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天使(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6-26 11:36:37

点击下载

作者:(波兰)扬·格拉鲍夫斯基

出版社:南京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乌鸦天使

乌鸦天使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乌鸦天使作者:[波兰]扬·格拉鲍夫斯基排版:Cicy出版社:南京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9-01ISBN:9787553318578本书由南京出版社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阅读经典 见证成长

作为一名长期从事语言文字研究的教育工作者,经常有人问我:“怎样才能培养和提高孩子(学生)对语言文字的感受力和理解力?”通常情况下,我都会用著名的文学理论家刘勰的一句名言作答:“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其中蕴含的道理显而易见,只有通过大量的阅读,才能熟悉和掌握语言规律,提高运用语言的能力。

的确如此,我国古人素有“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的深切感悟,也通过实践验证了多阅读对于提高理解力和写作力等诸多方面的重要作用。时至今日,在全民阅读风潮席卷华夏大地的时代背景下,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阅读对于个人发展的重要性。

事实上,阅读不仅关乎个体的生存发展,而且关系到民族的生存发展。因为好读书,读好书,才是一个优秀民族生存发展的正确方式。为此,肩负国家未来、民族希望的广大青少年也应该持有诗意的情怀,多读、熟读好书,尤其是多读、熟读那些历经岁月磨砺仍熠熠生辉的经典名著,显得非常有必要。

阅读名著是青少年增长知识、了解社会的有效途径。“真正的艺术来自于心灵的创造”,经典名著就是这样的艺术。它们无论是在语言运用方面,还是在所表达的内容方面均具有不可替代的示范性特征。一些经典名著中生动描绘的社会众生相,是大千世界的缩影。通过阅读名著、鉴赏名著,青少年可以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来了解这个尚不熟悉的多元化社会;还可以看到形态各异的人物,他们或吝啬或慷慨,或善良或丑恶,或天真美丽或阴险丑陋,或杀富济贫或凶狠残暴,或崇尚真理或庸俗堕落,或勤奋朴素或挥金如土,或精忠报国或卖国求荣,或高尚明智或荒诞不经,一切尽在名著中。

阅读名著是青少年开阔视野、锻炼思维的重要方式。名著之所以是名著,能流传那么久,必定有其特殊之处。名著构思之精巧,内容之深邃,都非常值得品味,每读一次都能够让人有一种新的感觉和体会。此外,现实世界与作品中的虚拟世界的时空差距,让读者仿佛体验了许多不同的经历,让读者从悲剧中看到现实,从喜剧中获得前进的动力,从讽刺小说中体味正义的凛然。

阅读文学名著是青少年陶冶情感、熏陶理想的不二法门。毫不夸张地讲,阅读经典的经历,也是青少年见证自我成长的过程。

文学是人类感情最丰富最生动的表达,是人类历史最形象的诠释,一个民族的文学,是这个民族的历史。一个时代的优秀文学作品,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是这个时代的心声,是这个时代千姿百态的社会风俗画和人文风景线,是这个时代的精神和情感的结晶。南京出版社策划的这套“青少年成长阅读经典文库”,结合青少年的阅读习惯和身心成长规律,精心遴选了备受历代青少年关注的经典名著,按照各具特色的主题,重新编排出版,或倡导大家回归自然,探寻人与自然的关系;或带领大家漫游险境,体验突破自我的快感;或陪伴大家追问自我,探究人性之奥妙……总之,编者希望能通过这些传达着人类的憧憬与梦想、凝聚着人类灿烂智慧的优秀作品,带着青少年一起了解历史,了解自然,了解社会,了解时代,了解人生的意义。

读书吧,青少年!蒋念祖(作者系第二届“全国十杰中小学教师”提名奖获得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狗妈妈的羊女儿

马路对面,几乎就在我们的正门前有一座花园,其中有一间小屋。这是平平常常的小屋——既不丑也不美。为什么它老是空关着,真叫人捉摸不透。但不知何故,无论谁搬进这间小屋,最多住上半年,就会离开我们这座小城。

邮递员波漂莱克先生是这间永久空关的房屋唯一的长期住户。他占用了厢房里的两个极小的房间。他是个鳏夫,抚养着一对孪生女儿——佐西娅和维西娅。两个女孩极其相似,我只能根据她们小辫子上扎着的不同颜色的丝带,才能把她们区别开来。她们有点像两只浅灰色的小猫。两人都显得老成持重,很少说话,要说总是一起说。她俩在散步的时候往往带着一头黑色的小绵羊,用一根红绳子牵着,那羊名叫小珍珠。

小珍珠简直不像一头羊,因为它聪明过人而且非常忠诚。至少小姐妹俩是这样说的。我得承认,黑绵羊确实与姐妹俩形影不离:一叫它的名字,就会咩咩地叫。然而这毕竟只是一头绵羊,羊就是羊。它用那双无精打采、多愁善感的眼睛审视世界。但是,在我看来,正是小绵羊的这一点,才是波漂莱克家两姐妹最喜欢的。“它是那么温顺!”佐西娅称赞道。“又是那样亲切!”维西娅重复说。

怎么样,太妙了!小姐妹俩与她们温顺的小绵羊相亲相爱——这就足够了!

不知何故,两个小女孩及她们的绵羊有好几天没有在街上出现。听说小珍珠病了。一天午后,姐妹俩突然向我的花园飞奔而来。俊俏的脸庞带着泪痕,眼中噙着泪水,下巴不停地颤抖,两个可怜的姑娘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哎呀,扬叔叔!”佐西娅哽咽着。“太不幸了!”维西娅跟着说。

接着两人就泪流满面,哭成了泪人。

我竭力安慰她们,给她们每人一块糖。不起任何作用。我又给她们第二块——无济于事。直到我用樱桃酱招待她们时,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小珍珠死了……“亲爱的,我无能为力,”我说,“一点忙也帮不上。”“那标记怎么办?”维西娅问我,接着又哭起来。“是啊,标记怎么办?”佐西娅边哭边说。“还有什么标记?”我感到惊讶,“我一生中从未听说过会留下某种标记!”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珍珠已经有了个女儿,和它妈妈一样,也是黑色的。两个女孩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标记。标记出生总共只有三天,再也不能吸到乳汁了。一般来说,只能这么办——与标记告别……

我坐下来考虑:该用什么方法来帮助这两个痛哭流涕的小姑娘。我突然想到了我们的狗——忠诚,于是对姑娘们说:“把你们的小孤儿送到这里来。忠诚是一条善良、大度的狗,它现在正在给自己的狗崽喂奶。也许它会把你们的标记接纳为自己的家庭成员。让我们试试看!”

姐妹俩感到惊讶,瞪圆眼睛望着我,直发愣。“把我们的标记交给狗?”佐西娅感到委屈。“放到狗窝里去?”维西娅耸耸肩膀,也有同感。“要么放到狗窝里去,否则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简单地回答,“你们的标记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怎么就不能成为我们忠诚的养女?如果所有的人都像这条狗,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就好啦!”

两个小姑娘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想了想——二话没说,就往家里跑。

她俩突然又回来了。“给。”维西娅一面说,一面打开一张老羊皮。

那里面是一只小羊羔。“羊皮是标记的襁褓。”佐西娅向我解释。“为了能让它在狗窝里感到温暖。”维西娅补充说。

我们带着标记和它的襁褓向狗窝走去。我呼唤忠诚。它走出窝来,用忠实的目光望着我,尾巴却摇摆得很急促。“主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快说吧,”它仿佛在说,“你是知道的,我窝里还有个娃娃呐,一分钟也不能撇下它不管。”

我把老羊皮里的标记放在忠诚面前的地上。小羊羔非常虚弱,无法站立。“这是自己人,”我对忠诚说,“是自己人,亲爱的!”“是啊,怎么能不怜悯这软弱无力的小生命?”狗用诚实的目光回答我。我的忠诚小心翼翼地叼着小羊羔的后脑勺,把它带回自己的窝中。

波漂莱克家的两个小姑娘惊得目瞪口呆。当她们回过神来之后,这才拿起羊皮,一下子爬进狗窝。“你们就别添乱了,”我对姑娘们说,“看来,忠诚用不着你们的羊皮,它自己懂得如何教养自己的养女。”

两个女孩拿着羊皮在狗舍前伫立了好久,这才离去。

从那以后,她们每天都要数次光临我们的院落。时常给忠诚带来好吃的,一声不响地把它们放进狗食钵,然后就在狗舍前蹲下,但总不见标记:狗窝里很暗,标记又是黑色的,何况它又不会把鼻子伸向亮处。只是偶尔从狗舍里显露出一个深棕色的笨头笨脑的小家伙——忠诚的小崽子,毛茸茸、圆滚滚的,像只长毛绒制成的小熊崽。姐妹俩为它取了个名字,叫米什卡。仅此而已。况且米什卡也不想爬出窝来。在这样的季节,世界上的一切都很乏味:雨下个不停,寒气透体。早春时节往往如此。

太阳终于露面。两个小姑娘恰巧在狗窝附近转悠。突然,我听到她们大声叫喊:“就是它!就是它!我们的标记!我们的标记!”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小球艰难地滚过狗舍高高的门槛。这是米什卡,它一出来就坐下,打了个哈欠,随后又爽爽快快地打了个喷嚏。标记跟在它的后面跳出来。它在狗舍前站定,抖动一下身子——我简直惊呆了!它突然朝地上一坐,活脱脱像条狗。是啊,您瞧瞧!

米什卡开始漫游院落,标记紧随其后。米什卡坐下,它就站定;米什卡向前冲,它就奔驰而去。米什卡爬进水洼,标记就啪嗒啪嗒地在水中行走。全身湿透的米什卡哭了,标记也跟着哭,尽管它身上一点也不湿。真是怪事!

两个小姑娘对这一切都极不喜欢。为什么?首先是因为我不允许她们把米什卡和标记抱在手上。我舍不得吗?当然舍不得。因为它们还很虚弱,稍有不慎,就会给这样的小不点儿造成残疾。要知道,这是动物,而不是玩具,对吗?

我向姐妹俩做了解释。但是,我的话显然未能使她们信服。

两个小姑娘生气了,于是就不再踏进我们的院子。没过多久,她们就到乡下的婶婶那儿去了。

我却为此而高兴。为什么?可以告诉你们……我越来越相信,标记一点也不像自己的妈妈黑珍珠——既不温顺,也不亲切。

总而言之,它的举动丝毫不像绵羊,不像两个小姑娘所希望的甜蜜的小羊羔。标记“被狗同化了”,彻底地、不可逆转地“被狗所同化”!

你们也许会问,“被狗同化”是什么意思?是这样的:它的行为表现与狗一模一样,活像它的养母忠诚以及它的同乳兄弟米什卡。

米什卡做什么,标记也做什么。米什卡追赶母鸡,标记也去追;米什卡经常遭到白公鸡的申斥,标记也跟着遭殃;米什卡跟鸭打架,标记就把鸭赶出洗衣槽;米什卡跳起来捉麻雀,标记就捉蝴蝶。它们同睡一个狗窝,同去池边游玩。它们一起在院子里奔跑,围着圆柱做“8”字形游戏。还有,它们同样都能够飞快地逃避我们家卡捷琳娜大婶的“法器”——扫帚的追击。

只有一件事才能把它们区别开来,这就是饮食。固然,标记也会把鼻子伸向狗食钵,但它不会喝粥。然而,当标记啃吃青草或咀嚼干草时,米什卡就吃惊地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它惊讶不已:它亲爱的标记竟会吃这种讨厌的东西。

有一次,我给标记买来羊喜爱吃的美食——一块岩盐,把它放在筛子里,再搁到庭院中。标记的舌头立刻忙碌起来,不停地舔着盐巴,简直像一台转动着翼片的风磨!你们大概从未见过类似的情况。米什卡发现后就怒吼起来,汪汪乱叫,然后推开标记,一下子叼起盐巴!突然,米什卡的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接着就开始打喷嚏、吐唾沫,在青草上揩舌头。从此以后,每当标记舔盐块,米什卡就恶狠狠地看着筛子和标记。“真倒胃口!”米什卡嘴一撇,就远离那祸害。

但是,别以为标记和米什卡的口味总是各不相同。我们的院子里有一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上面没有一丝肉的气味——这不过是狗的玩具而已。如果院子里没有任何有趣的东西,为了消遣,所有的小崽子都会去啃啃它。有一次,米什卡和标记正是为了这个玩具打了一架。是真正的搏斗,结果是米什卡哀嚎着爬入狗窝,标记则叼着骨头在院子里奔跑了好一阵子……

从那时起,每当标记和米什卡一起奔出大门朝着路人狂吠时,我也就不见怪了。也许有人会问:怎样“狂吠”?是这样的,就像大喇叭发出的低音。

我的侄女克里西娅教会米什卡用后腿站立。不久,标记也开始用后面两只脚走路,简直像个芭蕾舞演员。标记还会抬起前腿“要东西”,动作甚至比米什卡更灵活,干起来更卖力。而米什卡则很懒惰,什么事都不想好好干。

暑假已结束,两个小姑娘从农村回到了家。当天她们过来看望标记,了解它的生活情况。

便门一开,她们就收住了脚步。首先见到她们的是米什卡。它一面叫,一面扑向她们。标记紧跟其后,两个动物围着两个可怜的女孩上蹿下跳。她们站着不敢动弹,面部带着尴尬的微笑。

我应声而出,递给两个小姑娘每人一块盐巴。“向标记问个好。”我说。

标记闻了闻盐块,立即用后脚站立起来,摆动着前腿“要东西”。

姐妹俩哈哈大笑!“像狗!像狗!”两人大声说。

然而,佐西娅突然严肃起来:“只是我们的标记不再像它妈妈了。”

维西娅也认为:“不会像真正的羊崽那样温顺、亲切。”“那又怎么样?”我问,“难道你们就会因此而不太喜欢它啦?”

佐西娅沉思片刻。“就顺其自然吧。”她喃喃地说。“这样我们也会喜欢的。”维西娅附和道。

这两个小姑娘既可爱,又聪明,对吗?

就在这一天,标记搬进了自己的新居。它在那宽敞无人的院子里多么好啊!

波漂莱克家有一只会“抬起前腿要东西”的羊,这则消息在城里传开之后,人们就络绎不绝地来到这座院落。要知道,大家都想见见这个稀奇的动物。因此两个小主人感到非常自豪——她们有头完全像狗的羊!狼崽

这事发生在几年之前。我竟如此幸运:享有一个多星期的自由支配时间,还有一辆汽车完全供我使用。如果您处于我这种状态,准会毫不犹豫地外出旅游,是吧?

您看,我正是这样做了。

我立刻前往马祖里。这是因为,虽说整个波兰都很美丽,但晚春时节的马祖里才是风景宜人,美不胜收!如此的针叶林,如此的湖泊,如此清新碧绿的草地和蔚蓝的天空,您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别想见到。漫游这方土地,真是极大的享受!

一次,有幸留宿于森林守卫室。守卫室的主人是一群很可爱的人,我们促膝长谈直至深夜。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信口开河地说:“但愿能饲养一只狼,一只真正的、直接来自森林的狼。”当然,第二天早晨,当我握住方向盘的时候,也就忘了去想这句话。

我的车在行驶。我很喜欢颠簸于这条走惯了的路上。大约行进了四十公里,突然听到后面,在身后……有婴儿的啼哭声。我环顾四周:后座上确实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其中显然不会藏有婴儿。“这是我的幻觉。”我想。于是继续开车。突然又传来悲戚的啼哭声。绝对没听错。我停下车来,打开门,翻遍所有的篓筐,终于发现:从一个包裹里探出一张可爱的小脸,看着我,无助地哭个不停。我一把抓住,拖出一只很大的类似于熊皮手套的东西!这只手套里有一双纽扣似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难道是只小狼崽?“对呀,”我想,“可爱的主人们有意给我放上这份出人意料的好礼物。原来是这么回事!”

真没办法。“既然我们有缘结伴旅行,”我对意外的礼物说,“那么,亲爱的朋友,就先洗个脸吧!”

于是我把狼宝宝带到湖边,好不容易才给它洗干净!首先,善良的人们是给它吃饱喝足了上路的;其次,这条乡间土路对狼崽来说,极不平坦。

我们洗过脸,亲了个吻——狼崽显得很温顺。我把它放在身边的座位上。

我们继续前行,来到一座村庄,喝足了奶。一切都很好。只是在夜里——闹翻天了!狼崽必须和我一起睡在床上,睡在其他地方根本不行!否则,它就号啕大哭。我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忍受一个除您之外别无依靠的孤儿在流泪,而我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则显得束手无策。从那夜开始,一路上我都和狼同睡一床,和一只真正的灰狼睡在一起!如果我没遭遇小红帽老婆婆,那仅仅是因为我的灰狼安睡在我的腋下。它总把头搁在枕头上。

我的雷克斯——我们这样称呼狼崽——过去以及后来都是极其温顺的生命。它喜欢舔自己的身子,比任何狗崽更会表达亲热之情。唯一让我生气的也许是,它以惊人的速度认定:比起同龄的克里西娅女士来,我简直是个无聊乏味的老头。

它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献给了我的侄女。它爱她,而对我则仅仅是尊敬而已。它一点也不喜欢打狗棒。

狼崽与我们的看家狗和睦相处。它和狗一样,都会受到狗崽们严厉的老师伊姆卡母猫的训斥。而且在其他方面,它的命运与任何一条在我们家度过青春年华的狗的命运别无二致。从外表上看,雷克斯极其像狗,致使我不大相信它是来自森林的野生动物,也不大相信它有嗜血的本能。

我们的狼崽与狗崽的不同之处,也许仅在于它的身体消瘦得令人吃惊。简直羞于见人。有人可能还以为我们让这可怜的家伙挨饿呢。但是,我们的雷克斯胃口大得出乎人们的想象。我们的狼一次吞食的食物,四只成年狗也吃不完!

在早年阶段,它一点也没显示出狼的本性。它不是咬死过一只鸡吗?这的确是件大事!但是,纯种狗也会发生这类事件。

只是狼崽的狩猎方式有所不同。当然,正如大家所知,狗崽在赶鸡的时候总是要叫唤,闹声很大,多半出于淘气,很少来真格的。如果说鸡会死掉,那往往是因为它自己的疏忽所致。

相反,雷克斯根本就不追赶鸡。它偷偷地向鸡发起进攻。偷偷地靠近,一口咬死,把鸡吃掉,连羽毛都吃得精光。我们要警惕的正是这一点。

我们决定,从那以后尽量不把鸡放出笼子。在我们看来,用这种方法就可以把鸡和灰色的强盗隔离开来。

但是,毫无用处。原来,尤其是在雷克斯认为无人发现它时,它就会时时刻刻地透过栅栏向鸡舍里窥伺。它像走火入魔一般,待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天如此。

一年冬天,狼突然跳上柴房的屋顶,越过篱笆。我赶忙跑进院子——我所有的鸡全被它咬死了!一只不剩!

你们能猜得出,我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冲向出事地点。雷克斯躲在角落里,一双吓得发绿的眼睛注视着我。牙齿咔吧咔吧作响,仿佛是在打摆子。

我把它关在空鸡舍里整整一天,以示惩罚。这一天,它一动不动,也没离开角落,只有那吓呆了的双眼跟随我移动,牙齿咔吧咔吧作响。

那天傍晚,它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出嗥叫。叫声以拖音开始:“噢……呜……”以短促音为结束,就像“啊”。

我不懂狼语,所以无法确定这叫声意味着什么。但是,我还是认为,狼在求救。多半是用狼语在呼唤:“克里西娅!克里西娅!”

须知,从那以后,每当它的小主人不在附近的时候,雷克斯总会发出它那“噢……呜……啊”的叫声。

而克里西娅对狼的叫声则有不同的理解。

她要我相信,雷克斯郑重许诺要改过自新。她的理解是正确的。雷克斯从鸡舍里出来之后完全变了。从那时起,我们的鸡在任何情况下都平安无事,它们可以在狼的鼻子底下毫无顾忌地散步。

但是,城里的狗对狼在傍晚发出的第一声嗥叫有完全不同的理解。它们——小的、大的、长毛的、光滑的——一句话,所有长着四条腿的、有尾巴的、胸膛里跳动着狗心的,全部都跑到外面或大街上。这天夜里,我们整个地区都响彻着疯狂的狗吠声、嗥叫声。从这一刻开始,我已确信不疑,雷克斯真正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灰狼。

雷克斯在长大,在变好,精力充沛。同时,它还和以往一样,温顺、可爱、听话,也许还有些腼腆,与别人家的狗保持相当的距离。但是,它却非常喜爱孩子。它允许孩子们对它胡作非为。您想想看,我们邻居小特鲁达竟然骑着狼走路,还把它套到玩具车上。总之,这是一只稀奇的狼崽!

它还善当别人的忠实朋友,正是这一点害苦了它。

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多勃曼犬,也叫雷克斯,与我们的狼同名。这条狗既凶恶又愚蠢,整天不知叫些什么。它不善于和其他狗和平共处——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惹是生非。但由于胆小,只敢攻击那些一巴掌就能打倒的小狗。

有一次,多勃曼犬雷克斯无缘无故地攻击我们的狐狗恰帕——与魁梧的多勃曼犬相比,恰帕简直是个小不点儿。这件事被狼发觉了。当我赶到那里打算介入时,多勃曼犬已被咬断喉咙,躺倒在地……

祸闯大了。多勃曼犬是很名贵的狗。正如其主人所说,它在狗展上得到过许多奖章。总之,我只得为这条贵族狗的横死付出昂贵的代价。

但愿雷克斯就此安分守己!那才不会呢!我的狼崽突然滋长了好斗情绪。战胜多勃曼犬之后它有了一个习惯——对任何强壮的大狗都要攻击,而且一转眼工夫就会把它咬死。而我,每一次都要为这些笨蛋狗付出代价,这样,要不了多久,我就只能干一件事了——当乞丐去……

我只得给雷克斯套上锁链——别无他法。狼日日夜夜疯狂地嗥叫,周围地区的牲畜也都跟着它叫喊。太可怕了!

我们做出决定:必须把狼送走。但是送往何处?送给动物园?克里西娅连听也不愿听,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动物被囚禁一辈子。

我突然想起:在别洛斯托克附近住着一位远房亲戚。他单身一人,主管着一个非常像样的动物园,而且他早就邀请我们前去做客。于是我就写信告诉他,我打算不久后就去拜访并想随身带上我们的雷克斯。

虽然克里西娅不忍写这种信,但这一次她还是写了满满的一页纸,夸奖我们的狼。我无法保证,但我感到,造成这页信纸上沾满斑斑墨迹的错误不在于纸和笔,而在于泪水,伤心的泪水。这是因为克里西娅要与狼分离而痛哭流涕。想必你们也能理解她,是吗?终于有了回音,我的亲戚同意接受我们的雷克斯。

我们出发了。一路上,狼表现得很好,我们皆大欢喜。它居然变得很温顺,对所有的人都彬彬有礼,因此受到了大家的好评。克里西娅听到这些夸奖,不时地抽动着小鼻子。

就让那些与朋友分离而不感到悲伤的人因此而责备她吧!对不起,我想指的是手帕……

我们来到目的地。起初,狼显得有点胆怯。它侧身而立。当地的狗都对着它吼叫。

但关系渐渐得到改善。一周后,一切都好了,好得不能再好。雷克斯为自己找到了两个朋友:一个是小达克斯犬鲍巴,与其形影不离;另一个是邻家的小儿子尤济卡,与其同食一个盘子里的东西。我们感到幸运的是,我们的雷克斯在新的地方将会生活安好,因此我们打算返乡。克里西娅前去辞行,我就留在家里。像往常一样,每当克里西娅离开的时候,雷克斯总是等侯在便门旁。它伸出前爪,把头搁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路。它知道女主人该走这条路返回。

但是,显然是因为等得太久,雷克斯显得不安起来。它不时地东跑跑,西走走,然后又重新原地躺下。它等啊,守啊,最后终于不知去向何方。毫无疑问,它这是去找寻克里西娅。它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不用说,现在,每当我们听到地方上狗叫的声音,我和克里西娅就会面面相觑。我们觉得,似乎立即就会听到悲哀的长音:“噢……呜……啊!”于是就会联想到我们的狼。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它,因为它与我们共同生活过而且爱过我们。小松鼠

十二月初,严寒的冬天,天气好得出奇!刚下过一场雪,心情十分舒畅!我和克里西娅立刻动身去森林散步。被瑞雪覆盖着的树林何等奇妙,不用说,您自己也会明白!

我们心情极佳,相互追逐,打着雪仗,其乐无穷!我们嬉戏、耍闹,真是妙不可言!自然,与我们一同前往的还有几条狗。我们的看家狗图皮在下雪天感觉很好。只有狐狗恰帕,因为非常怕冷,所以很不满意。它不停地哆嗦,时而抬起这只爪子,时而抬起那只,好像被雪烫痛了脚后跟似的。这条狗显然很气愤,甚至朝着图皮乱叫,根本就不想玩耍。毫无疑问,它在责备自己,不该同意这次旅行:毫无有趣之处,唯有刺骨的严寒。

恰帕突然站定,警惕地竖起耳朵,伸长鼻子,像往常一样斜着眼睛注视着被雪覆盖的灌木丛。它向前移动了几步,又闻了闻,终于走向树林,接着消失在丛林中。雪花在它脚下飞扬,狐狗显然是在寻找什么。没过多久,它就叼着一样东西跑回来,看上去那东西就像一块皱巴巴的松树皮。

树皮?不可能!我走上前去。恰帕用爪子在雪地上来回拨弄那“东西”。是毛皮!我看清楚了——是毛皮。我从地上拿起这块毛皮,抖抖干净。

小松鼠!一只冻僵的小松鼠!看来它没救了,一动不动。不,我发现它没有完全冻僵,也许还有一线生的希望。我一面招呼克里西娅,一面把小松鼠塞入皮袄内,接着就往家里跑。

我们把松鼠放在炉边,给它解冻。这只可怜的松鼠在炉边躺着,躺着……克里西娅注视着它。突然,她扯扯我的袖子,仿佛有个东西闪动了一下。一只眼睛!难道是我们死者的一只眼睛在动?我们仔细观察……果真如此!两只小眼珠在闪动。天啊!松鼠死而复苏了。

克里西娅向它伸过手去。“别动,”我警告她,“如果被松鼠咬一口,那你的手就得缠上一周以上的绷带。被松鼠咬破的伤口很难愈合。”

你们认为我的警告起作用吗?才不会呢!松鼠已经躺到了克里西娅的膝上。它非常虚弱,还不能动弹。我们用热奶喂它。它睡着了。后来喝了一些奶,它又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已经不是在克里西娅的腿上,而是在炉边的小篮子里。从那以后,它就长期待在那里。第二天它感觉好了些,吃了几只核桃,清理一下自己的尾巴,但还是不能跳动。睡觉,几乎不停地睡觉。

次日清晨,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卡捷琳娜大婶用地板刷子刷我的鼻子、面颊,为了换换花样,她又用擦板擦我的下巴。

我渐渐醒来,慢慢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眼。我无法弄清,哪儿是梦,哪儿是现实。其实,是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我的脸上走来走去,所以我觉得有个人一会儿扯我的鼻子,一会儿拉我的耳朵。我用一只手护住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床头上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在盯着我呐!眼睛后面竖着一条像帽缨一样的尾巴,还能听到极其有趣的咂嘴声,似乎在说:“好,你醒了,我正想祝你早安!”“我也祝你早安,祝你顺遂!”我一边回答,一边向松鼠伸出手去。

这样一来突然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想象不到的!它又是奔跑,又是跳跃!而且都干得那么出色!从床的一端越过我的头顶,直接跳到另一端!嗬,多好的一只松鼠!

你看,它躺在被子的褶皱中,只露出长着一绺绺毛的耳朵和一只留意观察的眼睛。但是它稍微一动,又来到了橱上,沿着窗檐架疾驰而过,再跳上镜子,又从那里一下子跃上床边的小桌。你看,它已经待在我的头上,对我叫了一声——看!它又在房间中央的枝形吊灯架上摇来摇去。我往那儿一看,它又回到被子上窜来窜去,试图在被子的褶皱中寻找藏身之处。

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就在那天,我们给小松鼠取了个名字,叫尤拉。如果有人能为它想出一个更恰当的名字,那就请吧!

也许尤拉认为和我玩腻了,于是它就溜了出去。几乎就在同一个时刻,我听到克里西娅高兴得大叫起来。不难猜测,松鼠也决定对她道声“早安”。

我走进侄女的房间,环顾四周,不见尤拉。“松鼠在哪里?”我问克里西娅。

她指着自己浅黄色鬈发中露出的棕红色斑点给我看。尤拉躲在她的头发里,并从那里调皮地向我张望。

克里西娅把它抱在手上,我吓得背上直冒冷汗。松鼠既不挣脱,也不像是要惹她生气。克里西娅把它放在面前的被子上,尤拉用爪子握住她的一只手指。咬,还是没咬?没咬。可爱的尤拉!

松鼠又乱跑起来。显然,对尤拉来说,我成了森林中一棵孤独的松树。它在我的身上前后乱窜,想到头上——就到了头上,想到鼻子上——就到了鼻子上,想到面颊上——就到了面颊上!

从这天清晨起,尤拉就与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它总是忙忙碌碌:捉迷藏啊,奔跑啊,跳跃啊。

未与这可亲可爱的小松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简直无法想象我们的尤拉是个怎样活泼好动的生命。

任何障碍都不在它的话下。它竟然能创造这样的奇迹:能在它那小爪子无处可攀的地方窜来窜去。总而言之,如果有人对我说,我们的松鼠会像苍蝇那样,头朝下在天花板上行走,说不定我也会相信。

这些有趣的、满屋奔跑的游戏与消遣活动,我和克里西娅都很喜欢。但是,卡捷琳娜大婶却并不那么高兴。譬如,尤其是有时刚洗净的窗帘就只剩一根线吊在那里,而失去了悬挂的功能。或者,有时大婶孜孜不倦、情趣盎然地搜集起来的所有空盒子突然之间从碗橱里被撒了出来。还有,当小爪子和尾巴绘制出各种“图案”和“图画”的时候,就非说不可了。特别是,当尤拉从煤灰袋里钻出来直接跳到床上,并开始在枕头上蹦蹦跳跳的时候……

然而,这一切均为小事,因为这些小事破坏了关系可不值得,更何况尤拉很喜欢卡捷琳娜大婶。松鼠曾多次跳到她的肩上,在她的肩上一面咂嘴献媚,一面愉快地舞蹈。这些可爱的举动使大婶怒气全消。

家具更加遭殃。我那可怜的家具早就遭受到完全不公正的待遇。桌子和椅子并无过错,但厄运注定它们要被放置在这间小动物们享有充分自由的屋子里。譬如,为什么我住宅里的桌子、安乐椅和椅子的腿——凡小狗的牙齿所能涉及之处——到处都被大块大块的麻斑点缀起来?换而言之,为什么前厅里的藤椅都被撕裂?不过,话又说回来,猫也需要在某些地方蹭蹭脚趾……

无须掩饰,我们怜悯这些伤痕累累的家具,但是毫无办法——为了家庭和睦,我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想与他人相安无事,有时还得装作没看见别人的弱点。总之,狗崽牙齿要发痒,猫趾甲要迅速增长,这值得你为此而过于激动吗?

但是,尤拉给这个环境注入了新的内容。它不满足于这些桌腿,还要啃吊钟的罩子、留声机的箱子,甚至搓衣板。钢笔、铅笔等各种小物件,简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我们感到有些不安。

有位熟悉松鼠生活习性的学者,建议我们向尤拉提供它所需要的足够数量的核桃。他向我们保证,松鼠将会用这些核桃来磨自己不断生长的牙齿。

说到做到!从那时起,客厅的桌上总是放着满满一小篮子核桃。这有用吗?太妙了!核桃以惊人的速度从篮中消失,简直像挥发掉了一样,但是我们却能随处见到核桃:被子里有,留声机里有,牛奶罐里有,就连奶油缸里也有。与科学背道而驰,尤拉不去啃食核桃,而是在为自己储备食物。仓库建在它认为方便的地方。一句话,核桃成了松鼠的消遣佳品。它心情非常舒畅,所以……更有兴趣去撕咬其尖锐的牙齿所能遇到的所有东西。

这些尖锐的牙齿还引发了其他不愉快的事。我已经对你们说过,松鼠会咬人。它还不允许有人碰它、摸它、抚弄它。试一试就会明白,这可爱的、讨人喜欢的小动物不容抚弄!可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只要向它打一下招呼,它就会急急忙忙地向您走来,用自己小巧的爪子逐一拨动您的手指,看您手中是否有东西。这样可爱的小生命会咬人?而且既疼痛又危险?“这不可能。”我们的客人想。后来,他们中不止一人后悔没信我们的话……

我们只好给尤拉做了一只笼子,其中放着玩具——用软木制成的轮子或叫滚筒。尤拉会穿过一个孔钻到轮子的中央,它可以在那里随心所欲地奔跑和转动。尤拉一下子就明白如何做这种游戏,因此它就要求把它放进笼子。您想象不出轮子转得多快!我们尤拉的尾巴在眼前闪动,就像一团火花。

前厅里一响起门铃,松鼠就被关进笼子,会客结束后才被放出来,但还是免不了出事故。有一次,一个过于自信的年轻人前来拜访。他属于这样一种可爱的人:总以为自己比向他提出忠告的人更聪明。可能你们也了解这种人,对吗?你看,这个聪明人把手指伸进了笼子。尤拉咬了他一口,手指被咬破,久久不愈。而我们温柔可爱的尤拉则断了尾巴。怎么会呢?为什么?我觉得,似乎是这个年轻人自己所为,多半是他抓住了松鼠迷人的尾巴。虽然他矢口否认,但无论如何松鼠的尾巴断了!

冬季业已过去。春天,大约在三月底,尤拉出奇地安静。它不再跑来跑去,当然,一叫它仍会过来,但又会立刻跑到窗帘架上去。它在那里卖力地制作一样东西。我向那里瞄了一眼,又看了一下,已经可以断定,它在筑巢。

我和克里西娅经过长时间协商,终于有一次,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我们和尤拉一同来到森林。它一下子就跳到松树上去了。我们对它讲了几句热情的话,就与它告别,然后回到家里。

我们刚打开门,就突然听到熟悉的咂嘴声。你瞧,尤拉的尾巴已经围着克里西娅的脖子在忽闪忽闪地转动。它回来了!

第二天,它又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我们又见到过一次尤拉。那是在夏末,在森林里。它在松树枝上对我们凝视许久,然后突然跳到克里西娅的肩上,对她说了一些亲切的话语,就消失了。

祝愿它,我们亲爱的小调皮,在森林里生活幸福!马保姆

事情还得从夏天我家聚集了一大帮孩子说起。城里的人甚至讥笑我,有人问我家里是不是开了幼儿园。

对这些议论,我自然不予理睬。我的队伍每天都按时列队,步伐整齐地行进在市场上,一同前往弗兰奇科夫斯卡太太的糖果店购买馅饼。我为这支队伍殿后。孩子们两人一对,共六对。难怪人们驻足街头,观看我的幼儿园,他们绞尽脑汁也猜不透我在何处招收到如此多的孩子。

道理很简单。我有几个年幼的亲戚,还有几个未成年的熟人,于是我就决定要把他们召集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结为伙伴可能更好些。说到就做到!

在我们的客人中有一位女孩,缺了几颗牙齿:一种叫乳牙的牙齿已经脱落,而另一种牙齿——恒牙,还没长出来。

人们通常叫这位有点缺陷的女孩为扬卡。如果您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就会郑重其事地告诉您:雅妮娜·夫根尼娅。无论她花费多大的力气也表达不清自己的名字,因为“夫根尼娅”在任何圣徒名册中都找不到,她名字的第二部分按人们清晰的发音,应当是在“夫根尼娅”的前面加上“叶”字——叶夫根尼娅。

这位夫根尼娅原本是一个住在首都华沙的孩子。除华沙的公园和林荫道式的街心花园外,她从未见过其他绿色。至于田野,她仅仅是从那些到过郊外或农村亲戚家的孩子们的口中了解到的。

可想而知,当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田野、森林以及可以在其中尽情奔跑的大花园时,她感到眼花缭乱!

别以为我们夫根尼娅是个什么都怕的城里的胆小鬼:看见小鸡就会问,为什么小翅膀下面没有烤肝。夫根尼娅是个勇敢的小姑娘,来后不到一个星期,她已和我们家所有的动物亲密无间了,还在菜园里除草、浇花。在干家务方面,则比卡捷琳娜稍逊一筹。

很自然,当我决定为自己的被保护者们购买一匹马时,我带着夫根尼娅一同前往马匹博览会,这就不足为奇了。

我和她仔细观察了形形色色的马匹,讨价还价,反复挑选。但很难买到一匹正合我意的马。

我想要的是一匹良驹,既能轻松自如地运送我的这群小家伙,同时它还不能有任何古怪的举动和乖僻的性格。而出现在交易会上的,要么是年轻的马驹,过于活泼,容易冲动;要么是年老的驽马,它们应当考虑的问题,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退休。

我和扬卡走遍了博览会,走来走去,看了又看。突然,夫根尼娅挣脱我的手,直奔一匹浅黄色大马而去。一个已过中年的大叔,拉着它的辔头站在一旁。我吓了一跳。内行人都知道,从后面靠近马匹非常危险。一旦被它蹬一脚——即使是勇士萨姆松也会落下残疾,何况像夫根尼娅这样的一个小矮人,对吗?

我靠近马匹一看,我们那位豁牙的女孩正在抚摩黄马那柔软的大鼻子,拥抱它的头。我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虽然那马前后摆动着耳朵,但它以友善的目光看着夫根尼娅。“博览会上哪儿来的这么一个缺牙齿的小不点儿,还对我说这么多好听的话?”黄马那双极其温柔的大眼睛似乎在问。“还有什么要说的?你喜欢这马?”我问小家伙。

夫根尼娅深信不疑地回答:“这匹浅黄色的马必须要买,任何一匹都没有这样善良的眼睛!”

还有什么法子?我买下了这匹浅黄色的马。

为了买这匹马,我的手至少痛了一个星期!马的原主人在讨价还价方面表现得顽固不化。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让步,而每让一次都要拍一下我的手——名副其实的击掌。况且他那个大爪子就像熊掌!

我们终于谈妥。浅黄色的马来到我们院中的马厩里,并开始运送孩子们:有时送他们去散步,有时去买东西,有时去旅游——远的、近的都送。孩子们自己为这匹马取名为别列克。

说实话,我连想都不敢想,我那豁牙的夫根尼娅竟会给我挑选了这样一匹马。它简直是位保姆,而不是一匹马!

首先,别列克非常聪明。它一下子就明白,它住在我这里是为了给孩子们取乐并运送他们。一听到院子里有孩子的叫声和马车的声响,它自己就主动走出马厩。它会小心谨慎地从孩子们的中间穿过,从未碰到过一个小娃娃的脚。然后走进车辕,自己帮助套好车,一直到让孩子们坐到车上。

也许你们会想,别列克会立即动身吗?它从不这样做!它环顾一下四周,确认大家都已就座,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迈开出发的步子。只是在街上它才改用小快步,不慌不忙地向前跑,就这样一直跑到终点。孩子们可以为所欲为——叫喊啊,咂嘴啊,拉缰绳啊,别列克对这一切毫不介意。“对不起,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它回过头去看了看说,“母鸡生蛋不用教!”

不过,它偶尔也会屈从孩子们的要求,尤其是听到夫根尼娅对它发出非常尖细的责备声时:“别列克,你怎么啦?快点!加快点步伐!”

这时别列克就以均匀的速度奔跑起来。这样跑了大约一百米,它就一面点头,一面减速,让你明白,今天够了,别再逼它去冒险。

我的客人中有个后生想驾驭别列克,并强迫它去做他这个“马车夫”希望做的事。这是无耻的行径!我们的别列克比这个冒牌马车夫聪明得多。它运送有生命的货物非常小心,就像搬运玻璃器皿一样。它确信,沿着常规路线行车最为安全,所以它从不偏离路线。

我那冒牌马车夫竭尽全力想使马——如常言所说——误入歧途,换而言之,迫使它偏离正确的道路。可是别列克立刻显示出它的才能。

它装作扭头的样子,“马车夫”放掉了缰绳,别列克晃了晃脑袋——缰绳落到地上。

换了其他的马就会鲁莽地向前冲去,这样就会出事。而别列克挣脱缰绳后站在原地,向后面看着。啊,这匹马竟会用挖苦的目光看人!它仿佛在说:“嗨,你这个车夫!连缰绳也握不住,还想驾驶。先去学会吧!对不起,要讲点礼貌,暂且请别教训长者。”

我的黄马难道做得不对?

别列克对通常行走的所有道路都记得很熟。出了家门后,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它会停下来,回头问问:“去森林,还是去河边?也许去日托米装水果?”

当它明白去向之后,就会不停顿地向前跑,总是那样从容不迫地用小快步向前跑。它不喜欢过度劳累。“能准时赶到,”它说服孩子们,“急着到哪儿去?这又为什么?”

在回来的路上,它总是把步伐加快一些,不过也不过分。但是总体来说,回家总比外出时速度快。而且中途不做停顿,哪怕是孩子们使尽全力拽缰绳。它只是摇摇头,不顾一切地向前跑。“让我安静一些!已经玩够了!你们也该回家了。我也想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别列克是匹阅历丰富的马,见过各种世面,所以什么都不怕。它不怕汽车,甚至不怕火车。诚然,听到火车头的汽笛声,它的耳朵会前后摇动,看上去它似乎感到奇怪: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出这种声音?

你们想想看,如此聪明、有经验,阅历又丰富的别列克有一次竟会张皇失措,害怕了!怕谁?正是它自己心爱的小朋友夫根尼娅!

孩子们想要举办一次化装舞会。当然,各种五颜六色的衣服都穿上了。他们用纸为自己做了面具,在眼睛和耳朵部位留着孔。那场面真可怕!可爱的孩子戴上这些面具,看上去像丑八怪。舞会在花园里举行,尖叫声震耳欲聋。不说你们也明白。

突然,有几个穿着化装服的人想出一个点子:到院子里去。结果,狗夹起了尾巴——逃跑了!猫跳上屋顶——一下子不见了!而别列克……

它正好站在院子里,于是夫根尼娅向它跑过去。可怜的黄马睁大眼睛,敲起鼻翼——猛然坐下!的的确确像狗一样,后腿下蹲,前腿伸展!

它突然四肢跺地一下子跳了起来。孩子们像被风吹走,四处逃散。只有夫根尼娅一人不怕。她摘下面具叫道:“别列克,别列克,是我!”

别列克伸长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它还是不相信。只是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之后,它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近夫根尼娅,摇了摇耳朵,想了想,终于紧挨她的身旁,把头放到她肩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丫头,你为什么要拿我老别列克开这种玩笑?”它责备道。但是,它并没有生夫根尼娅的气。不久,又去吃她手中的面包。别列克喜欢面包胜过糖果。不过,从那之后它总是用不信任的目光看待任何纸张。显然,纸使它回忆起那张给它带来恐惧并使它蒙受耻辱的面具。

唉,世上的一切都会结束!终于有一天,别列克不得不把自己的小伙伴们送上车站,独独留下了我们。别列克心中感到难受,我敢肯定,它是在想念小夫根尼娅。而她在给我的每封明信片中都没有忘记提到别列克,给它带来问候,向它致意。

在我向别列克大声朗读这些明信片时,它是否明白,我不敢肯定。但是我坚信,即使用最热情、最亲切的话语写成的来信,也永远无法代替我们所爱的人……怪犬

一个深夜,我在墓地里发现了杜舍克。它被人用一根皮带拴在树上,已经奄奄一息。我割断绳套,仔细看看这条狗,总体来说还不错:毛茸茸的,是条花狗,尾巴被砍掉一截。尽管它多半像看家犬,但从前它冒充过硬毛狐狗。我把它带回家,根据我俩相识的地点,我就把这条狗叫作杜舍克。

狗有各种各样,有善良的、凶恶的、聪明的、愚蠢的,但我从未见到过狗的家族中竟会有像我从墓地里捡来的这种坏蛋!

到我家的最初几天,杜舍克总是睡觉,这是我们共同生活的日子里最幸福的时期。杜舍克一睡醒,就开始吃东西。无法想象这条狗一口气能吃光多少东西:一顶细毡帽、一双新便鞋、一本拍纸簿、两卷很厚的百科全书——这些都仅仅是它的甜食而已,接着又去吃地毯和两把鞋刷!凡是它的牙齿能接触到的东西,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终于查实,杜舍克吃掉了一条毯子和两只羽毛枕头,于是它被囚禁在铁丝网围成的栅栏里。

我松了一口气。但是没过几天,杜舍克就在栅栏下面打了一个洞,逃出牢笼。早晨厨房门刚打开,发现它已经在那里。它的嘴脸都沾满了羽毛。毫无疑问,它追捕过鸡。又是侦查,又是审讯,最终在刺李丛中发现了邻居家的一只被啃掉肋部的公鸡。

真胡闹!原来,死掉的鸡是我的邻居最钟爱的公鸡,这是她流着伤心的眼泪证实的。

公鸡事件是滥杀无辜的开始。这条狗为我在全城树敌,我无法在街上出现,每走一步都会有人向我诉说杜舍克的罪状。总之,这是我一生中所拥有的“最珍贵”的一条狗!

春天已经来临,杜舍克开始从家中消失。它傍晚回家,昏昏沉沉地爬进狗窝。我们感到有些奇怪,这条贪食的狗连午饭也不吃,但杜舍克看上去气色很好,毛色闪光、发亮。显然它没有挨饿。

一次有人发现,杜舍克在节日里足不出户,并且证实,在星期日它还偷吃了厨房里的肝,而且在一个节日里它拖走了几块肉饼。这么说来,它只是在平日里才忙忙碌碌。那么在哪儿忙,忙什么?这条没良心的狗在干什么?

有一次我到街对面去,那里在造房子。泥瓦匠们正坐在一堆木板旁吃午饭。我一看,这是什么东西?杜舍克前腿举起,用后腿走路,从一个人走向另一个,真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还耍着各种滑稽可笑的把戏。因为它的表演,它时而得到一块面包,时而获得一根骨头,时而又有一小块肉。而且它总是见机行事。最后,当它认为这里再也无利可图时,就另投门路。

杜舍克消失的秘密就此真相大白。无论何处有人劳作,田里、建筑工地或菜园里,杜舍克都会出现在那里。它来到离城数公里的维斯拉,到砍伐柳枝的工人那里去。而且还有人在城外很远的地方见过它:那里正在修建铁路,所以有几十名工人在干活。杜舍克常来常往。它不得不形迹匆匆,以便能及时赶到,不错过吃点心的时间。它到处赶场,到处乞讨。

这条流浪狗、意志薄弱的狗,以吃为生活中唯一目标的狗,具有人的一个弱点——喜爱音乐,爱得发狂,爱得忘乎所以。只要有人弹钢琴或唱歌,杜舍克就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它坐下,倾听,并努力记住那首曲子。一旦它认为已经掌握这首曲子,它自己就唱起来。先是小声唱,很羞怯,然后越唱越响,越唱越悲。最后它就头向后仰,放声大哭,哭声如此钻心,如此悲伤,仿佛它把自己的全部忧伤都注入这首悲哀的曲子。

它对音乐的爱好非常固定。它爱洪亮的、节奏感强的进行曲。我们有一张唱片——一首豪放的进行曲——用家里的话说,是杜舍克的唱片。只要一放,杜舍克立刻就会出现。它尽量靠近留声机坐下,倾听,随后开始伴唱。它舔我的手、脸,希望我们再放一遍,而它通常是容不得柔情蜜语的。唱片一停,它就用爪子去推,发出哀嚎,发出阵阵尖叫声,恳求重新再放。为了这首进行曲,它常常忘掉一切,甚至忘却自己的郊外之旅!

对军乐的酷爱,迫使杜舍克与我们永远分离。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城市来了一个军乐团,在夏季大演练的途中在我们这里逗留一天。一清早,所有的活跃分子都迅速赶往将要举行阅兵式的广场。

当然,杜舍克是少不了的。

广场并不大,像小城市常有的那种——场上拥满了好奇的人。药房附近的人行道上,站着军乐团的指挥人员、市政要员和地方上的显贵。大家情绪激动而高涨。管乐队突然奏响乐曲。杜舍克失去了理智。它冲上前去,推开一些妇女,钻入一个拿伞的老爷爷的胯下——那老人一下子整个身体直挺挺地摔趴在街上。有个人踹了杜舍克一脚。狗从正在行进中的士兵脚下直接跳上人行道。它奔向小号手,跑到高声吹奏大喇叭的士兵跟前,然后突然唱起歌来!唱得很响,很刺耳!它有生以来还没有像这样扯着嗓子唱过,它的叫声简直压倒了乐队。除它那极其凄惨的叫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真荒唐!市政要员面色剧变。这是全城的耻辱!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充满节日气氛的喜庆场面,而这条狗却像报丧一样乱叫。乐队指挥大发雷霆。乐手们一边吹奏,一边还要尽力用一只脚去踹那条狗,而它则在他们的脚下转来转去,发疯一般乱叫。有个人冲过去抓杜舍克。但是谈何容易!狗像条泥鳅钻来钻去,一面逃避,一面“唱歌”。哎呀,它当时唱得多起劲啊!

检阅结束后,杜舍克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它感到生活乏味,痛苦不堪,于是杜舍克就成了一名流浪演员。

有朝一日,如果您能看见一条毛茸茸的看家狗——每当乐队奏起进行曲,它就会像光临宴会一样,竖起尾巴桩子跑在军乐团的前面,不停地叫喊,您就能更好地看清它的面貌。我不保证这是我的杜舍克。不过要提醒您,别碰它,也别叫它过来。否则,您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它就会果断地把您家里所有的东西——从细绳子到钢琴——彻底吃光。聪明的寒鸦一

正如常言所说,一旦杜舍克伤病缠身,往往也会变得温顺。显然,这是在它受到追捕之后。我不否认,这种情况极少发生。但是,当杜舍克安静的时刻,它就不像一条狗,而简直是个奇迹!它无限忠诚地、深情地看着你,似乎只要你对它说一声:“杜舍克,跳到火里去!”

它就只会问你:“跳进烤箱还是炉子?”接着,火中就只露出它那摇动着的半截尾巴。

在这些美好的日子里,杜舍克和我一同在城里散步。它与我寸步不离。在集市上的路灯边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狗群,也丝毫没引起它的兴趣。就连肉铺它也不青睐。经过香肠店时,它眼望天空,数着银色的雨点一般在蔚蓝色天空中飘逸的鸽子。

这是狗高尚品德的典范,对吗?

有一次,我们和杜舍克从邮局出来,拐进一条小巷。那里曾经有一座方济各修道院。

修道院古老的建筑物内早已安置了一所学校。而天主教堂里很少有人做弥撒。孤零零地耸立在一旁的钟楼已无钟可言,但偶尔还从某处钟楼传来洪亮的钟声,仿佛就出自于这已失音的钟楼!无论是在窗内,还是在尖尖的屋顶下,即在尖顶的下面;无论是壁龛,还是砖块从破旧的墙壁上脱落下来而形成的凹陷处,自古以来就有寒鸦筑巢栖息。简直多到无数!

这些乌云般的寒鸦,叫喊声响彻全城。它们哑哑的叫声,随处都可听到。早春时节,每当小乌鸦找寻舒适的房舍时,路经修道院街的行人不得不高声喊话——否则无法彼此听清。

因此,邮局局长——爱发牢骚、好唠叨的,一生中从未为自己、为妻子、为未来的孩子找寻过舒适住房的老光棍——有时打开通风小窗,伸出手去用口径大如炮口的过时手枪向天空打上一发霰弹。显然是为了吓退寒鸦,但是乌鸦对这条醋渍鲱鱼的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不屑一顾。它们想到的事极为重要:要注意那些胸膛里没有心脏,而像海绵一样吸透了酸醋和充满愤恨的人!

我喜欢研究乌鸦。它们一直在运动、飞行、忙碌和劳作。教养,尤其是养活贪食的后代,是件不容易的事。我赞扬寒鸦的进取精神,钦佩它们勇敢远征为子女索取食物。我喜欢这些寒鸦。

所以,这一次我在修道院前停留了片刻。我看着钟楼,突然听到吱吱的叫声,我扭过头去:杜舍克正在折磨一个动物。我从它口中救出受害者。原来是只寒鸦,确切地说,是一只小寒鸦。看来,狗害得它不轻——小鸟仅一息尚存。幸亏杜舍克没来得及咬断寒鸦的喉咙,也没折断它那刚长出羽毛的小翅膀。

我把小寒鸦放在帽子里,奔回家去。我们的穆夏就这样逃离杜舍克之口,来到了我们的家。二

我救了小寒鸦,真正的关怀才刚刚开始。要知道,穆夏需要吃东西。这是很自然的!但是我们家的任何人都想象不出用什么来喂养小寒鸦。卡捷琳娜的建议是:牛奶从未给任何一个婴儿带来过害处。她把浸透了牛奶的白面包塞入穆夏的嘴中。糟了!糟透了!可怜的小寒鸦吃了以后,简直活像一个两条腿的、会滚动的喷泉——吐得稀里哗啦。

给它吃没奶的白面包,也好不了多少。

给它吃谷粒试试,又完全失败!

怎么办?我开始在各种睿智的图书中查找关于鸟类的资料。在这些书中读到寒鸦尾巴上有几根羽毛,它的消化系统有多长。但是,应当把什么东西放在小寒鸦的这种消化道里,才能使它不会饿死——唉,关于这一点则只字未提!

我突然想起,曾经看到过老寒鸦用一种类似于蚯蚓的东西喂自己的幼鸟。我想,太好了。就来试试蚯蚓吧。

应当召集起全城熟悉的顽皮孩子,与他们商定,要他们每天给我带来新鲜的蚯蚓。“钓鱼的那种?”有个叫罗姆卡的最调皮的孩子问我。“对,正是那种。”“您钓鱼?”罗姆卡惊奇地问。

他们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我手中拿过钓鱼竿。“不,”我说,“不是钓鱼——我有一只小寒鸦。”

于是我对他讲了我所关心的事。小孩听完我的话摇摇头就跑了,一刻钟后他回来了。“我知道,”他说,“用什么喂养小寒鸦!”“是吗?从哪儿知道的?”“我叔叔有过一只寒鸦。他抓到它的时候,还很小。它后来死了——被线缠死的。”“叔叔对你说些什么?”“应当给它吃粥。煮熟,凉透,然后捣得很烂。还要掺一些小沙子,也要捣碎。只要一点点。明白吗?”“明白,”我说,“所有的鸟都吞食沙子或小石子,以便让饲料在它们的胃里能更好地被磨碎。”“就是,就是,叔叔就是这么说的。蚯蚓也可以给,只是不用多。”

你瞧,我终于弄清楚该用什么来喂养我的小寒鸦!向谁学的?向罗姆卡学的。要知道,他曾认为,创造乘法口诀表的唯一目的就在于让教师能无缘无故地挖苦无辜的孩子!三

靠吃掺沙的粥和罗姆卡带来的蚯蚓,穆夏长得很快,像发酵一样。但是,像大多数虚弱的孩子一样,它很腼腆而且总是拉住妈妈的裙子——当然是指拉卡捷琳娜,或克里西娅的裙子。有时也拉我的裤子。我坐着,穆夏就在我的皮鞋附近跳来跳去;我站起来,它就尽量走到我的双腿之间。为了寒鸦,我学会了岔开双腿走路,甚至有人讥笑我,说我像远航归来的水手。应当承认,我那优美的步态并未使我十分激动,但是感到高兴的是,我的穆夏依恋着我而且并不感到自己是个孤儿。

穆夏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它穿着自己优雅的黑色燕尾服,目光中流露出愉快而好奇的神情,它对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充满兴趣。它很温柔,很喜欢对你表示亲热:一站到你的肩上,它就会用自己的小脑袋蹭蹭你的手,蹭蹭你的脸;当它在地板上散步时,甚至还蹭蹭你的皮鞋。它甚至还对我们坐过的安乐椅的腿多次露出满意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它会抖抖翅膀,行行鞠躬礼,嘴里说着寒鸦的语言,这些话当然表达出无限的柔情而且无疑是直接发自内心的。

我们怎能不喜欢我们的穆夏!只要说一件事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卡捷琳娜,我们这位严厉的卡捷琳娜大婶,竟会允许穆夏在她的床上走动,甚至任由它在自己的枕头上踱来踱去!

穆夏喜欢社交,彬彬有礼。不管谁到我们家来,寒鸦都会立刻跑过去迎客。跳啊,跳啊,一步一跳地来到客人面前站定,注意力集中地望着来客,然后一下子跳到他的肩上。如果我们的客人因害怕穿堂风而在耳朵里塞着棉花,那就糟了!寒鸦会一声不吭地从其耳中拉出棉花,然后逃之夭夭。

因为这一点以及其他一些原因,经常会发生一些小误会。但是,哪里不会发生这类事呢?我们并不注意这些小节。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穆夏是世界上的第八大奇迹,是鸟类中的黑珍珠。

更使我们感到幸运的是,我们的黑珍珠不仅可爱而且聪明。穆夏很熟悉自己的名字,只要一叫,就从老远的地方借助于翅膀一步一鞠躬地跑过来。只要克里西娅对寒鸦说一声:“吻吻我。”穆夏立刻站到她的肩上,用喙接触她的嘴唇。夏季已接近尾声,寒鸦已善于根据指令摆动翅膀,翻筋斗。它是这样翻的:把头插到自己的两腿之间,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