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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0 12:4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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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罗杰·泽拉兹尼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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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志7:安珀血脉

安珀志7:安珀血脉试读:

水晶幻影

八年来,每逢4月30日,总有人换着法儿想要置我于死地。除此之外,岁月倒也还算安稳。学术生涯也顺风顺水,专注于计算机科技,自不必说,光在颀伟设计的那四年,便让我受益匪浅,让我得以在一个相宜的环境中,尽展平生所学,并且开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项目。我有一个朋友,名叫卢克·雷纳德,也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干的是销售。而我扬帆出海,每日慢跑,生活得颇有规律……

刚刚过去的这个4月30日,就在我觉得一切就要水落石出之时,却又陷入了重重迷雾。我所钟爱的项目——鬼轮,已初现端倪。我辞去工作,打算迁往一个更为绿色的影子。之所以还在镇上逗留,完全是因为那个令我刻骨铭心的日子已经近了,而这次,我决心揪出幕后黑手,查清个中缘由。

那天清晨早餐时分,卢克拿着我前女友茱莉亚的一封信,出现在我面前。信上说茱莉亚想要再同我见上一面。于是,我顺道去了她那儿,却发现她已死于非命,而凶手,显然便是随后袭击我的那头似狗非狗的怪兽。我成功地干掉了那东西,并在逃离现场前,快速将那套公寓搜索了一遍,无意中发现了一沓薄而古怪的纸牌,便顺手揣在了怀里。它们同安珀及混沌的魔法塔罗牌实在是太过于相似,身为魔法师的我,自是不会放过。

没错,我是一名魔法师。我叫梅林,安珀的科温以及混沌王庭的黛拉之子,也是当地朋友们眼中的默尔·科雷:阳光、魅力四射、机[1]智、动若脱兔……对卡斯蒂利奥内及拜伦勋爵情有独钟,此外还为人谦逊,淡漠而又沉默寡言。

那些纸牌竟是真正的魔法物件。考虑到自打我们分手之后,茱莉亚便同一位名叫维克多·梅尔曼的神秘主义者经常见面,因此我倒也觉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前往那名绅士的工作室,结果,他居然装神弄鬼,想用一场宗教仪式置我于死地。我从仪式中挣脱出来,问了他一些问题,但在我的盛怒及当时环境的共同作用之下,他害人不成,最终反而丢了自己的小命。形式主义,真是害人匪浅。

不过,我从他口中得到的信息已是不少,知道他不过是别人的傀儡。很显然,所谓的献祭,不过是别人怂恿他做的一场把戏罢了。而幕后的黑手,很有可能便是茱莉亚之死以及我那些刻骨铭心的4月30日的始作俑者。

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我没来得及深究,就被一名红发女子咬了一口(没错,就是咬)。此人颇有几分姿色,咬我前曾打电话过来,我们简单交谈了几句,而当时的我,自然装成了梅尔曼。不料随后,她从天而降,出现在梅尔曼的公寓里。她那一口,顿时令我浑身麻痹,丝毫动弹不得,只好赶在药力全面发作之前,利用从茱莉亚住所得来的那些纸牌,躲过了一劫。纸牌将我带到了一头斯芬克斯面前,好在那家伙为了让我陪它玩那些幼稚的猜谜游戏,同意让我暂时缓上一口气。斯芬克斯最是痴迷于猜谜游戏,若是你输了,就会被它们活活拿来吃掉。不过好在,这头斯芬克斯似乎并不擅长此道。

总之,我回到了自己客居的那个地球影子,发现梅尔曼所住的那栋楼,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被烧成了一片废墟。因为先前曾约过饭局,所以我试着给卢克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他已从汽车旅馆退房,走时还给我留了一封信,说他已去新墨西哥州出差,并告诉了我他在那儿所住的酒店名称。此外,汽车旅馆的前台服务生还给我一枚镶着蓝宝石的戒指,说是卢克落在旅馆的。我接在手里,打算等见到他时交给他。

我飞往新墨西哥,最终在圣菲追上了卢克。我在酒吧等着他一起去吃饭时,一个名叫丹·马丁内茨的男子问了我一些问题,当时给我的印象是卢克有了新的买卖,而眼前这人,则想知道卢克这人到底可不可靠,能否把他们所需要的东西给弄出来。吃罢晚餐,卢克和我开车去了山上。正当我们欣赏夜色之时,马丁内茨跟踪而至,拔枪射向了我们。我猜,他显然已经得出了结论,只是不知他究竟是觉得卢克不可靠呢,还是以为他没那本事弄出他们所需的东西来?卢克竟然也拔出了枪,射向马丁内茨,这让我很是吃惊。随即,更令我震惊的事情接踵而至。卢克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我的真名,我从未曾告诉过他的真名——并且点破了我父母的名字,命令我上车,离开那个鬼地方。为此,他还朝着我两腿间的地面开了一枪。看起来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只好离开了。此外,他还让我毁了那几张曾经救过我一命的古怪主牌,而且来时,从他口中我已知悉他竟然认识梅尔曼……

我并没有走远,而是将车子停在山下,掉头徒步上了山。卢克已不知所终,马丁内茨的尸体也不翼而飞。不管是当天晚上还是翌日,卢克都没有再回酒店,我只好退房离开。此时,我唯一信任并笃信对方能给我一些好建议的人,只剩下了比尔·罗斯。此人是一名律师,住在纽约富人区,曾是家父最好的朋友。于是,我登门拜访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详说了一遍。

比尔循循善诱,让我想起了许多同卢克相关的事情。顺便说一句,卢克这人,身材高大,为人机警,留着一头红发,是一名天生的运动员,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果敢。而且,我们虽是多年的至交,但我对他身世的了解,几近为零(正如比尔所指出的那样)。

隔壁一个名叫乔治·汉森的小伙子,开始在比尔家附近出没,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同时,我还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问的也是同样的问题。此二人,似乎都对家母的名讳异常感兴趣。自然,我撒了谎。家母原为混沌王庭黑暗贵族的一员,不过,这事同他们无关。倒是打电话过来那人,说了几句我的母语塔瑞语,让我来了兴趣,同他约定在当地乡村俱乐部的酒吧当中见面,互换信息。

孰知,尚未见面,我的叔父兰登——安珀之王,便在我同比尔踏青之时,将我召了回去。最后证明,乔治·汉森当时正在跟踪我们,也想随着我们一起离开那个影子世界。痴心妄想,他并不在受邀之列。我偕同比尔一起前往,因为我可不想把他扔给那个行事诡异的家伙。

随后,我从兰登那儿获悉,叔父凯恩已经遇害,死于刺杀,凶手同时还想谋害布雷斯叔父,但只重伤了他。凯恩的葬礼就安排在第二天。

当天晚上,我如约赶往那个乡村俱乐部,但那个神秘人并没有现身。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邂逅了一位名叫梅格·德芙琳的曼妙女子,水到渠成地去了她家,同她“赤诚相见”。事后,她猝不及防地问起了家母的名讳。真他妈见鬼,我竟然告诉她了。过后我才想起,兴许,她便是那个约我前往酒吧的神秘人。

不过,温存很快便被大堂中一个不识趣的呼叫终结了。对方是一名男子,声称是梅格的丈夫。我自然像任何遭遇这种状况的绅士那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姑姑菲奥娜也是一名女魔法师(所属派别同我不一样),她一直都不赞成我来赴约。而且,她对卢克的意见显然更大,因为在我同她说了一些与他相关的事情之后,她问我有没有他的照片。我给她看了我钱夹里的一张,是一张合影,当中有卢克。我敢发誓,虽然她极力否认,但她一定是将他认了出来。不过,当晚,她同自己的哥哥布雷斯,便双双在安珀失踪了,这似乎更加不可能是巧合。

随后,情势更是急转直下。翌日,在凯恩的葬礼上,有人试图趁我们家族齐聚之时,将一个炸药包扔到我们头上,结果未遂,凶手逃之夭夭。随后,在听了我对鬼轮的简单介绍之后,兰登很不高兴。鬼轮不光是我的挚爱,是我最为钟情的项目,更是我在颀伟设计这几年的心血。嗯,它可以算是一台计算机,但其运行所要求的物理规则,则颠覆了我在课堂上得来的所有知识,其中,还牵涉到了一些兴许可以称之为魔法的东西。不过,我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个适宜的地方,将建在那儿。我上次离开时,它仍处于自动运行状态。现在,它似乎有了感知能力。而且我想它着实将兰登吓得不轻,于是,他严令我将它关掉。虽然万分不愿,但我还是离开了。

穿越影子时,总有人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一路上,骚扰、威胁,甚至袭击不断。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将我从火海当中救了出来,并最终死在了湖中;一个神秘人,为我解决掉了凶残的怪兽,并将我从天翻地覆一般的地震当中救了起来。事后证明,此人正是卢克。他陪我一直走到了最后一道关口之前,与鬼轮对峙。我的发明对我有点恼火,于是用影子风暴这种狠毒的手段,将我俩给打发了。一旦碰到了影子风暴,不管你手头有没有雨伞,都无济于事。千钧一发之际,我故技重演,再次用那一沓厄运主牌,将我俩传送了出去。

我们意外地来到一个蓝色的水晶洞穴外面,卢克将我抱了进去。卢克可真是一个好哥们儿。在看完了穴内所藏的补给之后,他将我囚禁在洞中。随后,他告诉我他的真名,我这才明白菲奥娜当初看到他的照片之时,为何那般怒不可遏了。他实在是同他父亲太像了。卢克不是别人,正是布兰德——这个杀人凶手,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首恶——之子。几年前,布兰德曾差点将王国毁于一旦,并连带着葬送整个宇宙。幸运的是,凯恩在他阴谋得逞之前,结果了他的性命。随后我得知,卢克正是杀害凯恩的凶手,为的是报杀父之仇(随后证明,他是在4月30日这天获知的自己父亲的死讯,于是便用一种别样的方式,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祭奠,还持续了这么多年)。同兰登一样,卢克对鬼轮也感到震惊不已,他还告诉我说,他得留着我,为的是有一天,若是他控制住了那台机器,那件用来毁灭整个家族最为完美的武器,兴许我还有用。

随即,他便离开了,前去追寻他想要的那件东西。而我,则很快发现自己的法力,已被洞穴当中的某种物质封印了。于是,我只好跟你——弗拉吉亚,说说话儿了,而且你看在这儿,你也没脖子可勒……

你看,我给你讲讲《飞越彩虹》的故事怎么样?

第一章

剑刃卷了之后,我将它扔到一旁。虽然我选择了洞壁上最为薄弱的地方,但这件家伙仍然拿它没有丝毫办法。几块墙体碎片零落脚边,我将它们捡起来,握在手心。此路不通,唯一能够出去的,似乎只剩下来时的那处洞口,但想从那儿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走回自己的营房,也就是放置睡袋的地方。坐在那条厚重的棕色睡袋上,我拔去一瓶红酒的塞子,喝了一口。在那面墙壁上一通砍斫,已让我汗流浃背。

就在此时,弗拉吉亚微微动了动,其中一部分舒展开来,滑进了我的左手掌心,缠上了我依然握在手心的那两块碎屑,打了一个结,随即落到空中,犹如钟摆一般晃悠了起来。她所摇摆的方向,正好朝向那条被我称为家的甬道。就这样,她大约晃悠了足足一分钟,这才撤了回来,爬到我手背上时,略微顿了顿,将那两块碎屑放在了我无名指根部,接着便恢复了先前的形状,缠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随即举起了明灭不定的油灯,盯着那两块石头细细看了起来。它们的颜色……

没错。

衬着皮肤去看,它们的颜色似乎同卢克的那枚戒指毫无二致,就是我先前从新干线汽车旅馆帮他带过去的那枚。纯属巧合?还是这二者之间有着某种关联?我这条晃悠的细线,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我是不是还见过另外一块这样的石头?在哪儿?

卢克的钥匙扣。那上面也有一块蓝色的石头,镶嵌在一块金属片上……会不会还有另外一块?

我被囚的这个洞穴有着某种力量,能够隔绝主牌以及洛格鲁斯的法力。若是卢克真是随身携带着从这洞穴壁上得来的石头,那肯定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缘由。这些石头到底还有着怎样的效用?

我约莫花了一个小时,来研究它们的质地,但它们却阻绝了洛格鲁斯的探测。最后,我只好沮丧地将它们放进口袋,吃了一些面包和奶酪,举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

随后,我站起身来,再次转了几圈,检查我所设下的陷阱。到目前为止,我在这个鬼地方至少已被囚禁了一个月。所有的隧道、甬道以及岩穴,我全都已经走过了无数遍,为的不过是找到一个出口。无路可出。曾几何时,我狂怒不已地对它们挥拳相向,在那冰冷的崖壁上,留下了无数斑斑血迹;曾几何时,我细细地挪动着脚步,逐一检查崖壁上的每一条缝隙,每一处似是而非的阴影。至于入口处的那块巨石,我则用尽了手段。但它却岿然不动,牢牢地嵌在洞口,休想挪动分毫。看来,这个牢笼我是出不去了。

我的那些陷阱……

它们依然同上次检查时一模一样。滚石、深坑,依然完好地躺在那儿,无动于衷,静候着有人触动机关,再携雷霆万钧之力,翻滚而下。那机关,连着几条我从板条箱上拆下来的打包绳,全都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消有人触动其中一条。

有人?

自然是卢克。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是这个牢笼的建造者。若是他回来,不,等到他回来时——那些陷阱便可以伺候他了。他身上有武器,若是站在洞口居高临下,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在洞口下面傻等,没门。我得换个地方,引他进来。然后——

带着隐隐的不安,我回到了我的营地。

头枕双手,我躺在那儿,把计划又回想了一遍。那些陷阱完全可以干掉一个人,而我却不想让卢克死。这并不是妇人之仁。虽然几天前我和他还是至交,但这一切早已过去,就在我得知他不但杀害了凯恩叔父,而且还想将安珀的亲戚一网打尽之后,我们的友谊早已走到了尽头。这一切的起因,皆源于凯恩杀了卢克的父亲——我的布兰德叔父——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人。对,卢克——或是现下的里纳尔多——我的堂兄,是有理由搅和到四宗族间仇杀案当中的这一宗当中去的,但想将所有人都置于死地,则太过激了。

不过,不管是血缘关系还是情感因素,都不足以让我撤去陷阱。我之所以想留他一命,是因为这整件事情中,我还有太多的不解,若是他一命呜呼,真相便可能永远难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

贾丝拉……厄运主牌……我穿越影子之时竟然如此轻易地被人跟踪,这背后的缘由……卢克同那名画家,也就是那个疯狂的神秘主义者维克多·梅尔曼相识的整个经过……关于茱莉亚以及她的死,他究竟知道多少……

我再次从头来过,撤掉了那些陷阱。新计划要简单得多,而且是基于一样我笃定卢克根本就不知道的物件。

我将睡袋移到一个新位置,就在被封的那个出口下面的石室外面的甬道中。此外,我还搬了一些吃的过来,决定打持久战,尽可能地在那附近死守。

新陷阱不过是一个非常基本的设计,简单直接,但又避无可避。一旦设定,除了守株待兔外,别无他法。等待,回忆,筹谋。我必须向其他人示警。针对鬼轮,我必须做点什么。我还得找出梅格·德芙琳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我还需要做……许多的事情。

我等待着。影子风暴、噩梦、古怪的主牌以及湖中的那名女子,在脑海中轮番闪现。变故接踵而至,这些天来,我的人生一下子变得烦乱不堪了起来。紧接着,又是这么长时间的无所事事。唯一的安慰,便是这个地方的时间流,很有可能比其他大多数地方,都要快得多,尤其是那些对我至关重要的地方。这儿的一个月,在安珀兴许只有一天,说不定还要短。若是我能从这个牢笼中逃出生天,那一切的线索,兴许都还没断。

随后,我吹灭了油灯,开始睡觉。这个水晶牢笼中,光线倒也充沛,明灭之间,帮我辨别着外面世界每一天的逝去,让我得以按照昼夜的变化,安排自己的生活。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我再次将梅尔曼的日记通读了一遍。晦涩难懂,有用的信息极少。正当我就要说服自己相信那个穿斗篷的家伙,也就是他口中的不速之客和师傅,很有可能正是卢克之时,其中一些关于阴阳人的记载,又令我陷入了迷惘。用混沌之子献祭的那段记述,几乎出现在日记本的最后,根据对梅尔曼本人及他当时所用的手段来看,倒是不难理解。不过,若这事真是卢克干的,那又如何解释他在新墨西哥山顶上那古怪的行为?当时,不正是他建议我毁掉那些厄运主牌,并逼迫我驾车离开的么?这里边处处都透着保护我的意思。

此外,他虽然认下了早些年那几桩针对我的谋杀,但却对最近几桩矢口否认。若他已决心承认这一切,为何要单独否认其中一些?这背后到底还牵扯到什么?还会有些什么人?又是如何做到的?这里边很显然还有一些细节被遗漏了,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些非同小可的细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说不定哪一天,猝不及防的一个细节,便能让一切水落石出,让自己先前所遗漏的那些画面,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应该猜到会有人夜访的。应该猜到,但我却没有。若真是猜到了,我便应该早些调整生物钟,昼伏夜出。尽管我对自己的陷阱很自信,但非常时期,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会决定成败。

我正沉沉地睡着,突然有一阵岩石磨擦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异常遥远。我被惊醒过来,但反应却异常迟钝,伴随着那绵绵不绝的声响,颇花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明白了眼前的境况。随即,我坐起身来,带着依然昏昏沉沉的意识,移到出口下面的那个石室外面,靠墙蹲了下来,揉了揉眼睛,捋了捋头发,找了找遗失在朦胧的睡眠沙滩上的那些零散意识。

我所听到的第一阵动静,想必是在拔出那些楔子,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摇晃或是翻动那块巨石的声响。接下来的动静则有些模糊,并没有带出任何回音,很是缥缈。

我冒险扫了一眼那间石室。并没有出现洞口,也没有星星映入眼帘。头顶的震颤依然在继续。伴随着一阵稳定磨擦声和嘎吱声响,那块岩石动了动。一团亮光,带着一圈散漫的光晕,从半透明的石穴顶上,照了下来。想必是一盏提灯。若是火把,光亮不会如此稳定。而且在这种场合,火把也不适用。

一弯天光,出现在了头顶,一角挑着两颗星星。渐渐地,它扩大了一些,粗重的喘息声和咕哝声传了下来。借此,我判断出上面应该是两名男子。

霎时,肾上腺素激增,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从四肢传来了过来。没想到卢克竟然带来了同党。这样一来,我设在洞口附近的陷阱便失去了作用。我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此时,那块岩石翻动得愈发迅速了起来,心念电转间,我已顾不得再骂自己,赶忙凝神定虑,做好准备。

我召唤出洛格鲁斯的画面,让它展现在眼前。随即,我站起身,靠在石壁上,抬起双臂,开始随着那两条虚幻的触手,似乎毫无规则地摆动了起来。待得双臂同那两条触手合二为一之时,头顶上的声响,已经停歇下来。

此刻,出口已是一清二楚。片刻过后,那团火光被举起,朝着前面移动了过来。

我走进石室,探出双手。当那两个五短身材的黝黑身影映入眼帘时,我先前的计划已全部打消了。他们的右手全都握着出了鞘的利刃。没有一人是卢克。

我将洛格鲁斯所形成的臂铠探出,扼住了他们的咽喉,持续发力,直到他们瘫软下去。随后,我又坚持了一会儿,这才放手。

待他们消失在视线之中,我用我那闪闪发光的双臂,钩住出口边缘,将自己拉了上去。来到出口处,我停了停,松开了缠在入口下方的弗拉吉亚。这便是我的陷阱。不管是卢克还是何方神圣,只要一入这个套索,它便会立刻收紧,无一幸免。

不过,此刻……

一溜火光,沿着我右侧的山坡,蔓延了下去。跌落的提灯当中的油泼溅了出来,变成了一条火龙。被我扼晕过去的那两人,蜷缩在左右两侧。封住入口的那块巨石,已被挪到了左侧略微靠后的地方。我保持这一姿势,在原地待了一会儿。洛格鲁斯的图案,依然在我双目间跳跃,其颤动的触手,依然同我的双臂合为一体,而弗拉吉亚,则从左肩移动到了大臂之上。

这事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不管是想审我、杀我还是将我易地关押,卢克应该都不会派这样两个蠢货来的。故而,我才不敢完全现身,而是继续利用现在这样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巡视着周边的夜色。

所料不差,夜空下,果然不止我一个人。只见那东西异常黝黑,即便是在逐渐微弱的火光的映照之下,肉眼也很难分辨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一旦我召唤出洛格鲁斯,不管它是人是鬼,都将无所遁形。

我在左侧一棵树下的一片阴影中,发现正藏着一个人影,先前并未能看到。此外,一个奇怪的图案,正悬在那儿,令我不由得想起了安珀的试炼阵。只见那图案正像风火轮一般慢慢旋转着,四围缠绕着一圈烟雾缭绕的黄光,犹如藤蔓一般,穿过夜空,正朝我而来。对此,我早已胸有成竹,因此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且看它如何施展。

其中有四束黄光比其他光束要宽一些,但飞过来的速度并不快,一路像是探查着什么。待距我不过几码远之时,那黄光顿了顿,歇了一口气,随即犹如毒蛇出洞,径直朝我袭来。我双手早已搭在一起,双臂略微交叉,洛格鲁斯的触角,也早已探了出去。随即,我双手一扫,指挥着那触角,向前轻刺出去。它们击在了那黄光之上,将其撞散,败退到了那图案之上。两下里刚一接触,一阵轻微的刺痛便从我小臂上传了过来。此时,那犹如一面盾牌一般的图案开始摇晃起来。我右手成刀,朝着它直挥了过去。只听得一声短促的惊呼,那图案顿时黯淡下来,我再次出手,迅速补了一刀,同时从洞口挺身而出,朝着山坡下面冲去。连续两次硬碰硬,我的右臂已开始隐隐作痛。

那图案——且不管它是什么——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了。不过,藏在其背后的身影,倒是愈发清晰了。只见它正靠在一棵树上,正将一些小小的物件,举到眼前,挡住了脸,是一个女子。由于害怕她手中的东西是一件武器,我放出了洛格鲁斯的触角,击在了那东西上面,试图将它打落下来。

随即,手臂上一股反冲之力传来,震得我一个趔趄,力量颇为不小。被我击中的,似乎是一个魔法物件。不过,那女子也因这一击,身子晃了晃,这让我略微解气了一些。不过,一声惨呼过后,她依然死握着那东西不放。

片刻过后,一圈淡淡的光晕,开始在她四周显现,我这才意识到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原来,我竟用洛格鲁斯,击中了一张主牌。若想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那我下手得再快一些才行。

不过,等我冲上前去后,发现此刻已经晚了。除非……

我从肩上一把拉下弗拉吉亚,借着洛格鲁斯之力,将她顺势投了出去,同时发出了指令。

此时,由于换了角度,而且拜那圈光晕所赐,我终于看清了那女人的脸。不是别人,正是贾丝拉,那个差点在梅尔曼的公寓当中,将我一口咬死的人。转瞬之间,她便有可能逃走。必须抓住她,许多关乎我生命的问题的答案,都还得着落在她身上呢。“贾丝拉!”我大喝一声,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弗拉吉亚却得手了。我那条要命的细线,此时已经变成一条闪闪发光的银丝,缠上了她的喉咙,同时将一端伸展开来,紧紧地绕在了贾丝拉左侧的一根树枝之上。

那女人的身影开始变淡,很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此时再想逃,已经太晚了。除非舍弃自己的脑袋不要,否则,她是不可能通过主牌逃脱的。

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这一点。只听得她喉咙中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叫声,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身形再次坚实起来,身子周围的光晕也早已消失不见。她扔下手中的主牌,抓住了那条勒住她喉咙的细线。

我来到她身旁,将一只手放到了弗拉吉亚上。弗拉吉亚松开挂在树枝上的那一端,重新缠在我的手腕上。“晚上好啊,贾丝拉,”我说着,猛地将她的头往后一拽,“你要是再敢用毒牙咬我,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明白了吗?”

她想要说话,但出不了声,只好点了点头。“我会把绳子稍微松开一点,”我说,“好让你回答我的问话。”

我略微松了松勒在她咽喉处的弗拉吉亚。她开始咳嗽了起来,随即,给了我一个恶毒的眼神,仿佛恨不能生吞了我。她的魔法护体此刻已经完全消散,于是,我将洛格鲁斯也收了起来。“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我问,“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该死!”她说着,试图向我啐上一口,可惜,她的嘴巴实在是太干了。

我轻轻一拉弗拉吉亚,她再次咳了起来。“回答错误,”我说,“再试试。”

不过随即,她开始笑了起来,目光移到我的身后。我手握弗拉吉亚,抽空看了一眼。只见我右后方的夜空已经开始发出了微光。很显然,有人正在试图利用主牌,进入此地。

此刻,我无心再遇强敌,于是径直将空闲的那只手,探进衣兜,抽出一沓自己的主牌。弗萝拉在最上面。好。她能行。

我将意识朝着她推了过去,透过一片微光,穿过了她主牌上的那张脸。潜意识里,觉得她略一分神,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接着:“什么……”“拉我过去!快!”我说。“有这么急吗?”她问。“你最好相信我。”我告诉她。“唔……好吧。来吧。”

我瞥见了她在床上的样子,画面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她伸出了一只手。

我伸出手去,抓住了它,随即向前而去。就在这时,卢克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

我没有理会,继续向前穿去,身后依然拖着贾丝拉。她试图向后挣去,将我拉得顿了顿,随即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那张床旁边。这时,我才留意到那床的另一头,还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正瞪大了双眼,盯着我看。“谁……怎么……”他问这话时,我阴森地笑了笑,站稳了身形。

卢克的身影从我的俘虏身后映了出来,只见他伸手上前,抓住了贾丝拉的一条胳膊,向后拖去。这样一来,弗拉吉亚缠得愈发紧了,她喉咙中顿时又发出了一阵咯咯怪叫。

该死!这下怎么办?

弗萝拉突然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犹如闪电一般,一拳向前打去,速度快得惊人。一条淡紫色的芳香床单,顿时从她身上滑了下来。“臭婊子!”她骂道,“还记得我吗?”

这一拳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贾丝拉的下巴上,若非我及时松开弗拉吉亚,非得将她勒死不可。不过这样一来,倒正好将她送进了卢克的怀里。

光晕顿时失去,两人都消失了。

同时,那个黑头发的哥们儿,早已从床上爬了起来,正手忙脚乱地去抓衣服。不过,衣服到手之后,他并没有穿在身上,而是用它们挡在身前,飞快地朝门走去。“罗恩!你去哪儿?”弗萝拉问。“出门!”他说着,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嘿!等等!”“没门!”声音从下一道门那儿传了过来。“该死!”她说着,杏眼圆睁,“你在毁掉别人生活方面可真有一手呀。”

随即,“罗恩!晚餐怎么办?”她叫道。“我得去看心理医生。”他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砰的一声,又一扇门被撞上。“我希望你明白自己造了多大的孽,毁了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弗萝拉对我说道。

我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我问。

她秀眉微蹙。“哦,昨天,”她回答道,“想笑尽管笑好了。这种事情,不一定非得和时间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能告诉你,这事肯定会非常特别。像你和你父亲这样的木头人,是不会理解这么美妙的……”“对不起,”我说道,“谢谢你把我拉过来。他肯定会回来的,他只是被咱们吓破了胆而已。不过,既然已经见识了你的魅力,他又怎么舍得不回来呢?”

她笑了。“对,你和科温简直一模一样,”她说道,“是木头,但还算有几分洞察力。”

她起身走到衣橱前,取出来一条淡紫色的睡袍,披在身上。“这,”她一边系着腰上的带子,一边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来话长……”“那我看还是等吃完饭再听好了。饿吗?”她问。

我咧嘴笑了笑。“想必是饿了。来吧。”

她领我穿过一间颇具法国田园风情的起居室,进入一间宽敞而又富丽的乡村式厨房。我本打算帮忙,但她指了指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叫我坐。

当她忙着从冰箱里往外搬各种吃食时,我说道:“首先……”“怎么了?”“咱们这是在哪儿?”“旧金山。”她答道。“你怎么在这儿置了房产?”“完成了兰登交给我的差事之后,我便决定留下来了。我对这个城市的印象,似乎又好起来了。”

我打了一个响指。我忘了她被派往这儿,调查维克多·梅尔曼的公寓和工作室所在的那栋房子的归属权这事了。那栋房子,正是布鲁图斯仓储用来储存那种奇怪弹药的地点。那些弹药,在安珀竟然能够开火。“那么,房子的主人是谁?”我问。“布鲁图斯仓储,”她答道,“梅尔曼是从他们手里租的。”“布鲁图斯仓储的主人又是谁?”“J.B.布兰德有限公司。”“地址?”“索萨利托的一间办公室,一两个月前已经人去楼空。”“那间办公室的房东有租客的家庭住址吗?”“只有一个邮箱,也废弃了。”

我点了点头。“我隐约觉得这事说不定会是这个样子,”我说,“跟我说说贾丝拉吧,很显然你认识那名女士。”

她哼了一声。“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士,”她说,“我认识她时,她不过是一名皇室娼妓而已。”“在哪儿?”“卡什法。”“那是什么地方?”“一个有趣的影子王国,距离那个同安珀做买卖的‘黄金圈’有点远。破破烂烂的蛮荒之地。尚未开化。”“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顿了顿,搅动着碗中的什么东西。“哦,我过去曾和卡什法的一名贵族待过一段时间。是在一片树林中邂逅的,他当时正在放鹰行猎,而我则碰巧扭了脚——”“唔,”我打断了她,不想过多纠缠于这些细节,“那贾丝拉呢?”“她是老国王曼尼兰的女人,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怎么惹着她了?”“趁我不在时,她偷了加斯里克。”“加斯里克?”“我的那个贵族。科恩克莱夫伯爵。”“那这位曼尼兰陛下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当时,他已卧床不起,在等死了,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实际上,正因如此,她才去勾引加斯里克。他是皇宫侍卫队的侍卫长,而他哥哥则是一名将领。曼尼兰大限之后,她利用他们发动了一场政变。上次我听说,她已甩了加斯里克,当上了卡什法的皇后。我得说,这事他罪有应得。我想他一直觊觎王位,但她想要独吞胜利果实。她罗织罪名,最终以某条叛国罪,相继解决掉了这兄弟俩。他确实长得很帅……只是不太光明磊落。”“卡什法人有没有……唔……不正常的身体天赋?”我问。

她笑了笑:“哦,加斯里克确实是一个要人命的小伙。但我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正常’……”“不,不是,”我打断她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嘴有没有什么非同寻常人之处,可伸缩的尖牙或是尖刺之类的东西。”“嗯……哼,”她说这话时,脸上突然飞起了一片红霞,想必是炉火太热的缘故,“没有类似的东西。他们还是挺正常的,干吗问这个?”“我当时在安珀跟你说起我的遭遇的时候,隐去了贾丝拉咬我那一段,她似乎在我体内注入了什么毒素,让我麻痹昏迷了好久,差点要了我的命,事后异常虚弱。我当时还是靠着主牌,这才逃过了一劫。”

她摇了摇头:“卡什法人没那本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贾丝拉又不是卡什法人。”“哦?那她是哪儿人?”“不知道,应该是从别国来的。有人说是一名奴隶将她带进去的,来自穷乡僻壤。有传闻说她是一个女魔法师。我也不清楚。”“我知道。那传闻是真的。”“真的?说不定她就是靠那个把加斯里克弄到手的。”

我耸了耸肩:“你有多久了……认识……跟她?”“三十或四十年,我想。”“那她现在还是卡什法的皇后吗?”“不清楚。我已经好久没去那儿了。”“安珀和卡什法的关系不好吗?”

她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瓜葛,真的。我说了,那地方有点偏僻,交通不大方便,而且也没有什么可拿出来交易的。”“没有什么憎恶我们的理由?”“那是自然。”

一阵食物的芳香开始在房间中飘散。我坐在那儿,一边嗅着诱人的味道,一边憧憬着饭后那个长长的热水澡。弗萝拉果然说出了我意料之中的话。“那个把贾丝拉给拽回去的男子……他看起来有点眼熟,是谁呀?”“他就是我在安珀跟你说过的那个人,”我答道,“卢克。我在想,他是不是让你想起了某个人?”“似乎有点,”她说着,顿了顿,“不过我说不上来究竟是谁。”

她说这话时,正背对着我,于是我说道:“如果你手里头拿着什么摔下去会碎,或是会溅出来的东西,请先放一放。”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搁到橱柜上的声响。随即,她转过身来,脸上已换上一副不解的表情。“然后呢?”“他的真名叫里纳尔多,父亲是布兰德,”我告诉她,“在另外一个影子当中,他已经把我关了一个多月,我刚刚才逃出来。”“噢,我的天。”她低声惊呼道,“他想干什么?”“复仇。”我答。“有特定的对象吗?”“没有。我们所有人。当然了,凯恩首当其冲。”“我明白了。”“请别把东西给烧煳了,”我说,“我已经好久没吃上一顿像样的大餐了。”

她点点头,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你同他认识的时间不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平时看起来似乎还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哥们儿。若他真像他父亲那么疯狂的话,只能说他隐藏得很好。”

她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端了过来。随即,开始布菜。

刚吃了几口,她便停下来,将叉子举在半空中,眼神一片茫然。“谁能想到那混蛋又借尸还魂了呢?”她叹道。“我想,菲奥娜应该想到了这点,”我告诉她,“凯恩葬礼前一天晚上,她问我有没有卢克的照片。当时她看了之后,我敢肯定她一定看出了什么,只是没说出来。”“而且第二天她和布雷斯便不见了,”弗萝拉说道,“对,我现在也想起来了,他确实和布兰德年轻时……很早以前有点像。卢克个头更高,也更壮实,但还是有些像。”

她接着吃东西。“顺便说一句,真的很好吃,很棒。”我说。“噢,多谢。”随即,她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我得等到你吃完,才能听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我点了点头,因为此时,我的嘴巴早已被食物塞满了。让帝国尽情摇摇欲坠吧,反正我现在是饿极了。

第二章

洗完澡,剃了胡须,修剪了指甲,换上刚召唤出来的崭新衣服,我从一本电话黄页中,找出了比尔·罗斯所在区域唯一一个标注着德芙琳的号码,打了过去。接电话那名女子的音色有些不对,但我还是将它认了出来。“梅格?梅格·德芙琳?”我问。“是我,”对方答道,“你是谁?”“默尔·科雷。”“谁?”“默尔·科雷。不久前,我们刚刚度过了一个良宵——”“对不起,”她说,“你肯定是打错了。”“要是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我可以换个时间再打过来。要不,你打给我也行。”“我不认识你。”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注视着听筒,如果说她丈夫现在就在她身边,那依我推断,她肯定会有些不自在,但好歹也会暗示她知道是我,换个时间再联系什么的。我一直有一种预感,觉得兰登随时会联系我,将我召回安珀,但我想先和梅格谈谈,这才推迟了同兰登的联系。我肯定没时间过去看她一趟。虽然不大理解她的态度,但我好歹算是坚持了。于是,我尝试了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再次拿起黄页,找到了比尔那个邻居,也就是那个汉森家的电话。

铃声响到第三声时,电话才被接起。是一个女声,我听出了那是汉森太太。虽然上次去那儿时不曾去拜访她,但过去我曾同她见过面。“汉森太太,”我说道,“我是默尔·科雷。”“噢,默尔……你刚来过这儿,对吗?”“对。不过,实在是太忙,没待多久,但我好歹还是碰到乔治了,同他长谈了几次。实际上,要是他在家,我想和他说两句。”

数秒的长长停顿过后,她这才回答道:“乔治……哦,乔治去医院了,默尔。有什么需要我转告的吗?”“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说,“乔治怎么了?”“也——也没什么要紧的,他只是有些烦躁,而今天又是他去复查和取药的日子。上个月他……有点……情绪低落,有一两天的短暂失忆,而且查不出来原因。”“真的很遗憾。”“哦,X光片显示出没有任何损伤——比如说他磕到了自己的头什么的。不过他现在似乎好了。他们说他很有可能已康复了,只是还需要再观察一小段时间而已。”突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顺便问一句,你上次和他说话时,他看起来怎么样?”

这个问题早在预料之中,所以我丝毫也没犹豫。“我和他说话时他看起来一切正常,”我答道,“不过当然了,我和他是初次见面,并不知道他先前是什么样子,所以也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明白了,”她说道,“他回来后,需要他给你打回去吗?”“不了,我得出去一趟,”我说道,“而且也拿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确实没什么要紧事,这几天我会再打给他的。”“那好吧,我会告诉他你来电话了。”“多谢。再见。”

这事我几乎已经料到了。在梅格之后,乔治的行为就很古怪了。不过让我不解的是,他似乎清楚我的真实身份,还知道安珀。而且甚至还想跟随我的主牌一起穿越过去。看起来,他和梅格似乎都在接受某只神秘之手的操控。

一念及此,贾丝拉立刻跳入了我的脑海。不过话又说回来,看样子,她似乎是卢克的同党,但梅格却警告过我要提防卢克。若真是受制于贾丝拉,梅格为何如此?这说不通。可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出这般稀奇的事来?

菲奥娜算是一个。可我当初从安珀返回这个影子赴约之时,她分明是我的同谋,甚至那晚,在我同梅格温存完后,还亲自驾车来接我。更何况,她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似乎并不比我多。

去他妈的。生活当中明明到处都是门,可当你去敲时,一扇都不曾为你开启,而当你不想进去时,却又全都齐刷刷地敞开了。

我回去敲了敲卧室门,弗萝拉让我进去。她正坐在一面镜子前化妆。“事情怎么样?”她问。“不太好。实际上,完全一塌糊涂。”我如此总结那两个电话。“那你现在怎么办?”她询问道。“和兰登联系,”我说,“同他约个日子。我有一种预感,他会召我回去,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我看我得和你告别,谢谢你能帮我,很抱歉搅黄了你的浪漫。”

她耸了耸肩,依然背对着我,细细打量着镜中的妆容。“用不着担心……”

她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但剩下的话我没有听清。我心里突然一动,似乎有某人正在使用主牌想要同我联系,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我做好了接受的准备,等在那儿。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对方的影像,却迟迟不肯出现。我在弗萝拉背后转过身去。“默尔,是什么东西?”随即,我听她问道。

那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我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正凝视着一条黑魆魆的长长隧道,但另外一端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一边回答,一边召唤出了洛格鲁斯,控制住它的触角。“你是人还是鬼?准备好开口了吗?”我问。

没有回应。我继续做好通话的准备,等在那儿,只觉得一阵寒意,顺着后背爬了上来。这种情形,我还是头一次碰到。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若是我就势向前,肯定会被传送至某个地方。这是一种挑战,还是一个陷阱?管他呢,只有白痴才会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的邀请。就我猜测,它说不定会把我送回到那个水晶洞穴去。“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说道,“你都得表明身份并开口说话。我已经不参加盲目约会好多年了。”

一种试图现身的感觉隐隐传了过来,但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好吧,”我说,“我不想过去,而你也没有话说,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你想过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请吧。”

我伸出了两只手,表面上看上去空无一物,但那条要人命的线,早已在左腕就位,隐好了身形,而右手之中,则是洛格鲁斯那无形物质的死亡之电。眼前这情形,当然既要故作谦恭有礼,也得有些手段才行,这可是最基本的礼貌标准。

一声轻笑,似乎在那黝黑隧道之中回荡了起来,冰冷,而又雌雄莫辩。不过,纯属意识当中的一个幻象。

随即,一个声音送了过来:“你的邀请,当然,不过是一个陷阱,因为你并不是一个傻瓜。不过,我还是挺欣赏你的勇气,敢对着一个未知的人说话。你虽然在等,但你却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你甚至还邀请了它。”“邀请依然有效。”我说。“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想干什么?”“来看看你。”“为什么?”“说不定换个时间,我们会有一场遭遇。”“什么时候?”“我觉得我们的目的,兴许会有冲突。”“你是谁?”

再一次,笑声传来。“不,现在不行,还不到时候。我只是想看你一眼,看看你的反应。”“哦?那看够了吗?”“差不多了。”“要是咱们的目的确会有重合,那现在就把冲突摆出来吧,”我说,“我还忙着呢,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我欣赏你的狂妄。不过等时机一到,选择权就不在你那里了。”“我很乐意等。”我一边说,一边将洛格鲁斯的触角,沿着那漆黑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延伸了过去。

什么也没有,我的探测,犹如泥牛入海。“我喜欢你的表演。给!”

什么东西朝我冲了过来。从魔法触角上传回来的信息,告诉我它很软,柔软得很难对我造成任何伤害,一片乱糟糟的东西,又大又冷,五彩纷呈……

我双脚站定,继续朝着深处探去……远些,再远些……直捣黄龙。遭遇到什么东西,有形又柔软,兴许是身体,兴许不是。太大,实在是太大,仓促之间不可能一下子收得过来。

几件小东西自动附了上来,坚硬,却没那么纷乱。我抓住其中一个,将其不知从什么东西之上扯下,朝着我召唤了过来。

对方依然沉默着,但似乎吃了一惊。那一片纷乱如麻的东西,朝着我急速涌来,而此时,洛格鲁斯也已火速回返。

犹如烟花一般,它在我周围散落了开来——鲜花,除了鲜花,还是鲜花。紫罗兰、银莲花、水仙、玫瑰……数百朵纷纷扬扬,犹如在屋内下了一场花雨。弗萝拉倒抽了一口凉气,联系立时中段。我右手当中正握着一个小小的坚硬物体,而馥郁的花香,则充满了鼻腔。“这到底,”弗萝拉说道,“出了什么事?”“我也说不准,”我一边说,一边扫落衣襟上的花瓣,“你喜欢花吗?这些都是你的了。”“谢了,但我不大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花艺,”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我脚边那一堆缤纷的花朵,“谁送的?”“黑暗隧道那头的无名氏。”“为什么?”“兴许是一场葬礼的分期送花吧,我也拿不准。正常对话,似乎都在威胁。”“要是你离开前能帮我把它们收拾一下,我会更欣赏你的。”“那是自然。”我说。“厨房和洗手间都有花瓶,来吧。”

我跟着她,捡拾了一些。送去插瓶时,我仔细看了看从那头得来的另外一个物件,一枚蓝色的纽扣嵌在一个金托之上,还带着几段残留的线头,颜色是海军蓝。纽扣由一块蓝色的石头切割而成,上面刻着一个身体弯曲的四足动物。我将它给弗萝拉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说。

我将手插进口袋,将水晶洞穴中得来的那两块碎屑掏了出来。它们似乎完全一样。当我把那粒纽扣凑近弗拉吉亚时,她微微动了动,不过随即,眼见得我没再动那几块蓝色石头,她又陷入了静默,似乎不打算再警告我什么。“奇怪。”我说。“我想在床头柜上放一些玫瑰,”弗萝拉告诉我,“梳妆台上想各样都摆放几朵。你知道的,还没人像这样送过我花呢,这可真是有趣。你确定它们真是给你的?”

我悻悻地嘟囔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开始捡拾起玫瑰来。

随后,当我们坐在厨房中,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沉思之际,弗萝拉评述道:“这事可真古怪。”“对。”“兴许,等你同兰登谈完之后,应该和菲奥娜探讨一下。”“也许吧。”“说到这事,你难道不该呼叫兰登吗?”“也许吧。”“‘也许吧’是什么意思?他应该知悉此事。”“正确。但我有一种感觉,明哲保身并不能得到任何答案。”“你又有什么点子了,默尔?”“你有车子吗?”“有,几天前刚弄的。怎么了?”

我从衣兜内将那枚纽扣和碎屑掏了出来,放在桌上,再次研究着它们:“捡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好像在那儿也曾见过这样的东西。”“是吗?”“茱莉亚死时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我当时伤心过度,想必是在潜意识里,把某些记忆片段屏蔽了。现在我刚刚想起来,她似乎也有一个蓝色石头做成的吊坠。兴许只是巧合,但……”

她点了点头:“有可能。不过即便如此,现在肯定也被警察收走了。”“哦,我想找的不是那个。不过它倒是提醒了我,当初由于太急于离开,搜索那套公寓时,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细致。在回安珀之前,我想再过去看上一眼。我还是不大明白那头……怪兽……究竟是如何进来的。”“万一那地方已被清理了一遍?或是再次租出去了呢?”

我耸了耸肩:“想弄明白这一点,只有一种办法。”“好吧,我送你过去。”

几分钟过后,我们坐进了她的车子,我给她指示方向。晌午过后的阳光下,白云飞逝。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我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准备洛格鲁斯上面,待车子驶入相应区域之时,我已经准备就绪了。“前面拐弯,绕过这个街区,”我指着前面说道,“若是有停车的地方,我会指给你看的。”

果然有,就在我那天停车位置的附近。

将车停在人行道旁边,她瞥了我一眼:“现在怎么做?直接上去敲门?”“我会让咱俩隐形,”我告诉她,“直到进到里边为止。不过,为了咱俩能够看到彼此,你得离我近一点才好。”

她点了点头。“托尔金曾在我身上施展过一次,”她说,“那时我还小,可以偷看好多人哩。”她咯咯笑了起来,“我都忘了。”

我终于念完了那套复杂的咒语,魔法立刻将我俩罩了进去,车窗外的世界开始暗淡下来。等我们从车里溜到人行道上时,四下里都已犹被挡在了一副灰色太阳镜后面一般。我们慢慢走到街角,随即右转。“这套咒语难学吗?”她问我,“若是学会,好像很方便。”“很不幸,确实很难学,”我说,“最不方便的地方,便是不能即发即用。我就不能。所以,若想准备就绪,从头至尾得花上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

我们转身来到了那栋老旧的大房子面前。“几层?”她问。“顶层。”

我们拾阶而上,来到了前门处。门锁着,很显然,人们对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依然还很敏感。“破门而入?”弗萝拉悄声说道。“动静太大。”我回答。

我将左手搭在门把手上,默默地给弗拉吉亚发了指令。它松开两圈,在我手腕上现出身来,爬上锁盘,探进了锁孔。随即,一紧,一僵,又生硬地动了几下。

只听得“咔嗒”一声轻响,锁舌已归位,我转了转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应手而开。弗拉吉亚又缠回了我的手腕,归于无形。

我们走了进去,轻轻将门关上。在那面犹如泛着涟漪的镜子上,并没有映出我俩的身影。领着弗萝拉,我朝着楼上走去。

二层一个房间当中,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息,没有风,也没有躁动不安的狗。等我们来到三楼时,就连那窸窣声,也安静了下来。

放眼望去,茱莉亚所住的那套公寓的整扇门,都已被换成了新的,颜色比其他门略深一些,而且上面装的锁显然也是新的。我轻轻敲了敲,等了等。没有回应,但我又敲了敲,约莫又等了半分钟的时间。

没人应门,于是我试了试。锁住了,弗拉吉亚又如法炮制了一遍。不过这下,我倒是犹豫了起来。一想到上次来时的情形,我那只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便颤抖了起来。我知道那具惨不忍睹的残缺尸体肯定已不在那儿,我也知道不会再有致命的怪兽,等在那儿袭击我,但记忆,还是让我迟滞了几秒钟。“怎么了?”弗萝拉低声问道。“没什么。”我说着,推开了那扇门。

记得上次来时,屋内摆放着一些家具。现在看来,这部分倒是没动——一张沙发、两张矮桌、几把椅子、一张大餐桌——但茱莉亚的东西却不见了。地板刚被擦过,锃光瓦亮,还铺上了新地毯。不过屋内却没看到一件私人物品,显然还未被租出去。

两人进了门,我返身将门关好,收回了罩在我们身上的魔法,开始巡视各个房间。魔法一撤,整个房间顿时明亮起来。“我觉得咱们应该找不到什么东西的,”弗萝拉说道,“我能闻到蜡、消毒水和油漆的味道……”

我点了点头。“看来寻常手段是不行了,”我说,“但我还有法宝,可以一试。”

我凝神定虑,召唤洛格鲁斯前来助力。若是这屋内还残留着什么魔法痕迹,我希望能够将它们找出来。随即,我慢慢走动起来,穿过起居室,从所有可能的角度,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弗萝拉也行动起来,开始了自己的搜索——主要是探查各种物品的下面。透过洛格鲁斯去看,整个房间都闪烁着微光,一切都无所遁形。至少,这是我目前在这个影子当中,所能用上的最好的手段了。

任何东西,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难逃我的法眼,但一无所获。长长的几分钟过后,我进了卧室。

弗萝拉想必是听到了我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因为几秒钟过后,她已进了房间,站在我身旁,盯着我面前的那个带抽屉的衣橱,看了起来。“里边有东西?”她一边问,一边伸出手,但随即又缩回来。“没有,是后面。”我说。

在清扫房间时,那个衣橱已被挪动了位置。原本它立在右侧几英尺外的地方。这样一来,它的左侧的一片墙体,已经露了出来,而更多地方,依然藏在它后面。我将那衣橱挪回了右侧,归了它先前的位置。“我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弗萝拉说道。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将洛格鲁斯传递了过去,这样一来,她便也能看到了。“呀……”她抬起另外一只手,沿着墙上一个隐约的方框,画了一圈。“看起来像是……一扇门。”她说。

我细细看着前方,是一圈隐约的黯淡火光。那东西显然被封印在墙壁当中,而且为时不短。实际上,它有可能会完全黯淡下去,归于无形。“是一个门洞。”我答道。

她将我推进另外一个房间,打量起了那面墙壁的背面。“什么也没有,”她评论道,“没有通向这边。”“你说到点子上了,”我说,“是通向别的地方。”“哪儿?”“杀死茱莉亚的那头畜生的老巢。”“你能打开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我告诉她,“好歹也得试一试。”

我转回另外一间房间,再次仔细研究起来。“梅林,”当我松开她的手,抬起自己的手时,她说道,“你不觉得咱们现在应该立刻跟兰登取得联系,告诉他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吗?等你设法打开那扇门时,杰拉德在你身边会不会好一点?”“可能应该,”我赞同道,“但我不会。”“为什么呀?”“因为他说不定会让我别那么做。”“兴许他是对的。”

我放下双手,转向了她。“我得承认你说得有道理,”我说,“兰登应该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而且兴许我已将此事拖得太久。所以,我希望你能这样:回到车里,等我。给我一小时,若是我到时还不回来,那就同兰登联系,把我跟你说的东西全都转告他,把这事也告诉他。”“我不知道,”她说,“如果你不回来,兰登会对我大发雷霆的。”“告诉他是我坚持这么做的,你也无能为力。实际情况也是这样,要是你仔细想想的话。”

她噘起了小嘴:“我不想扔下你一个人,虽然我也不敢留在这儿。带上一个手榴弹怎么样?”

她拿起手包,打开。“不用,谢谢。不过,怎么会有这东西?”

她笑了:“在这个影子里边,我随时都会带上几颗在身边。它们有时会很趁手。不过,好吧,我会等你。”

她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转过身去。“还有,试着跟菲奥娜联系一下,”我说,“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也把整件事都告诉她,她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看法。”

她点点头,离开了。一直等到关门的声响传来,我才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个发亮的方框上。它的外形似乎相当完整,只是有的地方粗细、明暗不均。我将右掌伸到距离墙面约莫一英寸的距离,沿着那线条缓缓移动了起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掌心微微发热。可以想见,在那些更为闪亮的区域,想必这种感觉会明显得多。据此推断,其中的封印,应该并不那么完美。非常好,很快,我便能试出这玩意儿到底能否承受外力了,而这,将会是我的切入点。

我将双手往洛格鲁斯深处尽量插了插,直到那些触角,犹如两副上好的臂铠一般,嵌入我的双臂——坚若精钢,而法力所到之处,又敏似柔舌。我将右手移动到了距离那方框最近之处,同我的臀部持平。刚一接触那较亮之处,只觉得一阵古老魔法的悸动霎时传了过来。我一边推,一边收缩触角,使其变得更为纤细,最后终于插了进去。那阵悸动随即开始稳定下来。左侧,我则选了一个较高的位置,依法施为。

我站在那儿,感受着封印的力量,洛格鲁斯的纤细触角在母体当中盈盈颤动。我试着催动他们,先是朝上,随后向下。右侧的进度比左侧稍好,进入得也更深。上下两个方向也都是。随即,指尖一紧,一阵反冲之力传来,那触角不由得一滞。我从洛格鲁斯当中召唤来了更大的力量,任由其在我体内和眼前犹如幽灵一般游弋了一圈,随即将其注入臂铠。洛格鲁斯的图形为之一变,我再次试了试,右侧触角向着下方划了约莫一英尺左右,便被一阵悸动困在了原地。当我掉头向上时,则几乎升到了顶部。我再次试了试左侧,一路毫无挂碍地滑到顶部,但深入墙体却仅有六英尺左右。

我的呼吸不由得粗重起来,额头上已是汗涔涔一片。往臂铠当中再次灌注力量之后,我强行将它们朝下方推去。反弹之力越来越强,震颤顺着胳膊传上来,钻进了五脏六腑。我停了停,歇了一口气,随即将力量提高到一个更高的层次。洛格鲁斯再次翻滚扭曲起来,我将双手一压到底,直达地面,随即双膝跪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沿着底部双手同时施为。很显然,这扇门原本就没打算再次打开过。所以我遭遇到的力量,没有任何虚饰,只有赤裸裸的对抗。

等到左右两股力道在正中会合后,我撤了回来,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只见那方框的左右两侧以及底部的红线,此时已变成了一条烈火熊熊的阔大缎带,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已能感受到墙内传来的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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