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职场修炼记(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11 07:5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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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磊

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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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职场修炼记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职场修炼记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职场修炼记作者:许磊排版:追风筝的人出版社: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10-01ISBN:9787503492204本书由天津博集新媒体科技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言什么让职场值得一搏

职场中发生的那些事情,譬如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让职场上空覆盖着雾霾;譬如以身相许、卖身投靠,让人觉得职场恋无可恋;譬如金钱,虽然带来一掷千金的快感,但刺激过后总觉无聊。究竟是什么,让职场值得一搏?让职场菜鸟一以贯之地坚持修炼。个中缘由,是阅读本书不得不引起的好奇。由职场菜鸟到职场精英,修炼过程漫长而揪心。是时运来兮?还是情感刺激所致?或是经营天赋、贵人相助,也许兼而有之。但其实,作者最想告诉读者的是职场除了那些事情,还有智慧、德性和快乐,这些是通达职场与人生幸福的桥梁。而要想让职场贯穿智慧、德性和快乐,就必须有所舍弃,就必须坚持。抛开书中那些时尚元素和狗血情节,这部《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其实有一条很分明的主线,“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板桥先生的诗为这条主线做了很好的注脚。

感谢许磊,如果她不是我的学生,也许,这辈子我也不会读一部这样的职场小说,尽管我听过女儿,还有许多学生在职场拼搏的故事,也知道了职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自己要看的书实在太多,一贯指向经典阅读的我,是很难有这样的阅读经历的。但这次我读了,一连读了两遍。我觉得,真不虚此读,我知道这是小说,有不少虚构的情节,也有一些为适应读者而添加的时尚元素和狗血剧情。但这里面有太多许磊的影子,那个当年熟悉又似乎很不熟悉的学生,曾经的“电购女王”,如今女性微商创业的领军人物。

数日前,许磊给我发了个信息,告诉我,她的第一本职场小说6月就要出版了,嘱我写个序。我当时不置可否,只是要她将全书发给我,我先读读,再做决定。不是因为不信任她,而是一种习惯,必须亲自看了,才会有所感受,才能做出判断,也才会写出文字。

这一看,就是两遍;这一看,有了点欲罢不能的感觉,也有了一些想说的话。

咬定青山不放松:书中的主人公石清砚对待爱情如此,对待事业更是如此。每一场爱恋,她都是全身心地投入:“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每一轮职场从不敢松懈:“没有一代的青春是容易的。”“青春如果没有了奋斗,没有了挣扎,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绝望,还叫什么青春?”既然,主人公认可奋斗、挣扎、绝望、希望,这些都是青春的关键词,那么“无论你有多么辉煌的过往,多么高的职位,一旦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你无法逃避,只能变得更坚强”。

立根原在破岩中:之所以咬定青山,是因为石清砚知道“人生不能后悔,只能遗憾,因为遗憾只是在感叹过错,后悔却是否定了自己曾经的选择”。所以,“满血复活的能力,决定着一个人所能达到的高度。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给你留下任何疗伤的时间”。“面对一个成功者,我们总是看到她在人前光彩的一面,甚至有人讥讽,说石清砚是走了狗屎运,赶上了电视购物这片蓝海,而看不到石清砚背后受到的屈辱与努力。当然,这些自然是永远埋藏在石清砚心底的,面对闪光灯,她感谢佳美莲,感谢李子赢,感谢身边的每一个人。”

千磨万击还坚劲:一个职场菜鸟,因为情感的刺激一头扎进大都市,茫茫人海,举目无亲,所受的磨砺可想而知。“慢慢地,石清砚学会了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隐藏每一次的心伤,在人群中假装坚强。”“当纵身一跃,像鸟儿一般翱翔山际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已无法呼吸,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生的渴望,逼自己跳下‘悬崖’,毫无留恋,无可回头,其实,只是为了阔步向前。”

任尔东西南北风:再多的磨难,对于勇于进取的人来说,无非就是一种经历。“石清砚掀开幕布,踏上舞台的那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瞬间多了一个技能,原来她就是为了大场面而生的,面对100多观众,面对数个机位镜头,候场时的紧张,此刻,早已逃之夭夭,剩下的就是轻松、自信。”“成功并不代表着结束,更大的挑战依旧在远方召唤着你,而一旦取得了成功,就将不满足于当下,追逐更高的挑战,才是强者的风范。而此刻的石清砚,就是一个强者,一位女强人,当闪光灯熄灭的那一刻起,她又投入到了下一个新品的研发当中。”

坚持也好,坚守也罢,是因为石清砚心里始终保存着一份美好:“幸好,我们这个世界,黑暗总是与光明共存,我们无法逃避黑暗,但是我们永远可以选择拥抱光明。”所以,她的行事,总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遇到危机,总会“行有不得,反求诸己”,苛责自己,善待团队;反省自身,宽容他人,如此在职场打拼,不成功,都挺困难的。

坚持意味着责任。书中有一个情节让我又一次动容。石清砚面对老总李子赢的产品扩张会降低产品质量时,一反平日的矜持与尊敬,而是有些歇斯底里:“产品质量是佳美莲的命根子,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践踏我的劳动果实,这款产品我是不会签字的,我会通知购物台所有MD不要销售这款产品!你休想让这种劣质的产品上市!”

而当李子赢淡定地敞开了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在稍作调整之后,更加疯狂地嘶吼起来:“石清砚,你现在一个月提成都20万了,一年240万,这样还满足不了你吗?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吗?!公司是我的,不是你的!”可是,金钱真的无法吞噬良知,吞噬责任,于是,石清砚抛弃高薪,另起炉灶,为责任而战。

确实如此,于是她就成了“打不倒的石清砚”。

咬定青山,咬定的不仅是事业,更是良知、是责任,正是因为责任,于是,石清砚才有了下面的设想:“微商存在的价值就在于微:因为微而精致,因为微而完美,人人皆商,最终才能实现小型社区式消费及服务,石清砚的品牌形象才能够根植到每一位消费者的心中。”“她相信这条商业定律‘危机即是转机’。越是在危机的时候,就越要加大投入,度不过寒冬的鸟都是体弱的。不一样的石清砚就这样成了微商的领跑者,她就这样用自己的执着、真诚、信念谱写着新时代的华美篇章。”

在坚信职场拥有智慧、德性与快乐的石清砚身上,坚持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感触也是良多的。“人生没有停留,就如同飞驰的火车,即使风景再留恋,终究抵挡不住终点的诱惑;即使要翻越高山、穿梭隧道、跨过河流,终究阻挡不住前进的脚步。”“明明很痛苦,下一秒却要假装坚强;明明很绝望,下一秒却会峰回路转;明明怎么样,下一秒都会不一样,所以无论怎么样,让我们怀着美好又不美好、忐忑不安、诚惶诚恐的心情期待下一秒的世界,让过去的一秒过去,全神贯注,来享受下一秒的真真与假假。”“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时代,真真假假相互交融的时代。每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的时代。”

如果将这些话单独摘编,真有点类似鸡汤文,许磊自己也告诉我,写作加了些迎合时尚的元素,但放在全书的语境中,放在职场修炼的背景下,我读来,真不是鸡汤,而是来自作者刻骨铭心的人生体验。并不轻飘飘,而是有些沉甸甸。虽然,做老师的总希望,职场更灿烂些,人心更阳光些,但是,职场就是职场,没有破茧重生,哪会灿烂如蝶。

多年来,很多毕业学生返校后,都问成老师还记不记得当年在课堂上说过的一些话,“人只有自己能打倒自己。”“咬咬牙,就过去了,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好好生活,生活总会给你阳光的。”我的确说过,但那是在课堂上,校园与职场相比,咬咬牙,好像真不是一回事。“传奇往往是从悲剧开始的。忘了这句名言是谁说的了。好像是我说过的吧?石清砚这么想,想想就笑了。”读到这里,作者笑了,成老师也笑了。笑对人生,才有本书结尾的人淡如菊,女强人又变身为小女子。的确,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人生,都需要反思,需要沉淀,反思和沉淀,也是另一种坚持。正因为如此,职场才让许多年轻人有了一搏的愿望,人生难得几回搏,搏过了,就是人生。

如果从艺术上评价,这还是一部有待打磨的小说,因此,我的序也并不牵涉艺术评价,读者尽可以凭自己的感知去判断。但这是一部真诚的作品,作者以自身的职场经历为出发点,为我们描绘了其间的挣扎与奋斗、绝望和希望,因此,值得一读,也值得推荐给正在职场上拼杀的年轻人。这样想想,我这样信马由缰地写了些我原本不太这样写的文字,也就释然了。(成松柳,湖南省政府参事、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教授)第1章我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不是归人01

爱情,好像流沙,你越挣扎,越剩不下什么……

除了泪水,还有苦涩的回忆罢了。

毕业季,一切的行李都成了累赘,男男女女,恨不得将一切都全盘甩卖给不谙世事的学弟学妹们,不知是为了凑足回家的路费,还是要跟大学里的人彻底一刀两断。

宿舍楼楼道里满地狼藉,情书上满是鞋印与泥泞,似乎,它们已经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叶扁舟,无情的浪打来,已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

天空阴阴的,似乎读懂了男男女女的悲伤与无奈,也许,天空只是累了,想要冲刷掉男男女女虚伪的面具。“放开我……你无耻!”女生宿舍楼下,女孩冷漠地挣脱男孩的怀抱。“难道我们的爱情在你看来就这么一文不值吗?”男孩还在挽救这段爱情,也许,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买醉的理由。“爱情,不就是谁伤谁的事嘛……你认真了,就输了!”女孩依旧冷冰冰地阐述着她的爱情观。

天空一记闷雷,要下雨了。

男男女女纷纷小跑起来,只有男孩和女孩依旧沉浸在他们爱情的最后一分钟里。“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有如果,别再幼稚了好吗?”女孩不耐烦地说,“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别淋雨,照顾好自己!”

女孩转身就走,头也不回,脸上挂着水珠。

难道女孩也有不舍,也有依恋?错,只不过下雨了,一滴雨滴恰巧掉落在她的脸庞上罢了。

男孩的心在滴血,不懂为何女孩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是要他照顾好自己,难道女孩不知道,没有她的世界,男孩又怎么会照顾好自己呢?

心里的疤痕,也许只有时间能够愈合吧,而现在雨水的冲刷,仅仅是要你痛得更刻骨铭心一些而已吧。

雨水也打进了308宿舍,石清砚起身,关上窗户。

雨水冲刷着玻璃,朦胧中,石清砚只能看到男孩在雨中咆哮,撕心裂肺地咆哮,尽管,无论男孩多么努力,他的咆哮依旧无情地淹没在“唰唰……”的大雨声中。

尽管听不到,但石清砚懂得男孩的痛,即使听得到,男孩的痛又会有谁来抚慰?

你,注定是我人生的过客……

如果是一周前,石清砚也许会奋不顾身地冲下楼,与那个男孩一同淋雨,一起痛快地哭一场,为青春而疯狂,但一周后的今天,她的脸上满是笑意与幸福,尽管雨水再猛烈,尽管男孩的痛她刚刚经历过。

石清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很多时候她就在你的身边沉默着,你不会留意。但若其他人离去,只剩下她和你,你一定不会错过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眼底尽是浪漫无边的花园,而她,就如同玫瑰丛中的一朵菊花,淡雅清新,毫不张扬。

狼多肉少的大学校园不乏形形色色的男生莫名其妙地跟石清砚表白,他们压根儿不需要了解石清砚到底是谁,她的过去,以及她的现在,也压根不懂得如何欣赏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他们就如同非洲草原上的雄狮或猎豹,求偶似乎只是他们的本能,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唯有一个同系的男生,戴着斯文的眼镜,背着手,忐忑地站在石清砚的身前,操着东北味的普通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石清砚甚是惊奇:“你,你也读徐志摩的诗?”

男生扶了扶眼镜,故作镇定地说:“嗯,他的诗蛮不错的。”

石清砚没有意识到男生是在对她表白,不是她不渴望爱情,而是她渴望的爱情远在天边。

男生尴尬地耸了耸肩:“所以,我们,是不是……”

石清砚突然看到了一个人,不再理会那个男生,静静地跟在那个人身后。

那个人高高的个子,一身正装,皮鞋擦得一尘不染,手里拿着几本书,大步地走着,可手中的书几乎停留在空中,不曾有一丝摆动。这个人,在大学校园,与青涩的、满脸青春痘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是那么成熟稳重,散发着刚出锅热腾腾的大米饭逼人的香气,这香气,让校园饥饿少女们无比向往,即使没有任何下饭菜,也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快感。

这个人,正是石清砚的现当代文学老师兼班主任。02

教室里,人不是很多,石清砚依旧坐在自己常坐的座位上,教室右侧第六排第六个座位,至于选择这个位置的理由,仅仅是因为石清砚觉得这个角度的现当代文学老师最帅。

石清砚痴情地看着现当代文学老师,一动不动。

周围有女生在议论着石清砚的举动,但石清砚根本无暇顾及,因为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依旧有大片空座。“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一首徐志摩的诗……”

石清砚像触电一般,小心脏“咚咚咚”乱跳着,像是现当代文学老师正捧着她的脸,目光柔情,性感的嘴唇缓缓向自己逼来。

石清砚迎合着,她是多么向往那梦幻的一吻,即使是蜻蜓点水,也算是不错的毕业礼物。

可做梦是没有错的,但在教室里做梦,那就有些不妥了。

石清砚眼睛微闭,努着小嘴,显然是等不到梦幻一吻的,相反,是无情的嘲笑,以及几个贵族学生拿着手机“咔咔”的拍照声。

石清砚如梦初醒,吓了一个激灵。

同学们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现当代文学老师依旧站在讲台上,依旧是那么迷人的身影,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他看向石清砚,石清砚正不知所措地盯着现当代文学老师,四目相对,石清砚这次真的是触电了,电晕在课桌上。

暗恋了四年,这还是第一次与现当代老师四目对视。这一场景,石清砚不知在梦中演练过多少次,他揽着她的腰,把她紧紧控制着,她娇嗔地低着头,心内却要他再用力,再用力一些,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头紧紧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他们四目相视,那温柔彻底将她融化,她闭上眼,等待着……

可真的发生的时候,仅仅是远远的四目对视而已,她却已经招架不住了。

当石清砚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躺在宿舍里,映入眼帘的是黄芳水汪汪的大眼睛。

黄芳幸灾乐祸地说:“哟,大明星,你可算是醒了。”“我,我这是怎么了?”石清砚极力掩饰着。

黄芳肆无忌惮地大笑着,指着电脑:“别跟我这儿装了,为了红,你也是拼了。”

石清砚内心忐忑,爬到宿舍里唯一一台笨重的电脑前,滑动着鼠标。

显然,论坛里的帖子、评论已经被石清砚刷屏了,更有甚者竟然是全程直播……“朋友,托您的福,我也算是火了一把呢。”

石清砚叹了口气,坐了起来,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当暗恋成为一种习惯,卑微早已根植在骨子里,刮骨疗毒都抹不干净。

石清砚的卑微,没有人能读懂,整整四年,她不敢靠近,不敢对视,更别提表白了。

可即将毕业了,却鬼使神差地来到大一的教室中,搞出如此轰动的疯狂的事件,也许,这就是天意,也许,这就是对自己默默四年的爱的回报。

石清砚看着电脑里的照片,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她有一肚子的委屈,为了他,她错失了本该拥有的恋爱,只剩下自由想象的梦境。尽管梦境很美,也抵不住流着泪的清晨。03

一记闷雷,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震动。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歪歪扭扭地流淌着,像是男孩的泪水,而男孩早已无了踪影。也许,咆哮得累了,也许,伤痕在咆哮过后,就神奇地自愈了,没有留下一丝印记。

因为雨水,夜幕来得比以往更早一些,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舍友们纷纷踏上了返乡的火车,而黄芳则搬去男友家,此时,不知是否正在雨夜中缠绵。

石清砚依旧看向窗外,虽然窗外什么都看不见。她不想开灯,她想在黑暗中,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大学生涯。虽然,心有不甘,虽然,她不确定,刚认识几天的翟永鹏是否能够取代现当代文学老师在她心中的位置。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翟永鹏也许是黄芳的刻意安排。就在出丑的第二天晚上,石清砚被黄芳莫名其妙地拉到了一个酒吧,说是什么老乡会,到现在,石清砚也不知道这个老乡会,为什么参加的人来自天南海北。

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天晚上,石清砚被黄芳推到翟永鹏的身边,而黄芳则与男友淹没在舞池之中。

沉浸在暗恋之痛,或是失恋之苦的石清砚,完全被眼下的霓虹灯闪晕了双眼,她看不清身边这个男人的面庞,只知道,他很高大,臂膀很结实。

他们喝酒,音乐声太大,彼此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喝酒。

暂不论石清砚酒量如何,就论她目前的内心,酒精只是她醉的一个小小导火索吧。

石清砚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喝的什么,只知道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音乐在跳,如同心跳,欢呼尖叫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忽明忽暗的灯光,晃过不同的嘴脸,让人产生莫名的遐想。

石清砚只觉得一只大手,抵在自己的腰间。她想要挣脱,却不舍这触电般的感觉,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想要摆脱自己的卑微,是多么享受异性对自己的着迷。

黄芳在舞池中央尽情地扭动着,她脱去外套,露出性感迷人的肚脐,以及让人垂涎的事业线。男人们欢呼着,女人们尖叫着,这一切,对于石清砚来说,是第一次的感官刺激,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想要出去透透风。

雨后的星城,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一摊积水,给了翟永鹏将石清砚揽入怀抱的机会。

石清砚没有抵抗,她享受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对自己的着迷。也许,这是卑微后,急于体验的女王快感吧。

翟永鹏将石清砚的头轻轻抬起,温柔地注视着石清砚既清澈又有些迷离的双眼。

石清砚眨眨眼,努力想要分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酒精的催化,让石清砚坚定地认为,此刻就是梦境,而对面的男人,就是梦中自己的白马王子。“吻我……”石清砚小声地喃喃道。

翟永鹏自然听命,先是蜻蜓点水,之后便是翻云覆雨。

石清砚享受着,迎合着,可眼角却涌出泪来,她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如此清醒,就当是一场梦,又该多好,她只想体验一次被爱的感觉。

翟永鹏继续拥吻着,双手在石清砚背后游走。

酒吧后胡同如此的清静,没有任何打扰,也许,这就是天意,没有石清砚出丑的事件,翟永鹏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石清砚这么一个人;如果不是黄芳的男友,翟永鹏也无论如何都不知道怎么能够有机会认识石清砚。

可现在,这个女孩正在任凭他的拥吻,论坛中石清砚的照片让翟永鹏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女孩,而现在,他知道,任凭他的拥吻,并不是因为她也爱着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翟永鹏的穷追猛打,让石清砚毫无招架之力。

爱对了是爱情,爱错了是青春。

原本认为自己没有爱情的青春,突然有了阳光的普照,岂有再抗拒的理由呢?更何况,翟永鹏是在读医学博士,1.8米的挺拔身材,健壮的臂膀能给石清砚带来足够的安全感。而且,虽然翟永鹏学历高,可他却不是书呆子,智商和情商都相当高。

一件一件感动内心的小关怀,一个一个叩开心灵的小惊喜,让没有品尝过爱情的石清砚了解到了爱情的滋味。她不仅迅速爱上了翟永鹏,更是对他无比依赖,无比顺从。

这样一个孤独的、黑暗的、令人感伤的雨夜,若他能立刻、马上出现在石清砚的眼前,相信石清砚会放下一切顾忌,为爱疯狂。

可情商高到不行的翟永鹏居然真的就在此刻推门而入,雨水顺着头发滴答滴答地掉落着,石清砚激动的泪水狂奔,一头扑进翟永鹏的怀抱。

他们拥吻着,此刻与上次完全不同,石清砚此刻的泪水,已经没有了悲伤……

雨更疯狂了,疯狂地拍打着窗,仿佛是导演在疯狂地喊“咔”。

如果现在结束,也许就不会有伤害,如果再继续,也许只会剩下无尽的伤痛。

但此刻,坠入爱河的男女,又有谁会想到缠绵后的伤害呢?

也许,只有雨水,看透了一切,所以,它疯狂地拍打着窗,每一间宿舍的窗。

但,雨水终究还是徒劳的,它放弃了,流着泪离开了,只剩下月光,记录着最后的美好。

月光透过窗,映进308宿舍,映在石清砚被爱情滋润的脸颊上。

翟永鹏穿好衣服,轻轻吻着石清砚熟睡的脸颊,留下一封信,离开了。

一片阴云飘过,遮住了月亮,大地失去了光明,恰好掩盖了月亮的眼泪。04

星城的火车站,男男女女在站台上紧紧相拥,女孩子哭成了泪人,她们深知,这次分别也许终将成为青春的记忆。

石清砚早早地登上了火车,放置好了行李,准备迎接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乡镇中学高二语文老师。

她嘴角弯弯微笑着,心想熬了四年终于毕业了,终于可以离开这所大学了,终于再也不用受星城那座大火炉的煎熬了,当然,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昨晚的缠绵以及翟永鹏留下的一封信和一枚银色的戒指。

她抿了一下齐耳短发,继而端详着自己手上那枚银色的精致戒指,纤长的可媲美手模的手指,戴着这枚小小的戒指,居然也感到一种超凡脱俗的美。石清砚的眼睛里流露出羞答答的笑意,虽然这次她被分配到一所乡镇高中,离开了繁华的大都市,但她相信,再过一年,她的白马王子就会来接她的,因为在那封信的最后,翟永鹏给出了承诺。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承诺?又有那么多人爱听承诺呢?如果做不到,还不如不要说了!

但此刻,翟永鹏的承诺,是如此的美好,他浪漫地写在了信纸上,更深深烙进了石清砚的心中,这一瞬间,石清砚相信了,石清砚幸福着,这也许就足够了。

年轻的我们有很多事情都无法做到,很多承诺无法实现。其实,当时的我们并没有错,只不过,时间慢慢地流逝了,如此而已。

至少,这一刻,石清砚可以微笑着离开,满怀着希望,带着一个终将破碎的梦,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翟永鹏今早有个重要的研讨会需要参加,所以没能来送石清砚。石清砚理解,因为她爱的,是翟永鹏的才华,她憧憬的,也是与翟永鹏一同奋斗的生活。这一刻,她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以后要做个贤妻良母,辅佐老公成名成家,帮他照顾好父母家庭,中文系毕业的女生不是都被这么教育的吗?连老师们都说自己的这张文凭是将来待嫁而沽的资本。

火车的鸣笛,吹响了分离的号角,这一刻,终将还是来到了。

无论再不舍,无论还有多少话语没有嘱托,这一刻,终究还是要脱离情人的怀抱。

哭泣和泪水,让情人一同与你伤怀,而流着泪的笑却最折磨着青春的心灵。

明知此刻的分别就是永别,明明分别后的永别就是自己的选择,为何还要哭泣,只是要证明,彼此,曾经爱过;笑着流泪,是想证明,离开你,我会过得更好。

星城的天空已经倦了,它不再哭泣,只是阴沉着脸,没有一丝的风,燥热的空气也许就是它内心积压的烦躁与不屑。

轰隆隆……

火车终于启动了,缓缓地……

石清砚收起翟永鹏的信,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夹里,仿佛她已经预料到,这份爱情是多么的脆弱,需要她加以百倍的呵护却依然逃不掉破碎的结局。05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呼啸在田野之中,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石清砚此刻才能确认,大学真的已经成为过去,高二语文老师,她的学生都长什么样子呢?学校里的设施是否齐全呢?教导主任该不会是一个固执的老头儿吧!

石清砚想象着,此刻,未来的一切未知都是如此美好。

如果,我们都能活在想象之中,又该有多好呢!

车窗外,由平原渐渐变成了连绵的山脉,虽然仍然是漫山遍野的绿色,但想象了一路的未来生活,可能只能停留在想象之中了吧。

同行的一共有16位大学生,八男八女,他们彼此都不认识,石清砚只对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感觉很是面熟,潜意识里告诉她,这个男生她一定见过。

这个男生也注意到了石清砚,兴奋地跑到了石清砚身前。“哟,真巧,你也被分配到这了啊!”“你……是……”石清砚疑惑着,进一步肯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哟,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不记得我了?”男生清爽地调侃着,满腔东北大子味。“徐志摩?”石清砚似乎想起来了,但不确定,这个男生跟傻乎乎、一本正经在自己面前念徐志摩诗的是同一个人。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又装着蹩脚的普通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石清砚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上一次这样笑的自己,又是何年何月呢?

也不知是因为毕业了,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生,还是因为这远离城市的大山。“石清砚,你好,我叫徐嘉良。”男生自报家门,伸出了一只粗犷的大手。

生活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对你好。他也许不图你的任何回报,甚至连一句最简单的“谢谢”都不需要,更不需要你花时间来陪他度过他的悲伤。

也许,你压根儿不会知道你的生活中,有这样一个人,这就是他存在于你生活中的意义所在。

等了许久,依然没见接站的人。

16位大学生只能提着笨重的行李,根据当地老乡的指引,摸索前往乡镇中学。

一路都是乡间土路,当到达乡镇中学的时候,同学们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

一个满头白发,脸庞黝黑,但很健硕的小老头从学校里一路小跑出来的时候,同学们终于如释重负,总算是见到亲人啦。

小老头是乡镇中学的后勤主任,大伙儿都管他叫王头,负责的事务还是蛮多的,具体就是除了教学不归他管,其他的学校里小到换个灯泡、看个大门,大到养猪、种菜,师生们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分内的工作,而他的助手,就只有他老伴儿一个人。“你们怎么自己走来了啊,学校安排我去车站接你们呢。”

徐嘉良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代表了,迎上前去:“王头,我们在车站等了三小时了,实在是不敢再等了,要不我们还不得露宿火车站啊。”

一行人跟着哈哈地笑,完全忘记了一路的艰辛。

王头一脸无奈:“哎呀,学校这拖拉机又出毛病了,正修着呢……”

话音未落,学校墙根处就发出“咚咚咚”拖拉机启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王头老伴儿兴奋的叫声:“老头子,老头子,好啦,拖拉机好啦!”

王头一脸尴尬的笑。

而每个人都已意识到,未来的生活将会何等的艰辛。06

生活的艰辛,是会被爱情稀释的,每周一封的情书,增添了生活的色彩。

翟永鹏勾勒着未来,在未来,他们拥有一个小家,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石清砚计算着,还有287天,翟永鹏就能拿到博士学位了,就能进入一家大医院当一名主治医师了,而这将是一切美好开始的日子。

可突然,有一周,石清砚没有收到翟永鹏的来信。也许,工作太忙,没时间写吧……

又过了一周,石清砚还是没有收到翟永鹏的来信。石清砚拜托徐嘉良去邮局帮她看看,是不是她的信,被遗落在了某个角落。

虽然明知是徒劳,徐嘉良还是答应了,并在数日后,真的带回来一封来自翟永鹏的信。

石清砚捧着信,如获珍宝,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可仅仅几秒钟,石清砚的脸便僵硬得面无血色,如此之快,以至于徐嘉良都没来得及走出石清砚的房间。

信纸不经意地从石清砚手中滑落,她没有理会,只是僵在那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徐嘉良似乎对一切早已预知,没有丝毫吃惊,俯身拾起信纸:

清砚:

你好。

我想了很久,觉得我们不合适,你现在在乡镇,而我的工作以后一定是要在大城市的。我们没办法在一起,我已经有了女朋友,她是我的同学。

对不起,我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不是归人。祝你幸福。

翟永鹏

2004年11月7日

徐嘉良默默地折起信纸,装回了信封,放进了书桌抽屉里。

又将石清砚扳倒在她的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石清砚如同一个木偶一样,没有抵抗,也没有配合,完全失去了生命一般,只是那双清澈的双眼变得混浊,才能证明她的生命依然存在。

徐嘉良关上灯,退出了石清砚的房间。

黑暗,是可怕的,但它又是那么的善良,将一切“黑暗”的瞬间淹没在黑暗之中。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石清砚是如何度过的,她安静地在黑暗中等待着光明。

幸好,我们这个世界,黑暗总是与光明共存,我们无法逃避黑暗,但是我们永远可以选择拥抱光明。

乡间的清晨最美,伴随着公鸡的鸣叫,新的一天如期而至。

石清砚红肿着双眼,打开门,迎接刺眼的晨光。

一刹那间,她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一张车票飘在空中。石清砚抓住车票,迎出去的时候,只看见徐嘉良的背影越来越远。

就这样,石清砚又踏上了去往星城的列车,带着那枚戒指,还有他给她的小熊。

见面要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又能改变什么?

这些石清砚统统不知道,可又有谁会知道呢?

爱情,就像三国,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爱情,也像西游,九九八十一难,方才取得真爱;但,爱情最像水浒,管你有多轰轰烈烈,最终都得被生活招安。

星城的天空依旧灰灰的,不知是因为石清砚的故地重游,还是天空已经习惯了灰色。

石清砚站在翟永鹏宿舍楼下,她恨不得马上见到他,但她又怕得不行,怕一见面,一切就成了回忆。

清晨的校园,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石清砚的到来,没有人关心,她站在深秋的清晨里有多久。

石清砚手脚已被冻得麻木,但她渴望天气能再冷一些,能将她的心一同麻痹。

翟永鹏穿着白大褂,走出宿舍楼门,离石清砚越来越近。

石清砚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如同翟永鹏的脚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脚步声戛然而止,但心跳却想要冲破胸膛的束缚,让鲜血迸溅,来祭奠这即将逝去的爱情。

她看向他白大褂下硕大的脚,他仰头望向远方。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但彼此却在复杂地交流着。

周围依旧人来人往,没有人停下来,因为他们也不懂得爱情。

石清砚举起麻木的手,手里攥着小熊,小熊抱着那枚戒指。

尽管仰着头,可还是不能阻止眼泪的滚落,恰巧滴落在他伸出欲接小熊和戒指的手上。

眼泪是温热的,温暖着麻木的手,而麻木的心,已死。

石清砚转身,想要离去,因为她不想看到翟永鹏的眼泪,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暴露在翟永鹏的面前。“清砚,是我对不起你!”翟永鹏终于开口,尽管他知道,这并不能缓解她的伤痛。“她是谁?”石清砚强忍着泪水。

翟永鹏从背后抱住石清砚,泪水疯狂地滴落在石清砚的额头、肩膀、脸颊,混杂在石清砚的泪水中一同滚落在脚下。

石清砚扳开翟永鹏的臂膀,坚定地向前走,头也不回。“她是我导师的侄女,她爸是星城人民医院院长,工作的事……”翟永鹏坦白着,但这一切对石清砚来说,已失去了意义。

石清砚未等翟永鹏说完,点了点头,越走越远,只剩下翟永鹏和抱着戒指的小熊。07

火车穿梭在两地之间,不在乎沿途的风景和车厢里的你。

回到乡镇车站,已是午后,48个小时的奔波,外加没吃一口东西,没喝一口水,此时的石清砚,已是强拖着身躯游走在站台之上。

接站的人四处寻找着自己的亲朋,而石清砚知道,自己注定是孤独的一个人,但她又如此渴望能有人来安慰。

委屈、悲伤、心痛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石清砚晕倒在徐嘉良的怀里,徐嘉良似乎早已知道,安静地让她睡着。

石清砚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书桌上摆着食物,但她吃不下。

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学生,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教室外,远远的,就听见孩子们晨读的声音,这声音,给了她力量,而透过窗户映入眼帘的,是徐嘉良消瘦的身影。

石清砚和徐嘉良坐在山头,看着夕阳西下。

徐嘉良没有问,只是简单的回答。“信,你是不是早就读过了?”“是!”“车票是你给我买的?”“没错!”“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一天就一趟!”“课一直是你替我代的?”“嗯,孩子们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如果没有金钱,没有地位,就不配选择爱情的话,那不如去大城市闯一闯!”“那你怎么不去闯?”“孩子们需要我,你替我去闯!”

夕阳红红的,映得无比浪漫。浪漫得虚幻了现实,浪漫得不相信下一刻叫作黑夜。

石清砚站起来,扯着嗓子喊:“你不就是因为我分配到了乡镇,回不了大城市才跟我分手的吗?我一定要重新回到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来让你看看,让你后悔!”

呼喊声回荡在山间,震痛着徐嘉良的心。

当胖胖的校长知道石清砚要辞职去上海的时候,一脸的吃惊,语重心长:“辞职?你刚被提拔了团支部书记,前途一片光明,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老跟自己过不去。”“我已经决定了,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要走!”

石清砚说得很坚定,似乎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决定未来,而全然不用顾忌自己的学生们、同事们和徐嘉良。

此刻,石清砚是自私的,如同翟永鹏为了前途而选择背叛一般,而徐嘉良是不自私的,就像一个人手里一只鸽子飞走了,他从心里祝福那鸽子的飞翔。

分别的时刻,又一次折磨着石清砚。

为了避免感伤,车站站台,只有徐嘉良一个人。

徐嘉良递给石清砚一张信纸,嘱咐她上车再看。

石清砚点点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够让彼此都能好过些。

火车刺耳的鸣笛声,冲破了内心最后的防线。

石清砚快速转身上了火车,徐嘉良在站台挪着步子,寻找着石清砚的身影。

石清砚坐定,看向徐嘉良,止不住地泪流,低下了头,默默地说了声“谢谢”。

徐嘉良也在流泪,却哈哈大笑起来,一口东北大子味: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娇羞。

火车缓慢地爬行着,奔向未知的上海与未知的未来。

石清砚打开信纸,放声痛哭。

信纸上赫然六个大字:“受伤时,请回家。”空白处,签满全班81名同学的名字。

痛哭吧,石清砚,你不歇斯底里筋疲力尽,怎么才能破茧成蝶涅槃重生呢?第2章“大上海,我来啦!”01

12月16日,望着车窗外冬季萧瑟中的荒山戈壁,石清砚心中更加悲伤。

她按着太阳穴,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车厢内人声嘈杂,充斥着旱烟和臭汗味,以及男人汗脚丫子的味道。

石清砚绝望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揣着仅有的1200元钱,如何在大上海滩落脚呢?显然,她是在浪费着自己的脑细胞,如果不是失恋,石清砚这辈子都不会做出对学生如此不负责任的决定。

列车缓慢地进了站,不过,离上海还有好远好远的距离,感觉远得直通天堂。

一个年轻漂亮、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孩子从人群中挤上了车,径直朝石清砚走了过来,重重地坐下,狠狠地靠在了石清砚身上。

石清砚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想要往里挪挪,可发现自己被这个女孩压得一动都动不了。“小姐,你压到我了……”石清砚无奈地推了推这个女孩。“哎呀,别闹,让我歇会儿,累死我了啊。”女孩没有动,依旧慵懒地压在石清砚身上,“你好,我叫小美,要去大上海闯生活,你呢?”“哦,小美,你好……”

午后的阳光从车窗射入车厢,散发着浓浓的倦意,外加小美如同一床被子一般的包裹,瞬间给石清砚带来了困意,这困意压倒了一切,屏蔽了悲伤。

严重怀疑,小美身上是不是有迷药,石清砚话还未说完,就沉沉地睡下了。

在睡梦中,石清砚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个偌大的新书发布会现场,她向众人展示着自己写的一本书——《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并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自己的内心独白: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喜爱,我相信,我的故事一定能够打动你们的内心,激发你们的青春斗志。

乐观的人,总是会选择一个顶级方式安慰自己。在遇到大麻烦的时候,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大吃一顿,之后再肆无忌惮地睡到自然醒,天大的困难统统能够迎刃而解。

对此,石清砚表示严重的怀疑,因为她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本已破烂不堪的人生更加千疮百孔,雪上加霜了。

石清砚从睡梦中渐渐清醒过来,耳边环绕着周杰伦的歌声。

小美见石清砚醒了,兴奋地一把抱住石清砚:“天啊,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就该到上海了!”

石清砚把耳朵里塞着的一个耳机拿下来,看了看,又懒洋洋地塞到耳朵里:“谁的歌?还蛮好听的!”“那是当然,我的偶像!”提到自己的偶像,小美不由自主地将讲话的音调调高了八度。

石清砚显然没有被小美所感染,白了小美一眼。“哦,好吧,这歌是周杰伦的《简单爱》。”

简单爱,微微地割痛着石清砚的心,还伴随着浓浓的讽刺,如同一个学霸考了满分,却不停地摇头,说自己没发挥好一样。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石清砚摇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石清砚沉浸在音乐中,虽然痛,如同膝盖上的结痂,总是要剋呀剋,直到剋流血才会住手一样。

有时候,人就是贱,尤其是在面对一个叫作“爱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突然,耳朵一痛,耳机从石清砚耳朵眼里像子弹一样飞到了小美的手中。“怎么还听上瘾了啊,跟我说会儿话。”小美收起随身听,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兜儿里。

石清砚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果然好了很多,此刻,竟也有了饥饿感,仔细想想,自己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小美,你好,我叫石清砚,我也是要去大上海闯生活的。”“这也太巧了吧,清砚姐,我学历低,看你老有文化的样子,以后我就跟你混了啊!你一定能在上海混出名堂来。”小美毫不负责任地恭维着,仅仅是因为她看到石清砚随身的包裹里,顶着一盒徐嘉良为石清砚准备的康师傅方便面,还有若干个卤蛋。

石清砚叹了口气,她已经饿到没有力气反驳小美这不靠谱的恭维了,顺着小美直勾勾的眼神,石清砚果断决定,让小美去水房泡泡面。

小美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她如同一条鲶鱼游走在拥挤的车厢内,但当来到水房前的时候,她却发现,水房排队打水的人比车厢的人要多得多。如果这些人都回到车厢内,她是无论如何都游走不到水房的。

也许排队的时光太无聊,狭窄的空间内,小到十几岁的小男孩,大到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全都色眯眯地盯着小美。小美享受着众人欣赏的目光,果断想出一个妙计,顺利加塞于一个秃顶老男人之前,接了一桶热水。

当小美再次游走在车厢内的时候,水房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辱骂声。秃顶老男人一脸嫌弃,嘴里叼着一枚卤蛋。

当小美回到石清砚身边的时候,石清砚正流着眼泪,不过小美没有看到。

小美将泡面放在小桌上,默默地拿出了随身听,将两个耳机都塞到石清砚耳朵眼里。石清砚痛得咧着嘴。

小美按下播放键,耳机里传来周杰伦的《上海一九四三》。

列车奔驰在没有尽头的两轨之间,如同没有交集的两种人生,即使触手可得,却永远都无法相遇。尽管冬去春来,花谢花开。

石清砚擦干眼泪,揭开泡面的盖子,尴尬地说:“小美,卤蛋呢?”

小美俏皮地耸了耸肩:“换成热水了。”

此时,秃顶老男人从小美身后游过,嘴里叼着一枚卤蛋,其后飘荡着“丢人”、“老不正经的”之类的形容词。

石清砚暗自佩服着小美的机智,破涕而笑。

小美认真地看向石清砚:“清砚姐,你笑起来真好看,温柔得像一潭湖水。”

小美如同上天派来的天使,她带来了困意、轻松、饥饿感、周董的歌等一切石清砚需要的因素。

大上海,石清砚来了。02“大上海,我来啦!”

石清砚在上海火车站北广场尽情地奔跑着、呼喊着,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完全不顾广场上挤满了成千上万南来北往的旅客。

小美一手挎着石清砚的背包,一手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我的天啊,这箱子里装了啥宝贝啊,咋不沉死我啊!”小美一边抱怨着,一边接受着众人投来讥笑的目光,原因竟是在不远处,石清砚正在疯狂地招呼自己,展示着一个可爱卡通造型的垃圾箱,口中大呼:小美,你猜猜这是干什么用的呀?

小美恨不得将石清砚装进垃圾箱,让清洁工人一并运走,或许,她应该将自己也装进去,这样就能从容地逃避众人讥笑的目光,以及这个笨重的行李箱。

石清砚不知疲倦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对于一切都充满了百分百的好奇感,直到小美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爬上了一共108阶台阶的天桥,毫无声息地晕倒之后,石清砚才从梦幻中醒来。

石清砚在天桥上,将头探出天桥外,感受着车流穿梭的呼啸声,以及随之而来扑鼻的汽油未充分燃烧所产生的甲烷的味道。

小美一把薅住石清砚:“喂,你死之前,总要请我吃一顿吧?”

石清砚被扫了兴致,弱弱地说:“你有钱吗?”“没有。”小美说得很坚定,似乎她有钱才见鬼一样。“没有钱,拿啥吃?难道上海人民的餐馆都是免费的吗?对了,包里有卤蛋!”

小美不想再争论下去,翻包找卤蛋,但显然,卤蛋已经在火车上被消灭一空了。“好啊,跟我哭穷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这行李箱里装了什么宝贝。”

石清砚懒得理会小美,反正行李箱里全部是书,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更别提有钱了。直到小美将书全部摆出来,开始十元一本叫卖的时候,石清砚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幸好,一本还没有卖出去。确切地说,还没人敢相信小美真的是在卖书。“天啊,小美,你是上天派来给我最后一击的吗?”石清砚将书一一捡回了行李箱中。

石清砚捡回一本,小美就再拿出一本:“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当小美拿着十元钱跑下天桥的时候,石清砚才恍然大悟,她和小美也才刚刚认识,她为什么要管小美的晚餐呢?

路灯一瞬间同时亮了起来,拉开了上海繁华夜生活的序幕。一座座高楼,一个个窗口,温暖的灯光。石清砚的心中,也一同被点亮了,远处的天空,几记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之中,尽管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人驻足仰望它只有几秒钟的璀璨生命。

可怜的盒饭,在两个人你争我夺的过程中,几分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尽管,小美舔着一次性筷子喊着“跟没有吃是一个感觉”。

石清砚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小美,小美瞬间秒懂了石清砚的内心独白。“我发誓,我真的没钱。”

石清砚握着拳头,不可思议地说:“那你至少要有行李的吧?”“行李嘛,就是累赘,我来上海,就是要从零开始,轻装上阵。”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小美摆出志愿军昂扬行军的pose。

石清砚一脸的嫌弃,狠狠地白了小美一眼,似乎是要透过衣服查看小美把钱藏在了哪里一样:“我看你都到不了鸭绿江,就会被活生生饿死了。”

小美一脸委屈:“来趟上海都怪不容易了,我就不出国了,给朝鲜人民再添了麻烦。”

石清砚绝望地双手合十:“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宽恕我的所有罪过吧,我一定重新做人。”

小美在一旁,苦笑着自言自语:“不错嘛,都有心思自嘲了。”

石清砚没听清小美在嘀咕什么,转身看向小美。

小美笑嘻嘻地说:“没什么,走,我们去找住处。”

小美拖着石清砚的行李箱,一路小跑来到台阶处。不知行李箱是不舍小美纤细的身躯,还是小美有意为之,总之,行李箱自己从第108阶台阶开始自由下坠,伴随着小美“小心、让开”的呼喊声。

再下一个画面,就是小美和石清砚一人抱着一摞书,行李箱露着两个大洞,跟随其后。“我真是欠你的……”石清砚发着牢骚,“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天桥一共有108个台阶的?”

小美憋着笑:“我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啊!”

石清砚翻着白眼,自责着自己的天真无邪。

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在上海宽敞的大马路上,路灯将影子斜斜地无尽拉长着。她们要去哪里度过在上海的第一夜呢?

上海很大,但没有属于石清砚的一寸空间。03

伴随着小美的抱怨声,房间的灯被石清砚摸索了足足五分钟之后,被点亮了。

小美重重地将一摞书摔在了桌子上。“石清砚,你确定刚刚你一直在找灯门吗?”“别抱怨,没让你露宿街头,就算是对得起你了。”石清砚冷冰冰地说道,此刻,她已先于小美意识到,这就是残酷的上海。残酷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小美环顾了一下狭窄黑暗的房间:“晕,又黑又暗,就一张破床,小窗户那么小,还漏风,你确定这个8平方米的小储藏间要25块一天?”

石清砚恨不得掐死这个自己刚刚才认识,就要管吃管住的新朋友:“没错,而且,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吃不喝,只能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窗户漏风,并且只有8平方米的小储藏间里住48天,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天桥下,或者是上海的任何一个地方等待死亡了。”

石清砚一字一句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可当她关上灯门,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小美的一句话,直接让石清砚晕死了过去。

小美在黑暗中掰着手指头:“清砚姐,你有1200块,天啊,我们太富有啦,我爱死你啦!”

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人回应小美的喜悦,因为石清砚真的崩溃了,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爱情啊,什么背叛啊,在小美面前,统统都是浮云。

天色大亮,而小储藏间里依旧黑暗着,死一般的寂静,似乎都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忽然,小储藏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被圈了一夜的黑暗迫不及待地拥抱着光明,而推开门的石清砚却被光明照耀得睁不开眼睛,即使挣扎着看这个世界,也是一片白茫茫,闪着白晃晃的光。

石清砚想象着,回忆着,好想能够看到徐嘉良越来越远的背影。

当眼睛适应了阳光,石清砚也从回忆回到了现实中来,她拉起依旧熟睡的小美。当石清砚告诉小美,自己要去找工作的时候,小美闭着眼,开始了盘问。“清砚姐,你想做什么样的工作啊?”“还没想好,我先去看看环境吧。”“那服务员之类的工作,你考虑吗?”“不考虑,我可是文学本科毕业,来上海可不是来当服务员的。”“那你确定,你就这样的穿着、打扮,就去找工作吗?”

石清砚被小美这蔑视的态度激怒了:“拜托,你连眼睛都没睁开,怎么知道我什么穿着打扮呢?”

小美一头又栽倒在床上,依旧闭着眼:“给我留下十块钱,哦,对了,祝你上海一日游旅途愉快。”

石清砚恶狠狠地瞪了小美一眼,脱口而出“我真是欠你的”,摔门就走出了小储藏间,可没过十秒钟,石清砚又推门而入,拍在桌子上一张崭新的十元钱。

在清晨的争吵之后,石清砚独自一人,感受着上海的大街小巷,还有大街小巷里的人和狗。

石清砚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又爬上了昨晚来过的天桥,并极其认真地数清了只有58个台阶的楼梯。

她苦笑着,笑自己是不是傻,居然会相信小美随口的胡说八道。

放眼望去,周围高楼林立,车道上车来车往,行人三三两两,有的是手拉手的恋人,有的是叫卖的小贩,有的是举着电话大呼小叫,穿戴整齐的男女白领。望着不远处江面上漂浮的垃圾,石清砚更加的凄凉。

恋人,注定与她无关;叫卖小贩,不是石清砚来到上海的目的;白领,似乎离她又是如此的遥远。

她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她满脑子里充满了马上逃离的思绪。

而此刻,小美却享受着自己手中的十元钱,而且,她做了完美的分配:两块钱,买了一份最新的人才市场报;四块钱,给自己买了一份煎饼果子;两块钱,买了一个漂亮的笔记本;剩下两块,她买了馒头和榨菜,藏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与此同时,她还软磨硬泡,借用了房东家的电话,给自己在上海郊区上学期间的老师打了一通电话。

在接下来的一整天里,小美一直在睡大觉,似乎从出生到现在她这是第一次像模像样睡觉。为了证明她自己充分需要这样的大睡,她把自己扒得一条布丝都不挂。而石清砚在这一天里,为了寻到一份工作奔波得怀疑自己的脚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南京东路上五彩的霓虹灯告知了夜上海的到来。耀眼的灯光,充斥着上海的每一个角落,除了石清砚租住的这条小巷。偶尔几声犬吠,证明这里还有生命的存在。

12月底的上海,罕见地飘着雪花。但雪花落在地上,瞬间就化成了雨水,空气湿答答的,与石清砚的泪在上海的土地上奏响生命的乐章。

失魂落魄、一无所得的石清砚拖着沉重的躯壳,一步一步挪动着步子。在巷口焦急等待的小美跳着脚,远远地望见了石清砚,小跑过去,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

小美没有问,只是跟着石清砚一起哭。哭着哭着,她们就回到了那个漆黑的、狭窄的、潮湿的,但却无比温暖的小储藏间里。

石清砚蜷缩在床上,屋顶的灯泡一闪一闪,释放着微弱的光。小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石清砚,石清砚握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冰冷的内心终于得到了抚慰。她水汪汪的双眼,喷涌着炽热的泪水,而此刻,更多的是感激小美的存在。

小美喂清砚喝了水,从枕头下拿出了馒头和榨菜,一脸喜悦地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去:“清砚姐,我可跟你说,这馒头就榨菜,可是绝配。想当初,我上学的时候,宿舍里总要存一些,开心的时候吃,伤心的时候也吃,那叫一个香啊,想想就幸福。”

石清砚分享着小美的幸福,小美简单的幸福。

石清砚咬了一口馒头,又吃了一根小美喂到嘴边的榨菜。“嚼,大口地嚼。”小美一脸期待,仿佛是自己吃到嘴里一样。

石清砚大口地嚼着,又咬了一大口馒头,又吃了一根榨菜,大口地嚼着,嚼着,嚼着,石清砚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幸运的,在这个飘雪的上海冬夜,在这个狭窄黑暗的小储藏间里,能有个女孩无条件地陪伴着失魂落魄的自己。

小美拿出笔记本和人才市场报,神采奕奕地谈论起自己的求职大计:“清砚姐,我们可以把看起来还不错的招聘信息画出来。网上发简历胜算不大,打电话虽然比较方便,但多半会要求面谈,还不如我们就直接上门,合适了我们就直接面试,顺便我带你也熟悉一下大上海,无论地铁公交,我都熟得很。”“你来过上海?”石清砚一脸疑惑。“我在上海上了三年专科。”小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了,这个笔记本最大的作用是记录我欠你的。”“你欠我什么?”

小美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清砚:“清砚姐,你包里有笔吧?”

石清砚点了点头。“嗯,那就好,我说你写。”小美掰着手指,看着天花板,“半桶康师傅,五个卤蛋,半份盒饭,两天住宿费,十块现金……”

石清砚坐起来,抱住小美,整个头抵着小美的肩膀。“小美,是我欠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不知抱了多久,累了,困了,倦了,就这样睡去了。

在上海的第一天。

最难熬的第一天。04

梦终究有醒来那一刻,赤裸裸的现实撕扯着梦中绚丽的彩衣。

在接下来的生活中,石清砚和小美似乎陷入了无限重复之中,生活没有一丝波澜,今天会发生什么,昨天已给出了答案。

由于已经错过了年度最大型的招聘会,石清砚只能带着简历以及搜集的各类招聘信息,不断地跑上海市中心各个写字楼,面试了无数个工作岗位,可得到的答案都是“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们有需要,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石清砚和小美坐在公交车上,此刻,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大街上闪现着圣诞的元素。“圣诞节了,不过我搞不懂,这外国人的节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石清砚望着车窗外,像是在问小美,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小美靠在石清砚的肩膀上,疲惫地依偎着,没有理会石清砚。

这已是石清砚在上海的第20天了,不经意间,这已经是她乘坐的第100趟公交车了。

公交进站,上来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刷着卡,车厢内不断响着“嘀、嘀”的刷卡声。

而在上海南京路步行街后的一个写字楼楼宇18层,灯火依然通明着。

一个胖胖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怒视着眼前在会议桌前无精打采的一众男女。“张总,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竞争对手是CQ,您是知道他们的实力的啊。”姜昕一脸委屈地为众人开脱。“放屁!”女人口中的张总,就是那个胖胖的戴着眼镜、大背头发型的中年男子,怒将手中的一叠策划案甩在会议桌上,圆圆的肚子上下波动着,“一群废物,让你们策划2004年的元旦活动,你们拿着什么去竞标的?”

一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出头说话。“你们这策划跟前年的圣诞活动有什么两样?姜昕,你不是很能说的吗?我需要一个能说服老总的理由!”

眼看着姜昕下不来台,与她相好的,人力部经理老李,赶紧来解围:“张总,您息怒……”“少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好人,交给你办的事,你办好了吗?”

老李自讨没趣,赶紧低下头,不再言语。“再给你两天时间,若给我招不来中文系毕业生,你就可以去李琳那结账了。”张总一站起来,椅子乖乖地躺在了地上,发出“嘁里哐啷”的声响,一众人憋着笑,在默默目送张总离开了公司之后,会议室爆发出欢快的讥笑声。

姜昕收拾着散落在会议桌上的策划案,不屑地说:“真是好笑,能不能拿下案子,跟我这策划案有什么关系,CQ的李总,跟罗马花园的金总,是发小。”“好啦,好啦,你就少说两句吧!”老李打断了姜昕,“还是发愁派给我的差事吧,1000块一个月,让我上哪找中文系本科毕业生给他啊,这不是纯搞笑嘛!”

姜昕撇撇嘴,没有理会老李,拿着策划案,离开了会议室。

李琳看着一脸绝望的老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笑啥?这么诡异?又看我笑话呢,是吧……”

李琳半挡着脸,努力隐藏着自己的讥笑:“前两天,不是有个中文系的乡下妞来面试嘛!”“你快饶了我吧,就那个乡下妞,会不会用电脑打字都两说着,更别提写策划案了。”老李双手抱头,语调里带着哭腔,“我深表怀疑,她的文凭是不是‘家里蹲’大学给她颁发的啊。”

李琳笑得再也隐藏不住了:“那我就等着给你结工资咯……”

老李气得翻着白眼,瘫坐在椅子上。

石清砚和小美下了公交车,走在回小储藏间的小巷里,互相搀扶着。

石清砚突然拉住小美的手,再次确认:“你确定,我们留了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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