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特斯的心脏(野圭吾悬疑杰作,“戏剧天才”藤原龙也主演同名日剧!)(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7-11 23:3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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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东野圭吾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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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特斯的心脏(野圭吾悬疑杰作,“戏剧天才”藤原龙也主演同名日剧!)

布鲁特斯的心脏(野圭吾悬疑杰作,“戏剧天才”藤原龙也主演同名日剧!)试读:

序章

岛勇二经过直美身边时,禁不住打了个寒战。高

他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直美。直美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节奏均匀地舞动着细长的手臂,动作惊人地到位。直美的举止并没有什么反常,看上去和平时一样。

他将目光移向站在直美身边的晴子。晴子负责直美的前一道工序:细小部位的零件装配和焊接。直美的任务则是完成最后的组装。

勇二离开直美和晴子,回到走廊上,开始巡视整条流水线。车间里有些昏暗。其实,那不会影响直美、晴子干活。今晚这些微亮的灯,纯粹是为了勇二开的。没有灯光他无法走动。

这里是第三组装车间,深夜三点时分,三十台机器人同时工作着。它们不需要休息和吃饭,可以二十四小时连续运作。

包括勇二在内,在这个车间工作的只有两人。不过,他们在工作中并不碰面。如果一个上白班,另一个一定是夜班,打在两人出勤卡上的数字几乎不会重叠。

勇二要在这里陪伴三十台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度过漫漫长夜,挨到天亮与对方交接。能见到对方也只有在那个时间段。不过,通常情况下用不着见到对方,只需要将交接的工作内容写进电脑就行了。

他每天下班后换下工作服,回到单身宿舍。在食堂吃完专为夜班工人准备的难咽的套餐,然后洗澡,再看一会儿用事先设置好的录像机录的电视节目,最后躺下。再睁开眼睛时又到了傍晚,吃完难吃的晚饭后去上班。车间里的三十台机器人,依然在那里有节奏地干着和昨晚完全相同的活儿。勇二的工作则是围着机器人巡视一番,发现问题后及时修理,还要为机器人的作业提供零部件。

夜班持续两周,然后隔两周,周而复始,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持续了一年以上。

已经到了极限,勇二仰视着正在干焊接活儿的高大的机器人咕哝了一句。这个周期的夜班,到今天正好是第十天。要有个人说说话就好了,让我感觉一下自己还是个人啊。

勇二想起了女友。她留着长发,长得让人联想到日本人偶。他与女友几乎每周必见一面。勇二性格很内向,女友和其他女孩相比也属于话不多的人。尽管如此,和女友约会的时间,对他来说才是精神上最好的放松。每次他都会鼓励自己,下周再好好干。

不过,最近的一个星期天因为女友有事无法脱身,没能见到她。无奈勇二只好一个人上街,买了些东西回家。虽说也算换了换心情,但那与同女友约会时的感觉无法相提并论。

已经两周没和女友约会了,这让勇二有些焦虑。自己是夜班,所以也不能打电话给她。

他已经下了决心,结婚后无论如何都要换个工作岗位。尽管还没有将女友介绍给父母,但自己是打算和她结婚的。换了岗位后就能每天在一起了,眼下的工作却无法做到这一点。不过,结婚后的一段时间内她也不会放弃工作,那岂不是还要过两周见一次的生活?他想。

话说回来,其他岗位通常也是两班倒,完全不上夜班似乎不太可能,但总比现在要好些。最重要的是,到了其他岗位上,能和活生生的人在一起工作。对勇二来说,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吸引人了,哪怕降一点工资也在所不惜。“也不知是哪个读书人发明了这些东西,真该让他来试试。”

勇二打量着一长排机械工作者,咂了咂嘴。

蜂鸣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有异常情况。

勇二听到的蜂鸣声来自他刚才待过的位置。他根本不需要去看与蜂鸣声同时一闪一闪亮起来的灯光,立刻大步向发出故障警报的机器人跑去。声音上微妙的差别都能让他迅速分辨出是哪一台机器人。况且,状况不太好的机器人通常也就那么几台。“果然是你啊。”

勇二望着晴子嘀咕道。这台机器人的姿势恰好停在从提供零件的装置里取出零件的动作上。出现故障的不是机器人晴子,而是零件供应装置。由于这个车间采用的是多品种少量生产的模式,流水线上传送着各种不同规格的零部件,所以经常发生中途卡壳的事。

零件供应装置停在晴子和直美之间。

勇二一眼望去,果然零件斜着卡住了。他伸手去取,但怎么也取不出来。“太讨厌了。”

勇二抬起头,冲着晴子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个瞬间,他看到映在晴子身上的直美的影子动了起来。

还没等他回身,也来不及发出叫声,就在他拔腿就跑的一刹那,直美细长的钢手臂狠狠地砸在他戴着安全帽的脑袋上。

勇二顿时失去了意识,倒在机器人面前的桌子上。

直美的手落下,重重地压在勇二的身上。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不一会儿,呻吟声消失了。

几秒钟后,直美发出了故障警报,但没有人出现。

这件事发生在深夜三点。

除了直美和晴子外,其他机器人忠实地持续工作,直到因失去了操作人员而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警报声四起,那是在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第一章杀人接力1看了一下仪表盘边的数字时钟,时间恰好从二十三点二十九他分跳到二十三点三十分。

也就是说,从名古屋服务区开出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进入静冈县境内了。“好快。”末永拓也喃喃自语道。今夜没有遇到事故和堵车。这样大概可以按预定时间到达厚木吧。

到了厚木,将车上的东西移交出去,任务就算完成了,接着只要一溜烟返回名古屋便万事大吉。

拓也将手伸向收音机开关,随即他又打消了念头,将手缩了回来。不能松懈,已经坚持到这一刻了。就只剩最后那么一点点时间,还是保持紧张感为好。若在现在这个当口发生车祸,会让自己身败名裂的。

不光是车祸,哪怕因超速被潜伏的警车逮住也不妙,那样就会在警察局留下今夜在这一带行车的记录。

他看了一下车速表,时速一直保持在八十至一百公里。拿到驾照以来,如此小心谨慎地开车还是头一回,他想。前方见不到其他车辆的尾灯时,猛踩油门的冲动不时袭上心头。他拼命克制住了自己。总之,今夜的目的就是安全抵达厚木。

前面是角度稍大的弯道,拓也将车速降到了最低,谨慎地转动方向盘。后面一辆大卡车在超车道上超了过去。

刚驶过弯道,从行李厢传来了声响。拓也惊得浑身打了一个寒战,紧接着心跳变得急促起来。

他一面注意着前方,一面调整头上的车内后视镜观察行李厢。深蓝色睡袋的位置稍稍移动了一下,应该是拐弯时的反作用力造成的吧,除此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别吓唬我啊。”

拓也撇了撇嘴唇,将镜子推回到原来的位置。后面车辆的灯光打在他的车身上。平时在高速公路上跑这种速度的人也有不少,因此,那辆车就跟在后面并没有超车。

——他们肯定猜不到我车上装的是什么。

他瞥了一下身边的车,脸部抽搐似的露出了笑容。

两周前。“别开玩笑。”

拓也已经进入了康子的体内,瞪眼望着她。康子双手钩住拓也的脖子,和他对视着。两人都停住了腰部的动作。“当然不是开玩笑。”

康子有点喘息地说道,口气却是一本正经,沙哑的嗓音比较独特。她的容貌略带异国情调,表情不容易读懂。“你想说是我的孩子?不会吧。”

他使劲地用了下力,两人贴合得更紧了。康子皱了下眉头,闭上眼睛,又迅速睁开,望着拓也。“你是什么血型?”“不记得。”“你是O型啊。我也是O型血。所以孩子的血型如果是O型,你是孩子父亲的可能性就很大。”“你交往的男人中不也有A型或B型血的人吗?和A型、B型的人也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天知道是谁的孩子。”

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谁知道呢。”“别装。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没这么以为啊。不过,你不知道的事情要多一点。”“你会打掉吧?”拓也问道。

康子依然面带笑容。“我要生下来。”她回答得很干脆。“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还要生?”“生下来就知道了。我心里清楚。”康子很自信地答道。“你想说是我的孩子?”“谁知道呢?对我来说那也不错。”“要知道了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想干吗?”“让他负责。”康子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要负什么责?”拓也问。

康子睁大眼睛。“有了孩子要负什么责那还用问?”“结婚?别开玩笑了。我们说好不谈这事的。”“当然没忘。特别是你,现在是最重要的时期。”康子露出了话里有话的神情,“我只要你认下孩子就行了,不会要求你结婚的。这样可以吧?”“不就是死乞白赖地要抚养费吗?”“别用那么没品位的词,这不是我的权利吗?况且和你得到的财产相比,你要付的金额简直是九牛一毛呀。”“你说真的?”“当然是真的。”

拓也举起康子的双腿,膝盖抵地,直起身子。阳物开始疲软,但还勉强留在康子体内。他伸出手,两只手掌停在康子的脖子上。“给我打掉。”说着,他轻轻地掐住康子的脖子。

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挺立着的乳房和着稍显急促的呼吸摇晃着。一滴汗珠顺着脖颈滴到拓也手上。“你想杀了我?”

拓也沉默着,大拇指使了使劲。康子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恐惧,但紧闭着的双唇依然很有气势。

拓也稍微松了松手。“好狠的女人啊,你是不是要一生缠着我?如果不是我的孩子你就惨了。你听明白了没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打掉孩子。”康子的脸色又变得轻松起来,红唇间露出一口白牙。“我已经决定了。”

拓也又一次用力掐住康子细细的脖颈。她的两颗眼珠凸了出来,与此同时,她的下身也一下子收紧了。在激烈的刺激下,拓也的阳物再次充血,重新坚挺了起来,开始在康子体内抽送。拓也双手掐着康子的脖颈,身体有节奏地动着。康子微闭两眼,双唇微开。“你对其他男人也说了同样的话吧?”

康子闻言睁开了薄薄的眼帘,眄视着他,咧开嘴巴冷笑起来,接着露出一脸很享受的表情,嘴里呼出热气。

解决问题必须趁早——拓也望着康子像动物般蠕动的血红双唇,脑子开始转动起来。2永拓也在机械行业巨头MM重工工作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末

他是研发二科的职员,现在担当的主要工作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的开发与应用。工作地点主要在位于调布的总部大楼,但每月要去几次位于埼玉县的生产车间。他参与开发的很多机器人在那里干活。

自己被委以重任,拓也这样认为。他不光是个金领,而且是应该成为社会精英的那种人。

尽管他这么想,但他的人生并非一帆风顺,或者可以说正好相反。出生于滋贺县的他,年幼时母亲就去世了,由干泥瓦工的父亲抚养长大。但是,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完全没有让他感觉过什么是父爱。父亲总是喝得醉醺醺的,为了买便宜的劣酒,甚至不顾廉耻地拖缴拓也小学时的伙食费。工作上他也是懒懒散散,拖延别人的工期是家常便饭。也许是担心生活在这种家庭环境中的拓也,小姨有时会来看他,为他做饭。就像非常喜欢吃小姨做的咖喱饭那样,拓也很喜欢小姨。

但是,很快小姨便不再来拓也家了,因为发生了那件事。

那天拓也放学回家,在家门口听见了屋里有人争吵的声音。他吃惊地打开房门,看到醉酒的父亲正将小姨推倒在地,骑在她身上。见到拓也,父亲就像被扯碎了的木偶那样停了下来,小姨趁机从父亲身下逃出。她整了整被弄乱的裙子,从拓也身边跑出门去。小姨的脸像被打过那样红肿着,挂满了泪水。

拓也绝望地望着渐渐消失的小姨的背影,回过头来注视着双腿盘坐在房间中央的父亲。他不明白父亲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父亲想要做侮辱小姨的事。

父亲取过酒瓶时感觉到了儿子的眼神。“什么眼神?”

说着,他用力推了一把拓也。拓也倒了下来,头部重重地撞在柱子上。他捂住疼痛难忍的头部,手上沾满了鲜血。即便如此,父亲也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担心。直到现在,拓也的右耳后侧还留着两厘米长的疤痕。

拓也的少年时代是在对父亲的憎恶和蔑视中度过的。

他每天都在告诫自己,那个男人是个人生的失败者,我绝对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但在拓也上了高中一段时间之后,父亲的态度骤然发生了变化,开始较为努力地工作,也不太喝酒了,还不时露出一脸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说:“想上大学的话就说,这点钱我会出的。”

拓也当然想上大学,而且目标是东京的一流国立大学。为了提高实力,他克制了除了学习外的各种欲望。

但他压根儿没想过要依靠父亲,打算等到高中毕业后去东京,这样便能在实质上和父亲断绝关系。如果拿到奖学金,外加打点零工,一个人生活应该不成问题。父亲之所以突然改变态度,一定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这个心胸狭窄又愚蠢顽劣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晚年。

高三毕业那年春天,拓也如愿考上了东京的大学。学费和搬家费等开支全都靠自己。为了这一天,他从高中时代起就开始打工,存了钱。就在拓也离家的前一晚,父亲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他是想说一些只有父亲才会说的话吗?如果真是那样,一定会令人笑痛肚子的,拓也想。拓也没有理睬父亲,一个人钻进被窝,装成马上就睡着了的样子。

翌日上午,拓也抛下了曾经的一切,坐上了新干线。没有一个人为他送行。透过车窗,望着渐行渐远的家乡,他心里号叫着:“自作自受!”他望了家乡最后一眼就再没回头。

进入大学的拓也,同样比一般学生勤奋好几倍。只要能听的课他都去听,并且每门课都获得了优秀的成绩。打工,他主要选择干体力活。他认为这至少有两个好处:既能锻炼身体,又能获得较高的收入。看到那些只是为了泡女孩才来上大学的同学,他觉得他们都是可怜的男人,不能被委以重任。

拓也也谈过几次恋爱,对方几乎都是女子大学的学生。不过,从结果来看,她们都只是满足他生理需求的对象而已。她们有着丰满的乳房和修长的大腿,但拓也想要的那些社会关系却一概没有,都是些平庸的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女孩。她们既不是银行巨头的女儿,也不是政治家的女儿,而且,无一例外地脑袋瓜不好使。

在考上研究生前不久,拓也接到了父亲去世的消息。

父亲死于脑溢血。听到消息时,拓也的第一感想是:“我终于解放了。”他一次都没有回过家,因为那里住着的号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是拓也最大的心病。他担心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有这么一个父亲,就连找工作都会受影响。

那天夜里,拓也买了香槟,一个人庆祝好运降临。他甚至笑出声来,心情好得无与伦比。

他草草地埋了父亲的遗体,此后就再也没有去扫过墓。他对末永这一姓氏原本就没有半点感情,所以那个墓地变成什么样他都无所谓。

在读研期间,拓也就参与了MM重工的合作研究,课题是新一代机器人的开发。因此,研究生毕业该找工作时,他毫不费力地进了自己心仪的MM重工。

进公司后,拓也被分配到研究生期间就有过合作研究的部门继续工作。与其说是一个新入职的员工,他更被视为这个部门的中坚力量。

我走运了,幸运女神眷顾我了——那个时候他这么想。

公司从一开始就对拓也寄予厚望,他也没有辜负公司的期望,干得相当出色。一年一度的研究报告会,他至今已出席了四次,并获得三次第一。他拿出的有关视觉认知机器人的新的设计方案,受到了国内学界的广泛关注,接着他便去了美国,在国际学会上发表研究报告。

毫无疑问,一切顺风顺水。最近,上司似乎也对拓也另眼相看了。他觉得这也理所当然,因为自己的贡献才使研发二科步步向上。

但拓也并不满足于眼前的状况。现在他只不过是比别人优秀那么一点点的“劳动阶级”,被人捏在手心里这一点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

人人平等只是人的幻想而已,这是他自小就有的想法。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不公平和歧视。在出生的那一瞬间,人就已经被分成三六九等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最上层的人,成为统治别人的人——这是拓也追求的最终目标。3经能看到富士川服务区了。想停下来休息的念头一闪而过,已最终还是直接开了过去。并没觉得很累,暂且忍耐一下,到了足柄再休息吧,他心想。非常准时,没有出一点差错。那不是当然的吗?他自语道。首先,干活的人是我,我当然不会出差错。

他保持着一定车速向厚木驶去。

与仁科敏树相识,对拓也来说也是好运的一部分。仁科是MM重工创始人仁科庆一郎的公子,不仅继承了庆一郎死后留下的巨额财产,还坐上了专务董事的位子。

这个仁科现在将大部分力量投在了拓也所在的机器人开发部。位于埼玉县的新车间里大量使用了自己公司开发的机器人。那是个完全实行了机器人作业的样板车间,而项目的带头人就是仁科本人。

拓也非常想和这个专务扯上关系。无论从实力还是势力上说,仁科成为下一任社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而且他很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掌握公司的实权。

不过,普通关系没有任何意义。仁科肯定知道自己的业绩,所以拓也非常希望能和他建立私人关系。

但是,一个普通职员与公司上层之间的接触实在少得可怜。无论采取什么手段都要收集有关仁科的信息,拓也出于这种考虑,将注意力放在了雨宫康子身上。

康子被分配到机器人开发部是在去年春天。在充满活力的新晋员工中间,她尤其引人注目。她身材高挑,眼睛和鼻子长得轮廓鲜明,足以让人以为她是个混血儿,自我介绍时她口齿十分伶俐,似乎很习惯这种场合。“一个新职员,太老练了吧。是不是当过夜店女郎?”

一些刻薄的职员这样议论她。拓也也有这种印象,但公司似乎将这一点看成是她的长处。研修期结束后,康子被分到了董事办公室,负责专务董事和常务董事们的日常事务工作。

拓也开始接近雨宫康子。

他采取的手段极为简单,看准了康子因加班较晚离开公司的时机,等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拓也说找她有事商量,能不能一起吃晚饭。康子一时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回答:“那好,去一家我熟悉的饭店。”

她说了一家西班牙餐厅的名字。看来在这种事情上她也很老练,拓也想。

至于为什么找她,拓也单刀直入地告诉她,自己想要有关仁科专务的消息。“消息?”她睁大了眼睛。“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拓也说,“比如最近的日程安排,现在最关心的事。”“日程安排?指的是工作安排吗?”“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还想尽可能地了解他的私人计划。还有他关注的事情。”

康子闻言,好像看透了什么似的眼珠朝上翻了翻,露出了笑容。“末永先生,您在想什么?”“这不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的。”拓也说,“怎么样?帮我吗?我会付给你相应的酬金。但一个拿工薪的职员能付的钱你也能想象得到吧。”

康子耸了耸肩。“听上去挺有意思。像潜伏。”说着,她露出了一脸坏笑。这样的表情倒让人觉得她还只是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小姑娘。“但不知能不能轻易搞到末永先生需要的情报。我只干点事务性的活儿,并不是专务的秘书。”“这你不用担心,有关专务的任何情况我都想知道。”“哦……”康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明白了,对公司第一红人拜托的事我是无法拒绝的。”说着她笑了起来。

那家西班牙餐厅后来成了两人传递消息的固定场所。他们约定好每两周来一次,如果有特别消息,由康子直接联系拓也。起初是一些用不着问康子便尽人皆知的消息,如仁科去海外考察的计划、目前关心的公司项目等。后来有关仁科私生活的信息渐渐多了起来,这也说明康子对自己的工作越来越熟练了。

在康子提供的信息中,第一次引起拓也注意的是有关宗方伸一的消息。

宗方是仁科倾力打造的飞机事业部的研究主任,也是仁科长女沙织的丈夫。沙织今年二十七岁,宗方三十八岁。三年前,仁科看上了宗方的能力,决定将女儿许配给他。“听说专务选女婿不看重对方的门第,只要具备能将仁科家族的事业发扬光大的才能就行。这也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

康子手拿酒杯,斜视着拓也说道。最近,两人一起用完餐后还要喝点酒。“是MXⅢ型给他带来的好运。”

MXⅢ型是MM重工正在独立研发的以短距离运输机为原型的飞机,它不仅飞跃般提高了节能水平,而且在大幅度缩短飞机起飞和着陆时的滑行距离方面获得了成功。宗方是这一项目开发团队的负责人。拓也与他隶属不同部门,两人从来没有交谈过。“飞机研发科的宗方非常聪明。”

拓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也即宗方有着惊人的智慧。从外表上看,他不过是个瘦弱且有点神经质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宗方先生只是极普通的工薪阶层人家的子弟,所以,专务确实不是以加深和政界、经济界的关系为目的来择婿的。”“好像是这样。”仁科家族的继承人,拓也心中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句话。

听完康子的汇报,拓也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白信封,放在康子面前。“我的一点心意。不好意思,太少了,你只要理解为从今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就行了。”

康子的视线落在了信封上,随后微笑着将信封推回到拓也跟前。“每次都让末永先生请客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这钱我不能收。”“没有多少,给你添麻烦了。”“请不用介意,我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到了末永先生达成目标,不需要我提供消息的时候再送礼物也不迟。”

康子注视着拓也的眼睛。拓也迟疑了一下,拿起信封。“那好,就用这点钱再换一家酒店。”他提议道。康子轻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这天夜里,拓也和康子睡在了一起。康子对自己有好感,拓也早就感觉到了。对他来说,康子也有着来自于性方面的魅力。他之所以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是他知道无论以何种形式与同一公司的女子发生关系都是件很危险的事。现在他和康子发生关系,意味着他放松了对她的戒备之心。

那时的松懈,后来让拓也追悔莫及。

无论何时都不能相信别人,这是拓也打小就有的信念。为什么那时放松了戒备,他清楚个中缘由。康子的女性魅力刺激了他的欲望,让他一时丧失了判断力。

等拓也明白和康子发生关系是一个错误时,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在康子提供的消息的基础上,拓也制订了接近仁科的计划,并开始一点点显露成效。工作上他尽力去琢磨仁科的喜好,一有和仁科闲谈的机会,也不会为缺少话题而窘迫。拓也自信,仁科已经充分了解了自己的能力,剩下的,就是要想办法和他建立私交。

那年年末,康子说有要紧的事情告诉他。康子为拓也提供消息已经有半年时间了,每次见面两人都要上床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事。“重大新闻。星子小姐要从美国回来了。”“星子小姐?是专务的小女儿吧。”

拓也听说过已婚的沙织还有一个妹妹,现在美国留学。“说是专务让她回来的。你翘首以待的机会来了呀。”康子对拓也的称呼也已经变成“你”。了。“机会?什么意思?”拓也问道。

康子备感意外。“你不会那么迟钝吧。你不是要走宗方先生的路吗?”“走宗方先生的路?”

经康子一提起,拓也明白过来了。与仁科建立私交是他的目的,那么,与仁科的女儿结婚是再好不过的途径了。只不过星子还是学生,而且也不在国内,所以康子过去从未提及这个话题,拓也也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星子小姐要在日本待一段时间吗?”拓也问。“不是待一段时间,是留学结束了。专务好像在考虑招女婿的事情。”“招女婿?不是把女儿嫁出去吗?”“好像过去有这个打算。仁科家族不是已经有继承人了吗?”她的话中夹杂着嘲讽的语气。

康子所说的继承人指的是仁科直树。他是沙织和星子的哥哥,现任职于机器人开发部的开发企划室,职务是主任。他只比拓也大一岁,能坐上这个位子,应该是仰仗他父亲这棵大树吧。

对拓也来说,原本也可以以接近直树为手段。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他判断即便与直树扯上关系也没有多少好处可沾。虽然直树身为企划室主任,但实际上掌管业务的是比他年长的副主任。拓也还听说,喜欢机器人的专务,将自己的儿子也变成了一个傀儡机器人。虽说是仁科家族的继承人,但没有实权的话,接近他也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拓也得出的结论。“专务担心的就是这个公子,”康子说,“按照现在的权力分配,专务肯定会成为下一任社长,但他的儿子那样,仁科家族也安不下心吧。他需要能够辅佐自己的人。宗方先生就是其中一个。”“专务选女婿的条件是那人要具备能将仁科家族的事业发扬光大的才能,这是你告诉我的吧。”“他是想再找一个这样的辅佐人啊。”“他要招女婿,说明他又加强了这一层意思?”“也许他有这种考虑,不过好像也是星子小姐的愿望。有个人帮她干活,她可以和现在一样不用干任何家务,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总之,她不想离开现在住的豪宅。”“听说是栋很大的宅子。”“听说有几百坪呢。好像专务也为沙织夫妇建了很大的房子。你想啊,住惯了美国宽敞住宅的星子小姐,怎么能忍受那种透过卧室的窗户就能见到别人家晾的衣服的房子呢。”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拓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开始考虑摆在眼前的机会。自己没有半点财产、孑然一身,想要一下子攀登上阳光灿烂的顶峰,不应该要有一点野心吗?“元旦那天仁科家有个例行的新年会,”康子说,“往年都只叫上各事业部部长以上的员工,今年好像要点几个年轻职员参加。对外说是为了加强交流,其实有别的用意。”“是要挑女婿吧。”拓也说。

康子闭上一只眼。“父女俩要考察一番啊。”“不错不错。”“再补充一句,专务心中第一候选人大概是你,他好像让手下的人去了解你的情况了。”“哦,我是第一候选人啊……”

很高兴,但也算不上意外。拓也有着自己是年轻人中头号人物的自信。依据从康子那里得到的消息而接近仁科的行动应该不算徒劳。

拓也点着头,将加了冰块的波本威士忌一口气喝尽,脑子里一阵发麻。他牢牢地握住酒杯,感到有一股难以自抑的斗志从心底涌了上来。

这就是日本梦啊——他嘟囔道。4入足柄服务区,拓也将车停在远离洗手间的地方。下车之前进他先确认了行李厢。东西的位置稍有移动,但毛毯没有散开。夜色朦胧,即便有谁偷觑,也不会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

下了车,确认车门都已上锁后拓也去了洗手间。小便之后终于有了些许安心。也许这种时候是最想抽烟的,拓也想。他上高中的时候也抽过烟,但不是经常。

洗手间外并排放着很多自动售货机,拓也买了一罐速溶咖啡。他边喝边抬头望着天空。没有云的天空布满了星星,这种天气不用担心下雨。看来真的是吉星高照,他想。

做完自我介绍后拓也瞄了星子一眼。她身材娇小,但眼睛和嘴巴很大,脸长得轮廓鲜明。鲜红的裙子掩盖了她身材的缺点。拓也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做自我介绍了,星子却盯着拓也,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拓也立刻微微动了动嘴唇,星子抬了抬下颚,移开了视线。

她在留意我——拓也确信。

这是在仁科家举行的新年会。正如康子所说,还邀请了几个年轻职员,拓也也在其中。拓也已经在仁科面前混熟了脸,也有着不错的业绩,在被邀之列可谓理所当然。不过,直到正式受邀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了地。

宴会在一间足有三十叠大小的起居室里举行。各个事业部部长以上的员工从上到下,有序地坐在长长排列的桌子后面,年轻职员则并排坐在最靠边的桌后。

让拓也等年轻职员做自我介绍的是仁科。拓也明白,从表面上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让他们在领导面前展示自己,但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席上的星子过目。

不料自我介绍进行得很热闹,一下子将之前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部长们争先恐后地给仁科敬酒。大概是酒精起作用了,仁科也显得十分兴奋。

拓也见星子离席便也起身,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枝玫瑰花。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自己后,走出起居室去追星子。星子好像拐过走廊朝茶室的方向走去。进入茶室的话不用担心会被发现。拓也想,她真是精于算计。

宽敞的仁科家虽说大部分已被改装成西式的了,但仍有不少地方保留着老式建筑的模样,带有后庭的茶室就是其中之一。星子站在廊下,望着庭园似乎在发呆。一发现拓也,刚才盛气凌人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啊,不好意思,”拓也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我上了一趟洗手间,房子太大,迷路了……”

星子冷冷的目光落在正在解释的拓也身上,面无表情。

拓也无奈地露出了苦笑。“我撒谎了。其实我是跟在小姐后面过来的。想和您说说话。”“一开始就这样说不好吗?”说着,星子的视线重新回到庭园。不过,仍然面无表情。“确实如此。请问……”拓也压低嗓门,“我能靠近您一点吗?”

星子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答道:“请。”拓也来到星子身边,略带甘甜的香水味隐隐飘进他的鼻孔。“您好像有点疲惫。”拓也说着瞥了一眼星子的脸颊。

星子紧闭了一下嘴唇,接着开口道:“蠢。”

她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是说我吗?”拓也问。“你也一样。”星子说,“新年还被叫出来拍上司马屁,还要像傻瓜一样自我介绍。”“是啊,是啊。”拓也挠了挠鼻翼。“没有自尊心的人,一点都没有魅力。”“您很不给面子啊。那如果拒绝今天的宴会,就能让您满意吗?”拓也说。

星子瞬间露出了不知如何作答的尴尬神情,随即睁大眼睛,狠狠瞪了拓也一下。“什么意思?”“小姐您才是最清楚的呀。”

星子好像观看珍稀动物般望着拓也。“你有点与众不同嘛,为了惹我生气特意跟在后面?”“我没这个意思。只想和您说说话而已。让您不高兴了吗?”

星子没有搭理,再次转过脸去。“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我和姐姐不一样。我不会听父亲的,我的对象会自己找。”“那很好,我也一样。”

说着,拓也将红玫瑰递到星子跟前。不用说,她一定讨厌自己,拓也想。

星子接过玫瑰,看着拓也眼睛的同时,将花送到鼻尖下。她正要开口,拓也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转过脸去,宗方已经站在那里了。宗方当然也参加了今天的宴会。拓也想,他一定听到了自己和星子的对话,不过从他的表情上是无法判断的。虽然宗方细长的脸给人以神经质的印象,但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与长相恰好相反,他让人觉得城府很深。仁科为长女择婿或许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星子小姐,专务有请。”

宗方露出一张笑脸。他似乎从不用“岳父”来称呼仁科,大概是习惯吧。

星子“哦”了一声,经过拓也身边打算离开。

她回过头来。“洗手间在走廊一直走到头的地方,别迷路了。”说着,顺手将玫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

星子从宗方面前走过,消失在通往起居室的走廊上。

拓也躬身对宗方行了个礼,也准备回起居室。当他经过宗方身边时,宗方喃喃道:“你的感觉真灵啊。”

拓也吃了一惊,停下脚步。“我说你感觉真灵啊。让那位小姐注意你的最好办法就是先让她讨厌你。”

拓也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宗方。他好像并没有要讥讽自己的意思,神情显得冷漠。“那么,加油吧。”

宗方见拓也一声不吭,便拍了拍他的肩,先行离开了。

新年会的一周后,拓也被仁科叫到了办公室。“听说你高尔夫球打得不错。”

仁科看了一下拓也,摘下金丝边眼镜。他锐利的目光似乎要看透拓也的心。“说不上在行,只是有点兴趣。”

这是那天自我介绍时说过的内容。“打得好不好无所谓,反正是喜欢的吧。我想请你帮个忙。”

仁科让拓也帮忙的是下星期天代他去打一场高尔夫球。他和星子有约在先,但因有急事去不了了。“我想还是年轻人陪着星子容易玩到一起吧。怎么样?能去吗?”“如果是这事……”“非常愿意”这几个字差点儿脱口而出。拓也预料到为星子选婿的事还会继续,但出乎意料的是,机会竟然以这种方式光顾自己。“还有其他人吗?”

应该不会只是他和星子两人玩高尔夫吧。“已经定下了。你也认识吧,一科的桥本。”

桥本——

拓也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了。桥本也是那天应邀参加新年会的年轻人之一,他比拓也晚一年进公司,但因开发高端机器人等工程已经小有名气了。圆滚滚的身材,加上一张娃娃脸,在拓也的印象中他是个缺乏男人味的人。“还有一个人,宗方也和你们一起去。他高尔夫球玩得相当不错,你和他比试比试。”“宗方先生也……”

这场高尔夫,可真不能掉以轻心啊,拓也想。

打高尔夫球那天万里无云,尽管已经是一月份了,但丝毫感受不到冬天刺骨的寒冷。星子穿上了即便是高尔夫职业选手都会自叹弗如的高尔夫球衣。一见到拓也,她打量道:“听说你技术精到,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拓也苦笑着说:“不是为了让我见识一下小姐在美国练就的技术才叫上我的吗?”“让你见识?没开玩笑吧?是我爸爸自作主张叫上你的,别自作多情了。”

说着,星子往桥本身边靠了靠,变成了与刚才对着拓也时完全不同的笑脸。桥本一脸羞涩。

开始打球后,星子对拓也的态度也没任何改变。她和桥本说话时显得格外亲热,而对拓也则是粗声粗气。原因之一大概是她很不乐意拓也的得分竟然超过自己吧。“她对你好像非常在意啊。那种态度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回到室内后,宗方在拓也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不会吧?新年会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理我呀。”“这是那种小姐的做派。你不会不知道今天的高尔夫是专务特意安排的吧。”“差不多吧。”“不错,是专务点名叫上你的,她要真的不喜欢你不会不吭声。来这里的路上她一直在提你。尽管都是些坏话,什么那种狂妄的男人让人无法忍受之类的。”“我狂妄吗?”“显然,其他年轻职员是冲着她的美貌来的,只有你好像另有企图。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故意刁难你。”

说着,宗方抿嘴一笑,赶着去玩下一场球了。

一局过后,四个人来到高尔夫俱乐部的餐厅用午餐。上午的成绩,宗方和拓也得分相同,并列第一,星子排第三。声称刚开始玩球的桥本,因为气温太高的缘故,已是大汗淋漓。

午饭后,拓也在前台看报纸,星子坐在边上。“怪不得自我介绍时说得挺得意的。技术不错啊,玩很长时间了吧?”

这是早上以来星子第一次主动和拓也说话。“我三年前开始玩的。练得比较勤。”“也是为了往上爬?”

星子瞪大狐疑的眼睛凝视拓也,拓也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小姐也很了不起啊,好像很擅长打长距离球场。”

拓也转了话题。星子摇了摇头。“今天打得最差了。不玩了,我想回家。”

星子不高兴地说着,起身快步离开。

下午玩到一半时,宗方又凑到拓也跟前。“我要忠告你几句。”“请说。”“你的目标不能只是星子。不错,让专务看上你至关重要,但还有一个很难摆平的对手。”“您说的是企划主任?”

拓也眼前浮现出仁科直树的脸。宗方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是仁科家族的继承人。与其说是为小姐招女婿,不如说是为仁科直树选一个忠实的家臣更为确切。”“宗方先生,您已经合格了吧?”

拓也看着宗方,眼神中带着嘲讽。“可以这么说吧。托你的福,我已经得到了稳固的地位。不过,也只能永远待在幕后。”

毫无疑问,他的意思是自己在为直树当幕僚。“您好像挺不满的。”“虽说有点,但也只能认命了。你也一样,有野心没错,在这一点上还是要做好思想准备。尤其是当上门女婿。”“多谢赐教。”

拓也说话的时候,星子发了一个球。

宗方说得应该没错,在为星子择婿这件事上直树很有发言权。说不定他真是一道难关,拓也想。

五天之后。拓也回到公寓正在更衣,电话铃声响了。电话那头传来星子的声音,拓也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打了好几次电话,你回家好晚啊。一直在公司?”

听上去像质问。拓也看了一下时钟,刚过十点。“我吃了晚饭才回家的。那天邀请我打高尔夫,非常感谢。”“用不着来那些客套。你现在能出来见我吗?”“现在?”“我说了现在。我半小时就到。你换了衣服在楼下等我。”

拓也还来不及回答,电话就挂断了。

拓也照指示在楼下等候,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到他跟前。坐在驾驶座上的星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副驾驶座。

拓也赶忙上车。“您要去哪儿?”

星子直视前方,并没有要回答拓也的意思。拓也不再追问,靠在座位上。

保时捷驶上了中央高速公路。拓也伸手取过通行卡,放在星子面前。此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气。“小姐,您喝酒了吧?”

星子注视着前方,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差不多十厘米宽的手势。“什么意思?”拓也问道。“喝了这么多白兰地。”

拓也瞪了星子一眼。“您开什么玩笑,小姐!请靠边停下,我来开车。”

星子沉默不语,突然猛踩油门。车速表上的指针一下子跳了上来。拓也的后背感到一股冲击力,腋下冒出了冷汗。“小姐。”“闭嘴,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说着,星子再次提速。旁边车道上以时速一百公里行驶的车辆被迅速抛在身后。拓也默不作声,两眼不停地观察着前方和星子的脸颊,他做好了思想准备,一旦发生什么意外便立刻做出反应。“末永先生。”星子开口了,但没降速,“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

拓也没有立刻作答。“是不是啊?”星子生气地追问。“是的。”拓也回答。

星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你爱怎么想,想得到什么,那是你的自由。哪怕你不自量力。”

拓也沉默不语。“为了达到目的,你要讨好我父亲,这也是你的自由。只有一点,你不要对我哥哥摇尾乞怜。那人和我的将来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想对人摇尾乞怜。只是,我也不能完全不顾及他。”“行了,你完全可以忽视他。”“那恐怕……”

拓也正要解释,星子将方向盘打往左边,保时捷驶上行车道,从内侧超过了前面的小车后,又打了个急转,回到了超车道上。“太危险了,您还是降点速度吧。”“我说了不要对我指手画脚。听明白了吧,别理我哥。我不知道别人对你说了什么,我的对象,我只为自己找。我不会为了那种人找对象。顺便把话说在前头,仁科家族的继承人并没有指定就是他,你不要搞错了。”

星子似乎对为了辅佐直树而为自己和姐姐找结婚对象这件事非常反感。大概今天在家里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吧,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自己,拓也想。

不过,拓也感到在这种时候被当作撒气对象叫出来,也算是自己期待的结果吧,这意味着自己在星子心中变得越来越重要了。

保时捷又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星子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下来。下了高速公路后,汽车驶上了回东京的车道。星子将速度降了下来。

经历了这一晚之后,星子便经常叫拓也外出。不过,他们既不一起吃饭,也不去喝酒,基本上就是拓也陪着星子购物,或者帮她开车。有时星子和朋友去跳舞,拓也就一直在车里等着。

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密切,这一点倒是实实在在的。拓也感觉进展得有点太顺利了。

正因如此,康子突然发难让拓也感到措手不及。5也至今也没有完全弄明白,康子为什么不愿意打掉孩子。他觉得,生下孩子对康子来说并不是那么有利可图。反言之,拓大概也正是出于这种感觉,自己才一直保持着与她的关系。

但康子坚持要生下孩子,并口口声声让拓也负责。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如果是你的孩子的话。”她说。

康子是否与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这一点拓也并不清楚,所以他无法判断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这一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但是,拓也认为,即便不是他的孩子,康子怀孕、生孩子这件事对他都是不利的。因为这很可能会让他与康子的关系曝光。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拓也明白仁科星子的自尊心有多强。如果他与康子的关系被公开,不但与星子结婚的事会泡汤,就连他在MM重工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因此,拓也在与康子做爱时产生了掐她脖子的冲动。如果可能,不如就这样掐死她了事。

必须尽快下手,他想。可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就在拓也深感焦虑的时候,仁科直树将他叫到了办公室。

仁科直树名义上是开发企划室主任,但实际主持工作的却是姓萩原的副主任。因此,迄今为止拓也来开发企划室参加会议的时候,只和萩原交谈过。萩原已经在公司干了十七年,熟知公司业务,而直树不过是仰仗父亲的权势坐到了主任的位子上。也许他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几乎整天把自己关在企划室隔壁的房间里不露面。

拓也走进直树的办公室时,前些天在高尔夫球场遇见的桥本敦司已经先到了。看来是为了星子的事,他想。“都到齐了。”

直树望着拓也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旁边开会用的桌子。桥本坐了下来,拓也挨着他落座。直树对办公室里唯一的部下说:“中森小姐,你先出去一下。”

姓中森的女职员轻轻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至多是个主任专用办公室,还配着一个类似秘书的职员,这也是仰仗仁科家族的权势吧,拓也再次这样想,两眼目送着中森渐渐消失的背影。“那就……开始吧。”

直树在拓也和桥本对面坐下,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低下脑袋,思忖该怎么开口。他的脸虽说有些阴郁,但轮廓清晰,算是帅哥型的容貌吧。拓也听很多女职员称赞直树长得帅,看来所言非虚。“我还是不拐弯抹角了。”直树考虑了一下后开口道,“我就单刀直入了。”

拓也和桥本一起点了点头。不用说,一定是为了星子的事,二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把你们找来不为别的,是为雨宫康子怀孕的事。”直树说。

拓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注视着直树端正的脸。桥本也愣住了。直树似乎对两人的反应很满意,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眼神全无笑意。“很吃惊吧?也难怪,我第一次听说你们也是康子的男人时,吃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们也……”拓也说着,抬头望向直树,“这么说,主任您也……”“不错,是那么回事。”直树说。

这是个什么女人啊,拓也的眼前浮现出了康子的脸。接着,拓也将视线转向桥本。桥本也同样看着拓也,耸了一下肩,轻轻摇了摇头。“太吃惊了。虽然我知道她有别的男人。”“我查过了,就我们三个。”

接着直树说出了原委。原来康子几乎同时对直树和拓也提起怀孕的事,说的内容也相差无几。直树让她打掉孩子,她无意服从。拓也想,应该大致不差吧。“说实话,伤透脑筋。”直树苦笑着说,“所以,我首先想到的是查一下其他男人。我知道康子与别的男人也有交往。”“您雇侦探了?”拓也问道。“没有,我跟踪了康子。既累人又好玩。一开始怎么都找不到她和其他男人约会的迹象,有点着急恼火。”

直树看了一下两人。“桥本应该是上周四,末永是上周二和这周三和康子约会过。没错吧?”“主任您是周一吗?”

拓也半开玩笑地说。“那当然。上周五和这周一。”

直树平静地答道。“虽说时间各不相同,但和她约会的人只有我们三个。”“真有耐心啊。”

桥本用发自内心的钦佩语气轻声说了一句。“那是因为我太闲了。”“所以,”拓也说,“您查到了我们。您准备怎么做?您想搞清楚谁是孩子的父亲吗?”“那是再好不过了。但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们谁能肯定不是自己的孩子?我先声明,我不能。也许我是孩子的父亲。”

听直树这么说,拓也和桥本都不出声了。直树满意地点了点头。“坦白地说,我觉得事情很糟糕。如果是我的孩子,那个女人恐怕一辈子都会要求高额抚养费。再说,发生了这种事,作为仁科家的长子,我在公司的地位就保不住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只好忍气吞声和她结婚吗?”拓也说。“那女人要的大概就是这个,但这不可能。”直树看着拓也和桥本,“我想知道,你们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如果你们中的哪个是孩子的父亲,打算用何种方式来承担责任?”

由于直树的目光先落到自己身上,拓也便开口道:“说实话,我很为难。”“说得是啊,还有个星子夹在中间。就算不是你的孩子,因为这事让人知道你和康子的关系也十分不利。”

直树的唇角轻轻翘了一下,又将视线转向桥本。“你怎么样?”“我也一样。”桥本答道,“说实话,对星子小姐选对象这件事我已经退出竞争了。但除此之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不想就此毁了前程。”“那,怎么办呢?”“怎么办……”

桥本含糊地重复道。

直树点着头,猛吸了两三口烟。拓也望着烟头上袅袅升起的白烟,等着直树说下去。“我想,你们也考虑过吧。”

说着,直树又停了下来。拓也和桥本一声不吭。直树闭上了眼睛。“我一直在考虑,如果康子死了,对大家是不是最好的……”

坐在拓也身边的桥本,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响声——是咽唾沫的声音。

沉默了片刻,直树将吸得很短的烟蒂在玻璃烟灰缸里掐灭。“她死了的话对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是最好的……”直树重复了一遍之后注视着两人,“你们没这样想过?”

拓也瞄了一眼桥本。比自己小一岁的桥本将手放在额头上,一动不动。他明白直树的意思,所以不能随便回答。“我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直树说,“我不明说想必你们也明白。这个计划需要你们帮忙。不不,这种说法不太好。应该说没有三人的通力合作是无法办到的。不尽快下手的话,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拓也和桥本还是一语不发。不一会儿,直树又开口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靠在椅子上。“你们需要些时间考虑吧。我已经订好了宾馆的房间,后天晚上我们再开个碰头会。我想你们也清楚,已经没有时间了,请记住。”

他用低沉的声音最后叮嘱了一句。

这天夜里拓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直树的提议进行了一番梳理。直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过,即便他不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拓也想。

只有杀了康子。

这是摆脱目前困境的最有效的办法。

拓也还想过制造突发事件使康子流产。但是,那样做的话,难保康子不闹起来。

只能杀了她,拓也想。不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毁了前程。

暂且将康子放在一边,拓也又开始琢磨直树这个人。虽然对直树和康子有染感到有些意外,但直树把自己和桥本召集起来共谋此事却让拓也对直树的印象产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原以为他是个什么都干不了、只会把自己关在与世隔绝的办公室里的无用之辈。

一次很独特的机会让人对直树刮目相看,这是拓也真实的感想。

与直树共享一个秘密,对拓也来说非常有利。如果有他帮忙,自己与星子的事情也会进展得相对顺利。

问题是桥本,这个人究竟是否可靠?不,首先是他有没有勇气谋杀康子?

如果是一块绊脚石,只要铲除就行了——这一念头掠过拓也的脑海。当他察觉自己居然将杀人看得如此轻巧时,不禁摇了摇头。

两天后,三人如约来到市内一家宾馆。这间双人房中,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拓也和桥本坐在椅子上,直树则坐在床上。“yes还是no?大家有没有下定决心?”直树注视着两人。

拓也用眼角观察桥本,桥本轻轻点了点,于是他也点了点头。“好。说实话,我原本考虑如果你们还犹豫不决就用不着回答了,请你们立刻离开。”

直树说着拿出一副扑克牌,给拓也和桥本各发了一张。他们看了一下,是王。接着,直树将剩余的扑克牌送到拓也跟前,让他随意抽一张。“什么意思?”拓也问。“用这个方法说出你们的答案。”拓也答道。

拓也没再追问,侧身挡住桥本的视线,抽出一张牌。黑桃K。接着,桥本带着一脸费解的神情抽了一张。“好了,接下来是决定命运的时刻。”直树说着,取出一只白纸做的小盒子。“yes的话,把王放到盒子里,no的话,放另一张牌。都是王的话,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如果其中有一张不是王,我们的商议就到此为止,康子的事情大家各自解决。”

想得周到,拓也不由得钦佩起直树来。采用这个办法,哪怕这件事没成功,直树也不知道谁投了yes,谁投了no。而对拓也和桥本来说,即使投了yes,他们俩也不知是谁投的。

拓也确认了一下手中的牌,投入盒中。接着,桥本也将牌投了进去。手中的另一张牌和其他牌放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地洗,直到大家都满意了才停下。“现在揭晓结果。”

直树为了不让两人看见,在盒子里查看了两张牌。拓也凝视着直树:他瞬间皱了皱眉,接着抬起了头。“不幸的结果。”直树说,“不过,这是对雨宫康子而言。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

他翻开那两张扑克牌。

最好的办法是不被怀疑,直树说。即与康子的关系不被其他人发现。“这一点本人很有把握。”桥本轻轻扬了下脑袋,“我一直很小心谨慎,应该没人知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事实上,主任不是知道我们两个人了吗?”“我们是一丘之貉,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们。但确实像末永说的,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也难保康子没对人说起过。”“对这一点,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拓也说。“说得不错。所以我们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直树取出一张A4大小的纸,用圆珠笔写下了“不在场证据”五个字,并在字下面画了两道线。“一旦和案子扯上关系,警察一定会调查我们。如果能证明当时不在场就消除了嫌疑。如果不能证明,他们会一直缠着不放。”“您想在时间上做文章吗?”

桥本用手帕擦着额头问道。额上并没有出汗,大概是他过分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吧。“如果有一趟警察不知道而我们知道的火车就好了,遗憾的是没那种火车。”“不过,还是可以想象一下的。”

拓也凝视着似乎很有信心的直树说道。直树点了点头。“警察首先会考虑是单独犯案还是另有同伙,他们根据经验来作判断。可我们是三个人,可以做文章。”“怎么做?”“接力!”“接力?”“不错。尸体就是接力棒。”

直树在纸上写上“东京 厚木 名古屋 大阪”,每个地名之间都空出一定的间隔,并在“大阪”上打了个叉。“在大阪杀了康子。但是,发现尸体却在……”直树手里圆珠笔的笔尖经过名古屋、厚木,停在东京,“大约五百公里以外的东京。”

拓也重重地吸了口气,望着桥本。桥本两眼紧盯着纸面。拓也慢慢将气吐了出来。“请解释一下。”他对直树说。

直树又加上了A、B、C三个字母。“A、B、C代表我们三个人。计划实施当天,A在大阪,B在名古屋,C在东京。首先,A杀了康子,假设是在晚上六点半。在这之前,A要准备一个六点半之前不在现场的完美证据。”

直树在“大阪”两字的旁边写上:“六点三十分,A在大阪杀了康子”。“然后,A将尸体装上车,运到名古屋。A在名古屋车站附近的某个地点,假设在X这个地方扔下车辆,坐新干线返回大阪。顺利的话,刚过九点,最迟可以赶上九点半的新干线,十一点之前能抵达大阪。A要尽量创造机会遇到一个第三者。这样A不在场的空白时间就在六点到十一点之间。”

直树停了下来,像是等待两人的反应似的抬起头来。拓也嘴上没应,但轻轻点了点头。“接下来是B。”直树的圆珠笔落在“名古屋”上,“B要事先制造一个十点之前的不在场证据。然后去X处,开上A扔下的车,进入东名高速公路,开往厚木服务区。到达厚木大概是在凌晨两点。出了厚木服务区之后,去事先说好的地点,暂且假设是Y,C已经在Y处等着了。”“C怎么去Y?”拓也问。“当然是开车。”直树回答,“把尸体移到那辆车上。然后C往东京方向,B返回名古屋。”“B太辛苦了,要开六个小时的车。”桥本说。“B最轻松了。”直树当即否定了桥本的话,“虽说时间长了一点,但只是开车而已。A必须亲自下手,C还要完成处理尸体那样的重要任务。”“要让尸体在什么地方被发现呢?”拓也问。“哪儿都行。尸体被发现的时间越早越好。那样比较容易推定死亡时间。”

也就是说,既然制造了不在场证据,康子被杀的时间越准确越好。“让我整理一下。”桥本说。

他有这种习惯,在会议进行到一半时要求让自己整理一下之前讨论的内容。“我还没完全想好细节。死亡推定时间,最好留有一些幅度。按您的计划,应该是五点到八点之间最合适。警察会按这个时间来调查,问五点到八点之间你在哪里。”“这种情况下,B和C当然能很轻易地回答出来,用不着说谎,事实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不在场证据。”“A应该怎么回答呢?六点之前已经有了不在场证据,但之后直到十一点完全是空白的呀。”“A在大阪。尸体是在东京发现的。”拓也抢在直树之前说道,“要在五点到六点之间赶到东京杀了康子,再回到大阪是做不到的。”

直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也就是说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但前提是警察没有发现这件事有ABC三个同伙。”“还有个很大的问题。”拓也说,“究竟谁来承担A的角色。谁都不想成为直接的凶手啊。”“话虽如此,但必须有人干。”“还有一点,就算A按计划杀了人,也不能保证B和C能很好地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恕我多虑,我的意思是B和C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A头上。即使A被警察抓住了,B和C也可以说共谋杀人的事情都是A一个人编出来的。”“原来是不信任另外两人啊,这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么大的事,还是得有一个形式,让大家都脱不了干系。”

说着,直树取出一张纸和红印泥。“我看这样吧。在定下承担A任务的人之后,他先在这张纸上写‘我们三人共同谋杀了雨宫康子’,然后按上指印。B和C在边上签名并按指印。算是一种联合署名的方式。这张纸由A保管。这样无论B还是C都无法出卖A。”

直树抬起头来,像是在问:“还有问题吗?”“那……”桥本开口了,“那,到底谁来承担A的任务呢?这也由主任决定吗?”

直树望着桥本。“我说你来当A,桥本,你能同意吗?”

直树问道。桥本睁大双眼摇了摇头。“这不就是吗。我先声明,这件事的分工和在公司担任什么职务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应该公平地做出决定。”

直树又取出刚才用过的扑克牌。“我们每人抽一张牌,抽到大牌的优先决定想要承担的任务,你们看怎么样?”

拓也稍稍考虑了一下。“可以。”他回答。桥本也点头同意。“不过,能不能让我先检查一下扑克牌?”

拓也说。直树隐隐地歪了一下嘴角,将扑克牌送到拓也跟前。这副牌和普通扑克牌没什么不同。拓也又将牌递给桥本。桥本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交还到直树手中。“二位对扑克牌没什么异议吧?”

直树反复洗了几次之后,将扑克牌放在桌上。他轻轻一推,扑克牌像小山一样倒下,散了开来。“从末永开始抽吧。A最大,2最小。牌点大小一样的话,重新抽牌。”

拓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出手来。不知何故,在那一瞬,康子的裸体从他脑海中闪过。

拓也直接将抽到的牌翻开。“啊!”桥本轻轻地叫出声。“不错的牌啊。”直树说。

拓也抽到的是红心K,他松了口气。另外两人不会同时抽到A吧。“那好,轮到桥本了。”

在直树的催促下,桥本伸出手来。就在快要碰到扑克牌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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