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冤魂(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05 08:10:25

点击下载

作者:读书堂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深夜冤魂

深夜冤魂试读:

第一章 独自在家

天花板上的咚呼声

楼上有对很讨厌的夫妻,每天都大半夜了才回家,上楼也不知道放轻脚步。

第n次被吵醒后,我无奈的坐了起来,反正是睡不着了,于是打开电脑想要找一些乐子,可惜事与愿违,看了一圈后越感索然无趣。真烦!我望着天花板怒火一点点的升起来。楼上那两口子压根没知觉,仍旧在叮叮当当的忙活着,我气到极点,忍不住摔门出去冲到了楼上。

敲了好大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微微的声音:“谁呀?”“楼下的!”

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没好气的低声吼着:“干嘛呀?大半夜的!”

听他这么说我更来气了,“是啊,大半夜的了,你们能轻点儿吗?”“什么意思?”

切,都面对面了还想抵赖,真没素质,“没意思,就是让你们有点公德心!”丢了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下楼了,身后嘟嘟囔囔的飘来句“神经病!”

回屋坐定,心气儿还未平息,这人也太无赖了,要不是房租已经提前交了我真想天一亮就搬家了事!正琢磨着,天花板上又传来了咚咚咚的声音,妈的,这肯定是故意找碴,跟我示威呢,要是忍了下来,往后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我愤愤不平的重新起身,决定接招。

不过这次我可没直接上楼,而是敲响了对面的门。对面住的是我的房东,一对退休教师,跟他们说了好几回楼上太吵,老太太一直安抚我来着,说是下次再遇到就直接告诉她,她去沟通。好吧,现在就看您的了,我一边想一边加重了敲门的力度。“谁啊?怎么啦?”老太太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妈,是我!”刚回应,门就开了,她一脸睡意的瞅着我说:“这么晚了,有事儿?”“不好意思打扰您,可我这实在受不了了!”

她一看我这德行,立马明白了,为难的看了看楼上漆黑的楼道,“小李啊,你瞧这大半夜的,要不等明天吧!明天我一准儿跟他们说去。”“大妈,不是我不讲理,跟您说实话,五分钟前我刚上去过,人根本就理我这茬!还越闹越欢了现在……”“是吗?这——”她看出来我这次是绝不肯善罢甘休了,只得掩上门上楼。

我站在楼道里听着他们说话,还是那个男人,一开始死不承认,后来架不住老太太几句叨叨,勉强陪了个不是。

大功告成,我跟老太太道了谢,便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屋里打开博客,准备发一遍智斗恶邻的文,跟狐朋狗友们逗逗趣。手刚放键盘上,头顶上又开始咚咚的响了,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跟老子斗法呐?欺人太甚!我正准备拍案而起,突然,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影子一个一米来高的小人,脑袋朝下的踩在天花板上,像跳格子一样欢快的蹦着,我惊了一哆嗦赶紧站起抬头张望,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咚咚咚咚……

傻瓜相机

今天阴雨,天气不好,医院竟也难得清闲。

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正巧,师兄夹着病历查房回来了,便泡杯茶开始唠嗑。“昨天晚上跟几个哥们聚会,黄汤灌了不少,现在还晕乎乎的呢……”他一坐下就开始叫苦连天。“轻点声,叫主任听见了又是一顿!”我好心提醒他。“没事!我这是轻伤不下火线,又不耽误干活。”他捧着茶杯四处张望了一下,凑近我低声说道,“不过啊,我昨儿听了个故事,你肯定感兴趣!”“什么故事?”他总是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被骗了几次后我也就灰了心,并不指望他能掏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我有一哥们在电视台的,跟你说过吧?”“嗯……知道!”听他提起这人,我倒是真来劲了。“他原本是个自由摄影师,前几年一直是跟几家报社搭伙,靠卖照片过活的。以前那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潇洒了,现在憋在电视台当一新闻民工,也真难为他了,倒也呆得住……”“为什么进电视台啊?”我知道他存心卖关子,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哎——伤心事呗!他老婆前年去世了,车祸——”他说着,坐定了身子,“故事来了啊,耳朵赶紧擦干净!”

我这人一向爱听新鲜事,每到这时候总是配合度极高,接到师兄指挥立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总算逗得他心满意足的开口了——

我这哥们儿岁数比我们大了不少,大家都管他叫江哥。他有次去风景区拍照,遇上了一位拿着傻瓜相机都折腾不好的姑娘,人家看他一身行头特专业,便主动跟他请教了起来,这一来二回的,就看对眼了。

刚结婚那会,俩人整天治气斗嘴,没片刻安生的!就因为江哥的工作流动性太大,老是东奔西走的,嫂子觉得没安全感。可是缘分这玩意真的很妙,虽然一路上磕磕碰碰的,但他们却一直没分手,反而是越过越踏实了。

前年不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嘛,江哥那段时间忙得都转不开了,有天夜里马不停蹄的从外地赶回来,刚到城郊,车子爆胎了。用的本来就是备胎,这么一来可是没辙了,大半夜的不好找人也不好叫车,正杵在那干着急呢,嫂子来电话了,说是要打车去接他,江哥一听特感动,虽然也担心老婆辛苦,可自己这情况实在为难,便也没推脱的答应了。

可一直等到快天亮,嫂子没来,police的电话却来了。说是xx大道上发生追尾事故,四车连环相撞,嫂子坐的那辆正夹在中间,一直到起重机来了把车顶掀开,才被拖出来的,人早没了……

那时候我和江哥还不算熟,只是身边几个朋友怕他伤心过度,经常找他喝酒解闷,我算是跟着的陪客。说实话,那阵子我挺怕跟他接触的,主要也是因为我这人一向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怕一时管不住嘴巴又给人添堵。可是他知道我是医生后,却主动约了我一次,我听他口气似乎是有事相求,便赶紧答应了下来。见面后才知道,原来自从老婆去世后,他一直心里不痛快,不仅伤心,更多的是自责……渐渐的,精神越来越差,甚至到了离开酒精就无法入睡的地步了!心里明白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撑不住了,于是就托我介绍个熟识的心理医生给他,想借助治疗摆脱困境。

你也知道,我这人爱多管闲事,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给支招了。照我的看法,像他这样主动求助的,一般只是迫于压力太大无法缓解,与其靠药物倒不如痛快倾诉,于是便告诉他我愿意当这个倾听者。他开始显得有些尴尬,可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从那以后,我们有事没事就会凑在一起。人一旦敞开心胸,亲近起来就特别容易,没过多久,我们就变成铁哥们了,他也慢慢恢复了精神。

有天,他忽然跟我说想换个工作,已经去电视台应聘了。我当时真是特意外,赶忙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苦笑着告诉我实在没办法再做自由摄影了,什么灵感都没有,甚至就连做梦的时候抓拍到了特棒的镜头,照片洗出来一看,竟然还是老婆的脸!醒来以后梦境依然历历在目,让人既伤感又无奈……

人们总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由于牵挂死去的老婆,又纠结着手头的工作,所以才会不间断的做着这种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梦。便索性将所有照相的器材全打包卖了,干干净净的等着下一份工作。

他说的很洒脱,可我明白,他和老婆结识就是因为照相,如今这样破釜沉舟的斩断过去,也是为了逼自己早点振作。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可以看透却没必要说透,于是我也就开开心心的祝他早日上岗,其他并没有多嘴。

他资历深、人脉广、手上的活又好,没过几天就被电视台正式聘用了,当天我们还专门聚会为他庆祝了一下。本以为他的生活就将这样风平浪静了,谁知道有天夜里他却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让我赶紧过去!

我急忙去了他家,刚进小区,就看见他站在路口等我,身边还隐隐约约跟着一个人。我走近了一看,是个约莫二十上下的姑娘,还以为他是惹了什么风流债了呢,正想取笑,他却猛地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我从没见过任何一个成年男人能哭成那样,借着昏暗的路灯,甚至可以看到豆大的泪滴划过脸庞顺着下巴一颗一颗砸落到地面上……

我真被这场面吓傻了,手足无措的望着那姑娘,她仿佛也解释不清原委,只是指了指江哥的右手。我一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傻瓜相机,是很老的款式,现在这种用胶卷的机子已经是濒临淘汰了,可我却心下一亮,轻声问姑娘这照相机是不是嫂子的。她显然也没弄清楚状况,呆呆的看了江哥片刻,才结结巴巴的告诉我机子是她从网上淘的,可买了之后就整天做恶梦,老是有个女人在莫名其妙的对着她哭。今天更是离谱,她明明在自己家里睡得好好的,可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还正伸着手要把相机递给他!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声称自己梦游的姑娘,她的确是穿着睡衣呢,身材还真是不错(不好意思,这是师兄原话,他这人一向这样),看表情也不像是撒谎,更何况实在想不出她有任何动机要撒这种谎,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我心里其实是已经相信她了。

再看江哥,他一边将相机揣在怀里,一边用手背用力的抹掉了眼泪。这么大强度的发泄完情绪后,他显得特别平静而轻松,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让我过来是想请我送这姑娘回家,这么晚的天找别人不放心。我知道他事后肯定是会和我说明情况的,当时也就很爽快的做了回护花使者(在这里,他又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夸那姑娘脸蛋五官皮肤等等等等,因为和故事实在无关,故省略)。

果然,第二天上午他便来找我了。我以前还觉得自个儿语言挺丰富的,可是那天江哥整个人的状态,我却是无论如何都形容不来,硬要找来一个词的话,最接近的应该就是‘如沐春风’,可这词太浅薄了,远远概括不了我眼前那个崭新的江哥——这么跟你说吧,就是一靠近就能闻见他身上每个毛孔都往外洋溢着一种让人舒心的气息,或许是温暖或许是满足或许是甜蜜……总而言之,就是瞎子都能看见,这家伙很幸福!

说实话,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压根没见他这么精神过,虽然很替他高兴,可怎么也压抑不住好奇,直觉应该是和去世的嫂子有关,但是这种事也不方便直接开口去问,只能巴望着他大方点,主动告诉我。可是他还真贼,竟然死活不把话题往这上面扯,就简简单单的问了那姑娘的地址说是要去当面感谢人家。

这么长时间,可把我憋屈坏了,直到昨天,我算是终于把这事儿给弄清楚了!

我正听得有滋有味呢,师兄突然停了,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师兄,做人要厚道啊!您这要是不讲完,我可真是活不了了……”我赶紧扯着他衣袖催促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说了这么久,我舌头都起泡啦!”师兄喝了口水,又接着讲了起来。

昨天晚上大家喝的都很开心,可九点刚过,江哥就急着要回家,还有哥们儿打趣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他竟只是笑笑也没否认!他家离酒吧不远,步行二十分钟的样子,我看他有些微醺,便借着机会说要送他走回家,顺便聊聊。

他一下子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但却并未拒绝。

走了三五分钟后,他就开口了,尽管一开始我便猜到江哥的变化是和嫂子有关,应该还是比较玄乎的关系,可真真切切的听着他亲自说出来,还是震惊的半天没缓过神来。

江哥自从把以前的摄影器材全卖掉以后,便再也没有做过那种照片洗出来变成嫂子的梦了。开始几天,他还觉得终于解脱了,可没过多久,便感到整个人空荡荡的很,那时才明白,即使是回忆,能抓得住也是种福分啊!正失落着,忽然有天夜里,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出现在他门口,手里捧着台傻瓜相机一字一顿的对他说:‘请问,你用这个也能照出好看的相片吗?’他一听便愣住了,这是当年老婆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再定睛看那相机,分明是老婆的旧物……他找我去本来是想听个清醒的意见,可是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老婆回来找自己了,等我到了便只字未提,只是让我送那姑娘。

我和姑娘走后,他一个人捧着相机回了家,以前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每次在梦里,自己拍照时,拿的分明都是老婆这个机子,怪不得,无论怎样取景照到的都是她的脸!

从那以后,江哥一直将相机放在枕边,每晚的梦中都会重复同样的情节:老式的傻瓜相机、各式各样的场景、咔嚓咔嚓的一阵快门,然后,不管多么空旷荒凉的镜头里,总会出现那张熟悉的笑颜……

师兄说完一反常态的安静,我也沉浸在故事里久久不能自拔。

谁说生死注定离别?原来,两个人竟然可以这样永远厮守……

山神公

表姐抱着小外甥来医院了,说是前几天带他外出郊游时受了惊,回来以后每夜啼哭不止,觉得担心就想来给医生看看。

我还没来及得跟她细问,姥姥的电话就来了。老人家气冲冲地把表姐骂了一顿,还稍带着说我瞎掺合,“小孩子受惊那不是常事嘛,干吗要去麻烦医院?你们小时候躺在地上打抽抽都是我弄好的呢,为什么不先跟我说?”听着她火气挺旺,我也不敢正面抬杠,便借故想要走开,可想想又实在冤枉,就对着电话叫了一句:“我小时候从没有躺在地上打抽抽过!”说完就一溜烟跑开了。

虽然心里觉得姥姥有时迷信专断得过了头,可小外甥一向是个健康宝宝,既不缺钙也没癫痫,偶尔惊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给小儿科的大夫看了,十有八九也不会用药的,倒不如让姥姥发挥一下,弄点朱砂什么的土方子给他治治,这可是老人家的强项,料来不会有闪失。

我舒了口气看向窗外,楼下几株山茶花开得正旺,这春天到底是来了啊!怪不得表姐要急不可耐地扛着孩子出去郊游呢,这会儿正是桃花梨花争相开放的时节,要是能偷得半日清闲去山里逛一逛,应该是非常惬意吧!

一想起进山,倒是勾起了另外一段回忆。

那是几年前的夏天,当时年轻气盛特别热血,总感觉自己只要一穿上白大褂就能立刻悬壶济世了。正巧,学校办了一些活动号召大家去支援边远农村,我一听就急赶着去报了名。

打的旗号是“支援边远农村”,其实远没那么正规,也就是一帮半吊子学生趁着假期,挨个儿去几个乡镇医院走走,能不能帮上忙另说,也算是体验生活了!

我和同班一个男生被分到了xx镇的卫生所。这个小镇靠着山,虽然离城市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车距,可一切生活条件都有着天壤之别。刚住下的那天晚上,我们就被蚊子彻底打败了,后来一狠心,整整点了三盘蚊香,才算是睡了个安生觉,可第二天早上一醒,发现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连擤出来的鼻涕都是黑色的。

待到第三天,热情消磨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好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都拿我们当游客,谁也没想费力挽留。收拾好了包袱跟大家逐一告别后,我俩慢慢向车站走去,虽然这短短几天过得远没有想象中的舒服高尚,可临走了,心里竟然还十分不舍,于是两人一路无语。

半路上,突然迎面跑过来了一个怪人,全身上下缠着红布,连脑袋上都系着一块。我一愣,赶忙指给身边的同学看,他也吓了一跳,“是疯子吧?”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可直觉这人并不像疯子那么简单。他那身红布缠的手法很特别,乍一看真像是做出来的一套红衣服,可仔细一打量,接头处竟然都是系起来的死结。而且,他整个人非常干净,不仅胳臂脖子白生生的,连着红布都像是崭新的!该不会是这里有什么地方戏的,是打扮好的演员吧?我在心里猜测着。

这人原本跑得很快,可看到我在一个劲地打量他,猛然间在我们面前停住脚步了,我和同学赶紧往后躲了一步,抬眼一看,整条街上竟然空荡荡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心下不禁暗暗叫苦——万一真是个疯子可就糟糕了,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能帮忙的都没有!

可是他却并未动粗,只是站在半米开外的地方,冲着我们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原来是个哑巴,我和同学对望了一眼,都没吭声,努力想看清楚他到底在表达什么。

他显得很着急,不停往远方指着,然后又闭上眼睛把脑袋一歪。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猜出了些眉目:“是有人在山上昏倒了吗?”

他一听立刻点头如捣蒜,还不停对着我们作揖,似乎是在请求我们去帮忙。我和同学一下子明白了,他一定是在山上看见有人晕倒,所以赶紧下来求救的,可是这大热天的正晌午,一条街上都没人,也就只能拜托我们这两个陌生人了。

随口安抚他两句,我们便急忙转身跑回卫生所搬救兵了。没跑几步,我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整座山那么大,我们忘了问他昏倒的人究竟在哪了!顿时眼前一黑,急忙回头找他,却看见狭长的小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竟不知怎地瞬间消失了。

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只有先把情况反映给卫生所再说了。好在,那边的工作人员一听我们说山上有人昏倒,立马收拾了一些急救设备动身往山上赶,我和同学也跟着了。路上,我好奇地问他们怎么会知道昏倒的人是谁,一个姓胡的大夫告诉我,镇子建好后,当地人多年前就已经纷纷搬下来住了,如今山上只剩一户人家,是个独居老人。解放前他就在山里待着,看着一座破道观,后来香火越来越少,道观也就荒废了,上面把他定为特困户,还给专门批了钱盖房子,但他还是执意住在山上,也就依他了。最近他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镇里的人三番五次上门劝他下来住院,可都被他婉拒了,说是一辈子活在山上,死也要死在那!“哦……那刚才报信的人是谁啊?穿得挺奇怪的!”我接着问道。“嗯——快到了!你们学过急救吧?”胡大夫眼神闪烁着把话题岔开了,周围的人一听我问这个,也都装作没听见地把头撇向了一旁。同学一见气氛尴尬了起来,悄悄掐了我一下,低声说:“别问了,那人一看就很古怪,大概是这里的什么忌讳,等下上去的时候我们偷偷找找,他既然报了信,肯定会在那老人跟前守着呢!”

我听他说得很是在理,也有些害臊自己太冲动,随后便一直闭着嘴了,但是心里却越想越觉得那红衣人实在是不正常,暂且不谈他突然不见的事,这么热的天,他裹着层层红布,可刚才和我们指手画脚的时候,胖乎乎的圆脸上竟然光滑如玉,一滴汗珠也没有!

正琢磨着,忽然发现大家的脚步停了,眼前出现几间简陋的小屋。砖瓦门墙都显得很老旧,可里里外外却是异常整齐干净,门口还长着一大簇一串红,整个环境宁静祥和。正想细细打量,一扭头看见胡大夫他们已经轻车熟路地进里屋去了,立刻想起还有要紧事,我便赶忙跟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吆喝了一声:“学生们别进来了!”

我和同学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随行的护士一边叹气一边走了出来,轻轻说:“人早没了,你们去外面转转吧,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我们俩都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虽然于己无关,可还是失落得很。房前屋后的转悠了一圈,虽然周遭的景色对我们来说非常新鲜,但却一点没有欣赏的心情。

忽然,我想起那个怪人了,他来报信的时候明明是说老人昏迷的啊,为什么医生检查是已经死亡多时呢?难道有误诊?

思及此,我急忙跑进屋里拽住胡大夫道出了疑问。

其实我也明白自己这样质疑人家的专业水平是很没礼貌的,但是一时没按捺住,话一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所幸胡大夫并没和我计较,只是微微考虑了片刻,才慢慢说道:“你们这些城里的大学生,学问是不少,可我们这小地方也有自己的活法,你们就算读烂了书本,也未必能知道!说实话,这老爷子虽然是无亲无故地一人住在山上,可镇上的人却对他尊敬得很,甚至有些老太太背地里都喊他山神公!我们做医生的当然明白,他绝对不是什么神仙,但我们同时也知道,他确实是有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你们刚才遇见的那人,说实话,我曾经也看过,而且不止是我,镇上大部分的人都见过,可是大家都不提,因为我们心里清楚得很,镇子里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号人!”“那他是——”我费力咽了口唾沫,转身看同学,他也是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

胡大夫轻笑一声:“神、鬼、妖、怪,谁知道呢?不过我们也真的不在乎他究竟是什么,反正他从未伤过任何人!更重要的是,除非老爷子有事,不然他绝对不会出现在山下,也算是和我们生活在互不干扰的两个世界,没必要深究,就当他是老爷子的一个伴吧!”

我和同学听完愣了半晌,感觉像是嗓子眼里被塞进了一颗硬糖,虽然渐渐融化出的都是甜水,可还是堵得慌。

胡大夫见我们实在难以消化这个说法,便索性坐下来给我们讲了个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真事:“那年我女儿才四岁,讲话还磕磕巴巴呢,可是皮得很,跟着邻居家几个大孩子竟然偷偷摸上山来了!我老婆知道后吓坏了,赶紧上来找她,幸好没出什么意外,只是回家以后才发现,孩子的鞋丢了一只。当时家里生活吃紧,孩子一共就两双鞋,这丢一只可就没换脚的了,我老婆便说等明天上山去找找,应该就是掉在路上了。当时天已经黑了,我们俩就坐在屋里说着,突然听见院子里砰的一声响,开门一看,女儿的小鞋子就不偏不倚地给搁在院子中央呢!我吓了一跳,出门追却什么也没看见。第二天,老婆跟邻居谈起这事,大家都让她抽空上山去跟老爷子道声谢,说肯定是他使唤跟前人送来的……在这事之前,我可一直自诩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是那天,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任何正当理由来反驳这些市井传言!后来,这类似的事听得多了,我也渐渐想开,世界这么大,如果我们眼睛能够看见便是全部了,那该多寂寞无趣呀!”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可胡大夫的话我却始终没有遗忘过,如此想来,无论吓着小外甥的是什么,应该总不至于是心怀恶意的吧?既然同样是趁着这春暖花开出来游荡,想必,也只是个贪玩的孩子吧……

独自在家的小女孩

玲子是和我同年来到这家医院的,她在妇产科。我们年纪相仿,楼上楼下的也算邻居,平时等电梯的时候总会聊上几句。

今天正好又碰上了,简单打了招呼后,她问我:“戴辉今天休息啊?”

跟着看故事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戴辉是我师兄,挺神乎的一个人,可异性缘特好。“是啊!找他有事?”我随口问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敷衍着,摆明了有事,但就是不想告诉我。

既然如此,我也识趣的没再多问。可两个人的电梯里,一旦陷入沉默就会显得异常尴尬,她干咳了一声,还是开口了:“你整天和戴辉在一块儿,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邪门的事啊?”

我没猜透她问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淡淡说了句:“讲过些,当故事瞎聊呗!”

可她却忽然来精神了,看起来一副挖到宝的模样,正巧,电梯到了,我急着有事便和她匆匆告别,也没在意她的怪异。

快下班时,我正收拾病历呢,隐约间感觉有个人影老在门外晃悠,出去一瞧,居然是她,还一脸讪笑的冲着我挥手。“怎么了,有事啊?”我走过去问道。“嗯……有些事想和你聊聊,现在不忙吧?”她有些紧张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同事,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好意思拒绝,也确实有些好奇她究竟会说什么,便把她请进了我们值班室。当时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屋里只有我俩,可她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捡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咱们也算同事了蛮长时间啦,还一直和你不太熟,呵呵……”这个开场显然不太成功,不仅没拉近距离,反而还显得矫情了许多。她自己说完也红了脸。“嗨,你也别客气!有什么事就说吧,是和戴辉有关吗?”我觉得瞎绕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是直奔主题。

她见我这样直率,更有些不好意思了,捋了下刘海,又拍了拍衣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仿佛在用力做着心理建设。我也没催促,只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其实,也不是非找戴辉不可,只是我遇到了件怪事,以前听人说过他对这些挺懂的,就想来问问……平时看你俩挺亲近的,那种事你也知道吗?”她吭哧了半天,总算是把来意说清楚了。

我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可笑,开始还以为是师兄暗地里和她有什么瓜葛呢,没想到竟是来咨询这个的!“要不,你先把遇到的事儿说说吧!就算是帮不了什么忙,最起码我也能替你分析分析,有时候这种事就是当局者迷,外人一听没准三言两语就解开了。”看她确实是鼓足了很大勇气才来求助的,虽然有些自不量力,可我还是决定揽下这个闲事了。

话一出口,她立刻露出感激万分的表情,倒让我有些惭愧——万一人家说出来自己什么都不明白,岂不是要丢人了?

但是骑虎难下,她已经开始说了:

我家是外地的,在这医院正式定下来后,就一直想从附近租个房子。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片算是市中心,房子一向难找,而且价格也偏高,我考虑了好久也没拿定主意。

上个星期又去房产中介时,却被告知有合适的单元房了,还是在一个小区里面,治安很好、环境也不错!我一听特开心,本想赶紧签下的,但是又有些心疼中介费,于是就动了歪脑筋,趁着他们没在意的时候,我偷偷把把房子的地址记下来了,准备先去看房,要是感觉适合的话,就自己想办法联系屋主商量租金,这样一来,中介费算是省下来了!

她说到这,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害羞,一边小口喝着水一边偷眼看着我的反应。其实,我这时心里是猛一咯噔的,从小就听我妈唠叨“贪小便宜吃大亏”,久而久之便形成这种人生观了,总觉得玲子这回耍小聪明没准会遇上大麻烦!可是想归想,却不能说出来,否则肯定会把她吓趴下的,于是就言不由衷的安慰道:“这样打算挺好的!就我们这点工资,不精打细算怎么活啊?”

她立刻顺驴下坡接口说: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于是,我就自己一个人拿着地址找去那个小区了。地方不远,站在咱们医院楼上就能望见,而且里面设施很全,连幼儿园都是双语的呢!

说到这也不怕你笑话了,我这人特路痴,一般女的都有这毛病吧?可是我算是里面挺严重的。进小区大门还没走两分钟,我就彻底晕向了!正赶上是早晨九点多钟,正常人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整个小区里特安静,我来回转了几圈也没遇见一个人。

正着急呢,忽然看见眼面前这楼上挂着个蓝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23栋,我顿时高兴起来了,因为我要找的那房子就在22栋,一定就是旁边那个!

于是我兴冲冲的跑了过去,直接按了402的门铃。可按过以后我忽然想起这,这房子是空在这里等着出租的,里面怎么会住人呢,按了也是白按,肯定上不去的,不禁有些灰心,想着还是得找中介才能进得去。

可是就在这时,对讲机里有人讲话了,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问我找谁。我也是鬼迷了心窍,竟一点没觉得可疑,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应该是房东家的小孩,猜测是他们刚准备出租这套房,自家人还没来及搬出去呢!当时我还洋洋得意,以为自己抓住了个大好的机会,就跟那孩子说我是来租房的,想请她开门,话还没出口呢,她就先把门按开了。我一边上楼一边还在想,这家大人也太粗心了,竟然让一个孩子这样开门,幸好碰见的是我,要是坏人就糟糕了!

走到四楼一看,小女孩已经蹲在楼梯口等着我了,家里的门大开着,里面好像一个人也没有。我存心想看看屋里的格局,可又觉得万一人家只有孩子在家,进屋会不方便,于是就问那小女孩她父母什么时候回来。她约莫只有五岁上下的样子,长的白白嫩嫩很是俊俏,只是右边眉毛上有块暗红的斑点,煞是碍眼。

我反复问了几遍,她却像不太能听懂的样子,就坐在那托着腮帮子看我。我不由的有些着急了,也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呆在家呢?而且她显得一点儿也不怕生,任我说的口干舌燥,只是笑眯眯的坐着。

眼看着我到时间要接班了,她父母也没有回来,我便留了张便条在屋里就准备离开了。转身刚要下楼,她突然说话了,问我什么时候来接她。我以为是小孩子爱热闹想出去玩,就随口告诉她很快会来的,她听了高兴,还硬要和我拉钩,我也觉得这孩子实在可爱,就一本正经的跟她勾了手指。

下楼以后我急赶着回医院,却又迷路了,死活找不到小区大门在哪,正巧遇上位大婶,就连忙上去问路,她说自己也是要出门的,让我跟着她就行。借着这三五分钟的路程,我想要打听一下那套房子,于是就问大婶认不认识22栋402的户主。大婶一听直摇头,说22栋是一期房,在绿化带那边呢,不熟悉。我一下子愣住了,心里直打鼓,难道我刚刚去的不是22栋?还没开口,大婶又接着说道,这小区是分三期建好,所以楼都是纵向排列的。我心里暗自一盘算,23旁边竟是34!

条件反射的往后一望,只见身后那栋楼里有个窗户敞开着,而刚刚那个小女孩正趴在窗台上看着我,见我回头,立刻伸出小指向我挥舞……

我赶紧转过脸来,却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这么巧,我走错门了就遇见个独自在家的孩子?窗台这么高,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趴得上去?她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怕我,反而像是在等着我去?

满腔疑问想要问身边的大婶,可思量了再三还是没能问出口,我生怕这楼里真有什么古怪,宁愿再也不进这小区装作从没发生过这事,也不想给自己平白添上精神负担。

到了医院还没坐稳,就听护士说42床羊水破了,又是一通忙乎。好在是个顺产,母女平安,可是孩子洗干净后,我却惊呆了——她那只有掌心大的小脸上,竟然长着一块暗红的斑点,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就在右侧的眉毛上!

孩子是我亲手接生的,剪脐带时还没发现脸上有东西呢,这一会儿功夫,怎么会冒出个红斑?而且,还是这么一个诡异的斑点!我没敢和产妇多说什么,只是讲要例行检查,在新生儿科会诊了一遍,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没毛病,至于红斑,应该只是胎记。

大家还都在劝我不要多心,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究竟是在怕什么。修元,你觉得呢?

我见她表情凝重的很,知道她确实是十分担心,其实由我看来,这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就算那女孩真有古怪,也必定不会心怀恶意,要不然她哪能这么轻松的离开?“最近新生儿血管瘤挺多的,你们还是仔细查查吧!如果真不是医学能解释的事,那就当它是个胎记,怎么说呢,你也只是个医生,其他别多想了……”我不想过多的解释那些鬼神之事,只希望她能听懂我的话,就此放宽心。

她听完我的话沉默了许久,忽然起身站起,微笑着说:

谢谢你啊!真是奇怪的很,本来还很怕自己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呢,跟你这么一说,好像又觉得整件事真的很简单。

其实我自己也觉得,那女孩无论如何也不像坏家伙,可能知道我是妇产科的医生吧,实在太渴望这个世界了,所以才会提前在那等着我做约定,要我快点把她接出来。

这么一想,还真是个调皮又性急的孩子啊……

存在

和他聊了这么长时间,我回过头一看,周德西的那篇文章竟然又更新了一节,难怪人家这么红,勤奋很重要啊!我抱着膜拜的心情赶紧点了进去。

这节开始将故事展开了,主要写那个宅男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个不知名的力量正监控、操纵着自己,并且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一位网友,可惜人家只是当他心理有问题,在疑神疑鬼。

其中,还有这样一句描写:“无声的快门让电流般的闪光灯更显得诡异,好几次,他都隐约觉得瞧见了白光,睁眼一望,屋内却空空如也。任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猜到,那些每秒一格的照片已将他的生活完全记录,此时,正贴在那堵看不见尽头的墙上……”

我看得一身冷汗,瞬间想到刚才那个年轻人说的话,总觉得很不舒服,是巧合吗?这也太巧了吧?我又发了个消息给那人,问他还在不在,可等了许久他也没有回话。

第二天上班,我老是心神不宁的,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好不容易熬到午休,赶紧躲起来上网。一打开电脑,就看见那年轻人的留言了,他说抱歉,昨天突然停电所以断线了。

我见他头像还亮着,便又招呼了一声。

这次他回复得倒是挺快:“刚才特倒霉,扔了的烟头竟然没灭,把垃圾桶都烧着了!看来我还真是个废物……唉,没办法,要赶紧清理一下房间了。”

明明就是实实在在的人嘛,我为自己昨天荒唐的想法感到丢脸,发了个鬼脸给他。“回聊啊,我出去把垃圾扔掉!”

见他如此正常,我也就安心了,趁着这机会又打开了周德西的网页,果然,又更新了!

这第四节很短,只有区区四五百字,内容也简单,就是说那个宅男不小心自己烧着了废纸篓,出门扔垃圾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渣土车碾死了。

按理说一分钟便可以看完的东西,我却盯着屏幕足足愣了半个小时,理智觉得那个想法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却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这个巧合!半晌缓过神来,一个劲儿敲着那年轻人的头像,可是直到下午三点多,主任在外面大叫着再偷懒就开了我时,他仍旧没有回复……

浑浑噩噩地翻着病历,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认识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是已经遭遇不幸了吗?“怎么啦?一脸衰相!”师兄走过来拍了一下我。

我猛地一激灵:“是你!是你搞的鬼对吧?你故意给我一个qq号说是周德西的,然后又捏造个人来蒙我呢,是不是?”话毕,我顿时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刚才怎么没想到呢?除了这个无良师兄,谁还能想到这种招数来整人啊!“说什么胡话呢!少血口喷人啊……我给你那号可是如假包换的,不信你问我哥们去!”他指天顿地地发誓,死活不认账。“真的?再骗人就绝交了啊!”我实在没招了。“谁撒谎谁孙子!”他答得特干脆,“你小子到底怎么了?”

他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很不正经,但是关键时刻绝不会耍赖的,看来这事儿还真是与他无关,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这么说来,那个年轻人岂不是……

无暇理会师兄,我掏出手机登了qq,幸好周德西正在线,此时也顾不上礼貌了,我上来就问了一句:“您的新作品是最近构思的吗?”“是啊,怎么了?嫌我更新慢啊!”他并未怪罪我的无理,反而开起了玩笑。

瞬间,我脑子里又浮起了一个想法——会不会这位大作家其实是个罪犯?一边行凶一边把自己的罪行作为小说记录下来,所以才会让读者觉得真实得无可挑剔,从而深陷其中。那么,那个年轻人就是他最新的下手对象了!

可是,逻辑上实在不通,周德西再厉害也只是个作家,怎么有能力藏在别人屋里偷窥还不被发现呢?而且,他的文章里宅男是死于意外车祸,并非人为。更重要的是,如果真是他安排的一切,我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搅和进去?毕竟是我主动与他结交的!“不好意思,您写的那个宅男,确实是死了吗?”我抱着一线希望问了句。“是啊,本来想拿他做主线的,可突然觉得没什么写头,就换方向了!”他淡淡地答道。

终于,最后一层防线也坍塌了,我关掉手机无奈地望着师兄,他满脸疑惑,我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断断续续地讲完后,师兄皱着眉毛沉默了好久,这事已经不能单单用古怪来形容了,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你问下电视台的朋友吧,看看今天本市有没有渣土车撞死人的,他们跑新闻的应该都能从交警队打听到这些!”我向师兄提议。

他点点头掏出手机,刚按了几下却又停了动作:“问这干吗呢?知道了又有什么意思!”“嗯?”我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你想想看,其实咱们每个人都是活在别人构思里的——有人想要醉酒驾车,所以张三被撞死了;有人想要偷走窨井盖,所以李四摔死了;有人想要非法行医,所以王二麻子只是得了个感冒就被治死了……世界就是这样啊,干吗还要纠结那一个人呢?算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无从争辩了,心里不甘愿得很,却不得不承认他讲的确实在理。

下班回到家,情绪低落到了极致,怎么也摆脱不掉那些灰暗的想法——正在这里打字的我,和正在那端看文的你,咱们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血肉之躯,可是,谁又能担保我们不会消失在某人的一念之间?

鬼附身

有个远房亲戚,论辈分我应该管她叫表姨,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人长得很秀气,脾气特好,柔弱的都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平时讲话温柔到了极致,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与她对谈都得屏住呼吸,否则很容易会听不清==|

以前听姥姥零星讲过她的事,说是身子骨太虚,打小就经常招邪祟,所以家里人对她保护的很周全。可我见过她很多次,觉得她工作家庭都很如意,并未有什么特别。

前阵子医院转来了一名重伤患者,说是某煤矿的工人,在井下作业时受了意外。那人实在伤的太重,来的途中便停了呼吸,到这里又按部就班的紧急抢救了好久,还是没能让他睁开眼!

随行来的只有几名工友和一个矿里的小干事,说要等他家人来了才把尸体运走,便寄放在停尸间了。我刚要下班,就见表姨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医院,一问才知道,原来刚刚去世的那名工人竟是她夫家的侄子。

丈夫出差不在家,乡下的亲戚要次日才能赶来,所以表姨只得先来医院处理一下相关手续。到这才得知人已经没了,她显得很伤心,抹了半天眼泪后,提出要去看看尸体。

因为是外伤致死的,所以人已经有些变形了,她担心侄子家里人来了看见难过,便想去稍微清洗一下。我一直当她是个很胆小的女人,没想到这种时候她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禁有些佩服她的坚强和善良,于是就答应陪她前去。

帮忙打了盆热水,端过去的时候见她已经掀开白布了,尸体上布满了斑驳的血渍还有煤灰,看起来分外狰狞。虽然见惯了尸体,可眼前这人毕竟和自己也算是有些拐弯抹角的的联系,我也有些不好受,只默默在跟前打着下手。

随行来的几个工友本来蹲在外面吸烟,见表姨先动手收拾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都讪讪的挤进来了。原本阴森的停尸间里,忽然进了这么多生人,气氛倒也温馨不少。

谁也没有说话,都静静在站在那里看着表姨轻轻擦拭着,渐渐地,尸体的脸庞清晰起来,以至于我看着还有些眼熟,莫不是从前见过?我脑中一闪,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听说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妻子,日子应该过得很辛苦吧,不然谁也不会选择去当中国煤矿的下井工人的……

我正失神呢,忽然听见身旁有人咦了一下,抬眼望去,猛然便看见表姨不对劲了——她手里的毛巾越攥越紧,整张脸惨白,连身体都在高频率的颤抖起来了!

我赶紧上去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她仿佛压根听不见我的话,只是猛烈的抖着,站在一旁的我都可以听见她的牙关在咯咯作响。我心中一紧,生怕她是癫痫犯了,可看着又实在不像,她周身的肌肉并未紧绷,而且仅仅是抖动而不是抽搐,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仍然神志清醒!

来不及细想,我正要招呼那些工人出去叫人时,她却突然开口说话了:“都欺负我们家啊!全都看不起我们啊!统统都是啊……”声音又尖又利,刺得人耳膜发胀!

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些工人也都吓得贴在墙边挤做一团,虽然心里直觉不可能是什么鬼神之事,可我还是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躺在那的尸体,是他附身了?这也太扯淡了吧!

以前曾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有关附身啊还魂啊之类的故事,甚至有些半仙还以此为业,专门经营这个。可故事里那些无一例外都是说被附之人言行举止全被颠覆了,从声音到语气会彻底变成别人,但是表姨却不是这样的,即便是刚刚那个响彻云霄的大嗓门,也可以听出确实是她自己的,只是以往我从未见识过罢了。

总不会是她在装疯卖傻吧?我暗忖道。手却慢慢放开了,想见见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这边一撒手,她突然奔向了墙角的众人,用更加凄厉的声音大吼起来:“凭什么不让我们家去喝喜酒啊?凭什么!”

本以为她要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来,没想到竟会蹦出这么让人哭笑不得一句话,我被搞得莫名其妙,盯着那几个人想问出些所以然来,他们却都吓得面如土色,谁也顾不得看我!

就在我思前顾后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表姨忽然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我慌忙过去一检查,呼吸正常脉搏平稳,人却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她背回楼上,我又找了同事仔细查一遍,还是什么问题没有。别人都在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可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好歹自个儿身上还披着白大褂呢,难道要我直接跟他们说:“这人没病,就是鬼上身了!”实在太囧,只得没事找事的给她挂上了葡萄糖,权当补充能量吧……

忙乎好了以后,我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喜酒的事,便凑到工人那里打听起来。原本觉得整件事只是个闹剧,可他们一说清原委,反而弄得我半响无语。

原来,刚去世的那人是家里的独子,在农村,人丁稀薄总会遭人不待见的,他家里又穷,甚至连亲戚们也懒得跟他走动。就在矿里出事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们村有家人娶媳妇,虽然他们家也早已照规矩随了份子,可不知人家是嫌少还是怎样,竟单单没有给他家下帖子!按理说这事住在城里的表姨是不可能知道的,毕竟只是叔侄亲戚,还没有亲热到这点事都会来诉苦的地步,可是刚刚,她却叫嚣着“被欺负了”和“不给喝喜酒”……“肯定是怕这一走他家里人更受气,所以才会附上人来跟我们撂话呢!”那工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畏缩的左顾右盼着,看来确实是对此事深信不疑。

过了不久,我又见了表姨一次,她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再也没提过那天停尸间发生的事。听说,死掉的那位工人回村后得到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他老婆上月将遗腹子生下了,虽然孤儿寡母过的很凄苦,可是再也没遭过冷眼……

第二章 路灯下的的士

点头的八哥

最近接受了位患者,是花鸟鱼虫市场的一个小老板,人很健谈,手术后麻醉刚醒,便和周围的病友、护士们侃起来了。上午去查房时,他还笑嘻嘻的说等出院了要送我一只小玩意,“八哥您喜欢吗?再等一两个月,头窝八哥就出来了,到时候您去我店里挑啊!”

说实话,我可从未养过宠物什么的,听他这么一讲很是心动,刚想开口,师兄却过来抢过了话茬:“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有规定,这样是不行的!”说完便扯着我离开了。

我感到很奇怪,虽然医院是有些条条款款的规定,可等一两月后人家早出院了,我当个顾客去逛逛怎么了?而且,以往这种事师兄掺乎的最有劲了,今天干嘛这么冷淡啊?“怎么了?昨晚值班睡傻了,被主任骂啦?”我调笑着问道。“切,你以为老子是你啊!”他不屑的反击,可是并没有松口讲出实情。

我还想追问,却猛然想到去年夏天的时候,和他一起出差去外地,那里有个全国知名的鸟类繁殖基地,大家都兴致勃勃的要去参观,但一向爱凑热闹的他却一反常态的拒绝了。当时我也问过,他只是敷衍着讲道不喜欢,可表情生硬烦躁,和今天一模一样!

难道,这家伙和鸟儿有什么过节?我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事儿挖出来。

认识师兄的人都知道,想从他嘴里打探出事情来,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拎着一打啤酒往烧烤摊上一坐,半个小时内,他准能连自己家祖坟埋哪都告诉你!

草草拟定了战略步骤,我趁着上厕所的间隙跟师兄说道:“今晚我值夜,您陪我在附近吃点东西再走,行吗?”“只要你请客,保准没问题!”他回答的倒是干脆。

外面还飘着小雨,天气有些阴冷,我们俩找了个离医院最近的大排档坐定,看我还没点菜呢便叫起了啤酒,他顿时有些戒备了:“你小子干嘛?要值班呢,哪能喝酒!”“一点小酒,您喝,我陪着就行!好歹也算请客呢,有肉没酒成何体统啊!”我急忙打起哈哈。

他虽量浅,可嘴馋的很,也就没再推辞。

三两杯一下肚,他整个人放开了,看见马路对面走过个病患家属,都扯着嗓子跟人打招呼。我看时机正好,便开始发问了:“您怎么那么不喜欢鸟啊?”“没有,我不是不喜欢鸟!我就是不能看八哥……”果然,他的话匣子一打开就跟泥鳅一样滑溜,攥都攥不住:“我也不是不喜欢八哥,就是不能看见它们,伤心呐!”“怎么了?”我一见大功告成,立马又给他面前的杯子倒满了。“我有一同学,关系特铁,从前上学时,我们十几人就跟一小部队样,干嘛都在一起,论年纪他排第八,我就比他小了三天,可还是乖乖的叫他八哥!前几年他死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连句话都没留下……”说着,他竟哽哽的拖起了哭腔。

我没料到居然是这种往事,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安慰他一下,却插不进话,他半眯着眼,像梦游一样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那时候刚入秋,可下葬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天冷的特别厉害。他闺女当时才五岁,压根不知道我们这些大人到底在做什么,就捧着骨灰盒傻傻的站着,一声不吭的,让她干嘛就干嘛。我在一旁看着别提多心酸了,我这哥们儿虽然混的不见得有多风光,可是女人缘特好,有了孩子时还没到能办结婚证的年纪呢,哼……也就一直拖着没娶人家,平常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凑在一起当一家子过的,可一旦出事,这孤儿寡母的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往后该怎么过啊?

当时我就想,这混小子就算是入了土,怕是也安心不得吧!正胡思乱想着,我忽然看见有只黑色的鸟围着小闺女在瞎扑腾,孩子吓了一跳,直接哭出声来,旁边的人赶紧七手八脚的把那鸟儿赶走了。我没瞧仔细,还以为是只乌鸦,顿时觉得很晦气,甚至一冲动都想上去直接弄死那鸟东西!可是周围人多,我又不想添乱,只得作罢。

回过头来看着哭哭啼啼的大家,心里说不上的憋屈,于是我就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儿点了根烟。刚抽了两口,就发现那只鸟儿竟然落到了我跟前,这时我才看见,它并不是乌鸦,而是八哥!当下便觉得心口一紧,这才是真真的睹物思人啊……

稀里糊涂的把那鸟捧在了手心上,它也不挣扎,特乖巧的站着,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其实我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的,咱们这又不算是南方,野地里怎么会有这种鸟呢?可它来的实在太应景了,我脑子想的完全都是我的那个八哥!

说来可笑,就那么一霎那间,我真的觉得是他回来了……

于是我就对着那鸟儿喊了一声——八哥吗?没想到,原本呆立着的它竟然抖着翅膀点起头来!不瞒你说,我当下惊得差点没尿出来,可冷静一想,又感到自己实在是幼稚的够呛。便把鸟儿放在了地上,又挥了挥手,想让它赶紧飞走,但它就是站在我面前,死活不挪步!这下我倒是有点踌躇了,莫非它真的有什么灵性?

犹豫了半天,我才开口说道——你是八哥的话就点一下脑袋!话音刚落,鸟儿便干净利落的点了下头。也不怕你笑话,我顿时眼泪就下来了,一把捧起那鸟儿,再也撑不住了,嗷嗷的哭了起来……它真是我的八哥啊!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它好像有些受不了了,低头啄起我的手腕。我这才缓过神来,人家变成鸟了也要回来,肯定不是为了听我哭丧的,怕是有什么要紧的心愿!所以我赶紧抹干净脸,小心翼翼的问起它来,它不能说话,就点头摇头的来应对,忙乎了好一阵子,我才搞明白,原来他是放心不下小闺女,想再在孩子身边陪伴一段时间……

我一下子茅塞顿开,敢情他借着鸟儿回来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名字,八哥能学人语,若是把他搁在小丫头跟前,没准以后能开口说话呢!想到这,我顿时激动起来,也顾上旁人诧异的眼神,直接冲到闺女旁边把八哥给了她。

开始她还有些害怕,哆嗦着不敢接,她妈妈这时也认出这是只八哥了,以为我是惦记着名字所以给她的,有些感动,便手把手的让孩子把鸟抱在了怀里。我本想告诉她们母女缘由的,可又觉得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太荒诞了,不仅没人信,还怕反而吓到了她们。

临别时,我仔细交代了她们要好好照看鸟儿,一定要记着教它说话。这个时候,小女孩已经喜欢上这只乖巧的八哥了,听着我的嘱咐不停的点头。她妈妈还在跟我道谢,可低头望向八哥时,原本红肿的眼眶又泛出了泪水……

我想,还是让八哥自己跟她们说明一切吧,与其借助我这个外人的嘴讲出一个荒诞的故事,倒不如等他能开口了,亲自告诉她们自己的留恋!

师兄说到这,我已经完全听呆了,见他突然停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后来呢?八哥说了么?”

师兄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进了口中,重重叹了口气,说道:

丧事办完后,我曾不止一次的想登门去看看八哥,但是又觉得太刻意了,恐怕会弄巧成拙。正犹豫着呢,忽然有天接到了小闺女的电话,我还没来得及问八哥的情况呢,她到开始呜呜大哭起来,越发说不清楚。我心里一急,赶紧嚷着让她妈妈听电话,她妈妈一上来什么也不说,光是使劲在道歉。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时的心情,你有过那种心都凉透了的体验吗?我那会儿就是,不仅凉透了结冰了,还像被人狠狠扔在了地上咯崩一声摔成八瓣了!

小丫头太想让八哥说话了,她们母女又不懂怎么养,便从花鸟市场找了个人给它捻舌,那人手笨没弄好,做完以后鸟儿流血不止,水米不进,当天晚上就咽气了……

八哥死了,不对,八哥又死了!

我当时真是连陪着他去的心都有了,你说,这事儿不怨我还能怨谁?都怪我自作聪明啊,要是我长点心,把八哥带回来自己养着,照料好了再交给她们,哪会到这种地步?

后来,我又拼命找了好久,从公墓到鸟市全跑遍了,再也没遇到能对着我点头的八哥,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师兄说完头一耷拉,身子还在微微抽着,像是在哽咽。我心里也是百味杂陈,一方面实在很难想象世上竟会发生这样的事,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感叹,师兄这家伙,身后究竟还藏了多少故事?

BMW车下的人

我应该算是个很无趣的人,平时也没什么交际,不上班的时候便一个人窝在家里。有天轮休,本来打算回老家的,可是被一台手术耽搁了,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透,这个时间再回去的话,恐怕深夜才能到,只得作罢。

闷闷不乐的回到家,屋子不大,却是空荡荡的,冷清又无聊。外面起风了,窗帘被吹的鼓了起来,我走过去准备关上玻璃窗。

往窗前一站,顺便扫视了一下外面,顿时升起一阵无名怒火。我家楼后是小区的开放式篮球场,不管白天晚上总会有人在这里打球,有时甚至清晨五六点,就会有晨练的大叔大伯带着家里的小孩在这玩耍,虽然略微有些吵闹,但是每天看着大家生机勃勃的样子,也给我的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所以并不厌烦。可今天那里却丝毫没有人气,原因很简单——不知哪个没公德心的人竟然堂堂正正的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篮球场正中间!

我定眼一看,靠,bmw了不起啊?真讨厌!大家也真是太善良了,居然没人去通知物业让他挪走。

恼怒的盯着那辆车,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车下面竟然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

我住在三楼,按理说蛮近的,可是小区不知是为了省电还是为了节能(貌似两者并不矛盾),路灯都是交叉着亮的,所以从我这个角度望去,车子底端几乎是一团阴影,看的很不清晰。

我觉得好奇,便把脑袋探了出去,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仔细瞅了一分钟后,我可以断定那确实是个人了,虽然看不真切,可我直觉那是个男人,毕竟女的能愿意往车下面趟的实在不多他整个身子都在车底,只有头从右上方的轮胎处伸了出来,姿势颇为扭曲,可是又异常安静。

难怪停在这,大概是想借着这块空地修检车子吧,我心中暗想。便关上窗子回到屋里摆弄自己的晚餐了。

吃饱了以后又给自己沏了杯茶,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台都没意思的很,忽然一下想起了刚才车底下那人,这么长时间了,也听见车子开走的声音,难道他还在?

可能是无聊吧,我突然变得鸡婆起来,捧着茶杯又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往下看去。真是有些诡异了,他竟然还在,而且仍旧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躺着!

我不由的觉得奇怪起来,想要给物业值班室打电话,让他们派几名保安过来看看,可又怕是自己弄错了,若真是我大惊小怪的找来了人,结果发现只是人家车主在修车,那该多丢人啊!反正是闲着没事,于是我打定主意在这看着他,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报告!

我索性搬来了椅子,就坐在窗户底下,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望着他。

说来可笑,这心里一旦有了挂念,时间就过的飞快了,转眼间已经将近12点了,那人依旧强硬的保持着刚开始时的造型。这下我心里有些悬了,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也顾不得多想了,立马拨通了物业电话,那头的人态度很客气,听我说完便表示马上会派人过来查看。挂了电话,等了约莫三分钟的样子,就远远看见有人过来,还拿着大手电。看见他们我也安心了,回身上了趟厕所,刚出来,电话就响了。

我接起一听,是物业保安打来的,他说他们就在车子跟前,没发现有人。我赶紧走到窗前,车子旁确实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看见我还招了招手。“哦,那奇怪了,刚才明明有人啊!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赶紧道歉。“没事儿!最近治安不好,有点警惕性是应该的,要真是有人藏在这里,大概也没安什么好心,您自个儿注意一点,睡觉的时候门窗锁好,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打电话,我们夜里有值班的!”保安年纪轻轻,可是说话让人很舒服,我连连道谢,然后客气的挂了线。

洗漱完毕,我仔细的反锁了所有门窗,便上床休息了。

天刚微亮,突然被楼下的一阵吵杂声吵醒,披上衣服下床一看,外面竟停着一辆警车。顿时心里一惊,难道夜里真出事了?

急急忙忙下楼想要打听一下,正巧,楼道口站着一位保安,看身形应该就是昨夜和我通话的那个。“您好,请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有警车啊?”我走上前去问道。“哦……您是302室吧?昨天就是您打的电话对吧?”他好像一夜没睡,眼睛都红肿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昨天您说的那车,真有问题!”“怎么了?有人偷了?是藏在下面的人吗?”我立刻来了精神。“嗨,不是的!您说的那人我们倒是真没找着——不过,是那车子本身就有猫腻!”他看来很是健谈,虽然有些疲倦了,可见我一直追问,便一股脑儿全倒给我听了。

原来,昨天晚上他们来检查以后虽然一无所获,可是觉得车子停在篮球场实在不应该,便打算去联系车主让他挪走,可查了小区车辆登记单后,却发现按牌照记录的应该是辆银色的轿车,顿时觉得奇怪,又转回去仔细检查了一下车子。就在他们围着车子看时,对面楼上突然冲下了一个男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跑,行迹十分可疑,他们追上去想要问个明白,那人却疯了一般开始扭打着反抗起来。

保安都是退伍兵出身,又年轻力壮,三五下便制服了他送去了派出所。一见到警察,他立马瘫了,哆哆嗦嗦的吵着要自首。随后便坦白的自己犯下的罪过——前几天他一个人开车从外地回来,路上撞了个人,本来想要下车救治的,可一见四下无人,顿时生了歹念,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了。回城后找了亲戚开的修车厂,把车子整顿了一遍,又换了颜色,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可半夜里突然看见有人在查车,心虚的很,一时之间乱了阵脚,便想着先跑再说,没想到竟然就栽在这了……

保安说到这,又着实把我夸了一顿,据他讲,被撞的人估计是个流浪汉,根本没人过问,甚至压根就没人报过警,要不是那人不打自招了,恐怕这桩命案要注定石沉大海了!

听他这么一讲,我倒是有点头皮发麻了,昨夜,我在车底下见到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深夜冤魂

路过那个学校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有两个大孩子挟着一个小孩子走进了背街处,那明显是一次对低年级学生的抢劫,这种校园暴力最近真是太猖獗了,他感慨着匆匆走过,毕竟他还有正经事要做。

下午他再次路过那所学校的时候,看见那个小孩倒在了血泊中,他不敢多看,掉头就走,耳边不断飘来路人的感慨,“看见死了人就跑了……”“年纪这么小,太残忍了……”“听说没人看见……”

夜里,他看见那个小孩子蹲在他的床头,哀怨地看着他,“叔叔,你为什么不救我?”

他用被子捂着头,断断续续的哭声伴随了他一整夜。

他在那个学校附近不断地寻找着那两个大孩子,终于找到了。

夜里,那个小孩没有再出现,但他还是睡不好。

他去找了那小孩的老师,想看看能不能再为他做些什么。“不用了,多亏有两个高年级学生站出来做了证,撞死他的肇事司机已经被捕了。”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那两个大孩子正在那里等着他,满身是血,满眼哀怨,“叔叔,你为什么要杀我?”

路灯下的女人

今晚是他第一次送她回家,两个人走在这片老街区里,她兴奋地说个不停,向大她二十岁的男友倾诉着什么,而他有点心不在焉,疑惑地四处环顾着,总觉得这个地方自己似乎来过。“看,就是那里!”“那里?那里怎么了?”“哎呀,讨厌啦,我刚刚才说过的,那个路灯下面经常闹鬼的!”

女友一脸的恐惧,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路灯,他看着那个样式陈旧的路灯,忽然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里的环境有些眼熟。

年轻女孩没有察觉到男人脸上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在我小时候,这里发生过一起凶杀案,一个年轻的女人就在这个路灯下被人杀害了。从那以后,就经常有人在路灯下看到一个白衣女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他们已经走近了那个路灯,女孩忍不住又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男人看到了那个白衣女人,她还是当年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脸色雪白,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你感冒了吗?身体一直在发抖哦?”

女孩察觉到了男人的异样,抬头问着,男人只是摇摇头,搂紧她,加快了脚步。

把女孩送回家后,男人再次经过了那个路灯,路灯下已经没有女人了。“也许,她也不记得我了,就像我都快忘了当年一样。”

男人走过去的时候,在心里对自己说。“人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是鬼不会!”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一个久别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只是不想吓坏那个女孩罢了。”

我们是一家人

方月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三个药片,这已经是第四天的药了,也是最后一顿的药。只是这些药与前三天吃的药都不一样,以前吃的都是小小的,而且每次只吃一片就可以了,而这次……已经6点20分了,医生说过,这顿药应该在早饭前空腹吃效果最好,她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既然已经吃下三天的药量,那么她同样已经没有机会再犹豫了。赶紧吃下去赶紧结束这场噩梦吧,方月闭上了眼睛,憋住气,一口吞下了三个巨大的药片。

半个小时后,一阵阵的巨痛让方月无法安稳的躺在床上,她来回翻滚着企图让这种疼痛减轻一些,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这种痛并不是平时月事痛能比较的。冷汗已经出现在方月的额头上,她捂着肚子去了趟厕所,血顺着腿一点一点地流了下来,就如同她那正在消逝的孩子的生命一般。快2个小时了,疼痛没有减轻过,方月觉得自己的手脚也开始麻痹,她甚至很幼稚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实在无法再忍受这样的疼痛了,方月抓起沙发上的皮包,一个人打车来到了当初检查时的医院。“什么事?”办公室里,医生头也未抬地问她。“我做的药流……”“吃几天药了?”没等方月说话,医生就打断了她的话问道。“已经是第四天了,”方月咬了一下嘴唇,“可是我肚子疼得好厉害。”这次医生终于抬起头来,“谁告诉你药流不疼的?”她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是啊,谁也没有告诉过她药流不疼的,就是疼也是她活该自找的不是吗?所以医生并没有对她苍白的脸色或者不断流出的冷汗表示出一点同情。“拿这个去交钱,然后回来这里。”医生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递给她一张处方单,上面潦草不清地写着“缩宫素”。

在打过针以后,医生指着地上的痰桶说了句:“肚子再疼就蹲在这里,如果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给我看一下。”转身离开了观察室。方月躺在病床上,看着同一房间里的女孩子们,似乎都若无其事的表情,离观察室一段距离的走廊里,并排坐着很多男生,看起来都是在等女朋友做流产的人。看来现在人已经不拿婚前同居当一回事了,像自己这样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不那么心理不平了呢?方月有些自嘲地想着。正是这些不负责人的年轻人造就了现在的这种流产热潮,连电视广告里都铺天盖地地做起无痛人流的广告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

方月不禁想到了他,那个让她怀了这个孩子的男人。他们交往了半年的时间,自己终于在三个月前抵制不了他的甜言蜜语,正式与他同居在一起。自己偷偷瞒住乡下的父母,任性的将母亲一再的叮嘱抛在了耳后,她天真的相信那个男人的话,她认为他是真的爱她,他们会结婚,幸福的在一起。刚刚同居的日子里,他的确也对她很温柔体贴,只是这样的温柔体贴仅仅维持了2个来月。不过同居两个月后,他对她就温柔就已经不复存在,每天在外面喝酒唱歌,玩到很晚才回家。

那天,方月开心的拿着验孕报告等到夜归的他,方月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与自己结婚了。怎知,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方月,然后毫无感情地告诉她,“我现在才发现,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就是一种错误。”这样的话让方月的心彻底冰冷,她哑着嗓子说,“可是我怀孕了,你就是不爱我,也要对这个孩子负责啊!”“这个我会负责……”这句话又让方月的心底浮起一线希望,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将方月的心彻底打得粉碎,“这里有500块,你自己去医院把他打了吧,我们分手了。”他拿起衣服打开房门,忽然又转过身,“这个房子的房租我交到下个月末的,我不会再回来了,你可以一直住到那个时候。至于以后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就这样,他扔下了500块钱,彻底离开了方月的生命,那个曾经誓死要爱她一辈子的男人。

应该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去把孩子打掉还能怎么办?就是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他也不会负责,那么自己该如何面对家里的人?农村那么小点的地方,一点事情都会传的沸沸扬扬。未婚先孕这是多大的罪过?要她的父母在别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她将来又如何做人?所以方月只有选择瞒住所有人,自己拿着他留下的钱找了家医院,把孩子流掉。

在折磨了她4个多小时以后,终于一团粉粉白白的东西与血一起流了下来,方月把痰桶给拿给医生,“流下来了,你可以走了。”医生扫了一眼后这样对她说。小腹的疼痛终于也减轻了,方月对医生说了声谢谢,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医院。

房租只交到下个月末的,生活费与接重新租房子都需要一笔费用,他留下的钱仅够做流产用而已,所以方月没有多请假,流产后第二天就坚持上班了。她是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的,每天都要在公司与客户之间来回奔波,辛苦不说,钱也赚不到许多,仅够维持她自己的开销而已。

晚上7点多,方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她一头扎在床上,连做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流产已经消耗掉她大部分的体力,这样的工作更是让她筋疲力尽,客户的抱怨,经理的指责,她都只有默默地忍受下来,因为她需要这份工作。她不想回到乡下的家里,不想像同村的女孩子一样,每天忙于农作物的种植,年纪轻轻就已经苍老得好似中年妇女一般,所以再苦再累她也坚持要在城里生活下去,在见识过这么多灯红酒绿的生活以后,谁又会甘心在乡下做个村妇呢?

方月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忽然一阵婴儿啼哭声将她惊醒。方月睁开眼睛,发现窗外早已月明星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11点多了。婴儿的哭声一阵一阵地传了过来,方月有些奇怪,附近邻居家没有小孩呀,怎么忽然会有婴儿的啼哭呢?而且这么晚了,孩子哭成这样,家长怎么也不哄一哄。方月坐起来,脱掉了外衣,拉过被子准备好好睡觉。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啼哭声忽然更大了,而且哭声听起来十分的凄惨。方月仔细听了听,发觉这哭声似乎是从门口那边传过来的,不会是大半夜的有人将孩子遗弃在她家门口了吧?这样的想法让方月的心里一惊,她穿上拖鞋,打算到门口去看一看。

这是一个老式的小单间,厕所就在一进门的地方。方月装着胆子走到门口,可是却越听越不对劲,这声音哪里是在门外呀,分明就是从厕所传出来的!午夜时分,在自己家的厕所里怎么可能会有小孩?方月惊恐地看着厕所门,半天挪不动脚步。

是要打开门看一下,还是跑回房间蒙上头装听不见?正在她考虑着到底应该如何做的时候,厕所的门,忽然“嘭”的一下打开了,面对门口的马桶正在向外“汩汩”地冒着暗红色的粘稠的东西,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儿飘散在空气当中。方月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情景了,惊吓与血腥味儿交织在一起,虽然胃里已经没有食物了,但是酸苦的胃液与胆汁反了上来,她弯下腰去干呕着。“咕隆~咕隆~”随着这样的几声,马桶里居然反上来一块块支离破碎的小孩器官,小小的脑袋干瘪的,就像一块被压憋了的豆腐干;小胳膊小腿儿也都是一截一截、血淋淋的,血肉模糊着。“妈妈~妈妈~”一块一块的肢体落在地上,缓慢地向方月“爬”行着,那个豆腐干似的脑袋上,一个黑色的血窟窿一开一合的,发出类似“妈妈”的声音。“不!不!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有什么冤仇?你走开,你走开!”方月一边发疯似地尖叫着,一边向卧室里后退着。

30几平的房间,有多少地方可以让她退缩?很快,身后已经是窗台和开着的窗户了,方月只得停住了脚步。“妈妈~”破碎的小孩却没有减缓速度,地面上被它拖出一道道的血迹。“你要干什么?”方月闭上了眼睛,人类似乎都有些阿q的精神,在无力解决的问题面前,总喜欢闭上眼睛,只当眼不见心为净了。“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你好狠的心呀~”冒着血浆的干瘪脑袋发出一种金属划过玻璃般的声音,“为什么不要我?我们是一家人呀~妈妈~”“你不要怪我!”方月大喊着,“要怪去怪你爸爸!是他不要我也不要你的!是他让我去做流产的!是他!一切都是他的责任!”“可是,妈妈,是你亲自去医院的呀,是你亲手吃下杀死我的那些药的呀。”破碎的肢体不再逼近,其实也没办法在近了,一只带着截血淋淋胳膊的小手已经爬到方月的脚边,干瘪脑袋向后仰起,对着方月继续说,“是你们制造了我,让我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又是你们亲手毁了我,我好恨呀,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啊!”方月感觉到一只湿呼呼的东西正摸着她的脚,准备顺着她的腿向上爬,“不要啊!你不能怪我啊,我也不愿意的,我也是爱你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方月边喊边蹦,企图让这只血手从自己腿上摔落下来。“你爱我?咯咯~咯咯~”破碎的尸体一块块笑得颤抖起来,“妈妈,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是一家人~”说着,所有的尸体碎块全部向着方月的身上爬去,干瘪的脑袋边爬边说着,“妈妈,我们是一家人……”“不要~”方月闭着眼睛向后躲避着,“啊……”“嘭”的一声在深夜的小区内响起。次日清晨,清洁工人发现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女尸,脑袋干瘪得好像被压挤过的豆腐干。

张寒买了一张xx日报,上面报道了昨天夜里,x小区内,一名住在5楼的年轻女子跳楼身亡……难道是她?张寒心里一惊,随即又平静下来,是她又能怎样?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谁规定上了床就要跟她结婚的,自己不是给过她堕胎的钱了吗?还给她交了2个月的房租呢。张寒把手中的报纸向空中一扔,报纸飘飘荡荡地自由下坠着,一阵风吹起了报纸的一角,报道照片上的女尸似乎牵动了下嘴角。

午夜,喝得烂醉的张寒一步三摇地回到家中。他没有开灯,也没有换鞋,扶着墙往卧室里走。“哎呦!”不知道是因为喝醉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张寒忽然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m的,这什么破地,怎么这么滑。”张寒用一只手撑着地,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到手掌下有种湿湿粘粘的感觉。张寒看了看地上,才发现原来从门口到卧室那边,有两道不知道什么东西弄湿的痕迹。黑暗中他看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抬起手凑到鼻子下面,一股腥臭的味道立即冲进他的鼻子,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寒一个激灵,酒也被吓醒了不少。

沿着这两道痕迹,张寒走进了卧室。“你回来了~老公(爸爸)~”两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时响起。“啊!谁,谁在那里!”张寒看到床边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这两个声音正是她们发出来的。“咯咯~咯咯~”刺耳的笑声响起,“我们是一家人呀~”两个人站起身,向着张寒走了过来,她们走路的姿势都很奇怪,就好像是木偶剧里的牵线木偶一般,一摇一晃地。一种寒意涌上了张寒的心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一直不由自主地向后躲着。“嘭!”的一声,卧室门被关上了,张寒一惊,下意识的回头去看了一眼房门,再转过头的时候这个时候这两个人的脸已经贴了上来。“啊~”张寒一声惨叫,“你们,你们别过来!”他回身去拉卧室的门,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房门紧紧地关闭,任他使再大的力气也纹丝不动。他只好沿着墙向窗户边躲去,而这两个人也一步一随地跟了过来,月光照射了进来,将这两个人的样子照耀得清晰无比,只见一个四肢都已经摔得变了型的女人,干瘪的脑袋凹进去一个坑,腥臭的血与脑浆正顺着这个洞向外涌着……她的手里牵了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小孩,小孩的脸上没有眼皮,两只圆滚滚的眼球挂着血管、肉筋突露着,看不到牙齿的嘴巴黑漆漆的好像一个血窟窿……“咯咯~老公(爸爸)~”她们将张寒逼到了墙角处,“我们是一家人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们一起来接你了……”“不要!”张寒四处躲避,可是怎么躲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依旧如影随形般地跟着他,“你们要干吗?你们要干吗!”“咯咯~我们是一家人~”她们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慌乱间,张寒看到一扇开着的门,门外还很明亮,他用力向门外扑去……

翌日,xx日报又刊登出这样一条报道:昨夜,某小区内,一名住在5楼的年轻男子跳楼身亡。警方初步调查结果表明,该男子体内含有过量酒精成分……

女孩的尸体

有几只巨大的黑蚂蚁从孩子嘴里慢悠悠地爬了出来,像失去文字的标点符号,孤零零地散落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无所适从。孩子的眼睛半睁着,蒙上一层浅灰色的薄膜,像不新鲜的紫葡萄。孩子仰面躺在草地上,皮肤干得发皱,仿佛是易燃而脆弱的纸人。所有迹象都表明:孩子已经死去,这是一具无生命的躯体。

岩鸽站在死孩子的旁边,舔着融化速度极快的杯状冰淇淋,两只手轮流握着软塌塌的蛋卷,黏得几乎张不开手指。她站累了,就蹲在他脸部的左侧,仔细观察那些蚂蚁。几滴奶油汁落到了孩子的额头上,她想起幼儿园阿姨教的话,对他说:“对不起。”孩子非常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岩鸽只好代替他对自己说:“没关系。”一只金头苍蝇嗡嗡飞来,在孩子的头上盘旋着,孩子的脸上,多了一个会移动的淡灰色斑点。

这是一个炎热的午后,郊外,草长得很高。岩鸽的父母在远处的树荫下纳凉,也有其他的大人领着小孩走来走去,却没有人走到岩鸽这里。她的冰淇淋已经吃光,开始一心一意地陪着死孩子玩。她摘来许多根茎纤细的蓝紫色小花,将它们扔在孩子的脸上。孩子真好,不会生气。岩鸽对着孩子喃喃自语,给他讲昨天刚听来的童话故事。她和孩子并排躺着,发现孩子比自己稍长一点儿。“你当哥哥吧。”她说。天上飘过了几朵浮云,遮住刺眼的阳光。岩鸽觉得这样舒服多了,就眯上眼,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啊——这里有死人!”卖冷饮的小贩用凄厉而变调的声音尖叫着,大人们惊惶失措地从四面八方跑向那个角落。这个时候,岩鸽的母亲才想起很长时间没看到女儿了。她萌生出不祥的预感,拖着自己的丈夫直奔过去,同时大声呼喊女儿的名字。

眼前,是一幕骇人的场景:一具衣裳灰暗、看起来不很新鲜的童尸,身躯上覆盖着许多散乱的蔫掉的野花。他的左侧,不到一尺远的距离,躺着一个酣睡的小女孩。女孩脸色红润,白嫩的肌肤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穿着绣有蕾丝花边的乔其纱连衣裙,脚上套着白袜子、小红皮鞋。看起来异常艳丽。一死一生,却是同样安静的躺在草地上。两个孩子,像是随意扔在地上的玩偶,却因对比过分鲜明,令观者产生一种突兀的恐惧感。

人们围成了圆圈,有的在讨论这孩子是怎么死的,也有的在猜测女孩是从哪里跑来的?她在他身边,到底呆了多久?他们小声嘀咕着,竟然没人去叫醒岩鸽,直到她的父母赶来,大家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岩鸽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都是人,母亲紧搂住她,满脸是汗水和眼泪。父亲僵立在一旁,表情怪怪的,像一棵晒蔫了的树。很多大人都在窃窃私语,对着他们一家指指戳戳,谴责岩鸽的爸妈不负责任。岩鸽还瞧见,其他的小孩都被家长们捂住眼睛,有的还被推到了身后。“太恐怖了,放任自己的孩子跟死人躺在一起。”“那孩子是被吓晕过去的吧?”“简直是一场噩梦!”……到处都是声音,大人们的嘴皮子不停地蠕动着,有几滴唾沫星子喷到了岩鸽的脸上,让她觉得很讨厌。

有人报警了,110赶来得还算及时。死去的孩子八岁左右,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衣服褴褛,怀疑是流浪的小乞丐。死亡时间推测在两天前,大概是患了疾病,因无人照料而死在这里。总之,没有任何谋杀的迹象,大家也就失去了兴趣。死孩子显然不是围观者这一阶层的人。因此,即使躺在他们脚下,也无异于虚拟人物,并非那么真实的存在。在他们眼里,懵懵懂懂的岩鸽更令人担忧。毕竟,她可能跟他们的孩子上同一所幼儿园,在同一家麦当劳吃过汉堡,甚至是坐同一辆汽车来这里郊游。她是他们视线中的孩子,值得关心。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然碰到这样的事情!岩鸽的父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诚惶诚恐地向围观的人群解释:真的不知道呀,这种地方,怎么会这样?我们只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书,她自己跑开了……这孩子喜欢瞎跑……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向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一些自我开脱的话,似乎这么做,心里面会好受一点儿。有人语重心长地告诉岩鸽的父亲:“回去以后,要注意一下孩子的心理状况,千万别把她吓出毛病。”人群渐渐散开,死孩子也被搬走了,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站在原地,还有一只嗡嗡打转的苍蝇。

岩鸽的母亲搂着她,低声抽泣,连声说:“都怪妈妈不好,都怪妈妈不好……”父亲紧张地盯着岩鸽的脸,想为她抹一把汗,又犹豫着缩回了手。他感觉女儿不再纯洁,每个毛孔里都钻进了可怕的细菌,因此尽量避免去触碰。但是,这仅在一念之间。很快,他又为刚才产生的想法感到惭愧。他掰开妻子的手指,抱起了岩鸽,默默地往回走。妻子揽住丈夫的手臂,紧紧跟随。三个人都很安静,两个大人心情复杂,说不出话。岩鸽的睡意已经消散了,她闷了大半天,冒出一句:“我还想吃甜筒冰激凌。”

接下来几天,岩鸽的父母有些紧张过度。开着电视,一看到死亡场面,就赶忙切换频道。连岩鸽母亲的口头禅“找死”,都不敢再提。他们观察着女儿,是否有异常的举止。甚至把岩鸽的睡床搬进大卧室,半夜里竖着耳朵听,生怕她做噩梦,啼哭着惊醒。然而,岩鸽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她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能吃能睡,每晚六点半要看卡通片,上厕所的时候要带《娃娃画报》。总之,她保持着原来的所有习惯,好像根本记不得那次遭遇。

一年前就拥有小卧室的岩鸽,似乎对重返父母的卧室不太满意。她几次想要搬回自己的房间,都被父母拒绝。岩鸽夜里有磨牙的习惯,大人们早就注意到。如今睡在一起,磨牙的声音特别清晰,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其实,这些天睡不好觉的是两个大人。岩鸽虽然在睡觉前嘟嘟囔囔,可一睡下去,就一觉到天亮。她甚至改掉了半夜上厕所的习惯,懂得在入睡之前就先去小便。明年就要上幼儿园大班,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

事情过去半个月,岩鸽没有任何异常表现,父母基本放心了。可是有一天,他们看了一片dvd,讲一个童年经历过恐怖事件的人,长大以后心理变态。他们又琢磨开来:孩子会不会是受到的刺激过重,产生了强烈的抑制力?普通的惊吓,容易引起现场反应,会叫,会闹,会哭。但是,遇到极端恐怖事件时,人的外表反而显得很平静,要过一段时间才爆发。人们对于难以承受的现实,往往会采取回避态度,甚至有意识的遗忘。但是,心理问题不经过疏导,淤积得越久,就越严重。最后,可能导致精神失常……

岩鸽的过分正常,就是异常表现!——父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怎么办?两人又开始惶恐不安,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岩鸽。渐渐的,他们终于察觉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女儿玩的过家家,总是让洋娃娃躺着,还在脸上蒙一块白手帕;女儿在院子里挖小土坑,把残破的玩具、小鸟的尸体埋起来;女儿看到煺了毛的死鸡,显出害怕的神情……这一切都说明,女儿的内心深处,已经烙上了死亡的阴影。他们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欣慰,到底没有粗心地“结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两人又探讨着,如何引导岩鸽,让她正确地面对死亡。

先前的方式显然不可行,一味的回避无济于事。首先,应该让岩鸽理解死亡,再让她从死亡的恐惧当中走出来。岩鸽的父母充满使命感,制定了一系列计划。于是,家里面的氛围改变了。大人们准备了许多素材,为岩鸽阐释死亡。电视上、图片上、光碟里……各式各样的死亡场景,摆在了岩鸽面前。人的死、动物的死、甚至是成片树林被砍伐(岩鸽的父母在这个例子上看法有分歧,母亲说不算,父亲说算——植物的生命终结,应该也归属于死亡),配合相关画面,父母在一旁为岩鸽讲解,她听得似懂非懂。

两个大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岩鸽的兴奋表现,已经是变态的前兆。要尽快扭转她的观念,像正常人那样思维。于是,他们向女儿灌输:死亡,就意味着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再也吃不到冰激凌;死亡,失去生命的物体就会腐烂,产生恐怖的病菌;死亡,使原本可爱的东西变得不可接近,面目可憎。岩鸽沉默许久,问道:“如果我死了,你们就不会再抱我。是吧?”大人们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笑得很尴尬。岩鸽觉得鼻子酸酸的,跑回自己的小卧室,搂住最心爱的绒毛玩具“皮卡丘”,坐在板凳上发呆。

日积月累,这种特殊教育还是起了作用:岩鸽开始害怕了。感冒了,要打针,她哭啼啼地问护士:“我会不会死?”有段时间,看不到某个熟悉的人,她就怀疑他已经死去。甚至在梦里,她也会哭着醒来,扑到大床上去找爸妈,担心他们已经停止呼吸。看着岩鸽身上的变化,父母觉得她正在往一个健康的方向发展。这孩子,终于能够意识到死亡的恐怖。接下来,诱导她把当时发生的情形说出来,就可以解开心结。——他们这样认为。想到那天的骇人场面,两个大人都心有余悸。“岩鸽,上回郊游你做了什么?”母亲问她。“和爸爸妈妈玩。”岩鸽随口回答,眼睛盯着电视里播放的卡通片——《神奇宝贝》。“还有呢?”父亲继续追问。“还有?”她皱着眉头,想了一小会儿,欢快地叫起来:“还有摘花儿,吃冰激凌。”“还有,还有呢?”母亲的神情很古怪,声音跟平常不太一样。“还有吗?——想不起来啦。”岩鸽生怕错过精彩镜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两个大人相互对视,心里面想到一块儿去:看来,女儿是在故意回避。“你……在哪里睡了觉?”母亲提到关键问题,嗓音不由升高起来。

只有在做错事情的时候,母亲才用这种声调和她讲话。岩鸽的心咯噔了一下,注意力从卡通片转移过来。她认真地回忆:好像,还有一个小哥哥。小哥哥在睡觉,岩鸽也在睡觉。她又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呀?是不是她欺负了小哥哥,他告状啦?不会的,她把奶油滴到了他脸上,他并没有生气呀。而且,她还摘了好多花儿送给他呢。一想起那些漂亮的蓝紫色小花,岩鸽就很开心,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愉快的笑容。“我和哥哥一起睡觉,在有花的草丛里。”岩鸽得意地说。“什么哥哥,那是一个死人!”父亲有些气急败坏。女儿的表述方式,令他产生一种反胃的感觉。哥哥,这么亲昵的称呼,似乎把那具灰暗的童尸纳进了他们的生活圈,成为家庭的一分子。这样的联想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像是吞进了一只苍蝇。“哥哥……死的?”岩鸽瞪大了眼睛,流露出惊恐的神情。这段时间,死亡的恐惧感已经震撼了她幼小的心灵。死的东西,从另一个世界伸来了魔爪,三番五次撩过她的梦境,那狰狞的长指甲几乎触到岩鸽奔跑中的粉红色纱裙。死的,就是坏的。——她已经如此认定。

岩鸽想不通:安静的、和蔼的小哥哥,真的会伤害她么?会把她拖进黑漆漆、臭烘烘的墓穴中,再也见不着阳光、见不着爸爸妈妈?她努力回忆着小哥哥的面孔,越想越觉得恐怖。那张脸,没有一丝血色,像天上飘着的乌云。那双合不拢的眼睛,直盯着她,根本就不像睡着的样子……她想着想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小的肺部猛抽着空气,嗓子眼里灌满了腥辣的汁液,岩鸽呛水一般咳嗽着,全身都在颤抖。不一会儿,温热的尿液溢出来,打湿了新换的小花裤,灌进红色的皮鞋里。谁都可以看得出:孩子处于极端的惊恐之中。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岩鸽的父母相视而笑。他们胜利了,看到了女儿真实的恐惧。——这才是正常人应有的反应。他们成功地揭开了岩鸽伪装的镇静,让她面对真相。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真正走出心灵的阴影。两个大人热泪盈眶,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偷偷地握手庆贺。他们的心里面,终于放下了那具日愈腐烂的童尸,因此分外的轻松。

然而,岩鸽再也回不到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些花儿,那筒融化的冰激凌……所有的甜美记忆都沾染了尸臭,像嗡嗡的苍蝇一样,在她的心头盘旋着。她开始惧怕黑夜,脑子里塞满了阴暗的想象。夜里,她用被子蒙住头,紧闭着眼睛。她仿佛看到小哥哥的肉从骨头上掉了下来,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悲切地望着她,轻轻呼唤着:岩鸽,来玩呀……我们来玩过家家。小哥哥的身后,是一片混沌的烟雾状气体。它随着他对她的走近,缓缓逼来。

有一个晚上,岩鸽梦见自己悬浮在半空中。看着床上蜷缩着的小女孩,她知道那是自己。女孩气息全无,身躯是冰凉的,泛发着银灰色的光芒。“那是一个死去的小孩,我们不要她!”——她听到父母在低声说话。她被抛弃了,成了一具无人认领的童尸。“不,不,我还活着!”岩鸽哭着醒来。寂静的夜里,传来父母酣睡的呼噜声。她抱着绒毛玩具,蜷着脚趾,缩在床角。一个人和空气里不可言状的怪物们对峙着,恐惧像阴冷的黑水,漫过了她的心脏、嘴巴、眼睛、头顶。这回,她确确实实地看见:小哥哥站在窗外,微笑着向她摆着手……

第三章 血色大幕

腐烂的小男孩

“这么烂的回报表你交给我?”

我忍受着老板的唾骂低下头不敢反抗。“我不能再忍受了你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烂了!”“公司现在不怎么需要员工,这是你的解雇信。”

夜晚,我在酒吧里喝酒用酒精麻醉自己。从酒吧出来后摇摇晃晃的,一路开车没什么人。突然有个念头飙车!

一路时速120感受着风的撞击。突然一个小孩骑着自行车冲出马路。我猛地刹车,惊醒。下车以后我惊呆了那小孩被我撞飞于7米外。远处听到了哭声,我害怕别人知道而且揭发我。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上了车,远去……

一年后——

我找到了新的工作也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假日,我和小雅去了全世界最大的摩天轮。买了票,我们一起进去了其中一个小房间里。

摩天轮慢慢移动,我拿好相机准备拍摄。“小雅,看那个建筑物好高哦”。“切还没有我们这个摩天轮高呢。”“你看天空好蓝哦!”“嗯。”

我们聊了一会以后在我转头的一霎那我看到了后面的摩天轮,里面有个小孩子带着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我俩。“看好可爱的小孩吖。小雅快看呐。”心里觉得那小男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嗯很可爱”小雅的声音带着点诡异。“吖?”

我转头去看看小雅谁知。一直坐在我身边的小雅变成了那小孩……

气氛很尴尬……“你……怎么来到的。”我忍住心中的恐惧。

小男孩眨着大眼睛说:“大哥哥是你叫我过来的吖。”

瞬间恐惧充满了全身即便我知道一个小孩不会也不应该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霎那间摩天轮的两边的门全开了风使劲得刮好像想把我吞噬了似的。“大哥哥你还记得我吗?”瞬间他的微笑变成了狞笑。

我恐惧不是因为他的笑。而是因为他的头掉了下来,滚到了我脚边直直的蹬着我。

我“哇。”的一声跳了起来可是在我跳起来的瞬间我的脚踩了个空。整个人掉到门外,幸运的是我的手紧紧抓的了门,这才没让我摔下去。

带着鲜血淋淋的脖子飘到了我身边说:“为什么你撞死了我可以不顾而去,我的母亲天天在哭泣。而你,你却过着正常人应有的生活?”

他拿着腐烂的双手摸着我的手突然……我感到手好像随着他的手触碰我的手的时间渐渐腐烂。害怕,恐惧和与生的思念全涌到了心头。

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突然周边没了声音。手背也不那么疼了。

我睁开眼发现小雅正坐在我旁边看着风景并在在赞美着什么。

……

从摩天轮下来我一路混混沌沌的。小雅建议去咖啡厅坐一坐,我们闲聊了一会。我低下头和一口饮料。再抬头看看小雅,就在那一瞬间,全咖啡厅的人都不见了,包括小雅。突然,灯全熄灭了。

恐惧感再次充满了全身……

猛的抬头一看一个面目狰狞而没有眼球的小孩子正对我面对面得坐着。“嘻嘻你逃不掉的啦”他的脸变成天真的表情。突然我窒息了,但我还没死。因为我看到自己被吊在高楼的顶峰。随时把绳子剪断就能把我摔个分身碎骨。

他把绳子剪断我立刻摔了下去……

睁眼……我还没死?仔细一看我自己在阳台瘫坐着。突然有边有水声。我仔细一瞧。天!还是那男孩。他的身体渐渐化成一滩水向我这个方向流过来……

当那水接触到我的手指的时候我感觉一阵刺痛。手正在慢慢被那摊“水”腐蚀。然而我全身都浸在那摊水里慢慢消失……

哭泣的娃娃

初春,烟寒露冷,暮霭沉沉。

湘妃竹做的门帘,红木做的桌椅,香炉里熏香缭绕。

年轻的女店主坐在雕着精致花纹的桌旁,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旗袍,上面绣着清冷的河流,连绵的群山,以及漫山遍野的红色彼岸花,美得仿若一幅画,如诗如歌。

妃嫣走进这家名叫阅新堂的古玩店,便看见那美丽的女店主正拿着一枝笔,在一个娃娃的脸上不停地画,神情专著而神圣。

妃嫣轻轻走到她身后,看见那枝笔正在画它的眼,一双美丽含着秋波的眸子就在那笔杆轻动之间跃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双美到极至的眼睛,让人不得不叹服女店主的画艺高超,妃嫣紧紧盯着它,仿佛着了魔。突然,那双眼睛竟然转动了一下,直勾勾地瞪着她,眸子里深邃得望不到尽头。“啊!”妃嫣发出一声尖叫,向后退去,狼狈地靠在柜台上,一脸恐惧。“怎么了?”年轻的女店主转过头,似乎并不惊讶,“发生什么事了吗?”“眼睛!”妃嫣颤抖着伸出手去,指着那只诡异的娃娃,“它的眼睛动了……它在看我……”“眼睛会动?”女店主露出一丝笑容,“它的眼睛是画上去的,怎么可能会动?小姐,你眼睛花了吧?”

妃嫣一怔,脸微微红了红,是啊,娃娃怎么会动?真是可笑。

店主觉出她的尴尬,话题一转,道:“小姐,你想要什么样的古玩呢?无论什么样的东西,本店都能得到。”“我……我对古玩没有研究。”妃嫣直截了当地说,“只是进来看看。抱歉,打扰了。”说完便向外走去,却听店主柔声道,“请等一下,柳小姐。”

妃嫣一惊,转过身,看着那美丽却陌生的女子,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姓柳?”

女店主的嘴角挑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抱起那只娃娃,递过去,道:“能来这里便是有缘,这只娃娃是我做的,就送给你吧。”“送给我?”妃嫣满脸惊诧,看向那只穿着洋装一头短发的娃娃,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又浮上她的脑海,心中升起一丝恐惧,连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不缺娃娃……”“柳小姐。”女店主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起来,穿过她的耳膜,在她脑海里回荡,令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请带它回去吧,娃娃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即使你杀了她,她也永远不会背叛你。现在你最缺的,不就是信任吗?它应该能够满足你的愿望吧?”

柳妃嫣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驱使着她,伸出手去,将娃娃抱在怀里。

女店主脸上的笑更加诡异,她将红唇凑到妃嫣的耳边,妃嫣看到她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就像一场消了音的电影,只剩下诡异的画面和死一样的寂静。

她几乎是逃难似地从古玩店里跑出来,手里还紧紧抱着那只娃娃,上了停在门外的黑色跑车。“怎么了?”手握方向盘的年轻男子转过头,看着大汗淋漓的妃嫣,露出一道宽慰的笑容,“你的样子就像见了鬼一样。”“我……我可能真的见了鬼了。”她抱着娃娃,全身颤抖,“表哥,快开车!立刻离开这里!”

精致优雅的跑车发出一声嘶鸣,两边的景色都向后退去,妃嫣直直地看着前方,面色苍白。“这是什么?”年轻男子瞥了一眼那穿着粉红色漂亮洋装的可爱娃娃,道:“你家里不是已经有很多这样的东西了吗?”

妃嫣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怀里还有件令人恐惧的东西,她看了一眼那娃娃的脸,猩红的唇像是用血画成,漆黑的眼睛发出一种奇异的蓝光。她觉得胸口一片冰凉,毫不犹豫地将它从车窗扔了出去。“怎么扔了?”年轻男子问,“还是新的呢。”“没什么好可惜的!”妃嫣粗鲁地打断他,“别再提这个了。表哥,那件东西准备好了吗?”

年轻男子面色一沉,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道:“已经准备好了。”“没引起别人的怀疑吧?”“没有,我是从化学实验室里拿出来的。”年轻男子冷声说,“班里那么多人,没人会注意。”“很好。”妃嫣露出一道残忍的笑容,“这次,我一定要杀了他!”

跑车驶进一座黑色的城堡,这是一座极具中世纪风味的德国建筑物,全是用上等的青砖筑成,高高的楼塔仿若刺破天空。

管家老蔡和女佣小莲已经恭敬地等在大厅处,樱桃木做的长条桌上摆放着西式美味佳肴,烛台上的三只红烛在明亮的灯光下闪动微弱的光,玻璃瓶里的玫瑰娇艳欲滴。“小姐,欢迎回来。”两个下人弯下腰,齐声道。“恩。”妃嫣目不斜视,将外套脱下来,扔给小莲,转身坐上上座,拿起刀叉,表哥坐在她的旁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老蔡。”妃嫣将一小块牛肉放进口里,道,“宴会准备好了吗?”“是的,小姐。”头发花白略现老态的管家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道,“宴会已经准备妥当,您随时可以请大老爷来。”

柳妃嫣的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笑,眼神冰冷而残忍:“恩,把我的专用电话拿过来吧。”“是。”小莲点了一下头,转身走进内堂,不多时便捧着一只老旧的移动电话走了出来,交给妃嫣。

这只电话是妃嫣的祖父留下来的东西,柳家大小姐一直将它用做联系家人。管家所说的大老爷是妃嫣的伯父,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这位亲戚就一直觊觎着柳家的财产,为此甚至不折手段。

妃嫣接过电话,拨通了伯父家里的号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小嫣吗?”“是的,伯父。”妃嫣脸上的诡异笑容更盛,表哥吃着晚餐,用眼角斜着这个外表纯真内心狠辣的女子,握刀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那么,我就在家里恭候您了。”妃嫣道。

吃完了晚餐,妃嫣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这是一间八十平米带浴室及卫生间的豪华房间,梳妆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高级化妆品。

妃嫣坐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红色小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只破碎的水晶吊坠,在淡红色的灯光下闪动奇异的光。

妃嫣的眼中透出一丝怨恨,这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将它带在身边,从来不肯离身,爱护得如同自己的生命。可是就在三天前,却因为一场车祸,把这最珍贵的东西毁了。

那也是一个天气阴冷的早晨,伯父在这里住了一宿,刚刚离去,她便开着自己最喜欢的红色法拉利去城里开同学会。可是当她的车行到半路时,刹车却失灵了,她惊恐地看着四周不停晃动的景物,心里恐惧得仿佛就要晕过去。

但是,她最终还是挺住了,使尽平生力气从车上跳了下来。法拉利掉下了悬崖,在海中发出一声巨响,掀起一片巨浪。妃嫣看着像雨一般从天而降的带着腥味的海水,心中是深深的恐惧。

有人想杀她!

她保住了性命,但心爱的法拉利以及母亲的遗物却损坏了。她捧着破碎的带着母亲体温的吊坠,对着汹涌的大海发誓,一定要将凶手送进地狱!

至于凶手是谁,这还用说吗?“妈妈。”妃嫣冷冷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饶了他,明天的宴会,就是他的死期!”

话音刚落。她便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刻骨的凉意,她转过头,只见那只已经被她扔掉的洋娃娃赫然坐在她的枕头上,头发似乎比刚刚长一点了,垂在了胸前,那两只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像两道锋利的光。“啊——”妃嫣发出一声惊叫,门外传来脚步声,只听女佣敲着门,急急地道,“小姐,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莲,快进来!”妃嫣尖叫。“是。”门开了,小莲手中拿着扫帚跑了进来,道,“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小莲!”妃嫣满面怒容,指着那只洋娃娃,吼道,“我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莲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也是吃了一惊:“这……这……我不知道呀。”“不知道?”妃嫣的脸色狰狞得可怕,“你是干什么吃的?连有人进了我的房间都不知道,我还请你做什么?”“对……对不起……”小莲低下头,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立刻把它拿出去,我不想再见到它!”“是。”小莲如获大赦,抱起娃娃便跑了出去。妃嫣虚脱地坐回椅子上,将水晶吊坠紧紧握在手里。

她一定要杀了他!任何觊觎她家财产的人,她都绝不饶恕!

深夜,柔和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熟睡的妃嫣身上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银色。

她紧闭着双眼,柳眉深锁,贝齿紧咬,额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长得看不到尽头的白色隧道里,一直在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心中笼罩着深深的恐惧,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要将她一口吃下。

救命啊,她在心中大声地叫,救命!谁来救救我!

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她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像鼓点一样敲击着她的身体,令她全身颤抖。

这里到底是哪里?身后到底有什么?她不停地问自己,但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转过头看一眼。只能感觉到那是一个人,一个拿着刀的可怕的人,他要将她置于死地!“不管是谁,快来救救我吧!”眼泪从她眼中汹涌而出,她想喊,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仿佛喉头堵着一块破棉絮,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塞回肚子里。

突然,前面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穿着洋装,一头金色卷发的女子,她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深邃得仿佛夏夜广阔的天空,闪动点点繁星。

妃嫣一喜,连忙叫道:“快……快来救……”她话音未落,就硬生生地将下面的字吞了回来,停下了脚步。

那不是一个人!妃嫣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直勾勾地盯着它,那是一个娃娃!一个有生命的娃娃!一个被她抛弃的娃娃!“啊——”她发出一声惨叫,醒了过来。窗外已是大亮,风拂动淡蓝色的窗帘,将温暖的阳光放进来,照着她苍白的脸庞。她松了口气,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才发现真丝睡袍已经被汗水湿透。

她转过身,想要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哪知却看见了那只娃娃,那只穿着洋装眼神深邃的娃娃,它坐在她的枕头旁,眼睛望着远方,背后的头发似乎又长长了,一直到了它的膝盖处,几乎要把它的身子包住。

妃嫣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从床上跌了下来,坐在地上,恐惧地看着它,仿佛那已经不再是一个可爱的娃娃了,而是一个可怕的恶魔,一个欲将她带入地狱的死亡使者。“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我?”妃嫣颤抖着说,“你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娃娃并不会说话。

恐惧让妃嫣失去了理智,她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怒火在她心里燃烧。她站起身来,退到梳妆台旁,反手摸起水果篮子里的刀,紧紧握在手里,尖声大叫:“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这个恶魔!”

她向娃娃扑去,脸上的表情狰狞得不像人类,眼睛里是愤怒与仇恨的火焰。“嚓”地一声,刀子插进了娃娃的身体,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响,倒真像是刺进了人类的胸膛。妃嫣双目圆睁,看着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娃娃的伤口里流出来,不多时便将它那漂亮的洋装染成血红,触目惊心。“不——”她疯狂地大叫,将娃娃抱起来,狠狠扔出窗外,这个恶魔!它是死有余辜!

娃娃从城堡上摔了下去,红色的裙子迎着风飞舞。

妃嫣没有看见,它的眼睛里是满目的悲哀。“啪!”她将玻璃窗户狠狠关上,双手撑着地板呼呼地喘气,门外传来低低的敲门声,小莲在屋外道:“小姐,大老爷到了。”

妃嫣一惊,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一场死亡宴会。她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去转告伯父,说我马上就来。”

当妃嫣穿着一件粉红色长裙来到大厅的时候,大伯和表哥已经坐到了位子上,他是一个标准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身穿西装,啤酒肚微微隆起,脸上泛着一片油光。“小嫣,”大伯柳定国露出一道难看的笑容,道,“听说你出车祸了?有没有受伤?”

妃嫣心中厌恶,嘴上却道:“多谢大伯关心,我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柳定国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在脸上擦了擦,笑得有些勉强。妃嫣冷笑,他怕是连做梦都希望她出事吧,真是虚伪得令人恶心。“伯父,今天是我的生日,除了您和表哥我就没什么亲人了,所以想一家人在一起聚一聚。”妃嫣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上去,道,“百忙之中还麻烦您来,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别这样说,别这样说。”柳定国摆了摆手,拿出一只小盒子,递给她,道,“一家人,应该的,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妃嫣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只钻石吊坠,无数个剖面在灯光下闪动不同的光芒,色泽纯净,是上好的佳品。妃嫣冷冷地看着它,在心中道,即使再漂亮又如何?能比得上妈妈的遗物么?“谢谢伯父。”妃嫣笑得很灿烂,就好像真的喜欢似的。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久了,自然而然就会学到很多东西,例如虚伪。“应该的,应该的。”

妃嫣不再多话,转头对坐在自己旁边的表哥道:“该上菜了,我吩咐的菜单都准备好了吗?”

表哥自然明白她所指为何物,放下手中的酒,微微点了点头,道:“当然,一件不差。”“很好。”妃嫣唇角挑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道,“上菜吧。”“是。”身后的管家及女佣小莲恭敬地低头,转身退出屋去,不多时精致的牛排便送了上来,浓郁的香味令客厅的空气都变得诡异。

柳定国似乎并未察觉,兀自拿起刀叉,粗鲁地切下一片牛肉,放进油腻的嘴里。

妃嫣向管家点了点头,管家便打开一瓶红酒,将鲜红的液体缓缓倾入柳定国的杯子里。“伯父。”妃嫣道,“这酒是父亲的珍藏,产自法国,已经在地下沉睡了六十年,是珍品中的珍品。您尝尝,是不是与别的酒不同?”

柳定国点了点头,将杯子拿起来,小小地呷了一口,在嘴里转了转,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道:“恩,不错……”

突然,她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来,沾满他雪白的衬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妃嫣,从喉咙里挤出一丝低沉颤抖的声音:“你……居然下毒……”

后面的话他再也没有说出来,妃嫣看着他滑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双眼圆睁,露出冷酷的表情,道:“伯父,抱歉了,请你下去陪我父亲吧。”

表哥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脸有些苍白,已经满是冷汗:“妃嫣,这个……怎么处理?”“老蔡,小莲。”妃嫣低声呼道。“是。”两个下人面无表情,弯了弯腰,道,“小姐请吩咐。”“把这两具尸体运到山里去,找个隐秘的地方埋掉。”“两具?”表哥脸上满是疑惑,“哪里来的两具……”

他的话没有说完,也永远都不能说完了,他倒了下去,面色青紫,双唇乌黑,眼睛睁得比柳定国还要圆,只是那眼睛里,似乎并不是只有仇恨。“抱歉了,表哥。”妃嫣露出一丝浑浊的笑意,声音冰冷,“给我的车动手脚,你也有嫌疑哦,既然分辨不出谁才是真正想害我的人,我也只好一起杀了。还记得你曾经教过我的吗?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哈哈哈哈……”

她大笑起来,这个计划太完美了,让表哥在伯父的酒杯里下毒,再由她亲自在表哥的菜里下毒,一箭双雕。即使以后谋杀败露,她也可以将罪责推到表哥的身上,自己置身事外。

反正,早就已经死无对证了。

突然,身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她转过头,看着不醒人事的管家老蔡,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么回事。”小莲手中拿着一把水果刀,冷冷地看着自己的主人,那刀上,沾着血。

这下子轮到妃嫣目瞪口呆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一直胆小羞涩的小莲居然会有那样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行刀多年的刽子手,面对血有一种特殊的狂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会令他们异常兴奋。“为什么?”妃嫣道,“我一向待你像亲妹妹一样,你为什么要杀我?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好处?”小莲用刀指着她,裂开嘴笑道,“好处可多着呢,我可以继承你上亿的家产啊。”“继承家产?”妃嫣惊道,“你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莲笑得更欢了,“我是你父亲的女儿!”“什么?”妃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据?哈哈哈哈!”小莲大笑,看似瘦弱的肩膀轻轻耸动,我当然有证据,父亲在死前曾把我的血统证明书锁在瑞士银行里,并立下遗嘱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得到遗产。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却是刚刚知道,否则你早就不能站在这里对我颐指气了。真可惜啊,四天前那场车祸没有要你的命,这次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说着,她举起刀,向妃嫣扑来,妃嫣惊呼一声,连忙闪开,那一刀就扎进了身后的椅子里。恐惧蔓延开来,令妃嫣脑中一片空白,她趁着小莲抽刀的工夫,转身便向里跑去。小莲将刀抽出来,瞪着她的背影,叫道:“别想逃,你是逃不了的!”

城堡的长廊里回荡起两种脚步声,一种惊慌而迅速,另一种沉稳低哑,不疾不徐,异常诡异。“碰。”妃嫣用力推开自己卧室的门,并以极快的速度将门关上,靠着门滑坐在地,目光呆滞,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小莲是她的妹妹?这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她抬头望着雕刻着西式古典花纹的天花板,欲哭无泪。

父亲!你到底做过多少对不起我们母女的事?你的心中可还有我们的位置?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母亲在世时整日以泪洗面了,表面光鲜,但暗地里有谁不是满腹心酸?这就是做豪门媳妇的悲哀。

突然,她的眼神定格在自己的枕头上,那里坐着一个娃娃,一个胸口流着鲜血的娃娃,头发已经很长很长,一直到了它的脚后跟。那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还好好地插在它的身上。它的脸色已经由淡红变成了惨白,仿佛真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

妃嫣疯狂地奔向它,将她举起来,狠狠扔在地上,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她的声音凄厉异常,仿佛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受伤的母兽。“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狂怒过后是一阵虚脱,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眼中已没有了神采。“轰!”门应声而开,小莲手拿刀子缓缓走了进来,看着已经失去抵抗意志的妃嫣,脸上带着狰狞恐怖的笑:“姐姐,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为什么……为什么不放过我……”妃嫣呆呆地看着前方,焦距却不知在何处。“姐姐,我就送你去见爸爸吧。”小莲举起刀子,用亲切的语气道,“替我问爸爸好。”

刀子带着冷风向妃嫣袭来,妃嫣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呆呆地看着刀子下落,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就在这时,小莲放肆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刀啪地一声掉落。妃嫣一惊,回过神来,便看见自己的妹妹扑到了她的肩上,然后一点一点滑了下去。

在小莲的背部,插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嫣红的鲜血濡湿了她雪白的衬衫,晕成一朵艳丽的桃花。

握着刀柄的,是那个金发的洋娃娃,她的头发已经和身体一样长了,在空中飞舞着,宛如一丛漂亮的水藻。

这个时候,古玩店那位美丽女店主的最后话语终于清晰地显现在妃嫣的脑海里。

她记得,她凑到她的耳边,低低道:“当娃娃的头发长到和它一样长的时候,你的愿望便会实现,永远都不会有人再危及你的生命,娃娃会守护你,她是为你而生。”

即使你杀了她,她也永远不会背叛你。“不——”

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硕大的雨点敲击着水泥地,为这个世界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雨雾。

妃嫣紧紧抱着那只被她所杀却救了她命的娃娃,在雨中狂奔。黑色的皮鞋踩在地上,激起一朵朵小小的破碎的水花。

这里是那条古旧的小街,街的两旁是古老的建筑物,但每间都紧闭着门,寂静无声,仿若死路。

妃嫣挨家挨户地寻找,她要找到那间古董店,她要修好这个娃娃!

她做了多么愚蠢又可怕的事啊,它救了她,她却杀了它!

前方便是长街的尽头,那里只有一条冷漠的水泥路。

为什么?为什么她找不到那家店?为什么?

她站在路的中央,茫然地看着雾蒙蒙的世界,意识开始模糊。她真的来过这里么?她真的在这里见过一家名叫阅新堂的古董店么?

她低头看向娃娃的脸,它的脸色更加苍白,但是它的眼睛却动了,直直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眼神里满是哀伤和悲苦,仿佛要把她整个装进它的眼睛里,装进它的心里。

那是它看她的最后一眼。

然后它动了,将她推了出去。

一辆轿车疾驶而来,车前灯闪动着艳丽的红光,在这一刻却是那么的可怖,仿佛是从地狱里而来,要将这个世上的生命都带走。

碰!

妃嫣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漂亮的娃娃被汽车压了个粉碎,它的头飞起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了她的怀里。

娃娃的头发还是那么美,长长地绕着她的双手,但眼睛已经不见了。那两只用毛笔画成的眸子已经被雨水化掉,从眼眶里默默地流出来。

那是娃娃的眼泪。

像花环的花圈

连类和胡杨认识很久了。

他是卡车司机,住在邻镇,连类的丈夫活着时,跟他是最好的朋友。

连类的丈夫死后,胡杨来得少了。但是,只要他开车路过绝伦帝小镇,只要是白天,他都会来看看连类,帮她干一些男人的活。有一次,连类修房子,都是胡杨一个人干的。

连类一直很感激他。连类很寂寞。

胡杨是一个很魁梧的男人,他的家不在绝伦帝,他在路上。

时间长了,就像很多故事那样,她和他的关系发生了转折。不过,连类很收敛,她不让胡杨经常来。她不想弄得满城风雨。

两个人大约半年有一次交欢。

绝伦帝小镇的居民很少猜疑,他们对连类的事情一无所知。

迢迢掉井的那一天,慕容太太来做连衣裙的时候,胡杨正在连类家。

那是白天,两个人急急匆匆,也没有采取安全措施,冒了一次险。

过了一些日子,连类有呕吐的感觉,她立即怀疑是怀孕了。她一天一天地数日子,果然,红没有来。

她跟丈夫睡了整整365天都没有怀上孩子,而胡杨一发即中。她不知所措了。

她给胡杨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怎么办。胡杨说:“打掉呗。”

连类的心哆嗦了一下。

平时,谁踩死一只蚂蚁连类都会感到残忍,更别说杀鸡杀鱼了。而现在,却要把一个生命销毁,并且是她亲生的孩子!

但是,无论怎样,她都没有勇气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尽管她非常希望有个孩子陪伴她,度过这寂寞而漫长的人生。

两个月后,胡杨开车来了,他悄悄带上连类,去了县城。他们当然不敢在绝伦帝小镇医院堕胎。

到了县城,他们进了一家挺干净的私人诊所。上手术台的时候,连类的身子不停地抖,她想抓紧胡杨,可是胡杨被隔离了。

疼。

冰冷、尖利的铁器。

温暖、柔弱的生命……

汗顺着连类的脸颊“哗哗哗”流淌。

最后,她像做梦一样看见了那个无辜的小生命,他红红的,鲜鲜的,被大夫装进盘子里端走了。

那是她的孩子。

他十分信任母亲的子宫,他相信在那里面没有人能够伤害他。

是啊,如果在子宫里都不安全了,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他毫无戒备地在里面安静地睡着……

他还没有长成人形,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他能斗过谁呢!

突然,穿白大褂的刽子手来了,他们轻易就把他弄碎了。连类觉得,自己正是这些刽子手的同谋和帮凶。

胡杨扶她走出诊所后,她大哭起来。

胡杨劝她,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眼前一直晃动着那冷冰冰的盘子,盘子里装着她的孩子,红红的,鲜鲜的……

连类回家了。

正像一个作家描写的那样,她觉得路边的杨树上都长满了眼睛。那些眼睛没有成双成对的,它们形态各异,分布凌乱,都木木地盯着她看。

其实,这次的凶杀事件没有任何人察觉。她平时跟大家接触很少,大家把她都忽略了。

当天晚夜里,连类到屋外上厕所,看见门口摆着一个纸物,在夜风中“哗啦啦”地抖动。她被吓了一跳。

走上前去,她看清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花圈!

那花圈没有黑白色,它是用各种彩色的纸扎成的,极其鲜艳,甚至更像一个喜庆的花环。可它确实是一个花圈。

她的心猛跳起来,悄悄把那古怪的花圈提进房子里,烧了。

躺在床上,连类越想越害怕。送花圈的人到底是谁呢?难道他一直在身后跟踪自己?难道他一直在暗处窥视自己?

她一夜没有睡。

过了好多天,她的恐惧才慢慢消退。

她很少出门,她羞愧难当。她知道,在这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是知道自己的秘密的,尽管她不知道他是谁。一个人知道就等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她的神志渐渐恍惚起来。每当天一黑下来,她就看见那个孩子在她眼前飘过来飘过去,红红的,鲜鲜的……

这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个孩子。他没有身体,只有一双嫩嫩的眼睛,那双眼睛茫然无助地看着她:妈妈呀,你救我,救我……

连类救不了他。那双眼睛越来越远了,向一片无底的黑暗沉没下去,它直直地看着她,有怨恨,有委屈,有恐惧……

连类一下就醒了。

四周漆黑。她感到很多灵魂在窗外游荡。

她很想给胡杨打个电话,可是终于制止了自己。他是有妻室的人……

白色的电话突然响了,那声音在死寂的子夜里十分刺耳。

她伸了几次手,都不敢接。是谁呢?平时,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包括胡杨。是胡杨吗?

白色的电话一直响。最后,连类终于把它拿起来:“喂……”

里面竟然传来一个婴孩的声音!他哭诉着:“妈妈……你别丢下我……你别丢下我呀!”

连类一下就扔了电话,全身像筛糠一样抖。

很快,它又响了。她不敢再接,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它。

它一直在响,很急切,直到窗外的公鸡叫出第一声,它才陡然停止……

黑夜漫长,白昼短暂。

太阳很快又要落山了。连类哆哆嗦嗦地给胡杨打了一个电话,她想让胡杨来陪她一夜,她实在挺不住了。

胡杨竟然不在。他的孩子说他到外县拉货去了,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

连类没指望了。最后,她只好去找慕容太太,谎说夜里有人打骚扰电话,她很害怕,请慕容太太晚上来跟她做个伴。

慕容太太爽快地答应了。她还没有完全从痛失爱女的悲郁中解脱出来,老公又远在天边,她晚上正好有个伴说说话。

慕容太太跟连类睡了三天。三个夜里,那电话都没响一声。第四天,连类不好意思再让慕容太太做伴了。

又剩下连类一个人了。

她安慰自己说:也许那天是一个逼真的梦,是自己把阴阳给混淆了……

在天黑之前,她拔掉了电话线。

电话没有响,电话当然不可能再响。快半夜的时候,提心吊胆的连类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她被什么声音惊醒了。她惊恐地竖起耳朵:那个婴孩的哭诉声又来了!

她吓得面无人色:电话线不是拔掉了吗?

那声音飘荡在漆黑的窗外,紧紧贴着窗户:妈妈……你别丢下我……你别丢下我呀!我好冷啊……我好冷啊!

连类本能地抓起电话要报警,忽然想起电话线被她拔掉了。她大喊起来:“有鬼呀!有鬼呀!”

邻居都被连类叫醒了,纷纷跑来。

他们看见连类只穿着内衣,站在窗前,挥舞一条长裤,往窗外驱赶着什么。窗外漆黑。她的动作让人感到很恐怖。

慕容太太大声问:“连类,你在干什么!”

连类惊恐地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家都意识到连类可能是疯了。

慕容太太又问:“你哪有孩子?”

连类很生气地瞪了慕容太太一眼:“我有没有孩子你管得着吗!”

李太太强制地把她手中的长裤夺下来,抱着她坐在床上。她像小猫一样缩在李太太的怀里,不停地颤抖。慕容太太打开冰箱给她倒了一杯梨汁。卞太太站在她的面前,柔和地说:“连类,你冷静点,大家不是都在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心里也痛快一些。”

连类突然大哭:“我的孩子回来了,他不想走啊,我作孽啊!”

卞太太:“你的孩子在哪儿呀?”

连类惊恐地指着窗户:“他就贴在窗户上,你们快点赶他走!”

这时候,张古来了。

张古,可爱的张古,他是唯一明察秋毫的人,唯一懂得一切真理从怀疑开始的人,爱思考的人,锲而不舍要查清事实真相,坚决和邪恶斗争到底的人,不惧危险的人,甚至被人误解为精神病的人……他出场了!

当然,他的装束确实有点滑稽——还是鸭舌帽,大墨镜,叼着烟斗,拄着文明棍。他之所以来晚了,可能就是因为他出场之前要打扮一番。

他站在连类面前,问了一些问题,还做了笔录。这些问题,在别人看来可能毫无用处,甚至有点古怪,张古却相信他是在抄近路逼近谜底……

连类折腾累了,她在李太太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张古小声问大家:“连类清醒的时候,最后谁跟她接触过?”

慕容太太说:“我。她说有人打骚扰电话,让我做伴。”

张古若有所思,把这一条记上,还画了重点号。然后,他开始检查电话线,发现电话线被拔掉了。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离开。

天亮后,有人给连类的婆家报了信,他们把连类从17排房接走了。

接着,婆家又给连类的舅舅报了信,他们把连类从绝伦帝小镇接走了。

17排房有一个房子空了。

连类的婆婆要把这个房子卖掉,可是买主来看过房子后,说什么都不买了。

因为,那买主在院子里又看见了一只像花环的花圈。

四号桌

a

猫在哭,猫在哭泣,呜咽的猫哭声令人毛骨悚然。那只猫呜咽了很久,然后呜咽声越来越清晰。我听到它正沿着隔壁的天台爬上墙壁,来到我的窗口。

砰砰,它敲打着窗户。它要进来。

我在床上缩成一团,害怕得要命。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谁来拯救我?

我开始后悔这么早就搬进来住,开始后悔一个人睡,开始后悔没有向老板娘要一床毯子或被子。这个时候我只要身子被包裹着,即使是块薄薄的床单也能让我有安全感,至少觉着身边与外界有隔阂有保护。

在这凄清的夜我居然以为一张薄被就能保护我。我在茫茫黑暗中蜷缩着瑟瑟发抖,害怕那只猫闯进来。

不知它敲了多久,但它终于没能进来。“咚”的一声从窗台跳下去,然后猫的呜咽声渐渐转变成女人的哭泣声,凄凄惨惨幽幽咽咽的哭泣声。

这种令人揪心的哭声持续了许久许久……

b

推开窗,清香的空气扑鼻而来,阳光早在窗外盛开,窗户是朝南的,阳光照不进,但看到活泼的阳光我长长吐了一口气。

从窗外可以看到隔壁人家三楼的天台养着几只膘壮的狗,闲散的躺在地上晒着清晨和蔼的阳光,再往下往后看便是三眼波光潋滟的渔塘,焦距再拉远是广阔的稻田,碧绿绿一大片很是赏心悦目,风一吹便有规律的起伏像是被吹皱的一池春水。风景还算不错,我担心的是隔壁的狗狗们是否被主人调教好了,我可不想在休息之余听到嘈杂的狗叫声。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狗竟是十分的懂规矩,在以后的日子不管白天黑夜,我从没听到过它们的叫声。

为了开张的事操心过度累出无数鱼尾纹的老板娘,在看到我惨白的脸后也没怎么责备我起得这样晚,毕竟我前几天累死累活是有汗马功劳的。

猫叫?没有啊。老板娘说我肯定是做梦了。

老板娘的房间在三楼,就在我房间的正下方,只是她房间没有窗。

我把明天开张要用碗筷全部浸在泛着白色泡沫的水池中,手中拿着大块海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现在正值盛夏,没过午夜是绝对闷热的,我明明是打开了窗再睡下的,怎么一觉醒来窗户却成了关着的?

我疑神疑鬼的缩缩脖子四下里乱瞄,侧过头去问正在认命刷锅的小高:喂,小老弟,昨晚冷吗?

小高是这个即将开业的饭店的主厨,比我小一岁。

这懒人把涮锅水扰得半丈高,愤愤的说:你神经病啊,我没热死就算是好的。

哦。我也不跟小孩子计较,继续想自己的事。

大家都说没有听到猫叫,这附近也根本连猫都没有,再说了狗是敏感的动物,我们这里的人相信狗是可以看见灵魂的,但昨晚隔壁那么一大群狗没一只开口叫唤过。

那么昨晚上是我自己半夜爬起来把窗户关上企图热死自己或是闷死自己?

窗户到底是怎么关上的?

算了算了,反正今天晚上另四个女孩子就该搬进来住了,在事大家一起顶。

瞅见小老弟的涮锅水已经泼掉,我顺手往他身上糊了一把白色泡沫。这小子一点都不懂得尊老,没了涮锅水居然知道从池子里捞起泡沫往我身上招呼。

嘻闹之后心情已大为好转,那些邪乎的事也懒得再去理会。

c

操劳了许多日这家兼营娱乐休闲的农家乐终于开张了,没有经验的我们显得手忙脚乱的,老板也是见招拆招。

我记得那天生意很好,一下子来了好几桌客人,都是临时点的菜,我们五个女孩子楼上楼下来回跑都快累趴下了。

姐姐我要瓜子。二楼左转第一间房跑出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许是看到别人桌上都有瓜子嘴馋了。

是谁带他们进来的,怎么不接着上碟瓜子呢?

文文,给这桌客人上碟瓜子。我叫住匆匆跑过来的文文。

小弟弟你别乱跑哦,瓜子等会就有得吃了,别到处跑让爸爸妈妈找不到哦。

小男孩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进了房去。

这桌客人正在相互闲聊,看样子是没功夫管他了。

咦,怎么桌上连杯茶都没有,让老板知道我们这么粗心大意不挨骂才怪。

我忙去泡茶。文文跑进来找我说不小心打翻了那碟瓜子,那小男孩正哭闹呢。

真是添乱。我嘀咕了一句。怕小孩子的哭声影响到其他客人,我细声细气的哄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自己用来解馋的糖果和巧克力这才克制住他的哭声。幸好不管这孩子怎么哭闹别的客人好似并不介意,都没正眼瞧过这里一眼。

每一桌的客人都强烈要求先上他们点的菜,我们恭谦的微笑与低声软语都被他们强大的抗议声掷回。顾客就是上帝,顾客是衣食父母,生身父母可得罪衣食父母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于是老板毫不思索的给厨房下令,先炒菜单上有相同菜色的,炒出后分盘装送上去,然后再每桌轮流炒一道菜。

很快每一桌的餐桌上都有了一道菜,然而令我们料所不及的是每桌都挤着十几个人而桌上只一道菜,菜一上桌十几双筷子一起上阵一道菜不眨眼就没了,被勾起食欲的顾客抱怨情绪更加高涨了,我们只得跑到厨房继续对厨师施加压力。狭小的厨房拥挤着等着上菜的我们,都是宁肯呆在闷热的厨房也不愿听楼上那群“嗷嗷待哺”的衣食父母骂骂咧咧的抱怨。厨房里固然火气十足,楼上场面的火焰更加难以应付,情况十分混乱。这一来把老板急得乱蹦,立刻调整方案,把我们轰了出来,要求我们立刻回到楼上使尽浑身解数去安抚那批饿客。

五张菜单,每个服务员负责一桌,每人拿一张点菜单,厨房则按点菜单炒菜,每炒出一道就招呼相应的桌上菜。我分到的是第四张。

四号桌,铁板腰花——

听到小高大厨师明显不耐烦的招呼声我赶紧跑去端菜。菜炒出来淋上滚烫的热油在铁板上溅得滋滋响,我端着它的时候尽量让它远离我的脸,真害怕一个不小心溅到脸上惨糟毁容。

楼梯因为女孩子们的匆忙溅上不少汤汤水水,踏上去有点滑,我提心吊胆地走完楼梯,吁了一口气。在左转第一间房门外站定,高声又不失礼貌的请求客人开门。

门开了,客人们都好好的端坐在桌旁,看上去谁也没起过身,仿佛门是自己打开的。

谁开的门啊,动作真快。我也没过多在意,只觉得好奇怪的一桌客人,不似那些人吵吵闹闹的很是安静。

油还在滋滋乱跳,离门最近的小伙子看我端得如此辛苦,上前接过菜在桌上放好,我冲他感激的说谢谢,他奇异地对我笑了笑。

他对我笑本来没什么奇异的,我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忙得团团转匆忙中也不及去思考是怎么了。

d

等菜全部上完客人们一般不会有太多要求了,于是派一人在楼上值班,其他的服务员可以下楼休息或是帮厨房做自己的午饭。

在楼上值班的是我,这个房那个厅的穿梭,帮客人拿杯子递纸巾,哪儿招呼往哪走。待哪桌离席完毕就去清点杯碗是否完好,熄灭酒精炉,关上空调。结帐的地方是出口的收银台,由老板的儿媳小芳姐掌管,收钱没我们服务员的事。

看到酒足饭饱的客人们心满意足的陆续离开,我听到肚子在说抗议,饿到腿软全身无力才有吃过饭的文文上来接班,下得楼来盛了碗饭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小高的手艺真是不错,我一边抓紧充饥一边对小高竖起大姆指。这小子一边吹风扇一边悠闲的剔牙,瞧那德性想必老板早就把他们夸到天上去了,这会儿还轻飘飘的不着地呢。

小夜,上面的客人都走了吗?小芳姐刚放下饭碗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

都走了吧。我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回答。

都走了?不对呀,还有一桌没有结帐呢。

我差点呛着。

江姨冲楼上叫唤:文文,楼上还有客人吗?

没咧。文文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大伙儿面面相觑。

e

第四张菜单没人结帐,而那桌客人已经人去房空。

谁负责四号桌?

大家互相望了几眼,我举手。

但不能怪我呀,结帐又不关我的事,客人出这饭店时恐怕我还在楼上饿得咕咕叫呢。几桌客人进门的时间大致相同,离开的时间也不分太多长短,一号桌的客人离开我就在一号桌收拾,其他的客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看到。

谁看到四号桌的客人离开?

没有人。

大眼瞪小眼。这么双多眼睛没一双瞧见他们离去。

谁给四号桌点的菜?

不是我。大家都说。

菜单上的笔迹谁的也不是。

好吧,那么是谁带四号桌客人进的包厢?

不是我。大家又说。

老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三百无的损失谁来赔?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出声。

小芳姐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我们这里哪来的四号桌呀?

没开张的时候大家就合计着给每张桌子摆上一张号码牌,这样方便记忆和操作,但四的汉语谐音不吉利,于是没做四号牌,从三号直接跳到五号,也就是说饭店里根本就没有四号桌。然而那个房间的桌上的的确确放的是四号牌。

可能是叫他们做牌的时候他们多做了一个吧。江姨解释说,顺手把那块四号牌丢到垃圾桶。

算了,今天的事就当做是一个教训,以后大家都注意点,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哦。大家纷纷点头,都当这件事自己有错,怎么就让人从眼皮底下溜走了呢?

f

在这样的私人饭店做事其实是很累人的,洗菜、洗碗、打扫、接待等等,简直是全能服务生。每天很早就起来打扫卫生,一共有四个楼层,全部打扫完就要费一个多钟头的功夫。这店面以前是空着的,地方大租金又很划得来,不过这里苍蝇和蜘蛛特别多,开饭店的地方苍蝇多不算稀奇事,可气的是那些蜘蛛,今天灭了一个明天能跑出两个来,怎么打也灭不完他们。蛛丝太恼人了,稍不留神没扫清让客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我们像往常一样嘻嘻哈哈地打扫起来,两人擦拭一人扫地两人拖地,我和小欢边擦家具边抱怨缠人的蛛丝,正聊着突听隔壁房一声惨叫,我们跑过去看时只见负责扫地的文文倒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想是不小心撞在椅角上了。

文文被人抱了出去,整个人晕迷着,但口中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什么子呀子的。

我被指派收拾残局,我用抹布擦干净椅子上的血又擦了擦桌子,不经意一瞥差点放声尖叫。我难以置信的拿起牌子看了看。我心里一震,赶紧丢掉,好似那块牌会咬手。

四号桌!

又出现了。我在这房里急促的喘着气。

我记得很清楚,根本没有四号桌,当初订做桌号牌是我经手的,一共八个牌号,从一到十没有四号没有七号,根本没有多出来的号码牌,就只有八个。

我鼓起勇气拿上那块烫手的号码牌,匆匆跑到厨房把它投到火中,亲眼看它化为灰烬。

没听人提过这座房子的事,暗地里打听都说没发生过什么事,但这一带的住户从来不上这饭店吃饭,听到文文莫名受伤的事也不觉着奇怪。

当时只文文一人在房里,椅子都是整整齐齐排放得好好的,不可能有什么绊脚的东西。后来我问文文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文奇异的淡淡一笑:没事,那小东西要我赔瓜子呢。

我莫名的打了个哆嗦,记起开业那天四号桌的一个人也曾这么奇异的对我笑过。

他应该说长得很帅,脸色很白,那一桌的客人脸色都很白。他对我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而在我脑中只记得他两颗牙,一般人都是可爱的小虎牙或是小兔牙,但他那两颗牙却是像犬牙格外突出,看上去显得阴沉可怖。

很快我就辞了这生平第一份工作,而那间饭店虽然因小高大厨师的厨艺而闻名,但在我辞工后的一个月内就关门大吉了。至于现在那房子被谁租着用来做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了。

血色屏幕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当然,很多虚构的故事开头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只能说信不信由你了。

那是10月25日,不,故事应该从24日晚说起。那天晚上,我同往常一样在白山心雨聊天室聊天,跟几位比较熟的美眉说着废话。小小鱼,任我行,游鱼,还有子陵在聊天室开着玩笑。

由于我第二天要开会,所以准备早点睡觉,正想下线,忽然子陵叫我。“走,喝酒去!”

我听了一愣,说:“喝酒?我没听错吧?老大,现在是半夜啊~”“走吧,我请。”“不行,我明天开会,7点半上班,我不去了。”我推托着。

这时任我行开口了,“暴走!任我行、小小鱼、游鱼、子陵这些名够响了吧,找你喝酒你不来?”

我对显示器苦笑了一下,打了句“等我。我马上下楼。”

这酒局是推不掉啦,不过,走之前应该跟那几位美眉道别。(后来想起时,发现可能就是在这个地方出了差错。)

为了简便,点“全部”对聊天室所有人说:“我去喝酒了,下了。”

没想到,忙中出错,点的是“全部”上面的“老山参”。“老山参”。

算是一个“机器人”,这种版本的聊天室都有这么个东西,你可以跟它说话,它会根据你话中的一些词语选择回答你的话。由于心雨聊天室刚建成,老山参还不是很完善,所以它的回答种类不是很多。

这次令我惊讶的是,我说:“我去喝酒了,下了。”它居然能回答出“带我一个,我也要去。”“呵呵~”我心想,“没想到它居然这么完善了,呵呵,有点意思。”“不行,不能带你去。”“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老山参说。

我越来越佩服它了,简直就象有智能一样。不过,我现在赶时间,没空研究这个老山参,等我回来再说吧。

说了句:“886!”

下了楼,找到朋友们,去子陵的酒店大喝了一顿,具体内容与本故事无关,就不提了,但需要说明的是,这顿酒我们居然喝到第二天早晨3点半四点多我回到家里,睡了一小会儿,到点儿去单位上班了。

25日,工作了一天,精神一直不佳,而且倒霉的是,晚上居然要加班,干到8点多时,我实在挺不住了,正好这时单位的女同事紫霞仙子(网名)

干完自己的工作准备回家,我就借口送她回家提前溜了出来。

楼里黑漆漆的,我俩顺着楼梯往下走,我知道她肯定害怕,就尽量找些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但其实自己心里也胆突儿的。

终于下到最后一层,看到了一楼大厅的灯光,终于长嘘了一口气。但是,当我下到最后一蹬楼梯的时候,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点儿没摔倒,而且耳边好像听到谁哼了一声。我左右看了看,没人啊。

紫霞在一边不停的嘲笑我,我应付几句,出了楼门,送她回家,然后,自己也打个车回了家。没想到,一进家门精神突然好了起来,而且心里痒痒的想上会儿网。于是打开计算机,拨号,登录,进入心雨聊天室。

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这时,有个叫唐伯猫的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们就聊了起来,突然,他问了我一句,“刚才在楼梯上居然没拌到你!”

我楞了一下,大笑,打了一句,“哈哈~紫霞,是不是你啊,居然起了个男人名。”

显示器唐伯猫打出一串“嘿嘿嘿嘿……”而且是红色的特大字。

我觉得奇怪,唐伯猫1级,怎么能用HTML语言呢?于是问他:“哇,怎么弄的?教我啊~”

屏幕上的红字越来越大,最后充满了整个屏幕,血淋淋的红色!

刷屏?我生气了,想把他踢出聊天室,可是整个屏幕一片红色,连鼠标也不见了,我猜自己一定是被炸了,于是关了计算机,想重新再上线,但觉得有点困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事,红屏炸弹?呵呵,有点意思,明天我得去单位问问紫霞,是不是她。

26日,我来到单位,见到紫霞就问:“昨晚是你吗?”

紫霞楞了一下,说:“什么?”“装得还真象,昨晚在聊天室是你用炸弹炸我吗?”“昨晚?昨晚是你送我回家的,难道我半夜又出来上网?我又不象你有电脑能在家上网。”

我心想紫霞说的有道理,那能是谁呢?

由于会没有开完,这几天晚上下班都晚,这天虽然下班早点,但天还是黑了,而且楼里除了我们办公室的人外,几乎都走光了。走廊里还是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一个人下楼,唉,说来丢人,真是害怕啊。

下到一楼,走到最后一蹬耳边又响起一声哼声,脚下一拌,这回真的摔倒了,我爬起来,四周看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身上打了个冷战,头脑里闪出一个字,“鬼”!想到这,我连忙快步走出办公楼(其实是跑出来的),打车跑回家。

一进家门就打开计算机,拨号上网,进了聊天室,一看唐伯猫在线,刚想问他是谁?没想到他却先开了口。“嘿嘿,这回拌倒你了吧!”

看到这句话,我脑袋嗡的一下,马上打了一句,“你是谁?”“你不带我去喝酒,这就是报应!”“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不停的问着这句话。

屏幕上又是唐伯猫的血红色的“嘿嘿……”,越来越大,终于充满了整个屏幕,死机,我刚想重起,突然耳边吹过一阵冷风,我打了个冷战,一回头,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双血红色的猫眼,头嗡的一下,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27日)。我想起这件事,一阵后怕。这时子陵打来电话,“暴走!这两天你怎么的了。一进聊天室就跟老山参聊,昨晚你又不停的问他‘你是谁?’,你这不是捣乱吗,影响其他网友聊天,小小鱼都想把你踢出去了。”

我说:“子陵,这两天我有事,‘雪之暴走’这个ID借你用两天。”

子陵早就想过过网管瘾了,当然高兴了。我把密码告诉了他。

过了几天,我听说“老山参”换成“小迷糊”了,我就又进了心雨聊天室没再发生怪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撞车事件

这是发生在冬天的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名初中女生在铁路与公路交叉处发生的一处交通事故中丧生。据说身体被火车碾成两半,死得很惨。可是,更可怕的是在事故发生后10分钟,她的上半身居然复活了!直到今天,那个女孩的灵魂仍在寻找着她丢失的双腿……而且,那个灵魂在听说过这次事故的人住的地方……三天之内一定出现!接着,她会问你:‘你有腿吗?你有腿吗?’这时候如果回答错了,她就会把你的腿扯断分开!“海风在给胆小的风之翼讲完这个故事后,一脸坏笑地说道:怎么样?想要知道正确的回答吗?”想……想知道!“如果想让我告诉你,就拿100元来。”心中充满恐惧的风之翼无奈地掏出钱来,带着哭腔地说道:好……给你……“海风接过钱后转身就跑,边跑边扭过头来对风之翼坏笑道:哈哈,自己去想吧!再见了!”什么?太……太过分了!

那天晚上在猫猫家聚会时,风之翼哭丧着脸对我们讲述了他前一天的经历。“什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列列’的提问而睡不着觉!哈哈哈……”“还挺把它当回事,真够胆小的!”大家纷纷嘲笑起风之翼来,而向来比较了解鬼怪的傲剑却不知为什么非常粗暴地对风之翼吼道:“告诉你吧,关于‘列列’的传说完全是编造出来的!今后再也不要想关于‘列列’的事了!明白了没有!”“你太残酷了……我真的很害怕,你却不问情由地训斥我。我讨厌你——傲剑!”风之翼满腹委屈地泣诉不满。“你难道非大声斥责他不可吗?”“是啊!尽管哪个灵魂并不存在……”网友们见风之翼真的很伤心,便责怪傲剑不该太凶。傲剑一直缄默无言,直到困乏的风之翼去另一屋中睡着了后才对大家解释道:“你们错了!那个灵魂确实存在,而且很危险!”“什么?是真的?”“是的!‘列列’的传说是有原型的。她就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在黑龙江发生的一起铁路交通事故中身体被切成两半的L·L。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血管收缩得很厉害,血没有一下流光。所以没能马上死亡,上半身还拼命挣扎了好几分钟。”“那……为什么说是编造的呢?”“因为只有那样想才会安全。如果一个劲儿地想着‘太可怕’,脑电波的波长会和灵魂的波长一致,那么反而会把灵魂召唤来。风之翼的恐惧太厉害了,那样的话,可能会吸引‘灵魂’的到来。”刚说到这里,一阵“哐当”“哐当”的火车声传入耳中。另一屋中的风之翼也从睡梦中惊醒,他刚一睁眼就看到只有上半身的列列在离他不到一米处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你有腿吗……”列列瞪着他问道。“哇啊!”风之翼惊叫起来。我们闻讯冲进了那间小屋,风之翼立即躲到我们身边“快……快救救我!她要抢走我的腿!告诉我正确的答案吧!”“你想知道她为什么无法安息,为什么要到听说过这件事的人那儿去吗?你想知道正确答案吗?好!我告诉你!”傲剑拽着风之翼的衣领说道,“她无法安息,完全是你这样的人造成的!她的家人供奉着她,想让她早日安息,可是,成千上万像你这样的人谈论着她的事。并为此而恐惧,这些念头像无形的锁链束缚着她,使她不能去极乐世界!她是个被人们的念头缚住的灵魂,只要还有人在谈论她的事,她就无法安息!”傲剑稍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只要你想到她的时候别害怕,而是祈祷‘希望你早日安息’,这种想法就是让她安息的力量源泉。”风之翼听完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列列的面前说道:“列列,对不起,我不再害怕了。希望你能早日安息。”傲剑也对列列说道:“忘掉那些谣言吧。你一定会安息的。好了,现在你该回去了。”只见列列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这时,傲剑对大家说道:“那些因悲惨事故而死亡的人很容易被人们拿来作闲谈的材料。不要闹着玩儿的把死者想象成怪物去谈论,那会亵渎死者的灵魂的。”“那么,‘如果不能正确回答,就会被弄走双腿’又是怎么回事呢?”风之翼问道。“那是一些无聊的人随意编造的假话。”

与此同时,海风正在家中洋洋得意地数着骗来的钱。“嘿嘿……用这个办法骗钱真是太容易了!得想想明天还能到哪儿去再大捞一笔!”突然,列列在他面前出现了。“你有腿吗?”“啊!是……是‘列列’吗?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出现……不……不要紧,我知道怎么回答……”海风壮起胆说道:“XXXXXXXXXXXX!怎么样?快消失吧,你这个妖怪。”列列盯着海风,阴沉地说道:“到处散布谣言的人就是你吧。你竟然敢这样做。你好大的胆!”“啊……不要!完了,回答是错的……”列列边尖声喊着“你有腿吗?”边“咔”“咔”两下扯断了海风的腿,然后丢下已只见出气不见进气的海风,拖着他的两条断腿走向远方,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