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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0 22:2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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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华图书业

出版社: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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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

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试读:

作者简介

马克西姆高尔基(1868~1936),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苏联文学创始人。他早年丧父,寄居在经营小染坊的外祖父家。他11岁开始独立谋生,童年和少年在旧社会底层度过。人间的苦难,生活的辛酸,磨练了他的斗志,他在繁重的劳动之余,勤奋自学,自强不息,这样的经历使他对社会底层人民的痛苦生活具有深切了解,后来创作了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

内容提要

《童年》主要描写阿廖沙3岁到10岁这一时期的童年生活;《在人间》描绘阿廖沙走向社会外出谋生的经历;《我的大学》描写阿廖沙在喀山时期的活动与成长经历。三部曲完整表现了阿廖沙的成长过程,生动地再现了十九世纪七八十年代俄罗斯下层人民的生活状况。

思想意义

本书真实地描述了高尔基苦难的童年,展现了当时整个社会的腐败和没落。通过“我”幼年时代痛苦生活的叙述,实际上反映了“我”童年时代的艰难生活以及对光明与真理的不懈追求,同时也是十九世纪末俄国社会的真实写照。

人物介绍

阿廖沙

他在黑暗污浊的环境中生活,从一开始他就怀着不安的心情观察周围的人们,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屈辱和痛苦,他都感到难以忍受。但他仍然保持着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并逐渐成长为一个坚强、勇敢、正直和充满爱心的人。

外祖母

她为人慈祥善良、聪明能干、热爱生活,相信善总会战胜恶。她知道很多优美的民间故事,那些故事都是怜悯穷人和弱者、歌颂正义和光明的。她信仰的上帝也是可亲可爱、与人为善的。她对谁都很忍让,有着圣徒一般的宽大胸怀。

外祖父

他不爱人,总是寻找人的罪恶,惩罚别人。他吝啬、贪婪、专横、残暴,经常毒打外祖母和孩子们,并剥削手下的工人。

母亲

她代表了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妇女,原本的她美丽、善良、勤劳,对子女充满了慈爱,却因为生活的压力变得丑陋、市侩、暴力和冷漠无情。

回到尼日尼

几天以后,父亲下葬了,外祖母、母亲与我一起上了轮船。刚出世不久的小弟弟也死了,裹着白布,外面缠着红带子,静静地放在一张小桌子上。“噢,别怕!”

外祖母用她那双温暖的大手将我抱了起来,又把我放回包袱上。

天气晴朗的时候,我和外祖母整天待在甲板上,她会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善良的强盗,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还有圣人贤士。每次她讲完了,我都会说:“再讲一个!”

轮船停泊在河心当中。一只载满了人的船靠上了轮船,人们往船上搭好梯子,一个个爬到了轮船上。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矮胖的老头,他穿着一身黑衣服,金黄色的胡子,鼻子是勾着的,绿色的眼睛。“爸爸!”

母亲低沉而有力地大叫一声,扑到他的怀里。外祖母将我推到大家面前,“噢,快点呀,这是米哈伊尔舅舅,这是雅可夫舅舅,这是娜塔莉娅舅母,这两个表哥,都叫萨沙,表姐叫卡捷琳娜!”

走在这群人中间,我觉得自己是个陌生人,外祖母与我疏远了许多。我不喜欢外祖父,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敌意。

我们走进了坡顶的一所低矮的平房,院子里也令人生厌:到处挂着整幅的湿布,摆着桶,桶里盛着稠糊糊的五颜六色的水,水中泡着的也是布。在墙脚一间低矮的快要倒塌的小屋里,炉子烧得正旺,有什么东西煮沸了,咕嘟咕嘟地响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说着奇怪的话,“紫檀——品红——硫酸盐。”

挨打记

外祖父家里,弥漫着一层浓浓的仇恨之雾:大人之间充满了敌意,连小孩也深受其害。后来,从外祖母嘴里我才知道,母亲没来之前,她的两个弟弟正在坚决地要求分家,甚至为此大打出手。

大人们能够巧妙地使布料变色,这使我非常好奇,于是我想亲自动手染一染,而且把这个念头告诉了雅科夫舅舅家的萨沙。

我把沉甸甸的桌布拽了出来,抱到院子里。我刚把桌布的一角放进盛着蓝靛的桶里,茨冈——作坊里的一个年轻力壮的学徒工——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一把夺过桌布,用他那巨大的手掌用力拧着,一边对着门洞里的表哥喊道:“快去把你奶奶叫来!”

晚祷之前,有人把我领进了厨房。

那里漆黑一片,十分安静。过道和房门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外祖父站在屋角的污水盆旁边,正从水桶里挑选长长的树条,一条挨着一条摆放好,然后抽出一条在空中飕飕地挥舞着。

外祖父又从外祖母手里把我抢了过去,要扔到凳子上。我在他手里拼命地挣扎,扯他的红胡子,咬他的手指。他狂吼着,紧紧夹着我,最后,往长凳上一扔,我的脸摔破了。他粗野地叫喊着:“绑起来!我要揍死他!”

外祖父把我打得失去了知觉,接着,我生了一场病。

外祖父突然来了,仿佛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他坐在床上,用冰冷的手摸着我的头,让我不要再生气了。我很想踢他一脚,可是疼痛叫我无法动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山羊形的甜饼,两个糖角,一个苹果,还有一包青色的葡萄干,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枕头上,就在我的鼻子跟前。

他弯下身来吻我的额头,然后,一面用僵硬的手轻轻摸着我的头,一面说:“我那时太过分了,孩子。我非常恼火,你咬我,抓我,惹得我更火了。你要知道,挨自己亲人的打,这并不屈辱,是受教训!不要让外人打,自己人打没关系!你以为我没有挨过打吗?”

他那干瘦匀称的身体轻轻靠着我,开始讲起了他的童年时代。

外祖父说他是坐轮船来到尼日尼的。当他年轻的时候,他靠自己的力气拉着货船,沿伏尔加河逆流而上。

他一直讲到天黑,临走的时候,向我亲切地告别。这时我才明白,外祖父并不凶狠,也不可怕。可我总也忘不了他毒打我这件事。

在我生病的日子里,茨冈来得次数最多。他长得四四方方,胸脯宽阔,脑袋上的头发卷曲着。

一天傍晚,他来了。他卷起袖子,给我看那红到肘弯的胳膊,“你瞧这儿肿的!之前比这还厉害呢,现在好多了!那天我看外祖父要打你,就用这只胳膊挡着,我以为这样一挡就可以把树条折断,趁外祖父去拿另一根树条的工夫,外祖母或者你母亲就把你救走了!哪里想到树条没断,它被水泡得软软的!可是你总算少挨了几下……”

他笑了,笑声像绸缎一样柔和、温暖,我突然感到他很亲切,像孩子一样单纯。

我告诉他,我很爱他,他的回答虽然简单却令人难忘,“我同样也爱你啊,正因为这样我才为你忍痛受苦,就是因为爱啊!”

然后,他悄悄地教我,下次如何减轻被抽打的疼痛。

我望着他那快活的脸,想起了外祖母讲的伊凡王子和伊凡傻子的童话。

糟糕的生活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紧紧地裹在四层大被子里,静静听着外祖母向上帝祷告。“人不能看见上帝——否则眼睛会瞎的,只有圣徒才能睁大眼睛看着上帝。天使我倒见过,在你心境宁和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亲爱的孩子,不管在天上还是人间,凡是上帝的一切都是好的……”

我被弄糊涂了,我很难承认这一家子一切都好,这里的日子似乎越过越糟。我常常看见娜塔莉娅舅母脸上大片的青紫、浮肿。

我还知道外祖父经常殴打外祖母。

有一天,外祖母正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外祖父突然打开房门,嘶哑着嗓子说:“老婆子,失火了!”

我跑到厨房里,看到院子里的窗户被火光照得金光灿烂,地板上浮动着一片片的黄光。染坊的房顶烧着了,火舌卷曲着,旋风似的从染坊里冒出来。火头越来越高,染坊被火装饰得像教堂里的圣壁一般。

我披了一件厚重的大衣,随便穿了一双靴子,趿拉着从过道里走到台阶上,我被吓呆了。明晃晃跳动着的火头令人目眩,外祖父、舅舅的叫声和“噼噼啪啪”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外祖母头顶上顶着空口袋,身上裹着马被,直冲进火里,大声喊着:“硫酸盐,浑蛋们!硫酸盐要爆炸了……”

火终于被压下去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满脸烟灰,发着刺鼻的味道。外祖父轻声问我,“看见了吧?你外祖母怎么样?已经是老太太了……受了一辈子苦,病病歪歪的……可真能干!唉,你们这些人啊……”

我一宿没睡,刚躺到床上,突然,一阵凄厉的号叫声把我从床上掀了起来。

我跳到炕炉上,挤在角落里,屋里一片忙乱。外祖父和米哈伊尔舅舅丧魂落魄般地乱跑。外祖母喊叫着,把他们赶到别处。管家稀里哗啦地抱柴火往炕炉里填,往铁罐里倒上水,晃着脑袋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活像一只阿斯特拉罕的大骆驼。

原来是娜塔莉娅舅母在生孩子。

大人们忙了一夜,但娜塔莉娅舅母最终还是死了。

乱糟糟的一家人

我很早就知道:外祖父有一个上帝,外祖母也有一个上帝。

我记得,外祖母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长久地坐在床上梳她那令人羡慕的头发。梳好后,她快速地把辫子编好,草草地洗两把脸,愤愤地哼哧着鼻子,还没来得及把怒色从睡皱了的大脸上洗掉,就站到圣像前祈祷了。这时候才算是开始真正的早晨的盥洗,她整个人马上变得朝气蓬勃了。

她先是把驼背伸直,抬起头来,虔诚地画着十字,低声祈祷。接着她又深深地鞠躬,慢慢地抬起身,更加热烈地重新低声祈祷。几乎每天早上,她都能找到新的赞美词,所以每次我都会全神贯注地听她祈祷。她的眼睛含着微笑,仿佛年轻了许多。

有一天,酒馆女主人和外祖父吵架时,把外祖母也骂了,而且骂得很厉害,甚至向她扔胡萝卜。这下可把我气坏了,我决定要对她进行报复。

我想到一个惊人的主意:我在酒馆女主人下地窖的时候,悄悄地合上地窖的顶盖,并锁上,我在上面跳了一个复仇者之舞,再把钥匙扔到屋顶上,一溜烟地跑回厨房。外祖母正在那里做饭,当她明白我为什么那么高兴时,就狠狠地朝我屁股拍了几巴掌,把我拖到院子里,叫我到屋顶上去找钥匙。我对她的态度感到非常奇怪,我默默地把钥匙拿下来,躲到院子角落里看着外祖母放出酒馆女主人。她们俩友善地一面走过院子,一面大笑着。

从那个时候起,外祖母的上帝对于我来说就更亲切、更容易理解了。

外祖父也是这样教导我,他说上帝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见的,不管什么事情上帝都会给人们善意的帮助。

在那些日子里,关于上帝的思想和感情是我主要的精神食粮,也是我生活中最美的东西。其他一切东西都是残酷的、污秽的,只能叫我生气,引起我的反感和恶劣的心情。上帝是我周围的一切东西中最美好、最光辉的,外祖母的上帝更是一切生命可爱的朋友,可为什么外祖父看不见仁慈的上帝呢?

家里人不让我到街上去玩耍,因为大街太刺激我了,总是带来一些很坏的东西,让我像喝醉了似的,几乎每次都要闯祸和捣乱。我在街上打架通常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也撕烂了。街道上的那些恶作剧令人愤慨。

街上还有一个非常令人难过的景象——原来在外祖父家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师傅格里戈里·伊凡诺维奇的眼睛瞎了,只能到处要饭,他个子高高大大的,样子也堂堂正正的,被一个矮小的、难看的老太婆牵着,像哑巴似的不吭气。

我常常站在远远的地方,一看见他,就跑回家去告诉外祖母。有时外祖母会把他叫到厨房里,请他喝茶吃东西。外祖母总是说他是个好人。“外祖父为什么不养活他?”我问。

外祖母把我搂在怀里,低声对我说:“记住我的话,上帝会为这个人狠狠地惩罚我们一顿的!一定要惩罚的……”

果然,10年后——那时外祖母已经去世了,外祖父也成了乞丐而且变得疯疯癫癫的,走在大街小巷里,唉声叹气地在人家窗下讨饭。

好事先生

外祖父把房子卖给了酒馆老板,在缆索街上重新买了一处。整所宅子住满了我没有见过的各种人:鞑靼军人和他的妻子、运货的车夫、勤务兵。这都是些陌生人,他们身上有许多我不熟悉的东西。

但是,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一个叫“好事先生”的包伙食的房客。

他清瘦,驼背,面色雪白,留着两撇黑胡子,眼镜底下有一双和善的眼睛。他沉默寡言,不引人注意,每次叫他吃饭或喝茶的时候,他总是回答:“好事。”

他的整个房间都被箱子和厚厚的书籍塞满了,到处都摆着盛着各种颜色的液体的瓶子,里面是一块块的铜、铁或者成条的铅块。他笨手笨脚的,老是在那里熔化铅,或者焊什么铜之类的小东西,或者在很小的天平上称来称去。

有一天,我鼓足了勇气,走到他的窗下,压抑着心头的激动,问他:“你在搞什么?”

他猛一惊,从眼镜的上方打量了我半天,向我伸出了满是溃疡和烧伤的手,说:“爬进来吧……”

他不叫我从门口进去,而是叫我爬窗户,这让我更觉得他了不起。

他让我坐在箱子上,我就坐在箱子上,很长时间地看他锯锉那块铜:在灯光下面,金子似的铜末落到马粪纸上。他把铜末揉成一把,撒到厚沿的杯子里,再从罐子里添点像食盐一样的白粉,又从黑瓶子里倒上一点什么,于是杯子里就发出了“咝咝”的声音,还冒着烟,并且一股呛人的气味直向我扑来。

一天,外祖母举行了一次晚会,大家一边喝着樱桃酒,一边听外祖母讲关于勇士伊凡和隐士米龙的美妙故事。凶恶的督军高尔康命令伊凡去暗杀捍卫真理的好心人米龙。伊凡违心地服从了督军的命令,揣着一把利刃来到米龙面前,一眼被米龙识破了。米龙要求在被杀前向上帝为全人类祈祷,伊凡同意了。这一祷告就是100年,伊凡的衣服和武器都变成了灰,而且他一动也不能动——这是上帝对坏人的惩罚。

外祖母才开始讲,我就看见“好事先生”不知为什么心神不安起来。他时而点点头,时而又摸摸眼镜,不断地用手掌迅速地擦着额头和脸,好像出了满头满脸的大汗一样。要是听众有人动弹、咳嗽、跺脚,他就大声呵斥。

外祖母讲完的时候,他“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舞动着双手,不知怎的很不自然地乱打圈儿,嘟嘟囔囔地说:“这个好事真实极了,我们的……”又说,“是的,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是的!”

我清楚地看到,他哭了,满眼都是泪水。

第二天,他告诉我外祖母,他没有亲人,孤独得可怕。他整天憋着,憋了很久了,可是听了外祖母的故事,心里就沸腾起来了。

我看见他说“孤独得可怕”的时候,他的脸色都变了,于是我又找他去了。

我来到他的房间,坐在他身边,他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

我们沉默了很久。一切都静悄悄的,寂静布满了整个大地,也充满了整个心胸。

每当这样的时刻,我就会产生一些特别纯洁的思想。这些思想就像流星突然爆发,转眼就消散了。它们像一种忧伤的感情一样燃烧着人的心灵,有时安慰它,却又使它惊慌,而心灵就立时沸腾、熔化,铸成一种永远不变的形式,心灵的面貌就是这样被创造出来的。“好事先生”悄悄地对我说:“你的外祖母真好。你要把你外祖母讲的故事都记下来,这非常有用……”

我们俩成了朋友。从那天起,我随时都可以到“好事先生”那里去,看他熔铅、烧铜、捶打、锯锉。

有时,他会停下工作,挨着我坐下。“好事先生”很少说话,但他说的总是些有用的话,要是想让我注意什么东西,他常常只是轻轻地推推我,向我眨眨眼睛。

院子里跑来一只猫,“好事先生”便轻轻地说:“猫儿总是又骄傲又多疑。”

金色的大公鸡要是飞到花园的篱笆上,他会笑着说:“这位将军好大的架子,就是脑子不怎么聪明。”

笨手笨脚的勤务兵房客用手摸摸上衣的铜扣子,好事先生会一边指给我看,一边说:“他像是得到一枚奖章似的,在欣赏呢!”

很快,我对“好事先生”就产生了一种近乎依赖的情感,不论是在痛苦的日子,还是在欢乐的时刻,他都成了我不可缺少的人。他沉默寡言,但从不阻止我讲我想到的东西。

家里人却越来越不喜欢“好事先生”,连外祖母也责怪我为什么老往他那儿跑,说他会教坏我。

后来,“好事先生”被撵走了。那天,他像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一样说了好多话。听了他说的话,我高兴得发狂,我觉得,我是了解他的。

我和很多优秀人物中的第一个人的友谊,就这样结束了。

彼得老伯

“好事先生”走后,彼得伯伯和我的关系很要好。他也是我们家的房客,是个车夫,矮个子,白头发,住在地窖上面。

彼得伯伯识字,《圣经》读得烂熟,他和外祖父常常争论圣徒里面谁最神圣,他们批评那些负罪的古人,批得一个比一个狠。

每当过节的时候,两个表哥会来做客。一次,我们三个人在屋顶上窜来窜去,看见贝特连院子里有一位老爷爷正逗着小狗玩,他那又小又黄的脑袋上没有戴帽子。一个表哥提议偷他的一只小狗。于是决定让我来吓唬这个贵族老爷,等他跑了,两个表哥就溜进院子去抱小狗。

可怎么吓唬他呢?表哥的提议是往老爷的秃脑袋瓜儿上啐唾沫。我很老实地执行了我所担当的这个任务。

结果,有一大堆人找上门来,外祖父只好拼命地给人家道歉,还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而两个表哥却一点事也没有,因为他们根本没按说好的去做,早就溜到街上玩去了。

挨过了打,我就躲在厨房里的吊床上,向来快乐的彼得伯伯穿着过节时穿的衣服爬上我的床,说我干得好。我细细瞧了瞧这个马车夫,顿时觉得可怕和厌恶。

在得罪秃头老爷那件事发生后不久,又发生了一件事。我们的隔壁是奥夫相尼科夫上校的房子,这所高大的平房伸到院子里,院子里是块茂盛的草坪,院子中间有口井。院子里,几乎每天都有三个小孩从中午玩到晚上。

三兄弟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在院子里露面,有一天出来了,比以前玩得更热闹,还叫我和他们一起玩。

他们告诉我,上次回家后挨打了。我很难相信他们也会和我一样挨打。他们还告诉我,他们的母亲死了,又有了一位后妈。

从外祖母的童话里,我知道了什么是后妈。他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像三只小雏鸡一样,让我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后妈。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时,一个白胡子老头出现在我们的左边。“这是谁,谁把他叫来的?”

三个孩子马上一声不响地从雪橇上爬了下来,回家去了。他们又使我想起一群服服帖帖的鹅。老头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街上,还吓唬我,让我不准再到他们这儿来。

彼得伯伯知道了,骂了半天,骂我为什么不去揍他们。我骂了他一句:“傻瓜!”

彼得告诉了外祖母,说我骂他傻瓜,骂他母亲,骂他是骗子……

从那天起,我和他之间就开始了无言的战争。每逢节假日,彼得整天整天地监视我,不止一次地抓住我犯错的事情,一抓住就向外祖父告密。

我仍然继续和小少爷来往,我们常在院墙下悄悄地说话。

彼得伯伯很久没有参加外祖母的晚会了,也不再请人吃果子酱。他的脸更加干枯,皱纹也更深了,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像个病人似的。

有一天早上,我正和外祖父在院子里打扫昨夜下的一场大雪,门突然“锵啷”响了一声,有位警察走进院子,和外祖父商量着什么事。

快到傍晚的时候,来了一个红头发的警察,他坐在厨房里的长凳上。

门洞里突然响起“咕咚咕咚”的声音,房门突然敞开了,外面有人大叫着:“快去看看,围墙那面,他躺在那儿……”

大家像发了狂一样地跑到花园里,只见彼得伯伯躺在软绵绵的铺着雪的花园里。

整个晚上,厨房里和隔壁房间里都挤满了陌生人。一个长得圆滚滚、麻脸、大胡子的人讲道:“不知道他真正的姓名。一切都招了。还有一个参与这件案子的人也都招了。他们很早就开始到教堂里偷窃,这是他们的主要本领……”

我躺在吊床上朝下看,好像觉得所有的人都变得矮小、肥胖、可怕……

生活仍在继续

有一个星期六,一大早,我就在厨房里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母亲的声音。我扔掉手里的鸟笼,跑到门洞里,一头撞到钉着毡子和漆布的门上,又冷又激动,我的手也在打颤,在门上摸了很久才找到门把,悄悄地打开了门,我神情慌乱地站在门槛上。

母亲站在房子中间,向着我俯下身来,把我的衣服脱下来,把我像一个皮球似的转来转去。

外祖父走了进来。他对着母亲大声地吼叫:“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外祖母让我出去。我只得闷闷不乐地走到厨房,爬到炕炉上,听了很久,隔壁房里大家在议论母亲生了个小孩又把他送人的事。但我不明白外祖父为什么生气。

过了一会儿,外祖父到厨房里来了,头发乱乱的,满脸通红,很疲倦的样子。外祖母跟在他后面,用上衣的衣襟擦着脸上的泪水。他坐在板凳上,两手撑着,弯着腰,浑身打战。外祖母在他面前跪下,轻轻地但很激动地说:“老爷子,看在耶稣基督的份上,你饶了她吧!”

母亲在屋子里只有她和我的时候,问我过得好不好,外祖父是否打我。我不愿意说外祖父的事。

我问母亲,“你要走吗?”“到哪儿去?”她惊奇地反问,捧起我的头,对着我的脸看了很久。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你怎么了?”“我的脖子疼。”

其实心也疼,我马上感觉到,她在这个家是住不下去的,她会走。

有一天,雅科夫舅舅带着吉他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独眼秃顶的钟表匠。

外祖父秘密地和钟表匠谈话,用手在空中画来画去。钟表匠抬起眉头,向母亲那儿看去,不住地点头,他那油腻的面孔不可捉摸地变化着。

星期天,那个钟表匠又来了。外祖父站在门槛上,严肃地说:“穿上衣服,去吧!他人很老实,在他那行里也是一个能手……”

外祖父说话特别严肃,他的手臂弯到背后,老打哆嗦,就好像他的两手会自动往前伸出,他又要竭力按住它们似的。

母亲安详地打断他的话,“我说,这办不到……”

外祖父声音嘶哑地说:“去,不然,不然,我把你赶走!”

母亲在自己房间里大声说:“我不会去他那儿的!我明天就走,永远离开这个家!”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母亲就变得坚强起来了,腰杆挺得直直的,成了家中的主人。

有一天,外祖母梦见了我的父亲,于是她终于给我讲了父亲和母亲的故事。

我的祖父祖母都死得很早,父亲很小就流浪,16岁那年他来到了尼日尼,20岁时就成了一个好木匠。

那时,外祖父家还很有钱,他总是想着把我的母亲嫁给一个贵族,但是母亲和父亲偷偷相爱了,他们想结婚,于是父亲来求外祖母,只要得到上帝的公证,就算是外祖父也是没有办法拆开他们的。他们在外祖母的支持下就这么干了,把外祖父气得直跳,从此不肯再认女儿。

后来,外祖父的火也渐渐地消了,就把他们接回来了,因为我父亲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大家都喜欢他——除了我的两个舅舅,他们一直相处得不好。

直至有一次,他们拉着父亲去滑冰,然后把他推进了冰窟窿,还在上面又踩又跺。直至他们走了,父亲才爬出来,警察都来了,但是他一口咬定说是自己喝醉酒掉下去的。那次,他病了两个多月,病好之后就带着母亲和我走了……

夜里,我经常睡不着,我从青色的窗户向外面看,星星在空中浮动着,我臆想出许多悲惨的故事。故事里面的主角,都是父亲,他总是独自一人,手里拿着棍子向某个地方走去,后面跟着一条长毛狗。

母亲再婚

有一天傍晚,我睡着了,当我醒来时,根本就记不清我是怎样到了母亲的房间。

我坐在外祖母的膝盖上,她面前站着几个我没有见过的人,一个干瘦的老太婆浑身都是绿色:绿衫、绿帽、绿脸,甚至眼皮底下那颗黑痣上长的毛也像一根绿草,她用双眼死死地瞪着我。

外祖父告诉我,她以后就是我的祖母。

母亲把叶夫根尼·马克西莫夫推到我跟前说:“这就是你的父亲……”

那个绿色的老太婆常常来家里吃中午饭、喝晚茶和吃晚饭。对这个老太婆,连同她的儿子在内,我是刻骨铭心地憎恨。

有一次,我在继父和祖母的椅子上抹了一些樱树胶,把他们两个都给粘上了,非常好笑。

当然,外祖父把我打了一顿,母亲到顶楼上来找我,她把我拉到身边,轻声地对我说:“不必调皮了!我很快就结婚,你和我住在一起。

我很想告诉母亲,“请你不要出嫁,我来养活你!”但这话没有说出口。

母亲结婚了,婚礼冷冷清清。从教堂回来后,大家闷闷不乐地坐下喝茶,母亲换了衣服,到自己的卧室里去拾掇箱子。马克西莫夫——也就是继父——对我说,他到莫斯科给我寄图画颜料来。我说我不会画画。母亲走过来,说:“我们不久就会回来的,你父亲考完试,毕业了,我们就回来……”

我的继父是学测量学的,可我懒得问这是一门怎样的学问。

第二天一早,母亲他们就动身走了。母亲几次回头挥着手帕,外祖母一只手扶着墙,也在招手,热泪滚滚,外祖父也从眼里挤出几滴泪水。我坐在铁桩上,望着马车颠颠簸簸地驶去——马车转到了墙角后面,我心中就像严严地合上一道门,紧紧地关闭了。

秋天,外祖父卖了房子。在卖房子前,他很坚决地向外祖母宣布:“喂,老婆子,我养活过你,我养够了!你自己挣饭钱去吧!”

外祖母非常安详地听完这些话,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一样,并且等待着他说似的。。

外祖父搬到地下室后不久,母亲就回来了,她面色苍白,很瘦,眼睛里闪着火热的惊奇的目光。她打扮得挺难看的,穿着宽大的、棕色的、被大肚子撑鼓了的长衫。

继父说他们的家全烧光了,差点就逃不出来了。

外祖父突然说起话来,又刻薄又冷静,而且声音很大。“叶夫根尼·马克西莫夫先生,有风声传到我耳朵里,并没有什么火灾,是你打牌输光了吧……”

外祖父、外祖母、母亲和继父4个人一起吵了起来。继父的嗓门最大。母亲像是换了一个人,她完全不再是从前那样了。

母亲和继父把我带走了。黑暗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在母亲生孩子前,他们把我送回了外祖父那里。

我上学时穿的是母亲的皮鞋、外祖母的外套改做而成的大衣、黄衬衫和撒腿裤子,这身服装受到了同学的嘲笑,大家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方块王牌”。我和孩子们处得很好,但是教师和神甫不怎么喜欢我。

有一天,我想出一个狠毒的恶作剧来报复他。我找了块西瓜皮,用线系到半明半暗的门洞的滑轮上。门一开,西瓜皮就像一顶帽子一样扣到了他的秃顶上。为此,我用自己的皮肉偿付了淘气的代价。

但是救星来了。一位样子像个巫师,有点驼背的赫里桑夫主教突然来到我们学校。

他一进教室,教室里马上显得温暖、快乐起来,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愉快气氛。他友善地向我们提问,和我们一起谈论《圣经》、《圣徒传》、《诗篇》,还告诉我们他小时候也是一个惹大人生气的调皮鬼。他向我们问长问短,巧妙地把大家围到一起,使我们可以互相讨论,快乐的气氛越来越浓。

可是他要走了,他牵着我的手,俯下身悄悄地对我说:“你克制自己一点,好不好?我心里明白你为什么调皮!好了,再见,小弟弟!”

我十分激动,一种多么特别的情感在我心中沸腾!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我从院子去厨房,听见母亲大叫着:“你就是一个坏蛋……”

我听见继父在打母亲,我跑进屋子,看见母亲跪着,背脊和手腕靠着椅子,挺着胸,昂着头,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眼睛闪着可怕的光。继父打扮得干干净净的,穿着新制服,用他那长长的腿踢母亲的胸脯。我从桌子上抓起一把刀子,这是我父亲死后母亲所剩下的唯一的一件东西——我抓起它就用力对准继父的腰刺去。

母亲及时把马克西莫夫推开了,刀子从腰间滑过,只是把制服划破一个宽口子,仅仅划破一点皮肉。继父“哎哟”一声,按着腰,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母亲抓住我,举起手,大吼一声把我摔倒在地板上。继父跑回来,把我拉开。

我对母亲说,我准备杀死继父,也杀死自己。我想,我能做到这一点的。

回忆起在俄罗斯野蛮的生活中这些铅一样沉重的丑事,我总是要问自己:值得讲这些吗?

鞋店学徒

我来到人间,在城里大街上一家叫“时式鞋店”的店里当学徒。

老板是个矮胖子,他总是干巴巴地对我说:“要记住,你是在城里大街上头等铺子里做事的!当学徒,就得跟雕像一样站在门口……”

店里除了老板以外,还有他的儿子,我的表哥,还有一个红脸的大伙计。

外祖父带我去见老板的时候,让萨沙照应我,教我,叮嘱我要听萨沙的话。于是萨沙从头一天起,就对我摆起老资格来。

每当女顾客进门的时候,老板便从衣袋里抽出一只手,摸摸胡须,堆起甜蜜的微笑,现出无数的皱纹,可是那对瞎子一样的眼睛却没有一点变化。

大伙计身子挺着,两个胳膊肘贴住腰部,手掌恭敬地摊在空中。萨沙畏怯地眨着眼睛,极力想掩盖住突出的眼珠。我站在铺子门口,悄悄地留心观察他们做买卖的规矩。

大伙计跪在女顾客面前,巧妙地张开手指量着鞋子的尺寸。他两手直哆嗦,小心翼翼地触着女人的脚,好像会把脚碰坏了。萨沙告诉我,大伙计要是能得到太太们的喜欢,买卖就会兴旺起来。

每天早上,病恹恹、爱发脾气的厨娘,总是比萨沙早一个钟头就把我叫起来。我得擦好所有人的皮鞋,刷好他们的衣服,烧好茶水,给所有的炉子准备好木材,把吃午饭用的饭盒也洗干净。到了铺子里,还要扫地,掸灰尘,准备茶水,去送货,之后再回家吃午饭。

在这个时候,我那个站铺门口的差事,由萨沙代替。他总觉得干这件事有失他的身份,所以就一个劲儿地骂我。

我觉得苦恼,也寂寞。这里没有我的外祖母,没有小朋友,也没有可以谈话的人,而生活又向我展示了它的全部丑恶和虚伪的内幕,这些都使我愤恨。

铺子里的厨娘是个怪异的女人,我也说不上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喜欢打架,无论是鸡斗、狗咬、汉子们的相互厮打,她都觉得好玩。

她那皮包骨头的身子,在厨房里跑来跑去,一双睡眠不足的红眼睛老是瞪着萨沙。

我决定溜走,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老板的铺子,也可以说是告别这种无聊的愚蠢生活。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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