卿、焦母和刘兄。通过这些人物形象来表现反封建礼教的主题思想。作者爱憎分明，对于被压迫的兰芝、仲卿给以深厚的同情，从各个方面来刻画他们的性格，特别是对刘兰芝。她聪明、美丽、勤劳、纯洁，遇事当机立断，不被险恶势力屈服的倔强性格。仲卿是个府吏，受封建礼教影响较深，性格比较软弱，但他是非分明，忠于爱情，不为母亲的威迫利诱所动摇，始终站在兰芝一边，最后能以死殉情。在这两个人物的性格里都充满着他们对封建礼教的强烈反抗精神。诗中对于封建礼教和宗法势力的代表焦母和刘兄予以无情的鞭挞，虽然对这两个人物着墨不多，但在那寥寥数笔中已勾勒出他俩的狰狞面目，使读者如见其人，若闻其声。
本诗在对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一是善于运用符合人物身份和口吻的个性化语言，以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这不仅表现在兰芝和仲卿的闺中对话上，也表现在焦母、刘兄对兰芝的训斥上，如：“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仅仅两句便刻画出焦母的专横顽固；“先嫁得府吏，后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荣汝身。不嫁义郎体，其往欲何云？”一连串的说话将一个冷酷自私的势利小人的嘴脸展现在读者面前。二是善于抓住人物的举止来刻画、描摹人物的精神。如写兰芝“严妆”时，“事事四五通”这一异乎寻常的行动，巧妙地刻画了兰芝自尊自爱欲去而不忍邃去的矛盾心情；写仲卿自缢前，“徘徊庭树下”这一动作，展示出受封建礼教影响较深的仲卿临自尽前顾虑犹豫的一面。三是通过环境气氛的渲染来衬托人物的性格。如对太守迎亲一事的铺张渲染，反衬出兰芝不为势利所诱、不为威武所屈的高尚品德和真挚爱情，这是刻画人物突出的例子。
诗的结尾，写仲卿和兰芝死后合葬，墓上松柏梧桐的“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鸳鸯的“仰头相向鸣，夜夜达五更”，这样的结尾，表达了自古以来人民群众对婚姻、恋爱自由的愿望。他们创造传说来作为对美好愿望的影射。正如原始人民创造“女娲补天”、“夸父逐日”等神话来对抗自然威力一样。因为在封建制度的高压下，要从正面的反抗取得胜利是不容易的。所以，通过塑造出这样美好的形象来表示对仲卿、兰芝的同情与赞美，并标志着人民反封建社会迫害的愿望和追求。短歌行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译诗对着美酒应当高歌，人生一世能有几何？好比早晨的露珠儿，逝去的时光恨太多。慷慨激昂放声而唱，心中忧思实在难忘。究竟何物可以解忧？唯有美酒酿自杜康。你是青领读书之人，我心久久把你思念。只因心里思慕着你，低吟企盼一直至今。鹿鸣呦呦寻找良伴，且行且嚼艾草野苹。我有嘉宾请来欢宴，礼宾奏乐鼓瑟吹笙。皓洁晶莹明月当空，运行不停何时能止？忧思在心久久不尽，此愿不偿永难断绝。走过原野许多路程，一心只为向你致意。阔别之后又得欢聚，惦记不忘昔日情谊。明月当空众星寥落，乌鸦喜鹊向南飞翔。绕树低觅徘徊兜圈，哪有高枝可以投依？山纳众土不辞其高，海汇百水不嫌其深。周公接客饭可三停，礼贤下士天下归心。简说《短歌行》本是乐府歌辞，古辞已亡佚。曹操用此乐府旧题写诗，并成为他著名的代表作。文笔优美，比喻恰当，启人深思。诗中抒发了他强烈的招贤纳才的期望，及帮助自己建功立业的伟大胸怀和对知识人士的敬重。悲愤诗蔡琰[166][167]汉季失权柄，董卓乱天常。[168][169]志欲图篡弑，先害诸贤良。[170][171]逼迫迁旧邦，拥主以自强。[172][173]海内兴义师，欲共讨不祥。[174]卓众来东下，金甲耀日光。[175]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176]长驱西入关，迥路险且阻。[177]还顾邈冥冥，肝脾为烂腐。[178]所略有万计，不得令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179]失意机微间，辄言“毙降虏，[180]要当以亭刃，我曹不活汝！”岂复惜性命，不堪其詈骂。[181]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182][183]彼苍者何辜，乃遭此厄祸。[184]边荒与华异，人俗少义理。处所多霜雪，胡风春夏起。[185][186]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感时念父母，哀叹无穷已。有客从外来，闻之常欢喜。迎问其消息，辄复非乡里。[187][188]邂逅徼时愿，骨肉来迎己。[189]己得自解免，当复弃儿子。[190]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191]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192]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193][194]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195]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196][197]马为立踟蹰，车为不转辙。[198]观者皆歔欷，行路亦呜咽。[199]去去割情恋，遄征日遐迈。[200]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念我出腹子，胸臆为摧败。[201]既至家人尽，又复无中外。[202]城郭为山林，庭宇生荆艾。[203]白骨不知谁，从横莫覆盖。出门无人声，豺狼号且吠。[204][205]茕茕对孤景，怛咤糜肝肺。登高远眺望，魂神忽飞逝。[206][207]奄若寿命尽，旁人相宽大。[208][209]为复强视息，虽生何聊赖？[210][211]托命于新人，竭心自勖厉。流离成鄙贱，常恐复捐废。[212]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注释
[166]汉季，指东汉末。失权柄，指皇帝失去他的统治权力。
[167]董卓，东汉末灵帝时的一个大军阀。灵帝死，他领兵入京诛宦官，废少帝，次年又杀掉少帝，并毒死何太后，立献帝。于是引起袁绍等军阀起兵讨之。天常，天之常道，指君臣上下三纲五常的封建秩序。
[168]图篡弑，图谋夺位杀君。古代凡臣杀君、子杀父的行为叫“弑”。
[169]诸贤良，指先后被董卓杀害的丁原、周珌、伍琼等人。
[170]迁旧邦，指公元190年董卓焚洛阳，强迫君臣百姓西迁长安。长安是西汉首都，所以说迁旧邦。
[171]指董卓立献帝事。
[172]兴义师，初平元年（190），关东州郡将领起兵讨董卓。
[173]讨不祥，讨伐奸臣，指董卓。
[174]初平三年（192），董卓部下李榷、郭汜等出兵关东，侵夺陈留、颍川等郡。
[175]胡羌，胡是古代汉族对北方少数民族的通称，羌是东汉时居住在今甘肃东部一带的少数民族。董卓、李榷等人带领的兵颇多胡羌人。
[176]迥路，很远的路。阻，艰难。
[177]还顾，回看来路。邈，邈远。冥冥，迷茫不清。
[178]屯聚，聚集。
[179]失意，不小心，不留意。机微间，极微小的事。
[180]亭，通“停”。亭刃，加刀以杀害之意。
[181]毒痛，毒骂和痛打。参，杂。
[182]彼苍者，指无辜的人。
[183]厄，困苦。
[184]边荒，边远荒凉之地。这里指蔡琰被掳后所居南匈奴的地方，即今山西临汾附近。华，中华，指中原。
[185]翩翩，衣服被风吹动之状。
[186]肃肃，风声。
[187]邂逅，不期而遇，意外地。徼时愿，徼幸得实现平时的心愿。
[188]骨肉，亲人。这里指曹操派来赎她回去的使者。
[189]解免，指脱离在南匈奴的屈辱生活。
[190]天属，天然的亲属，指直系亲属。缀，联系。
[191]欲何之，要往哪里。“何之”是“之何”的倒装句。之，往也。
[192]仁恻，仁慈。
[193]五内，五脏，人的心、肝、脾、肺、胃。
[194]恍惚，神志不清的样子。
[195]复回疑，又迟疑不决之状。
[196]踟蹰，徘徊不前。
[197]辙，车轮碾压之迹，这里指车轮。
[198]歔欷，悲泣抽噎。
[199]遄征，疾行，快走之状。日遐迈，一天天走远了。
[200]悠悠，长远、长久的样子。
[201]中外，指中表亲戚。中，舅父的子女，为内兄弟；外，姑母的子女，为外兄弟。
[202]荆艾，荆棘、艾蒿，总指杂草。
[203]从横，即纵横，指白骨到处都是，没有掩埋。
[204]茕茕，孤独，孤单。景，即影子。
[205]怛咤，悲痛地惊呼。糜，烂也。
[206]奄，忽然。
[207]想宽大，相劝放宽心。
[208]强视息，勉强睁开眼，喘过一口气来。
[209]何聊赖，有何意思。聊赖，指没依靠，无乐趣。
[210]托命于新人，指把生命托付给新的丈夫（董祀）。
[211]勖，勉励。
[212]怀忧终年岁，指毕生因此遭遇而惴惴不安。译诗汉末王朝大权旁落，董卓乘机扰乱纲常。立心图谋篡权弑君，首先动手陷害贤良。强迫国都迁往长安，拥立新主势力日强。四方起兵伸张正义，联盟讨伐枭恶不祥。董卓部众出关东下，战甲闪烁照耀日光。平原百姓自来脆弱，乱兵强悍多是胡羌。劫掠郊野围困城邑，贼兵所到城破人亡。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死尸遍地骸骨支柱。马旁悬挂被割男头，马后载着掳掠妇女。扬长西还进函谷关，路途遥远山川险阻。回望来路渺渺茫茫，伤心已极肝肠烂腐。掳掠之人成千上万，严加看管不准相聚。间有骨肉同时被掳，相遇欲言却不敢语。稍有疏忽未及注意，遭其辱骂：“宰此臭虏，活该挨我这一刀来，老子不饶看你能活。”哪里可以爱惜残生，实是难忍这般恶骂。或会给人横加棍棒，恶言相向棍棒交加。白天放声大哭而行，夜里悲叹哀吟枯坐。想死未有寻死机会，要活却无可活之途。天啊！咱犯何罪之有，竟然遭受这般灾祸。荒远之地和中原不同，风俗习惯少讲义理。所居之处多下霜雪，胡风呼啸不分春夏。阵阵风来掀开衣袂，肃肃啸声刺入我耳。感慨时世忧思父母，哀伤悲叹何时完已。偶尔得知远方来客，听此传闻心内欢喜。往前探问客从何来，却又非亲亦非邻里。总算意外实现心愿，派出亲人前来迎己。我虽获得自己解脱，却要离弃亲生之子。亲生骨肉情连在心，念此一别后会无期。是生是死永远分隔，实难忍心与子告辞。娇儿上前抱我项颈，追问“亲娘想去哪里？听说娘亲应当回去，是否还会再来相见！娘你一向疼爱着我，今日因何竟不仁慈？我还幼小仍未成人，你怎能舍我不念思！”见此情景五脏齐摧，神志迷惘如狂似痴。抚摩幼儿痛哭流涕，本该起程一再迟疑。兼有同时被掳的人，前来相送互告离别。羡我何幸得迎独归，哭叫悲苦心酸欲裂。马儿也会徘徊不行，车轮此时停下转辙。观送的人悲泣抽噎，路过的人低声呜咽。离别啊！母子情恋断，归途疾走天天去远。多么遥远三千里路，何时复能母子相聚？思念我亲生的幼儿，悲痛崩摧胸碎裂坏。到达家乡亲人死尽，姑舅表亲无一人在。里城外城全变山林，庭前屋边长满荆艾。遍地白骨不知是谁，纵横抛露无人掩盖。走出门来悄无人声，豺狼号叫当犬狂吠。孤苦伶仃形影相吊，高声惊叫震裂肝肺。登高放眼四处瞭望，突觉魂魄出窍神飞逝。忽如生命已到尽头，旁人劝慰放宽胸怀。因再勉强睁眼喘气，即使活下有何兴味？强将余生托付新人，尽我心力自多勉励。流离失所已成低贱，时常担忧再被抛弃。人生如梦能几多时，满怀忧伤终了残岁。简说
蔡琰，字文姬，是中国文学史上不可多见的女诗人，约生于东汉灵帝熹平年间（172—178），卒年不详，陈留圉（今河南杞县南）人，著名学者蔡邕的女儿。博学能文，又通音律。初嫁卫仲道，夫亡无子，归母家。献帝兴平年间（194—195），军阀混战，她为乱兵所掳，辗转流落南匈奴，居留十二年，做了匈奴人的妻子，生下两个儿子。曹操和蔡邕原有交谊，得知蔡琰下落，于建安十二年（207）派使者以重金把她赎回，改嫁给同郡董祀。她的作品，今传《悲愤诗》五言和骚体各一首，另有《胡笳十八拍》一篇。这三首诗的题材内容大致相同，其中骚体诗所述情节和作者生平有不相符之处，可能是伪作。《胡笳十八拍》的真伪尚有争论，这首五言诗则可信是蔡琰所作。
全诗通过自己亲历目睹的惨痛遭遇，反映了东汉末年社会大动乱的面貌及人民群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悲惨命运，刻画了诗人对军阀混战、人民遭殃的悲愤心情，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和时代特色。其诗的心理刻画极为生动真实，细节描写也真挚感人。
如将此诗与《战城南》相比较，可知两诗时代背景相似，但蔡诗的主题思想、人物形象以及内心情感的表现手法却有了更大的进步和拓展。[213]悼亡诗（其一）潘岳[214][215]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216][217]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218][219]私怀谁克从，淹留亦何益？[220][221]俛恭朝命，回心反初役。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222][223]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224][225]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226][227]怅怳如或存，回惶忡惊惕。[228]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229]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230][231]春风缘隙来，晨溜承檐滴。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232][233]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注释
[213]《悼亡诗》共三首，这是第一首。
[214]荏苒，时间不知不觉地消逝。谢，代谢。
[215]流易，消逝、更换。连上句冬春寒暑，指一年的时间匆匆过去了。古代礼制，妻死，丈夫要服丧一年。
[216]之子，这人，指亡妻。之，指示代词。穷泉，黄泉，地下。
[217]重壤，层层土壤。幽，深远。幽隔，指亡妻已葬，被阻隔在深远的地下。
[218]私怀，私愿。指怀念亡妻，不出去做官的愿望。谁克从，如何能够达到。
[219]淹留，指滞留在家，不去做官。
[220]俛（mǐn miǎn），勉力。恭，敬，奉。
[221]回心，收起哀痛的心，转念。“反”同“返”。初役，原任的官职。
[222]仿佛，相似而不真切的形影。
[223]翰，笔。翰墨，即笔墨。
[224]流芳，指亡妻平日所用的香物。歇，消失。
[225]遗挂，指亡妻留下挂在墙上的衣物。
[226]怅怳（huǎnɡ），神志恍惚。
[227]回惶，一作“回遑”，又作“周遑”，心情由恍惚转为不安、惶恐。忡，忧。惊惕，惊惧。
[228]翰，羽。翰林，指鸟所群栖的树林。
[229]比目，鱼名。《尔雅·释地》：“东方有比目鱼焉，不比不行。”析，分开。
[230]缘，沿着。隙，指门窗或墙壁的隙缝。
[231]溜（liù），屋檐流下来的水。承，接。
[232]庶几，但愿，希望之词。衰，减退。这里指对亡妻的哀伤之情。
[233]庄缶：庄，指庄周。缶，瓦器。《庄子·至乐》篇说庄周的妻子死了，惠施往吊，看到庄周正在那里鼓盆而歌，可见庄周是达观的。译诗冬去春来不觉代谢，寒暑节气匆匆过完。妻子辞世归黄泉，层层黄土生死分隔。私心不走怎能做到，留滞在此有何益？勉力敬奉朝廷命令，收住哀痛供职服役。回望住宅就想亲人，入室环视，与生前一样。帐幔屏风空无人影，笔墨文字还有遗迹。妆台香气未全消失，用过的衣物仍挂在壁。恍惚感到你仍活着，惶恐忧伤内心惊惧。像那归飞林中鸟群，双栖双宿一朝剩只。如河中漫游比目鱼，半途突遭冲散离析。春风沿着隙缝徐徐进来，清晨屋檐水往下流滴。就寝休息怎能忘却你，沉痛忧伤日增月积。愿哀痛有减轻之时，且学庄周鼓盆哀歌。简说
潘岳（247—300），字安仁，荥阳中牟（今河南中牟县）人。少有才名，乡里称为奇童。为人美容仪。曾任河阳令、著作郎、给事黄门侍郎等职。后孙秀诬他与石崇等奉淮南王司马允、齐王司马冏作乱，为赵王司马伦所杀。他以善写哀诔文章著称，所作诗赋，情思细腻辞藻华艳，其《悼亡诗》以情深见誉后代。[234]赠白马王彪（并序）曹植[235][236]
黄初四年五月，白马王、任城王与余俱朝京师，会节气。[237][238]到洛阳，任城王薨。至七月，与白马王还国。后有司以二王归[239][240][241]藩，道路宜异宿止，意毒恨之。盖以大别在数日，是用自[242]剖，与王辞焉，愤而成篇。[243][244]谒帝承明庐，逝将归旧疆。[245]清晨发皇邑，日夕过首阳。[246]伊洛广且深，欲济川无梁。[247]泛舟越洪涛，怨彼东路长。[248]顾瞻恋城阙，引领情内伤。[249]太谷何寥廓，山树郁苍苍。[250][251]霖雨泥我涂，流潦浩纵横。[252]中逵绝无轨，改辙登高冈。[253][254]修坂造云日，我马玄以黄。[255]玄黄犹能进，我思郁以纾。[256]郁纡将何念？亲爱在离居。[257]本图相与偕，中更不克俱。[258][259]鸱枭鸣衡轭，豺狼当路衢。[260]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261][262]欲还绝无蹊，揽辔止踟蹰。踟蹰亦何留？相思无终极。[263]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264]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265][266]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267][268]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269]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270]太息将何为？天命与我违。[271][272]奈何念同生，一往形不归。[273][274]孤魂翔故域，灵柩寄京师。[275]存者忽复过，亡没身自衰。[276]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277]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278]自顾非金石，咄唶令心悲。[279]心悲动我神，弃置莫复陈。[280]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281]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282]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殷勤。[283][284]忧思成疾疢，无乃儿女仁。[285]仓卒骨肉情，能不怀苦辛？苦辛何虑思？天命信可疑。[286]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287][288]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289]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收泪即长路，援笔从此辞。注释
[234]这诗原题《于圈城作》，大概是萧统编《文选》时改为今题。
[235]黄初四年是公元223年。黄初，魏文帝（曹丕）的年号。
[236]白马王，指曹彪，是曹植的异母弟。白马在今河南滑县东。任城王，指曹彰，是曹植的同母兄。任城在今山东济宁市。当时曹植为鄄城王。鄄城在今山东濮县东。京师，指洛阳。会节气，魏的制度，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四个节气之前，诸侯藩王都来京师会集行迎气之礼。这次三兄弟是为迎立秋的节气来京师的。
[237]任城王薨：曹彰骁勇能用兵，传说他吃了曹丕放入毒药的枣子突然死去。薨，古代诸侯王和有爵位的大官死了叫“薨”。
[238]还国，回封地去。
[239]有司，职有专司的官吏。这里指监国使者灌均。藩，属国。归藩，回封地。
[240]毒恨，痛恨。
[241]大别，永别。这时朝廷规定藩国不得互相往来，曹植知道此后不能与曹彪见面，所以说大别。
[242]自剖，自己把心里话剖开说出来。
[243]谒，朝见。承明庐，长安汉宫有承明庐，洛阳魏宫有承明门。这里借用汉代故事，不是实指。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