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历险(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07 15:42:49

点击下载

作者:吉卜林

出版社:江西高校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丛林历险

丛林历险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丛林历险作者:吉卜林排版:小不点出版社:江西高校出版社出版时间:2016-03-01ISBN:9787549341498本书由湖南魅丽优品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1狼孩莫格里一莫格里的兄弟们

蝙蝠曼恩释放了黑夜,

鸢鹰兰恩把黑夜带回了家,

狂欢到天明的兽群回到了山林,

这是锋牙利爪展示骄傲和力量的时刻,

哦,听那声声召唤,

所有遵守丛林法则的兽民们都在庆祝狩猎成功。

——《丛林夜曲》

那是一个温暖的黄昏,在西奥尼群山中,狼爸爸饱饱地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七点了。他抓了抓痒,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狼妈妈还躺在那里,灰色的鼻子不停地嗅着她那四个正在撒欢的幼崽。月光照进了他们居住的洞口。“又该去觅食了。”狼爸爸说着正要跳下山,却发现一个拖着蓬松大尾巴的小个子挡住了洞口。小个子嘴里喊着:“哦,狼大王,祝你好运啊,祝你高贵的孩子们都有一口洁白锋利的牙齿,愿他们时刻都记着,这世界上还有像我这样的饥肠辘辘的动物呢。”

原来是塔巴奇,一条专捡剩饭吃的豺狗。全印度的狼都瞧不起塔巴奇,因为他成天跑来跑去,到处搬弄是非。但是,狼群也不愿意轻易冒犯塔巴奇,因为他太容易进入疯癫状态。一发起疯来,塔巴奇就天不怕地不怕,在森林中横冲直撞,见到谁咬谁。

就算是老虎碰到发疯的塔巴奇,也会赶紧躲藏起来,因为他一旦发疯,见到谁都咬。这是野兽们遇到的最可怕的事情了,连躲都躲不及。我们人类管这种病叫狂犬病,野兽们叫它疯病。

对于塔巴奇的出现,狼爸爸并不高兴,但是又无可奈何。于是狼爸爸口气生硬地说:“那就进来看看吧,不过这里没什么吃的。”“对狼来说可能没什么可吃的,不过对我这么卑贱的动物来说,一根干骨头也是一顿美味大餐。我们可是豺狗,哪能挑挑拣拣的呢?”他一溜烟钻进洞里,找到了一根带着一丝肉的公鹿骨头,就坐下来美美地嘎嘣嘎嘣啃了起来。“谢谢这顿美餐。”他舔着嘴唇说,然后不怀好意地补充了一句,“谢里汗,那个山大王,已经转移了他的狩猎范围。从明天开始,他就要在这一带的山里捕猎了,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里汗是住在离这里有30多千米的韦根加河附近的那只老虎。“他没有那个权利!根据丛林法则,不提前通知就没权利挪窝。”狼爸爸生气地说,“他会惊动方圆16千米内的所有猎物,而我,这段时间不得不为了刚出生的孩子们猎取双倍的食物。”“看来人们不是无缘无故就叫谢里汗瘸子的,”狼妈妈平静地说,“他一出生一条腿就瘸了,所以只捕猎耕牛,导致韦根加河附近的人们对他恨之入骨,现在他又来我们这里捣乱,把我们这里也闹得鸡犬不宁。等人们放火搜山的时候,他就跑得远远的,害得我跟孩子们东躲西藏。哼,看来我们真该感谢这位谢里汗呢!”“要不要我帮你们转达谢意啊?”塔巴奇显然察觉到了狼爸爸和狼妈妈的不痛快,于是幸灾乐祸地说。“滚!”狼爸爸厉声呵斥道,“滚出去跟你的主子捕猎去吧!今晚你干的坏事已经够多了。”“我走,”塔巴奇小声说,“你们自己听听,谢里汗就在下面的灌木丛里,我倒是完全可以不来报信。”

狼爸爸狼妈妈侧耳听了听,那只老虎果然正在怒气冲冲地吼叫。他今晚一无所获,却毫不在乎整个丛林中的动物是不是都听到了他的吼叫。“笨蛋!”狼爸爸说,“还没动手就开始大喊大叫,他以为我们这儿的雄鹿都像韦根加河畔的肥牛犊子一样蠢吗?”“今晚他既不逮牛也不杀鹿,”狼妈妈说,“他要抓人呢。”谢里汗的吼叫声变成了一种呜呜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据说这种声音经常会让人晕头转向,甚至会让人自投虎口。“人!”狼爸爸咬牙切齿地说,“水池里面的昆虫和青蛙不够多吗?非要吃人,而且还是在我们的地盘上!”

丛林法则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某些规定,但是法则里明确说明不允许任何兽类吃人类,除非是为了教孩子捕食,而且必须离开自己的部落猎场。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归根结底是因为杀人就意味着迟早会招来骑着大象拿着枪的白人,还有成千上万拿着火炬的黑人,他们都是来复仇的。那样丛林里面的伙伴们就要遭殃了。而且吃人的野兽会口舌生疮,满口牙齿都掉光。

呜呜声越来越大,然后变成“嗷呜”这声最响亮的吼叫,最后传来谢里汗的一声不带任何虎威的尖嚎。“他失算了。”狼妈妈说。

狼爸爸向外跑了几步,听到谢里汗在矮树丛中翻滚着。“这个傻瓜跳进了篝火中,烧伤了脚。”狼爸爸嘴里愤怒地咕哝着,接着又大笑了起来,“塔巴奇跟他在一起呢。”“有东西朝着山这边走过来了,”狼妈妈一只耳朵抽动了一下,“当心!”

附近的灌木丛微微地动了一下,狼爸爸后腿一蹲准备跳起,就在他跳起的一瞬间,狼爸爸看清了猎物。他马上收腿,这让他腾空跳起两三米后又落在了起跳的地方。“人!”狼爸爸叫道,“人类的小崽子,看啊!”

在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小孩,光着屁股,有着棕色的皮肤,正抬头望着狼爸爸大笑。“是人类的小崽子吗?”狼妈妈问,“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人类的小崽子呢,叼到这儿来。”

狼习惯叼着自己的孩子来回走动,他们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叼起一个鸡蛋,但是不会弄破蛋壳。虽然狼爸爸的喉咙紧贴着孩子的背,但当孩子被放到狼崽中间时,没有一颗牙齿划伤孩子的皮肤。“真小,真光溜,而且,胆儿真大!”狼妈妈温柔地说。

小孩推挤着狼崽找了一个温暖的地方。狼妈妈继续说道:“他跟咱们的孩子一起吃了奶,现在哪只狼敢自豪地说自己的孩子中有一个人类的小崽子呢?”“我倒是时不时地听说这种事,但是在我们狼群或者说我们的时代,绝无仅有。”狼爸爸看着小孩,轻轻地说道,“他浑身上下一根毛都没有,我轻轻一踩就能杀了他。可是,你看啊,他抬着头,丝毫都不畏惧。”

这时,洞口的月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原来是谢里汗的大方脑袋和肩膀挤进了洞口。塔巴奇跟在他后面,正说着:“主人,主人,他是从这里进去的。”“大王可真赏脸啊!”狼爸爸说,眼神中流露出掩藏不住的愤怒,“谢里汗有何贵干?”“我的猎物。一个人类的小崽子来这儿了,他的父母跑掉了。快点把他交给我。”

谢里汗的脚被烧伤了,随之而来的疼痛使他烦躁不安。但是,狼爸爸知道洞口很窄,老虎进不来。“狼是自由的兽民,”狼爸爸说,“我们狼只听从狼群首领的命令,而不听命于一个只会猎杀耕牛的家伙。人类的小崽子是我们的,只要我们乐意,我们就可以杀了他。”“这是什么话,什么你们乐意不乐意?难道要我把鼻子伸进你们的狼窝,找回属于我的东西吗?你要搞清楚,现在跟你讲话的可是我山大王谢里汗。”

老虎的吼声像炸雷一样回响在山洞中,狼妈妈一下子把所有的小崽子都从身上抖掉,猛地冲到前面。她的眼睛像黑暗中的两个绿月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谢里汗冒火的眼睛。“那让我‘魔鬼拉卡莎’来回答你。这个人类的小崽子是我的,瘸老大!他不能被杀死,他得活着,跟狼群一起奔跑、捕食,等他长大了,他会杀死你的。现在滚吧!”

狼爸爸诧异地盯着狼妈妈,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打败五只狼之后才赢得了狼妈妈。那时,在整个狼群中,大家并不是为了恭维她才管她叫“魔鬼拉卡莎”的。

谢里汗也许能对付狼爸爸,但是他无法对付狼妈妈。谢里汗知道,在这儿,狼妈妈占据着绝对的地理优势,而且将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谢里汗显然是被狼妈妈的怒吼震慑住了,他咆哮着退出了洞口。当他确定自己身处安全之地时才喊道:“咱们走着瞧,看狼群对收养人类的小崽子会是什么样的说法。这个小崽子是我的,总有一天我的嘴巴将是他的葬身之地。你们这帮长尾巴的贼!”

狼妈妈怒气冲冲地躺回到小崽子们中间。狼爸爸严肃地对她说:“谢里汗说得对,这个小崽子肯定会被狼群看到,你确定还要收养他吗,孩子他妈?”“收养他!”狼妈妈喘着气说,“他光溜溜的,在大晚上来到这里,孤零零的,还饿着肚子,可他一点都不胆小,所以当然要收养他。我要收养他!躺着别动,小青蛙,哦,你这个‘莫格里’,我要叫你‘青蛙莫格里’。总有一天你会和谢里汗针锋相对的,就像今天一样。”“但是,狼群会怎么说呢?”狼爸爸问。

丛林法则规定,任何狼结婚之后都可以从自己所在的狼群退出。但是,只要狼崽们长到能站起来了,他们就必须把狼崽们带到狼群大会上去。

为了方便其他狼认识这些狼崽,狼群大会一月开一次,通常在月圆那天举行。经过确认之后,狼崽们就可以爱在哪里撒欢就在哪里撒欢了。在这些狼崽第一次猎捕到雄鹿之前,任何一只成年的狼不许以任何借口猎杀狼崽,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狼爸爸一直等到孩子们能跑几步的时候,才在举行狼群大会的那个晚上,带着狼崽、莫格里还有狼妈妈,来到山顶的会议岩——一处覆盖着石块和鹅卵石的山顶。

伟大的灰狼阿克拉惬意地躺在他的专属岩石上,他是狼群的首领,凭借力量和狡猾统领着狼群。在岩石下方的平地上,蹲坐着四十几只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狼。阿克拉领导狼群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年轻的时候,他曾经两次掉进捕狼陷阱里。还有一次,他被人类痛打一番之后,被当作死狼扔掉。所以,他很清楚人类的风俗习惯。

在会议岩,大家都保持沉默。狼爸爸和狼妈妈们围成圈坐着,小狼崽们在圈子中间撒欢打闹。时不时会有年长的狼轻手轻脚地走到一只狼崽跟前,细细打量一番之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阿克拉躺在岩石上喊道:“你们都知道法则,各位好好看啊。”

焦虑的狼妈妈们也跟着喊:“快看,大家看好了。”

最后,当狼爸爸把青蛙莫格里推到圈子中央时,狼妈妈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莫格里却只管坐在那里,还笑着玩鹅卵石。那些鹅卵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阿克拉连头都没抬,继续用他单调的声音喊着:“看好了!”

这时候,一声吼叫从岩石后面传出来,是谢里汗,他叫道:“这个小崽子是我的,把他还给我。你们这些自由的兽民,要这个人类的小崽子做什么呢?”

阿克拉连耳朵都没动一下,他只喊道:“看好了,各位,自由的兽民除了听从自由兽民的命令外,理会其他的做什么?好好看吧。”

狼群开始咆哮,一只四岁的狼接着谢里汗的问题问阿克拉:“自由的兽民要人类的小崽子做什么啊?”“按照丛林法则的规定,如果对狼群接纳幼崽的权利存在争议,那么除了小崽子的父母,必须最少有两只狼为这个幼崽说话。在座的各位,有谁愿意为这个幼崽说话?”阿克拉问道。

周围一片寂静。狼妈妈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事情发展到非要用武力解决的地步,她将会奋力一搏。

这时,获准参加狼群会议的唯一异类巴鲁说话了。巴鲁是一只爱打瞌睡的棕熊,他专门给狼崽们传授丛林法则。他起身说道:“我愿意为这个人类的小崽子说话,因为他不会对狼群造成什么伤害,就让他跟狼群一起奔跑吧!我会亲自教他。”“我们还需要另外一位。”阿克拉说道,“巴鲁已经说过了,他是我们孩子的老师。除了巴鲁,还有谁心甘情愿为这个小崽子说话?”

一个黑影跳进了圈子中央——是黑豹巴吉拉。大家对巴吉拉并不陌生,但是谁也不敢去招惹他,因为他像塔巴奇一样狡猾,像野牛一样胆大,又像受伤的大象那样义无反顾;可他的嗓音是柔和的,像从树枝上滴下来的蜂蜜一样甜美。“哦,阿克拉,还有各位自由的兽民,”他轻声说道,“在你们的聚会上,我没有什么权利,但是丛林法则规定,如果对一个幼崽的去留产生疑问,又没到非杀他不可的地步,那就可以提出其他条件,来交换这个幼崽。我愿意用一头刚杀死的肥牛,来换这个人类的小崽子的命。大家说可以吗?”

总是饥肠辘辘的狼群听到有肥牛,马上七嘴八舌地喊道:“何须多虑呢?他会在冬雨中冻死,会在烈日下烧焦。一只赤身裸体的青蛙,会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呢?让他跟狼群一起奔跑吧。肥牛在哪儿呢,巴吉拉?我们可以接受他。”

然后,阿克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看好了,看好了,各位。”

莫格里的心思还沉浸在鹅卵石上,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狼群里的狼正一只接一只地过来打量自己。最后,其他的狼都下山去找巴吉拉刚杀死的那头肥牛了,只有阿克拉、巴吉拉、巴鲁和莫格里家的狼留了下来。谢里汗的咆哮声还在黑夜中回荡,莫格里没有被交到他的手上,让他大为恼火。“嚎吧,”巴吉拉说,“总有一天,赤身裸体的小东西会让你换个腔调号叫的。”“做得好,”阿克拉说,“人类和他们的小崽子都很聪明,也许他会是个很出色的帮手。”“的确,他会是一个对你大有裨益的好帮手的。毕竟没有谁能长生不老,永远领导狼群。”巴吉拉说。

阿克拉闭口不言,他在想,每个狼群的首领都有力气衰竭的那一天。他也会越来越衰弱,直到被狼群杀死,然后新的首领出现,然后又被杀。“带他走吧,”阿克拉对狼爸爸说,“好好训练他。”

这就是莫格里以巴吉拉牺牲一头公牛的代价,和巴鲁的一句好话,加入西奥尼狼群的经过。

在接下来的11年里,莫格里跟狼崽一起慢慢长大,狼崽都成年了,他却还是个孩子。狼爸爸把自己捕猎的本事都教给了他,让他熟悉丛林里的每一件事情、每一种声音。

直到后来,莫格里对温暖黑夜里的每一丝风吹草动、头上猫头鹰的每一声啼叫、在树上栖息片刻的蝙蝠的每一次抓挠、池塘里小鱼跳跃时发出的每一丁点声音都了如指掌,就像商人对自己办公室里的业务一样熟练。

现在,每当狼群聚会的时候,莫格里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在那儿,他发现,如果他紧紧盯着一只狼的眼睛,那只狼就会被迫低下自己的头,所以莫格里常常会盯着狼群玩这个游戏。有时候,莫格里也会帮他的朋友拔出脚掌上的长刺——刺扎在脚上会让狼们疼痛难忍。巴吉拉手把手教他如何躲开人类的陷阱,还有各种打猎的方法。莫格里最喜欢跟巴吉拉一起去温暖幽暗的森林深处,睡上几乎整整一天,然后在晚上看巴吉拉捕猎。巴吉拉饿了的时候见什么杀什么,莫格里也是,但有一种东西除外。从莫格里懂事的时候开始,巴吉拉就告诉他,绝对不能碰牛。因为巴吉拉曾经以牺牲一头公牛的性命为代价,才让他被狼群接纳。莫格里忠实地遵守着这一点。

作为一个人类的小男孩,莫格里渐渐长得越来越壮实,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学习一切该学的东西。除了吃,他什么都不考虑。

狼妈妈曾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他,谢里汗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家伙,而且他必须在将来的某一天杀了谢里汗。如果他是一只狼,他就会时刻记着这个忠告;但莫格里不是,所以他记不住,因为他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不过,要是莫格里会人类的语言,他会管自己叫狼。

阿克拉一天比一天年迈体衰。谢里汗经常在丛林中出没,并开始跟一些年轻的狼交朋友,他们跟在谢里汗后面吃他吃剩下的东西。然后谢里汗会故意吹捧他们,挑拨狼群的关系,并说他感到疑惑,这么一群年轻有为的狼,居然心甘情愿受一只老狼和一个人类的小崽子的摆布。

有一次,谢里汗不怀好意地说道:“有人告诉我,在聚会的时候,你们都不敢直视人类的那个小崽子的眼睛啊!”往往在这样的时刻,年轻的狼们禁不住挑拨,经常会很愤怒地号叫起来。

巴吉拉的消息非常灵通,这一类事情从来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他不厌其烦地告诉莫格里,谢里汗终有一天会杀了他。莫格里每次听了都大笑,说道:“我有狼群,有你,有巴鲁,虽然巴鲁懒得要命,但是,他会助我一臂之力的。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在一个非常温暖的日子,巴吉拉有了新的想法,这个想法源自于他道听途说的一些事情,也许是野猪埃吉告诉他的吧。不过,他是在丛林深处告诉莫格里这件事的。莫格里当时还把头枕在巴吉拉漂亮的黑色皮毛上。“小兄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谢里汗是你的敌人!”“你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次数多得就跟棕榈树上的坚果一样。”莫格里说,但他自然是不会数数的,“但是那又怎么样,谢里汗不就是尾巴长点儿,说话声音大点儿吗?”“可就连塔巴奇也威胁过你啊。”“呵呵,”莫格里说,“是的,塔巴奇跟我说话总是毫不客气。不过,我也曾两次抓着他的尾巴,把他用力地撞向棕榈树,教他懂点规矩。”“哦,塔巴奇又不傻,虽然他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儿,但他敢对你无礼,是因为他后面有谢里汗撑腰。你要想清楚小兄弟,谢里汗不敢在丛林中杀你,是因为它怕狼王阿克拉。可是你别忘了,阿克拉已经年老体弱了,他不能猎杀鹿群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再也不是首领了。年轻的狼们到了那时就会相信,人类的小崽子在狼群是没有立足之地的,这是谢里汗告诉他们的。”“我出生在丛林,”莫格里说,“我遵守丛林法则,这里的每一只狼都受过我帮他拔刺的恩惠。毫无疑问,他们也是我的兄弟。”

巴吉拉舒展全身,半闭着眼睛说道:“小兄弟,摸摸我的下巴。”莫格里伸出他有力的手摸了一下,感觉到巴吉拉的下巴下面有一小块是光秃秃的。“丛林中没有人知道我巴吉拉身上带着这个标记,这是戴过颈圈的标记。小兄弟,我也是在人类中间出生的。我母亲死在人类中间,死在了王宫的笼子里面。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我才在你还是个光屁股小孩的时候,就在狼群大会上力保你。没错,我也出生在人类中间,那时我从没见过丛林,人类在栅栏外面用铁盘子给我喂食。直到有一天晚上,我感到我是巴吉拉,是一只黑豹,不是人类的宠物。于是,我一巴掌打碎了那个毫无意义的锁,逃了出来。因为我学过人类的那一套,所以,我在丛林中比老虎谢里汗还可怕。”“是的,”莫格里说,“整个丛林都害怕巴吉拉,除了莫格里。”“哦,你是人类的孩子。”黑豹非常温柔地说,“就像我回到了我的丛林一样,你最后也必须回到人类当中去,那些人才是你的兄弟,如果在此之前你还没有葬身在狼群的话。”“可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呢?”“看着我。”巴吉拉说。莫格里直视着他的眼睛,半分钟后,这只大豹子就转过了他的头。“这就是原因。”他说着,移开了抓着树叶的爪子,“我出生在人类中间,而且我爱你,但连我都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小兄弟,别的动物都恨你,因为他们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因为你聪明,因为你拔出了他们脚掌中的刺,因为你是人。”“我不明白这些事。”莫格里悲伤地说,他又黑又粗的眉毛紧锁在额头。“我心里很清楚,现在对阿克拉而言,他猎杀雄鹿时一次比一次费力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整个狼群就会反抗他,也会反抗你。他们会在会议岩召开狼群大会,那时——等等,我有办法了。”巴吉拉说着跳了起来,“快去山谷里人类居住的小屋,取一些他们种在那里的‘红花’。这样,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有了一个比我和巴鲁都厉害的朋友了。”

巴吉拉说的红花就是火,丛林中没有动物能准确地说出它的名字,每个动物都怕火怕得要死,还自创了很多方式来描述它。“红花?”莫格里说,“我会去拿一些。但是,我的巴吉拉,”他用胳膊搂住巴吉拉那漂亮的脖子,直直地盯着巴吉拉的大眼睛说道,“你敢肯定,这都是因为谢里汗在其中捣鬼吗?”“我对赋予我自由的那把被砸烂的锁起誓,我确定,小兄弟。”“那我就对为赎回我而牺牲的那头公牛起誓,我要跟谢里汗算算账了。”莫格里说着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这才算成年了。”巴吉拉自言自语道,又躺了下来,“哦,谢里汗,十年前你试图猎杀青蛙莫格里,这将是你一生中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

莫格里穿过森林,越跑越远,他飞快地跑着,心急火燎。他一头扎进灌木丛,直奔山谷下的小溪。他一到那里就停住了,因为他听到了狼群的号叫声,还有一只正在被猎杀的雄鹿的叫声,然后传来一群年轻的狼不怀好意的尖叫声:“阿克拉!阿克拉!让阿克拉展示他的力量,跳啊,阿克拉!”

阿克拉肯定跳了,却扑空了,因为莫格里听到他的牙齿咔嗒合上的声音,紧跟着的是雄鹿用腿踢翻阿克拉的声音。他顾不上多想,飞奔向前,叫喊声在他身后越来越小了,因为莫格里已经跑到了村民居住的农场。“巴吉拉说的是真的。”他正在喘着粗气,蹲在牛棚窗户旁的草堆里想,“明天对于阿克拉和我来说,都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然后,他把脸贴近窗户,望着炉子上的火。他看到村民的妻子半夜起来把黑色的煤块放进炉子里。当早晨到来时,薄雾弥漫,他看到男人让小孩拿了一个罐子,往里边放了几块红得发烫的煤块,将罐子塞在毯子下面,然后就赶着牛去田里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莫格里说,“如果一个小孩都会干,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于是他大步走过去,从小孩的手里抢过火罐,然后就消失在了浓雾中。“如果我不给这个东西喂点吃的,它就要死了。”莫格里一边说着,一边往那红红的东西上又加了一些树枝和干树皮。

在半山腰他遇到了巴吉拉,早晨的露珠像宝石一样挂在他的皮毛上,闪闪发亮。“阿克拉扑空了,”黑豹巴吉拉说,“他们本想在昨晚杀了他,但是他们还想连你一起杀,所以他们一直在山上找你。”“我从村民那里来,我准备好了,你看!”莫格里举起了火罐。“好!你不害怕吗?”“不怕,为什么要怕呢?我现在想起来了,在成为一只狼之前,我就躺在这红花旁边,又暖和又舒服。”

莫格里一整天都在洞里照顾他的火罐,往里边扔干树枝,看它们烧着了是什么样子。他发现了一根让自己满意的树枝,准备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它的作用。到了晚上,当塔巴奇来到洞里,非常不客气地告诉他,让他去参加狼群大会的时候,他纵声大笑,直到塔巴奇落荒而逃。然后,莫格里大笑着去赴会了。

狼群首领阿克拉躺在他的专属岩石旁边,这意味着狼群首领的位置空着。谢里汗被簇拥着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露出得意扬扬的表情。巴吉拉紧挨着莫格里躺着,莫格里把火罐夹在两腿之间。等大家都到齐了,谢里汗开始发言。在阿克拉年富力强时,谢里汗绝对不敢这样做。“他没有这个权利,”巴吉拉低声说,“你就这样说,他准会被吓到。”

莫格里一跃而起。“自由的兽民们,”他喊道,“是谢里汗在领导狼群吗?我们的狼群首领跟老虎有什么关系?”“由于首领位置还空缺着,而我是应邀发言。”谢里汗开口道。“谁邀请你了?”莫格里问,“我们用得着奉承这个杀牛屠夫吗?狼群首领的选举是狼群自己的事情。”

会场一片骚动。“闭嘴,你这个人类的小崽子!”“让他说话,他一向遵守我们的规矩。”

最后,狼群中几只年长的狼打雷似的吼道:“让死狼说话。”

当狼群的首领逮不到猎物的时候,就会被称为死狼,尽管他还活着,但也活不长了。

阿克拉有气无力地抬起他衰老的脑袋说道:“自由的兽民们,谢里汗的狗腿子们,你们都知道,昨天我是怎么中了圈套才扑空的。干得可真够聪明的。现在,你们可以在会议岩这里杀了我,但是,我也有权捍卫自己的王位。谁第一个跟我单挑啊?”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没有一只狼愿意跟阿克拉进行殊死搏斗。于是谢里汗咆哮起来:“我们跟这个老掉牙的蠢货纠缠什么?他是注定要死的,而那个人类的小崽子已经活得太久了。自由的兽民们,他最初是我嘴边的猎物,把他还给我,要不然,我就一直在这里猎食,一块骨头也不给你们!”

然后,大多数的狼嚷道:“让这个人类的小崽子回到人类中间去,回到村庄去!”“不!”谢里汗喊道,“把他给我。他是个人,我们当中没有谁能直视他的眼睛!”

阿克拉再次抬起头说:“他是我们的兄弟,尽管血统不同。你们休想在这里杀了他!一群不知羞耻的懦夫!下面我提议,我是只将死的狼,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承诺,如果你们不再为难这个人类的孩子,当我的大限来临时,我不做任何的反抗。这样,也能免除你们杀死无辜兄弟的羞耻,这个兄弟是根据丛林法则才留在狼群的。”“他是个人!人!人!”狼群嚷道。绝大部分的狼都聚集到了谢里汗的旁边,谢里汗的尾巴已经开始抽打地面了。“现在就看你的了,”巴吉拉对莫格里说,“我们必须反抗了。”

莫格里笔直地站着,火罐就在他的手里。他伸直了胳膊,面对狼群打了个哈欠,可他是狂躁的,心中满是愤怒和忧伤。因为狼们从没告诉过他,他们这么恨他。“你们听着,”他喊道,“我将接受你们的指控。不错,我是个人,既然这样,我就不会再叫你们兄弟了,我会像人那样叫你们狼。你们想干什么或者不想干什么,已经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了,是我说了算。我可以让你们看得更明白点。我,作为人类,带来了你们这些狼害怕的红花!”

莫格里猛地把火罐扔到地上,几块烧得通红的木炭瞬间点燃了周围的一片干苔藓,火苗迅速上蹿。在跳跃的火苗面前,所有参加大会的野兽都吓得连忙向后退。

莫格里用力将他看中的那根枯树枝插进火堆。当枯树枝被点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时,他将枯树枝高举过头顶挥舞着,周围的狼个个心惊胆战。“你现在是首领了,”巴吉拉低声说,“饶阿克拉不死吧,他一直是你的朋友。”

阿克拉——令人敬畏的老狼,这辈子从没求过饶,这时也可怜巴巴地看着莫格里。“好吧!”莫格里慢慢地环视四周,说道:“我知道你们是狼,所以我要离开你们去自己的同类那里——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同类的话。丛林不收留我,我必须忘记你们说过的话,忘记你们曾是我的同伴。”他朝火堆踢了一脚,火星四处迸射,他继续说道,“但是在我走之前,还有一笔账要算。”

他大步走向谢里汗。谢里汗正傻头傻脑地冲着火堆眨眼睛,莫格里一把抓住谢里汗的胡须。巴吉拉紧随其后以防不测。“起来,你这个贱东西!”莫格里喊道,“当人说话的时候,你就要站起来,不然我就把你的皮毛放在火上烧!”

谢里汗的耳朵紧贴在脑袋上,闭上了眼睛,因为那根燃烧的树枝离他实在是太近了。“你这个专门杀牛的家伙说要杀了我,因为我小的时候你没能把我杀了。动一下试试,瘸老大,我会直接把这红花塞进你的喉咙。”莫格里用燃烧的树枝敲打着谢里汗的脑袋,老虎害怕得要命,呜呜直叫。“哈!烧焦的丛林猫,现在滚吧!但是你一定要记得,等下次我再来会议岩的时候,我就要戴着用你的皮毛做的帽子了。至于其他的野兽和阿克拉,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准杀阿克拉,因为我不同意。现在,都走吧!”

树枝一头的火还在熊熊燃烧,莫格里左右挥舞着,火星烧着狼身上的皮毛,他们号叫着四处逃窜。最后只剩下阿克拉、巴吉拉,还有大概十只支持莫格里的狼。莫格里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开始隐隐作痛。有生以来,他从未这样心痛过,他屏住呼吸抽泣着,眼泪滚落在他的脸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问,“我不想离开丛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要死了吗,巴吉拉?”“不,小兄弟,那只是人类的眼泪。”巴吉拉说,“让它们流吧,莫格里,只是眼泪而已。”

然后,莫格里坐在那里开始放声大哭,好像心要碎了一样。出生以来,他还从没哭过。“我要去人类那里了,”他说,“我必须先跟我的妈妈道别。”

他去了狼爸爸和狼妈妈住的洞穴,趴在狼妈妈身上大哭了一场,其他四只狼崽也哀伤地嚎着。“你们不会忘了我吧?”莫格里问。“只要我们还能辨别出你的味道,就能找到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忘了你。”狼崽们悲伤地说,“你做人之后,别忘了来山脚下,我们会在那儿跟你说说话,夜里我们会去农场的地里跟你一起玩。”“早点回来,”狼妈妈说,“我的光屁股的小儿子。听我说,人类的小崽子,我爱你胜过爱我的孩子。”“我肯定会回来的,”莫格里说,“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就把谢里汗的皮铺在会议岩上。不要忘了我,告诉丛林里的伙伴们永远不要忘了我!”

天将破晓,莫格里独自走下山坡,去见那些被称为“人”的神秘动物。二西奥尼狼群的狩猎之歌

天将破晓,野鹿高声嘶叫,一声,一声,又一声!

野鹿从进食的丛林池塘一跃而起,一只,一只,又一只。

这是我,独自追踪,一次,一次,又一次。

天将破晓,野鹿高声嘶叫,一声,一声,又一声!

潜伏的狼回来了,一只,一只,又一只,

给等待的狼群带回了消息,

沿着他的踪迹,我们搜寻,我们发现,我们号叫。

一回,一回,又一回!

天将破晓,狼群在号叫,一阵,一阵,又一阵!

脚踩过丛林不留下一点痕迹,

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洞察一切,

叫声,让更多叫声融进来吧,听!听!

一遍,一遍,又一遍!

尽情地狩猎

斑点是豹子的快乐,

犄角是水牛的骄傲,

保持清洁吧,

皮毛的光亮展示着猎者的力量。

如果你发现公牛能挑起你,

或者有着沉重犄角的鹿能顶起你,

你不必停止工作来告知我们,

十个月之前我们就知道。

不要欺压陌生的幼崽,

对待他们要像兄弟姐妹一样,

虽然他们弱小,

没准大熊就是他们的母亲。“没有人能像我一样!”

初次猎杀得手的幼崽骄傲地说,

但丛林是无尽的,幼崽是渺小的,

让他想想并保持安静吧。三巴鲁的法则

在莫格里离开丛林之前,有许许多多的故事曾流传在丛林里。现在,我们要讲的就是莫格里离开丛林之前的故事。那个时候,莫格里还没被赶出西奥尼狼群,他正在跟着巴鲁学习。巴鲁就是那只认真的大块头老棕熊,他一直很高兴,自己有一个如此聪明伶俐的学生。而且他明白,狼崽只需要学习那些适用于狼群的法则就够了,所以他们都是刚学会狩猎之歌就跑开了;但是莫格里作为一个人类的小崽子,需要学习的东西远远多于那些小狼崽们。

黑豹巴吉拉也很关注莫格里,时常会溜达过来,看看他的宝贝莫格里功课学得怎么样了。当莫格里给巴鲁背诵当天功课的时候,他就把头靠在树上,嘴里满意地嘟囔着。

等莫格里精通了爬树、游泳、奔跑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后,巴鲁这位老师又教给他树林法则和海水法则。比如说,如何辨别完好的树枝和腐烂的树枝;如何有礼貌地跟其他动物进行交谈,让他们知道你对他们没有威胁。巴鲁还教给莫格里狩猎时和外族交流的呼叫方法,丛林里的兽民在自己的地盘之外狩猎时,要大声重复这种呼叫声,直到有了回应为止。这种呼叫翻译过来类似这样:“我饿了,请允许我在这里猎食。”回答是:“找吃的就请便,取乐可不行。”

诸如此类的东西莫格里要学很多,而且同样的东西要说上一百多遍。这对于一个人类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辛苦了。重复次数多了,莫格里就腻了。

有一次,莫格里不好好学习,被巴鲁打了一巴掌,一气之下跑掉了。后来巴鲁把这事告诉了巴吉拉,他严肃地说:“丛林中有因为年纪小而不被杀的动物吗?没有。所以我必须教会他这些东西,要是他忘了,我就打他,当然只是轻轻地打一下。”“轻轻地?你知道什么是轻轻地打吗,老铁掌?”巴吉拉心疼坏了,“你轻轻地打一巴掌让他的脸一整天都是瘀青的。”“把他打得遍体鳞伤,也比不管他结果害了他强。”巴鲁非常诚恳地说,“我现在正在教他学习丛林万能语,这些万能语可以让鸟类、蛇族还有靠四条腿狩猎的动物不去伤害他。当然,其中不包括狼族。只要记住这些万能语,他可以在任何危急时刻向丛林中的任何动物求救。这还不值一顿轻打吗?”“哦,可你得当心点,别要了人类小崽子的命。那些万能语是什么啊?虽然跟求助相比,我更愿意提供帮助。”巴吉拉稍稍放心了一点,伸出一只脚掌,欣赏着脚掌末端铁青色的爪子,“但我还是想知道。”“让莫格里告诉你吧。来,小兄弟。”“你把我的脑袋打伤了,我的脑袋现在还像蜂巢一样嗡嗡响。”带着满腹的牢骚,莫格里非常生气地滑下树干,着地的时候故意加了一句,“我是为巴吉拉来的,不是为你老巴鲁来的。”“我不介意。”巴鲁说,尽管这话让他有点受伤,“告诉巴吉拉丛林万能语吧。”“哪族的万能语?”莫格里说,他很乐意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对于万能语,丛林中有很多种叫声来表达,哪种我都懂。”“那么,说说四条腿的狩猎者的万能语吧,大学士。”“我们是嫡亲,我和你。”莫格里用熊的口音说出了万能语。“不错!现在说说鸟类的。”

莫格里重复了一遍那句万能语,当然是用鸟族的叫声说的,最后还加上了鸢鹰的叫声。“现在说说蛇族的。”

莫格里用绝妙的嘶嘶声回答了巴吉拉,然后拍着手夸赞自己。他跳到巴吉拉身上,冲着巴鲁做鬼脸。“不错,不错,那点瘀青值了。”巴鲁骄傲地说,“面对丛林中的各种意外,你都是安全的了。”“除了他自己的部落引起的意外。”巴吉拉低声说。

莫格里听到这里马上喊道:“所以我应该有自己的部落,整天带着他们在树枝上跑来跑去。”“树枝?这是个什么新主意,小梦想家?”巴吉拉警觉地说。“而且我们会朝巴鲁扔棍子和泥巴,”莫格里继续说,“他们已经答应我这么做了。”“呼!”巴鲁的大爪子一下把莫格里从巴吉拉的背上拉了下来。当莫格里躺在两只熊掌中间的时候,他看到棕熊巴鲁已经生气了,他说:“莫格里,原来你一直在跟班得罗格——猴子家族一起玩耍。”

莫格里看了巴吉拉一眼,看他是不是也生气了,而巴吉拉的眼神像翡翠石一样冷。“你一直跟猴子厮混在一起——那是一群没有规矩的家伙,他们什么都吃。丢死人了。”巴吉拉说。“巴鲁打伤了我的脑袋,”莫格里说,“我跑了,猴子们从树上下来安慰我。”“猴子的安慰?”巴鲁叫道,“就是山里的小溪停止流淌了,夏天的太阳冷却了,猴子也不会安慰谁。然后呢,人类小崽子?”“然后他们给我坚果和好吃的东西,还抱我去树尖上,还说我是他们的亲兄弟,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没有尾巴,还说终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们的首领。”“他们没有首领,”巴吉拉说,“他们撒谎,他们总是撒谎。”

莫格里不以为然地说:“他们非常友好,还邀请我再去玩。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带我去猴族那里呢?他们像我一样直立行走,他们不用坚硬的爪子打我,他们整天玩耍,还让我站起来!巴鲁,让我站起来!我还要跟他们玩。”“听着,人类小崽子,”巴鲁咆哮着,声音就像炎热的夜晚响起的闷雷,“我教给你的丛林法则适用于丛林里的所有兽民,但是住在树上的猴子除外。他们没有法则,他们是外来的,他们的方式跟我们的不同。他们没有记性,他们吹牛唠叨,他们没有自己的语言,用的全是偷听来的话,他们假装自己是丛林中无所不能的大家族,可是一颗从树上掉下来的坚果都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会哈哈大笑一通,然后转身就忘掉一切。在今天之前,你听我说起过班得罗格吗?”“没有。”莫格里小声地回答,因为巴鲁说完后森林里面非常安静。“是啊,因为丛林里的兽民嘴上不提他们,心里更不会想起他们。他们邪恶,肮脏,无耻。我们在丛林里从不跟他们打交道,他们喝水的地方我们不去,他们打猎的地方我们不去——他们去过的地方我们都不去。他们死的地方,我们也不会选择死在那儿。他们渴望得到丛林里其他兽民的注意。但是,就算他们把坚果和泥巴扔到我们的头上,我们也不会看他们一眼……”

巴鲁的话还没说完,坚果、棍子就从树枝间落下来,还有咳嗽声、尖叫声和树枝间愤怒的跳跃声。“记住,猴子是被禁止跟其他丛林里的兽民交往的。”巴鲁说。“禁止交往!”巴吉拉也说,“不过我认为巴鲁早该提醒你要提防他们。”“我?我怎么会猜到他会跟那群脏东西一起玩?”

又一堆坚果和棍棒雨点般落到他们头上。于是,他们两个带着莫格里跑了。

巴鲁关于猴子们的说法一点都不言过其实。他们住在树上,而野兽们很少抬头,猴子和其他丛林里的兽民没有机会到彼此的地盘上去。但是,只要猴子发现生病的狼,或者受伤的老虎,就会折磨他们,朝他们扔棍棒和坚果,以此取乐,希望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有时猴子们会胡乱尖叫着,唱一些毫无意义的歌,引诱丛林里的兽民爬上树去与他们格斗,或者他们自己也会平白无故地展开一场恶战,并把战死的猴子扔到丛林里的兽民能看见的地方。没有野兽够得着他们,也没有野兽会去注意他们。正因为这样,当莫格里去跟他们一起玩,并告诉他们巴鲁如何生气时,他们喜出望外。

他们做什么事都不认真——班得罗格说话从来不算数。但是,有一只猴子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他告诉其他猴子说,莫格里将是个有用的人,因为他会编织树枝挡风。抓住莫格里,就可以让莫格里教他们这项本事。他们说,这一次他们真的要有一个头儿了,真要变成丛林中最聪明的种族了,聪明到任何丛林里的兽民都会被他们的聪明所吸引,其他的兽民会妒忌他们。因此,他们在丛林中悄悄地跟踪巴鲁、巴吉拉和莫格里,直到午休时间。

此时,莫格里睡在黑豹和熊中间,正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羞耻。他从猴子们不体面的行为中,察觉到他们不是一个文明的部落,因此他决定再也不跟猴子们玩了。

猴子们一直尾随着他们,趁巴鲁和巴吉拉睡着的时候,猴子们开始拉莫格里。莫格里感觉到,许多只强壮有力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和腿,然后有一捆树枝挡在了他的面前。透过晃动的树枝,他听到巴鲁一声低吼,打破了森林的宁静。他看到巴吉拉跳上了树干,满嘴的牙都露了出来。班得罗格狂跳着,乱叫着爬上了更高处的树枝,而巴吉拉不敢跟上去。

他们大叫着:“他已经注意我们了,巴吉拉已经注意我们了。所有的兽民都欣赏我们的本事和心机。”

然后他们开始飞跃。他们有自己的行走路线,不管上山还是下山,路线都位于离地15到20米,或者30米的高处。通过这些道路,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在夜间穿行。两只最强壮的猴子把莫格里夹在胳膊底下,带着他荡过一棵又一棵树,一次六米。如果他们自己行走,速度会是现在的两倍,莫格里的体重严重妨碍了他们的速度。

尽管莫格里头晕恶心,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这种狂奔,喜欢上了从高空俯视地面的感觉。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在空中荡来荡去,毫无依托。这让莫格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被猛地推到了一棵树上,细树枝嘎吱作响,好像要断的样子;然后又被送到空中,又猛地停下,猴子们用脚把自己悬挂在另一棵树的粗树枝上。树枝和树叶扑打着莫格里的脸。有一段时间,莫格里害怕他们会把自己扔下去,他开始思考怎么摆脱这群肮脏的东西。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巴鲁和巴吉拉捎信回去,猴子们以这样的速度前进,他知道他的朋友们已经被远远甩在后面了。他抬头看到鸢鹰兰恩正在头顶盘旋,等待着丛林中即将死去的猎物。

兰恩看到猴子们正抓着什么东西,就飞低了三百多米想看个究竟。当看到莫格里正被拖到树顶的时候,他吃惊地叫了起来。他听到莫格里对自己说:“我们是嫡亲,你和我。”波涛一样的树枝合拢起来,遮住了莫格里。不过,兰恩飞到了另一棵树的上空,刚好看到那张棕色的小脸又露了出来。“记下我的踪迹,”莫格里大声喊着,“告诉西奥尼狼群的巴鲁和会议岩的巴吉拉。”“以谁的名义,小兄弟?”兰恩听说过莫格里,但是之前从来没见过他。“青蛙莫格里,他们叫我人类小崽子。记下我的路线!”

最后的几个字已经变成了尖叫,因为莫格里正被荡到空中。兰恩点了点头,然后展翅高飞,停留在半空中,用他望远镜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莫格里的护卫们快速向前时树丛的摇摆方向。“他们绝不会走远,”他大笑着说,“他们向来都干不成想干的事。”

与此同时,巴鲁和巴吉拉气得火冒三丈,急得五内俱焚。巴吉拉爬到了他从来没有到过的高处,细树枝都被他压断了,他只好滑了下来,爪子里都是树皮。“你之前为什么不提醒人类小崽子啊?”他冲着可怜的巴鲁咆哮着。巴鲁正笨拙地跑着,一心想追上猴子们。巴吉拉继续咆哮道,“你不提醒他,只把他打个半死有什么用呢?”“快点,快点,也许我们还能追上他们。”巴鲁气喘吁吁地说。“以这种速度吗?一头受伤的牛都不会感觉到累。法则课老师——只会打人的家伙,你要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动动脑筋,想个办法,现在不是追赶的时候。要是我们跟得太紧,他们没准会把莫格里扔下来。”“哦,让我吃黑骨头吧,把我扔到野蜂窝里面,让野蜂把我蜇死吧,我这只最倒霉的熊!哦,莫格里,为什么我没有提醒你不要靠近猴子,却打你的头啊?”“好了,至少莫格里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莫格里有一双让丛林里所有的兽民都害怕的眼睛。但莫格里现在被班得罗格控制,他们住在树上,有恃无恐,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巴吉拉若有所思地舔着一只前爪。“等等,我真傻。”巴鲁猛地展开身子,说道,“一物降一物,猴子们害怕岩石蛇卡奥。他攀爬的能力跟猴子不相上下。他常在晚上偷小猴子,只要他小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就会让猴子们淘气的小尾巴冰凉。咱们去找卡奥吧。”“他能为我们做什么?他不是我们部落的成员,他没有脚,但有最邪恶的眼睛。”巴吉拉说。“可是他老奸巨猾,最重要的是,他经常饥肠辘辘,”巴鲁满怀希望地说,“许诺给他些山羊就好办了。”

他们找了一段时间,终于发现卡奥正躺在一块温暖的岩石上晒太阳。他那长着迟钝鼻子的大脑袋在地上晃来晃去,近十米长的身体拧成了奇形怪状的结。卡奥舔着嘴唇,幻想着近在眼前的美餐。“他还没有吃饭。”巴鲁松了一口气说,“当心,巴吉拉,他看到我们可能会吃惊,然后会快速攻击我们。”

卡奥不是毒蛇,事实上他鄙视毒蛇,认为他们是胆小鬼。他的强大力量在于用身体紧缠住对手。一旦他那巨大的身躯把谁缠了几圈,就什么都不用说了。“狩猎愉快!”巴鲁喊道。

跟所有其他的蛇一样,卡奥的听力一点都不敏锐,起初都没听见那声招呼,他只是在蜷起身子以防不测时,才低下头看到了熊和黑豹。“愿我们大家都狩猎愉快。”他回答说,“哦,巴鲁,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呢?狩猎愉快,巴吉拉。我们当中至少有一个需要食物,有猎物的消息吗?我的肚子空得像一口枯井。”“我们正在狩猎。”巴鲁漫不经心地说。巴鲁知道千万不能逼卡奥,也不能催他。因为他实在是太强大了。“请允许我跟你们一起吧!”卡奥说,“你们这些家伙一定经常有吃的,我却不得不等上好多天,才能偶尔逮到一只猴子。现在的树枝也跟我年轻时候的不一样了,都是枯树枝。”“这跟你的重量有关。”“嗯,我是比较重,”卡奥有点得意地说,“可是尽管如此,还是要怪那些新长的树枝不结实。上次捕猎的时候,因为我的尾巴没有缠紧树干,险些摔下来,好险啊。而且往下滑的时候,弄得惊天动地,把猴子们吵醒了,结果他们把我骂惨了。”“啊,是的,猴族,我曾经听他们非常粗鲁地说起你。”巴吉拉说,“他们提到你的时候,说你是没有脚的黄蚯蚓。”“嘶嘶,他们竟然敢这么称呼我?”卡奥问道。

蛇,尤其是像卡奥这样老的蛇,很少表露他的愤怒。但是,巴鲁和巴吉拉看到卡奥喉咙两边的肌肉一阵阵地波动膨胀。“班得罗格挪窝了,”他平静地说,“我今天出来晒太阳的时候,听到他们在树上胡乱喊叫。”“那正是我们在追班得罗格……”巴鲁说,可是后面的话又被他吞下去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对猴子们感兴趣是头一回。“这样两个猎手追班得罗格,毫无疑问,绝不是小事。”卡奥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把身子鼓了起来。“那些偷吃坚果、摘棕榈叶子的猴族,偷走了我们的人类小崽子——你可能听说过那个人类小崽子。”巴吉拉解释说。

巴鲁说:“他可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是人类小崽子里面最优秀、最聪明、最勇敢的。我——我们,都喜欢他,卡奥。”“嘶嘶——”卡奥摇头晃脑地说,“我也知道喜欢是怎么回事。”“我们的人类小崽子现在在猴子们手里。而且我们也知道,在所有丛林里的兽民中,班得罗格只怕你卡奥。”巴吉拉补充道。“他们是有理由害怕的,”卡奥回答道,“愚蠢虚荣的猴子们。那个人模人样的家伙落在他们手里可不算走运。他们扔坚果扔腻了,也许会把他扔下来。你说他们叫我黄鱼?”“黄蚯蚓——地里的虫子。”巴吉拉回答说。“我们必须警告他们,不能说主人的坏话。现在,他们带着人类小崽子去哪里了?”“这个就只有丛林知道了,不过我相信他们是朝着日落的方向跑了。”巴鲁说,“我们还以为你知道呢。”“我怎么知道?他们要是来我这里,我就吃掉他们。但是我不会出去捉班得罗格。”“上面!上面!向上看,西奥尼狼群的巴鲁!”

巴鲁抬起头来,想知道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他看到鸢鹰俯冲了下来。“什么事啊?”巴鲁问。“我看到莫格里在班得罗格中间,他让我带话给你们。班得罗格已经带着他越过小河去猴子城——冷窝了。他们也许会在那里待一个晚上,也许十个晚上,也许一个小时。我已经告诉蝙蝠,从天黑到天亮这段时间,要密切注视他们了。这就是我送来的信息。狩猎愉快,下面的朋友。”“祝你吃得饱睡得香,兰恩。”巴吉拉喊道。“那个孩子说了万能语,因此我肯定要照做的。”鸢鹰兰恩盘旋着飞向他的鸟窝。“他没有忘记使用他学到的语言。”巴鲁得意地大笑起来。“这一点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巴吉拉说,“我为他感到骄傲。现在,我们必须去冷窝。”

他们都知道冷窝的具体位置,但是丛林里的兽民很少去那里,因为所谓冷窝,就是一座淹没在丛林中的荒城,而野兽们很少涉足人类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动物们只有在干旱季节才会踏足那里,那里有些残破不全的水槽和蓄水池,里面会有一点水。“全速前进的话,到那里只需要半个晚上。”巴吉拉说。

巴鲁看起来很严肃,他忧心忡忡地说:“我会尽可能走快点。”“我们不能等你了。理解一下,巴鲁,我们必须加快脚步,卡奥和我。”“不管有没有脚,我都能赶上你们四条腿的。”卡奥简短地说。

巴鲁努力加快速度,可还是累得不得不喘着粗气坐下来。所以他们只好丢下他,让他稍后赶上来。

巴吉拉以豹子的速度向前奔跑,卡奥一声不吭,始终与巴吉拉齐头并进。他们来到一条小河旁,巴吉拉比卡奥抢先一步过了河,因为他是跳过去的,卡奥则是游过去的。但是,一到了平地上,卡奥又赶了上来。“我对着解放我的那把破锁起誓,”夜幕降临的时候,巴吉拉说,“你的确爬得很快。”“我饿啦。”卡奥说,“再说,猴子们竟然叫我花斑青蛙。”“是虫子——黄蚯蚓。”“都是一回事。咱们继续走吧。”卡奥沿着路面向前腾挪,用他那双冷冷的眼睛辨别最近的路。

到达冷窝的猴子们把莫格里抛到了脑后,开始自娱自乐起来。

在这里,莫格里见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印度的城池,虽然几乎是一座废墟,但是看起来仍然很壮观。某个国王在很久以前建造了这座城池。通向坍塌城门的石砌大道依稀可见,门上仅剩的几块木头悬挂在锈迹斑斑的合页上。树木穿透了城墙,城墙已经坍塌,变得凌乱不堪了。野葡萄藤从高塔的窗户里长出来,悬挂着,像一个个绿色帐篷。

猴子们把这里叫作他们的城堡,而且还自视清高,看不起丛林里的其他兽民,因为他们只能住在森林里。

他们常常在国王的议政厅里围坐成一圈,假扮成人,却捉着自己身上的虱子;他们常常成群结队地厮打、喊叫,然后又散开,在花园的平台上上蹿下跳;他们曾踏足过宫殿里所有的过道和地道,也到过许许多多的小黑屋子,但是他们从来不记得自己看到过什么,或有没有看到过什么;他们在水池那里喝水,把水弄得脏兮兮的,还打水仗;他们在城池里玩腻了之后,就又爬到树上,希望丛林里的兽民会注意到他们。

丛林法则调教出来的莫格里不喜欢也不理解这种生活方式。下午时分,猴子们把他拖到冷窝,坚决要看他是如何把棍棒和藤条编织在一起的。所以莫格里捡了一些野葡萄藤,开始进行编织。猴子们都试着模仿,但是没几分钟他们就失去了兴趣,开始扯同伴的尾巴,或者四肢着地,嘴里咳嗽着,上蹿下跳。“我想吃东西,”莫格里说,“我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所以你们得给我食物吃,要不就让我在这里捕猎。”

二三十只猴子跳开了,去给莫格里摘果子。但是他们在半路上就打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仅剩的一点果子拿了回来。

莫格里肚子饿,身上疼,心里恼,他在空城里走来走去,一次又一次发出允许陌生的野兽狩猎的呼叫,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莫格里感觉他真是到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巴鲁说的那些关于班得罗格的话全是真的。”莫格里心想,“他们不可信,我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回到自己的丛林里去。巴鲁肯定会打我。但是,也总比跟着班得罗格追逐那些愚蠢的玫瑰叶子要好得多。”

他还没走到城墙边,猴子们就把他拉了回来,对他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掐着莫格里让他道谢,莫格里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跟随着大呼小叫的猴子们来到了一个平台上。平台下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蓄水池,里面有半池雨水。

每次都有20只猴子轮番上来,异口同声地告诉莫格里,他们有多么伟大、多么聪明、多么强大、多么文雅,而莫格里想要离开他们的想法又是多么愚蠢透顶。尽管莫格里又疼又困又饿,可还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莫格里心想:“这些家伙肯定是被塔巴奇咬了,所以都疯了。可是他们都不睡觉的吗?现在有一块云彩把月亮遮住了,如果云彩足够大的话,我就可以趁着黑夜逃跑了,可是我累得要命。”

在城墙下废弃的沟渠里,莫格里的两个朋友也在盯着这块云彩看。巴吉拉和卡奥很清楚,大量猴子聚集在一起有多危险,所以不敢轻易冒险。他俩决定,只能智取。“我去西墙,”卡奥悄悄地说,“利用对我有利的斜坡迅速滑下去。他们不会成百上千地压到我身上。”“我懂,”巴吉拉说,“巴鲁要是在这儿就好了,但是我们必须尽力而为。当那块云彩遮住月亮时,我就去平台那儿。他们正在那里开会呢,商量着莫格里的问题。”“狩猎顺利!”卡奥说着便往西墙滑去。那是一面还算完好的墙。大蟒蛇耽误了好一会儿,才爬上石头找到了一条路。

云彩遮住了月亮,正当莫格里在想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时,他听到了平台上巴吉拉轻轻的脚步声。黑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冲上了斜坡,对围坐在莫格里周围的猴群左右开弓。围坐着的猴子们有五六十只,他们发出了一阵愤怒和害怕的号叫声。巴吉拉踩着乱滚乱踢的猴子轻快地跑着,一个猴子突然大喊一声:“只有一只黑豹,杀了他!杀了他!”

一大群猴子冲了过来,又咬又抓又撕又拉,把巴吉拉团团围住。还有五六只猴子抓着莫格里,把他拖上了高墙,并将他从破旧的圆房顶的洞里推了下去。“待在这里,”猴子们喊道,“等我们结果了你的朋友,再回来跟你玩——如果那些毒民还让你活着的话。”

如果莫格里是一个在人类中间长大的孩子,肯定会被摔得皮开肉绽,因为他可是从足足五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但是,莫格里受过巴鲁老师的严格训练,因此,当他双脚落地的时候,稳稳地站住了。他看到了大量的眼镜蛇聚集在此。“我们是嫡亲,我和你。”莫格里说,并且快速地发出了蛇族特有的声音。接着,莫格里听到他周围的垃圾中传来了嘶嘶声和沙沙声,于是他又发出了蛇族特有的声音,以确保安全。“都收起你们的兜帽(编者注:当眼镜蛇处于兴奋状态下,特殊的颈部肌肉会形成一个“兜帽”状膨胀结构,明显地将头部变大)吧!”六个低沉的声音说(在印度,每一处废墟都迟早会成为蛇的住所,破旧的房子里都住满了蛇),“站着别动,小兄弟,你的脚可能会伤到我们。”

莫格里尽量站着不动,透过石窗凝视着外面,倾听着黑豹身边的激战声。猴子们喊叫着,唠叨着,扭打着,巴吉拉声音深沉而嘶哑地咳嗽着,因为一堆又一堆的猴子压在了他身上,他只能一个劲儿地顶啊,摔啊,扭啊,冲啊。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舍命搏斗。“巴鲁肯定马上就到,巴吉拉不会独自来的。”莫格里心想。然后莫格里大声叫起来:“去水池那里,巴吉拉!向水池那里冲,钻到水里去!”

巴吉拉听到了莫格里的呼喊,知道他是安全的,顿时勇气大增,他拼命杀出一条血路,一点一点地往水池靠近。这时,离丛林最近的破墙那里传来了巴鲁参与战斗的声音,这只老熊终于到了。“巴吉拉,”他喊道,“我来了!我在爬,石头在我脚下打滑!等着,我来了!”

他气喘吁吁地爬上平台,立刻被潮水般涌来的猴群淹没了,于是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开前爪,尽可能多地抱住猴子往怀里搂,然后有节奏地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好像螺旋桨打水的声音。

先是砰的一声,然后又是哗啦一声,这些声音告诉莫格里,巴吉拉已经杀出重围,跳进了猴子们根本进不去的水池中。巴吉拉喘了口气,脑袋刚好露出水面。他看到猴子们在台阶上站了三层,愤怒地上蹿下跳,如果他敢去救巴鲁,猴子们随时准备从四面八方扑向他。这一刻,巴吉拉抬起他滴着水的下巴,绝望地发出呼救声,向蛇族求救——“我们是嫡亲,我和你。”他不相信卡奥会在最后一刻逃跑。

在平台边缘的巴鲁被猴子们压住了半个身子,尽管被压得透不过气,但是听到巴吉拉的求救声,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卡奥此时还在爬西墙,他猛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一块被压碎的石头滚到了沟里。他不想失去任何地面优势,所以一次又一次地盘起又展开,以确保长长的身体上的每一寸都能派上用场。

蝙蝠曼恩把这次大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丛林。远处零散的猴群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跳上树枝,前去支援冷窝的同伴。整个丛林都被这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惊醒了。

此时,卡奥快速地直立起来,愤怒地展开了厮杀。蛇的战斗力在于灵活驾驭头部进行迅速击打,而头部的力量来自于全身的力量和重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