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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05 0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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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蒙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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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企教父沈万三4:天机算尽

民企教父沈万三4:天机算尽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民企教父沈万三4:天机算尽作者:李蒙排版:JINAN ENPUTDATA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5-01ISBN:9787513910682本书由北京凤凰联动图书发行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大乱虽至,财富传承后继有人潘元绍迈着小步子,走到他身边,附耳道:“刚刚得到探马消息,伪元国相脱脱,调集各路各王和各个藩国的兵马,恐有百万之众,直奔高邮而来,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张士诚脸色陡然变了,手里的酒杯居然吓得掉在了地上,百万之众,他手里只有不到十万人,十倍于己的兵力,这让他怎么应对?

高丽王朝国都开京城(今属朝鲜黄海北道)的崇仁门前,车马云集。今日高丽王恭愍王王颛召集满朝重臣,商议应对沿海倭寇侵扰事宜。天刚蒙蒙亮,朝臣们就早早赶来。

继位刚两年的恭愍王,正在仁德宫内和一个法名遍照的僧侣促膝长谈。遍照出身寒微,却心思机敏,对治国理政和当前局势有一套独到的见解。机缘巧合之下和恭愍王见过一面,恭愍王对他的学说深以为然,多次让他进宫纵论时局。

遍照有一双炯炯有神的慧眼,他认定恭愍王会成为有作为的君王,只要用心辅佐他,自己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是,经过多日和恭愍王的接触,他逐渐觉得,或许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恭愍王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有雄心壮志,而是一门心思专注于琴棋书画上,他更擅长的是丹青水墨,其人物画像的功底甚至不亚于一般的书画名家。这点倒和北宋徽宗和南唐后主李煜极其相似,不幸的是,三个人最终的命运也惊人的相似。

不过,遍照只能小心地规劝,希望恭愍王能把心思更多地用在国事上。此刻,他看到恭愍王面前放着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画作,面带笑容轻声问:“殿下,您这是要画什么?”

元朝定鼎中原之后,先后对高丽进行了九次大小不一的侵伐,虽然高丽人顽强抵抗,甚至迁都海岛,一战再战,但最终还是败于无敌天下的蒙古铁骑之下,成为了元朝的征东行省。自此,元朝对高丽实施多重惩罚式的条令,在忽必烈的要求下,高丽国王改变了所有与元朝相类似的省、院、台、部等官职名称;国王专用的词令与元朝皇帝相同的也一律修改,高丽国王颁布的旨意不能用“宣旨”,而改为“王旨”,君王自称不能用“朕”,而只能用“孤”,“奏”改为“呈”,陛下改为“殿下”,“太子”改成“世子”;高丽国王的庙号,忠烈王之后,一律不得采用“宗”“祖”等尊号,只能用“王”且都要用冠以“忠”,以表示对元朝的忠心。

恭愍王不到三十岁,就赴元做人质——这是元朝控制高丽的诸多手段之一,高丽必须有一位世子常年留居大都,作为人质,称为“大元子”。自从忠宣王之后,在元的“大元子”都有一个蒙古名字,当时还是世子的王颛也不例外,他的蒙古名字叫做伯颜帖木儿。幸运的是,他得到了元朝皇帝的喜爱,又迎娶了元朝魏王孛罗帖木儿的女儿鲁国大长公主宝塔失里为妻,并被元顺帝封为高丽国王。

自从至元十一年(1274年)忽必烈将女儿忽都鲁洁丽米斯嫁给高丽王子,元朝先后有八位公主下嫁给高丽国王。嫁到高丽的公主们仗着娘家的威势,在高丽作威作福,大发淫威,甚至对自己的夫婿高丽王拳脚相加;娶齐国主公的忠烈王就是其中挨打最多的一个,经常被赶出房间,“露坐于外”。当然,元朝来的公主是不能得罪的,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暗自落泪。

恭愍王神情恍惚,显得很是憔悴,不过,当听到遍照称呼自己做“殿下”的时候,他明显地悸动了一下,说道:“孤王何时能恢复‘陛下’的称呼呢?”遍照听到这句话,精神大振,他觉得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恭愍王想有所作为的信号。

恭愍王发现遍照想说什么,就站起来,走到大殿大门前,看着外面慢慢汇聚的臣僚,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也许,李成桂说的没错,机会就要来了。遍照你不如还俗吧,辅佐孤做一些事情,怎么样?”遍照一直在等着恭愍王这句话,此时听到,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地上咚咚磕头,连声说:“苍天有眼,我朝有救了啊!”

按照恭愍王的指命,满朝文武被指引到了寿昌宫。朝政从来没有在寿昌宫商议过,因此这一异常的举动让所有大臣心神不宁,更让人奇怪的是,寿昌宫居然大摆筵席,好像要进行什么庆贺的活动。不久,恭愍王来到,他端坐在宝座上,看着自己的臣僚,这些人有的还穿着蒙古人的衣冠。高丽政府为了表示对元朝的绝对尊敬,对此不仅默许而且提倡,这些人中有些是自幼在元朝长大,心中仰慕大元遗风,愿意穿戴的;有些则是十分不愿意,但为了献媚朝中的亲元派,而故意装出来的。

恭愍王端起一杯酒,看着满朝官员,大声说:“几日前,大元脱脱丞相派人敕命,要我高丽派兵帮他去剿灭盘踞高邮的张士诚,今日酒宴不是为了喜事,而是为我高丽即将出征的两万三千名兵壮壮行!”说完,一口把酒干了。

众多朝臣中,有一名文翰署里的官员,此人穿着蒙古衣装,留着蒙古人“婆焦”头型,将头正中及后脑的头发剃光,前额及两侧留下三束头发,垂到耳下。通常这种装束的人在高丽人心目中就是汉奸的代名词,此人却恬不知耻,听了恭愍王的话,明白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欢宴,居然是为了庆贺出兵助元,当即站起来拍马屁道:“殿下呀,您真是圣明,元朝是我们的父母之邦,哪里有父母有事,而儿女袖手不理的道理?应当庆贺,应当庆贺!”

高丽被迫修改与中原王朝相同的官称,改尚书省、中书省为佥议府,改侍中为中赞,改平章事为赞成,改参知政事为佥议参理,改刑部为典法司,改吏、礼二部为典理司,改御史台为监察司,改翰林院为文翰署。文翰署的主要职能就是培养国家后备人才,一旦有官职空缺,就抽派填充。一连几天,满朝的官员都在为元朝要求派兵助战的事情忧心忡忡。谁心里都清楚,这两万多人,派出去生还的希望不大,两万多人的背后,是起码一万多个家庭,多少夫妻要生离死别,多少父母要告别膝下男儿,那痛苦非身涉其中是不能体会的。

看着两万精壮子民要去送死,官员们个个都恨不能把元朝的来使打死,但是,得罪强大元朝的下场他们是知道的,那将是国破家亡的代价。“好不要脸啊!”有人看不惯那名文翰署的官员嘴脸,冷嘲热讽起来。那名官员自然不想善罢甘休,他用眼睛寻找着是谁给他难堪。还没找到是谁,恭愍王又说话了,恭愍王端起酒杯,说:“你说的对,天下哪有儿女不孝敬父母的?我们的父母之邦——元朝,至元二十一年,派使来高丽要进献水獭皮五百领、绸一百匹、白苎布三百匹、表纸五百张、卷纸一千张。我高丽国小民稀,但为了如数奉给,不知道有多少织户倾家荡产,又不知道有多少猎户惨死深山。还有,父母之邦驻屯高丽的六千元兵,每人以三匹马计算,则为一万八千匹马,一匹马日支粮草五升,每天就需要饲料九万升。我高丽国小地少,民力已不能满足元的要求,大小官吏为了应付元朝的需要,居然连月俸、私粮也尽皆交出。更有民众为了应付元军的索要而卖儿卖女的,那就更多了……”

众官员听恭愍王话锋一转,居然说起了高丽受人欺凌的惨烈事由,不由得鼻酸,有的已经在低声抽泣了。

恭愍王接着道:“元世祖下旨,要我高丽进贡美姬,且必须是处子之身,下令全高丽处女必须先告官登记,否则不得出嫁。为了应付交差,我先王令全国十三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女子不得擅自出嫁,以便预留下,让元使挑选……”恭愍王说道这里,已是潸然泪下。接着,先是有一名官员忽然放声大哭,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在场的官员无不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那名文翰署官员左看看右看看,知道今天闯了大祸,犯了众怒,赶忙小心地坐下了。他刚一坐下,就被恭愍王看到了,只听恭愍王说:“权文翰,你是国家栋梁,又深知父母之邦不可不尊的道理,想必你是想参加到这两万三千人当中去了?”

那姓权的官员已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忽然,他眼前多了一人,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官,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按理说,在皇宫里,武将是不允许携带兵刃的,可是恭愍王并没有一点不高兴,因为这一切都在他的默许下进行的,这还只是开始。

那武将姓李,名叫李成桂,“姓权的,我不想去帮蒙古人打仗,你偏偏要我去,那我只能杀了你……”李成桂冷冷道,那官员大惊失色,在场的官员忽然有人叫起来:“杀了他,杀了他……”附和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变成四个,不一会儿,所有的官员都在说着同样的话,连那些穿着蒙古衣装的官员也在叫,因为他们察觉出,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恭愍王用眼角扫了一下众人,轻声说:“李成桂,没听到满朝文武都在说什么吗?你难道想让朕……听清楚了,是朕!还想让朕做一个刚愎自用的君王吗?”李成桂一抱拳,高声道:“尊陛下意旨。”“陛下”“意旨”和“朕”这三个词已经几十年没在高丽宫殿中出现过了,众人听到这三个词再次出现,有的老臣又哭起来了,似乎看到了高丽中兴的希望,嘴里喃喃自语:“我大高丽啊,我大高丽啊……”

李成桂走近两步,伸手抓住那名文翰署官员,一剑刺进了他的心窝,那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就一动不动了。“陛下,老臣愿请命,杀元使,拒派兵,趁元朝内忧外患之际,举兵抗元!”有大臣哭叫着道。“臣附议!”“臣附议!”

……

赞同的人越来越多,李成桂把剑收起来,跪下磕头道:“臣不敢苟同,臣以为,大元虽疲于应付各地起义军,但是依旧是树大根深,以我高丽现在的国力,不宜贸然出手。现在我们应该静以待变,只要时机成熟,小臣和家父愿意带兵收复双城总管府,屯兵边境,和来犯元贼决一死战,绝不让他们再踏进高丽国境一步!”

李成桂是荣禄大夫兼兵马使李子春的嫡长子,父子两代皆是高丽名将。后来这个在恭愍王面前信誓旦旦的李成桂拥兵自重,终于走上了自立为王的路,开创了历二十七代君主、立国五百余年的朝鲜李氏王朝。

恭愍王又抽泣起来,说道:“李卿所言极是,我高丽还不到和大元翻脸的时候……可是……可是,这两万多人……唉!”

三天后,两万三千名高丽士兵奔赴大元,一路烧杀抢掠,比强盗还不如,日以继夜地杀奔江南,不知道有多少江南百姓惨死刀下……

大元国都大都城内,枢密院的值房中,一帮文吏正焦头烂额地翻阅着一份份文牒。枢密院副使坐着轿子匆匆赶来,一下轿子,他就快步走进枢密院,两名下属看到他,急忙施礼,他看也不看,快步疾趋值房。一只脚刚跨进门里,他就叫起来:“各地的军报都到了没有?丞相立马要来,要快!”

一个满头大汗的书吏跑到他面前,躬身道:“不是小的不用心,实在是军报没有到齐……”枢密院副使脸一沉,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儿,没有到齐,就不会用以前的搪塞一阵?挨过今日奏报就到了,我们不就免得挨骂了吗?”其实,不用他说,那书吏已经在这么做了,听上司也是这个心思,顿时松了口气,陪着笑脸道:“使司大人您不早这么说,早这么说了,前儿军报就到齐了。”

那副使阴沉着脸道:“咱们丞相这么个使唤人法儿,铁打的也受不了,咱们也是没法子。话说回来,这么办也是为了让丞相放心,他老人家也是够操劳的,咱们就别给他添乱了。”这枢密院副使老于官场,明明是自己作弊掺假,却说得冠冕堂皇,好像是在做一件天经地义的大好事。

大元权相脱脱的马车停在了枢密院外。枢密院的几个门丁看到是脱脱的车马,急忙迎上来,另外有人跑进去通报,好让当值的官员有所准备,免得被脱脱看到不应该看到的事情。元末吏治腐败,百官少有认认真真做事的,当值期间玩忽职守是常有的事,被脱脱逮到几次之后,枢密院的人也学乖了,吩咐门丁,看到脱脱的马车,立马进去通报,好及时装出一副忙得四脚朝天的模样。

脱脱为人严苛,眼里揉不得沙子,大大小小的官员没有一个不害怕他的。在众人的拥簇下,脱脱走进了枢密院的值房。当值的枢密院官员早得到消息,书案上的邸报、军报已经按照明细分列摆好,就等他查问。

脱脱今天来枢密院,就是为了查看各地的军报和军队调动情况。本来,每天都会有奏报送到他面前,但是,最近是非常时期,他急着得到最新的消息,不等奏报送达,他就来了枢密院。他正准备倾全国之兵,荡平高邮张士诚,元帝授他节制各路藩王的大权,在诏书中有“朕于丞相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轸其忧,相任其劳,理所必致汝往”等令脱脱感动落泪的话,他暗下誓言,此次用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一进值房,就有书吏搬来了椅子,他也不坐下,只是示意众人接着处理手中的政务,问道:“今日的军报到了吗?”枢密院的副使早就知道他会来,更知道他会问起军报的事情,早有准备。于是不慌不忙地拿着偷偷修改的军报,递到脱脱面前,小声说:“相爷,正准备给您送过去呢,您先过目。”脱脱威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军报,扫了几眼。

脱脱几日前就下达了调集各路兵马的指命,他深知眼下的蒙古铁骑已经没有战斗力,想要一举荡平高邮,必须寻找新的兵源,所以他奏请元帝,从高丽等藩王处抽调兵马,所谓的“军报”就是从各地调集兵力的进行情况。

他手里拿着十几份军报,还有几份应到的尚未送达,不过最晚也不会超过今天。枢密院的人知道拿不出来,免不了又要受脱脱一顿训斥,为了应付他,故意拿以前的几份军报稍作修改呈给了他。这几天为了南征的事,脱脱忙得头晕眼花,居然没有看出来,顺手将军报交给身后的随员,伸了一下懒腰,这是他在处理政务累极时,想休息一下的征兆,马上有人递上来一杯茶。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又交给下人,说道:“此乃非常时期,尔等切勿怠慢政务,欺瞒搪塞。”这几乎是他每天必说的几句话,像例行公事一样,手下的官员们,也都例行公事一般表示一番。

脱脱点头赞许,忽然枢密院中走进一个人来,脱脱抬头一看,是新任命的治书侍御史汝中柏,此人是他夹袋中的人物,无话不谈的心腹。脱脱此次南征,势必要离开宫禁,这对于他的政敌来说,无疑是一个扳倒他的好机会。元朝从立国开始就伴随着惨烈的政治斗争,王权的更迭只有两次是和平交接,其他不是宫廷政变就是武斗夺位。丞相的每次易位也往往是政治斗争的结果,脱脱能有今天的权威,就是拜当初他斗败伯父权臣伯颜所赐。因此,他时时刻刻警醒着,提防着有实力、有能力、有野心扳倒他的人。

离开宫禁往往是最危险的,政敌可以趁他不在中枢,进行谋位活动。脱脱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所以在这之前他就已奏明元帝,要他的骨肉兄弟也先帖木儿代理朝政。有亲兄弟在朝中压住阵脚,量来没人敢造次,汝中柏就是他提拔上来辅佐他兄弟的人。“快给中柏让座。”脱脱笑着让人给汝中柏搬来了座位。枢密院值房中就有一排座椅,但这间屋子太大,要坐上去需要走几步路,为了不劳动大人们,枢密院的值事都是搬着椅子随时伺候。

汝中柏好像有什么要紧事,看到搬来的座椅,没有坐下,他走到脱脱身边,行了礼,小声道:“相翁,可否借一步说话。”脱脱看他小心的样子,反而不快,大声道:“此处乃是朝廷中枢之地,无事不可谈,你说。”说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汝中柏有些难堪,左右看了看,知道现在不说话也不行了,只得压低声音,道:“相翁南去,朝廷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脱脱知道他不会平白无故地问这个,一定是发觉他哪里安排得还不够。他性子急躁,看不惯汝中柏说话慢吞吞的样子,更不想在下属面前这么躲躲闪闪的,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就大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弯子,本相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

汝中柏脸微微一红,道:“哈麻……”他刚说了两个字,脱脱就感到他要说的事情确实不能在众人面前议论,一抬手,示意他闭嘴,然后站起来,拉着汝中柏一起走到了院子里,一边散步,一边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汝中柏神情笃定地道:“相翁,哈麻觊觎相位多年,如若不把他扳倒,您提师南征,庙堂之上恐怕变数陡生,还是应当趁相翁还手握军政大权,将此獠除去,免得有后顾之忧。”

哈麻是元帝的宠臣,此人趋炎附势,惟利是图,为了取得元帝的欢心,他无所不用其极,到处搜罗奇珍异宝,更觅得藏僧传授元帝房中秘术,深得元帝信任。从前脱脱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哈麻只是个供元帝开心的小角色,但是,随着哈麻职位的不断上升,又暗中和一些朝中重臣来往,他意识到此人早晚会是心腹大患。

汝中柏早就提议要铲除哈麻,但是脱脱心有所忌,如果动了哈麻,势必会让元帝发怒。早在脱脱当权不久,朝中就有脱脱揽权欺主的流言蜚语。如果除掉哈麻,元帝会不会对他心生猜忌,继而影响他的权位呢?正是由于这种顾虑,他才迟迟没有动手。“哈麻不足为患,有也先帖木儿代理朝政,有你辅佐,哈麻就是想有所异动,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他就像是一只被群狼看着的羊羔,能活命已经不错了,还敢顶人不成?”汝中柏知道脱脱会这样说,他料定,脱脱走后哈麻一定会动手。看到脱脱麻痹大意至此,他是又气又急,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脱脱的大腿,恳求道:“相翁万万不可做此想啊,哈麻狼子野心,满朝皆知,不除掉他,早晚生变,如果相翁不听我言,这治书侍御史我死也不做!”

脱脱没想到他会失态至此,伸手拉起他来,生气道:“中柏你多虑了,你想想,我节制全天下马兵,权势过重,此时再诛杀朝臣,岂不是更让今上心疑?到时候,我丢位丢命,悔之何及?这番道理,你久在庙堂怎能不知?”脱脱虽然性子急躁,但绝不是那种没有心机的莽夫,他心思缜密,对权谋智术更是有一套独有的法门,不然也不会当政这么多年。

汝中柏气得跺着脚,道:“相翁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如你所言,现在相翁你手握全天兵马大权,今上就是想动你,也有所顾忌,怎会因为相翁除掉一个小小的哈麻,就让你丢位丢命啊?但是,相翁一味妇人之仁,容许哈麻做大,待相翁南去,哈麻独持今上,左右进言,今上难免听进去一句两句,那时一道圣旨,万事皆休啊!”说着居然哭起来。

脱脱看他身为朝臣,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抽泣啼哭,气得语无伦次,道:“这……这……从何说起啊这……乱弹琴……乱弹琴……”说完就甩袖子走了。

这年初冬,在脱脱的全力催办下,大元朝廷调集了诸王、诸省号称百万军马,直奔高邮杀来。脱脱知道,这次大战不仅关乎国运,而且左右着他个人的命运。如果一战成功,他计划挥师转战,用得胜之师一举将南方诸多割据势力,逐个击破。那样他无疑将成为大元朝的中兴名臣,流芳千古,万世留名,在朝廷上的位置更是无人能撼动分毫。但是,一旦失败,他的权位能不能保住是小,恐怕连性命都堪忧……

一场决定着元末历史走向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一边是决心要廓清寰宇,力保大元江山的庙堂权臣,一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枭雄巨将,脱脱和张士诚,这两个代表着两个不同势力的大人物,将在高邮决定彼此的生与死。

坐镇高邮的张士诚刚刚击退了一股袭扰高邮的官兵,虽说是小股游骑,但他也不敢大意。按照左丞徐义的建议,现在他要立威,不然朝廷会接连不断地派小股兵马前来袭扰、刺探。一定要让他们知道,高邮不是轻易可以侵扰的地方。为此,张士诚派大将李伯升用数倍于敌的兵力,轻轻松松地将那小股朝廷游骑绞杀殆尽。

徐义精于算计,觉得应该把这个小小的胜利大大地宣扬一下,鼓舞高邮上上下下的士气。在他的建议下,张士诚决定犒劳参与作战的将士,大摆筵席,欢宴三天。这天,张士诚邀请了高邮城内的乡绅名士,要他们参与宴席。这样做,不仅可以起到亲民的作用,还可以让底下的民众知道,他大周诚王张士诚有能力挫败朝廷的任何挑衅行为。

在张士诚新近改建的宫殿——诚王宫里,摆开了三四十条一两丈长的长桌,前面一排坐满了文臣武将,文臣只有不到十个人,还是武将居多,靠后的几排是高邮城内的乡绅。众人都坐定之后,张士诚才在徐义的陪同下,笑容满面地走进大厅。众人赶紧磕头的磕头,拱手打招呼的拱手打招呼。那些给他拱手的都是从前一起在乡间共事的兄弟,磕头的多是后来才投靠来的人。

看到有人给自己磕头,张士诚急忙要拦阻,还想拱手还礼,但是,看到徐义给他打眼色,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大周的王了,不是从前那个“乡野英豪”了,接受别人的跪拜不仅是一种礼仪,更是自己与众不同的一种标记。必须把规矩立起来,不然就会有人瞧不起你,瞧不起你,就会生出蔑视的心理来,这对一个新兴的政权是致命的威胁。因为,一个政权的建立,必须有一个强势的领导者,才能逐鹿天下。

一进大厅,他就看到了座次的排列,觉得有点不合乎他的本意。坐在首席上后,他先不说话,别人自然都不敢说话,他微笑着扫视着众人,笑道:“前几日,咱家的李大将军大显神威,把那些吆五喝六的官老爷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好不威风……”一句话没说话,就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跟着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些胆大的笑得毫无顾忌,一些胆小的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当着大周诚王的面,应有的礼仪还是要的,就只是随声附和般微微笑了笑,不敢似别人那般开怀大笑。

坐在前排的李伯升生性粗鲁,站起来,端起一杯酒,大声道:“张……诚王陛下,我看您就让我撒开了杀,我带兵直接杀到大都,抓住那鞑子皇帝,一脚把他从那宝座上踢下来,换上诚王您,那时候您再让我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喝,多好啊!”李伯升和张士诚是旧时朋友,以前都是兄弟相称,一口一个“张大哥”,现在张士诚变成了诚王,他还是改不了口,刚刚差一点又说漏嘴了。

众人听了李伯升的话,又是一阵大笑。张士诚待众人笑过之后,说道:“今日喝酒为了今日大胜,明日喝酒是为了明日大胜,你李伯升有本事天天打胜仗,我天天陪你喝庆功酒。”众人又都笑起来。

张士诚的笑容忽然收敛,说道:“我张士诚起兵,只是为了给普天下劳苦百姓造一个清平世界,不是贪图什么帝王功业。可是,今日为何把我高邮子民的座位放在最后?高邮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就拿这次大捷说,没有高邮百姓供给的钱粮,咱们也打不了胜仗。依我看,今日庆功宴上,功劳最大的,除了各位用命的将士,我高邮百姓当属首功,做前排的应当是他们,来人……”

一个负责庆功宴的执事急忙跑过来。张士诚道:“去,把座位给换过来,天下最大的是百姓啊!”那执事急忙答应,跑过去指挥小厮把众乡绅请到前排就坐。张士诚这一番感人至深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乡绅里就有感动落泪的,死活不愿意坐在前排,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呼张士诚是圣主贤君。一个耄耋老乡绅泪流满面,抽泣着道:“诚王真是前古未有之君啊,小老儿我能在诚王这等贤明君主治下过活,这辈子值了,值了!敢不效犬马之劳?”说完又是磕头不止,众乡绅也是一边磕头一边歌功颂德。

张士诚急忙让人把乡绅们都搀扶起来,又说了许多安慰的话,他知道目的已达到,在这番没花一分钱的表演下,民心已经买到了。正在这时,他看到自己的女婿潘元绍满头大汗地跑进了大厅,站在远处向自己眺望,似乎有什么急事要禀报。他不急于和潘元绍说话,又和众人说了几句,才示意潘元绍过来。

潘元绍迈着小步子,走到他身边,附耳道:“刚刚得到探马消息,伪元国相脱脱,调集各路各王和各个藩国的兵马,恐有百万之众,直奔高邮而来,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张士诚脸色陡然变了,手里的酒杯居然吓得掉在了地上,百万之众,他手里只有不到十万人,十倍于己的兵力,这让他怎么应对?

正在饮酒笑谈的众人,看到刚刚还谈笑风生的诚王忽然变了脸色,酒杯也掉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就算有还在说笑的,看到别人不说话,自己也闭嘴了。张士诚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造成的局面,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哭叫道:“士诚不孝啊,连累我先祖冠冢被挖,我愧对先父和我张家的列祖列宗啊!”

站在张士诚身边的徐义也听到了潘元绍的话,也吓得面容失色,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看到张士诚惊人的举动,他马上会意,努力挤出一泡眼泪,上前两步,对众人道:“各位,鞑子黑了良心啊,居然刨了我诚王陛下的祖坟,这种违背天理人伦的事情,必定不容于天地之间,老天爷早晚会降罚到贼人头上,天道不可违啊!”张士诚祖坟被刨是几天前的事情,他的心腹助手人人都知道,张士诚情急之下,把这个由头给用上了。

刨挖祖坟历来被世人唾弃,是天地间最不能让人容忍的事情。众人听了,一个个义愤填膺,尤其是那些刚刚宠沐天恩的乡绅,个个诅咒发誓,咒骂刨坟的元兵。一时间,人人激愤,要求“杀光鞑子”等语不绝于耳。

只有听到那个惊人消息的张士诚和徐义在暗暗心惊,他们不知道这个大周还能撑几天,这次攸关生死的考验能不能挺过去。

其实,李伯升并没有把来高邮袭扰的元兵杀光,还有一股元兵走到半路,看到前面起义军杀来,没动一刀一枪,就丢盔卸甲逃跑去了。这伙人打仗不行,但欺负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如狼似虎般抢掠了几个州县,连官府的府库都洗劫一空,最后流窜到了昆山。

沈万三的老父亲沈佑早就听说前面有几个县被抢掠,已经开始有大批地主乡绅裹挟家资细软逃命。他自然也不放心,让家人何定把家里的东西都装上马车,准备到乡下去躲躲。可恰恰在这时,那批兵贼突然出现,主仆二人急忙关门拒贼。屋漏又逢连阴雨,沈家的少奶奶——沈万三的老婆褚嫣然又要临盆生产。

沈佑听着外面兵贼急促的砸门声,吓得六神无主,陪嫁丫头翠茹看老爷吓得六神无主,居然让自己带着正要临盘的少奶奶走,可少奶奶正在床上打着滚地痛,怎么走?急忙道:“哎呀我的老爷呀,小姐这就要生了,我一个人怎么能带走她啊!”沈佑急得直转圈,道:“那……那……哎呀,万三怎么不在啊,有他在一定有办法!”

沈母从后院跑出来,哭叫着道:“不好啦,不好啦,嫣然死了……死了啊!”翠茹吓得差点没昏过去,叫道:“奶奶你说小姐怎么了?”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跑向后院。沈佑听到老妻说儿媳死了,两眼一黑,就要倒地。何定急忙搀扶,沈佑哭着说:“这可怎么好啊,我怎么跟万三交代啊……”

砰的一声,大门洞开,一群穿着破旧军装,满身尘土的兵丁提着长刀涌进来。沈佑一下站起来,冲到他们面前,叫道:“老子豁出去了,儿媳妇也死了,闹得老子家破人亡,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就要冲上去,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兵推了他一把,骂道:“干他娘的什么?找死啊!”

沈佑身体单薄,怎经得起这大汉的一推,刚从地上爬起来,又摔在地上。这一摔,也把他摔得清醒了些,心里虽然恨的要命,也不再想什么鱼死网破的事了,假装在地上喘气,想着应该怎么了局。

一个看样子是头儿的老兵最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告示,看到地上的沈佑,他一脸严肃,道:“这家人怎么了这是,不知道朝廷的旨令吗?国难当头,谁敢跟老子对着干,就他妈是反贼,一律杀头!”

沈佑看着这群人里,有人刀刃上还带着血污,看得出是伤过人的,心里就更加害怕,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那兵头儿对着沈佑扬了扬手里的告示,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道:“朝廷已有明令,现在是剿杀张士诚这狗东西的时候。你等百姓,上不得战场,那就出钱出物,供应军需。不然老子不打仗了,你们还不被反贼给祸害死!这上头写的明白,你看清楚了。”他手里拿的是一张“告百姓书”,上面写着:各地官绅百姓,配合协助官军作战,如有意拖搪,一律按从贼论处。“告示给你看了,动手吧。”这兵头儿手里拿的所谓“告示”是伪造的,只是为了给自己搜刮找个正儿八经的名头。为了不惹出事端,他让手下马上行动,不然待会民众聚集起来,说不定就会出大事儿。

沈佑这辈子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积攒下了这份家业,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可是,此时他心灰意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媳妇的安危上,再加上害怕,居然没怎么听那兵头儿的话,直到发现他们要冲向后院,才猛然惊觉。想要过去阻拦,可还没有行动,就又被一个大兵踢倒在地。

沈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破口大骂。那大兵大怒,抽出大刀,就想砍在沈佑头上。就在刀将落未落之时,那大兵的眼睛忽然直了,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吃惊的景象。沈佑感到奇怪,转头看去,就见院里又多了几十个人,而且有个人他还认识。“乌兰戈密啊,你怎么才来啊,快救我,救我啊……”沈佑大叫起来。

带着一队蒙古兵进来的人,正是周庄的甲主、沈万三的好友乌兰戈密。本来,他答应帮出海的沈万三寻找水手,可直到沈万三出海,他也没能和沈万三汇合。此时,居然又出现在了周庄,而且还穿着一身蒙古将官的衣服。“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乌兰戈密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没等有人回答,他已经扬起手,打了挡在他身前的大兵一耳光。那大兵一愣,捂着脸没有说话,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景,动刀动枪地打仗,他经见过,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打过他耳光。不过,也正因为这一耳光,把他给镇住了,眼前这个人一定大有来头,不然也不敢这么放肆。

乌兰戈密怒气不减,大声喝道:“真是杀贼无能,扰民有术啊你们!来人,把这帮人都给我绑了,待会带去见范大人。”他手下带着的兵不多,但由于这些乱兵不知道他的来头,居然不敢反抗。

那手里拿着告示的兵头儿知道自己这伙人做得太过,犯了大法,本来就心虚,当即向乌兰戈密赔笑道:“尊上不知道有何官职在身?就是要捆绑小的,也要让小的心甘不是?”乌兰戈密两步走过去,扬手打了他一耳光,骂道:“这回知道了吧?给我都绑了!我看你们还敢抗命不成?”

他带来的那几十个兵勇立即抽刀在手,收缴了这些乱兵的兵器,乌兰戈密道:“把他们都带下去,待会儿见到了范大人我自有话说。”这些乱兵居然没一个敢反抗的,乖乖地被押走了。

沈佑见乌兰戈密轻易就把这帮煞神给驯服了,欢喜不已,可一句高兴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想到了儿媳妇,不禁涕泪滂沱,哭道:“乌兰先生啊,你来晚了,我家三少奶奶……她……她死了!”乌兰戈密吓了一跳,忙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是这些乱兵干的?”

何定道:“乌兰先生,我家少奶奶要生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又上门搅扰……这才……这才……”沈佑听到这里,也顾不得回避了,转身奔进后院,进了儿媳妇的屋子,乌兰戈密也跟了进去。

只见沈母和翠茹正围在床前抽泣,乌兰戈密走到床前,看了看沈万三的妻子——褚嫣然,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满脸汗珠。他当年随军打过仗,虽然不能说懂得医术,但是死人却见得多了,看褚嫣然的样子不像是已死之人,他伸手摸了摸褚嫣然的额头,心里有底,喜道:“你们啊,死人还会出汗啊,没看脸上还有热乎气么?这是昏死过去了。产婆呢?快去叫产婆。”

女人生孩子难产死去的多了,沈母本来见褚嫣然正是难产而死的样子。不过,她没什么主见,听乌兰戈密说儿媳妇没死,又觉得说不定真的没有死呢。翠茹虽然心思机敏,但毕竟只是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场面,刚刚听沈母叫嚷着小姐死了,又看到褚嫣然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样,也就信以为真。这时听乌兰戈密一说,马上惊觉,连声道:“产婆因为闹兵乱,回老家几天了。”乌兰戈密道:“你去找产婆,我让人跟着你,有我在这里,没人敢来搅扰。”随即叫进来两个兵勇,让他们护送何定和翠茹去找产婆。

一个多时辰后,产婆才接来,那产婆死活不愿意来,看到有当兵的跟着,一番威逼才勉强来了;“三少奶奶这是昏死过去了,快去烧热水。拿一根粗针来。”老产婆一点都不惊慌,有条不紊地做着手里的事情,翠茹赶紧送上针,何定则慌忙去烧水。

产婆拿着针,在褚嫣然的人中上扎下去。果然,褚嫣然抽动了一下居然醒了,有气无力道:“我是不是昏过去了?还搬家么?”然后就看到了老公爹和乌兰戈密都站在自己屋里,顿时羞臊不已。

沈佑看到儿媳妇醒了,才想到自己怎么可以待在儿媳妇屋里?急忙拉着乌兰戈密出去了。现在他把乌兰戈密看成了是守门神,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走,让何定炒了两个菜,又弄了一壶酒,和乌兰戈密吃喝起来。

乌兰戈密居然也不推辞,说道:“我这次来,是顺路过来看看,万三跟我是朋友,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沈佑不知道他一个小小的甲主怎么能调动官兵,也不敢多问,千恩万谢地只是劝说他多吃多喝。

过了大半个时辰,翠茹欢欢喜喜地跑进来,一进屋,就叫起来:“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小姐生了,母子平安!”沈佑惊喜不已,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我去看看……”刚走了两步,才想到自己不能去儿媳妇屋里,又转回来,搓着手,问道:“是男孩女孩?”翠茹笑道:“是小公子,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沈佑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堂屋里供奉的神像就磕起头来,说道:“老头保佑啊,老天保佑!”

乌兰戈密打着躬,对沈佑道:“恭喜沈老爷喜添人丁啊,这顿酒咱俩可是要好好地喝。”沈佑脸上是难掩的笑容,咧着嘴道:“那是那是,喝喝,好好喝……”忽然又到了儿子沈万三,道:“不知道小三他现在怎么了。”乌兰戈密也脸上一沉,道:“是啊,不知道万三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翠茹忽然捂着嘴,转身跑到窗户下呕吐起来,沈佑道:“翠茹,你这是怎么了?让烟给熏了?”翠茹忽然蹲在地上,抽抽泣泣地哭起来。沈佑更加奇怪,可是无论他怎么问,翠茹只是哭,怎么也不说话。

站在一旁的乌兰戈密似乎看出了什么,把沈佑拉到一旁,小声说:“沈老爷,我怎么看这丫头好像是有身子了?”沈佑一惊,这怎么可能,可是,他也不敢大意,小心地走到翠茹身边,问道:“丫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翠茹哭着摇摇头,可是马上又点点头,沈佑心里就有几分明白了,接着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我看你像是有身子了?跟老爷说,有可意的人,老爷给你置办嫁妆,是哪家的小子?”心里奇怪,翠茹天天在他眼皮子地下晃悠,没见她跟什么人有来往。

翠茹抽泣了一阵,小声说:“是……是……是三少爷……我陪他去大都的路上……他喝酒了……就……”这下沈佑什么都明白了,站在一旁的乌兰戈密哈哈大笑,对沈佑一拱手,道:“沈老爷,您这回是双喜临门呐。”当家的少爷、老爷和丫头有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尤其是陪房丫头,最后很多都做了姑爷的小妾。

沈佑愣了愣,也笑起来,说道:“傻丫头,你咋不早说?这是好事儿,你哭啥,从明儿起,你就别干活了,我再雇个使唤丫头,你要是能给老沈家生个一男半女,也不枉了老爷这一片心。”翠茹还是哭,可是,她心里却正在为自己的目的达到而欣喜不已。她知道,自己下半辈子的命运即将有重大的改变。

沈佑忽然自豪起来,说道:“我老沈家人丁兴旺啊。不知道万三啥时候回来。”又拉着乌兰戈密进屋,回头对翠茹道:“丫头,还哭啥,老爷明儿去买个丫头伺候你,快回屋去,别受了风。”第二章海上遇险,既往不咎收买人心到了船舱外,先看到一片火光,船居然着火了,很多人在大叫大嚷,烟熏火燎中,他也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人。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跟我走,东家。”是年士儒,沈万三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年士儒按住,两人弓着身子,走到了船的左侧。

远隔万里的大海上,沈万三正在经历他一生中少有的危急时刻。一把随时可以要他命的刀正在向他刺杀而来,他闪身躲开了。

手里拿着短刀的小个子一看没有刺中沈万三,恼羞成怒,对身后跟进来的几个人说:“你们看什么呢?动手啊!”沈万三大脑里飞快地盘算着眼前的形势:现在身在船上,不是陆地,如果在陆地或许还可以逃,说不定还能叫来人协助,但是在船上就不一样了,跑不了,也叫不来人。

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猜测这些人是不是海盗了,更没有心思想船上的人都去了哪里。逃也逃不了,无谓的挣扎只能换来更多的报复,不如暂时屈服,等待机会,再想办法逃命。想明白了这些,他忽然走上前两步,问道:“你们是一帮什么人?”那小个子没回答,说道:“跟我走,到地方你就……”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沈万三就觉得船在剧烈地摇晃,他站立不稳,扑倒在船板上。

刚刚还凶神恶煞一般的小个子,吓了一跳,叫道:“快去问问我叔,这是怎么了?”说到这里,他也站立不住,扑倒在船板上。船还在剧烈摇晃,场面顿时乱了,他的同伙有的摔倒,有的跑出船舱。趴在船板上的沈万三,看准机会,趁没人注意,匍匐着溜出去了。

到了船舱外,先看到一片火光,船居然着火了,很多人在大叫大嚷,烟熏火燎中,他也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人。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跟我走,东家。”是年士儒,沈万三还没有做出反应,就被年士儒按住,两人弓着身子,走到了船的左侧。

这里正好是船的死角,年士儒让沈万三蹲下,不让他出声,小声道:“东家,这是一帮什么人?您是不是有仇人?”沈万三也不知道怎么大海上凭空就多出了这么一伙歹人,但是,他知道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现在能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他小声道:“快想想,我们怎样才能离开这条船?”

年士儒道:“有人往咱船上开炮了,八成是安赛鲁的船。”沈万三道:“不用想了,一定是他的船,咱们同行的这几条大船,只有他的船有火炮。难道这些歹人是他派来的?”沈万三想到这里,顿时疑云大起,一会儿觉得是安赛鲁想算计他主人萨克不成,反而被识破,双方大打出手,一会儿又觉得是安赛鲁和他主人一起算计自己和邹先生,但是,无论如何又找不到支持这两个想法的证据。“别的人呢?郭如意和李海天在哪儿?”沈万三问道,年士儒道:“我听到船上有动静,躲了起来,如意和李海天都被捆了起来,摇橹的船工不知道是跑了还是怎么着,一个也没见着,如果有他们在,我们或许能一拼。”沈万三天生讨厌打架,讨厌对抗,他更喜欢和气生财。

沈万三转头去看,安赛鲁的那几条大船正在慢慢靠过来,对自己的船形成包围之势。他更加觉得是安赛鲁在捣鬼,但是又实在想不出安赛鲁为何要这么做。

这时候,船上的人还在扑火,因为是天黑,火炮欠缺准头,没有打中船身,只是从船头擦了过去,就是这一擦也将船头砸出一个大洞,还着了火。

沈万三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一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但是,那声音很低,又夹杂在众人声音之间,听不出是谁,但是,可以知道,这人是领头的,隐隐约约是在指挥众人扑火。“东家,你看。”年士儒忽然冲着海面上一指,沈万三急忙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大海上有一个红点正在向这里靠近,行进的极快,似乎是一个火把。难道是有人驾驶小船过来了?

沈万三想的没错,果然是有一艘小船正在靠近。过了有一炷香时间,大船上的火差不多扑灭了,那艘小船也走了到近前。此时,沈万三犹豫了,要不要向这小船示警?如果小船上来人是来救自己,或者不是强盗一方的人,自己说不定可以得救;但是,如果对方和强盗是一伙的,甚至就是他设想的安赛鲁派来,的那他岂不是要自投罗网?看那小船在海面慢慢放缓了速度,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做了决定,心想:“不管了,犹犹豫豫的岂不是要害了自己?当断不断是大忌,就算真的是安赛鲁要害我,那也是没有发生的事情,而那帮强人却是近在眼前的威胁。”

他脱下鞋,向那小船的方向扔去,那小船虽然离大船很近了,但还是有相当大的距离,鞋子又是很轻的东西,难以掷远。年士儒也脱下鞋子,扔了过去。两人四只鞋子都投掷完了之后,那小船居然发现了他们,急速行驶过来。“可是沈三爷么?”小船上之人在低声呼叫,果然是来找他的!沈万三低声回答道:“是我,你们是何人?”那小船上之人大喜,加快速度,行到了大船下,这下沈万三借着火把的光,看得清清楚楚,船上之人是邹先生手下的跟班,顿时放心。“我等是受了我家先生嘱托,来搭救沈爷的,请上船。”邹先生的跟班一边说,一边把小船尽可能地靠向大船。年士儒先跳下小船,准备接住沈万三。就在这时,大船上忽然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迹。

马上有人大叫大嚷地跑过来,邹先生的跟班把火把扔在水里。大船和小船中间有一段距离,加上海浪不停晃动小船,很难从大船上跳下小船。如果跳到海里,被大船上的人发现了,跳下来将自己捉回去,岂不是更加坏事?沈万三想到这里,急忙闪身跑开,趁着天黑,躲进了大船的货舱。船上的歹人举着火把跑过来,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搜小船上,有人开始向小船丢掷重物,试图砸伤小船上的人,小船只好划走。

沈万三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害怕被人发现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外面有人说:“二旺,去把你二叔叫来,商量商量怎么办,他不能总不出头!”有人附和道:“是啊,让他说话,到底该怎么办了,得有人发话。”

那小个子的声音响起:“我二叔说,他现在不方便出来,等大事成了,他再出面也不迟。”沈万三心想:“原来这个小矮子叫二旺,不知道他嘴里的二叔又是什么人,听他们的口气,好像那个二叔是主谋。”

二旺显然不能服众,有人马上不服气地道:“那不行,老子卖命干着提脑袋的事儿,他却躲在后面,没有这一说!叫他出来,如果不出来,老子不干了!”跟着有人道:“对啊,事情起了变化,他不出来拿主意,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好,他不出来,干脆我们去见他。你没看那姓沈的坐船跑了?他还怕个啥?”

二旺道:“你说的也是,我去告诉我二叔一声,那姓沈的坐船跑了。”跟着听到脚步声响起,想来是那二旺跑去找他二叔了。过了一小会儿,就听到那二旺的声音响起来:“二叔,你看,就是从这儿跑的,我和众位兄弟都看见了。”紧接着有人道:“是啊,是从这儿跑的。你拿个主意,兄弟几个提着脑袋,跟你玩命,你说,眼下该怎么办吧。”

二旺道:“是啊,谁知道那船上有大炮,吓得我差点尿了,二叔,您说怎么办啊?”一个阴沉的声音训斥道:“滚,没用的东西!”沈万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居然是李海天!

只听李海天继续说道:“你们瞎喳喳个屁,说不定就是你们的人里有人没管住嘴,做事不密,耽误了我的大事。”说完,他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又降低声音道:“现在事情到了这步,咱们互相埋怨也是无用,眼下要紧的是想办法,怎么躲过那些炮船。”二旺道:“二叔,你没看他们都不开炮了么?咱们趁机会跑吧,有船上这些东西,就够咱们发一笔的了。”

李海天道:“你知道什么?沈万三不是一般人,只要不杀死他,咱们就不能掉以轻心。上次偷银子的事情你忘记了?刚开始我只是想,咱们通力合作,劫了他的船,将他扔到海里喂鱼。回到泉州把船一卖,神不知鬼不觉,各位跟我做了这件大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银子咱们平分,只是没想到,那几个外国人会知道咱们的图谋,更没想到他们敢开炮!”

李海天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清楚,他更深的谋划是,害死沈万三之后,他回到苏州靠着自己从前在私盐行里的关系,软硬兼施,盘下群龙无首的咸富钱庄,那他将成为苏州数得着的大生意人,只是事与愿违,眼看事情要成功,却节外生枝。

沈万三暗暗吃惊,他从前就觉得李海天靠不住,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敢谋财害命,心想:“听他的口气,他还偷过我的银子,难道那次挖我藏在蔡德福家里的银子的人是他?这个人可真是心狠手辣!”

外面的人一阵议论,总是拿不出一个妥帖的办法来,最后还是李海天拿主意,只听他说道:“现在咱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波斯人的船已经把咱们给围困住了,我看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主动靠上去,请他们帮我们打海盗。到时候我们就说,有海盗半夜里驾驶小船攀上我们的大船,想行抢掠,在诸位拼死抵抗下,咱们打跑了海盗……如果他们相信呢,咱们就接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该摇橹的还是好好摇橹,该做饭的还是好好做饭,一切等机会再说。要是骗不过他们,那好办,趁他们将信将疑的时候,咱们调转船头,马上开船逃命,船虽然被打了一炮,我刚刚看了,没有大碍,一样能走,咱们照样可以回到泉州。”

二旺道:“二叔,沈万三认识我,说不定今天在这儿的许多人他都认识,恐怕不能瞒得过他吧?”跟着有人也说:“是啊,早知道杀不死他,我动手的时候就蒙着面了,唉……现在可如何是好啊你说!”

李海天道:“刚刚黑灯瞎火的,他们看不清楚你们的面目,凡是刚刚说了太多话的一律躲起来,还有二旺,你先藏到我睡觉的地方,谁叫你也别出来,我去跟那帮外国人谈。各位橹帮的兄弟,你们就好好的准备,听我号令,咱们看准机会就突围出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又说了许多,将这个计划逐步完善起来,随后各人分头行动。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想将自己扔到海里喂鱼的下属,沈万三并不怎么仇恨,只是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想:李海天用的方法不对,不应该用这种手段,也没有用对路子,种种安排有许多欠妥之处。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大船上忽然呼喊声四起,李海天在向别的大船呼叫。首先作出反应的是石谷泰的船。石谷泰早就听到了炮声,并从安赛鲁那里知道了沈万三的船发生了异动,听到李海天的呼叫,他急忙命令水手将船靠过去。同时,石谷泰和安赛鲁等人做了协调,一旦有人试图抢登他的船,安赛鲁立即援手,双方遥相呼应。

此时,天已经微微发亮,石谷泰的船靠到了沈万三的船前,搭上了跳板,李海天拉着二旺抢先走过去,一到石谷泰船上,他就慌忙把跳板推进海里,对石谷泰大叫道:“石师父,我们船上橹帮的人造反了,快开船,快啊!”石谷泰吃了一惊,他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李海天惊慌的样子,叫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李海天不及理他,跑到船的另一头,对着安赛鲁的船,叫道:“请安老爷仗义出手,我们船上的橹手想谋财害命,快开炮,打死这帮狗东西啊!”说着居然急得哭起来,接着道:“幸好我们东家提前离开,不然,我可怎么对得起东家啊!”

此时,年士儒已经到了安赛鲁那艘船上,他焦急地站在船头张望着,听到李海天的话,他急忙道:“哎呀,东家没跑出来啊,还在船上,你怎么跑出来的?郭如意他们呢?”

李海天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沈万三居然还在船上,这让他的计划受到影响,如果沈万三还在船上,那他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好机会?不过,就算能除掉沈万三,他也无法躲过安赛鲁那几艘船的围攻,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摆脱自己的干系。

他干私盐生意数年,惊险的场面遇过不少,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装作惊喜道:“如意和陆德源陆爷都在船上,咱东家也在船上?我怎么没有见到啊?”李海天的打算是非常狠毒的,他勾结了那些橹手,试图谋杀沈万三,然后谋夺他的财产。可是,知道沈万三从船上逃跑之后,他就马上有了新的打算,为了自己,他决定反戈一击,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插到那帮橹手身上,就算橹手们到时候指正他,也会被当做诬陷,自己又会重新获得沈万三的信任,然后接着等待机会。

那些受他挑唆的橹手,正在按照李海天的吩咐,焦灼地等着他让开船的命令。可是,一个在外面窥探的橹手,见李海天居然把身上的脏水擦干净,还要求安赛鲁开炮打船,瞎子都能看出来他要干什么,急忙转回身去通知其他橹手……

年士儒叫道:“不能啊,是不是那些橹手把东家给……给……”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哽咽,他是亲眼看到沈万三躲到了船里,既然没有出来,那说不定会有不测。

李海天对安赛鲁道:“安爷,求您派人去把船上造反的橹手都打死,这种没心肝的奴才,谋财害命,戕害主人,怎么死都不解恨!”安赛鲁自然不想失去沈万三这个朋友,他还需要沈万三帮助他,就和准备乘坐他的大船回中原的邹先生商量一阵。

邹先生心思缜密,说道:“沈万三还在船上,我看还是派人去吧。”他话不多,但是,似乎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力量,使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拥有极大的权威。

安赛鲁又跑进船舱,找他的主人萨克商量,他自然想营救沈万三,但是,身为一个管家式的人物,他知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主人在,必须请示之后才能定夺,这不仅是为了行事方便,更是显示主人权威的途径。有些本来他就可以定夺的事情,有时也会多此一举地请示一下主人,而萨克也喜欢保持自己的权威。

萨克的意见是肯定的,他也赞同派人去解救沈万三,在一番匆匆的商议之后,安赛鲁指派了几十个雇佣来对付海盗的兵勇,让他们去找沈万三。

邹先生看到他,说:“小老儿我也出把力气,沈爷怎么说也是我的故交,不能袖手不管。”随即,派了两个跟班,一同前往。

正当他们打算行动时,忽然一阵骚动,只见沈万三带着一帮橹手从船舱里走出来,站在船头,遥遥地对石谷泰拱拱手,笑道:“石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这里没事儿,只是有人闹了点小别扭,还劳烦安赛鲁大哥动了大炮,惭愧惭愧。”他说惭愧,可是脸上却是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橹手,却真的是一个个满脸惭愧,有的把头低下来,不敢抬头,有的满脸通红,似乎要哭出来,还有的看着李海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海天大哥,你好啊!”郭如意不知道忽然从哪里钻出来,阴阳怪气地看着站在石谷泰船上的李海天。陆德源也站在他身边,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刀,一边玩着手里的家伙,一边大叫大嚷道:“娘的,老子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惊吓啊,你看看,都吓尿了我……”说着,一指自己裤裆处,真的有一片水湿,顿时有许多人忍不住笑起来。他好像没有听见,接着骂道:“娘的,捆着我,还想杀了我,老天爷保佑我大难不死!幸好,沈爷出来得及时……”

沈万三看他太过激动,微笑着走到他身边,想夺过他的刀,笑道:“陆爷,过去就过去了,别提了,这不都平平安安的了么?您消消气。”

陆德源哪里肯听,他用刀指着李海天,叫道:“李海天你个王八羔子,今儿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过来!”

李海天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不过他出奇的镇定,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而二旺就不如他了,吓得躲到他身后,面无人色的问道:“二叔,怎么办,你说句话啊!”

石谷泰似乎察觉出什么,对下属说:“去,看着李海天,别叫他走开。”当即有几个徒弟走到李海天身边,将他盯住了。

这时候,安赛鲁站在自己的船上,对沈万三大声道:“沈公子,要不要我帮忙?”站在他身后的年士儒也道:“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万三笑吟吟地对安赛鲁拱拱手,说道:“都怪我管教不严,才出了这等戕害家主的坏事……”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猜测出这口中所说是谁,关切的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紧张。“当家不易,遇到像李海天这样的狗奴才,为了蝇头小利,连家主的命都不要了,幸好……”沈万三刚要说出“幸好有一班忠心耿耿的橹帮大哥帮忙”,忽然想,虽说这些橹手迷途知返,但毕竟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如果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会让他们难堪,如果给他们保守秘密,一定会让他们感激,这样不是对自己更有好处吗?想到这些,他临时改口,道:“幸好,皇天保佑,我大难不死。李海天,你想怎么样?”

就在橹帮的人知道被李海天出卖之后,他们决定主动认错,请求沈万三发落,就放出了关在船舱里的郭如意和陆德源。恰在这时,沈万三也露面了,他不仅没有大骂这些试图谋害他的同谋们,反而软言细语地安慰,并保证不会秋后算账。就这样,沈万三带着橹帮的人一起出来,找李海天算账。

李海天看着另一条船上的沈万三,同时,发现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他,忽然,他一下子跪在船板上,哭喊着道:“东家,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做了这等不要脸的事情,还望您看在我鞍前马后给您做了这么多事情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以后我一定改过从善,一心一意给您办事,东家……”沈万三道:“行,我听你的。”又对石谷泰拱拱手,道:“石老师,麻烦您叫人把他给捆起来,我还有些话想问问他。”石谷泰立即照办,让人把李海天捆绑个结实,二旺也被捆起来。

沈万三的船虽然遭受了炮击,但是并没有造成大的毁损,一样可以行驶。当天,他让船上的伙房做了一顿丰盛的饭食,招待船上所有人,包括哪些曾经造反想杀他的橹手。在吃饭的时候,沈万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对所有人都十分的热情,尤其是对那些橹手,更是格外的亲热,好像不是在对下属从人,而是对朋友一样,搞得那些人更加无地自容,后悔听从李海天的唆使。

事情总算了结了,大船接着朝大陆行进。等到晚上,沈万三要人把已经关起来的李海天带出来,几句话就问出发生在蔡德福家的盗窃案,真的是他做的。李海天不知道沈万三是怎么察觉出来的,知道眼前只能坦白,如果再狡辩抗拒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东家,那银子我只是想拿,但是没拿到啊,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队歹人,将二旺痛打一顿,不过,他们也没有抢到银子。”李海天道,他深知沈万三的性格,自己把那帮神秘出现的歹人说出来,或许会引起沈万三注意,把他的思绪引开。

二旺赶忙道:“是啊,那些人凶恶的狠,拿着刀要杀我……”沈万三听到这句话,联想到二旺也曾用刀威胁他,顿时心里烦恼剧增,脸色阴沉地道:“知道了。”然后就吩咐人把他们两个带走,他故意不说怎么处置这两个人,一切等回到家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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