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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6-27 01:4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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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冯梦龙

出版社:浙江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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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

智囊试读:

智囊(明)冯明龙 编浙江古籍出版社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智囊/(明)冯明龙编.—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7.2(古典文库)

ISBN 978-7-5540-0951-2

Ⅰ.①智… Ⅱ.①冯… Ⅲ.①笔记小说-小说集-中国-明代 Ⅳ.①I242.1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7)第014027号智 囊冯梦龙 编出版发行 浙江古籍出版社(杭州体育场路347号 电话:0571-85176986)网  址 www.zjguji.com责任编辑 关俊红责任校对 余 宏装帧设计 刘 欣责任印务 楼浩凯照  排 杭州立飞图文制作有限公司印  刷 浙江新华印刷技术有限公司开  本 880×1230 1/32印  张 11.875字  数 400千字版  次 2017年2月第1版印  次 2017年2月第1次印刷书  号 ISBN 978-7-5540-0951-2定  价 22.00元如发现印装质量问题,影响阅读,请与本社市场营销部联系调换。出版说明《智囊》初编成于明天启六年(1625),之后此书经冯梦龙增补,重刊时改名《智囊补》,其他刊本也称《智囊全集》《增智囊补》《增广智囊补》等,内容均与《智囊补》同。冯梦龙(1574—1646),字犹龙,别署龙子犹,又号墨憨斋主人,长洲(今江苏苏州市)人。年轻时屡试不第,仕进无门,跟当时的许多读书人一样,出入青楼歌场,过着散诞放浪的生活。直到五十七岁时才考取贡生,历任丹徒训导、福建寿宁知县等职,六十五岁时离任,回到苏州。李自成起义和清兵入关、南下,对他的思想冲击很大,他为抗清斗争奔走于江、浙、闽等地,最后郁郁而终。

冯梦龙一生著述甚丰。在传统文化方面,著有《麟经指月》《四书指月》《春秋衡库》等;在史志方面,著有《甲申纪事》《中兴实录》《中兴伟略》等;在戏曲方面,编有《墨憨斋定本传奇》,其中《双雄记》《万事足》为他本人创作,其他则大都为他改编写定;在民歌方面,编有《挂枝儿》《山歌》《折梅笺》等;在笔记小说方面,编有《智囊》《古今谭概》《情史》《笑府》等;在通俗小说方面,将罗贯中的二十回本《平妖传》增补为四十回,还在《列国志》的基础上撰成《新列国志》。其中《智囊》《古今谈概》《情史》三部书,可谓冯梦龙在“三言”之外的又一个“三部曲”系列的小说类书。《智囊》旨在“益智”,《古今谈概》旨在“疗腐”,《情史》旨在“情教”,均表达了冯梦龙对世事的关心。《智囊》是其中最具社会政治特色和实用价值的故事集。《智囊》全书共收上起先秦,下迄明代的历代智慧故事一千两百余则,因内容不同分为十部二十八卷,即《上智》《明智》《察智》《胆智》《术智》《捷智》《语智》《兵智》《闺智》和《杂智》。其中《上智》《明智》《察智》收录历代政治故事;《胆智》《术智》《捷智》收录各种有关治理政务手段的故事;《语智》收录辩才善言的故事;《兵智》收录各种出奇制胜的军事谋略;《闺智》收录历代女子的智慧故事;《杂智》收录各种黠狡小技以至于种种骗术。全书既有政治、军事、外交方面的大谋略,也有士卒、漂妇、仆奴、僧道、农夫、画工等小人物日常生活中的奇机智。书中涉及的典籍几乎涵盖了明代以前的全部正史和大量笔记、野史,故这部关于智慧和计谋的类书具有重要的资料和校勘价值。另外,书中各部类之前的总叙、分叙,各篇之后的评语,文中的夹批,均由冯梦龙撰写,最直接、最集中地表达了冯梦龙的政治态度、人生价值和爱憎之情,是研究冯梦龙思想的第一手材料。《智囊》的刻本很多,其中以郑振铎先生所藏明末还读斋刻的《智囊全集》最精。此外,明刻本《智囊》、日本翻刻本《智囊》、明天禄阁《智囊补》、清初斐斋的《智囊补》等也都是较好的版本。本书即用以上几种本子校勘而成,并对文中有疑问的地方尽可能查找原出处加以订正。不当之处,还请读者批评指正。智囊自叙

冯子曰:人有智犹地有水,地无水为焦土,人无智为行尸。智用于人,犹水行于地,地势坳则水满之,人事坳则智满之。周览古今成败得失之林,蔑不由此。何以明之?昔者桀、纣愚而汤、武智,六国愚而秦智,楚愚而汉智,隋愚而唐智,宋愚而元智,元愚而圣祖智。举大则细可见,斯《智囊》所为述也。

或难之曰:智莫大于舜,而困于顽、嚚,亦莫大于孔,而厄于陈、蔡。西邻之子,六艺娴习,怀璞不售,鹑衣食;东邻之子,纥字未识,坐享素封,仆从盈百。又安在乎愚失而智得?冯子笑曰:子不见夫凿井者乎?冬裸而夏裘,绳以入,畚以出,其平地获泉者,智也,若夫土穷而石见,则变也。有种世衡者,屑石出泉,润及万家。是故愚人见石,智者见泉,变能穷智,智复不穷于变。使智非舜、孔,方且灰于廪、泥于井、俘于陈若蔡,何暇琴于床而弦于野?子且未知圣人之智之妙用,而又何以窥吾囊?

或又曰:舜、孔之事则诚然矣。然而“智囊”者,固大夫错所以膏焚于汉市也,子何取焉?冯子曰:不不!错不死于智,死于愚。方其坐而谈兵,人主动色,迨七国事起,乃欲使天子将而己居守,一为不智,谗兴身灭。虽然,错愚于卫身,而智于筹国,故身死数千年,人犹痛之,列于名臣。近斗筲之流,卫身偏智,筹国偏愚,以此较彼,谁妍谁媸?且“智囊”之名,子知其一,未知二也。前乎错,有樗里子焉;后乎错,有鲁匡、支谦、杜预、桓范、王俭焉,其在皇明,杨文襄公并擅此号。数君子者,迹不一轨,亦多有成功竖勋、身荣道泰。子舍其利而惩其害,是犹睹一人之溺,而废舟楫之用,夫亦愈不智矣!

或又曰:子之述《智囊》,将令人学智也。智由性生乎,由纸上乎?冯子曰:吾向者固言之:智犹水,然藏于地中者,性;凿而出之者,学。井涧之用,与江河参。吾忧夫人性之锢于土石,而以纸上言为之畚锸,庶于应世有瘳尔。

或又曰:仆闻“取法乎上,仅得乎中。”子之品智,神奸巨猾,或登上乘,鸡鸣狗盗,亦备奇闻,囊且秽矣,何以训世?冯子曰:吾品智,非品人也。不唯其人,唯其事,不唯其事,唯其智。虽奸猾盗贼,谁非吾药笼中硝、戟?吾一以为蛛网,而推之可渔,一以为蚕茧,而推之可室。譬之谷王,众水同舟,岂其择流而受!

或无以难,遂书其语于篇首。冯子名梦龙,字犹龙,东吴之畸人也。智囊补自叙

忆丙寅岁,余坐蒋氏三径斋小楼近两月,辑成《智囊》二十七卷。以请教海内之明哲,往往滥蒙嘉许,而嗜痂者遂冀余有续刻。余菰芦中老儒尔,目未睹西山之秘籍,耳未闻海内之僻事,安所得匹此者而续之?顾数年以来,闻见所触,苟邻于智,未尝不存诸胸臆,以此补前辑所未备,庶几其可。虽然,岳忠武有言:“运用之妙,在乎一心。”善用之,鸣吠之长可以逃死;不善用之,则马服之书无以救败。故以羊悟马,前刻已厌其繁;执方疗疾,再补尚虞其寡。第余更有说焉。唐太宗喜右军笔意,命书家分临《兰亭》本,各因其质,勿泥形模,而民间片纸只字,乃至搜括无遗。佛法上乘不立文字,四十二章后,增添至五千四十八卷而犹未已。故致用虽贵乎神明,往迹何妨乎多识?兹补或亦海内明哲之所不弃,不止塞嗜痂者之请而已也。书成,值余将赴闽中,而社友德仲氏以送余故同至松陵。德仲先行余《指月》《衡库》诸书,盖嗜痂之尤者。因述是语为叙而畀之。吴门冯梦龙题于松陵之舟中目 录上智部

见大卷一

远犹卷二

通简卷三

迎刃卷四明智部

知微卷五

亿中卷六

剖疑卷七

经务卷八察智部

得情卷九

诘奸卷十胆智部

威克卷十一

识断卷十二术智部

委蛇卷十三

谬数卷十四

权奇卷十五捷智部

灵变卷十六

应卒卷十七

敏悟卷十八语智部

辩才卷十九

善言卷二十兵智部

不战卷二十一

制胜卷二十二

诡道卷二十三

武案卷二十四闺智部

贤哲卷二十五

雄略卷二十六杂智部

狡黠卷二十七

小慧卷二十八上智部

冯子曰:智无常局,以恰肖其局者为上。故愚夫或现其一得,而晓人反失诸千虑。何则?上智无心而合,非千虑所臻也。人取小,我取大;人视近,我视远;人动而愈纷,我静而自正;人束手无策,我游刃有余。夫是故,难事遇之而皆易,巨事遇之而皆细。其斡旋入于无声臭之微,而其举动出人意想思索之外。或先忤而后合,或似逆而实顺。方其闲闲,豪杰所疑;迄乎断断,圣人不易。呜呼!智若此,岂非上哉?上智不可学,意者法上而得中乎?抑语云“下下人有上上智”,庶几有触而现焉?余条列其概,稍分四则,曰“见大”,曰“远犹”,曰“通简”,曰“迎刃”,而统名之曰“上智”。见大卷一

一操一纵,度越意表。寻常所惊,豪杰所了。集“见大”。太 公  孔 子

太公望封于齐。齐有华士者,义不臣天子,不友诸侯,人称其贤。太公使人召之三,不至;命诛之。周公曰:“此人齐之高士,奈何诛之?”太公曰:“夫不臣天子,不友诸侯,望犹得臣而友之乎?望不得臣而友之,是弃民也;召之三不至,是逆民也。而旌之以为教首,使一国效之,望谁与为君乎?”齐所以无惰民,所以终不为弱国。韩非《五蠹》之论本此。

少正卯与孔子同时。孔子之门人三盈三虚。孔子为大司寇,戮之于两观之下。子贡进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夫子诛之,得无失乎?”孔子曰:“人有恶者五,而盗窃不与焉。一曰心达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此,则不免于君子之诛,而少正卯兼之。此小人之桀雄也,不可以不诛也!”小人无过人之才,则不足以乱国。然使小人有才而肯受君子

之驾驭,则又未尝无济于国,而君子亦必不概摈之矣。少正卯能

煽惑孔门之弟子,直欲掩孔子而上之,可与同朝共事乎?孔子下

狠手,不但为一时辩言乱政故,盖为后世以学术杀人者立防。华士虚名而无用,少正卯似有大用而实不可用。壬人佥士,

凡明主能诛之;闻人高士,非大圣人不知其当诛也。唐萧瑶好奉

佛,太宗令出家。玄宗开元六年,河南参军郑铣阳、丞郭仙舟投

匦献诗。敕曰:“观其文理,乃崇道教,于时用不切事情,宜各

从所好。罢官度为道士。”此等作用,亦与圣人暗合。如使佞佛

者尽令出家,谄道者即为道士,则士大夫攻乎异端者息矣。诸葛亮

有言诸葛丞相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每见启告,治乱之道悉矣,曾不及赦也。’若刘景升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乎?”及费祎为政,始事姑息,蜀遂以削。子产谓子太叔曰:“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

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

焉。故宽难。”太叔为政,不忍猛而宽。于是郑国多盗,太叔悔

之。仲尼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

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商君刑及弃灰,过

于猛者也;梁武见死刑辄涕泣而纵之,过于宽者也。《论语》“赦

小过”,《春秋》讥“肆大眚”。合之,得政之和矣。光武帝

刘秀为大司马时,舍中儿犯法,军市令祭遵格杀之。秀怒,命取遵。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奈何罪之?”秀悦,乃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避祭遵。吾舍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将也。”罚必则令行,令行则主尊,世祖所以能定四方之难也。使马圉

孔子行游,马逸食稼,野人怒,絷其马。子贡往说之,毕词而不得。孔子曰:“夫以人之所不能听说人,譬以太牢享野兽,以《九韶》乐飞鸟也。”乃使马圉往谓野人曰:“子不耕于东海,予不游西海也,吾马安得不犯子之稼?”野人大喜,解马而予之。人各以类相通。述《诗》《书》于野人之前,此腐儒之所以

误国也。马圉之说诚善,假使出子贡之口,野人仍不从。何则?

文质貌殊,其神固已离矣。然则孔子曷不即遣马圉,而听子贡之

往耶?先遣马圉,则子贡之心不服;既屈子贡,而马圉之神始至。

圣人达人之情,故能尽人之用。后世以文法束人,以资格限人,

又以兼长望人,天下事岂有济乎?选押伴使“三徐”名著江左,皆以博洽闻中朝,而骑省铉尤最。会江左使铉来修贡,例差官押伴。朝臣皆以词令不及为惮。宰相亦艰其选,请于艺祖。艺祖曰:“姑退,朕自择之。”有顷,左珰传宣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识字者十人以名入。宸笔点其一,曰:“此人可。”在廷皆惊,中书不敢复请,趣使行。殿侍者莫知所以,弗获已,竟往。渡江,始铉词锋如云,旁观骇愕。其人不能答,徒唯唯。铉不测,强聒而与之言。居数日,既无酬复,铉亦倦且默矣。岳珂云:“当陶、窦诸名儒端委在朝,若令角辩骋词,庸讵

不若铉?艺祖正以大国之体,不当如此耳。其亦‘不战屈人兵之

上策’欤?”孔子之使马圉,以愚应愚也。艺祖之遣殿侍者,以愚困智也。

以智强愚,愚者不解;以智角智,智者不服。白沙陈公甫,访定山庄孔旸。庄携舟送之。中有一士人,素

滑稽,肆谈亵昵,甚无忌惮。定山怒不能忍。白沙则当其谈时,

若不闻其声;及其既去,若不识其人。定山大服。此即艺祖屈徐

铉之术。胡世宁

少保胡世宁,仁和人。为左都御史,掌院事。时当考察,执政请禁私谒。公言:“臣官以察为名。人非接其貌,听其言,无以察其心之邪正、才之短长。若屏绝士夫,徒按考语,则毁誉失真,而求激扬之,难当矣。”上是其言,不禁。公孙弘曲学阿世,然犹能开东阁以招贤人。今世密于防奸,

而疏于求贤,故临事遂有乏才之叹。韩 滉  钱 镠

韩滉节制三吴,所辟宾佐,随其才器,用之悉当。有故人子投之,更无他长。尝召之与宴,毕席端坐,不与比坐交言。公署以随军,令监库门。此人每早入帷,端坐至夕,吏卒无敢滥出入者。

吴越王尝游府园,见园卒陆仁章树艺有智而志之。及淮南围苏州,使仁章通言入城,果得报而还。镠以诸孙畜之。用人如韩滉、钱镠,天下无弃才、无废事矣。按史,淮南兵围苏州,推洞屋攻城。守将孙琰置轮于竿首,

垂投锥以揭之,攻者尽露;炮至,则张网以拒之。淮南人不

能克。吴越遣兵来救。苏州有水通城中,淮南张网缀铃悬水中,

鱼鳖过皆知之。都虞候司马福欲潜行入城,故以竿触网。敌闻铃

声,举网,福因得过。凡居水中三日,乃得入城。由是城中号令

与援兵相应,敌以为神。疑即一事,姓名必有一误。燕昭王

燕昭王问为国。郭隗曰:“帝者之臣,师也;王者之臣,友也;伯者之臣,宾也;危国之臣,虏也。唯王所择。”燕王曰:“寡人愿学而无师。”郭隗曰:“王诚欲兴道,隗请为天下士开路。”于是燕王为隗改筑宫,北面事之。不三年,苏子自周往,邹衍自齐往,乐毅自赵往,屈景自楚归。郭隗明于致士之术,便有休休大臣气象,不愧为人主师。汉高封雍齿而功臣息喙,先主礼许靖而蜀士归心。皆予之以

名,收之以实。丙 吉  郭 进

吉为相,有驭吏嗜酒,从吉出,醉呕丞相车上。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复何所容?西曹第忍之,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此驭吏,边郡人,习知边塞发奔命警备事。尝出,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至。驭吏因随驿骑至公车刺取,知虏入云中、代郡。遽归。见吉白状,因曰:“恐虏所入边郡,二千石长吏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郡吏科条其人。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所入郡吏。吉具对。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以得谴让;而吉见谓忧边思职,驭吏力也。

郭进任山西巡检,有军校诣阙讼进者。上召讯,知其诬,即遣送进,令杀之。会并寇入,进谓其人曰:“汝能讼我,信有胆气。今赦汝罪,能掩杀并寇者,即荐汝于朝。如败,即自投河,毋污我剑也。”其人踊跃赴斗,竟大捷。进即荐擢之。容小过者,以一长酬;释大仇者,以死力报。唯酬报之情迫

中,故其长触之而必试,其力激之而必竭。彼索过寻仇者,岂非

大愚!假 书

秦桧当国,有士人假其书谒扬州守。守觉其伪,缴原书管押其回。桧见之,即假其官资。或问其故,曰:“有胆敢假桧书,此必非常人。若不以一官束之,则北走胡、南走越矣。”西夏用兵时,有张、李二生,欲献策于韩、范二公。耻于自

媒,乃刻诗于碑,使人曳之而过。韩、范疑而不用。久之,乃走

西夏,诡名张元、李昊,到处题诗。元昊闻而怪之,招致与语,

大悦,奉为谋主,大为边患。奸桧此举,却胜韩、范远甚,所谓“下下人有上上智”。有人赝作韩魏公书谒蔡君谟。君谟虽疑之,然士颇豪,与之

三千,因回书,遣四兵送之,并致果物于魏公。客至京,谒公谢

罪。公徐曰:“君谟手段小,恐未足了公事。夏太尉在长安,可

往见之。”即为发书。子弟疑谓包容已足,书可勿发。公曰:“士能为我书,又能动君谟,其才器不凡矣。”至关中,夏竟官边批:手段果大。

之。又,东坡元祐间出帅钱塘。视事之初,都商税务押到匿税人

南剑州乡贡进士吴味道,以二巨卷,作公名衔,封至京师苏侍郎

宅。公呼讯其卷中何物。味道恐蹙而前,曰:“味道今秋忝冒乡

荐,乡人集钱为赴省之赆以百千,就置建阳纱得二百端。因计道

路所经场务尽行抽税,则至都下不存其半。窃计当今负天下重名

而爱奖士类,唯内翰与侍郎耳。纵有败露,必能情贷,遂假先生

名衔,缄封而来。不知先生已临镇此邦,罪实难逃。”公熟视,

笑,呼掌笺吏去其旧封,换题新衔,附至东京竹竿巷,并手书子

由书一纸,付之,曰:“先辈这回将上天去也无妨。”明年味道

及第,来谢。二事俱长人智量者。楚庄王  袁 盎

楚庄王宴群臣,命美人行酒。日暮,酒酣烛灭,有引美人衣者。美人援绝其冠缨,趣火视之。王曰:“奈何显妇人之节,而辱士乎!”命曰:“今日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欢。”群臣尽绝缨而火,极欢而罢。及围郑之役,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获首,却敌,卒得胜。询之,则夜绝缨者也。

盎先尝为吴相时,盎有从史私盎侍儿。盎知之,弗泄。有人以言恐从史,从史亡。盎亲追反之,竟以侍儿赐,遇之如故。景帝时,盎既入为太常,复使吴。吴王时谋反,欲杀盎,以五百人围之。盎未觉也。会从史适为守盎校尉司马,乃置二百石醇醪,尽饮五百人醉卧,辄夜引盎起,曰:“君可去矣,旦日王且斩君。”盎曰:“公何为者?”司马曰:“故从史盗君侍儿者也。”于是盎惊脱去。梁之葛周、宋之种世衡,皆用此术克敌讨叛。若张说免祸,

可谓转圜之福。兀术不杀小卒之妻,亦胡虏中之杰然者也。葛周尝与所宠美姬同饮,有侍卒目视姬不辍,失答周问。既

自觉,惧罪。周并不言。后与唐师战,失利,周呼此卒奋勇破敌,边批:怜才之至。

竟以美姬妻之。胡酋苏慕恩部落最强,种世衡尝夜与饮,出侍姬佐酒。既而边批:《三国演义》貂蝉事本此。

世衡起入内,慕恩窃与姬戏。世衡遽出掩

之,慕恩惭愧请罪。世衡笑曰:“君欲之耶?”即以遗之。由是

诸部有贰者,使慕恩讨之,无不克。张说有门下生盗其宠婢,欲置之法。此生呼曰:“相公岂无

缓急用人时耶?何惜一婢!”说奇其言,遂以赐而遣之。后杳不

闻。及遭姚崇之构,祸且不测。此生夜至,请以夜明帘献九公主,

为言于玄宗,得解。金兀术爱一小卒之妻,杀卒而夺之,宠以专房。一日昼寝,边

觉,忽见此妇持利刃欲向。惊起问之,曰:“欲为夫报仇耳。”

批:此妇亦奇。术嘿然,麾使去。即日大享将士,召此妇出,谓曰:“杀汝则无罪,留汝则不可。任汝于诸将中自择所从。”妇指一边批:将知感而妇不怨矣。

人,术即赐之。王 猛

猛督诸军六万骑伐燕,慕容评屯潞州,猛进与相持,遣将军徐成觇燕军。期日中,及昏而反,猛怒,欲斩成。邓羌请曰:“贼众我寡,诘朝将战,且宜宥之。”猛曰:“若不斩成,军法不立。”羌固请曰:“成,羌部将也,虽违期应斩,羌愿与成效战以赎罪。”猛又弗许。边批:具眼。羌怒,还营,严鼓勒兵,将攻猛。猛谓羌义而有勇,使语之曰:“将军止,吾今赦之矣。”成既获免,羌自来谢。猛执羌手而边批:不得不如此说。笑曰:“吾试将军耳。将军于郡将尚尔,况国家乎!”违法请宥,私也;严鼓勒兵,悍也。且人将攻我,我因而赦

之,不损威甚乎?然羌竟与成大破燕兵,以还报主帅,与其伸一

将之威,所得孰多?夫所贵乎军法,又孰加于奋勇杀敌者乎?故

曰:圆若用智,唯圜善转,智之所以灵妙而无穷也。魏元忠

唐高宗幸东都,时关中饥馑。上虑道路多草窃,命监察御史魏元忠检校车驾前后。元忠受诏,即阅视赤县狱,得盗一人,神采语言异边批:具眼。于众。命释桎梏,袭冠带,乘驿以从,与人共食宿,托以诘盗。其人笑而许之,比及东都,士马万数,不亡一钱。因材任能,盗皆作使。俗儒以“鸡鸣狗盗之雄”笑田文,不

知尔时舍鸡鸣狗盗都用不着也。柳 玭

唐柳大夫玭,谪授泸州郡守。渝州有牟磨秀才,即都校牟居厚之子,文采不高,执所业谒见。柳奖饰甚勤。子弟以为太过,柳曰:“巴蜀多豪士,此押衙之子独能好文,苟不诱进,渠即退志。以吾称誉,人必荣之。由此减三五员草贼,不亦善乎?”廉希宪

元廉公希宪礼贤下士,常如不及。方为中书平章时,江南刘整以尊官来谒,公毅然不命之坐。刘去,宋诸生褴缕冠衣,袖诗请见。公亟延入坐语,稽经抽史,饮食劳苦,如平生欢。既罢,弟希贡问曰:“刘整贵官而兄简薄之,诸生寒士而兄优礼之,有说乎?”公曰:“非尔所知也。大臣语默进退,系天下轻重。刘整官虽尊贵,然背国叛主而来者;若宋诸生,何罪而羁囚之?今国家崛起朔漠,我于斯文不加厚,则儒术由此衰熄矣。”不惟兴文,且令知节义之重,是具开国手段者。范文正

范文正公用士,多取气节而略细故,如孙威敏、滕达道,皆所素重。其为帅日,辟置僚幕客,多取谪籍未牵复人。或疑之。公曰:“人有才能而无过,朝廷自应用之。若其实有可用之材,不幸陷于吏议,不因事起之,遂为废人矣。”故公所举多得士。天下无废人,所以朝廷无废事,非大识见人不及此。徐存斋

徐存斋由翰林督学浙中,时年未三十。一士子文中用“颜苦孔之卓”。徐勒之,批云“杜撰”,置四等。此生将领责,执卷请曰:“大宗师见教诚当,但‘苦孔之卓’出扬子《法言》,实非生员杜撰也。”徐起立曰:“本道侥幸太早,未尝学问,今承教多矣。”改置一等。边批:何曾损文宗威重!一时翕然,称其雅量。不吝改过,即此便知名宰相器识。闻万历初年有士作“怨慕

章”一题,中用“为舜也父者,为舜也母者”句,为文宗抑置四

等,批“不通”字。此士自陈文法出在《檀弓》。文宗大怒曰:“偏你读《檀弓》!”更置五等。人之度量相越,何啻千里!宋艺祖尝以事怒周翰,将杖之。翰自言:“臣负天下才名,边批:好大胆,非圣主不能容。

受杖不雅。”帝遂释之。古来圣主名臣,

断无使性遂非者。又闻徐公在浙时,有二生争贡,哗于堂下,公阅卷自若。已

而有二生逊贡,哗于堂下,公亦阅卷自若。顷之,召而谓曰:“我不欲使人争,亦不能使人让,诸生未读教条乎?连本道亦在

教条中,做不得主,诸生但照教条行事而已。”由是争让皆息。

公之持大体皆此类。屠枰石

屠枰石羲〔英〕先生为浙中督学,持法严。按湖时,群小望风搜诸生过失。一生宿娼家,保甲昧爽两擒抵署门,无敢解者。门开,携以入。保甲大呼言状,屠佯为不见闻者,理文书自如。保甲膝行渐前,边批:刚正人,却善谑。离两累颇远。屠瞬门役,判其臂曰:“放秀才去。”门役喻其意,潜趋下引出,保甲不知也。既出,屠昂首曰:“秀才安在?”保甲回顾失之,大惊,不能言。与大杖三十,荷枷,娼则逐去。保甲仓惶语人曰:“向殆执鬼!”诸生咸唾之,而感先生曲全一酒色边批:趣甚,快甚!士也。自是刁风顿息,而此士卒自惩,用贡为教官。李西平携成都妓行,为节使张延赏追还,卒成仇隙。赵清献

宰青城而挈妓以归,胡铨浮海生还而恋黎倩。红颜人,贤者不

免,以此裁士,士之能全者少矣。宋韩亿性方重,累官尚书左丞,

每见诸路有奏拾官吏小过者,辄不怿,曰:“天下太平,圣主之

心,虽昆虫草木皆欲使之得所。今仕者大则望为公卿,次亦望为

侍从、职司、二千石,奈何以微瑕薄罪锢人于盛世乎!”屠公颇

得此意。李孝寿  宋元献

李孝寿为开封尹。有举子为仆所凌,忿甚,具牒欲送府。同舍生劝解,久乃释,戏取牒效孝寿花书判云:“不勘案,决杖二十。”仆明日持诣府,告其主仿尹书制,私用刑。孝寿即追至,备言本末。孝寿幡然曰:“所判正合我意!”如数与仆杖而谢举子。时都下数千边批:快甚。人,无一仆敢肆者。

宋元献公罢相守洛。有一举子,行囊中有失税之物,为仆夫所告。公曰:“举人应举,孰无所携?未可深罪。若奴告主,此风胡可长也!”但送税院倍其税,仍治其奴罪而遣之。胡霆桂

胡霆桂,开庆间为铅山主簿。时私酿之禁甚严,有妇诉其姑私酿者。霆桂诘之曰:“汝事姑孝乎?”曰:“孝。”曰:“既孝,可代汝姑《姑苏志》载此为赵懙夫事。受责。”以私酿律笞之。政化遂行,县大治。尹 源

尹源,尹洙之兄也。举进士,通判泾州时,知沧州刘涣坐专斩部卒,降知密州。源上书言:“涣为主将,部卒有罪不伏,笞辄呼万岁,涣斩之不为过。以此谪涣,臣恐边兵愈骄,轻视主将,所系非轻。”涣遂获免。禁诸生宿娼,法也,而告讦之风不可长。效尹书判,及失税、

私酿、专斩部卒,皆不法也,而奴不可以加主,妇不可以凌姑,

卒不可以抗帅。舍其细而全其大,非弘智不能。张 耳

张耳、陈余,皆魏名士。秦灭魏,悬金购两人。两人变姓名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吏尝以过笞陈余。余怒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耳乃引余之桑下,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若?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勾践石室,淮阴胯下,皆忍小耻以就大业也。陈余浅躁,不

及张耳远甚,所以一成一败。狄武襄边

狄青起行伍十余年,既贵显,面涅犹存,曰:“留以劝军中!”批:大识量。既不去面涅,便知不肯遥附梁公。邵 雍

熙宁中,新法方行,州县骚然。邵康节闲居林下,门生故旧仕宦者皆欲投劾而归,以书问康节。答曰:“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边批:正论。固严,能宽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而去何益?”朱晦庵弟子李燔常言:“人不必待仕宦有职事才为功业,但随力

到处,有以及物,即功业也。”莲池大师劝人作善事,或辞以无

力,大师指凳曰:“假如此凳,欹斜碍路,吾为整之,亦一善

也。”如此存心,便觉临难投劾者亦是宝山空回。鲜于侁为利州路转运副使,部民不请青苗钱。王安石遣吏诘

之。曰:“青苗之法,愿取则与。民自不愿,岂能强之!”东坡

称侁“上不害法,中不废亲,下不伤民”,以为“三难”。仕途

当以为法。杨士奇

广东布政徐奇入觐,载岭南藤簟,将以馈廷臣。逻者获其单目以进。上视之,无杨士奇名,乃独召之,问故。士奇曰:“奇自都给事中受命赴广时,众皆作诗文赠行,故有此馈。臣时有病,无所作,不然,亦不免。今众名虽具,受否未可知。且物甚微,当以无他。”上意解,即以单目付中官令毁之,一无所问。此单一焚而逻者丧气,省缙绅中许多祸,且使人主无疑大臣

之心。所全甚大,无智名,实大智也,岂唯厚道!宋真宗时,有上书言宫禁事者。上怒,籍其家,得朝士所与

往还占问吉凶之说,欲付御史问状。王旦自取尝所占问之书进,

请并付狱。上意浸解,公遂至中书,悉焚所得书。已而上悔,复

驰取之。公对:“已焚讫。”乃止。此事与文贞相类,都是舍身

救物。严 震

严震镇山南,有一人乞钱三百千去过活。震召子公弼等问之。公弼曰:“此患风耳,大人不必应之。”震怒,曰:“尔必坠吾门!只可劝吾力行善事,奈何劝吾吝惜金帛?且此人不办,向吾乞三百千,的非凡也!”命左右准数与之。于是三川之士归心恐后,亦无造次过求者。天下无穷不肖事,皆从舍不得钱而起;天下无穷好事,皆从

舍得钱而做。自古无舍不得钱之好人也。吴之鲁肃、唐之于、

宋之范仲淹,都是肯大开手者。西吴董尚书浔阳公,家富而勤于交接。凡衣冠过宾,无不延

礼厚赠者。其孙礼部青芝公,工于诗字,往往以手书扇轴及诗稿

赠人。尚书闻之曰“:以我家势,虽日以金币为欢,犹恐未塞人

望,奈何效清客行事耶?且缙绅之家自有局面,岂复以诗字得人

怜乎?将来破吾家者,必此子也!”后民变事起,尚书已老,青

芝公以文弱不能支,董氏为之破产。人服尚书先见。弘治间,昭庆寺欲建穿堂。察使访得富户三人,召之谕以共

建,长兴吕山吴某与焉。吴曰:“此不甚费,小人当独任之。”

察使大喜。吴归语其父,父曰:“儿子有这力量,必能承吾家。”

此翁之见,与浔阳公同。萧 何  任 氏

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沛公具知天下阨塞户口多少强弱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得秦图书也。

宣曲任氏,其先为督道仓吏。秦之败也,豪杰争取金玉,任氏独窖仓粟。楚汉相距荥阳,民不得耕种,米石至万,而豪杰金玉尽归任氏。二人之智无大小,易地则皆然也。又蜀卓氏,其先赵人,用

铁冶富。秦破赵,迁卓氏之蜀,夫妻推辇行。诸迁虏少有余财,

争与吏求近处,处葭萌,唯卓氏曰:“此地陋薄,吾闻岷山之下

沃野,下有蹲鸱,至死不饥,民工作布,易贾。”乃求远迁,致

之临邛,即铁山鼓铸,运筹贸易,富至敌国。其识亦有过人者。董 公

汉王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王曰:“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天下共立义帝,项羽放弑之。大王直率三军之众,为之素服,以告诸侯而伐之。”于是汉王为义帝发丧,兵皆缟素,告诸侯曰:“寡人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弑义帝者!”董公此说,乃刘、项曲直分判处。随何招九江,郦生下全齐,

其陈说皆本此。许庸斋谓沛公激发天下大机括。子房号为帝师,

亦未有此大计。蔺相如  寇 恂

赵王归自渑池,以蔺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廉颇自侈战功,而相如徒以口舌之劳位居其上,以羞,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每朝,常称病,不欲与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廉颇,辄引车避匿。于是舍人相与谏相如,欲辞去。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廉颇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独畏廉将军哉?顾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也。”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相如门谢罪,遂为刎颈之交。

贾复部将杀人于颍川,太守寇恂捕戮之。复以为耻,过颍川,谓左右曰:“见恂必手刃之!”恂知其谋,不与相见。姊子谷崇请带剑侍侧,以备非常。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乃敕属县盛供具,一人皆兼两人之馔。恂出迎于道,称疾而还。复勒兵欲追之,而将士皆醉,遂过去。恂遣人以状闻,帝征恂,使与复结友而去。汾阳上堂之拜,相如之心事也;莱公蒸羊之逆,寇恂之微术

也。安思顺帅朔方,郭子仪与李光弼俱为牙门都将,而不相能,

虽同盘饮食,常睇目相视,不交一语。及子仪代思顺,光弼意欲

亡去,犹未决。旬日诏子仪率兵东出赵、魏,光弼入见子仪曰:“一死固甘,乞免妻子。”子仪趋下,持抱上堂而泣曰:“今国乱

主迁,非公不能东伐,岂怀私忿时耶!”执其手,相持而拜,相

与合谋破贼。丁谓窜崖州,道出雷州,先是谓贬准为雷州司户。

准遣人以一蒸羊迎之境上。谓欲见准,准拒之。闻家童谋欲报仇,

亟杜门纵博,俟谓行远,乃罢。张 飞

先主一见马超,以为平西将军,封都亭侯。超见先主待之厚也,阔略无上下礼,与先主言,常呼字。关羽怒,请杀之,先主不从。张飞曰:“如是,当示之以礼。”明日大会诸将,羽、飞并挟刃立直。超入,顾坐席,不见羽、飞座,见其直也,乃大惊。自后乃尊事先主。释严颜,诲马超,都是细心作用。后世目飞为粗人,大枉!曹 彬  窦 仪

宋太祖始事周世宗于澶州,曹彬为世宗亲吏,掌茶酒。太祖尝从边批:公私两尽。求酒,彬曰:“此官酒,不可相与。”自沽酒以饮之。及太祖即位,语群臣曰:“世宗吏不欺其主者,独曹彬耳。”由是委以腹心。

太祖下滁州,世宗命窦仪籍其帑藏。至数日,太祖命亲吏取藏绢。仪曰:“公初下城,虽倾藏取之,谁敢言者?今既有籍,即为官物,非诏旨不可得。”后太祖屡称仪有守,欲以为相。鲁宗道字贯夫,亳州人。

宋鲁宗道为谕德日,真宗尝有所召。使者及门,宗道不在,移时乃自仁和肆饮归。中使先入,与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宗道曰:“但以实告。”曰:“然则当得罪。”宗道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中使如公对。真宗问公:“何故私入酒家?”公谢曰:“臣家贫,无器皿,酒肆具备。适有乡亲远来,遂邀之饮。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真宗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然自此奇公,以为真实可大用。吕夷简

仁宗久病废朝,一日疾差,思见执政,坐便殿,急召二府。吕许公闻命,移刻方赴,同列赞公速行,公缓步自如。既见,上曰:“久病方平,喜与公等相见,何迟迟其来?”公从容奏曰:“陛下不豫,中外颇忧。一旦急召近臣,臣等若奔驰以进,恐人惊动。”上以为得辅臣体。

庆历中,石介作《庆历圣德颂》,褒贬甚峻,于夏竦尤极诋斥。未几,党议起,介得罪罢归,卒。会山东举子孔直温谋反,或言直温尝从介学,于是竦遂谓介实不死,北走胡矣。诏编管介之子于江淮,出中使,与京东刺史发介棺以验虚实。时吕夷简为京东转运使,谓中使曰:“若发棺空,而介果北走,虽孥戮不为酷。万一介真死,朝廷无故剖人冢墓,非所以示后也。”中使曰:“然则何以应中旨?”夷简曰:“介死,必有棺敛之人,又内外亲族及会葬门生无虑数百,至于举柩窆棺,必用凶肆之人。今悉檄至劾问,苟无异说,即皆令具军令状以保结之,亦足以应诏也。”中使如其言。及入奏,仁宗亦悟竦之谮,寻有旨,放介妻子还乡。不为介雪,乃深于雪。当介作颂时,正吕许公罢相,而晏殊、

章得象同升,许公不念私憾而念国体,正宰相度也!李太后服未除,而夷简即劝仁宗立曹后,范仲淹进曰:“吕

夷简又教陛下做一不好事矣。”他日夷简语韩琦曰:“此事外人

不知,上春秋高,郭后、尚美人皆以失宠废,后宫以色进者不可

胜数,不亟立后,无以正之。”每事自有深意,多此类也。古 弼  张承业

魏太武尝校猎西河,诏弼以肥马给骑士。弼故给弱者。上大怒,曰:“尖头奴,敢裁量我!还台先斩此奴!”时弼属尽惶惧,弼告之曰:“事君而使君盘游不适,其罪小;不备不虞,其罪大。今北狄南虏,狡焉启疆,是吾忧也。吾选肥马以备军实,苟利国家,亦何惜死!明主可以理干,罪自我,卿等无咎。”帝闻而叹曰:“有臣如此,国之宝也!”弼头尖,帝尝名之曰“笔头”,时人呼为“笔公”。边

后唐庄宗尝须钱蒱博、赏赐伶人,而张承业主藏钱,不可得。批:千古第一个内臣。庄宗置酒库中,酒酣,使其子继岌为承业起舞。舞罢,边批:意在此。继岌小承业出宝带币马为赠。庄宗指钱积语承业曰:“和哥字。乏钱,可与钱一积,安用带马?”承业谢曰:“国家钱,非臣所得私。”庄宗语侵之,承业怒曰:“臣老敕使,非为子孙,但受先王顾命,誓雪国耻,惜此钱,佐王成霸业耳!若欲用,何必问臣?财尽兵散,岂独臣受祸也!”因持庄宗衣而泣,乃止。后唐明宗

秦王从荣性轻佻,喜儒学,多招致后生浮薄之徒赋诗饮酒。一日,明宗问之曰:“尔军政之余,所习何事?”对曰:“暇则读书,与诸儒赋诗谈道。”明宗曰:“吾每见先帝好作歌诗,甚无谓。汝将家子,文章非所素习,必不能工,传于人口,徒作笑柄。吾老矣,于经义虽未晓,然尚喜闻之,余不足学也。”从荣卒败。李 渊

李渊克霍邑。行赏时,军吏拟奴应募,不得与良人同。渊曰:“矢石之间,不辨贵贱;论勋之际,何有等差?宜并从本勋授。”引见霍邑吏民,劳赏如西河,选其壮丁,使从军关中。军士欲归者,并授五品散官,遣归。或谏以官太滥,渊曰:“隋氏吝惜勋赏,致失人心,奈何效之?且收众以官,不胜于用兵乎?”刘温叟

开宝三年,刘温叟为御史中丞。一日晚过明德门,帝方与黄门数人登楼。温叟知之,令传呼依常而过。翌日请对,言:“人主非时登楼,则下必希望恩赏。臣所以呵道而过,欲示众以陛下非时不登楼也。”帝善之。卫 青  程 信

大将军青兵出定襄。苏建、赵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兵且尽,信降单于,建独身归青。议郎周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裨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长史安曰:“不然。建以数千卒当虏数万,力战一日,士皆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青曰:“青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专诛于境外,其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以风为人臣者不敢专权,不亦可乎?”遂囚建诣行在,天子果赦不诛。卫青握兵数载,宠任无比,而上不疑,下不忌,唯能避权远

嫌故。不然,虽以狄枢使之功名,犹不克令终,可不戒欤!狄青为枢密使,自恃有功,颇骄蹇,怙惜士卒。每得衣粮,

皆曰:“此狄家爷爷所赐。”朝廷患之。时文潞公当国,建言以

两镇节使出之。青自陈无功而受镇节,无罪而出外藩。仁宗亦以

为然,向潞公述此语,且言狄青忠臣。潞公曰:“太祖岂非周世

宗忠臣?但得军心,所以有陈桥之变。”上默然。青犹未知,到

中书自辨。潞公直视之,曰:“无他,朝廷疑尔!”青惊怖,却

行数步。青在镇,每月两遣中使抚问。青闻中使来,辄惊疑终日。

不半年,病作而卒。潞公之谋也。

休宁程公信为南司马征川贵时,诏以便宜之权付公。公自发兵至凯旋,不爵一人,不杀一人。同事者以为言,公曰:“刑赏,人主之大柄,惧阃外事不集而假之人臣。幸而事集,又窃弄之,岂人臣之谊耶?”论者以为古名臣之言。李 愬

节度使李愬既平蔡,械吴元济送京师。屯兵鞠场,以待招讨使裴度。度入城,愬具橐鞬出迎,拜于路左。度将避之,愬曰:“蔡人顽边批:悖,不识上下之分数十年矣。愿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其意甚远。度乃受之。冯 谖

孟尝君问门下诸客:“谁习计会,能为收责于薛者?”冯谖署曰:“能。”于是约车治装,载券契而行,辞曰:“责毕收,以何市而反?”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谖至薛,召诸民当偿者悉来,既合券,矫令以责赐诸民,悉焚其券。民称“万岁”。长驱至齐,孟尝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责毕收乎?”曰:“收毕矣。”“以何市而反?”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宫中积珍宝,狗马边批:实外厩,美人充下陈,君家所寡有者,义耳!窃以为君市义。”奇!孟尝君曰:“市义奈何?”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拊爱其民,因而贾利之。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焚其券,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悦,曰:“先生休矣!”后期年,齐王疑孟尝,使就国。未至薛百里,民扶老携幼争趋迎于道。孟尝君谓谖曰:“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谖使齐复相田文,及立宗庙于薛,皆纵横家熟套。唯“市义”

一节高出千古,非战国策士所及。保国保家者,皆当取法。王 旦

王钦若、马知节同在枢府,一日上前因事忿争。上召王旦至,则见钦若喧哗不已,马则涕泣曰:“愿与钦若同下御史府。”旦乃叱钦若下去。上怒甚,欲下之狱。旦从容曰:“钦若等恃陛下顾遇之厚,上烦陛下。臣冠宰府,当行朝典,然观陛下天颜不怡,愿且还内,来日取旨。”上许之。旦退,召钦若等切责,皆皇惧,手疏待罪。翌日,上召旦曰:“王钦若等事如何处分?”旦曰:“臣晓夕思之,钦若等当黜,然未知使伏何罪?”上曰:“对朕忿争无礼。”旦曰:“陛下圣明在御,而使大臣坐忿争无礼之罪,恐夷狄闻之,无以威远。”上曰:“卿意如何?”对曰:“愿至中书,召钦若等,宣示陛下含容之意,且戒约之。俟少间,罢之未晚。”上曰:“非卿言,朕固难忍。”后数月,钦若等皆罢。胡

正统中,宗伯胡一日早朝承旨,跪起,带解落地,从容拾系之,遂叩头还班。御史亦不能纠。十三年,彭鸣中状元,当上表谢恩之夕,坐以待旦。至四鼓,乃隐几而寤,竟失朝。纠仪御史奏,令锦衣卫拿。已奉旨,胡公出班奏:“状元彭鸣不到,合着锦衣卫寻。”上是之。不然,一新状元遂被拘执如囚人,斯文不雅观。老成举措,自得大体。孙 觉

孙莘老觉知福州。时民有欠市易钱者,系狱甚众。适有富人出钱五百万葺佛殿,请于莘老。莘老徐曰:“汝辈所以施钱,何也?”众曰:“愿得福耳。”莘老曰:“佛殿未甚坏,又无露坐者,孰若以钱为狱囚偿官,使数百人释枷锁之苦,其获福岂不多乎?”富人不得已,诺之。即日输官,囹圄遂空。赵清献抃

赵清献公出察青州,每念:一人入狱,十人罢业,株连波及,更属无辜;且狱禁中夏有疫疾湿蒸,冬有瘃冻裂,或以小罪,经年桎梏,或以轻系,迫就死亡;狱卒囚长,需索凌辱,尤可深痛。时令人马上飞吊监簿查勘,以狱囚多少,定有司之贤否。行之期年,郡州县属吏,无敢妄系一人者。邵尧夫每称道其事。贾 彪

贾彪与荀爽齐名,举孝廉为新息长。小民因贫,多不养子,彪严为其制,与杀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妇人杀子者,彪出案发,而掾吏欲引南。彪怒曰:“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遂驱车北行,案验其罪。城南贼闻之,亦面缚自首。数年间养子数千,佥曰:“贾父所长。”生男名曰“贾男”,生女名曰“贾女”。手段已能办贼,直欲以奇致之。柳公绰

柳公绰节度山东,行部至邓,吏有纳贿、舞文,二人同系。县令闻公绰素持法,必杀贪者。公绰判曰:“贼吏犯法,法在;奸吏坏法,法亡!”竟诛舞文者。天伦、王法,两者持世之大端。彪舍贼寇而案杀子,公绰置

赃吏而诛舞文,此种识力,于以感化贼盗赃吏有余矣。若丙吉不

问道旁死人而问牛喘,未免失之迂腐。季 本

季本初仕,为建宁府推官。值宸濠反江西,王文成公方发兵讨之。而建有分水关,自江入闽道也。本请于所司,身往守之。会巡按御史某以科场事檄郡守与本并入。守以书趣本,本复书曰:“建宁所恃者,唯吾两人。兵家事在呼吸,而科场往返动计四旬。今江西胜负未可知,土寇生发叵测。微吾二人,其谁与守?即幸而无事,当此之际,使试录列吾两人名,传播远迩,将以为不知所重,贻笑多矣。拒违按院之边批:此守亦高人。命,孰与误国家事哉!”守深服其言,竟不往。科场美事,人方争而得之,谁肯舍甘就苦?选事避难,睹此

当愧汗矣!远犹卷二

谋之不远,是用大简。人我迭居,吉凶环转。老成借筹,宁深毋浅。集“远犹”。两条训 储 

商高宗为太子时,其父小乙尝使久居民间,与小民出入同事,以知其情。太祖教谕太子,必命备历农家,观其居处、服食、器用,使

知农之劳苦。洪武末选秀才,随春坊官分班入直,近前说民间利

害等事。成祖巡行北京,使二皇长孙周行村落,历观农桑之事。

论教者宜以为法。

张昭先逮事唐明宗。明宗诸皇子竞侈汰。昭疏训储之法,略云:“陛下诸子,宜各置师傅,令折节师事之。一日中但令止记一事,一岁之内,所记渐多,则每月终,令师傅共录奏闻。俟皇子上谒,陛下辄面问,倘十中得五,便可博识安危之故,深究成败之理。”明宗不能用。此可为万世训储之法,胜如讲经说书,作秀才学问也。李 泌

肃宗子建宁王倓性英果,有才略。从上自马嵬北行,兵众寡弱,屡逢寇盗,倓自选骁勇居上前后,血战以卫上。上或过时未食,倓悲泣不自胜。军中皆属目向之。上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使统诸将东征。李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使广平为吴太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太宗、太上皇即其事也。”上乃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诸将皆以属焉。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王叔文

王叔文以棋侍太子。尝论政至宫市之失,太子曰:“寡人方欲谏之。”众皆称赞,叔文独无言。既退,独留叔文,问其故。对曰:“太子职当侍膳问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太子大惊,因泣曰:“非先生,寡人何以知此!”遂大爱幸。叔文固险小人,此论自正。白起祠

贞元中,咸阳人上言见白起,令奏云:“请为国家捍御西陲。正月吐蕃必大下。”既而吐蕃果入寇,败去。德宗以为信然,欲于京城立庙,赠起为司徒。李泌曰:“臣闻‘国将兴,听于人’。今将帅立功,而陛下褒赏白起,臣恐边将解体矣。且立庙京师,盛为祷祝,流传四方,将召巫风。臣闻杜邮有旧祠,请敕府县修葺,则不至惊人耳边批:妥帖。目。”上从之。苏 颂

苏颂执政时,见哲宗年幼,每大臣奏事,但取决于宣仁,哲宗有言,或无对者;唯颂奏宣仁后,必再禀哲宗,有宣谕,必告诸臣俯伏而听。及贬元祐故官,御史周秩并劾颂。哲宗曰:“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此老。”二条戮 叛 

宋艺祖推戴之初,陈桥守门者拒而不纳,遂如封丘门,抱关吏望风启钥。及即位,斩封丘吏而官陈桥者,以旌其忠。

至正间,广东王成、陈仲玉作乱。东莞人何真请于行省,举义兵,擒仲玉以献。成筑砦自守,围之,久不下。真募人能缚成者,予钱十千,于是成奴缚之以出。真笑谓成曰:“公奈何养虎为害?”成惭谢。奴求赏,真如数与之。使人具汤镬,驾诸转轮车上。成惧,谓将烹己。真乃缚奴于上,促烹之,使数人鸣鼓推车号于众曰:“四境有奴缚主者,视此!”人服其赏罚有章,岭表悉归心焉。高祖戮丁公而封项伯,赏罚为不均矣。光武封苍头子密为不

义侯,尤不可训。当以何真为正。三条宋艺祖 

初,太祖谓赵普曰:“自唐季以来数十年,帝王凡十易姓,兵革不息,其故何也?”普曰:“由节镇太重,君弱臣强。今唯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语未毕,上曰:“卿勿言,边批:聪明。我已谕矣!”顷之,上与故人石守信等饮,酒酣,屏左右,谓曰:“我非尔曹之力,不得至此。念汝之德,无有穷已。然为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吾今终夕未尝安枕而卧也。”守信等曰:“何故?”上曰:“是不难知:居此位者,谁不欲为之?”守信等皆惶恐顿首,曰:“陛下何为出此言?”上曰:“不然。汝曹虽无心,其如麾下之人欲富贵何!一旦以黄袍加汝身,虽欲不为,不可得也。”守信等乃皆顿首泣,曰:“臣等愚不及此,唯陛下哀怜,指示可生之路。”上曰:“人生如白驹过隙,所欲富贵者,不过多得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汝曹何不释去兵权,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边批:王翦、萧何所以免祸。孙立永久之业,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君臣之间,两无猜嫌,不亦善乎!”皆再拜曰:“陛下念臣及此,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明日皆称疾,请解兵权。或谓宋之弱,由削节镇之权故。夫节镇之强,非宋强也。强

干弱枝,自是立国大体。二百年弊穴,谈笑革之,终宋世无强臣

之患,岂非转天移日手段!若非君臣偷安,力主和议,则寇准、

李纲、赵鼎诸人用之有余,安在为弱乎?

熙宁中,作坊以门巷委狭,请直而宽广之。神宗以太祖创始,当有远虑,不许。既而众工作苦,持兵夺门,欲出为乱。一老卒闭而拒边批:设险守国道只如此。之,遂不得出,捕之皆获。

神宗一日行后苑,见牧猳猪者,问:“何所用?”牧者曰:“自太祖来,尝令畜。自稚养至大,则杀之,更养稚者。累朝不改,亦不知何用。”神宗命革之。月余,忽获妖人于禁中,索猪血浇之,仓卒不得,方悟祖宗远虑。郭 钦

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郭钦请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长策也。不听,卒有五胡之乱。只有开国余威可乘,失此则无能为矣。宋初不能立威契丹,

卒使金、元之祸相寻终始。我太祖北逐金元,威行沙漠,文皇定

鼎燕都,三犁其庭,岂非万世久安之计乎!处继迁母

李继迁扰西鄙。保安军奏获其母,太宗欲诛之,以寇准居枢密,独召与谋。准退,过相幕,吕端谓准曰:“上戒君勿言于端乎?”准曰:“否。”告之故。端曰:“何以处之?”准曰:“欲斩于保安军北门外,以戒凶逆。”端曰:“必若此,非计之得也!”即入奏曰:“昔项羽欲烹太公,高祖愿分一杯羹。夫举大事不顾其亲,况继迁悖逆之人乎!陛下今日杀之,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益坚其叛耳。”太宗曰:“然则如何?”端曰:“以臣之愚,宜置于延州,使善视之,以招来继迁。即不即降,终可以系其心,而母生死之命在我矣。”太宗拊髀称善,曰:“微卿,几误我事!”其后母终于延州,继迁死,子竟纳款。具是依,则为俺答之款;具是违,则为奴囚之叛。徐 达

大将军达之蹙元帝于开平也,缺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一狄,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及归报,上亦不罪。省却了太祖许多计较。然大将军所以敢于纵之者,逆知圣德

之弘故也。何以知之?于遥封顺帝、赦陈理为归命侯而不诛知之。元旦日食

元旦日食,富弼请罢宴撤乐,吕夷简不从。弼曰:“万一契丹行之,恐为中国羞。”后有自契丹还者,言虏是日罢宴。仁宗深悔之。值华、虏争胜之日,故以契丹为言,其实理合罢宴,不系虏

之行不行也。贡 麟

交趾贡异兽,谓之麟。司马公言:“真伪不可知。使其真,非自至不为瑞;若伪,为远夷笑。愿厚赐而还之。”方知秦皇、汉武之愚。契丹立君

边帅遣种朴入奏:“得谍言,阿里骨已死,国人未知所立。契丹官赵纯忠者,谨信可任。愿乘其未定,以劲兵数千,拥纯忠入其国,立之。”众议如其请,苏颂曰:“事未可知,今越境立君,傥彼拒而不纳,得无损威重乎?徐观其变,俟其定而抚戢之,未晚也。”已而阿里骨果无恙。地 图  贡 道

熙宁中,高丽入贡,所经郡县悉要地图,所至皆造送。至扬州,牒取地图。是时陈秀公守扬。绐使者欲尽见两浙所供图,仿其规制供之。及图至,都聚而焚之,具以事闻。宋初,遣卢多逊使李国主。还,舣舟宣化口,使人白国主曰:“朝廷重修天下图经,史馆独缺江东诸州。愿各求一本以归。”

国主急令缮写送之。于是尽得其十九州形势、屯戍远近、户口多

寡以归,朝廷始有用兵之意。秀公此举,盖惩前事云。因建州女直邀劫故。

成化十六年,朝鲜请改贡道。中官有朝鲜人为之地,众将从之。职方郎中刘大厦独执不可,曰:“朝鲜贡道,自鸦鹘关出辽阳,经广宁,过前屯,而后入山海,迂回三四大镇,此祖宗微意。若自鸭绿江抵前屯、山海路大径,恐贻他日忧。”卒不许。陈 恕

陈晋公为三司使,真宗命具中外钱谷大数以闻,恕诺而不进。久之,上屡趣之,恕终不进。上命执政诘之,恕曰:“天子富于春秋,若知府库之充羡,恐生侈心。”李吉甫为相,撰《元和国计簿》上之,总计天下方镇、州、

府、县户税实数,比天宝户税四分减三,天下仰给县官者八十二

万余人,比天宝三分增一,其水旱所伤、非时调发者,不在此数,

欲以感悟朝廷。大臣忧国深心类如此。李 沆

李沆为相,王旦参知政事,以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旦叹曰:“我辈安能坐致太平,得优游无事耶?”沆曰:“少有忧勤,足为警戒。他日四方宁谧,朝廷未必无事。语曰:‘外宁必有内忧。’譬人有疾,常在目前,则知忧而治之。沆死,子必为相,遽与虏和亲,一朝疆场无事,恐人主渐生侈心耳!”旦未以为然。沆又日取四方水旱、盗贼及不孝恶逆之事奏闻,上为之变色,惨然不悦。旦以为“细事不足烦上听,且丞相每奏不美之事,拂上意”。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四方艰难,常怀忧惧。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狗马,则土木、甲兵、祷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见,此参政他日之忧也!”沆没后,真宗以契丹既和,西夏纳款,遂封岱、祠汾,大营宫殿,搜讲坠典,靡有暇日。旦亲见王钦若、丁谓等所为,欲谏,则业已同之,欲去,则上遇之厚,乃知沆先识之远,叹曰:“李文靖真圣人也!”《左传》: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曰:“唯圣人能

内外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厉

公不听,战楚胜之。归益骄,任嬖臣胥童,诛戮三郤,遂见弑于

匠丽。文靖语本此。韩 琦

太宗、仁宗尝猎于大名之郊,题诗数十篇,贾昌朝时刻于石。韩琦留守日,以其诗藏于班瑞殿之壁。客有劝琦摹本以进者,琦曰:“修之得已,安用进为?”客亦莫谕琦意。韩绛来,遂进之。琦闻之,叹曰:“昔岂不知进耶?顾上方锐意四夷事,不当更导之耳。”石守道编《三朝圣政录》,将上,一日求质于琦,琦指数事。其一,太祖惑一宫鬟,视朝晏,群臣有言,太祖悟,伺其酣寝,刺杀之。琦曰:“此岂可为万世法!已溺之,乃恶其溺而杀之,彼何罪?使其复有嬖,将不胜其杀矣。”遂去此等数事,守道服其精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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