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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17 00: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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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英)路易斯·卡罗尔

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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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漫游奇境记

爱丽丝漫游奇境记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英双语两册套装)作者:(英)路易斯·卡罗尔排版:JINAN ENPUTDATA出版社: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出版时间:2018-06-01ISBN:9787507839852本书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序诗在那金色的下午时光

在那金色的下午时光,

我们悠闲地泛舟荡漾;

小小的手臂多么笨拙,

划着那沉重的双桨,

几只小手随意地指点,

我们漫无目的地游荡。

啊,淘气的三个娃娃!

此时的天空如在梦乡,

那细柔的气息,

吹不动羽毛轻扬!

你们吵着要听故事,

三张嘴的要求无人能挡。

霸道的老大毫不含糊,

发出指令:“快快开讲”;

老二的口气温柔许多,

希望“故事尽量荒唐”。

老三每隔一分钟不到,

就会插嘴把话头争抢。

突然间周围寂然无声,

孩子们不由地展开想象,

跟着梦中的那个孩童,

在狂野新奇的幻境徜徉,

跟小鸟野兽亲密交谈——

仿佛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奇妙的故事步步展开,

终于耗尽所有的想象,

讲故事的人疲惫不堪,

下一个故事下次再讲——“现在就是下一次!”

快乐的听众缠住不放。

就这样编出了奇境的故事:

一章后面又接着一章,

精妙的情节连成一串——

到今天终于全部讲光,

我们满意地划船回家,

头顶上空是满天的夕阳。

爱丽丝!请将这童真的故事,

握在你柔软的手掌,

为它系一段神秘的绸带,

在你童年的记忆中珍藏,

如同那一个个枯萎的花环,

是游子采自异国他乡。第一章进了兔子洞

爱丽丝和姐姐一起坐在岸边,没事情可做,渐渐地就觉得厌倦了。她朝姐姐看的那本书瞟了一两眼,发现里面既没有插图,也没有对话。“一本书里没有图画和对话,还有什么意思呢?”爱丽丝想。

于是她在脑子里琢磨(这可不容易,因为天气太热,她感到昏昏欲睡,头脑发晕),做个雏菊花环有没有那么好玩,值不值得她爬起来去摘雏菊呢?就在这时,一只粉红眼睛的白兔从她身边跑过。

这本身没什么稀罕的,而且,接下来爱丽丝听见兔子自言自语也没觉得有多离奇。她听见兔子说,“哦,天呐!哦,天呐!我要迟到了!”(爱丽丝事后想想,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奇怪才对,但当时似乎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不料,兔子竟然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之后加快了脚步,爱丽丝便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她突然想起,以前从没见过一只兔子身上穿着马甲或从马甲口袋里掏出怀表。于是,她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追着兔子跑去,正好兔子“扑通”跳进了篱笆底下的一个大兔子洞里。

爱丽丝便紧跟着跳了进去,压根儿没有想过到时候怎么再从洞里出来。

兔子洞先是像隧道一样往前延伸,然后猛地下降,下降得太突然了,爱丽丝根本来不及考虑停住,就发现自己落进了一口很深的井里。

也许是井太深,也许是她落得很慢,她降落时竟然有足够的时间打量周围,并猜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先试着低头看看下面是什么地方,可是光线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她看着井壁,发现那里摆满了碗柜和书架,偶尔还能看见挂在钉子上的地图和图画。她经过一个架子时,取下一个罐子,罐子上印着“橘子酱”,她失望地发现里面是空的。爱丽丝不想把罐子扔掉,生怕砸死什么人,就在经过一个碗柜时把罐子放了进去。“嘿!”爱丽丝对自己说,“落到这么深的地方,以后我再从楼梯上滚下去就不算什么事儿了!家里人都会认为我多勇敢啊!哎呀,即使我从房顶上掉下来也不会说什么的!”(这倒很可能是真的。)

降落、降落、降落。难道就这样永远不停地降落吗!“不知道现在已经落了多少英里了?”她大声说。“一定差不多靠近地球的中心了。让我想想,应该是四千英里吧——”(要知道爱丽丝在学校里学了些这一类的知识,虽然眼下不是炫耀知识的好时机,因为没有人听她说,但说一说也是很好的练习)——“没错,大概就是这么长距离——那么,我到达了多少纬度、多少经度呢?”(爱丽丝并不知道什么是纬度、什么是经度,但觉得能说出这些大字眼儿挺了不起的。)

很快,她又开始说了起来。“不知道我会不会直接穿过地球!那多好玩啊,突然从那些头朝下走路的人中间钻出来!好像是叫颠倒人——”(这次,她该庆幸没有人听,因为这个词听着不大对劲儿)——“但我必须问问他们那个国家叫什么。‘请问夫人,这里是新西兰还是澳大利亚?’”(爱丽丝试着一边说话一边行屈膝礼——想象一下吧,在悬空坠落的时候行屈膝礼!你觉得你能做到吗?)“她会把我看成一个多么无知的小姑娘啊,竟然问这种问题!不行,决不能问,也许我会看见什么地方写着那个国家的名字。”

降落、降落、降落。爱丽丝没有别的事儿可做,不一会儿就又开始说话了。“迪娜今天晚上肯定会特别想我的!”(迪娜是猫。)“但愿他们能记得喝茶的时候给她端一碟牛奶。我亲爱的迪娜!真希望你陪我一起掉下来!空中大概没有老鼠,但你可以抓蝙蝠呀,蝙蝠跟老鼠是很像的。可是,猫吃蝙蝠吗?”说到这里,爱丽丝感到困极了,用昏昏欲睡的口气继续喃喃自语:“猫吃蝙蝠吗?猫吃蝙蝠吗?”有时候说成了:“蝙蝠吃猫吗?”你也知道,既然这两个问题她都回答不了,正着问反着问也就无所谓了。她恍惚觉得自己快睡着了,开始梦见跟迪娜手拉着手散步,她特别诚恳地对迪娜说:“好了,迪娜,跟我说实话吧:你吃过蝙蝠吗?”突然,砰!砰!她撞到一大堆树枝和枯叶上,停止了坠落。

爱丽丝一点儿也没受伤,所以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抬头看看,上面一片漆黑;前面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那只白兔还依稀可见,正在通道那头匆匆走远。没时间磨蹭了,爱丽丝一阵风似的追了过去,正好听见白兔在转角嘟囔道:“哦,我的老天爷啊,这都多晚了!”爱丽丝拐弯时还紧跟在兔子后面,可是一眨眼间,兔子就没影儿了。爱丽丝发现自己在一个低矮的、长长的大厅里,天花板上挂着一排灯,点亮了空间。

大厅四周都有门,可是全都锁着。爱丽丝顺着一边走过去,又从另一边走回来,试了试每扇门,然后郁闷地回到中间,不知道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突然,她看见了一张三条腿的小桌子,是用很结实的玻璃做的。桌上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把小小的金钥匙,爱丽丝首先想到这钥匙能打开大厅里的某一扇门。可是,唉!要么是锁太大,要么是钥匙太小,反正,一扇门都没能打开。不过,在试第二轮的时候,爱丽丝发现了一幅刚才没注意的窗帘,窗帘后面有一扇大约十五英寸高的小门。她把小金钥匙插进锁眼里一试,太好了,正合适!

爱丽丝打开门,发现外面是一个小通道,比老鼠洞宽敞不了多少。她跪下来,顺着通道望去,看见了一座最最美丽的花园。她多么想离开这个昏暗的大厅,进入花园,在那姹紫嫣红的花圃间徜徉,在那清凉宜人的喷泉间漫步啊;可是门太小了,她连脑袋都伸不出去。“即使脑袋出去了,”可怜的爱丽丝想,“没有肩膀它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哦,多么希望我能像望远镜一样缩短啊!我想,只要知道怎么开始,我就准能做到。”因为你也看到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爱丽丝已经开始认为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真的不可能了。

在小门边干等似乎也没什么用,爱丽丝就走回到小桌子旁边,隐约希望能在桌上再发现一把钥匙,或至少发现一本教人怎么像望远镜缩起来的指导手册。结果,这次她在桌上发现了一个小瓶子(“刚才它肯定没在这儿。”爱丽丝说),瓶颈上贴着一张纸标签,上面用大大的字母漂亮地印着“喝我”两个字。

它说“喝我”倒没问题,可是机智的小爱丽丝决不会这么草率行事。“不行,我得先看看,”她说,“这上面是不是还写着‘有毒’。”她读过几个有意义的警世故事,讲的是小孩子被火烧伤、被野兽吃掉,或遭遇了其他不愉快的事情,就因为他们不肯记住朋友们叮嘱的那些简单的规矩,比如:如果你把一根烧红的拨火棍握在手里太长时间,就会把自己烫伤;如果你用刀子在手指上深深地割一下,通常就会流血;如果喝了好些“有毒”标签瓶子里的东西,早晚会感到不舒服,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爱丽丝可从来都没有忘记这点。

不过,这个瓶子倒没有写着“有毒”,爱丽丝就大胆地尝了一口,觉得非常好喝(实际上是樱桃馅饼、奶油冻、菠萝、烤火鸡、太妃糖、热腾腾的黄油面包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很快就把它喝得一滴不剩。“多么奇怪的感觉啊!”爱丽丝说,“我肯定是像望远镜一样缩起来了。”

确实如此:她现在只有十英寸高了。想到自己目前的身高正好能穿过小门,进入那座美丽的花园,爱丽丝满脸喜悦。不过她先等了几分钟,看自己是不是还在缩小,对此她感到有一点儿不安。“哎呀,”爱丽丝对自己说,“弄不好最后我会像一根蜡烛一样完全消失呢。那我会怎么样呢?”她试着想象火苗在蜡烛吹灭后的样子,因为她不记得自己见过那样的情景。

过了一会儿,爱丽丝发现没有再发生什么变化,就决定立刻进入花园。然而,唉,可怜的爱丽丝啊!当她走到那扇小门前时,却发现忘记拿那把小金钥匙了。等她回到桌旁去取钥匙,又发现根本就拿不到了。她能隔着玻璃清清楚楚地看见钥匙,便努力地顺着一条桌腿往上爬,可是桌腿太滑了。可怜的小家伙试了又试,把自己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好了,这么哭哭啼啼有什么用!”爱丽丝对自己说,口气非常严厉,“我建议你立刻停止!”她一般都会给自己非常好的建议(但很少能照着做),有时她把自己骂得那么狠,眼泪都骂出来了。她还记得有一次扇了自己耳光,就因为她在跟自己玩槌球比赛时作弊了——这个奇怪的孩子特别喜欢假装自己是两个人。“可是现在假装成两个人有什么用呢!”可怜的爱丽丝想,“唉,我只剩下这么点儿,都凑不成一个像样的人了!”

接着,她的目光落在桌子底下的一个小玻璃匣子上。她把匣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很小的蛋糕,上面用葡萄干漂亮地拼出“吃我”两个字。“好吧,吃就吃吧。”爱丽丝说,“如果它能让我变大,我就能拿到钥匙;如果它能让我变小,我就能从门缝底下钻出去。所以,不管变大变小,我都能进入花园,随便怎么变都行!”

她吃了一点点,焦急地对自己说:“变大还是变小?变大还是变小?”把手举在脑袋顶上,摸摸它往哪儿长,却十分吃惊地发现自己的个头没有变化。其实,吃蛋糕的结果一般都是这样的,可是爱丽丝已经习惯了盼着离奇的事情发生,如果生活继续按着正常的样子进行,她就感觉特别沉闷和乏味了。

于是她大口吃了起来,很快就把蛋糕吃光了。第二章眼泪池“越来越奇了怪,越来越奇了怪!”爱丽丝喊道(她太吃惊了,暂时忘记了怎么好好说话),“现在我像倍数最大最大的望远镜一样拉长了!再见,我的脚!”(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时,发现它们离得那么远,简直快要看不见了。)“哦,我可怜的小脚丫,不知道现在谁来给你们穿鞋子、穿袜子?我肯定是办不到了!我实在离得太远,没法替你们操心了:一切都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但我必须对它们好一点儿,”爱丽丝想,“不然它们可能不往我想去的方向走!让我想想:每年圣诞节送给它们一双新靴子吧。”

接着她暗自考虑怎么做到这一点。“靴子肯定需要托运过去。”她想。“看起来多好玩啊,给自己的脚寄礼物!上面的留言会显得多么奇怪啊!”

爱丽丝的右脚先生

壁炉前的地毯上

靠近火炉围栏

来自爱你的爱丽丝“哦,天呐,我在胡说些什么呀!”

就在这时,她的脑袋撞到了大厅的天花板。实际上她现在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九英尺,她赶紧拿起小金钥匙,匆匆奔到花园的门口。

可怜的爱丽丝!她只能侧身躺在地上,用一只眼睛朝花园里看。穿过这道小门仍然毫无希望。她扑通坐在地上,又哭了起来。“你真应该为自己感到害臊,”爱丽丝说,“这样一个大姑娘了(她完全可以这么说),竟然这样哭个没完!赶紧停住,听见没有!”然而她还是不停地哭啊哭,眼泪一加仑一加仑地往下流,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大水池,约莫有四英寸深,蔓延到大厅中间了。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远处隐约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便赶紧擦干眼泪,看看走过来的是谁。原来是白兔回来了,他换上了华丽的衣着,一只手里拿着一双白色羔羊皮手套,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大扇子。他匆匆忙忙地跑过,一边对自己低语:“哦!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哦!如果我让她久等,她肯定会发脾气的!”爱丽丝此刻感到那么绝望,不管碰到谁都会去求助的,所以,当白兔走近她时,她用胆怯、微弱的声音说道:“先生,请您——”白兔猛吃一惊,扔下白色羔羊皮手套和扇子,没命地逃进了黑暗中。

爱丽丝捡起扇子和手套,因为厅里太热了,便一边给自己扇着风,一边嘴里不住地唠叨:“天呐,天呐!今天怎么每件事都这么古怪!昨天还像平常一样,什么都好好的呢。是不是我夜里起了什么变化呢?让我想想:今天早晨起床时我还是老样子吗?我好像记得当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如果我不是老样子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到底是谁呢?啊,这可真让人伤脑筋!”接着,她开始琢磨她认识的所有同龄孩子,看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其中的某一个。“我敢肯定我不是艾达,”爱丽丝说,“因为她的头发打着长长的卷儿,我的头发一个卷儿也没有。我也肯定不是梅布尔,因为我知道各种各样的事情,可她呢,哦,她几乎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她是她,我是我,还有——哦,天呐,这真让人伤脑筋!我要试试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知道那么多事儿。让我想想:四乘五等于十二,四乘六等于十三,四乘七等于——哦,天呐!照这个速度,我永远算不到二十!不过,背乘法表不算什么,来试试地理吧。伦敦是巴黎的首都,巴黎是罗马的首都,罗马是——不对,全都错了,肯定错了!我准是变成梅布尔了!让我试着念一遍‘小小的——’”

说着,她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就像在背书一样,开始念了起来,可是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怪怪的,念出的词儿也跟平常不一样:

小小鳄鱼真机灵,

尾巴擦得亮晶晶,

尼罗河水哗哗流,

鱼鳞片上闪金星!

他咧着嘴巴笑嘻嘻,

伸开爪子多神气,

笑容慈祥又温柔,

欢迎小鱼进嘴里!“这些词儿肯定不对。”可怜的爱丽丝,她眼睛里噙满泪水,继续说道。“我肯定还是变成梅布尔了,只能住在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几乎什么玩具也没有,而且,唉,还要学那么多的功课!不行,我决定了,如果我变成了梅布尔,就一直呆在这下面!他们把脑袋探下来,说‘亲爱的,上来吧’也没用。我只会抬头说,‘那么我是谁呢?先把这点告诉我,然后,如果我愿意当那个人,我就上去;如果不愿意,我就呆在这下面,直到变成另外一个人’——可是,哦,天呐!”爱丽丝喊道,突然泣不成声。“我真希望有人能把脑袋探下来!我一个人在这下面,实在是呆够了!”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吃惊地发现她刚才自言自语时已经戴上了白兔的一只白色手套。“我怎么能做到呢?”她想,“我准是又变小了。”她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去量自己的个头,发现她猜的基本上没错,现在她大约只有两英尺高了,而且还在迅速地缩小。她很快就弄清了缩小的原因就是手里拿的那把扇子,便赶紧把它丢掉了。幸亏丢得及时,不然她就缩小到完全消失了。“真悬哪!”爱丽丝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但也很庆幸自己仍然存在。“现在可以去花园了!”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到小门前——然而,唉!小门又关上了,而那把小金钥匙呢,还像先前一样躺在玻璃桌上呢。“事情比刚才更糟糕了,”可怜的孩子想道,“我从来没有变得这么小过,从来没有!哎呀,我得说,这可太糟糕了,太糟糕了!”

说着说着,她脚下一滑,紧接着就“吧唧”一声,落进了齐下巴深的咸水里。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知怎的掉进了海里,“那样的话,我可以乘火车回去”,她对自己说。(爱丽丝这辈子去过一次海边,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只要在英国的海岸线上,不管去哪儿都会发现海里有许多游泳更衣车,一些孩子在用木铲挖沙子,海边有一排公寓房,房子后面是火车站。)不过,她很快就弄清了,她是滑进了自己刚才九英尺高时哭出来的眼泪池里。“真后悔不该哭得那么厉害!”爱丽丝说,她在池里游来游去,想找地方出去。“现在我受到惩罚了,被自己的眼泪淹死!天呐,这将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儿啊!不过,今天每件事情都很古怪。”

就在这时,爱丽丝听见池子里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扑腾,就游过去看个究竟。一开始,她以为肯定是一头海象或河马,接着想起自己现在变得这么小了,于是,她发现那不过是一只老鼠,像她一样不小心滑进了水里。“那么,跟这只老鼠说说话会不会有用呢?”爱丽丝想。“这下面每件事都这么稀奇古怪,所以我猜想这只老鼠很可能会说话。不管怎么样,试一试总没什么坏处。”于是她开口说道:“哦,老鼠,你知道怎么离开这个池子吗?我在这里面游来游去早就腻了,哦,老鼠!”(爱丽丝认为这样才是跟一只老鼠说话的正确方式。她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但记得在哥哥的拉丁语法书里看到过:“老鼠——老鼠的——对老鼠——哦,老鼠!”)那只老鼠非常好奇地看着她,爱丽丝觉得它好像还眨了眨一只小眼睛,但老鼠什么也没说。“也许它听不懂英语,”爱丽丝想,“没准是一只法国老鼠,跟征服者威廉一起来英国的。”(爱丽丝的历史知识有限,不大弄得清楚事情发生在多久以前。)于是她又说道:“Ou est ma chatte?”这是她法语课本里的第一个句子。老鼠猛地跳出水面,似乎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哦,对不起!”爱丽丝赶紧喊,担心自己伤害了这只可怜的老鼠的感情,“我忘了你是不喜欢猫的。”“不喜欢猫!”老鼠用尖厉而激动的声音喊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喜欢猫吗?”“嗯,也许不会,”爱丽丝用安慰的口气说,“别为这个生气啦。不过我真希望能让你看看我们的小猫迪娜。我想,你只要看到她,就会喜欢上猫的。迪娜是那么一个文静的小宝贝。”爱丽丝一边懒洋洋地在池子里游着,一边自言自语:“她坐在火炉边,呜噜呜噜别提多可爱了,舔爪子,洗脸——那么漂亮,那么软绵绵的,抱在怀里特别好玩——而且她抓老鼠真是一把好手——哦,对不起!”爱丽丝又叫了起来,因为这次老鼠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爱丽丝知道他肯定是真生气了。“如果你不愿听,咱们就不说她了。”“当然不愿听!”老鼠喊道,他的尾巴尖儿都在发抖。“就好像我愿意谈这个话题似的!我们鼠族一向都讨厌猫:肮脏、恶心、卑贱的东西!别让我再听见这个名字了!”“再也不会了!”爱丽丝说,想匆忙改变话题。“那么你——你喜欢——喜欢——喜欢狗吗?”老鼠没有回答,爱丽丝便急切地往下说道:“我们家附近有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狗,真希望你能见到他!一只亮眼睛的小猎狗,满身都是,哦,满身都是长长的棕色卷毛儿!他能把你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会举起两个前爪作揖讨饭,还会做各种各样的事——有一半我都想不起来了——他是一位农夫养的狗,那个人说这只狗可管用了,值一百英镑呢!他说狗把所有的老鼠都咬死了——哦,天呐!”爱丽丝用懊悔的声音喊道:“恐怕我又把他给惹恼了!”

只见老鼠拼命从她身边游开,在池子里搅起一大片水花。

爱丽丝用温柔的声音对着老鼠唤道:“亲爱的老鼠!快回来吧,如果你不愿听,我们就不谈猫也不谈狗了!”老鼠听了这话,转过身,慢慢游回到爱丽丝面前。他脸色煞白(准是气的,爱丽丝想),用发抖的小声音说:“我们上岸吧,我来跟你讲讲我的身世,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讨厌猫和狗了。”

也确实该上岸了,池子里越来越挤,里面都是不小心掉进来的鸟和其他动物:一只鸭子,一只渡渡鸟,一只吸蜜小鹦鹉,一只小鹰,还有另外几个怪模怪样的家伙。爱丽丝在前面打头,大家浩浩荡荡地朝岸边游去。第三章热身赛跑和一个长长的故事

他们聚集在岸上,看上去确实是奇形怪状的一伙——鸟的羽毛都湿透了,动物们的皮毛全沾在身上,个个都像落汤鸡,身体难受,心情烦躁。

不用说,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把身上弄干。于是大家开会商量这件事,几分钟后,爱丽丝就发现自己在跟他们亲热地交谈了,好像从生下来就认识他们似的。实际上,她还跟吸蜜鹦鹉争吵了好长时间,鹦鹉气呼呼地扭过头去,嘴里直嘟囔着:“我比你年纪大,肯定比你懂得多。”爱丽丝不肯承认这点,说除非知道鹦鹉到底有多少岁,可是鹦鹉一口拒绝告诉她自己的年龄,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最后,他们中间似乎很有威信的老鼠大声喊道:“你们全都坐下来,听我说!我很快就会让你们都把身上弄干!”他们立刻围成一个大圆圈坐下,老鼠坐在中间。爱丽丝着急地盯着老鼠,因为她相信如果不迅速把身上弄干,她肯定会得重感冒的。“咳!”老鼠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架势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吗?这是我知道的最干巴巴的故事了。拜托,请你们都安静地听着!‘征服者威廉的事业得到罗马教皇的支持,英国人很快就对他俯首称臣,因为英国人需要首领,而且近来,他们对篡权和征服已然司空见惯。麦西亚的伯爵埃德文和诺森伯利亚的伯爵莫卡尔——’”“哈!”渡渡鸟说,打了个哆嗦。“抱歉!”老鼠皱起眉头,但非常礼貌地说,“你说话了?”“不是我!”渡渡鸟赶紧说道。“好像就是你,”老鼠说,“——我接着说。‘麦西亚的伯爵埃德文和诺森伯利亚的伯爵莫卡尔宣布支持征服者威廉,就连爱国的坎特伯雷大主教斯蒂坎德也认为此事合乎情理——’”“认为什么?”鸭子问。“认为此事,”老鼠颇为恼怒地回答,“你当然知道‘此事’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我有所发现,当然知道‘此事’指的是什么,”鸭子说,“一般是指一只青蛙或一条蚯蚓。问题是,大主教发现了什么呢?”

老鼠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只管匆匆往下说道:“‘——认为此事合乎情理,愿意跟埃德加·艾瑟林一起去拜见威廉,向他呈递王冠。起初威廉的态度谦逊温和,但是他渐渐显现出诺曼人的傲慢无礼——’你们现在觉得怎么样了,亲爱的?”他说着转向了爱丽丝。“还跟刚才一样湿,”爱丽丝用闷闷不乐的口吻说,“看起来你的话压根儿没让我变干。”“那样的话,”渡渡鸟严肃地说,一边站了起来,“我提议休会,立刻采取更具活力之疗法——”“请说大白话!”小鹰说。“你说话太文绉绉了,我连一半都听不懂,而且,我相信你自己也不懂!”说着,小鹰低下头,不让别人看见他在窃笑,另外几只鸟则嗤嗤地笑出声来。“我想说的是,”渡渡鸟用生气的口气说,“让我们变干的最好办法是来一场热身赛跑。”“什么是热身赛跑?”爱丽丝问。其实她并不很想知道,可是渡渡鸟顿住话头,似乎认为这会儿应该有人插话,而其他人好像都不打算开口。“哎呀,”渡渡鸟说,“要解释清楚这个词儿,最好的办法是跑起来。”(你可能在冬天某个日子也想亲自尝试一下,那么我就告诉你渡渡鸟是怎么做的。)

先是画出跑道,类似一个圆圈(据说“具体什么形状不重要”),然后把大家安排在跑道上,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没有“一、二、三,开跑!”的命令,谁愿意什么时候跑就什么时候跑,想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所以说不清赛跑什么时候结束。不过,跑了半小时左右,他们身上就差不多全干了,渡渡鸟突然大喊一声:“赛跑结束!”于是大家全都聚集在他周围,气喘吁吁地问:“那么谁赢了呢?”

这个问题渡渡鸟要仔细考虑之后才能回答,他用一根手指抵住额头(这个姿势你通常在莎士比亚的画像上看见),坐在那里想了很长时间,其他人都默默地等着。最后,渡渡鸟说:“大家都赢了,都必须拿奖。”“可是谁来发奖呢?”大家几乎一条声地问。“当然是她呀。”渡渡鸟用一根手指指着爱丽丝说。大家立刻又围到爱丽丝身边,七嘴八舌地嚷嚷道:“发奖!发奖!”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急之中,她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盒糖果(幸好盐水还没有渗进去),就挨个儿发给他们当奖品。一人一颗,正好发完。“可是她自己也必须有奖呀。”老鼠说。“当然,”渡渡鸟非常严肃地回答,“你口袋里还有什么?”他转向爱丽丝问道。“只有一个顶针了。”爱丽丝难过地说。“拿过来。”渡渡鸟说。

他们又一次聚在爱丽丝周围,渡渡鸟庄重地把顶针赠予她,说道:“请接受这枚漂亮的顶针。”这句简短的发言词之后,大家齐声欢呼。

爱丽丝觉得整件事非常荒唐,但他们看上去都那么一本正经,她也就不敢发笑了。她也想不出说什么好,就简单地鞠了一躬,尽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接过了顶针。

接下来就是吃糖了。这引起了一阵嘈杂和混乱,那些大鸟抱怨自己没法儿好好尝到味道,小鸟则被糖卡住了喉咙,需要别人在它们背上拍打几下。不过,最后总算吃完了,大家又围坐成一圈,央求老鼠再跟他们说些什么。“你答应过把你的身世告诉我的,”爱丽丝说,“说说你为什么讨厌——‘喵’和‘汪’。”她压低声音把话说完,生怕老鼠又会生气。“这是一个又长又悲哀的故事!”老鼠说着,转向爱丽丝,叹了口气。“这条尾巴确实很长,”爱丽丝说,惊讶地低头看着老鼠的尾巴,“可是为什么说它是悲哀的呢?”老鼠说话时她一直在纳闷这个问题,因此在她的脑海里,老鼠的故事差不多是这样的——

柴狗在屋里

碰到老鼠,

对他说:“我们一起

去法院:

我要把你

判处死刑。

——走吧,

我没意见;

这个官司

一定要打:

反正今天上午

我没事可干。”

 

老鼠对

柴狗说:“亲爱的先生,

这样的

审判,

没有陪审,

没有法官,

只会

白白

浪费

力气。”

 “我就是

法官,我就是

陪审,”

狡猾的

老柴狗说,“我来

审理

整个案子,

并且

把你

判处

死刑。”

 “你不专心!”老鼠严厉地对爱丽丝说,“在想什么呢?”“对不起,”爱丽丝低声下气地说,“我想你已经说到第五个转折点了吧?”“我的故事有个疙瘩!”老鼠喊道,声音尖厉,非常生气。“你的故事打结成疙瘩了!”爱丽丝说,她一向是乐于助人的,便焦急地打量着四周哪儿有结。“噢,让我帮着解开吧!”“我可没做这种事。”老鼠说着,站起身走开了。“你的这些胡说八道侮辱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怜的爱丽丝央求道。“可是,你也太容易生气了!”

老鼠只是气呼呼地低吼回答了她。“求求你,回来把故事讲完吧!”爱丽丝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地跟着喊:“是啊,求求你啦!”老鼠只是不耐烦地摇摇头,走得更快了一点。“真可惜,他不肯留下来!”老鼠刚一消失,吸蜜鹦鹉就叹着气说。一只老螃蟹抓住这个机会教育她的女儿:“啊,亲爱的!这对你是一个教训——永远不能发脾气!”“住嘴吧,妈妈!”小螃蟹说,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你是在挑战我这沉默寡言的人的耐心极限!”“真希望我的迪娜也在这儿,真的!”爱丽丝大声说,并不专门冲着谁。“她很快就会把老鼠找回来的!”“请允许我冒昧问一句,谁是迪娜?”吸蜜鹦鹉说。爱丽丝兴致勃勃地说开了,她总是特别愿意谈论自己的宠物:“迪娜是我们家的猫。她捉老鼠的本事那么大,你简直想都想不出来!还有,哦,真希望你们能看见她追小鸟的样子!哎呀,她一看见小鸟,就会把它吞进肚里!”

这番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几只鸟立刻就匆匆离开了——一只老喜鹊非常小心地把自己裹起来,说道:“我真的得回家了,夜里的空气对我嗓子不好!”一只金丝雀用颤抖的声音招呼它的孩子们:“宝贝儿,快走吧!你们都得上床睡觉啦!”大家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了,不一会儿就剩下了爱丽丝一个人。“真后悔,不该提到迪娜的!”爱丽丝用郁闷的口气对自己说。“在这下面,似乎没有人喜欢迪娜,但我相信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猫!哦,我亲爱的迪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了!”说到这里,可怜的爱丽丝又哭了起来,因为她感到非常孤单和失落。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又听见远处传来轻轻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她赶紧抬起头,隐约希望是老鼠改变了主意,回来接着把他的故事讲完。第四章兔子送来个小比尔

原来却是那只白兔慢慢跑回来了,一边跑一边焦急地东张西望,似乎丢了什么东西。爱丽丝听见兔子在自言自语地嘀咕:“公爵夫人!公爵夫人!老天,我亲爱的爪子!老天,我的兔毛和胡须!她肯定会把我处死的,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咦,奇怪,我能把它们丢在哪儿了呢?”爱丽丝立刻猜到兔子是在找扇子和那双白色手套,于是非常好心地开始四处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自从她在池子里游泳之后,每样东西似乎都变了,那个有玻璃桌子和小门的大厅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快,白兔注意到了正在到处寻找的爱丽丝,便用愤怒的声音朝她喊道:“哎呀,玛丽·安,你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跑回家去给我拿一双手套和一把扇子!快,就现在!”爱丽丝吓坏了,立刻朝白兔指的方向跑去,也没敢跟白兔解释一下是他自己弄错了。“他把我当成他的佣人了,”爱丽丝一边跑,一边心里暗想,“等他弄清了我是谁,会感到多么吃惊啊!可是我最好把他的扇子和手套拿给他——但愿我能找到它们。”说到这里,她走到一座干干净净的小房子跟前,房门上有个亮晶晶的黄铜牌子,刻着“白兔”的字样。她没敲门就走了进去,匆匆跑上楼,心里非常紧张,生怕碰上真正的玛丽·安,没等找到扇子和手套就被赶出房门。“多么奇怪啊,”爱丽丝对自己说,“竟然给一只兔子跑腿!没准儿接下来迪娜也会把我使唤来使唤去了!”接着她开始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爱丽丝小姐!赶紧过来,做好准备去散步!’‘马上就来,奶妈!但我得看着不让那只老鼠出来。’不过我想,”爱丽丝继续说道,“如果迪娜开始对人那样指手画脚,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再住在家里了!”

这时,她已经误打误撞地进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房间,窗户下有一张桌子,桌上(正如她希望的那样)放着一把扇子和两三双小小的白色羔羊皮手套。她拿起扇子和一双手套,正要离开房间,目光无意间落在镜子旁边的一个小瓶子上。这次瓶子上没有贴“喝我”的标签,但她还是拔开瓶塞,把瓶子举到唇边。“我知道,只要我吃了什么或喝了什么,”她对自己说,“就准会有好玩儿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倒要看看这瓶东西会怎么样。真希望它能让我再变大,因为我实在厌倦了做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家伙!”

果然如此,而且速度比她想的快得多。没等喝下半瓶,她就发现自己的脑袋顶到了天花板上,为了不把脖子挤断,不得不弯下身子。她赶紧把瓶子放下,对自己说:“够了够了——希望不要再长高了——就现在这样已经出不去门了——真后悔不该喝这么多的!”

唉!后悔已经晚了!她还在不断地长高、长高,不一会儿,就不得不跪在地板上。再一眨眼间,就连房子里也呆不下了,她只好试着躺下来,一个胳膊肘靠在门上,另一条胳膊弯起来放在头顶。可是身体依然在不停地长,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把一条胳膊伸到窗户外面,一只脚插进烟囱里,对自己说:“这下再没办法了,听天由命吧。我将会变成什么样呢?”

爱丽丝还算幸运,小魔瓶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她不再长了。可是这样子很不舒服,而且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从这个房间里出去,所以她感到很不开心。“在家里可快活多了,”可怜的爱丽丝想,“不会一忽儿变大、一忽儿变小,还被老鼠和兔子吆喝来吆喝去。我几乎要后悔不该钻进那个兔子洞了——可是——可是——这种生活实在奇妙!我真想知道还会遭遇什么!以前看童话故事,经常以为那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可是现在我就跑到了故事里!真应该有一本写我的书,真应该有!等我长大了,我来写一本——可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她用悲哀的腔调补充说,“至少这里已经没有地方让我再长了。”“可是,”爱丽丝想,“我难道再也不会变老了吗?那倒是一件令人安慰的事——永远不会变成一个老太婆——可是——要没完没了地学习功课!哦,我可不喜欢那样!”“哦,爱丽丝你这个傻瓜!”她自己回答自己。“在这里怎么可能学习功课呢?唉,你根本都没地方呆,课本就更没地方放了!”

于是,她就这样自问自答,一会儿替这边说,一会儿又替那边说,来来回回倒挺热闹。几分钟后,她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便停下来细听。“玛丽·安!玛丽·安!”那个声音说,“赶快把我的手套拿来!”接着楼梯上传来轻轻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爱丽丝知道是兔子上来找她了,不由地浑身发抖,把房子都带得颤动起来,完全忘了她现在已经有兔子的一千倍那么大,根本没理由害怕他了。

转眼间,兔子走到了门口,想把门打开。可是,门是朝里开的,被爱丽丝的胳膊肘死死地顶住了,兔子没法把门打开。爱丽丝听见兔子自言自语:“那我就绕到那边,从窗户进去吧。”“那样你也进不来。”爱丽丝想。她等了一会儿,仿佛听见兔子正好到了窗户底下,便突然把手伸出去,在空中抓了一把。她什么也没抓到,却听见一声细细的尖叫,好像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爱丽丝由此判断兔子可能掉到了黄瓜架之类的东西里。

紧接着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是兔子的声音——“帕特!帕特!你在哪儿?”一个爱丽丝从没听见过的声音回答道:“我在这儿呢!在挖苹果,大人!”“挖苹果,见鬼!”兔子气呼呼地说。“快来!过来扶我从这里出去!”(又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快告诉我,帕特,窗户里的是什么?”“好的,是一条胳膊,大人!”(他说成了“一条嘎膊”。)“一条胳膊,你这笨蛋!谁见过那么大的胳膊?天呐,把整个窗户都塞满了!”“没错,大人。可它还是一条胳膊呀。”“哼,不管怎么说,它没有理由呆在那儿,去把它弄走!”

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爱丽丝只能时不时地听见一些低语,如:“没错,我很讨厌它,大人,讨厌,讨厌!”“照我说的做,你这胆小鬼!”最后,爱丽丝再次把手伸出去,在空气里又抓了一把。这次传来两声细细的尖叫,还有更多玻璃被砸碎的声音。“这儿该有多少黄瓜架呀!”爱丽丝想。“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想从窗户把我拉出去,我倒巴不得他们能做到!我实在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听见什么。最后传来小手推车的轱辘声,和许多人同时说话的声音。她分辨出一些只言片语:“另外一架梯子呢?——哎呀,我只拿来了一架。另一架在比尔那儿——比尔!快把梯子拿过来,伙计!——来,靠在这个角上——不行,先把它们绑在一起——连一半的高度都够不着——哦!肯定管用,就别挑剔了——来,比尔!抓住这根绳子——房顶吃得消吗?——当心那片松动的瓦——哦,它掉下来了!快低头!”(哗啦一声巨响)——“喂,是谁弄的?——准是比尔,我想——谁来钻烟囱?——不行,我可不钻!你来!——我才不钻呢!——让比尔钻——喂,比尔!主人叫你从烟囱爬下去!”“哦!这么说比尔要从烟囱爬下来了,是吗?”爱丽丝对自己说。“天呐,他们好像把什么事都推给比尔!打死我也不愿意去当比尔。这个炉膛窄是窄了点儿,但我估摸着也能踢得开腿!”

她把脚尽量往烟囱里伸,然后等待着,直到听见一个小动物(她猜不出是什么动物)在烟囱里上面不远的地方连抓带爬。于是她对自己说“这就是比尔了”,同时狠狠地踢了一脚,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先是听见外面七嘴八舌地喊道“比尔飞出来了!”接着听见兔子的声音——“篱笆旁的那个,你快接住他!”之后是一片沉默,然后又是一片闹哄哄的说话声——“托住他的脑袋——快灌白兰地——别把他给呛着——怎么样啦,老伙计?刚才是怎么回事?快跟我们说说吧!”

最后传来一个虚弱的、尖声尖气的嗓音(“那就是比尔了”,爱丽丝想):“哎呀,我也不清楚——跟你们一样莫名其妙——不喝了,谢谢,现在好多了——我实在是心慌意乱,没法告诉你们——我只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像玩偶盒的弹簧人似的朝我打过来,然后我就像冲天火箭一样飞了出来!”“没错没错,老伙计!”其他人说。“我们必须把房子烧掉!”兔子这样说。于是爱丽丝扯足了嗓子喊道:“如果你敢烧,我就放迪娜来咬你!”

立刻便是死一般的沉默,爱丽丝暗自想道:“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如果他们有头脑的话,就该把房顶掀掉。”过了一两分钟,他们又开始四处走动了,爱丽丝听见兔子说:“先来一推车就够了。”“一推车的什么呢?”爱丽丝想,可是没有多少时间让她疑惑了,紧接着就有雨点般的小石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有几颗还砸中了她的脸。“可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干。”她对自己说。然后,她大声喊道:“你们最好住手!”她的话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爱丽丝吃惊地发现那些小石子落到地板上,都变成了一块块小蛋糕,顿时,一个绝妙的想法涌入她的脑海。“如果吃一块这种蛋糕,”她想,“我的身高准会发生某种变化。既然我已经不可能再变大了,那就肯定会变小的。”

于是她三口两口吃下一块蛋糕,高兴地发现自己立刻就开始缩小。刚缩到能钻出房门,她就赶紧从房子里跑了出去,发现外面有一大群鸟类和各种小动物等在那里。最中间的是可怜的小蜥蜴比尔,两只豚鼠搀扶着他,喂他喝一个瓶子里的什么东西。爱丽丝一出现,他们全都朝她冲来,可是爱丽丝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了。不一会儿,她发现自己安全地进入了一座密密的树林。“我要做的第一件事,”爱丽丝一边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一边对自己说,“是恢复到我正常的身高。第二件事是想办法进入那个美丽的花园。我认为这是最好的计划了。”

不错,这听起来确实是个绝妙的计划,安排得非常清楚、简单。只有一个问题:她根本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她在树丛间焦急地东张西望,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短促而尖厉的吠叫,惊得她赶紧抬头看去。

上面有一只巨大的哈巴狗,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她,并虚弱地伸出一个爪子,想要来碰她。“可怜的小家伙!”爱丽丝轻言细语地哄它,还对着它使劲地吹口哨,可是心里一直特别害怕,担心这只狗饿着肚子,那样的话,它就不管爱丽丝怎么哄它,都会把她一口吃掉的。

她本能地捡起一根小棍子,对着哈巴狗伸了过去。哈巴狗立刻发出一声欢叫,腾空跳起,扑向棍子,假装要去咬它。爱丽丝赶紧闪身躲到一株大蓟草花后面,以免被哈巴狗撞倒。她刚从蓟草花的那一边闪出来,哈巴狗就又纵身朝棍子扑来,连滚带爬,迫不及待地想抓住棍子。爱丽丝赶紧又绕到蓟草花的这一边,她认为这很像在跟一匹拉车的马玩游戏,时刻担心着被它踩在脚下。哈巴狗对棍子发起了一连串短促的进攻,每次都朝前跑很短的距离,朝后退很长的距离,并且一直哑着嗓子汪汪叫,最后远远地坐了下来,舌头耷拉在嘴巴外面,两只大眼睛半睁半闭。

爱丽丝觉得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她拔腿就跑,一直跑到筋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哈巴狗的叫声已经离得很远,只是隐约可闻了。“不过,那是一只多么可爱的小哈巴狗啊!”爱丽丝说着,靠在一棵金凤花上休息,用一片叶子给自己扇风。“我真想教它学几个把戏,只要——只要我能有合适的身高来做这件事!噢,天呐!我差点儿忘了我还需要重新长高呢!让我想想——怎样才能办到呢?大概应该吃点儿喝点儿什么。那么最大的问题就是:到底是什么呢?”

最大的问题当然就是:吃什么,喝什么呢?爱丽丝看了看周围的花花草草,没有看见像是在这种情形下能吃或能喝的任何东西。她旁边长着一朵大蘑菇,个头跟她差不多高。她看看蘑菇底下,看看蘑菇两侧,又看看蘑菇后面,突然想起不妨也看看蘑菇顶上有什么。

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越过蘑菇的边缘往上看,她的眼睛立刻跟一只大毛虫的眼睛对上了,大毛虫坐在蘑菇顶上,抱着胳膊,静静地抽着一根长长的水烟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爱丽丝或其他任何东西。第五章大毛虫的建议

大毛虫和爱丽丝沉默地对视了很长时间,最终大毛虫把水烟袋从嘴里拿出来,用懒洋洋、昏昏欲睡的声音对爱丽丝说话了。“你是谁?”大毛虫说。

这个开场白可真令人泄气。爱丽丝有点儿害羞地回答:“我——眼下我也弄不清了,先生——至少我知道今天早晨起床时我曾经是谁,可是从那以后,我肯定是变了好几次。”“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毛虫严厉地说,“你自己解释一下!”“我自己恐怕没法儿解释,先生,”爱丽丝说,“因为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我不明白。”大毛虫说。“可能我没法儿说得更清楚了。”爱丽丝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首先,因为我自己就弄不明白。一天里身高变化这么多次,实在是把人搞糊涂了。”“不见得。”大毛虫说。“嗯,你可能还没发现这一点,”爱丽丝说,“如果你不得不变成一个茧——你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变的——然后又变成一只蝴蝶,我认为你准会觉得有点儿奇怪的,是不是?”“根本不会。”大毛虫说。“好吧,也许你的感觉跟别人不一样吧,”爱丽丝说,“我只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很奇怪的。”“你!”大毛虫轻蔑地说,“你是谁?”

一个圈子又兜回来了。爱丽丝对大毛虫说话如此傲慢感到有点恼火,她克制住自己,非常严肃地说道:“我认为,首先你应该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大毛虫说。

这又是一个令人迷惑的问题。爱丽丝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而且大毛虫的心情似乎很不愉快,所以她转身离开。“回来!”大毛虫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有重要的话说!”

这听起来让人产生希望。爱丽丝转过身,走了回来。“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大毛虫说。“就这些?”爱丽丝一边说,一边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还有。”大毛虫说。

爱丽丝想,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不妨等一等,说不定大毛虫会告诉她一些值得听听的话呢。接下来的几分钟,大毛虫一言不发地抽烟,最后松开抱着的胳膊,把水烟袋又从嘴里拿了出来,说道:“这么说,你认为你变了,是吗?”“恐怕是的,先生,”爱丽丝说,“我以前记得的东西现在不记得了——还有,我的身高每十分钟就会变一变!”“什么东西不记得了?”大毛虫说。“嗯,我想背‘忙碌的小蜜蜂’来着,可是出来的话全都变了!”爱丽丝用非常沮丧的声音回答。“再背一遍‘威廉爸爸你老了’。”大毛虫说。

爱丽丝交叉起双手,开始背道:

威廉爸爸你老啦,

头发变得白花花,

却还整天拿大顶——

你这年纪合适吗?

年轻时不敢练倒立,

生怕脑子出问题,

现在反正没脑子,

多练几下怕啥的?

威廉爸爸你老啦,

腰宽体胖块头大,

进门就来个后空翻——

请问这是为的啥?

年轻时四肢多灵活,

老头儿晃晃白发说:

全靠抹了这润滑油——

一毛钱一盒你来两盒?

老了牙齿不给力,

只能吃点儿软东西,

连皮带骨吃只鹅——

请问这是啥道理?

年轻时我学法律,

回回跟妻子辩分明,

嘴巴练得很有劲,

一直受益到如今。

威廉爸爸你老啦,

视力减退眼睛花,

却用鼻尖把鳗鱼顶——

身手伶俐人人夸。

三个问题全回答,

别在这里说废话!

夹着尾巴快滚蛋!

不然把你踢楼下!“背得不对。”大毛虫说。“恐怕是不太对,”爱丽丝胆怯地说,“有几个词改过了。”“从头到尾都错了。”大毛虫斩钉截铁地说,接着是几分钟的沉默。

先说话的是大毛虫。“你想变成多高?”它问。“哦,我对身高并不挑剔,”爱丽丝赶紧回答道,“只是不喜欢老是变来变去,你知道的。”“我不知道。”大毛虫说。

爱丽丝没有说话。这辈子还没有被人这么抢白过呢,她觉得自己快要发脾气了。“你现在满意吗?”大毛虫说。“嗯,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再变大一点儿,”爱丽丝说,“三英寸的身高实在太窝囊了。”“这其实是个很好的身高!”大毛虫气呼呼地说,一边挺直了身子(不多不少正好三寸高)。“可是我不习惯!”可怜的爱丽丝用哀怨的语气恳求大毛虫。接着她暗想:“真希望动物们不要这么玻璃心!”“你慢慢就会习惯的。”大毛虫说着,把水烟袋放进嘴里,又开始吞云吐雾。

这次,爱丽丝耐心地等待大毛虫自己开口说话。过了一两分钟,大毛虫把水烟袋从嘴里拿出来,打了一两个哈欠,抖了抖身子,然后从蘑菇顶上滑下来,在草丛里爬走了,一边爬一边说了句:“一边让你长高,另一边让你变矮。”“什么东西的一边?什么东西的另一边呢?”爱丽丝暗自纳闷。“蘑菇。”大毛虫说,就好像爱丽丝把这个问题说出口了似的。一眨眼间,大毛虫就不见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蘑菇一分钟,想弄清哪里是它的两边。她发现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因为蘑菇完全是圆的。最后,她使劲伸长两个胳膊抱住蘑菇,每只手从蘑菇边缘掰下了一小块。“那么,哪边是哪边呢?”她对自己说,把右手里的蘑菇咬了一点儿,试试效果。她立刻感到下巴底下受到猛烈的一击——下巴撞到了脚面上!

她被这突然的变化吓坏了,但知道时间不容浪费,因为自己正在迅速地缩小,便赶紧去吃另一片蘑菇。她的下巴紧紧压在脚面上,简直都没办法张嘴,但她总算把嘴张开了,吃下去一小片左手里的蘑菇。“啊,我的脑袋终于自由了!”爱丽丝语气欢快地说,但紧接着欢快就变成了恐慌,她发现自己的肩膀找不到了。她低头看去,只能看见一个巨长无比的脖子,像一根花茎一样,在下面一大片绿叶构成的大海中冒出来。“那些绿绿的都是什么呢?”爱丽丝说。“我的肩膀跑到哪儿去了呢?还有,噢,我可怜的双手,我怎么也看不见你们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活动双手,但似乎没什么效果,只远远地看见低处的绿叶在微微晃动。

看样子没办法把双手举到头顶了,爱丽丝便试着把脑袋低下去寻找双手,她高兴地发现脖子能够朝任何方向弯曲自如,简直像一条蛇一样。她刚把脖子弯成一个“之”字形的优美曲线,想要潜到绿叶丛中去——她发现那些绿叶其实就是树梢,她刚才还在那些树下游逛呢——突然一阵刺耳的“嘶嘶”声,吓得她赶紧缩了回来。一只大鸽子飞过来撞在她脸上,用翅膀凶狠地拍打她。“蛇!”鸽子尖叫道。“我不是蛇!”爱丽丝愤怒地说。“放开我!”“你就是蛇!”鸽子又说了一遍,但是声音缓和了一点儿。接着,它用一种哭腔说道:“我每种办法都试了,可它们好像软硬不吃!”“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爱丽丝说。“我试过树根,试过河岸,试过篱笆,”鸽子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道,“可是那些蛇!根本没办法讨好它们!”

爱丽丝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但认为只能等鸽子把话说完,不然她说什么都没用。“就好像孵蛋还不够麻烦似的,”鸽子说,“还要白天黑夜地留心那些蛇!唉,这三个星期我一刻都没合过眼!”“对不起,弄得你这么难过。”爱丽丝说,她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挑了树林里最高的一棵树,”鸽子继续说道,把嗓音拔得又高又尖,“以为这下总算摆脱它们了,没想到它们竟然从空中爬下来了!呸,蛇!”“我跟你说了,我不是蛇!”爱丽丝说,“我是——我是——”“说呀!你是什么?”鸽子说,“看得出来,你在使劲儿编呢!”“我——我是个小女孩。”爱丽丝说,有点儿不敢确定,因为她想起了这一天里经历的这么多变化。“说得像真的似的!”鸽子用极度轻蔑的口吻说。“我这辈子见过不少小女孩,没有哪一个的脖子是这种样子的!不,不!你就是蛇,否认也没有用。我想你接下来就要对我说你连蛋都没吃过了吧!”“我当然吃过蛋,”爱丽丝说,她是个非常诚实的孩子,“可是小女孩也像蛇一样经常吃蛋的呀。”“我不相信,”鸽子说,“既然吃蛋,那就是一种蛇,没啥说的。”

这在爱丽丝看来倒是一个新的观点,于是她沉默了一两分钟,鸽子抓住这个机会补充道:“你是在找蛋吧,这瞒不过我。对我来说,你是小女孩还是蛇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关系很大呢,”爱丽丝赶紧解释,“而且,我不是在找蛋。即使要找,我不会想要你的蛋。我不喜欢生的蛋。”“那就赶紧滚吧!”鸽子气呼呼地说,又回窝里孵蛋去了。爱丽丝蹲伏在树丛间,但这也不容易,因为她的脖子总是被树枝缠住,时不时地需要她停下来解开。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手里仍然拿着那两块蘑菇,就非常小心地嚼了起来。先啃啃这块儿,再啃啃那块儿,有时变高,有时变矮,最后总算让自己恢复到了平常的高度。

爱丽丝已经这么长时间远离正常身高了,所以一开始感觉有点别扭,但几分钟后就习惯了,开始像平时一样自言自语:“好了,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这样不停地变来变去,把人都搞糊涂了!这一分钟不知道下一分钟自己会变成什么!不过,总算是恢复了我的正常身高。接下来就是进入那个美丽的花园——可是,怎么才能做到呢?”说着说着,她突然来到一片开阔的地方,看见一座大约四英尺高的小房子。“谁住在里面呢?”爱丽丝想,“我可不能这么高就去见他们,是啊,准会把他们的魂儿都吓掉的!”于是,她啃了啃右手里的蘑菇,让自己缩小到了九英寸,才敢靠近那座小房子。第六章猪娃和胡椒粉

在那一两分钟里,爱丽丝站在那里看着房子,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突然一个穿制服的仆人从树林里跑了出来——(爱丽丝看他穿着制服,断定他是个仆人:如果只看他的脸,就会说他是一条鱼了)——仆人用手指的关节重重地敲门。开门的是另一个穿制服的仆人,圆圆的脸,长着一双青蛙似的大眼睛。爱丽丝注意到两个仆人头上都是搽了粉的卷发。她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蹑手蹑脚地走出树林去听一听。

鱼仆人从胳膊底下抽出一封很大的信,将近有他自己一半儿那么大了,递给另一个仆人,用严肃的口吻说:“交给公爵夫人。王后陛下邀请她去玩槌球。”像青蛙仆人用同样严肃的口吻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词语顺序:“王后陛下的信。她邀请公爵夫人去玩槌球。”

接着两人都深鞠一躬,头上的卷发缠绕到了一起。

见此情景,爱丽丝笑得那么厉害,不得不跑回了树林里,生怕他们听见自己的笑声。等她再把头探出来时,鱼仆人已经走了,另一个仆人坐在门旁的地上,两眼呆呆地望着天空。

爱丽丝怯生生地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敲门没用,”仆人说,“原因有两个:第一,我和你在门的同一边;第二,他们在里面太吵了,根本没人能听见你敲门。”果然,里面传出了特别不同寻常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哭嚎和打喷嚏,时不时地还有“哗啦”一声巨响,好像是盘子或水壶被摔碎了。“那么请问,”爱丽丝说,“我怎么才能进去呢?”“如果门隔在咱俩之间,”仆人不理睬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敲门还有点道理。比如:你在里面,你就可以敲门,我就能让你出来。”他说话时两眼一直望着天空,爱丽丝认为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也许他自己也没办法,”爱丽丝对自己说,“他的眼睛生得太靠近头顶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回答问题呀。——我怎么才能进去呢?”她提高嗓门又问了一遍。“我就坐在这里,”仆人说道,“等到明天——”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从里面飞出一个大盘子,直奔仆人的脑袋而来,接着擦过仆人的鼻子,在他身后一棵树上撞成了碎片。“——或者后天。”仆人继续说道,语气毫无变化,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我怎么才能进去呢?”爱丽丝大声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进去吗?”仆人说。“这才是首要问题。”

确实如此,只是爱丽丝不喜欢由别人来告诉她。“所有的动物都这么爱理论。”她自言自语地嘟囔。“真是太讨厌了。简直要把人逼疯!”

仆人似乎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变变花样把他的话再说一遍。“我要坐在这里,”他说,“长此以往,日复一日。”“那我该做什么呢?”爱丽丝说。“随你喜欢。”仆人说完,就吹起了口哨来。“噢,跟他说话白费工夫,”爱丽丝绝望地说,“他完全是个白痴!”于是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是一间很大的厨房,从这头到那头烟雾弥漫,公爵夫人坐在厨房中间一张三条腿的凳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厨娘在炉子边做饭,搅拌一口大锅里的什么东西,好像是满满一锅汤。“那汤里的胡椒肯定放多了!”爱丽丝一边不停地打喷嚏,一边对自己说。

空气里确实充斥着太多的胡椒粉。就连公爵夫人也接二连三地打喷嚏,至于那个婴儿,他是打喷嚏和哭嚎交替进行,没有一分钟停歇。厨房里唯一不打喷嚏的就是那个厨娘,还有一只坐在炉床上、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的大猫。“请问您能不能告诉我,”爱丽丝说,她有点拘谨,不能肯定先开口说话是不是礼貌,“您的猫为什么笑成那样?”“他是一只柴郡猫,”公爵夫人说,“这就是原因。猪娃!”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那么凶狠,吓得爱丽丝差点儿跳了起来。但接着发现公爵夫人不是冲她,而是冲那个婴儿说的,于是她鼓足勇气,又继续说道:“我原来不知道柴郡猫会一直咧着嘴笑。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猫会笑。”“他们都会笑,”公爵夫人说,“而且,大多数都笑。”“我不认识会笑的猫。”爱丽丝很有礼貌地说,很高兴能和对方聊起天来。“你认识得太少,”公爵夫人说,“这是个事实。”

爱丽丝一点也不喜欢这句话的口气,想着也许该换一个聊天的话题。她正在苦思冥想找话题时,厨娘突然把那锅汤从炉子上端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把她够得着的东西都扔向了公爵夫人和婴儿——先是火炉用具,接着是锅碗瓢盆。公爵夫人根本不予理会,即使被砸中了也没反应;而婴儿本来就哭得那么厉害,所以很难判断那些东西有没有把他砸疼。“噢,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爱丽丝喊道,惊恐得连连跳脚。“啊,他的宝贝鼻子要遭殃了。”一只特别大的平底锅擦着婴儿飞过,差点儿把他的鼻子削掉。“如果大家都不去管闲事,”公爵夫人嘶哑着嗓子吼道,“世界就会转得比现在快得多。”“那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爱丽丝说,很高兴有机会稍稍炫耀一下自己的知识。“就想想那会给白天和黑夜带来什么影响吧!您知道,地球绕地轴转一圈需要二十四个小时——”“说到斧头,”公爵夫人说,“把她的脑袋斩了!”

爱丽丝十分担忧地瞥了一眼厨娘,看她是否领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但厨娘只忙着搅汤,好像根本没听。爱丽丝接着说道:“二十四个小时,好像是吧,难道是十二个小时?我——”“哦,别来烦我,”公爵夫人说,“我最受不了数字!”说着她又开始哄孩子,唱起了一首摇篮曲,每句唱完都把孩子狠狠地摇晃一下。

对小孩说话就得骂,

敢打喷嚏就狠狠打,

故意惹你发脾气,

那是他的小心计。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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