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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1 13: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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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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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秘辛

帝王秘辛试读:

简介

中国历史太长,讲历史多离不开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皇皇盛世,几乎一样长久的变乱年代则常被轻描淡写。但是,可以这样说,每一个大一统时代的光明,都在前一个变乱年代里孕育。新一段历史的起草往往不在盛世之初,而在乱世之末。刀枪剑战和巧言虚辞交加的春秋战国时代、多族碰撞与殷殷礼佛的两晋南北朝时代、更国换帝如走马灯的五代十国时代、脆弱的统一孱弱的军事与超级发达的文化并存的宋辽金蒙时代,都各有各的气质。乱象纷呈,变乱使一切俱废重组,乱世有一切重新开始的期待。乱世可展示最彻底的人性,乱世中有最多传奇的人与事,乱世更有故事。

第一章 帝王秘闻

君臣民如父子:李世民如何打造大唐盛世

贞观六年三月,太宗巡幸九成宫。与他同行的除了皇后及其后宫的妃嫔,还有侍中王珪、右仆射李靖、秘书监魏征等人,房玄龄则留守京城。在九成宫逗留期间,传来吐谷浑侵犯兰州的消息,太宗命兰州的州兵击退了吐谷浑。但吐谷浑的侵犯行为却引起了太宗的警惕,他把李靖找去,对他说:“公击败突厥之后,曾对朕说过,五十年之后当忧北方。可是,击败了突厥,北方是没什么事了,可是西方又冒出了个吐谷浑,这吐谷浑倒是一直没有臣服我大唐的,当然,朕不担心它现在能够闹出什么事情,只是以后吐谷浑会怎么,公的意见如何?”

李靖回答说:“臣的意见是,吐谷浑从武德年间就屡屡侵犯我们的边境,他们居住在山地,不好一网打尽,柴绍大将军几次击败了他们,可是还没有完成降伏他们。不过,这个吐谷浑闹不起波澜,这个钉子早晚要拔掉的。倒是北方的薛延陀,它在血统和传统上与突厥近似,也同样具有侵略性,我们要保持对它的警惕,现在它够不成对我们的威胁,但不能保证它的将来会怎么样。”

太宗点了点头,说:“公说的对,现在无事,但要防患于未然。”

长乐公主将要下嫁长孙冲,太宗因为她是太后所生,特别厚爱她,敕令有关部门以两倍于永嘉长公主赠送嫁妆。永嘉长公主是高祖的女儿,下嫁宝奉节。按照制度,长公主的品位为正一品。等于说长乐的出嫁规格超过了她的长姑姑。这件事情被魏征知道了,他向太宗提出:“过去的时候,汉明帝想要分封皇子,说:‘我的儿子怎能与先帝的儿子相比!’所以,命令所有的儿子都以他们的叔叔楚王、淮阳王一半的规格来分封。这在历史上传为美谈。长公主与长乐公主的关系,与汉明帝所说的有什么不同之处呢?可是,陛下打算送给长乐公主的嫁妆,双倍于长公主。天子的姐妹为长公主,天子的女儿为公主,既加‘长’字,就应当尊贵于公主。当然,长乐公主是皇后所生,陛下特别爱她,这个我们都知道,但是,情虽有殊,而义无等差。若令公主之礼有过于长公主,从道理上来说恐怕不可以,实愿陛下思量。”

太宗听了,然后觉得有理,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说:“唔,唔,公提醒得好,朕差点忘了这个分寸了。”

可是,太宗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别扭。回到寝宫之后,太宗把魏征的话给皇后讲了一遍,皇后叹息道:“妾听说陛下特别尊重魏征,不知其缘由。今天看到他引入礼仪以抑制人主之情,才知道这是真正的社稷臣啊!妾与陛下结发为夫妻,曲蒙恩礼,情意深厚,每次要说话的时候,尚且先要看陛下的颜色,不敢轻犯威严,何况作为朝中大臣,与君主情疏礼隔,还能够如此地抗言直谏,陛下不能不从啊!所以,在过去,韩非管这种情形叫做‘说难’,东方朔称其为‘不易’,的确是很有相似之处啊!忠言逆耳,却有利于行。有国有家者深知要急,采纳了则天下得以治,杜绝了则政治昏乱,妾愿陛下细详品察,则天下幸甚。”

太宗听皇后这么讲,心里更加踏实,觉得魏征是一个真正的忠臣,说:“皇后这么一讲,朕就更有理由听从他的了。朕也在想,如果他不是一个忠臣,他便犯不着这样犯颜进谏了,明明知道这么说会让朕感到不高兴,但仍然要讲,这就是一个忠臣对国家社稷所必须要担当的责任。事情显然不是一点嫁妆的问题,而是朝廷,甚至皇族家庭里面有没有公平,遵不遵守礼则的问题,所以,事情看起来虽小,但牵扯的面可就大了。你说,是不是应该表彰他的行为?”

皇后说:“表彰,方能助长朝廷的正气。”“那好,来人,传朕的口谕,命拿五百匹布帛,送到魏征的住宅去,就说朕为他的正直之言奖赏他的。”说完,太宗又拿起了笔,在一张纸上写下:“闻公正直,乃今见之,故以相赏。公宜常禀此心,勿转移也。”

写好后,太宗对内官说:“把朕这张纸附上一起送过去。”“是,陛下。”内官答道。

这下太宗才释了怀,对着皇后笑着说:“朝中人士总说,‘陛下圣明’,朕却认为‘皇后圣明’。”

皇后立刻反应道:“陛下可是别折杀愚妇了。”

贞观六年三月,太宗罢免了侯君集的兵部尚书。侯君集做了兵部尚书之后,就与右仆射李靖有些不合了。侯君集因为才兼文武,又在玄武门事变中立过功,有些自命不凡,这很让他的上司李靖看不惯。而在知兵与知书这两个方面,他都不能够说比李靖才高,可是李靖向来低调,即便打败突厥,活捉了颉利,他也像个从未立过功的人一样平常,如今是宰相,他也不多言,不多语,在朝廷里皇上问事的时候,他通常都是寡言少语的。而侯君集则不同了,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似的,喜欢炫耀,做了兵部尚书,目中就少人了,志高气扬,骑马过李靖的府上,竟然都不知道,还是随从提醒他,才知道刚过了李靖的宰相府。这事让李靖知道了,他当即就说:“这小子有异志,将来可能是朝廷的祸害。”

不过,在太宗看来,侯君集的确也是个可造之才,用人在于用人之长,不能把这个才高的人埋没了。他让李靖教侯君集兵法,李靖也的确教了他很多,但是,侯君集却不满意,认为李靖留了一手,并没有把全部的本事教给他,于是,侯君集向皇上奏了李靖一本,说:“陛下,臣以为李靖将要谋反。”

听到这个话,太宗觉得很吃惊,问:“你说李靖要谋反,有根据吗?”“陛下要他教臣兵法,可是他把用兵的一些隐微之处不教给臣,这不是想要留一手好谋反吗!”“这不足为据。你想跟他学本事,就要谦逊一些,用心体会。不能说人家没教你足够的本事,就说人家要谋反。谋反这个词万不得滥用,如果朝廷里面对谁不满意,都说人家要谋反,岂成道理?”

侯君集讨了个没趣,怏怏地退了出去。虽然打发走了侯君集,但太宗还是觉得李靖有不是之处,为什么教人兵法要留一手呢?难道是怕侯君集超过了自己?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批评一下李靖。次日早朝过后,太宗把李靖留了下来,对他说:“朕让公教侯君集兵法,你为何不把真本事教给他呢?他现在是兵部尚书,朕让公教他兵法,就是为了国家之用,教他一半,何以统兵?”

李靖却不服气,一向不言人长短的他,这次既然皇上追问,他不能不说了,他说道:“陛下,不是那么回事情。方今中原无事,国内安定,臣所教他的东西,足可以制服四夷的了;而他想要穷尽臣的兵术,这是侯君集有谋反的企图。”

太宗刚刚教训了侯君集随口说李靖有谋反的企图,现在李靖却又反唇相讥,说侯君集有谋反的意图。对此,他又不得不拿同样的话来说李靖了:“算了,公也不要随意说他想谋反,这个罪名可大着呢!”

不想李靖却认真地回复说:“臣就是这么认为的。”

太宗知道李靖不是随意说话的人,当李靖重复刚才说过的话时候,太宗心里一怔。然后却说:“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张扬出去了。这个侯君集的棱角倒是需要磨一磨了,先免除侯君集的兵部尚书,让他回去做他的左卫将军吧!”

李靖站在那里没有做声。过了两天,太宗就下达了诏令,免除了侯君集的兵部尚书职务。

免了侯君集,太宗又下诏,令魏征以秘书监的身份检校侍中,也就是执行侍中的职责,这是为了让魏征更多地参与朝政,当然,这也是太宗给自己在身边安插了一个专爱挑刺的人。

贞观六年四月,襄州都督张公谨卒。张公谨乃是太宗的爱将,不仅英勇善战,而且头脑清楚,是非分明。当年玄武门事变之际,在太宗尚且有点犹豫之际,他义无反顾地支持太宗采取行动。贞观初,他任代州都督,实行军事屯田,减少了朝廷军需粮草的远途运输;也是他提出可讨伐突厥的六条理由;征伐突厥,他作为李靖的副将,与李靖一道在万里沙场,三战三捷,彻底击败突厥。现在,张公谨作为襄州都督,政绩显赫,在任上去世,年方四十九岁。这不能不让太宗伤心。出殡的时候,太宗要亲自出场,哭悼张公谨。礼部方面正式向太宗提出:“日在辰,不可。”

太宗却说:“君臣如同父子,情感发自内心,有什么好回避的?”

接着,他果然出场哭悼张公谨了。皇上的这一行为,却影响了朝野的情绪,人们都认为皇上仁慈厚道,在这样的朝代里当差是值得的。

这个时候,西突厥派遣使者前来朝贡。西突厥在风俗、语言上与北突厥相似。在统叶护可汗的时候,比较强盛,拥有几十万军队,称霸西域各国,但总体实力不及北突厥。武德八年的时候,西突厥遣使来长安,请求与大唐通婚。高祖与裴矩商议,裴矩说:“如今北寇方强,国家应当远交近攻,臣以为应当许可西突厥的通婚请求,这样可以牵制北突厥颉利。”

于是,高祖在口头上许可了通婚的请求。但是,当颉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放出话来,如果西突厥想要迎娶大唐的公主,那么必须经过北突厥的地盘,北突厥将扣留公主及其使者。这件事就此作罢。后来,统护叶被他的叔叔莫贺咄所杀,莫贺咄自立,称屈利俟毗可汗。贞观四年,莫贺咄派遣使者前来长安,请求通婚,太宗没有同意,却给莫贺咄下了一道诏令:“突厥方乱,君臣未定,何遽婚为?各敕其部落毋相侵。”

莫贺咄原先为小可汗,现在称大可汗,但其权力来自弑君,所以各个部落并不臣服。统叶护的儿子逃到康居,为康居的泥执拥立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如此,西突厥就有了两个可汗,各自实行分治。后来,泥执又帮助肆叶护可汗灭掉了莫贺咄,拥立肆叶护可汗为西突厥大可汗。肆叶护可汗一旦确立了地位,就发兵北讨特勒、薛延陀,结果反被薛延陀所败。

然而,这个肆叶护可汗心地狭小,妒忌贤良,他先是把对国家最有功劳的乙利小可汗杀了,还灭了人家的一族。尔后,他又把矛头指向帮助他登上大可汗位置的泥执,试图谋杀他。泥执事先得到消息,逃到了焉耆。肆叶护的无道引起了国民的反感,结果他被国人赶到了康居,忧惧而死。国人迎接泥执为咄陆可汗。泥执的父亲叫做莫贺设,在武德年间出使过大唐,与太宗交好,盟约为昆弟。现在泥执作为西突厥的可汗,派遣使者前来长安,不敢称可汗号,表示要归附唐朝。太宗派了鸿胪少卿刘善因前往西突厥,号泥执为“奚利邲咄陆可汗”,赐给他突厥传统的象征物“鼓纛”,并送彩段近万匹。泥执非常高兴,这等于说他取得了天可汗的认可了,是一个合法的大唐属下的小王朝,这是他的前辈们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个时候因为北突厥很强大,把他们阻隔在万里之外了。泥执又派了使者前来向天可汗谢恩。

西突厥归附唐朝了,与西突厥相连接的焉耆王突骑支不久也派了使者来长安入贡。

却说太宗从九成宫返回京城,在路上,有宫廷里的人在湋川县官舍下榻,刚刚落脚,李靖和王珪也到了,县里的官员看到是宰相到了,就只好把宫里的人移到别处,把地方腾出来给宰相住。但这件事很快就被宫里的人告到太宗那里去了,太宗很是恼火,说:“难道只有李靖、王珪作威作福吗?为什么对待李靖这么礼遇,却可以轻慢我的宫人?”

一气之下,太宗叫御史把湋川县的官员查办了,罪名是轻慢皇宫。这个罪名一旦落实,可是就罪莫大焉了。只是太宗的口谕刚下达,魏征说话了:“陛下,这恐怕不妥。李靖、王珪是陛下的心腹大臣,而宫人只是陛下身后的贱隶。论其各自的职责,其事理上完全不同。再说,李靖等人出外,外地的官吏仿照在朝廷的规则,不是有意轻慢宫人。朝觐的时候,陛下要下问民间疾苦,那么宰相等朝廷官员就要会见地方官员,地方官员也不可能不谒见宰相等。而宫人除了为陛下供养之外,不可能参与国家政务。所以,地方官员要礼遇宰相等朝廷官员,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以此来加罪,恐怕不利陛下德音的播撒,反而让天下人对陛下的加罪行为感到不理解。”

太宗想了想,说道:“嗯,还是公说得对,朕又差点做错事了。”说完,他马上又下达了另一道旨令:“算了,不要去追究那些人了。”

回到了卧房,他对皇后谈起了这件事情,自我感叹说:“看来,我还真是离不开这么个人,既挑你的刺,也在千均一发之际敢于对着你说不,说你做错了事。任凭你怎么发火,他依旧是那个冷峻、不退让,这让我时常都感到害怕。”

皇后则说:“好在陛下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冷峻,反倒是陛下的火气被这个人的冷峻浇灭了,避免了火头上做错事。”“我是无可奈何。”

说完,太宗和皇后都会心地笑了。

因为安排住宿而闹出的官司刚才平息,可是这一趟九成宫之行招惹的麻烦却还没有了结。太宗一行人回到了长安,就有人举报,一同前往九成宫的右卫将军陈万福,在回京城的路上,违法在沿途的驿站索取了几石麦麸。御史把状子递交到了太宗的御案上了,太宗看了之后,不高兴地说:“怎么就这么贱呢?堂堂一个皇宫右卫将军,竟然贪图几石麦麸,难道他家里就缺这石麦麸吗?”

御史说:“陛下,他肯定不是家里缺少这几石麦麸,而是他的心里缺少这几石麦麸,大凡贪官都有一个贪的内心需要,即便他家里什么也不缺少,他还是想要贪。”“朕看也是,我就不相信他真得很需要这几石麦麸,即便很需要,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份呀!”“那该怎么处理这件案子呢?”御史问。

太宗回答说:“你去叫人准备几石麦麸,送到这里来。”“陛下,您这是……”御史不解地问。“他陈万福不是想要麦麸吗?你去叫陈万福来,就说朕要赐他几石麦麸,让他从这里扛回家去。”“陛下,这,这是不是不妥?这会让他感到羞辱的。”“他这是自取其辱。他要知道羞辱了,就知道自尊了。不要多说了,赶快去办吧!”“是,陛下。”

说完,御史退了出去。这件事很快在朝野传了开去,人们都知道皇上痛恨贪官,尤其是类似这种贪了小便利而丢了人格的人,为人所不耻。

这一天,太宗在丹霄殿宴请三品以上的朝臣,大家争相进酒,颂扬皇上的武功文治等非凡的业绩,太宗却不以为然,他从容地对大家说:“如今,中外乂安,这都是公卿之力,不能把功劳都归于朕,离了大家,朕什么也做不了。你们想一想,当年隋炀帝也是威加夷夏,颉利横跨北荒,统叶护雄居西域,怎么样呢?如今都覆亡了,这是朕与公卿等共同目睹的事情,由此看来,不可以强盛而矜骄自满啊!”群臣都称颂陛下圣明,有远见。长孙无忌作为司空,座位靠近太宗,在大家闲谈之间,他对皇上说:“王珪、魏征过去都是陛下的仇敌,想不到今日却能够同享此宴。”

不想太宗却把嗓门提高了,说:“魏征、王珪各自尽心所从事的事情,尽管他们当时是仇敌,所以,事后我要重用他们。然而,魏征每次提出谏言的时候,如果我不听从他的,我与他说话的时候,他总不应对。”

显然,太宗是想让在座的人都听到。看到魏征也在倾听着自己说话,太宗便对着魏征问:“魏征,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魏征想了想,回答道:“臣以为事情有不妥当的时候,所以才提出谏言。陛下不听从,如果臣应答,臣不能对陛下说‘不是’;可是臣要是说‘是’,那么便是顺从了陛下,事情便会按照陛下的意见行使了,臣的谏言没有起作用。所以,臣不敢应对。”

太宗则说:“先应对,然后再提出谏言,又有何妨?”

魏征对答:“上古的时候,帝舜告诫群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心里明明知道不对,而嘴里却应答陛下,这就是面从了。这哪里是稷、契事帝舜之意呢!”

太宗听了大笑起来,说:“人们都说魏征举止疏放、傲慢,我却看起来挺抚媚的。”

魏征赶紧起身拜谢,说:“陛下让臣等放开言论,所以臣得以尽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哪里敢数犯颜色呢!”

说完之后,在座的群臣也都乐了。

秘书少监虞世南写了一篇文章,名为《圣德论》。这天,他恭恭敬敬地把书写好的文章呈送皇上。太宗一边阅读虞世南的文章,一边称道:“虞世南的字写得太漂亮了……不过,太难了,太难了!”

皇后听到皇帝说“太难了”,不解其意,问道:“陛下说什么太难了?是说字写到虞世南那个水准太难了吗?”

太宗放下手里的文章,说:“字要写得有他那么好的确也是太难了,不过,我说的‘太难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虞世南对我的期待太高了,他要我做圣人那样非凡的事情,要不负他的期待,太难了。”

皇后却说:“魏征不是一直都这么要求的吗?满朝文武不都对陛下有这样的期待吗?还有,天下的百姓不也是对陛下有着同样的期待吗!”“可是,毕竟我不是尧舜,也不是圣人啊!”“在大家的眼里,甚至也在妾的眼里,陛下已经近乎圣王了,只要始终努力,圣王的境界是可以达到的。”“话虽这么说啊,可是我对自己并不是十分有信心,我有七情六欲,我也会犯错误,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凡人。”“可是并没有生来就是圣人的。圣人是通过努力,由凡入圣的。”“即便现在我能够做出些非凡的事情来,哪里敢保证到我老了的时候,回头看看,做的都是非凡的事情。”“妾对陛下有信心。”皇后看起来态度十分坚定。“那就让我们一起来见证那个时刻吧!”

太宗说完,觉得还是应该回虞世南一个信才行。他重新坐在椅子上,拿起了笔,这样写道:“卿论太高,朕岂敢比拟上古,只是比近世帝王稍有不同而已。然而,卿刚刚看到朕治理天下之初始,不知道将来的结果会如何。如果朕能慎终如始,那么卿的这番宏论可得以流传;若不是这样的,恐怕卿要遭人取笑了!”

虞世南接到皇上的手书之后,立在自家的院子里,仰望着远方的宫廷,自我言语:“我皇可真是圣明呵!像他这样的,能把自己看成凡的,已经是不凡的了。臣不敢言能够看到百年以后的事情,臣老了,也不可能看得几十年以后的事情,但臣相信,我皇将是历史上最圣明的皇帝!”

的确,虞世南的这篇《圣德论》,引起了太宗的联想,他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一天,他找来了房玄龄、李靖、王珪、魏征、戴胄等人,把虞世南的《圣德论》拿出来给大家看,要大家发表意见。房玄龄说:“臣以为,虞世南的文章词理切当,丝毫没有过誉之处。其实从大业十三年以来,经历了马上征战、剪刈凶暴的战争年代,又经历了贞观以来的文治时代,陛下的行迹已经庶乎是一代圣王了,满朝上下也都这么认为的。只是陛下未雨绸缪,已经想到了未来,臣以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至于未来,臣等也还是翘首以待,相信陛下一定能够引领我大唐更加繁荣和强大的。”

太宗则说:“做圣王,这是魏征等人要求朕的,朕过去只是向往古代圣王,却不敢说想要做圣王。已经发生了事情,我们姑且不去管它,倒是如何能够善始善终,这是我们必须要思考的问题。自古人君为善的,大多不能坚守其事。拿汉高祖来说吧,他只是泗上的一个亭长,开初的时候,他能够拯危诛暴,以成就帝王大业,然而,取得天下才十几年,放纵逸豫,终究不能保守其开初那样一种劲头。为什么呢?孝惠本来是嫡嗣之重,其人品温恭仁孝,可是高帝被身边的爱姬所迷惑,硬是想要把孝惠废掉。萧何、韩信,对国家贡献多大啊,但是萧何就因为民请命,让百姓可以进入上林耕种,结果,高祖一怒之下把他拘禁起来,还骂萧何受了商人的贿赂;对韩信也极不信任,很随意地把他废除了,最后还硬是把人家杀了;至于黥布等其他功臣,对汉高祖诛杀功臣的行为感到害怕,最终都被逼到了谋逆的地步。君臣父子之间都悖谬到如此的地步,这不是不保其终的明证吗?所以呀,朕不敢恃天下之安而忘乎所以,经常回顾过去帝王危亡故事,自我戒惧,目的就是要善保其终。”

王珪说:“亲近身边的人,这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作为君主,能不能够保持自己辨别是非能力是至关重要的,不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亲近的人整天在君主的耳边吹风,时间长了,总会受到影响的。所以,善于选择身边的人,是保持君主辨别能力的一个前提。”

太宗说:“这是对的。人们都说为政要心如明镜,可是你周围的人整天给你扬起了灰尘,你就是经常擦也不会干净,如果你身边的人不仅不扬尘,还能帮你擦拭,那才可以是一面明镜。远的不说,武德年间,太上皇本来非常疼爱朕,但他老人家身边的那些个人啦,整天说朕的坏话,说多了也就产生了影响。所以呀,朕选择身边的人,第一要则就是人心要善。”

注意到魏征没有说话,太宗便问道:“魏征怎么不说话?这等事情,你不是向来有见解的吗?”

魏征回答说:“君主能不能够善始善终,这是国家大事,臣的确经常思考这个问题,但臣还没有想好,所以不说话。既然陛下要臣说,臣就提一个问题,能不能够善始善终,有很多方面的影响,但其中重要的一条在于君主能不能够始终从谏如流。对好听的话保持一个警惕,对不好听的话听得进去。这样可以避免身边的人,尤其是宠信的人士给君主进谗言。”

太宗觉得这个问题既然对国家如此重要,对他现在的情形来说,已经成为了头等的大事,也的确不是眼前能够解决的,与这相关的许多问题,他自己也没有想得清楚,于是,他说:“魏征说得极是。只是这个问题不是我们当下就能搞得清楚的,比如说听得进别人的话,又要保持鉴别能力,什么样的话是应该听的,什么样的话是谗言而不能听的,有待我们思量,但朕相信,我们总归能够搞清楚这些问题的,只要我们愿意这么做。以后,我们要反复商议这个问题。”

太宗又注意到戴胄一声不吭,还见他面色灰黄,便说:“戴胄,你怎么不说话?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适?”“回陛下,臣的确有些不适,故不便发言。”一向刚直的戴胄,此时说这么一句话都簌簌发抖。“那赶紧回去休息吧。传朕的话,马上派车送戴爱卿回府休息。”太宗最后对着侍立在旁边的人吩咐道。

戴胄想要行礼谢恩,太宗制止了他。

贞观六年九月,太宗回到他的出生地庆善宫。这个庆善宫是高祖的旧宅改的,太宗也就在这个旧宅出生的。不用说,他的心情很有些特别,他是作为当朝皇帝回到故地的,有点像刘邦在楚汉战争之后回到故乡沛县的感觉,在路上他不断地给皇后、杨妃讲述小时候的一些故事。他说:“记得,门前有个大槐树;槐树旁边有个石桌,围着石桌的有几个石凳;离大槐树三十步远近有个水井。槐树下面是我们兄弟习武的地方,石桌、石凳是我们下棋、喝茶的地方,水井则是汲水之处。”

杨妃问道:“陛下射箭的本领是不是在这个地方练成的?”

太宗说:“是啊,那个时候,建成爱声色犬马,也爱交一些酒友,元吉的爱好与我相同,爱骑马射箭,但他训练不刻苦,技艺差些。我们兄弟时常在一起练习射箭,建成总是在练箭的时候,被他的那帮哥们拉走了去喝酒、吹牛,所以他的箭术也不精。倒是元吉与我除了温习功课,总是喜欢练习射箭。我们原先是练习射稻草人,我们打赌,要射中稻草人脖子,十箭必须射中八箭,少射中一箭就担一挑水,总是他输,不过,他时常耍赖,硬要把射中了稻草人的头也算射中,我则坚持说,我们说要射它的脖子就不能射它的头,说要射它的小腿就不能射他的大腿。当元吉能够准确射中稻草人的脖子的时候,我就早已能够射中悬挂着的铜钱了,可是当他还射不准铜钱的时候,我的箭术已经是精乎其艺了,想要射什么就能射什么,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只要在我的射程之内,它们就逃不掉。”

杨妃却问:“那个时候陛下多少岁?”“十二岁。”“如此精湛的射术,那不是在当地很有名声了。”“那是自然,你去问问当地的人,他们一定知道当年有个‘射雕少年’,至于人们传说的百步穿杨,对我来说也只是小菜。”

说到小时候兄弟在一起玩耍的事情,太宗却难免又伤心起来,说道:“权力是个红眼睛的怪物,谁只要多看它几眼,它就能给你染上,从此也变得眼红,行为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想来如果不是为了争夺皇位继承权,兄弟不还是好好的吗?要是那样的话,讲述小时候的故事,就不止是朕一个人了,应当是兄弟几个了。可是,皇权的争夺到了那个地步,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皇后说:“天降大任,而您不能推卸这个神圣职责的时候,就不能不做出牺牲,这也是由不得您的。陛下既以天下苍生为念,就不能为私情所累呀,关键时刻割爱也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看来,陛下已为天下人带来了一个和平的天下,这不是远胜于儿女私情么!”“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有何脸面见乡村父老,他们会说‘你不是想当皇帝吗,可是你当了皇帝之后又做了什么呢’,现在我至少可以说,我给乡亲父老带来一个和平的天下。”“陛下做的事情多了,乡亲父老们会感念您的。”皇后补充道。

杨妃看到重提旧事时太宗的伤感,就有意把话题扯开,说:“陛下竟然是在这个地方练成了征服天下的本领的,太神奇了。陛下,看如今的皇儿们有没有谁的箭术比较接近您少年时候的?”

太宗稍停顿了一下,说:“现在看来,他们各有长处,乾儿长于诗书,武艺不精;恪儿长于武艺,文墨稍差;泰儿兼综文武,却都不见长;至于治儿,他还小。皇儿们将来都要为国家社稷镇守一方,文武需要双全,孔夫子说‘文胜武则质,武胜文则野’,两者不可或缺呀!”

他们应当都像他们的父皇才对。皇后说道。“我那时候不同,天下将乱,才十几岁就整天骑在马上了,书读得少,只是做了君主之后,才努力读书补习的。他们现在有条件文武兼习。”太宗说。“只是陛下读书那么刻苦,我们姐妹都有些担心了。”皇后说。“担心什么?”“陛下的身体要紧,切不可废寝忘食,伤了龙体,要知道陛下的肩上挑的是天下呀。”“哦,这个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皇后相夫教子,还要管理庞大的后宫,可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你可是要当心身子,天下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母呵!”

皇后笑了,说:“陛下不要担心,妾好的很。”

在庆善宫,太宗举行了宴会,招待当地士绅。太宗对父老乡亲说:“当年朕在此地出生,又在此地成长,是这方的水土养育了朕啦!后来,朕跟随太上皇在太原起义,关中父老,其中包括家乡父老兄弟鼎力相助,这才成就大唐天下,太上皇和朕都随时挂念着家乡父老兄弟,这次临行之前,太上皇还叮嘱朕向各位表达他老人家的感谢和问候,愿大家衣食充足、年寿长久,共享太平的日子。来,这杯酒算是朕向各位表达大唐王朝的感谢吧!”

当地士绅都纷纷献上他们对皇帝陛下的祝贺,太宗少年时代的伙伴也都来祝酒,见到儿时的朋友,太宗特别的高兴,他还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些人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当皇上叫到他们的名字的时候,都不自觉地随意起来,而皇帝此时也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这些人称兄道弟起来,只是太宗身边的内官却提醒太宗,不能忘了君臣之礼,太宗却不以为然,说:“这些都是少年时候最好的朋友,没有什么关系,就让我们今日无大小吧!回到京城再去讲我们的君臣之礼。”

内官只好退到了一边,太宗继续与这些人很随意地说话。有个人把把一杯水献给太宗,说:“陛下,这是门外那口井的水,多少年您没有喝到家乡的水了,我给您舀了一杯,您尝尝吧。”

太宗接过水来,一饮而尽,说:“这水甘甜养人啦,我是喝这口井里的水长大的,无论走到哪里,也都不会忘了家乡的。如今再喝这水,儿时的事情就记得更清楚了。”

有个老绅士出来一本正经地对太宗说:“在陛下还是少年的时候,在乡里就流传着‘李氏当天下’的讖语,倒是不敢想象当年的‘射雕少年’就是当王天下的皇帝,那时如果说唐公当王天下,或者说‘射雕少年’将王天下,就可能招致大祸啊!隋炀帝到处追杀那些可能当王的李氏。其实,还有人说看到陛下出生的时候,这座房子上空笼罩着一层橘黄色的光,是不是‘当王者’诞生。可是,当时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到处都有人说他们那里的姓李的将要当皇帝,说多了,也没有人把这当回事了。看到陛下当年那么好的箭术,我当时顶多也就想,这个射雕少年长大了肯定是个英雄,真没敢想他就是我们当今的皇上!”

太宗笑着回答:“你别说啊,李金才可就是因为这个讖语被隋炀帝抓去砍了头的,在太原,太上皇也曾因为这个讖语经历了一场风险,隋炀帝要太上皇去江都,名义是去江都述职,其实也是想把太上皇关押起来,而太上皇称病才避免了那场灾祸。要是那样的话,诸位也就在这里见不到朕了。”

那绅士又说:“所以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陛下是天命,岂是隋炀帝能够算计的!”

有个太宗当年的朋友出来说:“那倒是。听说在战场上,连敌人的箭都长了眼睛,漫天的箭飞过来,战马都身中十几箭,可就是射不中我们的皇上。”

听得大家都乐呵呵的。有人提议,当年汉高祖刘邦荣归故里的时候,从来不会做诗的他,在兴头上也做了《大风歌》,如今皇上荣归故里,也应当赋诗。太宗欣然应允。他想了想,然后朗诵起来:“寿丘惟旧迹,酆邑乃前基。粤予承累圣,悬弧亦在兹。弱龄逢运改,提剑郁匡时。指麾八荒定,怀柔万国夷。芸黄遍原隰,禾颖积京畿。共乐还乡宴,欢比大风诗。”

大家齐声称妙。太宗说:“朕宣布,大宴五天,款待家乡父老。”

大家又是一阵欢呼。这个时候,起居郎吕才准备了管弦,他请求将此情此景谱成曲调,命名为《功成庆善乐》,得到了太宗的允许。于是,吕才按照帝王的规格,使童子排成八佾之舞,命为《九宫之舞》。

这一天,太宗又在武功县举行宴会,吕才使童子将编排好的《九宫之舞》和《破阵舞》在宴会上正式上演,将宴会的庆典气氛推向了高潮。就在大家都很尽兴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当时,文武官员都依照各自官品的高低,分列坐在了庆善宫的两边。其中,宇文士及坐在尉迟敬德的上方,而任城王李道宗坐在尉迟敬德的下方。尉迟敬德几杯酒下肚,对宇文士及的不满终于按耐不住,发作开来,他瞪大了眼珠,冲着宇文士及喊叫:“你有什么功劳,敢坐在我的上方?”

武将向来的火药筒子脾气,加上肚里的酒作祟,使得说出来的话很是刺耳。宇文士及当然被这句话激怒了,反问他:“你说我凭什么坐你的上方,不凭功劳,就凭皇上的任命。你的功劳高,也还是要凭皇上的任命坐在这里。”

这个不软不硬的话,更加激怒了尉迟敬德,他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与宇文士及干架。坐在尉迟敬德下方的李道宗连忙起身劝慰尉迟敬德,不料尉迟敬德把举起来的拳头朝李道宗挥了过去,一拳击中了李道宗的眼眉,差点没把李道宗的眼珠打爆。看到此情形,太宗走了过来,当场令各方住手,并劝慰了几句,各方才停息了下来。这使太宗很是扫兴,他立即从大殿里退席回寝宫了,再让人把尉迟敬德叫了过去,很不客气地教训他:“你看你有没有一点函养,竟然在大堂之下撒野,成何体统?朕看到汉高祖在平定天下之后,诛杀功臣,心里时常担忧这类事发生在我朝,所以,想要与卿等共保富贵,并令子孙不绝。然而,卿作为朝廷重臣,居然多次犯法,由此来看,当年韩信、彭越被杀头,也并不是高祖之罪,而是他们跟你一样,居功自傲,不守法度。国家纲纪,其作用就在于惩罚与奖赏,非分之恩,不可能给一个人几次。你当好好反省,以此为戒,不要给自己留下后悔!”

这一顿臭骂,让尉迟敬德醒了,他只有给皇上认错,表示愿意以后恪守纲纪,再也不撒野了。朝廷内外的人士都说,尉迟敬德自此以后,真的有些害怕,自我收敛了。

十月,太宗一行回到长安,之后,他又专门为太上皇举行了宴会。这次是太宗与皇后亲自侍宴太上皇。太宗与皇后递相给太上皇敬酒,太宗对太上皇说:“父皇,这次儿臣在武功的时候,家乡父老都十分挂念您,他们盼望着您能够再次回到乡里,他们将为您举办寿宴。”

太上皇很是高兴,说:“那好,那好,我也想啊,只怕行动不太方便了。咱们家门外的那口井的水如何?水旺吗?”“水旺得很,乡亲们说,那是李家子孙旺盛的象征。还有啊,起居郎吕才根据我们在庆善宫宴会的情景,谱写了《功成庆善乐》,我让乐师来为您弹奏一遍。”

太上皇听了曲子,说:“这曲子好,有点乡音的感觉,听来亲切。”

皇后为太上皇献上了她亲手绣的荷花香囊,太上皇夸奖长孙家族的女儿就是心灵手巧。说起长孙家族,太上皇突然对长孙无忌发话:“无忌,你说说,如今四方的蛮夷率服,这个事情在古代有没有过?”“回太上皇,上古尧舜禹圣王时代,存在于传说当中,可传闻而不可证;西汉时期,有过四夷臣服的历史,但那是依靠武力征伐出来的,当时几乎民力耗竭;如今蛮夷臣服,乃是蛮夷自我来服,我大唐并没有连年战争,国内百姓安定,所以,这是历史从未见到过的太平盛世。”

太上皇极其高兴,说:“这么说来,如今的局面是千年的盛世了。这是中国人梦寐以求的,却在当今的皇上的率领下,把梦想变成了现实。我太高兴了。”

长孙无忌乘兴向太上皇祝千万岁寿,说:“愿太上皇千万万岁,与我们同享太平盛世。”

太上皇则拿起了酒杯,对太宗说:“世民,你替我赏无忌一杯酒吧,谢谢他对我的祝愿。”

太宗也高兴地应允了,并再次举觞祝太上皇千万万岁。当晚寿宴进行到深夜才罢。太宗要亲自为太上皇扶车舆到殿门,太上皇不许,太宗就只好让太子承乾代他扶车舆送太上皇回宫。

这次回武功,侯君集作为左卫将军跟随了太宗的始终,太宗也在留心他的言行举止,看看他有没有因为降职而有怨气,可能是太宗训斥的原因,侯君集这一路表现得很低调,只字不提降职的委屈,也不再说李靖的坏话。太宗觉得上次降他的职,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只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要他得志不要张狂。现在,他觉得是该重新起用他的时候了,毕竟从玄武门事件以来,虽然封了他的爵位,但很少重用过他,于是,他再次下诏恢复侯君集的兵部尚书职务。

错位人生:亡国之君宋徽宗是伟大艺术家

元符三年(1100),没有子嗣的宋哲宗去世,由皇太后向氏主持,立哲宗之弟、神宗第十一子端王赵佶继位。

议立之初,大臣章惇建言:“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但向太后说:“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当立。”(《续资治通鉴·宋纪》)是为徽宗。

昏君与“六贼”

徽宗即位不久,就开始显露出他的“轻佻”本性,重用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等人,当时人称他们为“六贼”。

在政治上,赵佶重新挑起党争,定已死或未死的大臣司马光、文彦博等三百零九人为“元祜奸党”、“元符党人”,由徽宗亲自书写刻在石碑上,昭示全国,称“党人碑”。并规定党人的父兄子弟一律不得在京任职,更不得擅入京师,宗室不得与党人子孙或亲戚联姻等等。蔡京则借此打击异己,形成六贼当道的一统天下。

在生活上,赵佶穷奢极侈,滥增捐税,大兴土木,营造宫殿园林,以创建“丰亨豫大”(即丰盛、通达、安乐、阔气)的太平盛世。

崇宁元年(1102),赵佶派童贯在苏杭设造作局,专门为他打造象牙珠宝、金银藤竹、雕刻织绣等高级工艺品。崇宁四年(1105),他又派在苏州设立应奉局,专门搜夺江南民间的奇花异石。

运送花石的船只,每十条编为一纲,总称“花石纲”。一块四丈高的太湖石运到汴京,几千民伕摇橹拉纤。桥梁低了,拆掉;水门窄了,凿开;河道浅了,挖掘:一切都在所不惜。花石纲船队在运河、淮河、汴河舳舻相接,江南民众常因此而倾家荡产。

有文献云,安徽灵璧产一巨石,用大船运往京师,需拆毁城门方能进入,上千人都搬不动,入城之后,徽宗大喜之余,御笔赐名“卿云万态奇峰”,并悬金带于其上。更有甚者,宣和五年(1123),太湖所产一石,高六仞,百人不能合抱,徽宗得石喜极,竟封石为侯——“盘固侯”。

赵佶还崇信道教,大建宫观,宠信王老志、林灵素等道士,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并设道官二十六阶,发给道士俸禄。史载,道士林灵素可随时出入宫禁,其徒锦衣玉食者近两万人。

赵佶在淫乐上也别出心裁。开始,在宫掖内设立市肆,让宫女当垆卖酒,他装成叫花子行乞其间。后来干脆微服出宫,游走于妓院酒楼之间,追逐声色,寻花问柳。为此,他设置了行幸局,专门为他打点出行游乐之事。野史记载他同李师师之间的那段风流韵事,想必当然,一点也不夸张。

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赵佶还好大喜功,在蔡京、童贯等人怂恿下,他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以完成列祖列宗的未竟之业。

政和元年(1111)九月,童贯受徽宗派遣出使,以窥探其虚实,返程途中,结识了自称有灭辽良策的马植。在童贯的举荐下,马植向徽宗介绍了辽国危机和金国的崛起,建议宋朝联金灭辽,以收复中原王朝以前丧失的疆土。徽宗大喜,当即赐他姓赵,改名良嗣,并授以官职。

重和元年(1118)春天,徽宗派遣马政等人自登州渡海至金,几经往返交涉,最后宋金签订了共同灭辽的“海上之盟”。

宣和四年(1122),金人约宋攻辽,并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攻下辽国的中京、西京,辽末帝天祚帝逃入夹山,败亡已成定局。直到这时,徽宗才匆忙命童贯带领十五万大军以巡边为名向燕京进发,打算坐收渔人之利。但这批人马一到燕京,便遭到辽将耶律大石所部的袭击,大败而归。

宣和七年(1125),金兵在俘虏了辽天祚帝后,兵分两路南下进攻汴京。赵佶吓得慌忙传位于长子赵桓,让儿子出来收拾残局。他自称“太上皇”,带着蔡京、蔡攸父子南逃。

赵桓改年号为靖康,是为钦宗。

靖康之变

钦宗即位后,主战派一度占了上风,李纲临危受命,仅用了三四天时间就完成了城防部署。

金人开始攻城,死伤累累却无法得手,加上勤王部队陆续抵京,金人便提出议和。钦宗迫不及待地全盘接受金人提出的议和条件:宋帝尊金太宗为伯父;燕云汉人悉归金朝;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纳黄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锦缎一百万匹……

二月十日,金人带着勒索到的金银及三镇的割让诏书北去,京师解围。

四月,太上皇徽宗返京。

钦宗以为和议可恃,不再考虑北方的威胁,首先是遣返勤王军,把李纲排挤出朝;随后又以“专主战议,丧师费财”的罪名,将李纲一再贬官,安置夔州。

朝中,在钦宗拟立太子的问题上,新、老皇帝明争暗斗,坐失备战良机。

八月,金人再度入侵,钦宗除了割地、赔款、求和之外,别无良策。主战的武将要求出战,钦宗怕惹恼敌人而制止。有个叫郭京的无赖,自称能作“六甲法”,招来天兵天将,只需七千七百七十七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破敌擒帅,钦宗深信不疑,把守城克敌的全责交给了郭京。首战不利,出城的“神兵”全数被杀。“看来还得由我亲自出城作法。”郭京说着,率残兵缒城而下,一溜烟向南逃走了。金军乘大雪攻城,发现城上竟没有守军,开封外城由此陷落。

但开封军民不愿做亡国奴,抗敌情绪很高,要求参战的人达三十万之多。金军见此,不敢贸然进占全城,于是故伎重施,放出“和议”空气。

十二月二日,宋钦宗亲自同宰相何栗到金营求和,送上降表,并屈辱地下跪。金人索要金一千万锭,银两千万锭,帛一千万匹,宋钦宗一律接受。按照金军旨意,他一面下令权贵、富室、商民出资犒军,搜括民间金银;一面分遣朝臣到河北、河东各地,命令开城降金。金人又索要少女一千五百人,宋钦宗于是派人四处搜捕年轻女子,不够数目就用自己的妃嫔抵数。不少女子不甘受辱,自杀而死。

靖康二年(1127)正月十日,宋钦宗第二次到金营谈判时被扣留。金兵扬言等金银交足后再放人。钦宗无奈,下诏增派大员二十四人,进行彻底搜括。前后两次,达一月之久,共得金二十七万八千两,银七百一十四万两,帛一百零四万匹。随后,金人又抢走皇帝玉玺、仪仗、天下州府图、乐器、祭器及各种珍宝玩物,掳走百工、技艺、宫女、内侍、僧道、医卜、娼优不计其数。

二月,金太宗下诏废徽、钦二帝为庶人,北宋灭亡。

四月,金将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带着被俘获的宋徽宗、宋钦宗和皇子、皇孙、后妃、帝姬、宫女、大臣三千余人,以及掠夺的大量金银财宝回归金国。

徽宗的三十二个儿子、三十四个女儿,除九子赵构在外勤王外,都做了俘虏。

俘虏的宋朝君臣中,只有张叔夜、何栗半路绝食而死。

因为事发靖康年间,史称“靖康之变”。

当时正是农历四月,北方还很寒冷,徽、钦二帝和郑氏、朱氏二皇后衣服都很单薄,晚上经常冻得睡不着觉,只得找些茅草、柴枝燃烧取暖。钦宗的朱皇后当时二十六岁,艳丽多姿,还经常受到金兵的调戏。

被掳人员到达金朝京师会宁府时,金人举行了献俘仪式,命令二帝及其后妃、宗室、诸王、驸马、公主都穿上金人百姓穿的服装,头缠帕头,身披羊裘,袒露上体,到金朝阿骨打庙去行“牵羊礼”。朱皇后忍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当夜自尽了。

金人还为两位皇帝冠上了侮辱性封号,封徽宗为“昏德公”,封钦宗为“重昏侯”。

二帝被劫持到北方后,被关押在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县)。因为受不了金人的折磨,有一天,徽宗将衣服剪成条、结成绳准备悬梁自尽,被钦宗抱下来,父子俩抱头痛哭。

囚禁期间,宋徽宗开始品味到亡国之痛,写下了一些悔恨、哀怨的诗句,如: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山南无雁飞。

但他只是自怨自艾,没有自责,也没有向因他而饱受苦难的祖国和人民忏悔。

靖康二年五月初一,徽宗第九子赵构在南京(河南商丘)即位,改元为建炎元年,是为高宗,史称南宋。徽、钦二帝日夜盼望高宗接他们回去,高宗表面上也高喊要迎回徽、钦二帝的口号,但内心却怕父兄们回来后威胁自己的皇位,巴不得他们早些客死他乡。

绍兴五年(1135),徽宗去世,时年五十四岁。据传,金人将他的尸体架到石坑上焚烧,烧到半焦烂时,扔到坑中。这样,坑里的水就能做灯油。宋钦宗悲伤至极,也要跳入坑中,却被人拉住。

绍兴十二年(1142)三月,宋金和议谈成,赵构生母韦氏由五国城归宋。她离开时,宋钦宗挽住她的车轮,请她转告宋高宗,若能归宋,自己当一太乙宫主足矣。可见宋钦宗也很清楚弟弟宋高宗不思恢复中原的根本原因。然而,宋高宗终生都在与金人议和,根本无心迎回兄长。绍兴二十六年(1156),宋钦宗的悲惨日子也走到了尽头,金人将其纵马踩死,时年五十七岁。

宋徽宗的错位人生

在中国历代的亡国之君中,宋徽宗是个颇为奇异的矛盾人物。

作为一个皇帝,他昏庸、愚昧、怯懦,而且残忍。在大敌当前之际,他丧权辱国,直接充当了金人搜刮中原人民财富和奴役中原人民的鹰犬!而作为一个艺术家,他不只聪明、精细、目光敏锐,而且技艺超群,其吹弹、书画、声歌、辞赋无不精擅,在中国文化史上留下了许多不可磨灭的业绩和艺术佳话。

朝廷的绘画机构,最早出现于汉代,称为“画室”。五代时后蜀设立画院。宋朝把后周、南唐、后蜀实力雄厚的画家们集中起来,设置了“翰林图画院”。

到了公元1104年,喜爱绘画的宋徽宗赵佶把绘画正式纳入国家科举考试的轨道,定期考试,按成绩录取考生,然后进行专业的学习、训练,称为“画学”。这个画学,是中国的第一所美术大学,也是世界上的第一所美术大学。

画学有完整健全的学制。据《宋史·选举志》记载:画学分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六科,学生按“士流”——官宦出身、“杂流”——平民出身份班学习,宋徽宗赵佶亲自参与教学。每年一次正规考试,称为“公试”,决定这些最早的美术大学生的晋级和升迁。由他创建的宣和画院,直接培养了像王希孟、张择端、李唐、刘宗古、杨士贤、李迪、李安忠、苏汉臣、朱锐等一大批杰出的画家。

当然,他本人也是极其出色的绘画高手,花鸟、山水、人物、楼阁,无一不精,而以花鸟画最为出色。

宋徽宗对花、对鸟都有极为精细的观察。有一次,一群孔雀在宣和殿前的荔枝树下啄食荔枝果,赵佶心血来潮,叫画师们每人画一幅荔枝孔雀图给他评赏。他看完画师的作品后不满地说:“你们虽画得不错,可惜都画错了,孔雀上土堆,往往是先举左脚,而你们却画成了先抬右脚。”起初画师们不信,反复观察后,果如赵佶所言。

还有一次他去龙德宫品画,看到一幅月季花图连连叫好,众画师莫名其妙,请万岁爷赐教。宋徽宗说,百花之中,唯月季花少人画,其原因是此花每月开一次,一年四季以及清晨黄昏,它的花瓣、花蕊、花叶的形状和颜色都会发生变化,很难画得准确,此画上之花是春季正午时分盛开的月季花,画得很准确,几乎同真花一样。众画师不信,找来画作者一问,果然,此画画的正是春季正午盛开之花。可见其观察之精细。

但是,徽宗并不主张刻板地描摹。他的画除了逼真的写实之外,用笔则挺秀灵活,浓淡相见,舒展自如;造型则动感十足,形神兼备,栩栩如生;再加上构图的匠心独运,常常在有限的画幅上展示出无尽的时空和无穷的韵味。

如《鹆图》,左下以水墨写两只鹆奋翅相搏,一反一正,羽毛狼藉。在上者利爪直取对方胸腹,张嘴怒视;在下者回首啄其右足,奋起反击。它们上方是一大片空白,飘浮着几根羽毛,令人联想到它们从无尽的高空中一路打斗而下的情景……右下一松枝斜出,另一鹆在上作噪鸣状,鼓翼瞠目,其急切之情态跃然纸上。写动物心态真切如此者,罕见!

对中国美术史颇有研究的劳伦斯·西克曼把徽宗的这种写实技巧称为“魔术般的写实主义”,因为它能给人以“魔术般的诱惑力”(《中国的艺术和中国的建筑》)。

赵佶的画一般都有题诗、款识、签押和印章。他的签名像一个“天”字,据说是“天下一人”的略笔。元明以后,诗、书、画、印相结合已成为中国画的传统特征,赵佶是独开风气之先的。

徽宗还以瘦金体书法独步天下。《书史会要》评价说:“徽宗行草正书,笔势劲逸,初学薛稷,变其法度,自号瘦金书,意度天成,非可以形迹求也。”瘦金书铁画银钩,挺拔秀丽,侧锋如兰竹,潇洒飘逸,与其所画工笔重彩相映成趣。传世作品有《瘦金体千字文》、《欲借风霜二诗帖》、《夏日诗帖》、《欧阳询张翰帖跋》等,都是收藏珍品。

赵佶在自己的兴趣范围内,做了很多文化典籍的整理和保存工作。比如说,他组织编撰的《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是美术史研究中的珍贵史籍,至今仍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比如说,他崇奉道教,多次下诏搜访道书,设立经局,政和年间编成的《政和万寿道藏》是我国第一部全部刊行的《道藏》,对研究道教历史和经典,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贵史料。他下令编写的“道史”和“仙史”,也是我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道教史和道教神化人物传记。宋徽宗还亲自写有《御注道德经》、《御注冲虚至德真经》和《南华真经逍遥游指归》等书,使我国道籍研究有了完备的资料。

命题画佳话

徽宗时代“画学”的设置,大大地促进了我国绘画的发展。据《萤窗丛说》、《绘事微言》等书记载,画院的考试常采用古人诗句为题,以考查学生的创作能力。评画标准和录用原则是:“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宋史·选举志》)这些命题考试画,在我国绘画史上留下了千古美谈。

山水画家宋子房做画院博士时,曾出过一道考题:“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应试的考生大多画一只空船,系在河边,船上不敢画人,怕犯了诗句中的“无人”二字。为了点染无人的空寂,有的在船舷上添一只蜷腿的鹭鸶,有的在船篷上画几只散立的乌鸦,而考生中第一名的则画着一孤舟横于水边,船旁有芦苇数丛,一船夫酣睡于船尾,身边放着一只短笛,表示终日无人,船夫曾以吹笛解闷。所谓“无人”,并非没有船夫,而是没有行人。这样,诗意就体现得更完整、更生动了。

宋子房还出过一道考题:“乱山藏古寺”。应试考生大多画成重峦叠嶂、古木老藤之中,露出一只塔尖,或者露出一钩鸱吻,甚至露出一角殿堂。“乱山”有了,“古寺”也有了,可“藏”意却不见了。夺魁者的画是:在重叠嶙峋的山石之下,有一眼清泉,一个小和尚担着两只小水桶,踏着若有若无的山径,朝乱山深处走去,在山石和林木掩映之中,露出了半截幡竿(佛寺特有的旗杆)。这就把个“藏”字,表现得既含蓄,又明白。

据传,“踏花归去马蹄香”也是徽宗亲自命题。这道考题很刁很难,因为,把嗅觉感觉的“香”,转化为视觉形象的画面,殊非易事。夺魁者画了一匹奔驰的骏马,马蹄后面有一群蝴蝶在飞舞、追逐,景象飘逸,使人产生了“蹄下生香”的联想。

还有一道考题是:“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夺魁者为成都画家王道亨。他画的是苏武牧羊于北海,身上披着毛毡,头枕着节杖,已经入寐,一双蝴蝶在他的头上飞舞,颇有庄生梦蝴蝶的意境。在他的身后,是稀疏的林木,一只杜鹃栖止在枝头,圆月当空,树影正正地印在地上,表现了三更时分。想想看,要画出广大人众都能够认同的“万里”之梦,就非得请出远在北海的苏武不可。

还有一道考题是:“嫩绿枝头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大多数考生画的是一丛绿树,或者一坡嫩草,中间点缀着些许鲜艳的花卉,夺魁者却画着绿柳丛中,露出一座亭子,在亭子的栏杆上,倚立着一位着红衣的少妇。用娇艳的少妇来表现“动人春色”,是体现了一定的构思能力的。

还有一道考题是:“竹锁桥头卖酒家”。大多数考生在描绘酒家上下工夫,可夺魁者着意描绘葱翠的竹林和古朴的桥头,只是在竹林深处,挑出一角作为酒店标志的“酒幌子”,也叫做酒旗,这既暗示了酒家的存在,又很好地落实了一个“锁”字。他叫李唐,后来成为山水画大家。

这样的考题还有很多,像唐诗中的“落日楼头一笛风”、“午阴多处听潺湲”,古史中的“尧民击壤”,都曾经做过考题。这些考题,不只切实地考察了画家的见识、想象力和艺术创造才能,而且极大地刺激了意境的开拓,促进了绘画艺术的发展。

宋徽宗的错位人生,给中国社会带来了极大的灾难,给中国民众带来极大的痛苦,最终是改变了中国大地的政治格局,结束了北宋王朝一百六十七年的统治。

但是,假如他没有坐上皇帝宝座的话,他可能会成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相当伟大的艺术家,其成就和建树也将更为辉煌。

元人脱脱撰《宋史》至《徽宗纪》,不禁掷笔仰天长叹道:“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善哉斯言。

第二章 史海钩沉

威道之剑:古代引发战争的极品君王宝剑

说起象征君权的剑,我们就不得不提到一柄著名的“威道之剑”——“太阿”。“太阿宝剑”有时候也会被写做“泰阿”或者“太哥”,这仨名字其实是一回事——它应该是中国最有名的一把君王之剑。什么?你没听说过?你肯定听说过啊,只是也许你没注意而已,难道中国会有人不知道“太阿倒持”这个成语吗?没错,这个成语中提到的“太阿”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这把剑。

既然是名剑嘛,老规矩,自然也必须先天养料充足,所以没说的,这把剑也是欧冶子与干将两位大师合力所铸,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它连外观也与前边提到的七星龙渊剑很是相似,按照《越绝外传·记宝剑》的记载,它的剑身看上去“如流水之波”。而与“七星”相比它唯一的区别可能就在于铸造这把剑的大师除了前边提到的那两位还得再加上干将的老婆莫邪。从技术角度来说,铸造之时被多注入了三分之一——如果以七星龙渊作为标准的话就是增加了一半——的功力,也可能是这把剑后来被铸成后其攻击效果远超七星龙渊的原因。我们可以说这柄太阿宝剑是中国古代名剑中极少数真正拥有大规模杀伤效果的武器之一。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柄剑的杀伤力效果太过耸人听闻,所以我们在正史中却偏偏很少能见到关于它的准确记载,顶多,顶多也就是在秦朝李斯自我救赎的名篇《谏逐客书》中曾经借用过一下它的名字:“今陛下……服太阿之剑”,可具体那剑是怎么回事,李斯也没说明白。通过这句话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朝,这柄剑的名声已经大到可以泛指或者代表天下各种“宝”剑的地步了。那么这柄剑的杀伤力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呢?

传说当年大师们为楚王铸成这柄剑之后,楚王对它宝贝得不得了,就跟供祖宗一样供着它。但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宝剑再怎么密储深藏,它也仍旧是宝剑,何况那年月国家保密工作恐怕进行得也不是那么系统,于是楚国有一柄绝世名剑的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成了尽人皆知的秘密,最后这个消息被传到了晋国,晋王一听不干了:我国家这么大,国力这么强,我还没有这种好玩意儿呢,你一个楚国掌握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还了得,来人啊,给我抢!

怎么样?白痴吗?白痴吧……不过其实有时候国际关系也的确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没谱,没看美国打伊拉克也就是因为中东那块地方有自己想要的好东西嘛。一句话,我强大,所以想打你的时候就打了,至于是否有“正当”理由,那是次要问题。

就这样晋国二十万军队为了一把谁也没见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剑就浩浩荡荡地开到了楚国。而楚王呢,把剑包好了送给人家以安“友邦23”之心?不好意思,如此无耻卖国的行径只有清朝的统治者才干得出来,春秋那年月贵族们还是有些骨气的。于是楚王做出一个虽然比较提气,却可能会给自己,乃至自己的国家带来灾难的决定:我早就知道打不过你,但是那也要打!剑是小事儿,咱们楚国丢不起那个人呢,这叫输人不输阵——如果大家实在不理解,同样可以参考前两年的伊拉克战争,那时候萨达姆都已经被揍得找不到北了,人家伊拉克的宣传部长萨哈夫先生还坚持每天在电视里露一面,号召大家奋起反抗美国无耻地侵略行径,并且号称伟大的祖国伊拉克一定会取得战争的胜利呢!

再然后,无论楚王是信心满满也好,硬着头皮也罢,晋楚两国无可避免地打了起来,这时候就充分体现了战争是综合国力比拼的这一真理性论断,参与战争的正义性并不能为楚国带来理想中的胜利,最终楚国的都城被二十万晋军包围了。这一围就是整整三年,三年的时间楚人在坚苦卓绝的环境中一次次打退了晋人的进攻,但是这时城内的战略储备物资——粮草、武器、防具已经明显不够用了。

形势看起来很严峻,但这还不是最严峻的,更加重大的问题是,毕竟对战了这么久,晋国也知道楚军的虚实,他们也判断出楚国应该马上就要坚持不下去了,于是他们决定给人心惶惶的守城楚军再增加一点儿心理压力:晋王派了个使者跑去对楚国君臣下了最后通牒。其具体内容是:明天,如果楚国再不交出“太阿剑”,晋国一定会攻破城池,到时候玉石俱焚,你们可不要后悔。

说实话,晋国使者的行为乍看起来挺没溜的,你以为打仗是相亲啊,还跟人家约好了时间地点,基本条件?所以我们应该可以肯定,晋国使用的是一种攻心战术,而攻心战在相持性的战斗中永远都是最阴险,但也的确有用的战法,晋国的使者下了如此说辞无疑是给楚王出了个大难题,或者我们可以说晋国的言语根本就不是说给楚王听的,而是说给楚国的臣民听的,其大概意思应该是:其实我们晋国跟你们楚国也没仇没恨的,咱们两国打来打去弄得民不聊生,无非就是为了你们楚王手里的那把“太阿剑”,你们想想,一把剑嘛,也不能当吃当喝的,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你们大王的个人爱好,为了他的爱好,你们身死国灭值得吗?更何况,你们的大王把个人兴趣看得比你们的生命,祖宗的社稷还重要,这样的大王你们还帮他守什么城,卖哪门子命啊?

怎么办,继续打还是投降,这对楚王来说是一个问题:继续打吧,可能军心涣散,毕竟是人都有私心,在如此艰难的时刻,广大人民群众的爱国主义精神未必抵挡得了求生的欲望,更何况晋国说客的一番说辞已经在楚国臣民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如果这颗种子在战场上发芽了,那结果足以让楚王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不打就投降了?那当初抵抗个什么劲啊,这城下之盟一签,自己即便还能腆着脸继续当大王,以后的日子好过不好过先不说,这名声问题也是很重要的,如果堂堂大楚就这么服了晋国,以后死了怎么去见列祖列宗啊?

不过我们完全没必要为楚王担心,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完全不是问题,自打开始作战那天起,他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投降,于是他告诉自己的臣民们:“明天早上,我将亲自上城杀敌,如果不幸失败,那么请你们骑快马把‘太阿剑’带走,找个深深的湖扔到湖心去,这样即便我们失败了也可以保证太阿永远留在楚国,不会被敌人夺走。”

实话说,贵族不愧是贵族,大王再怎么样也仍然是大王,治国理政的能力未必如何,玩政治,搞阴谋,操控人心还是一把好手。楚王的这几句话环环相扣,从政治角度来说真的很高明,就如同太极拳里的四两拨千斤一样不但让晋国使者的言辞完全落空,还借力打力地鼓舞了己方的士气:首先,针对晋国的屠城之说,楚王给出了一个自己将亲自上城杀敌的回应,这就是在在用实际行动向自己的臣民说明,我可不是那种让你们去替我卖命,我在身后等着拣便宜的人啊,咱们的命运——楚国的命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咱们平时共同生活,战时共同战斗,总之,大王是楚国的一分子,与楚国人民同呼吸共命运,他之所以能取得领导地位,在楚国作威作福只是因为他比其他楚人更爱国,更有先进性,仅此而已。既然大王都与臣民同呼吸共命运了,你们臣民还好意思偷偷玩军心涣散吗?晋国使者的第一个问题就这样被楚王在不知不觉中化解掉了,可是还没完,就算你跟人家同呼吸共命运,跟黑社会似的选择倍儿仗义地一起抗雷,那也得给大家一个抗雷的理由啊,如果理由是晋国使者所说的为了“个人爱好”——这实在有点不靠谱。于是楚王在表明了自己会“亲自上阵”之后还对大家做出了一些更加具体的交代,那就是万一打败了,你们就带着剑跑吧,只要能把剑留在楚国就行。这个交代更是一招高而又高的语言戏法,表面上看其实并没有正面回答晋国使者的问题,咱们打仗是为了那把我特别喜欢的剑吗?大王我可没这么说!但是我交代你们国可破,家可亡,信仰不能丢——你问我什么是信仰?当然就是“太阿”啦!所以我们现在跟晋国进行战争所维护的并不是什么我的个人爱好,也不是一把剑,而是我们楚国的尊严与信仰。这就如同“四人帮”横行的年代,要是有人敢上法院告行政机关,法官一定会受到“注意影响,要有大局观”的压力,至于起诉的具体事实跟那两顶大帽子之间有啥逻辑联系,只有鬼才知道。同样,楚王这儿也是一样:他信誓旦旦地告诫大家说我们应该万众一心地去维护信仰,至于一把楚国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过的太阿剑怎么就变成了大家共同的信仰?只有鬼才知道。

当然,无论如何楚国军民大团结的和谐景象,还是被楚王暂时忽悠出来了,于是第二天在战场上,楚国军民个个奋不顾身,英勇——不是无敌,而是无畏。事实再次证明,光靠信仰去打仗这事儿未必有前途,晋国的军队实在是太强大了,很有信仰的楚国都城马上就要被攻破了。危机时刻楚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了不算啊,只好无奈的被众人簇拥着上城准备亲自投入战斗,可就在他拔出太阿剑的时候,奇迹发生了,一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说错了说错了,是一时间乌云蔽日,飞沙走石,那晋国的二十万大军看到这吓人的景象一下子就蒙了,以为猪八戒来了呢,于是军心涣散,大败而逃,一路上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在传说中,楚国就这么莫名其妙取得了这场太阿剑保卫战的胜利。

实事求是地讲,这应该算是一个很白痴的故事,不过传说基本上都很白痴,因为它寄托了许多人美好的想象,而美好在大多数情况下是约等于白痴的。但白痴的传说却未必没有内涵,其内涵恰恰来自于无论多么白痴的美好也必然有一双想象的翅膀,在这段白痴的故事中,想象的翅膀不但包含着保家卫国的一方莫名其妙的依靠正义的力量取得了战争的胜利,更来自于其隐含的“君权神授”思想,而且这两点其实是纠缠在一起的。具体来说呢,从这场战争的直接原因看来,毕竟太阿剑是人家楚国的,它破破烂烂也好,流光异彩也好,跟你晋国没啥关系,你听说好就想要,这分明就是强盗吗——别说楚王好歹也是个大王,要有一邻居跑我们家看电视不错就搬走了,那我也忍不了。从这个意义来说,在传说的最后,楚国打退了晋国的进攻,应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正义战胜邪恶的大团圆结局。但是回过头来说,楚王所拥有的那把太阿剑除了在楚国已经快国破家亡的最危难时刻彪悍了一把——还别说灾难本身也是它引来的——以外,它为楚国人民带来更清明的政治或者更富足更有尊严的生活了吗?要真的有,作为“万乘之国24”的大楚即便在传说中也不至于被晋国打成那样啊,所以事实也许正如晋国使者所说,那名剑太阿说到底也不过楚王个人的一件藏品而已。那么楚王维护它、乃至最终依靠它取得了莫名其妙的胜利,也不过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君权神授概念。既然老天爷让我当老大,总要给我当老大的本钱——无论这些本钱多么不靠谱老百姓也只有眼睁睁看着并且坚信不移的份——楚王的本钱,就是那把威力无边的太阿宝剑。

试想有这样一把剑在手边放着,别说邻国不敢擅自兴兵来犯,就是本国那些心怀叵测的投机分子想要有啥不轨动作,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足以匹配“太阿”的装备吧?总之,太阿剑是一把君权象征之剑,它充分体现了君权的神圣与不可侵犯,只是这种神圣与不可侵犯单纯来自于武力威慑,所以它虽然可以代表君权,却仅仅是一柄“威道之剑”。

狄仁杰如何在死后把武则天逼下皇位

正当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出事了,老天爷突然做怪,黑沉沉阴森森,竟然一百多天无星无月——要出啥子怪事吆?

没啥怪事,只不过是名臣狄仁杰入朝,要和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豪赌一场。

侦探界的鼻祖

说起狄仁杰这个人来,他在历史上鼎鼎有名,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怪人物。此人于武则天年间参加高考——当时武则天刚刚登基做了女皇,寻思玩点新花样,什么花样最好玩呢?有了,以前考举,只有文科,没有理科……不是,没有武科,于是武则天别出心栽,首次推出了武科大汇考。大周帝国境内,除了读书人可以参加考试之外,那些自恃拳头硬胳膊粗喜欢打架的江湖兄弟,也都可以来凑这个热闹。

一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汉,武林中各大门派,各自派了自己最优秀的门人出战,要决战于京城之间,一举夺得头名武状元,从此一统江湖,仙福永享。

决赛开始了,各大门派于皇宫门前搭起凉棚,武林前辈亲临指点自己的门下高手,女弟子啦啦队手舞彩球,于比赛场地前踢腿劈叉,尽显婀娜体态。选手终于出场了,众武林豪客正在捉对撕杀,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台下突然跃出一人,赫赫然竟是一白衣书生,只见他冲到台上,指东打西,拳掌齐出,真打得各门派高士哭爹喊妈,争避不迭。

这厮是谁呀?怎么武功如此高强,江湖上却从未听闻过此人的名号?

众人正在纳闷,却见那羸得了比赛的武状元,已经急忙操起书本,沿皇城根一路狂奔,大家呐喊着跟在他的后面搏命狠追,想要看看这厮又在搞什么古怪,却眼见这厮直冲到文科考场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然进了考场,忙不迭的操起笔墨答起试卷来。

原来这厮竟然同时报考了文武科两门,够狂的啊,可他行不行啊。

未几,文科考场分布考试结果,就见考官们涌上前去,与那位同时参加文武科考试的考生热烈握手:恭喜你,狄仁杰同学,你同时考中了文武科双状元,果然不愧是我大周帝国的青年才俊啊,希望你继续努力学习,为女皇贡献出自己的青春和智慧……对了,你他妈的能不能少报一门啊,你一个人把文武科状元全端回家去了,让别人还怎么混?

原来这位考生叫狄仁杰,他一人堵了文武两科的路,这还不算完。当时武则天于金殿上召见他,亲切的问他:小狄,你文武双全,本事超大,本女皇喜欢死你了。说吧,你是想去军队带兵打仗,还是入朝为官,随你挑。

年轻的狄仁杰回答说:陛下啊,这些活都不好玩,臣不乐意干。

武则天大诧:我靠,有没有搞错,你文武双全是不假,可如果你不做文官,不做武将,还想干什么?

年轻的狄仁杰笑道:陛下,臣想去监察御史台——做一名优秀的私家侦探,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当时武则天就晕了:狄仁杰,你昏了头不成,侦探这种纯脑力劳动,你能玩得了吗?

玩得了——狄仁杰断案传奇,现在还在海内外流传,荷兰有个叫高罗佩的老兄弟,专诚来中国调研狄仁杰的侦探事迹,现在还有许多人打破脑壳抢拍狄仁杰的破案故事。而在狄仁杰纵横于侦探界,呼风唤雨时节,大侦探诸如福尔摩斯,波罗等人,连祖宗的祖宗的祖宗的受精卵还没有成形呢。

总之,狄仁杰这个人有着神话一般的超凡能力,文才方面,他是大唐以来第一位能臣;武的方面,他曾神机妙算,调兵谴将,拿下了西域的龟兹,疏勒,于阗及碎叶等四郡,扩大了中国的版图;此外他还是侦探界的大鼻祖,而且还曾有过于酷吏来俊臣手中安然脱身的传奇经历。

在中国历史上——不,在世界历史,人类历史上,你绝不会再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玩的人。

这就是大周时代的宰相:狄仁杰。

而此时,正值大周帝国无星无月的怪异天象出现之时,朝野之中,是暗潮涌动,各级领导干部都对小帅仔张昌宗张易之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于是狄仁杰官服入宫,要与张氏兄弟豪赌一场。

宫中豪赌大脱衣

狄仁杰入宫之时,看到的是一幕和谐,温暖,充满了欢快的色彩与调子,让人民群众深受鼓舞的画面。

年迈的武则天坐在软榻上,她的两脚下,一边坐一个唇红齿白的美少年: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张昌宗的身上,披上一件散射着七彩霓光的金缕衣,兄弟二人手中,各抓了一只特大号的骰子。

见狄仁杰进来,武则天大喜,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玩少年仔。少年堪玩直须玩,莫待老了空折枝。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逮住帅仔直须玩,一滴何曾到九泉……呔!兀那狄仁杰,你干吗要在新一代领导班子面前如此傲慢?要知道,虽然你狄仁杰有点小本事,但张氏兄弟也有他们自己的长处——至少他们的长处你比不了。

狄仁杰笑道:陛下,你是在说张氏兄弟的长处吗?不好意思,老臣绝对比这俩小朋友更长,陛下不信,尽可试一试……

武则天老脸飞红,道:狄仁杰,瞧瞧你说的话,太黄,太暴力,太三俗了,句句不离下三路,哪象个德高望重的老同志的样子?别忘了你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要以身作则,为人民群众起到表率作用——我说的张氏兄弟的长处,是说他们的赌博技巧,不是床上功夫……

狄仁杰挤眼道:陛下,床上功夫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老臣没有说……

武则天笑道:老狄啊,你个老不死的,虽然你嘴上没有说床上功夫,但你全身上下都在说。你不能老用全身说这种话啊,长此以往,会败会领导们的工作作风的……承认吧,你赌博肯定赌不过张氏兄弟,这总没错吧?

狄仁杰笑道:陛下啊,老臣这辈子啊,本事真的不多,不过就四桩事,还是让老臣稍感安慰的。

武则天问:哪四桩事?

狄仁杰道:老臣的四桩本事,说起来还真没啥可炫耀的,无非不过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侦探界屡破大案要案奇案怪案连环案,是谓侦探们的老祖宗,最后就是老臣精于赌博之术,江湖上的兄弟们称呼我赌神……

狄仁杰的话,把武则天逗得满宫殿褶子鱼尾纹乱飞:狄仁杰,你太能恶搞了,谁不知道你这一辈子,一会在朝为相,呕心沥血,日夜操劳,一会在边关为将,身先士卒,百战称雄,一会又在六扇门中与罪犯斗智斗勇……人这一辈子能干几桩事?你可是一辈子的人干了三辈子的事儿,我可不信你还能有时间再琢磨赌博,你再不服,就和张氏兄弟赌一赌,输不惨你才怪。

狄仁杰笑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赌就赌,张氏兄弟,你们看招……

张氏兄弟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喝问道:狄仁杰,你少来,赌博是要花费巨资的,仅我身上这件金缕衣,就价值连城,谁不知道你姓狄的两袖清风,家里穷得连隔夜粮都没有,你拿什么和我们赌?

狄仁杰道:我就拿身上这件官服,与你们的金缕衣对赌,如何?

武则天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说:老狄啊,你丫可真是会占人家小帅哥的便宜,你那件破衣服,一钱不值,怎么可以和人家的金缕衣赌?

只听狄仁杰正色道:陛下差矣,我身上的这件官服,它标志的是帝国的尊严,皇家的体面,象征的是百官勤政为民,皇上夙夜不殆,国家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这件官服的价值,岂是他们那件金缕衣所比得了的?陛下你觉得老臣占了便宜,老臣却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武则天听得咯咯直乐,道:老狄,你果然能瞎掰,皇权吗,就是个欺负老百姓玩玩,你看你这么较真。不过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和张氏兄弟赌一赌吧,如果你输了,输掉的就是宰相之位,国家体面与尊严。如果你羸了的话……那你就把张氏兄弟身上的金缕衣穿走吧,让他们哥俩儿从此光屁股……

哐的一声锣响,决定了历史的大赌局,正式开始了。

一个宫女神情肃穆,高举一个牌子,上写:第一轮,于场上游走一圈。

然后是双方选手出场,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双双出场,身披七彩金缕衣,对狄仁杰怒目而视。就见狄仁杰缓步出场,向前伸出一只拳头,慢慢摊开,露出握在他掌心的六粒骰子。那四粒骰子,边角已经磨得圆润透明,显系这骰子的主人,一辈子没少投掷它。

但听狄仁杰沉声说道:在下不才狄仁杰,生于大唐贞观四年,公开的身份是大周帝国文武双状元,两次拜官为相,更曾于边关之上,一人喝退突厥百万雄兵。还曾长期在公安机关任职,素有神探之称——然而这些事迹,都只是掩护而已,某家真正的身份,就是江湖之上大名鼎鼎威名赫赫,神龙露头不露腚,传说中的赌神是也,张氏兄弟,你们二人今天不幸遭遇到我赌神,你们惨了,今日若给你们身上留一条短裤在,我赌神自动除名江湖!

张氏兄弟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狄仁杰,实话告诉你,我们兄弟自打入宫以来,今天还是头一次身上穿衣服,光屁股谁怕谁?倒是你,等一会儿输惨了被扒下裤子出门见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老脸再活下去!

狄仁杰哈哈一笑,朗声道:六个吆……就听哗啦啦啦啦,六粒骰子落地,果然是六个一。

张氏兄弟一怔,就听狄仁杰又道:六个二……哗啦啦啦啦,六粒骰子落地,果然是六个两点。

六个三……哗啦啦啦……

六个四……哗啦啦啦……

六个五……哗啦啦啦……

六个六……哗啦啦啦……

六个七……哗啦啦啦……什么?骰子只有六个面,点数最多不过是六点,怎么可能掷出六个七来?武则天按捺不住心里的惊奇,冲上场来,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叫起来:我靠老狄,你暗运真气,把六粒骰子都捏两半了,落地时都是六点和一点朝上,还真是六个七……我靠老狄,这样也行?

武则天惊呆了,张氏兄弟更是震惊得面色如土:狄仁杰……不是,狄相爷,你说的竟然是真的,你果然便是江湖上传说的赌神……可这事真的奇了,你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啊……

就见狄仁杰神色凛威,戟指张氏兄弟,大吼一声:扒光他们的衣服!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无数宫女扑将上来,将张氏兄弟按倒在地,强行扒下他们身上的金缕衣。武则天在一边看看咯咯直乐,问狄仁杰:老狄啊,你既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赌神,那么你……等你宰相御任,回江湖上玩骰子的时候,你看由谁接替你出任宰相更合适呢?

狄仁杰微笑道:荆州长史张柬之,陛下你听我的没错,张柬之可是天生的宰相之才啊。

请陛下离休

狄仁杰力荐荆州长史张柬之出任宰相,而狄仁杰自己办理了离休手续,回到江湖上玩骰子去了。未几,有消息传来,一代奇人狄仁杰成功老死。武则天听到这个消息,放声大哭。

与此同时,宰相张柬之的府中,也是一片哭声,原来这里正在为老干部狄仁杰举办追悼会。

参加追悼会的,除了宰相张柬之外,另有朝廷中的几名常委,分别是:同平章事崔玄晖,司刑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已,中台右丞敬晖。几位重量级的领导一边揩泪,一边低声谩骂:狄仁杰你个王八蛋,你丫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侦探能破案,掷骰子又是赌神,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不说快点把武则天的离休手续给办了呢?噢,现在可好,你把我们都提拨上来,然后自己一死了之,可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都是地下抵抗运动的领导人吗?我们既然掌握了权力,那肯定是要为李氏皇族说话的……

狄仁杰算是全始全终了,武则天对他好,他也投桃报李,可他又卖了一个巨大的人情给李氏皇族,他把暗中拥护李氏皇族的官员全都提拨到了重要岗位上,等李氏皇族复辟了,头一个感谢的,还是他狄仁杰。

到底是老江湖啊,不愧是赌神,好人都由他狄仁杰做了,而别的兄弟,可是要担负上逼宫的坏名声哦。

不过话又说回来,逼宫也没什么不好,逼退武则天,拥戴李氏皇族复位,大家至少都要封个候的。既然如此,那就干啦!

干啦!

有请地下抵抗组织领导人,太子李显出场。

太子李显晃悠晃悠出来了:大家好,吃了没?你们找我有啥事?

众人回答……没啥事,就是迎请殿下登基。

李显道:登基是好事,可是你们跟我妈商量过吗?

众人道:你看,叫殿下你来,不正是去找你妈商量吗……同去同去,大家去找武则天……

于是大家点起兵马,打着灯笼火把,呐喊一声,向着玄武门冲杀而来。

玄武门,大唐帝国群体事件的高发地段,再次泛起了腥风血雨。此时玄武门的羽林军,突然听到喊杀声,急切间忙去寻找自己的盔甲武器,却哪里来得及?早被地下抵抗武装涌将上来,嘁哩喀嚓剁得稀烂。

斩关而入。

地下抵抗武装簇拥着太子李显,大踏步的进入宫中。众宫女撒丫子狂逃,只有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俩正和女生们玩躲猫,两人的眼睛上蒙着黑布条,一头撞入到了李显的怀里,李显大怒:把我妈的这两个男朋友砍了,连我老妈你们都敢上。这不是那什么我妈吗……不带这么骂人的。

正所谓蓝颜薄命,帅到了不能再帅的张氏兄弟,就此一命归西。

地下抵抗组织的军队继续大踏步前面,来到了武则天的寝室门外。老太太被巨大的脚步声惊醒了,问道:外边干啥的,弄这么大动静?

门外的人齐声吼道:陛下万睡万睡万万睡,臣等恭请陛下立即办理离休手续。

离休……武则天一听就火了:丢你们老母,谁听说过皇帝离休的?老娘不离休,打死也不离。

敢不离休?门下众人大怒:老太太你敢不离休,那就别怪我们……

别怪你们怎么着?武则天怒道。

别怪我们给你跪下了……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门外的人,齐刷刷跪得在地。毕竟是皇权时代养成的臣服天性,虽然地下抵抗组织拥护李显,可就算是宰了他们,也不敢对现任皇帝动粗。

只有跪下哀求。

哀求也不理你。武则天老太幸福的翻了个身,呼呼睡着了。从深夜到天明,武则天安祥的卧睡,众人却直挺挺的跪在门外,没人敢动一下,甚至连大声喘气也不敢,就这么硬挺着。

等到了天明,武则天老太太从床上坐起来:来人啊,侍候朕梳头穿衣……

门外的人齐声吼道:陛下你离休,办理了离休手续,马上给你梳头穿衣。

我靠!武则天气坏了:不带这么玩的吧?不给朕穿衣服,朕就继续躺在被窝里睡……又睡了一会儿,老太太冲门外叫道:来人,给朕端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漱口……门外的人齐声吼道:陛下你离休,办理了离休手续,就给你珍珠翡翠白玉汤喝。

武则天急了:丢你娘,快拿夜壶来,朕要亲自撒一泡龙尿……

众人齐声吼道:陛下你离休,办理了离休手续,就给你夜壶撒尿。

武则天真的傻眼了:快点拿尿壶,朕憋不住了,要撒在被窝里了……

众人齐声吼道:陛下你离休,办理了离休手续,就可以撒到被窝外边了。

直到这时候武则天才明白过来,原来门外那伙人,入宫之前就已经操练过无数次了,早就商量好了每一个步骤,所以才会搞到这么齐整。也知道门外的人硬是不敢碰自己一根手指头,武则天咬牙顶住,心说反正我躺着,你们跪着,看咱们谁熬得过谁。可还没熬到中午,武则天再次发现自己中计了……憋尿得憋得眼看要神经错乱啊,可门外那伙人,娘的,他们每个人都是两腿间一片精湿,原来他们就拿这皇宫当茅厕,就地解决了。

万般无奈之下,武则天大叫道:快拿尿壶来,我离休,离休还不行吗……

就这样,武则天最终是被迫办理了离休手续,她当即被送往了上阳宫,耳听见远处传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山呼万岁之声,老太太无限郁闷,说:为什么我眼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能够当皇帝的土地爱得深沉……呓语声中,武则天永远闭上了她的眼睛。

死因:郁闷。

第三章 探秘历史

乾隆把最宠爱的小女儿嫁给和珅长子

和珅官运亨通的另一个手段,即他官职稳稳擢升的重要保证,是他与皇室结亲。当然这反映了乾隆对和珅的宠信。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乾隆赐和珅长子名丰绅殷德,并把自己最心爱的年仅六岁的小女儿和孝固伦公主许配给他,“待年行婚礼”。从此乾隆与和珅两人结下了“娃娃亲”家,是年乾隆已年届古稀,而和珅刚刚三十一岁。

乾隆四十一年正月初三,是和孝公主的周岁纪念。那一天乾隆赏给她许多玩物,其中有汉玉敞口钟、汉玉娃娃戏狮、青玉匙、红白玛瑙仙鹤、琥珀圆盒和汉玉扇器等。她生来活泼伶俐,长得也颇似其父乾隆,而且又是乾隆最小的女儿,因此就格外受宠爱,真可谓“掌上明珠”。在《清史稿?公主表》中记载:“主,高宗少女,素所钟爱,未嫁赐金顶轿。”在她十三岁时,破格被封为固伦公主。按清朝体制,皇后所生之女才能封为“固伦公主”,品级相当于亲王。妃、嫔所出或由皇后收养的宗室之女,只能封为“和硕公主”,品级相当于郡王。

和孝公主在诸皇女中备受乾隆宠爱、娇惯,被视若掌上明珠,从小就被养育在他的身边。

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和孝公主刚刚六岁,就被乾隆许配给和珅长子丰绅殷德为妻。当年丰绅殷德也是六岁,与和孝公主同年同月出生,只是比公主小半个月。他长得和其父和珅青少年时期颇像,也是一个英俊貌美的少年,他的号为润圃。和孝公主与丰绅殷德订婚后,和珅是又喜欢、又得意。他认为他的地位更巩固了,也是乾隆对他的最大信任。

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当和孝公主十三岁时,被破格晋封为固伦公主。并于是年三月二十日起留起头发,准备下嫁。据清代档案记载,乾隆在这一天赏赐给她一批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三月二十六日,又下谕赏给她金镶松石如意一柄、伽南香念珠一盘、汉玉扇器四件。同时还赏给丰绅殷德金镶松石如意一柄。

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和孝公主与丰绅殷德将要举行指婚礼。闰五月初二日,乾隆又下谕旨说:“凡下嫁外藩固伦公主,例支俸银一千两。如系在京住者,即照下嫁八旗之例支给。从前和敬固伦公主,虽系在京居住,而傣银、缎匹仍照外藩之例支领,年久未使截减,是以降旨仍许照旧关支。今和孝固伦公主,系朕幼女,且在朕前承欢侍养,孝谨有加,将来下嫁后,所有应支俸禄,亦著一体赏给一千两,以昭平允,而示嘉奖。”这就是说,和孝公主的俸禄是最高一级的,与下嫁外藩的固伦公主相同,显然这是乾隆对她的偏爱。

与此同时,乾隆还下谕旨:“命固伦额附丰绅殷德在御前行走。”后又被授予散秩大臣。

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七日,是黄道吉日,刚刚十五岁的和孝固伦公主和丰绅殷德举行了婚礼。乾隆除了赏给她大量的土地、庄丁和奴仆外,还赏赐了一大批妆奁。赏赐物件的清单如下:

红宝石朝帽顶一个,嵌二等东珠十颗。

金凤五只,嵌五等东珠二十五颗,内无光七颗,碎小正珠一百二十颗,内乌拉正珠二颗,共重十六两五钱。

金翟鸟一只,碎小正珠十九颗,(随)金镶青金桃花垂挂一件,嵌色小正珠八颗,穿色小正珠一百八十颗,珊瑚坠角三个,连翟鸟共重五两三钱。

帽前金佛一尊,嵌二等东珠二颗。

帽后金花二枝,嵌五等东珠二颗。

金(银)珊瑚头箍二围,嵌二等东珠七颗,重四两七钱。

金镶青金方胜垂挂一件,嵌色小正珠二十四颗,穿碎小正珠二百四十九颗,珊瑚坠角三个,重四两五分……

乾隆不但赐给和孝公主大批妆奁,而且在同一天赏赐给丰绅殷德大量礼品。

此外,乾隆还赏给丰绅殷德额驸头等女子四名、二等女子四名、三等女子四名。每名女子各赏有皮、棉、夹衣、丝缎衣料,银项圈、铜耳坠等物。并赏给户口男人十一人,女人十一人,户口管领二人,也各赏有衣物等。

乾隆觉得这些礼品还不太够,又格外赏给和孝公主和丰绅殷德额附做衣服、被褥和帐幔等物用的绸、缎、纱等八百五十九匹,其中包括:大卷八丝缎一百七十六匹、妆缎二十二匹、小卷八丝缎二匹、锦十一匹、倭缎四匹、小卷闪缎十六匹、大卷纱六十九匹,等等。

此外,在和孝公主举行合卺礼后六月,按清朝礼节和孝公主与丰绅殷德额附还要进宫举行回门礼,那天乾隆又赏赐给和孝公主和丰绅殷德一大批礼品。

据当时目睹和孝公主下嫁情景的朝鲜使臣记载:“皇女于归,特赐帑银三十万。大官手奉如意珠贝,拜辞于皇女轿前者,无虑屡千百,虽以首阁老阿桂之年老位尊,亦复不免云。”

朝鲜使者还把和孝公主与和嘉公主下嫁福隆安时的情景作了比较,他说:“乾隆对和孝公主宠爱之隆,妆奁之侈,十倍于前驸马福隆安时,自过婚日,辇送器玩于主第者,论其值,殆过数百万金。”这还不算,乾隆又借着和孝公主过生日之际,赏给她一批礼物,其中主要有:紫檀嵌玉如意一柄,汉玉开璧磐一件,上拴青玉鸠一件,紫檀架白玉仙山一件,紫檀座汉玉葵花洗一件,紫檀座碧玉双孔花插一件,茜牙座青玉海棠洗一件,紫檀商丝座青绿双官瓶一件,紫檀座青花白地敞口瓶一件,紫檀座玛瑙葵花碗一件,绿晶蕉叶花插一件,紫牙白檀座八成金五两重金锞九个,藏香九束自鸣钟,五十两重银元宝九个,等等。

由此可见,乾隆肯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和孝公主下嫁给和珅的儿子丰绅殷德,并赏赐给他们极其丰富的妆奁,这是乾隆对和珅的极大宠幸,也是提高和珅身份地位的一个手段。另外,和珅从此与乾隆结成了儿女亲家,彼此关系更进一步加深了,这是其他官僚所望尘莫及的,和珅实际上成了第一权臣,是别人高不可攀的勋贵国戚。

而且,和珅的女儿也嫁给了皇族,她是一位贝勒的福晋。这位贝勒是康熙的曾孙。

和珅与皇帝有亲戚关系的另一个例子,就是和珅的侄女,即和琳之女嫁给了乾隆的孙子绵庆。绵庆为永琛的第六子,“乾隆五十五年袭质郡王,嘉庆九年薨。谥曰恪”。“绵庆幼聪颖,年十三,侍高宗避暑山庄校射,中三矢,赐黄马褂、三眼孔雀翎。通音律,体孱弱,嘉庆九年薨,年仅二十六。仁宗深惜之,赐银五千,谥曰属。”而永琛为乾隆“第六子,嗣允禧后。乾隆二十四年袭贝勒,三十七年晋质郡王。五十四年晋封亲王,五十五年薨,谥曰庄”。和琳女儿嫁给质恪郡王一事,是由和珅一手为之操办的。此外,朝鲜使臣也记述了和珅与皇家联姻之事:“吏部尚书和珅,去年(指乾隆四十九年)升为军机大臣,子尚皇女,女配皇孙,权势日隆。皇帝遣内侍轮番共第,势焰嚣天,缙绅趋附。”由以上几例和珅家与皇家联姻之事,可以得知和珅家族与皇室关系是非常深的,如果和珅没有极高的媚上之术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韩信为何宁受跨下之辱也不摘下腰间佩剑

前边说到,剑之所以能成为传说中的“百兵之皇”并不是因为它跟核弹似的,属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恰恰相反,那是因为在中国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内,它往往并不是武器,而是贵族们的身份象征。

这也就是说我们的很多祖先尽管都坚持佩剑,但他们却都或者自觉,或者被迫地坚守着一条准则:平时尽量不发挥剑在攻击力加成方面的任何作用。比如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在被放逐江湖的时候,抛家舍业,什么都没有了,那叫一个凄凉,可就在他满怀悲愤地做出千古名篇《涉江》来为自己叫撞天屈的时候,开篇第二句话就是向全世界宣布自己虽然被贬职了,却仍然坚持着:“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巍。”这里所谓长铗就是长剑,“帝高阳之苗裔5”把一切都抛弃掉(或者说是被一切所抛弃)了,但是剑却始终伴随在他左右。而且从这句诗的顺序中,我们甚至可以做出一个推断:在三闾大夫那充满愤懑的心中,恐怕剑对他的重要性还要高于“冠”。可你们能想象天天自比为“香草美人”的大诗人带着剑是准备随时用它砍人吗?这分明是不可能的,屈原又不是李逵,他的武器是他的笔。所以我们大概可以判断,至少屈原佩剑并不是因为带着那玩意儿会提升个人武力。

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屈原先生看似毫无意义的佩剑也许来自于他那文人式的个性张扬,毕竟人家是浪漫主义诗人还“幼好此奇服6”嘛。那好吧,咱们再说一个武人的故事——淮阴侯韩信。带兵多多益善,九里山前定下十面埋伏之计,一战让“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兵败身死,其军事天才在历史上一直被大书特书的韩大将军,肯定不能算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了吧?可他却也跟咱们的大诗人一样,从少年时代就有一种佩剑的情结……(1)胯下之辱背后的玄机

韩信年轻的时候其实混得挺惨,在乡里乡亲心目中的形象远不像后世看他的时候那么高大辉煌,连去参加小公职人员的选拔资格都没有,最要命的是他还游手好闲的不会啥谋生技能,总之就是一标准的街头小混混——还是经常身无分文的那种混混。身无分文其实也没啥太大关系,可问题在于人是要吃饭的,你可以骗一切,却永远欺骗不了自己的肚子,于是身无分文的韩大将军走上了一条比较丢人的道路——到处蹭饭,而且为了蹭饭,他甚至还遭到过不少白眼。大家见过现在那些跪在天桥上的流浪乞讨人员吧?淮阴侯大人虽说还没可怜到那份上,也差不多了,基本上是在用人格换食品。可即便是混得如此凄凉,韩同学仍然保持了一个良好却可能会惹麻烦的习惯——每天坚持佩剑。想想吧,本就不招人待见的韩信,每天衣衫褴褛(饭都吃不饱,恐怕衣服穿得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在街坊上晃来晃去,可却一点都不顾惜体力的非要在腰间挎上一把剑,别说别人,我要有这么一邻居我都忍不了,果然,找他麻烦的人出现了。

原来在韩信的家乡,混混并不仅仅只有韩信一个,市井之中竟然还有比他更另人生厌的家伙,那是一个以坚持不懈地侮辱别人为自己终生追求和价值体现的少年。他看着韩信每天带着把剑到处蹭饭眼气啊,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跑来找到韩信并对他说:“你虽然个子不小,没事还爱带着把剑装像,可其实你就是个胆小鬼!”韩信没理他。当然,鉴于中国历史记载一贯遵循的“惜墨如金”原则,我们无法判断发达之前的淮阴侯当时到底是根本不屑于搭理对方,还是真的怕了,被对方吓得不敢说话。总之,韩信很没尊严地选择了坚守自己保持沉默的权利,他可能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道他想息事宁人,对方却是个惯于挑事儿的,在围观群众惟恐天下不乱的激昂情绪中,不良少年坚持着自己软土深挖的行事原则,又开始继续试探韩信的底线了:“你要是不怕死,就用你的剑宰了我,如果你真是个怕死的胆小鬼也没关系,从我裤裆里钻过去,今天大爷就放你一马。”看着对方那张撇着的大嘴,听着那些从这张丑陋的嘴中发出的赤裸裸地带有威胁性的侮辱言辞,韩信真的怒了: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让你一次了,你怎么见了怂(sóng二声)人搂不住火啊?可惜,韩信不但不是擅长“布衣之怒7”的唐雎,他连《天下无贼》中的黎叔都比不了——韩信很生气,后果却一点都不严重。满怀怒火瞪了对方半天的韩将军做出了一个另所有围观群众都大跌眼镜的选择,爬在地上,一丝不苟地完成了钻裤裆的全部工作流程,然后拍拍衣服,认真把自己挎在腰间的佩剑整理好,接着找地方蹭饭去了。

当然,后来带着大部队衣锦还乡的韩信并没有忘记这个家伙,别误会,完全不存在打击报复,正相反,当年的胆小鬼,现在的齐王倒是封了官职给他,并且还为自己当年坚决不拔剑的行为找到了一个看似符合逻辑的解释:“杀之无名”。可惜不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韩信当年的确并没有发挥出一点点剑的强大攻击效果,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史迹》中对韩信的这段表现采取了高度赞扬的态度,认为这说明了韩信有如渊海一般的气量;而易中天先生更是认为这件事说明了韩信具有一种难能可贵的为了实现梦想而勇于承受现实中一切苦难的坚强人格。

可是不知大家发现没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是不良少年,还是韩信自己,甚至是史笔如刀的太史公和文化名人易教授似乎都或者有意或者无意的自动忽略了一个除了杀人或者钻裆之外可能存在的第三种选择:你看我韩信眼气不就是因为我佩剑吗,那我以后不佩了还不行?你想要,拿去,我现在就解下来送给好吧?反正我也坚决不会拿这把剑去砍人。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爱惹事的少年认为让韩信解下剑的概率比让他钻裤裆还要小,小到这个要求根本连提都不用提?又为什么天生的谋略天才,胸怀大志又特别能忍辱负重的韩信连跨下之辱都不在乎,但是却与屈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决不放弃自己的佩剑——哪怕这把剑在他身边连一点点的武器功能都发挥不出来?(2)贵族的象征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无论对屈原还是对韩信,乃至于对所有像他们一样在那个时代有资格佩剑的人来说,剑是一种贵族身份的象征。说白了就跟现代全国政协委员胸前佩带的工作证一样,剑在那时是一种贵族专享的礼仪配饰。也就是说,屈原也好、韩信也罢,他们所坚持或维护的并不是佩带那自己本就用不着或者不想用的武器装备,而是自己的贵族身份。

至于那个少年?鉴于他看到韩信佩剑就生气,可以想象他应该是没有佩剑资格的。这也就为他去找韩信的麻烦提供了心理动机:一种看到某些天天张扬着自己不可比拟也不可能得到的贵族身份,可事实上却比自己混得还要惨的家伙,而产生出的一种发自内心的嫉妒和不平衡。挑战那些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尽情的侮辱他们,最终还能取得胜利,在他们的屈辱和挫败中获得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正是对这种不平衡最好的抚慰。这应该极大的满足了这位无聊到变态的混混的成就感,但其实也仅仅是一点虚无的成就感而已。所以尽管不良少年通过一系列的挑衅行为,极大的侮辱了韩信的人格,却并没有向韩信索取那把让他看一眼就郁闷一次的佩剑,理由很简单,要过来他也不敢带——他不是贵族,只是平民,或者用文言文的说法叫“庶人”,而剑作为一种“礼仪配饰”,是注定跟身为平民的他今生无缘的,“礼不下庶人8”嘛。

分析完了那位不良少年黑暗的心理,咱们回过头来接着说韩信,实话说,很多人可能都会觉得这家伙也是个挺不靠谱又有点矛盾的人,你都混到蹭饭吃、钻裤裆的程度了,还在乎什么“礼仪配饰”,有名“无名”?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这与坚持佩剑一样,仍然可以归结于他那与生俱来的贵族行为模式:在秦汉时期,蹭饭——也就是做食客,在贵族,尤其是低等或者没落贵族中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所以到处吃白食虽然可能会让韩信倍感压抑,但这仍然可以算是在贵族阶层中可以被认可的一种生活状态。而“失礼”——比如放弃自己的佩剑,和“无名”——比如随便拔剑杀人,才是身为贵族的他所坚决不能接受的!毕竟周代是个“礼法”社会,贵族的地位与荣誉统统都是以“礼”为基础的!所以,贵族们为了维护这个作为本阶层存在基础的“礼”,就必须为他们的任何行为“正名”,没看以恢复周礼为自己终极追求的千古帝王师孔老夫子就一再强调过“名不正则言不顺9”吗?而处在周末秦初这个中国历史上有数的大变革时代的韩信,正是那个刚刚逝去了的时代的精神继承者,他的功业虽然建立在在秦汉时代,但他的精神却仍然活在那个早已蓬蒿满地的韩国宫廷,混饭吃了又如何?他仍然是大韩的贵族,大韩的王孙。

所以,请不要怀疑或嘲笑屈原与韩信那在我们现代看来莫名其妙的佩剑情结,那是他们在那个权利下移的乱世,作为贵族最后的坚守,那把也许再无机会出鞘的剑,象征着“礼”,象征着着他们的祖辈用鲜血甚至是生命捍卫了几百年,现在却已被践踏如残阳余辉一般的荣光与尊严。

总之,剑因其有“礼”,而成为了贵族身份的象征。一句话,作为那个时代的贵族,头可断,血可流,身上的佩剑不能丢。

第四章 古代社会

早产的纸币:楮币狂潮冲垮大宋两代王朝

宋朝通货膨胀严重,铜钱面值赶不上铜料价值,导致铜钱大量被人销毁铸造铜器。这其实是很反常的,因为市面上的货币量少了,缺钱的经济应该表现为通货紧缩,为什么宋朝却深陷通货膨胀的泥沼呢?

答案很简单,宋朝不仅有铜钱和铁钱,它还印刷了远比铜钱面值大得多的古代纸币——楮币。楮币在短时间内缓解了宋朝的钱荒危机,但巨浪滔天的楮币潮水也最终冲垮了大宋的两代王朝。

从飞钱到交子:四川人有法子

中国是世界上印刷术的鼻祖,蔡伦造纸和毕昇活字印刷这两大发明,使中国人很早就享受到了轻薄的纸张带来的生活便利。但是纸张用于金融领域,却已经是唐朝后期了。

在唐宪宗在位时,许多商人外出经商,随身需要携带大量的铜钱,非常不方便。于是发明出了“飞钱”,商人在一地比如京城把铜钱如数交给官府,官府给开具一张有效力的凭证,上面记录着开具的地方和铜钱数目。商人只要带着这张凭证到异地相关官府部门,就可以提取同样数量的铜钱,用于购买货物,铜钱就好像自己飞到了目的地一样。这种凭证就是飞钱,相当于现代金融业里的汇票。

飞钱使得商人们可以轻装上路,交易更方便了,同时也减少了长距离的铜钱大搬家,减少了人们在交易中使用铜钱的数量,缓和了铜钱短缺的现象。不过,使用飞钱只是汇兑业务,它本身不是货币,使用完毕就销毁,不进入货币流通领域,所以它并不算真正的纸币。

在宋朝建立之初,灭掉了位于四川的后蜀国,把当地的铜钱劫掠到京师,只留下铁钱在当地流通,以此缓解新兴王朝的货币短缺问题。此后,北宋朝廷甚至宣布,禁止四川地区使用铜钱,只能使用铁钱,希望减少市场上对铜钱的需求量。

可是,铁钱购买力太低下,按照北宋前期的货币兑换比率,一贯小铁钱重6斤多,币值却只有铜钱的1/10。当时要买一匹绢,需要的小铁钱的重量有30多斤。可以想见,人们日常生活因铁币的流通产生了诸多不便,商人就更苦不堪言了,想进货100匹绢,竟然要用牛车拉着铁钱去买。许多小额交易的买卖双方一想到沉重的铁钱,立刻打消了念头,回家洗洗睡了。

迫于无奈,受飞钱的启发,宋太宗初年,成都十六家富商订立契约,联合创立了世界首家发行纸币的私人金融机构“交子铺”,开始发行信用纸币“交子”。交子一开始还是与飞钱类似,只是一种民间的汇兑凭证,并非真正的货币。后来,北宋政府介入了交子的发行之中,交子的发行由民办改为官办,并把交子作为货币强制推行,交子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在四川市场中流通的货币。

世界上的第一张纸币就这样在四川人手中诞生了,而且北宋官府在发行纸币之初,就显露出了高度的现代金融标准,宋朝人知道纸币虽然看上去一本万利,但却不能随意乱印,毕竟这东西只是货币,不是财富,论实际价值,纸币还不如铜钱,后者起码有料。纸币的发行必须要以一定比例的准备金作为基础,以防人们大规模把纸币兑换成其他货币时能够应付挤兑潮。

由于纸币诞生于北宋的四川地区,这个地区又是铁钱的流通范围,于是一开始宋朝人会预留一定数量的铁钱作为准备金,然后再发行相当数量的纸币,从面额来看,铁钱面值约是纸币发行额的二成八,也就是28%。我们今天的银行存款准备金率一般在百分之几到百分之十几之间波动,几乎不会超过20%,由此可见,宋朝刚发行纸币的时候,还是非常谨慎小心的。那时候的造纸工艺不比现在,纸币磨损得很快,北宋官府通常过3年就要再发行一次新纸币,同时回收旧纸币,以新换旧。

纸币对于被钱荒折磨的大宋,真是一剂灵丹妙药。上一篇已经谈到,民间对铜钱趋之若鹜,收集起来熔化铜钱造铜器,使得市场上难见铜钱。其实,大宋的铜钱不仅是本国的法定货币,而且“一国所铸,四朝共用”,在辽朝、西夏和金朝境内也是硬通货,大家都处于一个货币体系中,类似于今天欧元在许多欧洲国家中充当法定货币一样。大宋铜钱甚至还流向了不与本国接壤的高丽、日本、东南亚各国,进一步导致了大宋境内铜钱严重缺乏的状况。

铜钱缺乏,自然会引发通货紧缩,但纸币一发行,用少量的铁钱准备金放大出面额巨大的纸币,流通于世,立刻抵消了通货紧缩的趋势,市场上有了流通的货币,人们做交易也就更加方便了。

除了法定的楮币这种纸币,宋朝官府还发行类似于今天的汇票或支票之类的证券,有些证券有固定面额。拿着这些证券,人们可以在官营的部门领取到盐、酒、茶、矾、香料等专卖品,类似于几十年前中国大地上通行的布票、粮票、油票之类的作用。更有趣的是,大宋就连和尚、道士也有专门的证券,叫做“紫衣”或“师号”,他们可以用这种专用证券购买自己所需之物。纸币一旦出现,人们就开始思如泉涌,发明出各种花样的用法,方便自己的生活。

大宋开始对纸币上瘾

纸币绝对是划时代的金融创新,但这个早产儿给人们带来的不仅有喜悦,也有痛苦和灾难。任何货币都有自身的特性,纸币也不例外,纸币的“铸造”过于容易,面额又可以随意书写,这让纸币好像是一匹性情暴烈的骏马,骑手驾驭得当,可以日行千里,建功立业;但如果驾驭不当,直接尥蹶子把骑手摔翻在地。纸币是福是祸,全看骑手的驾驭能力。

北宋最初对纸币的使用很谨慎,严格遵守准备金比率发行,维护了纸币的市场信用,所以从宋仁宗到宋神宗的50年中,纸币币值保持稳定,为大宋的经济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到了宋徽宗的时候,蔡京太师主持朝政,开始大肆印刷纸币,把纸币的流通地区扩大到全国,搜刮民间财富,终于把北宋的经济局面引入了严重通货膨胀的深渊中。发行纸币时的准备金比率越来越低,准备金只有纸币面额的1/60时,也敢开印;甚至到了最后,没有准备金也照样发行纸币,汹涌的纸币搞乱了北宋末年的经济。

北宋末年,固然有辽朝、金朝大举进攻的威胁,国家需要筹集足够的御敌资金。但也正是这个时期,蔡京帮助宋徽宗大办花石纲,给皇上四处搜罗奇石怪树,满足皇上高雅的艺术需求,却搞得许多中产阶级都倾家荡产;方腊在南方揭竿而起,朝廷又要花钱去镇压。假如能够把办花石纲的钱用于御敌,也就不必靠狂印纸币来筹措军费了。所以北宋滥发纸币,怪不到辽朝人和金朝人的头上,皇上和奸臣的贪婪才是病根。

民众的财富也不是可以随意屠宰的羔羊。大量的纸币不仅带来了通货膨胀,还把市场中的铜钱彻底驱赶走了,这就是经济学中的“劣币驱逐良币”现象。北宋民众知道纸币肯定会贬值,而且还会大幅度贬值,于是拒绝接收纸币,手头有纸币的也尽快兑换成铜钱或实物,把铜钱压在箱底存着。于是市场上纸币充斥,铜钱难得一见,纸币这种“劣币”驱逐了铜钱“良币”。

面对混乱的局面,北宋官府不得不宣布,民众纳税时必须交纳一定数量的铜钱;纸币和铜钱的币值必须按照某个固定的汇率进行兑换。可是,破坏纸币信用的恰恰是北宋官府自己,它却希望老百姓尊重纸币的信用,这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金融政策,也向老百姓暴露了纸币的信用已经崩溃的现实。

还没等金朝的铁骑冲入国境,北宋其实已经被纸币摧毁了,金兵南下不过是收拾一下残局而已。

北宋已死,有事请烧楮币。

男人更需要征服:武则天最知道李治要什么

有句老话说: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女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每个成功男人身后,都有一个了解她的女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优势在什么地方,知道这个男人能够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了解男人的女人,所要求的,是男人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而要命的是,那些女人所认为丈夫应该做的,恰恰是男人做不来也做不成的。

每个男人的习性与特长各不相同,有的适合唱歌,有的适合运动,有的适合读书,有的适合人际交往。每个人必须要把握住自己的优势和长处,才有可能在这个社会上胜出。然而男人一旦成了家,女人就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控制冲动,强迫丈夫去做自己所要求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一旦与男人的优势背道而驰,这个男人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然而老子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了解别人,是一种智慧,了解自己,就称为聪明。而这世上拥有智慧的人总是少数,所以成功的男人,就更是稀少。

普通女人不了解丈夫,也捅不出大漏子来,最多不过是一个家庭陷入失败的人生,不妨碍这个世界之分毫。可是王氏不同,她是皇后,却不了解自己的丈夫,这就意味着这个女人行将到来的悲剧。

那么高宗李治,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想想吧,他承袭了李世民那变异的血统,对人性与人类正常的情感相隔膜。他的兴奋点着落于人类血统的禁忌之上——一句话,明媒正娶的妻子王氏挑动不起他的兴趣,只有颠倒人伦血统的不伦之欲念,才能够让他兴奋。

王氏不知道这一点,倒也罢了,偏偏武媚娘对此洞若观火。

由是,未来的历史已经注定。

男人更需要征服

武媚娘入了宫,情势立即倒转。

萧淑妃甚至连口气都没有喘上来,就已经出局,紧接着是惊诧万分的王皇后,而在这场床榻争逐战中,王皇后明显居于劣势,因为高宗李治对武媚娘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迷恋。

说过了,武媚娘知道李治需要的是什么,所以她赢了。

可李治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被征服——这实际上是一个期待着被女人征服的男人,无论是在床榻上,还是下了床之后,他都期待着有人来征服他。

他明明是个男人吗,怎么会期待着被女人征服?

实际上,在李治的灵魂深处,是谁征服他并不重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征服者,一个替代他来承担责任,替他思考的人。

让我们来替李治想想,他早晨还没有睁开眼睛,太监就在身边嗷嗷怪叫:皇帝,起床了,该上早朝了……昏头涨脑爬起来,洗脸刷牙上厕所,迷迷糊糊走到龙椅前,还没等坐下来,就听大臣们依次上前:启奏陛下,两河发大水,闹洪灾,淹死饥民无数,该咋整啊?另一个大臣上奏,陛下,两湖大旱,闹旱灾,旱死饥民无数,该咋整啊——你说这个破老天,这个地方旱,那个地方涝,你就不能把雨水匀一匀吗?

还有更生猛的,有官员出列上奏:陛下啊,咱们发给两河的赈灾粮,都被皇亲给贪污了,咋整啊?

这还没闹清楚该咋整,那边又来坏消息:陛下啊,发给两湖的赈灾粮,都让国戚给搬家去了,现在老百姓正在大闹群体事件,揭竿而起,杀人放火啊……还有还有,皇上,边关也在告急,军粮都让各级领导贪污了,关外的突厥铁骑已经冲进来了……

总而言之,皇帝这差使,实际上并不好干——事实上,人类历史上适合做皇帝的人,基本上来说并不存在。所以以李世民一介变态大色狼,居然能够混到帝王排行榜上头一名,如果不是他先把天下人杀尽杀光,然后再篡改历史的话,李世民肯定也是昏君一个。

中国历史上,昏君车载斗量,明君屈指可数,原因就在于这皇帝真的不好干,许多不称职的人就是被这种压力,生生的搞到精神崩溃,索性什么也不管了。中国人都有一个皇帝梦——但没有谁想到过皇帝的压力是如此之大,如果想到了这一点,中国人也就不会再做皇帝梦了。

不要说做皇帝,事实上,在这世界上存在着太多太多的人,甚至连自己的人生责任都无力承担——所谓人生责任,无非不过有三:一是要让自己有出息,二是要让家人过得幸福,三是要让朋友引你为自豪——来看看这个标准,现实在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的?

许多人正是因为无力承担自己的人生责任,所以才想入非非要当皇帝。他以为,当了皇帝之后,就不用发愁自己的人生责任了。没那好事,就算是你当了皇帝,也必须要完成自己的人生课题。除此之外,你还得把天下挑在肩上——可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负担不动,又拿什么来负担天下?

渴望当皇帝,却又无力承担由此而带来的人生责任——这就是唐高宗李治真实的心理写照了。

能够承担自己人生责任的人,其心理人格是坚固的,犹如一座辉煌的灯塔,替他指引着人生的前程。

而无力承担自己人生责任的人,其心理人格如同一根细软的藤条,必须要依附在他人身上,才能够站得稳。生活中有许多依赖性特别强的人,一切事情都要依赖别人,就是因为他们的人格不健全。

而人格的健全,是相对的。有些人在小事上能够独立,而逢到大事就六神无主。至于高宗李治,他的人格就是这样,他能够解决自己人生中的诸多课题,他甚至击败了所有的兄弟,成功的登上了皇位——但是他的心理人格,却只不过是一根略粗一些的藤条罢了,居家过日子或可马马虎虎,但担当治理天下的重任,这事他心里明镜似的——他不成。

所以他需要被征服,需要寻找一个引领他步出人生迷途的导师。

这个导师,正是武媚娘。

如何征服一个男人?

对此,武媚娘曾经在宫中发表过一番真知灼见:

曾有一次,老头李世民牵来一匹烈性子的入宫,问宫女们:丫头们,你们谁有办法征服这匹烈马?从这个问题上,可知李世民这人是何等的无聊,他居然想到拿驯马这种纯男人问题来考校女生,事实上他很清楚,这些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辈子被囚在皇宫中,从未曾受过驯服烈马的培训,可是他居然拿这个问题来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实际上,李世民是在问:你们有谁知道,男人更需要征服?

当时众宫女被那烈马吓得面色如土,不敢吭声,只有武媚娘冲了出来,大叫曰:陛下,你把这活交给我吧,你看我的,这马敢不听话,我掐不死它才怪……

李世民问:你要如何驯服这匹烈马?

武媚娘回答:我要一支鞭子,一柄铁锤,再来一根铁锥。这马要是敢不听话,我就拿鞭子抽它。还不听话,就拿铁锤敲它的脑壳,要是再敢不听话,哼哼,那就别怪本姑娘心狠手辣了,看我一铁锥直刺它的心脏……

有关这段记载,我们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这是武媚娘事后的瞎掰。因为如果她当时真要是说出这番话来,只怕李世民会立即扑过来,请求把他当成烈马驯一驯,可是据史料记载,武媚娘在宫中始终是一个才人,未得晋升。由此我们可以断定,这应该是武媚娘当时心里在嘀咕,但由于她还没有把握住李世民这老头的性格,不敢把话说出口。

可是很快,她就摸清了李家人性格的走向趋势,于是她当机立断,于皇宫中逮住当时还是太子的李治,大肆的操练了一把。

鞭子,铁锤及匕首,这就是武媚娘用来征服李治的最有效工具。可想而知当时两人的激情正炽,嘁哩喀嚓,稀哩哗啦……那种被女性征服的愉悦快感,从李治的两腿之间直窜到后脑勺,事后他定然是感动的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说:妈咪,味道好极了……

这种刺激,是皇后王氏那种端庄女性所无法想象的,也是萧淑妃所陌生的。这两个女人,她们是等等男人来征服的女人,打死她们也想不到,她们的男人比她们更渴望着被征服。

李治的怨毒之心

我们必须要说明一下,有关鞭子,铁锤及铁锥,只是男女性爱关系过程中的一个暧味隐寓,这三样东西到底是象征着什么,由于本书只是一个历史文体,不是性爱动作规范教程解析,所以就不再详细说明了。

我们所知道的是,李治,他生命中那不可告人,无可言述的最大渴望,在武媚娘这里获得了满足。这种性关系的臣服进而延伸到了个性上的臣服,从此武媚娘就成为了李治的保护人。

但是这种性倒错所引发的内心焦虑,带来了李治身体状况的异常性反应。史书上说,李治从此患上了偏头痛,经常无故昏厥的怪毛病——他这种无故昏厥,在医学上也有个说法,叫做心理防御机制的建立,实质是臆症的一种。

那么什么叫臆症呢?

臆症就是……打住,打住,咱们这是历史文本,不是医学文献。简单说吧,这种昏厥完全是为了保护李治那脆弱的心灵不要再受到太多的刺激,有些刺激对他的健康很不利的……到底有哪些刺激呢?

比如说,武媚娘替他生了个女儿。

生个女儿好啊,这有什么可刺激的呢?

可是你再想一想,武媚娘是李治的什么人啊?单只从使用权上来说,她是李治的父亲李世民使用过的,从五伦关系上来说,她应该算是李治的妈。所以她生下来的女儿,应该是李治的妹妹……可这孩子分明又是李治的亲生女儿……所以李治又是他本人的父亲……这未免太乱了吧?

可以确信,即使是皇帝李治,也承受不了这种心灵刺激,于是他果断的昏厥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惊发现女儿已经被人活活掐死了。

是谁干的?

李治瞪圆了两只眼睛问武媚娘。

史书上说,武媚娘说是刚才王皇后来过,亲切探望新生小婴儿,看过之后就走了……言外之意,是王皇后掐死了这个孩子。

但实际上,这个孩子应该是李治在“昏厥”过程中由他自己亲手掐死的,因为这个孩子带给太大的心理压力,称呼上的,血统上的,还有就是社会舆论有可能的种种反映,他是在失忆状态下掐死的孩子,等醒过来后,早把自己掐死孩子的事情给忘了。而武媚娘呢,她当然不能将皇帝的这种怪病张扬开来,她很清楚,不管什么样的男人,落在她的手里,鞭子抽铁锤击外带铁锥钻刺,不搞到人格裂变精神异常,那就太不正常了。

所以武媚娘干脆将这口黑锅,径直扣到了王皇后的身上。

于是王皇后被废黜,打入冷宫——还有那个倒霉的萧淑妃,她也跟王皇后一块关进了冷宫里。

废黜王皇后,实际上是李治针对于掌握了权力的文官系统的一次夺权行动。以长孙无忌为首的文官们理所当然的要抵制这次行动,但由于李治师出有名,长孙无忌也无话可说,饶是这帮老臣子成了精般的尖滑,却绝不想孩子会是李治亲手掐死的。即使是后世的史官,也只是暗示说这个孩子是武媚娘掐死的,却绝没有想到李治的身上。

于是李治在变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有一天,李治途经冷宫,突然想起来了关在里边的王皇后,就隔着门叫道:皇后你在不在?在就吱一声……史官说,这是李治心软慈悲,不忍心见王皇后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才出声相唤。

可是武媚娘太了解李治了,只有她才知道,李治这种表现,不过是臆病再次发作,实际上,他之所以呼唤王皇后,只是在暗示武媚娘,快点宰了屋子里的两个女人——因为只有她们,才有可能知道他的病情,知道扼死孩子的凶手正是他。

他要杀人灭口。

那就杀吧,对此武媚娘毫无意见。于是她将王皇后斫去手足,浸泡在酒缸中,让这个可怜的女人慢慢死去。在这个过程中,李治表示了最大程度的沉默。

沉默——表明了李治对此事的态度,没有他本人的许可,武媚娘决不敢以如此酷毒的手段杀害王皇后。而李治之所以对他的结发妻子下如此之毒手,分明是此前的夫妻生活中结下了极深的怨怼。最大的可能是此间私房中的夫妻调笑,王氏于漫不经心之际伤害了李治的自尊,这种伤害象刀子一样切碎了李治的心,而王氏却浑然不觉。

以王氏看来,她和李治是表兄表妹,打小一块玩大,相互之间调笑的过头话说了也不知有多少,谁又会把这些放在心里呢?

然而有些话——涉及到私床秘事的话题,男人却会永远记在心里,一旦他认为自己遭受到了伤害,怨毒之火就熊熊烧灼起来。

一如李治所做的那样。

高速冲向死亡

打掉了王皇后并萧淑妃反武媚娘集团,李治的下一个工作重点,就是要打掉以长孙无忌为首的文官集团。

这个文官集团非要打掉不可,太反动——实际上是太超前了。这个文官体系根深叶茂,已经构成了帝国的议会,没有议会的许可,皇帝的栽决就不会发生效用。早在李世民央求立李治为太子的时候,长孙无忌就说过:谁敢反对,吾必杀之。当着李世民的面,居然敢这样说话,仅仅是因为文官系统已经严重的削弱了皇权。

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上,唯有一个被削弱,被牵扯,受到制衡的皇权才更为合理,更容易长治久安。可李治不想要什么长治久安,长治久安有个屁用?你再长治久安,也比不了为所欲为的诱惑更大。

再者说了,中国人之所以缔造出来皇权制度,目的并非是要实现国家的和谐发展,长治久安,而是要满足人们内心那种无可竭止的私欲。

但是李治的皇权是有限的,他不能够为所欲为——不能够为所欲为,这构成了人类最大的心理压力。

有压力,要解决。

解决掉碍手碍脚的文官集团,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多来情绪?

可是,要如何做,才能够解决掉文官集团呢?

李治对此懵懂,但幸好他找到了主心骨武媚娘。于是武媚娘垂帘听政,以李治后备役的身份,向着文官系统发起了猛烈进攻。

说进攻,其实也没啥攻的,无非不过是李治撇开民生政务不理,坚定不移的要立武媚娘为皇后。而文官集团则拼命反对。反对的理由也是现成的:那武媚娘是太宗李世民使用过的,现在李治又在使用,用你就用吧,可有必要非要把武媚娘立为皇后吗?这实际上是等于李治在向全天下老百姓发出热烈呼吁:诸位,女士们先生们,父老乡亲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兄弟李治我,目前正和我爹共同使用同一个女人耶……这种事哪怕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起一身的鸡毛疙瘩。

所以文官集团坚决反对。

大臣褚遂良在朝堂上大吵大闹,抵死不依。这时候,坐在帘子后面的武媚娘高声叫道:

何不扑杀此獠?

这句话,与武媚娘的性格是相符合的,但同时也透露出来这样一个信息:通过多日来的垂帘听政,多日来的朝堂争执,武媚娘已经弄清楚了帝国政治的真相。政治无非就是双方大吵大闹,大吼大叫,是非对错是毫无意义的。有意义的,是谁的嗓门更高,谁的支持者更多——最重要的是支持者数量,而这就意味着权力。

所谓权力,不过是看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马仔的数量而已。你的追随者越多,你的权力就越大。权势权势,跟在你后面的追随者多了,就自然而然形成了庞大的势力,就对别人构成了强大的心理压力。

文官系统之所以能够成功的削弱皇权,原因就在于他们人多势众。不管谁是谁非,这么多的人齐心合力嚷叫起来,你就得承认对方的合法性。

权力还有一个特性:所有的权力,终将分裂。

因为权力是依靠追随者数量所建立起来的,而人数众多就意味着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意味着权力组织内部的斗争与攻讦极为激烈。权力的稳固性与其内部的冲突成正比,越是强大的权力,其组织内部的斗争就越是惨烈。

最强大的权力是独栽,举凡独裁帝国,莫不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而最弱小的权力不过是人际交入往,在人际交往关系中,你不能够对身边的人颐指气使,吆五喝六,别人同样不能这样对待你,所以亲人朋友之间,杀戮行为就不象皇家权力那样频仍。

权力是一种高危生态现象,权力控制程度越弱,民众的生存状态越是和谐。举凡追求权力的人,必然会为权力所反噬。

可是缺心眼的李治哪知道这些道理?他就如同武媚娘跨下的一匹老瘦马,被武媚娘用鞭子抽着,用锤子敲着,用铁锥刺着,只能闭了眼睛,疯了一样往前冲,冲啊,冲啊,他一口气冲到人生的终点,眼睛一闭,死之。

他死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这时候他已经和武媚娘联手,剪除了朝中文官集团的势力,当年托孤的老臣子或是被赶走,或是被杀,留下来的是一个充满了无尽想象的权力真空,全部留给了武媚娘。

而如果我们细究高宗李治的死因,就会很容易的发现,李治之死,实际上活活急死的——他发现了权力真空的存在,本以为自己会挺胸抬头步入权力颠峰,却发现事情并不是象自己想的那样,心里一着急,昏劂性的臆病习惯性发作。只不过,这一次他昏过去之后,却再也没醒过来,这件事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可思议:显赫权贵孙立家族也被逼上梁山

孙立是登州兵马提辖,一个中级武官。书中说,登州好几次贼人造反,都是孙立杀退的。可知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对朝廷有功。在登州,他有一个弟弟,孙新。一个很厉害的弟媳,母大虫顾大嫂。一个妻舅,乐和。还有表兄弟解珍、解宝。这些人都是厉害角色,都有一身本事。这些人脉关系,再加上孙立在官府的地位,他们本来应该是家族显赫,登州一霸。但是情况却不是这样,这个圈子很快遭到侵犯。孙立竟然被迫劫狱,最后一起上梁山入伙。孙立的上山有着“民逼官反”的荒唐。这又很符合梁山后期逼人上山的思路。到底是合理,还是荒唐?最后也没法说清。

解珍、解宝

解氏兄弟本来是登州的猎户,本事高强。他们承担着一项任务:射杀当地的老虎。世道太乱,《水浒传》里的老虎经常出来伤人。两兄弟安排好机关,等待老虎出现。尽管官府是有期限的,催得紧,他们也只有等。他们不能像李逵那样主动去寻,也没有武松那样徒手打虎的本事。到第三天时,他们终于用毒箭射得一只老虎。中箭的老虎却滚下山去了,一直滚到毛太公的庄园上,兄弟俩只好下山去讨要。

毛太公将他们接入庄园,假意招待,暗中却安排了一场阴谋。《水浒传》里的太公大多是好人,一个个慈眉善目,只有这个毛太公,真是歹毒。他让儿子偷偷将老虎交到衙门里领赏,而且还带回官差。解氏兄弟在庄后的草丛里发现痕迹与血迹,以此认定虎一定落进庄园。很明显老虎已经被人弄走,他们便要毛太公交出老虎。毛太公的儿子回来时的说辞是,他们家也捕得一只虎。这样两家就发生了冲突。毛太公早有准备,后面的官差将解氏兄弟抓入牢房。而且让自己的女婿利用职权将解氏兄弟判死罪。一只虎有多少价值,值得毛太公如此用尽心计。既然得到虎,何必害人性命!毛太公真是太歹毒。他可能是害怕解氏兄弟的复仇,希望斩草除根。但是他没想到,他的做法引来孙立等人更大的复仇。而且,像解氏兄弟这样的猎户,本事高强,射杀老虎,为民除害,是地方上的宝贝。若是杀了他们,以后谁来射虎?毛家人肯定是没有那个本事的。他们实际上是人群里的老虎,是真正祸害一方的禽兽,杀掉他们是大块人心的。

乐和

乐和是孙立的妻舅,是一个像燕青一样聪明伶俐的人——不但会枪棒,还会些音乐。在牢里认出了解氏兄弟,知道他们与孙立的关系,想要救他们。于是他就去联络顾大嫂——解氏兄弟同祖父的姐姐。顾大嫂是个很讲亲情的人,听说兄弟被困,首先想到的是劫牢。而且她招集了一群弟兄,包括山里的邹渊、邹润叔侄。她拿定主意,孙新是不会反对的。但毕竟家里最高的人物是孙立,他们就约孙立来商量。注意,孙立好歹也是个官,在登州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劫狱。根本就没想依靠孙立的权势来合法地解决问题。结果,孙立来了,顾大嫂直接说出打算,没等孙立思考,她就拿出刀来要和孙立拼命。这样的弟媳,孙立根本没有办法应付,也没有发言机会,更谈不上出主意,做决定。一切都是顾大嫂安排好的,他只是答应,然后回去派几个人过来帮忙就行。这里看出孙立的无奈与无能。平日里顾大嫂就是这样当家的。

整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想到一个更合理的解决方式就开始劫狱了。作为一个州府提辖官,孙立没有在官府做任何的周旋就急急地跟着一群百姓造反了。而且他是从犯,不是主谋。即使他不同意这样做,顾大嫂照样会劫牢,最后他们留下的摊子还是得孙立来收拾。面对兄弟、弟媳,孙立没有能力约束控制;作为官员,他在官府里混得肯定也不怎样。于是,他只有参与这次行动了。他们一行人很快就成功劫狱。离开登州时,他们前往毛太公庄上,将他一家全部杀死。然后,向梁山进发。这个情节存在着众多的不合理。后来在央视版的电视剧《水浒传》将情节作了修改,说孙立等人的投靠是宋江亲自去请的。

三打祝家庄

孙立到达水泊时,向吴用献了一条计策:到祝家庄去做内应,作为投靠梁山的见面礼。于是一行人来到祝家庄。祝家庄的教师是孙立的同门师兄。作为着一群人的头目,孙立的确有些本事。他的谋略比其他人强,只是不知他为何总会依从一些弱智的决定。在祝家庄,他很快取得信任。在战场上,他假意抓住石秀,暗暗记住庄里地形,以及关押好汉的地方。很快做好准备,宋江立即指挥好汉们四面重兵攻打,祝家庄的军队全部被吸引出来。这样孙立就行动了,庄内的十几条好汉一起发作,祝家庄的指挥很快混乱,抵抗意志崩溃,很快就被消灭。这是孙立上山的第一仗,打得漂亮,而且他的计谋是梁山打败祝家庄的关键。只是他出卖自己的同门师兄,品德上显得有些下作。

但是,作为一方头目,孙立没有像李俊、花荣、武松等人那样在梁山取得应有的地位。他连个正将都不是,而解氏兄弟反而名列正将行列,真是让人不解。有一个版本的《水浒传》里,孙立是河北名将,后来竟然名列五虎。孙立的外号“病尉迟”,似乎有意表示他与尉迟恭相比差得很远。但是在战场上,孙立很有威风,并没有“病相”。他与呼延灼对战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不能说没有本事。在历次的战斗中,孙立都很威风,战功赫赫。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功,他的表现都非常出色:

那孙立的金枪神出鬼没。寇先锋见了,先自八分胆丧。斗不过二十馀合,寇先锋勒回马便走,不敢回阵,恐怕撞动了阵脚,绕阵东北而走。孙立正要建功,那里肯放,纵马赶去。寇先锋去的远了,孙立在马上带住枪,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看寇先锋后心较亲,只一箭。那寇将军听的弓弦响,把身一倒,那枝箭却好射到,顺手只一绰,绰了那枝箭。孙立见了,暗暗地喝采。寇先锋冷笑道:“这厮卖弄弓箭!”便把那枝箭咬在口里,自把枪带住了事环上,急把左手取出硬弓,右手箭搭上弦,扭过身来,望孙立前心窝里一箭射来。孙立早已偷眼见了,在马上左来右去,那枝箭到胸前,把身望后便倒,那枝箭从身上飞过去了。这马收勒不住,只顾跑来。寇先锋把弓穿在臂上,扭回身且看孙立倒在马上。寇先锋想道:“必是中了箭。”原来孙立两腿有力,夹住宝镫,倒在马上,故作如此,却不坠下马来。寇先锋勒转马要来捉孙立。两个马头却好相迎着,隔不的丈尺来去,孙立却跳将起来,大喝一声:“不恁地拿你,你须走了!”寇先锋吃了一惊,便回道:“你只躲得我箭,须躲不的我枪!”望孙立胸前尽力一枪搠来。孙立挺起胸脯,受他一枪,枪尖到甲,略侧一侧,那枪从肋罗里放将过去。那寇将军却扑入怀里来。孙立就手提起腕上虎眼钢鞭,向那寇先锋脑袋上飞将下来,削去了半个天灵骨。

他与兄弟孙新、顾大嫂后来竟然都能活着,回到登州任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原地。他的那批兄弟是梁山原有人马中经历这许多血雨腥风后保存得最为完整的。他上梁山是被本是百姓的毛太公、顾大嫂等人逼迫的,这显得很荒唐。然而,后来梁山作为暴民群体又逼迫了多少高官为贼。孙立的遭遇不过是个前奏而已。他的性格没有太多的光彩。他那群人里,最有光彩的是顾大嫂。豪爽、大气的风格在孙立身上是看不到的。

第五章 帝王将相

天降卫青:飞将军李广为何一生点背难封侯

天降卫青

马邑之谋虽然落空,汉匈还是撕破了面皮。汉武帝醒悟不该重用韩安国,于是处心积虑培养新人以为大将。他的目光落在小舅子卫青身上。

说起来卫青也是个苦命人,典型的苦出身。他是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人,生父郑季是个县吏,在平阳公主家做事时,和婢女私通,生下了卫青。那婢女夫家姓卫,所以被称作卫媪。卫媪丈夫已死,独自一人带好几个孩子,压力很大,于是就把卫青送到郑家。作为私生子,卫青在郑家的童年可以想见备受歧视与冷漠,整天放羊。长大后,他不愿再受郑家的奴役,便回到母亲身边,做了平阳公主的骑奴,改作卫姓。

卫青曾经跟随平阳公主到过甘泉宫,那里有个服役的囚徒看看他的相貌后说:“你现在穷困,但将来定为贵人,可以封侯。”这话英布相信,从小受苦的卫青可不信。他笑道:“我身为人奴,每天不受笞骂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封侯?”

后来卫青同母异父的姐姐卫子夫被汉武帝看上,选入宫中,卫青也被召到建章宫当差,他的命运随即拐了一个大弯。不过不是一帆风顺,开始还是担惊受怕:卫子夫怀孕后,“金屋藏娇”的主角儿、皇后陈阿娇大为恼怒。因为她自己一直没能生子。怎么办呢,卫子夫不能动,那就动她的弟弟,杀鸡骇猴,敲山震虎。于是她们随便找个借口抓住卫青,准备处死。卫青为人不错,交到了好朋友公孙敖。关键时刻,身为骑郎的公孙敖找来几个帮手抢出卫青,这才保住汉朝和中国历史上的一位名将大将。汉武帝得知这个消息,虽然恼怒,但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那边是集岳母姑母于一身的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以及自己的老婆陈阿娇。卫青遭遇这等风险,完全在于职位卑微。这个好办,汉武帝将他升职为建章宫监、侍中,让他整天在自己身边活动,后来又提拔他为太中大夫,在他身体外边挂了厚厚的装甲,常人奈何不得。

公元前129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掠牛羊抢人口杀边军。汉武帝立即下令,全面回击。

汉武帝的总体部署是四路出兵,分段截击:车骑将军卫青直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郡(郡治代县,今河北蔚县东北)、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郡治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郡治善无,今山西右玉县南),四位将军互不统属,分别带兵一万出击。这四人中,李广、公孙贺是沙场老将,公孙敖少年从军,也经历过战火洗礼,只有卫青是大姑娘上轿。毫无疑问,汉武帝的安排有任人唯亲之嫌,四位将军有两个半与卫家沾亲带故:卫青不说,太仆公孙贺是汉武帝的连襟,他娶了卫青同母异父的大姐卫君孺;公孙敖冒死搭救卫青,利人利己,等于在跌停板上抢了个涨停板,“由此益贵”。皇帝一开恩,确实浩荡,就连小姨子的情人都能照顾到:卫青的二姐卫少儿是陈平的曾孙陈掌的老相好,等汉武帝与卫子夫成就好事,“上召贵掌”:从某种意义上说,两人也算是连襟。当然后面正式连了襟。

不管怎么说,公孙贺和公孙敖过去都有官职,只有卫青从骑奴而平步青云。汉武帝此时却有私心。当然,他心里还是作过一定程度的掂量,看出卫青某种程度的才能,方作出这等重大部署。他那样的帝王,不会平白无故地胡乱委派。最终的结果证明,这个部署基本没错:公孙贺出击云中,没碰到匈奴军队,原样回师;公孙敖吃了败仗,损失将近七千;卫青非常幸运:上谷之敌非匈奴主力,卫青指挥所部将其击溃后,一路追击,直捣匈奴人祭祀天地祖先的圣地龙城,斩首七百多人。当然这次卫青究竟有没有打到龙城,尚有争议。因为一般认为龙城在今蒙古国鄂尔浑河西侧的和硕柴达木湖附近,距离大大超出当时汉军通常的作战半径。

这个且不说,只说李广。他真是个倒霉鬼,一出塞就碰到单于带领的主力。敌军势众,是汉军的数倍,李广陷入团团包围。他虽然拼命抵抗,但毕竟寡不敌众,几乎全军覆没。幸亏单于久仰其威名,下令“得李广必生致之”。要活捉他,所以他才拣条性命,被匈奴俘虏。

李广当时已经受伤,无法骑马,匈奴骑兵便将他搁在绳子结成的网袋上,用两匹马在旁边拽着,像吊床那样。这样走了十多里,李广心里一直琢磨该怎么办。他决定装死,寻机逃脱。时间一长,匈奴人渐渐失去警觉,正好此时过来一个匈奴少年,胯下有匹好马。李广突然一跃,跳上匈奴少年的战马,一手抢过他的弓箭,一手将他推下去,随即策马扬鞭向南疾驰。煮熟的鸭子要飞,那怎么能行!数百匈奴骑兵紧追不舍。李广一边奔逃一边回头放箭,最终逃脱追击,收集余部撤回长安。

论功行赏,论过处罚。对于卫青的表现,汉武帝甚是满意,但考虑到其斩首数量不足千级,不到封侯条件,只赐爵关内侯。所谓封侯,是指封为彻侯,因为避刘彻的讳,又改为列侯,或者通侯。关内侯比列侯还差一级,没有食邑或者只有象征性的食邑;李广兵败被俘,部队伤亡惨重,应当斩首,汉武帝爱才,下令他用钱赎罪,贬为平民。公孙敖也被褫夺了将军印。

有损英名

前面说过,李广虽然长期为官,且俸禄不低,有两千石,但素来不置家产,所以家无余财,那笔保命的罚金迟迟凑不足数。据说还是卫青暗中资助,这才得以解围。拿钱赎命是当时的通常做法,司马迁也是定了死罪,但家贫,财货不足以自赎,这才受了屈辱的腐刑。

无官一身轻。去职后的李广闲居无事,经常跟灌婴的孙子灌强一块儿,到蓝田南山射猎。他身材高大、臂长如猿,骑射很有天赋。包括其子孙在内的很多人跟他学射,但无一人后来居上。这个人不善言辞,闲居时也以射箭赌酒为乐。可以说,他凭生的乐趣都是骑射。有天晚上,他带着一个随从,外出赴酒场——飞将军名声显赫,想来乐意请酒者甚多——酒这玩意儿,一旦喝上就很难刹车,因此回来时已经更深,结果在霸陵碰到麻烦:霸陵县尉——主管政法的副县长——也多喝了两杯,因此借着酒劲上前呵斥,不让李广通行。随从赶紧上来打圆场:“这是前任的李将军。”言外之意,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高抬贵手吧。但这个县尉丝毫不给面子,一定要秉公执法:“就是现任将军,夜间也不能通行,何况前任将军!”到底扣留住他们,次日早上才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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