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经典传奇:施公案(十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5 00:4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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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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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经典传奇:施公案(十二)

古代经典传奇:施公案(十二)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古代经典传奇:施公案(十二)作者:(清)佚名排版:JINAN ENPUTDATA出版时间:2017-08-03本书由北京明天远航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284回逃强盗还去投强盗 嫉仇人偏遇有仇人

却说施公诸事已毕,此时已交年底,不及赶赴淮安,便在赣榆度岁,不表。再说于亮逃走之后,便思无处栖身,因想海州地方有个落马湖,内里有座水寨。寨主姓李名配,外号叫猴儿李配,专交结江湖上好汉。他有两个结拜弟兄:一名赛玄坛赵虎,一名出水蛟孙龙,皆是一身武艺。便想到这个所在,何不前去投他?一则有了栖身,二则也可请他帮同报仇雪恨。主意已定,便趱赶前去。走了两日,这日已到落马湖。原来这湖内,寻常人不能进去,因湖之四面,皆有排栅,暗藏响铃。碰着消息,机关一动,船翻下去。喽卒将人拖出水面,押到寨中,听候李配发落。这于亮到了落马湖,便雇了一船,上得船时,就叫开到寨内。使船的也不知道这湖内有那些故事,也就答应着,一直摇了进去。荡了一会,刚到栅口,只听一阵铃声响,使船的也不晓得是触动机关消息。倒是于亮听见,赶着喝令:“且慢!”那使船的只顾用力向前驰去,又见水上一阵涡漩,把那只船漩得滴溜溜圆转,霎时间支持不住,已翻入水底去了。

里面守栅的知道有了人,立刻取挠钩,把人从水底拖出来,用绳索绑好,押进寨内。头目说道:“奉大王的命,把刚才拿住的两人押进去问话。”喽罗将于亮、船家送到了大寨厅上,推在下面跪倒。李配坐在虎皮交椅上问道:“你这两个猪羊,因何来做奸细?快快从实招来,好凭大王爷发落。”只见于亮说道:“咱姓于名亮。这个使船的,咱却不知他姓名。望大王容禀:咱本与毛如虎是结拜弟兄。只因毛大哥在山东劫杀赣榆县知县谢养儒,窃取他的文凭,冒做了赣榆县知县。咱兄弟在他任上还快活,做了一年有余,无人知觉。今因来了钦放总漕施不全走此经过,不知他怎么访出真情。先使美人计,将毛大哥灌醉;复又遣派黄天霸等人,里应外合。三更时分,一齐动手,将毛大哥捉住,并杀了许多伙伴。咱幸亏跑得快,跑出城外。思因毛大哥已死,咱又被拿得紧,无处栖身。忽然起意,因想毛大哥在日,常说有一至好友在此,这才决意来投。大王若念江湖上的义气,替咱毛大哥报了仇恨,咱情愿投在你老名下,做一个小卒。”于亮说罢此话,只见李配大叫—声道:“气死我也!咱若不将这赃官拿住,把黄天霸这小子擒来,碎尸万段,誓不为人。”说着将于亮绳索亲自解去,让在上面坐下,一面叫人将船户放了,一面说道:“于贤弟既系自家人,你我可同心协力,共守此寨,不可稍存异心。”又叫人将二大王赵虎、三大王孙龙、总管张才请来相见。不到一刻都已到了,大家相见已毕,讲论了许多闲话:杀人放火那一派强盗行为。少时摆上酒席,五个人一齐畅饮起来。

只见那个张才,在下暗想怀思,代施公担忧。你道这张才是何人呢?为什么他要代施公担忧?原来这张才,从前是恶霸罗似虎家一个总管。施公去访罗似虎,因见张才是个老成人,后来将罗似虎捉住,张才不曾问罪,当时放走。张才去后,就弄了几个钱,去贩布卖。这日又因亏本过多,布又不能去贩,走在半路,要寻自尽。巧遇着施公私访,施公因此又助了他些银钱,叫他添本再贩布卖。哪知张才运气太坏,走至落马湖,被这伙强盗劫去,几乎送命。也是他命不该绝,偏偏李配看他老实,就把他留在寨内。数年以来,也还相安无事。此时听李配要去捉施公,所以在那里担忧。李配酒至半酣,与于亮谈得合式,又结拜了弟兄,当即命人喊于亮为四大王。于亮好不欢喜。

再说施公到了海州,就在行辕安歇。约在三更时分,忽然梦见一只马猴,迎面扑来。施公惊醒,却是一梦。暗暗推测这梦真是奇怪,难道是又有什么冤枉的案件?细细的推详一番道:“是了,定是此地有这侯姓,不是恶霸,定是土豪。我不免明日出去私访一回。”到得天明,施公瞒了众人,换了一件衣服,仍旧扮作算命的模样,悄悄的出了行辕,信步走出城外。约定了二三里路,前面便是运河。施公正在那里临流叹赏,忽见那河边来了一只渔船。施公即招呼渡船摆渡。只见那船户赶着笑道:“你老可是叫船么?”施公道:“我要过河,你可将我渡过河去,再把你船钱便了。”船上那个人将施公扶入舱内,开船而去。你道这人是谁,原来就是于亮。欲知施公有无性命之忧,且看下回分解。第285回落马湖施公被难 阴山洞张才设计

却说于亮在渡船上巧遇施公,当即将施公谎骗上船。原来李配这日派他出来巡哨,打探客商买卖。这运河却有一条汊港,通落马湖内,可巧冤家路窄,偏遇施公叫船。于亮将船摇到河心,便将船头拨转,往上流摇去。施公在船内说道:“船家,咱是过河呢!为什么望上流摇去?”于亮道:“你不知道,这河内水急,若不提一提溜,如何过得河呢?”施公听说,也还有理,便不再问,听于亮望上流尽摇。不一时进了汊港,于亮将篙子插在港内,将船系好,进得舱来,向施公说道:“咱请你上岸罢!”施公听说,即站起来,往舱外便走。只见于亮出其不意,猛抬起右腿踢去,将施公打倒舱内,大声喝道:“你认得大王爷爷于亮么?咱大哥毛如虎与你有何仇恨,你便将他杀害?”一面说,一面绑缚起他来,抛在一旁。仍然走到船头,将缆解开,篙子拔起了,操着桨,直望落马湖而发。施公在舱里面,只是讨饶道:“咱委实是算命糊口的,大王可不要错认了,望你将我放出。咱家中尚有老母、妻子,等着我赚了几个钱,回家买米度日。”又暗中说道:“我施某今日可不能活命了。即使黄天霸等见我不回,各处找寻,也不知我死在这人手里。”

不说施公暗想,再说于亮将船尽力摇去,将船摇到栅口,将响铃摇动。守栅的开了栅门,放船进去了。于亮先叫人将施公看守好了,直入寨内。李配、孙龙、赵虎,并总管张才,迎接进去。李配问道:“贤弟今去巡哨,有什么大宗买卖探听回来?”于亮道:“买实倒没有,却有一件喜事,说来可痛快人心。小弟前去海州,将船泊在北门运河内。忽有算命的,叫声:‘过河。’小弟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咱兄弟们一个大大仇人呢!”李配道:“莫非就是施不全么?”于亮道:“专待大哥发落。”李配等大喜,便叫剖心沥酒,祭奠亡鬼。一面又叫人备办酒席,等祭奠后,好大排筵宴,给于亮庆功。一会子,众喽罗将施公押到厅上,李配喝令下跪。施公站立不睬。李配又道:“施不全,咱大王爷久闻你的大名,惯与咱江湖上的朋友为难。你还仗着那黄天霸小子等人助着,杀害我等?往事不说了,咱只问你,毛如虎与你有何仇恨?为什么将他捉住,杀死了他?你今日也到了爷爷们手里,你尚有何话说?可能再叫黄天霸小子等人前来么?”施公道:“大王不可错认,我委实姓任,名唤也方,借此算命度日。家中还有老小,望大王详察,不可以耳代目。咱且不知毛如虎是何等样人,更不知施不全是何等样人,怎么将我任也方,错认作施不全?且硬说我任也方杀害毛如虎,这可不是冤枉!”李配大怒道:“咱把你这赃官,嘴能舌辩!且不管是任也方、施不全,今既被我捉住,你真是任也方,也将你当作施不全,剜出心来,为那些死去朋友祭奠。”

说了,随叫人将施公拖至下面,把衣服脱去,露出心腹,缚在柱子上。于亮执刀在手,只等上前开刀。张才站在一旁,暗暗叫苦。只见于亮手执钢刀,恶狠狠的走到施公面前,将刀尖对准胸膛,一刀剜去,只听当啷一声,刀落在地。再看于亮,站在一边发怔。李配道:“我不信,难道有个鬼不成!”说着,便拾起刀来,也是恶狠狠的对准施公心口刺去。刚欲刺进,只觉手腕一酸,刀持不住,当啷一声,也似于亮那样,把钢刀又落在地下。李配等颇为诧异。只见张才上前说道:“大王两次刺他,刀落在地,一定今日不能杀人。”李配道:“且让他多活几日。必须派个诚实可靠的人看守才可,不致于误事。”张才道:“大王如放心,即交与小人,包管无事。”李配道:“如此甚好。你想这后面有个阴山洞,四面皆是水,且将他关在里面,每日不与他饮食。他纵不被刀杀死,也叫他活活饿坏。贤弟再多派几人,妥当的看守。等到那天霸小子捉住,一齐问他的罪名。”张才答应,随将施公放下,带入阴山洞去,却暗暗送些饮食与施公,并与施公说道:“大人不必害怕。小人名叫张才,前在罗四虎家当总管。后蒙大人救出,又蒙大人赏钱贩布。只因路过此处,被此地这伙强盗劫去布匹,捉到此间,硬叫小的当了总管。今见大人被他们谎骗,小人已是心胆俱裂。不意大人洪福齐天,他们不得强害,故此小人才在他们面前,叫将大人交给小的,为的是要救得大人才好。不知大人手下那些将官,现在何处?小人打算去送一个信,叫他们众位前来。一则好救大人,二则可以将这伙强盗拿住,为民除害。”施公听说,又仔细一看,果然不是别人,却是张才。此时施公稍放下心,便将天霸等现在海州,告诉了张才。张才又请施公且自忍耐,三日后必然救出。施公更自放心。张才便即告辞出去,招呼了两个心腹前来看守,又叫人时常暗暗送些茶水之类。故此施公也不过于吃亏。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286回褚家庄天霸送信 悦来店张才陈辞

话说黄天霸等各处寻找施公。寻了一夜,不见踪迹,知道又为恶人谎骗,大家惊疑不定。李五道:“愚兄倒有一计:欲知大人消息,必到褚家庄褚老英雄那里一访,或可得其消息。”

黄天霸道:“小弟便去一行。”李五道:“贤弟须快去快回。我们这里仍各处寻找。贤弟一有消息,万不可冒昧行事,必须斟酌尽善,方好前去。”天霸答应,当即辞别众人,出了行辕,直望褚家庄而来。

不过一日已到,遂令庄丁进去通报。一会子里面叫:“请。”

黄天霸大踏步进入里间,褚标已迎了出来。彼此见了礼,分宾主在厅上坐下。庄丁献上茶。褚标问道:“贤侄久已不见。大人想已安抵淮安。侄媳当亦安好,众朋友想皆如意。”天霸道:“众兄弟都好,侄媳亦好,都给你老请安。惟大人沿途耽搁,至今仍未到淮,现在驻扎海州。今小侄特地前来,因大人前日早间,瞒着众人出去私访,至晚未归。小侄等各处寻找,杳无踪迹,定又有恶人将大人诓去。”褚标听说大惊道:“据贤侄说来,敢是大人又为强人劫去?海州左近,倒无甚强人,惟有那落马湖猴儿李配颇不安静。莫非大人是他劫去不成?”黄天霸道:“落马湖离此多远?那猴儿李配又是怎样一个人物?”

褚标道:“讲起李配这人,武艺精通,几有万夫不当之勇。且兼惯熟水性,能在水底下伏三昼夜,故此占了落马湖,专劫客商船只。若说他那湖的地势,曲折连环,周围有十数里宽大。不识路径,湖中必不能去。贤侄若要前去,找一人前来,与你同行,或者可以进去;若无此人,虽插翅也不能人此湖。”天霸道:“请问老叔,此人姓甚名谁?”褚标道:“此人姓万,名君召。那年偶至湖内,为李配所劫,即与李配比较一回武艺,还可以敌得过。因此李配爱他武艺,就将女儿与他,成了翁婿。但是万君召安分守业,不与李配同为,也曾劝过他改邪归正。争奈李配不听,万君召也无法想,实是貌和心不和。”天霸说:“既如此说,这万君召家住何处?”

褚标道:“其实不远,要去落马湖,必由他那里经过。”天霸道:“可否请老叔同小侄一行,将万君召请出来,好使小侄同他前去。”褚标道:“此事非是我不肯同贤侄前往,奈因我有件事,与君召不和,不便前去;不若贤侄独自去访,见着他将真话说出,他必答应。不但他可以与你同行,还可给你设计。我若一去,恐反于事无济。不是我催促贤侄,你是要紧前去才好。万君召家,从咱那里去,向东南大路而行,不过二十里,即到万家庄了。贤侄,恕老朽不留,就此请去罢!”天霸答应,不敢怠慢,辞了褚标,匆匆而行。

走了半日,已到万家庄上。天霸问明门路,走到万家门口,向庄丁说明来历,请他进内通报。只见庄丁回道:“咱家大爷前三日去往淮安,说是早晚就要回来。你老有甚话,请留下名帖。”天霸回道:“我因要去落马湖拜望那李配,不知那里的路径。因你家大爷是他的女婿,故此前来约你家大爷同去。他既不在家,就罢了。大约你们也是常去的,那里的路,究竟怎么走法?还是坐船去,还是有旱路可通呢?”那庄丁回道:“不瞒你老说,小的到此未久,落马湖不曾去过。但是听说这湖内路颇为难走。四面皆有消息,若不知路径,触动机关,恐有性命之虞。”说罢,走进去了。黄天霸寻找客店住了,问了落马湖。那人说道:“前去只有十里路,就是落马湖的地界。”天霸回头一看,见东首有个小小市集。天霸走到市集上,瞥眼见街口有一座楼,外面挂着招牌,上写“悦来客店,安寓客商”。

天霸踏步进内。店小二迎接出来。天霸又拣了个座头坐下。店小二在旁伺候。天霸便叫:“店小二,拿两角酒,端两碟下酒的菜来。”店小二答应,少停酒菜全送上来。天霸一面斟酒,一面望店小二问道:“你姓甚名谁?”店小二道:“小人唤作胡四。”便回问道:“你老敢是从徐州来,到这里作什么贵干?”

黄天霸道:“我要到海州做一买卖。此地是哪里所管,离海州还有多远呢?”胡四道:“此地便是海州所管,到海州尚有四五十里。你老可是错走了道儿了?走徐州来,到海州去,应一直向东,怎么走到这里来呢?而且此地有个落马湖,其中歹人颇多,那些作买卖的,皆要越此过去,不敢经过此地,你老怎么倒反走来?”天霸道:“我是偶经此地,向不出门,因此走了错路。但不知你刚才说落马湖有些歹人,怎么叫个歹人?我实在不懂。”胡四道:“你老真是没出过门了。咱这里那落马湖内,有三个大王,皆是浑身武艺。凡有客商经过,他也不问贫富,务要将钱留下;若是客商们不肯,即刻就害了性命。”

说着拿酒壶斟了一大杯酒,放在天霸面前。

天霸端起酒杯正要喝,忽听下首桌上,有个人在那里叹气。

天霸掉转头来一看,象似熟人,于是也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看得发怔。忽见那人走到面前说道:“尊驾敢是姓黄,下面是个天字么?”天霸道:“正是。不知你怎么晓得贱名呢?”那人道:“可记得前五年罗四虎家,有个总管张才么?”天霸听说后,仔细一看道:“咱的眼力太钝,咱竟全不记得了。”又道:“你为何也在此,来干什么呢?”张才又道:“若不是在此遇见你老,小人竟要跑到海州去了。”黄天霸道:“这是为何?”

张才道:“正是小人有件要事,要去寻找你老。难得在此巧遇,真是大幸。”说罢,便叫店小二将自己的酒菜取过来;又叫店小二出去另拿两样新鲜可口的菜进来下酒。店小二答应着,出去叫菜。张才见店小二走了,又看一看左右无人,便悄悄的说道:“只因大人被毛如虎的党羽于亮诓人摇船,送到落马湖李配那里。哪知大人的洪福齐天,不知怎的,李配手上的刀忽然落下。彼时小人也在那里,便谎说了两句话,将大人送至阴山洞内;故此又在李配跟前,讨了个巡哨差役,借着赶海州,给你老送信,前来搭救大人。不期在此巧遇,真是万幸!”天霸听说,又问道:“你为何在落马湖呢?”张才见问,便将以往之事,述了一遍。天霸大喜。张才还欲说话,只见店小二拿进酒来,张才便住口不言。欲知张才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第287回张才设计救施公 路通独力擒李配

却说张才叫小二出去:“等喊你再来!”店小二答应。张才复又说道:“你老可想个什么法儿,将大人救出来才好。你老不知那水寨里面,到处有埋伏。依小人的愚见,你老还得去海州一趟,将保护大人的那些老爷,全请了来,约定明日二更时分,一齐进寨。小人预先在水寨外面,拣那有埋伏的所在,插了柳树。你老就看定柳树,随弯就弯,直走进去,必须绕道湖后。因这湖面宽阔有十余里,前、左、右三面皆是大水,非船不行。惟有后面,一交冬令,那湖里水就涸了,不要船可以由湖上走得进去。却要由西南那条小道,才可走到后湖。你老切记,须从那道而去。小人到二更时分,即着心腹赶往前面放火,烧他寨栅。李配等看见前寨火起,必然出去看视。你们但见前面有了火光,此时我便将大人放出洞外。你老可一面专派两人接应,保护大人出去;一面由后寨杀入前寨,使李配出其不意,也可一鼓而擒。”彼此商议已定,张才抢去会帐,仍然进湖。

天霸赶回海州送信。走了半日,已到海州城里。进了行辕,大家见天霸已回,个个前来问道:“如今大人在于何处?褚家庄去了一趟,可有点消息不曾?”天霸见问,即将褚标如何说出万君召,如何去访万君召不遇,如何在酒店内遇见张才,如何与张才定计,去捉李配的话,前后说了一遍。大家好不欢喜。

黄天霸道:“事不宜迟,即须前去。李七侯与何路通两人,可暗暗伏在落马湖前寨左右,以防李配凫水而逃。关贤弟;金大哥专为接应,保护大人。张桂兰、郝贤妹,专等大人出了后湖,可即保护大人在僻静处所等候;殿成哥、起凤哥前来接应,一齐送大人入城。关贤弟、金大哥,将大人交给桂兰、素玉,仍即转回水寨,帮同杀贼。我与李五哥,先行杀人前寨。务要将李配等人拿住,不可放走一人。一来为大人报仇,二来为民除害。”大家齐声道好。又命施安去本城衙门送信。

一会子俱已装束停当,各带兵刃暗器,分头前往。将近傍晚,已到落马湖。何路通、李七侯便在僻静地方,换了水行衣,悄悄的钻入湖内,直望水寨左右伏身,专等捉拿李配。黄天霸等一干人,照着张才的话,认定柳树,随弯就弯,直奔后湖而去。

且说张才回去,将酒店与黄天霸如何计议的话,一一告诉了施公。又遣了两个心腹人,密去前寨放火。诸事已定,只等二更时,便好去救施公。看看时候已到,忽听前面喧嚷之声,张才知是火起,赶即来到阴山洞,将施公放出,急急送往后湖。

此时黄天霸等人也看见火光。关小西、金大力一看,前去接应。

却好天霸已将李五等人伏在左近一带,只等火起,便好行事。

张才刚出寨中,遇见黄天霸,正好送出施公。关小西接着,便把施公背起,直奔过湖,交给张桂兰、郝素玉两人保护;随即仍赶回头,以便接应天霸、李昆。再说天霸与李昆见张才放出施公,由关小西、金大力保去,他二人也就跟着张才,直望前寨杀去,不表。

再说李配、孙虎、赵龙、于亮四人,吃过晚饭,刚欲睡觉,忽听前面嘈嚷。正欲着人去问,只见有两个喽罗,飞奔前来说道:“不知怎的,前寨起了火,寨栅已烧去了一大半,特报大王知道。”李配等闻报,吃惊不小,随手拿了件兵器,一齐赶奔前寨而来。到了前寨,只见火光烛天,寨栅已烧去大半,连忙喝令:“扑灭!”正在扰乱之时,猛然知道背后有了奸细,即刻分派赵虎去往阴山洞,防备走了施公;又令孙龙去往右寨救火;自己与于亮,督率喽罗,竭力灭火。正在扰乱之时,猛觉背后一刀砍来,李配赶着招架。天霸复又一刀,望着李配肩窝上刺。李配将天霸的刀拨开,复还一刀,直奔天霸胸前刺进。

天霸赶着相迎。二人一来一往,拚命的大杀起来。于亮正欲上前来助李配,那边李五的刀如旋风般一路砍来。于亮接着便杀。

四个人分两边,直杀得精神百倍,难舍难分。正在酣战之时,忽见李五虚闪一刀,一溜烟跑了出去。于亮不舍,随后紧紧追来。李五取出弹弓,按定弹子,觑得切近,对定于亮左眼打去。

于亮躲闪不及,一弹正中左眼,登时站立不住,头一发晕,栽倒在地。李五见于亮跌倒,一个箭步跳到了面前,举起一刀,在于亮肩膊上砍下。那于亮“哎呀”一声,已不省人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李五又用刀背,在他脚胫骨上尽力打了几下。

于亮的胫骨又成粉碎。李五复将他拖在一旁,再来帮助天霸去战李配。只见天霸与李配,杀了个对手。李五看得着急,顺手摸出一弹,扯起弹弓,拍的一声,认定李配面上打来。李配正杀之间,耳边听有弹弓声,知有暗器打到,赶着躲开过去。天霸见李配躲闪暗器,乘此一个闪电穿针,一刀从李配肋下刺进。

李配从旁一让,不提防第二弹打来,正中右耳。天霸见一刀未曾刺中,便用了鲤鱼翻身,跳入左边,一刀望李配左肋刺进。

李配复又让过。那知李五第三弹又飞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李配万万让不过去,面门上中了一弹,打得鲜血直流。李配知不是对手,忍着痛向天霸虚砍一刀,直望寨外跑去。天霸率李五紧紧追赶,赶到寨外,但见李配望湖内一跳,噗咚一声,钻入水底去了。

天霸等见李配已经入水,便不追赶。复又到寨内探寻赵虎、孙龙。才转了两三个弯子,却好关小西迎面而来,左手执刀,右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却是孙龙已被杀了。三人会合一处,复向前去寻党羽。刚到阴山洞,只见金大力与赵虎正在那里厮杀。黄天霸取出金镖,出其不意,打了出来。赵虎未曾防备,腿上中了一镖,略吃一惊,手中的朴刀一乱,金大力来得快速,用足了劲,执定齐眉棍,使了个植树盘根的架式,望着赵虎扫来。这一棍,赵虎不曾让得及,已被打倒在地。关小西来得急速,复上前一刀,将赵虎的右腿砍断,在地上不能动弹了。那些喽罗见寨主全然丧命,也就一齐跪倒求降。再说李配跳入湖中,以为可以保全性命。那知何路通在水底下等得正不耐烦,忽听湖上噗咚一声响,知道有人下来,赶着将眼睁开。

仔细一看:果然有个人踏着水,缓缓而来,何路通即先抄在前面,等李配来时,急切将拐照李配身上一钩。李配正望前去,不曾防得,站立不稳,被他钩倒。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288回落马湖众寇伏诛 淮安府施公赴任

却说李配逃入湖内,被何路通用拐钩倒;又将李配肩膊上,刺了几下。李配被刺,已是动弹不得。何路通便招呼李七侯,一同将李配拖出水面,拿出绳索,捆绑停当。两个人横拖倒拉,一直拉进寨栅,去寻天霸等。却好天霸等已将孙龙、赵虎、于亮三个人,杀死的杀死,打伤的都抛在地下,叫人看守,都来前寨,打听李配的消息。正遇着何路通、李七侯从外面而来。

黄天霸便问道:“何大哥,怎么样?果曾捉住没有?”何路通道:“擒住了,现在这里。”天霸等好不欢喜,走上前来,先看了一看,复叫人扛抬到那三人一起。李五道:“如今是一个没有漏,全被我们捉了,倒是要去大人那里送信。最好就请大人到寨内安歇一夜,明天传知海州文武各官,将贼就地正法。”

金大力道:“甚是有理。咱即便去请大人。”说着掉转飞跑,一直跑到后湖,不知施公躲在哪里,复大声喊道:“大人在哪里?落马湖的强盗通捉了,请大人到寨内歇息发落罢!”一连叫了几声,方听见西北角上树林子内有人答应,却是女人声音,说道:“大人在这里。那可是金老爷么?”金大力听得真切,知道是张桂兰答应,也就应道:“咱家是金大力。大人在哪里?咱走那里好接?”张桂兰道:“金老爷不要来喇!咱们保大人来罢!你在那儿等着。”金大力也就不往前去,只在湖岸上等。

一会子,见施公扶着两个人前行,后跟着两人!原来王殿臣、郭起凤在前搀扶着,正要请施公回城。又听见金大力说话,施公便扶着王、郭两人,缓缓前走,张桂兰、郝素玉在后跟随。

金大力迎着施公,便先请了安。施公问其情形。大力一一回答。

一路正在那里讲话:孙龙被关小西如何凫了首级,赵虎如何被棍打倒,于亮如何被李昆弹子打中左眼,李配如何凫水而逃,如何被何路通在水底里捉住。

只见前面许多灯笼火把,迎接出来。黄天霸等走到施公面前,请了安,站立一旁。施公又慰劳了数语,然后携同二人,缓步入寨。到了寨内,就厅上坐下。就有张才前来磕头。施公着实安慰了他一番,又命他随便坐下,大家好说话。张才只得告坐。众人又谢张才保护施公之力。张才只是谦逊,并道:“小人前蒙大人不杀之恩,又蒙慨助资本,虽粉身碎骨,难报大恩。而况此是应分,且不兔有罪。今蒙大人不罪,还敢劳老爷们道谢么?”于是大家又说了一会捉拿李配的话。正欲叫人将李配押来讯问,只见两个喽罗走到面前说道:“酒饭已备办好了。”

张才答应一声,即站起来对施公道:“小人已招呼厨房,随便做了几件饭菜,请!”张、郝另设一桌。大家吃毕,此时天已大亮,只见人报进来道:“今有海州营参将王立本、海州知州李穆,在寨外禀见。”施公听说,即令传见。张桂兰、郝素玉避入后面。

少停,海州参将及州官进来给施公行礼、请安毕,站立一旁。施公命二人坐下。知州李穆禀道:“卑职等谬膺民社,地方上有这等大盗,不知预为缉获,以致残害百姓,并累及大人。卑职等实在罪无可恕。即求大人从重参革,以儆效尤!”施公道:“贵州在此几年了?”李穆道:“卑职是去年十二月十九日才接印任事的。”施公不语。又问参将王立本道:“老兄光景也是去年十二月十九日接印的?”王立本道:“参将是去年二月间,即补是缺。”施公道:“既是老兄到此,已届一年,为何连这起强贼全不知觉呢?”王立本道:“参将也曾风闻,颇思剪除,以绝民患;但未据地方百姓禀报,境内亦尚安静。参将的愚见: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真正前去缉捕,特恐那盗贼拒捕起来。卑营的兵力固自不足,且恐激成大变。等到激变,势必详报上宪。在上宪知道的,立刻派营助剿,说参将尚为认真理事;若不知道的,不但不添兵前往,反说参将好名太甚,不自量力,癣疥之患,也须大动千戈。—纸札文,做成今‘办理不善,调省察看’,这还算是万幸;甚至奏参上去,连功名总不能保。因思好容易补了这个缺,大宪衙门花费了若干,还各处请托当道说项。总想署缺后,藉此弥缝,兼可顾及一家妻子老小。怎么将此缺不要,做那好名之事呢?这样一想,便将此事懈怠下来了。哪知大人又落在那强盗手里,参将是万万想不到的。今既如此,只有听大人奏参便了。”施公听罢,拈须微笑道:“据老兄所说,并非掩饰之词,倒是出于本心。本部堂原可曲谅,但不过,你上负国恩,下误民事。即此两事,本部堂可不敢容情,只得据实奏参,听候圣上处置。”说罢,便将李配押解上来讯问。

手下人答应,即刻押李配、于亮、赵虎三人来到。孙龙已被杀死,自毋庸议。施公将李配等问了口供。李配等亦直认不讳。施公当命立刻就地正法,并同孙龙首级,一齐悬竿示众。

又着海州知州,查点钱粮数目,一一运入州库,以备正用。将房屋拆毁,众喽罗解散。诸事已毕,施公又向知州说道:“贵州为地方父母,理应剪除民害,除莠安民。今盗贼充塞,任意姑容,殊觉有负民望。姑念到任未久,着记大过一次。自后务要不避艰难,遇事认真。若再懈沓,本部堂定即参处。”州官唯唯应诺,复又叩头谢罪。施公这才起身,喝令:“回城。”

早有人将绿呢大轿抬入。施公上了轿。知州与参将先行,施公在中,天霸等人骑马跟随在后。在路走了一日,进入海州,施公仍旧在行辕驻节。海州知州及参将进来请安,然后禀见,各回本衙门而去。施公当晚即将海州营参将王立本,奏参出去。

迟了两日,即望淮安而去。施公又命施安先行到淮去投红谕讫,这才乘坐官船,趱赶而行。不一日,已到淮安。当有漕标各营统领、管带,淮扬兵备道,淮安知府,清河知县,南河各厅,佐贰杂职,以及闲官、候补人员,齐立码头迎接。施公船泊码头,有前任漕河总督上船恭请圣安。施公代安毕,彼此茗谈片刻而回。接着,淮扬道、淮安府、清河县、所属各厅,佐贰杂职,分班禀见。后又是漕标中军、各营统带、淮安参将,一起一起,先后问安禀见毕。施公这才上岸,乘坐绿呢大轿,导以执事衔牌。只见金锣鸣处,一对对清道旗、飞虎旗、肃静回避牌、钦命牌;继以:头品顶戴、漕河总督部堂、都察院左都御史、淮安巡抚大臣、钦赐金牌世袭一等侯爵、仓场总督、山东查赈大臣、特授江都县正堂诸衔;以后金瓜隔路,令箭令旗,对子马、顶马、亲兵、护勇、红黑帽、刽子手,前呼后拥,直望行辕而去。不一会已至行辕,施公在暖阁下轿,进了后堂,早见陈设齐备。施公坐下,各官重复进见;施公又一一答礼毕,各官辞去。施公便择定次日辰刻接印。当有听差的传谕下去。

到了次日,有本标中军,赍送王命、旗牌、关防前来。施公排设香案,行三跪九叩礼,望阙谢恩,领职任事。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289回褚壮士一意顺施公 贺人杰千里投天霸

前回中已说明,施公将落马湖猴儿李配等人拿获,就地正法;后即赴淮安漕督本任,接印任事。真是风清弊绝,廉正自持。那些候补实缺人员,内中有一二贪赃枉法的,见着施公恩威并至,严厉难犯,也不敢轻于试尝,赶将从前积习,改除殆尽。加以黄天霸、关小西、计全、何路通、李昆、李七侯、金大力、王殿臣、郭起凤,以及张桂兰、郝素玉,这一班男女武将,个个皆感施公恩德,无不尽心竭力,帮着施公为地方上除暴安良,代国家出力;以致道路传谈,皆言施公清廉正直,这且不表。

且说自黄天霸去褚家庄打听落马湖消息以后,褚标逐日探访,后来知道业已救出施公,猴儿李配俱已拿获正法。又闻施公已赴漕督本任,此时褚标就想前去淮安。忽有个至好的旧友,适从淮安到来,顺道来访。褚标便留他吃饭。席中他谈起施公许多好处,褚标听了,恨不得即刻前去看施公的新政,因此决计前去。他那朋友过了一日,也就他往。褚标即打点行装,又买了好些土产,诸事停妥。这日带了一个庄丁,家里现成的骡车,将所有的行李各物,装上车子,又带了防身的兵器,叫庄丁赶动骡车,直往淮安进发。

不一日已至淮安,褚标并不另住客店,一直就往总督衙门而来。在辕门外,将骡车停住,叫带来的庄丁看守,他却进了头门,也不问清白,大踏步直向里走。那辕门上文武巡捕官,见着褚标那种样子:头戴灰色毡帽,身穿土布大袍,脚着尖脊蓝布百衲鞋,腰系一根蓝布束腰;黑黑的面庞,两道浓眉,一双圆眼,大鼻梁阔口,额下一部银一般白须,雄赳赳走了进来,不知他是个什么人,遂上前喝道:“你这老头子,好不知进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曾见辕门口,挂着虎头牌,上写督辕重地。快走出去!”说着就有两个亲兵前来赶他。褚标见此光景,也知道自己卤莽,并不见怪,忙对巡捕官打了一恭,堆着满脸的笑,向巡捕说道:“诸位老爷们有所不知,咱有个至好的朋友,姓黄名叫天霸,现在施大人前做中军副将。咱特来寻他,叙谈叙谈。既是衙门内不许闲人擅进,就烦诸位派个人进去,向黄天霸通报一声,就说褚家庄褚标特来与他相会。一来与他叙谈些阔别,二来给大人请安。咱就在这儿候信,再行进去便了。”那巡捕官听了这话,暗道:“这老头还与我们大人相好,又与咱们中军官是至好的朋友。看他这样,大概也是强盗出身。咱们幸而不曾得罪他,不然,要被黄天霸副将知道,咱们定然要讨没趣。”巡捕官一面暗道,一面也带笑答道:“原来你老与咱们衙门里黄老爷至好,咱们实在不知,倒多有得罪。但是黄老爷虽是督辕的中军官儿,他却另有自己的衙门。除三八衙门期来此办公,平时却不在这里。有时大人传见,他才来呢!咱们派个人领你老前去。”那巡捕官即派了一名亲兵,带领褚标向黄天霸衙门而去。褚标亦喝令庄丁,赶着骡车,一同前去。

不一会已到,当由亲兵到号房内,先说明原委。那当差的即通报进去。此时褚标站在大堂上立等。不过一刻,只听里面传出—声:“伺候!”那衙门内兵役,个个齐立两旁。又见暖阁门开,黄天霸打从暖阁后走出,赶着走到褚标面前说道:“老叔远来,未曾迎接,多有得罪。请里面坐罢!”说着,便打了一躬,随即拉着褚标的手,一齐进入里面。当由管仪门的人,将暖阁仍然关闭。黄天霸将褚标让入书房,天霸重新见礼。彼此坐下,有家人献了茶。天霸便问道:“老叔行李,现在何处?”

褚标道:“现在大门外,还带了一个庄丁,一辆骡车。”天霸当即着人将行李等物,搬进来安放停当,又将牲口上槽喂料,车辆放在空屋。庄丁自有人照应,不必细说。天霸又道:“自去年腊月间与老叔别后,不觉又过新年两个月了,老叔精神是康健的。此间大人亦时常念及老叔,极思老叔到来叙谈叙谈。等一会儿,小侄当同老叔去大人那里。”褚标道:“便是老朽,也是时常念记大人。去年就要前来,后因又是家中不无有些琐事,所以直到今日。昨因有个朋友从这里经过,到老朽那里,说及大人许多的好处,实在难得。者朽听了此话,恨不得即日就到,看看大人的德政。今到此间,看这城内的光景,真是名不虚传。大人的德政,自是好极了。还有那计贤侄、李五哥、关贤侄等人,并张家侄媳,想也都好。”天霸道:“计、李等人都好,便是你老侄媳妇也好。”说着就唤当差的道:“你快进去告诉太太,说褚老爷子来了,叫太太出来见礼。”褚标正欲阻挡,当差的已答应着进去。不一会子,张桂兰带了两个丫环走了出来。褚标看见,忙着起身。张桂兰已进了书房,向着褚标叫了一声,这才向上端端正正,拜了两拜。褚标回了一礼,赶着拦住。张桂兰也就起身,在对面下首坐定。丫环站立背后。

张桂兰向褚标说道:“自去年在咱家里见过老叔,不觉又是半年了,时常念记你老人家。今日见了面,你老人家的精神倒是怪好的。你老人家此来,可在此多住些时了。”褚标道:“便是咱也时常挂念你。自见你出嫁以后,半年多不见,今日见了,比你在家做闺女的时节,越发出落的多了。我那老兄弟可有信来?他几时来此?”张桂兰道:“咱爹不久尚有信到,说是三月底四月初定来,大概到此也不远了。”褚标道:“咱极思与我那老兄弟谈谈。既是来得快,咱便在此等他。”张桂兰道:“你老人家在这里多住些时,好在咱爹也来得快,你老两兄弟又谈得来,便住一二年,也不为多。要是怠慢你老人家,可不要见怪。”褚标、张桂兰、黄天霸三人正在闲谈,忽见有个当差的走到天霸面前说道:“回爷话:现在门外有个小孩子,年约十三四岁,口称姓贺名唤人杰;他老子名天保——说与爷是结拜的兄弟。这贺人杰是奉他母亲之命,特从山东前来见爷,说有话面禀。爷还见他不见?”欲知黄天霸见与不见,且看下回分解。第290回黄天霸仗义抚孤儿 施贤臣诚心留壮士

却说黄天霸叫当差的将贺人杰带进来。那当差的答应着出去,一会子,将贺人杰领进。黄天霸远远看见,但见贺人杰年约十三四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两道剑眉,一双俊眼,高鼻梁,阔口;头戴一顶童子冠,一朵朱缨,战巍巍顶门高插,身穿一件月白湖绉洒花直裰,内衬大红绣花紧身短袄,葱绿束腰,长拖至足;下穿玄色湖绉洒花棉布马裤,脚着薄底绯缎绣花快鞋。满脸忠义形容,浑身英雄气概。大踏步跟着当差的走进书房。站定了脚步,望着当差的问道:“谁是咱四叔父?”当差的便指了一指,贺人杰便抢三步,走到黄天霸面前说道:“咱侄儿贺人杰给叔父叩头。”说罢,叩头下去。此时褚标、张桂兰二人见了这年幼英雄,不由得极口夸奖。独有黄天霸见此情形,不由心内一酸,扑簌簌落下两行英雄眼泪,哽咽着说:“侄儿罢了,且起来讲话。”贺人杰当即站起。黄天霸复指着褚标道:“这是褚老英雄,贤侄当得以祖父礼相见。”贺人杰听罢,复又恭恭敬敬,给褚标见过礼,站了起来,又指着张桂兰问黄天霸道:“这位是谁?”黄天霸道:“这是你婶娘。”

贺人杰听罢,又至张桂兰面前说道:“婶娘在上,侄儿有礼。”

说着,也叩下头去。张桂兰赶着还了半礼,即拉他起来。黄天霸便命贺人杰坐下,问道:“你今年十几岁了?”贺人杰道:“今年十三岁。”黄天霸道:“你母亲康健么?”贺人杰道:“咱娘甚是康旺,叫给叔父请安。”黄天霸道:“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老远的路独自前来?你母亲怎么放心的?”贺人杰道:“咱娘闻得叔父现在已做了官,跟着施大人在此。因此,咱娘叫侄儿前来投奔叔父,在大人跟前,图个小小前程,将来替皇帝家出点力。一来不负咱爹生前的志愿,二来自己也可借着叔父的力,图个功名。咱娘还叫给叔父讲,请叔父看侄儿是个孤儿,不要忘与咱爹结拜之义。就便侄儿有怎么不好,请叔父看侄年幼,只顾当着叔父亲生的儿子管束,将来好让侄儿成人。再,施大人面前,也请叔父转求大人,念咱爹生前有志向上,不意半途忽遭惨死,未能报大人一些恩德,还恳大人看顾侄儿,好教侄儿代咱爹报大人的恩德。”黄天霸听了这些话,心中甚是难受;就是褚标、张桂兰听了,也觉代为叹惜。

黄天霸道:“咱与你父亲虽是结拜,义胜同胞。咱正恨不能远顾贤侄,今既到此,咱自当格外顾爱。但是你年纪太小,无事可做,且在咱这里习学些武艺。再过两年,等你大些,咱自当给你转求大人,图个前程与你。”贺人杰道:“叔父在上,不是侄儿放肆,敢出大言。若说武艺一层,虽不十分精熟,咱在家经咱娘教授了几年,那刀枪棍棒,倒也会耍几套。就侄儿背后这一口单刀,是侄儿最心爱的,一刻不离身畔。叔父如果不信,请在叔父前先试一试。若有不精之处,即请叔父指教。”

说着站起身来,将那月白湖绉外罩脱去,右手在背后将单刀掣出,脸向着褚标、黄天霸、张桂兰说了一声:“放肆。”噗一声如一阵旋风般,一个箭步,纵出院落,在当中站定,摆了架式,手执单刀,舞将起来。先还慢慢的飞舞,愈逼愈紧,直到末后,只见一道白光,盘旋上下,对面看不见人。褚标、黄天霸、张桂兰三人看到此处,齐声喝彩道:“小小年纪,有这刀法,真不愧了。”喝彩声未完,贺人杰已收住刀,复打个箭步,跳入书房以内,说道:“侄儿放肆,还求褚老爷子、叔父、婶娘指教。”褚标等再看贺人杰,面不改色,大家更自惊爱。却好当差的来请吃午饭,张桂兰便辞人内室。

饮酒之间,黄天霸又将自己当日在江都县,如何行刺,如何投顺;施公如何劝濮天雕等,二人立意不行,后来三雄绝义;贺天保被于六飞抓抓死,前后对褚标说了一遍。褚标说道:“老朽当日听人说及贤侄逼死义嫂,砍死义兄,也怪贤侄不义。后来知道有那些情节,才知贤侄是迫不得已。就便天保贤侄,也是一团美意,劝他们向上,争奈他们恩将仇报,反忘了当年情义。贺天保贤侄后死于非命。今日看来,天保贤侄有这样一个好小子,也不负他当年一番苦心。咱明日见施大人,倒要给人杰这孙儿,在大人跟前竭力的保举,求大人格外看顾。”人杰听这话,当即出了位,走到褚标跟前,请了个安,说道:“谢老爷子关切。”褚标赶着拉起来,便笑对天霸道:“这小子倒乖巧,很有些武艺,有些聪明,将来不在你我之下。”褚标极其称赞,贺人杰重行入座,三人吃完了饭。

黄天霸又叫当差的,将关小西、李公然、何路通、李七侯、金大力等人请来。当差的分头去请。一会子,关小西等人都到,统与褚标行过了礼。黄天霸又叫贺人杰与众人行礼,皆以伯叔相称。此时计全尚署赣榆县印;朱光祖自帮同捉了毛如虎,他自有事,不在淮安。除此二人外,大家挨次坐下,无非谈叙些阔别的话。后来说到关小西娶了郝素玉的话,褚标颇为欢喜。大家说说笑笑,不一会已是日落,大家就在此痛饮。席间褚标对着众人,甚夸贺人杰武艺高强,聪明伶俐,众人也自随声附和。饮酒已毕,众人散去。天霸就请褚标在小书房安歇;将贺人杰带人上房,又嘱咐张桂兰,妥为照应。褚标到了小书房,便将带来的土产取出来,叫人送了进去;又吩咐庄丁,明日先回,骡车仍带回庄。吩咐毕,这才安寝。

褚标次早起来,梳洗毕,用过早点,换了服饰,央黄天霸一同到漕督衙门,向施大人请安。黄天霸答应,当即同褚标出了自己衙门,直望漕署而去。到了漕督衙内,黄天霸即进入里面见施公,请过早安,便将褚标求见的话禀明。施公大喜,随即请见。施安出来,见着褚标,被此便先行了礼,然后施安带领褚标人内。褚标一见施公,便行下礼去。施公赶着拉起道:“老英雄切不可如此,且请起来!”褚标立起,施公请他坐下,便叫人献茶来。然后施公说道:“某时刻记念老英雄,为何直至今日才到?”褚标先将以上各情,回答了一遍,复又说道:“还求大人恕民人来迟之罪。”施公道:“老英雄说哪里话来。但有一件,老英雄既已到此,可不能急急就去。”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第291回贺人杰神技取风旗 余成龙巧智盗印信

话说褚标既见了施公,谈了一回,施公便留褚标在淮安多住些时。褚标正有此意,今见施公实意相留,也就当面答应。

当日施公就留褚标在衙门内吃午饭;并将众英雄齐集衙内,招呼厨内,备下两席酒。施公、褚标、黄天霸三人一桌!关太、李昆、何路通、李七侯、金大力等一桌。大家皆略言分情,欢呼畅饮。酒席中间,施公谈起往事道:“某初任江都,巧逢贺义士改邪归正;因他一人,后来引荐了许多豪杰。某所以得有今日者,皆贺义士之力也。可惜贺义士中途猝遭惨死!今日诸君皆身受国恩,得皇家官禄,独贺义士不能享受,实是可叹!”

黄天霸、褚标二人,正欲说贺人杰已来,转求施公照应,难得施公先自说起,却是绝好的机会。当下褚标便开口说道:“贺天保中途惨死,也是他命该使然。仍蒙大人念念不忘,足见大人恩高义重。民人正为此事,拟欲转求大人,只是不敢启齿。”

施公听了忙问道:“壮士有何事件?只顾说来,大家斟酌便了。”褚标道:“自从贺天保死后,留下一子,名叫人杰。彼时才得六岁,跟着贺天保的妻子抚养,今年已十三岁了。昨日由山东来此投黄副将。适值民人先在黄副将衙门里,见了这贺人杰,年纪虽小,颇有胆识。民人当时以为他这小小年纪,必然同着伴儿,或是与他母亲同来。及至问他,他说是奉母命,一来因他父亲受大人的大恩,未曾报答,使他前来给大人请安,借图报效;二来知黄副将现已做官,他来投黄副将图个前程。因此辞了母亲,独自到此。黄副将听他这话,便与他道:‘你这小小年纪,前来给大人请安,力图报效则可;若说投我图个前程,我看你年纪又小,力量又小,有什么事可做呢?不如且在这里,学习些武艺,过了三五年,等你武艺会了,再说罢!’哪知贺人杰闻了黄副将之言,不由的发躁起来,当即说道:‘若说年纪小,我已是十三岁了;若说武艺,那刀枪棍棒,虽不能精熟,也还件件会使。’说着,他就将外面大衣掀去,在背后拔下单刀,不由分说,一个箭步,跳入院落之中,便使起刀来。民人与黄副将看他舞了一回,却是刀法精纯,毫无破绽,不愧他夸口。而且这小小年纪,有此武艺,有此胆识,实在难得。今早黄副将本拟带他前来给大人请安,后来又怕冒昧,意欲先禀知大人,等大人示下之后,再带他来见。现在既蒙大人提及他父亲,故此民人斗胆,在大人面前面禀一切。可否求大人示下,唤他前来给大人请安。”

施公听了,不由得笑容满脸,因叹道:“贺义士虽死,得有此子,也算后继有人了。而且据老英雄说,他的武艺高强,自然真实不错。黄副将可即将他领来,与某相见,也算是故人之子了。”黄天霸听了此言,一面谢了施公,一面答应出席而去。

走出辕门,即拉了一匹马跨上。一刻的工夫,已是到了自己衙门。黄天霸跳下马来,走入里面,不见贺人杰。正在询问,贺人杰已走进来,望着天霸道:“叔父一人回来么?褚老爷子呢?”黄天霸道:“你赶快去换衣服。”张桂兰已将他的衣服拿出,一见贺人杰向他要,他便递出来。贺人杰接过穿好,天霸又叫人备了一匹马,于是叔侄二人,上马而去。到了辕门,二人跳下马来。天霸在先,人杰在后,跟着径入书房。黄天霸便叫人杰结施公叩头。人杰即忙磕下头去,一连叩了三个头起来,复请了安,站立一旁。施公见人杰仪表非俗,满脸的英雄气概,心中甚是欢喜,便即唤人杰添上座头,命人杰也入席吃饭。人杰复给施公谢了座,又请了安,然后在天霸下首坐定。施公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尸贺人杰道:“十三岁。”施公又道:“本部堂才闻褚老英雄说,你的武艺很好。我看这小小年纪,有什么武艺?可对本部堂说来。”贺人杰道:“咱才八岁,咱娘就教咱棍棒。后来到了十岁,咱娘又教咱刀枪,并教咱飞檐走壁。咱有时不肯学,咱娘就要打咱,还说爹是一身好武艺,又说咱这黄叔叔本领更高。叫咱学好了武艺,来见大人,求大人赏个官儿给咱,一来给咱爹报恩,二来咱好图上进。因此刀枪剑戟都会,飞檐走壁也能。如果大人要试试,咱便勉强使两套。”

施公道:“那院落中旗杆上那面顺风旗,你可取得下来么?”

贺人杰见说,掉转头一望,即便道:“谨遵大人吩咐。”说罢转了身,他已一个箭步,到了院落。施公与褚标等一齐向外观看。只见贺人杰如猴儿上树般,已是上了旗杆顶上。再一转眼,贺人杰已将顺风旗取在手中。又复轻转身躯,用了个坠枝架式,将两只脚倒挂在旗杆尖子上面,手中执着顺风旗,迎风舞了一回。复将身子向后一缩,又向前一纵,便如燕子穿帘一般,说时迟,那时快,贺人杰已由旗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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