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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图说天下·国学书院系列》编委会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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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试读：

前言

魏书

陈寿（233～297），字承祚，西晋巴西安汉（今四川南充北）人。西晋灭蜀后，陈寿历任著作郎等职。280年，西晋灭吴，结束了国家分裂的局面。时年48岁的陈寿，也在这一年开始了《三国志》的写作工作。由于陈寿是私人撰史，没有条件获取大量的文献档案，所以《三国志》全书的内容显得过于简约，史料略有所不足。另外，《三国志》中没有志和表，没有记载下三国时代的典章制度，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尽管有一些缺憾，但《三国志》仍然是一本文学价值和史学价值同样璀璨的史学巨著。长坂的狂奔、赤壁的烽火、逍遥津的纵马一跃、五丈原的悲凉慨叹，虽然没有《三国演义》那种种虚构出来的情节，但是史学家的语言同样可以厚重得如同千年的铜钟，震撼着我们内心的三国情怀。魅力各异的五子良将、众口相传的关张马赵黄、风流倜傥的周郎、谈笑自若的诸葛，没有了《三国演义》中那脸谱般的印象，却清晰地让我们为之痴狂。

由于篇幅的限制，本书很难将《三国志》中所有的文字收录下来，但编者相信我们精选出来的篇章决不会黯淡这个英雄井喷的时代。为了方便大家的阅读，我们在选录原文的同时还辅以白话译文；为了能完整展现《三国志》的独特魅力，我们还把南朝史学家裴松之对《三国志》的精彩补注做成了生动的花絮，希望能扩展您的视野。另外，本书最大的一个特点，是我们从全国各大历史博物馆精心挑选了一批三国时期的珍贵文物图片，希望您能触物而生情，感受到一个真实、直观的英雄时代。

青梅之下，煮酒而坐，一书在手，神游三国，岂不快哉？魏书

武帝纪第一·曹操

◆卷一

●时间：

？～220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魏王

曹操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他雄才大略，从不过千人的军事小集团首领发展成统一了北方的一世豪雄。他身经百战，用兵如神，是三国时期的兵法大家。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用人唯才，大力发展经济。他文才出众，是慷慨诗风的创始人，一曲《短歌行》流传至今，陈寿评价他“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确实是当之无愧。

原文

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姓曹，讳操，字孟德，汉相国参之后。桓帝世，曹腾为中常侍大长秋，封费亭侯。养子嵩嗣，官至太尉，莫能审其生出本末。嵩生太祖。

太祖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之奇也；惟梁国桥玄、南阳何异焉。玄谓太祖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年二十，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迁顿丘令，征拜议郎。◆曹操像

光和末，黄巾起。拜骑都尉，讨颍川贼。迁为济南相，国有十余县，长吏多阿附贵戚，赃污狼藉，于是奏免其八；禁断淫祀，奸宄逃窜，郡界肃然。久之，征还为东郡太守；不就，称疾归乡里。

译文

太祖武皇帝，是沛国谯县人，姓曹名操，字孟德，他是西汉相国曹参的后人。东汉桓帝在位的时候，中常侍大长秋曹腾被封为费亭侯。曹腾去世后，他的养子曹嵩继承了他的封爵，后来官职升到了太尉，不过没有人知道曹嵩究竟是从谁家过继来的，这也成了一段疑案。后来，曹嵩生下了太祖。

太祖在少年时期就聪慧过人，遇到事情能随机应变，可他放浪形骸，意气用事，不注意德行和学业的修养，所以当时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才华，只有梁国的名士桥玄、南阳人何两人感觉到太祖不是普通人。桥玄曾对太祖说：“天下就要大乱，非治国安邦之才不能拯救，最终能平定天下的，恐怕会是你吧！”太祖二十岁的时候，被举为孝廉，做了郎官，后来又相继担任了洛阳北部尉。不久，升任为顿丘县令，被征召入朝，担任了议郎的职务。

汉灵帝光和末年（183），全国爆发了黄巾军起义。太祖被任命为骑都尉，带领军队讨伐颍川的贼寇。因为作战有功，太祖后来升职为济南国国相。济南国下辖十多个县，各县的官员大都攀附皇亲权贵，贪赃枉法，引起了百姓的怨恨。看到这种情况，太祖上奏皇帝，罢免了其中的八个官员，又严禁泛滥的祭祀鬼神活动，这让作奸犯科的坏人都逃出了济南国的领地，一时间济南国秩序井然，令行禁止，百姓们都安居乐业。过了一段时间，太祖被召回朝廷升任东郡太守，但太祖没有赴任，而是以生病为理由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原文

顷之，冀州刺史王芬、南阳许攸、沛国周旌等连结豪杰，谋废灵帝，立合肥侯，以告太祖，太祖拒之。芬等遂败。

金城边章、韩遂杀刺史郡守以叛，众十余万，天下骚动。征太祖为典军校尉。会灵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卓未至而进见杀。卓到，废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京都大乱。卓表太祖为骁骑校尉，欲与计事。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出关，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邑中或窃识之，为请得解。卓遂杀太后及弘农王。太祖至陈留，散家财，合义兵，将以诛卓。冬十二月，始起兵于己吾，是岁中平六年也。

译文

不久，冀州刺史王芬、南阳人许攸、沛国人周旌等联络四方的豪杰，密谋废黜汉灵帝，另立合肥侯为新皇帝。为了增加影响，他们秘密联络太祖，希望太祖能参加，但太祖回绝了他们。很快，王芬等人的密谋就失败了。

金城人边章、韩遂斩杀了当地的刺史、郡守，前后聚集了十多万人，发动了叛乱，一时间社会动荡不安。朝廷急忙任命太祖为典军校尉。此时恰逢汉灵帝去世，太子刘辩即位，由何太后临朝听证，掌握了朝中大权。大将军何进与袁绍密谋诛杀宦官，但何太后不同意他们的做法。为了加强势力，何进便召凉州军阀董卓进京，想以外军的武力胁迫太后同意。可没等董卓进京，何进就被宦官杀死了。不久，董卓带着军队进入了洛阳，他立即废皇帝为弘农王，另立皇子刘协为帝，是为汉献帝，京都因此大乱。为了笼络人心，董卓上奏举荐太祖为骁骑校尉，准备将太祖收为羽翼，共商朝政。太祖不愿与董卓为伍，于是改名换姓，沿着小路向东逃往自己的家乡。可太祖刚出了虎牢关，路过中牟县时，当地的亭长怀疑太祖的身份，将他抓回了县中。县城里有人认出了太祖，为太祖求情，最终被释放了。这时候，董卓先后害死了何太后和被废的弘农王。太祖回到家乡陈留，太祖散尽家产，招募义军，准备讨伐董卓。十二月，太祖在己吾县正式起兵，这时已经是汉灵帝中平六年（189）。精·彩·补·注杀吕疑案

在三国演义中曾有曹操杀吕伯奢一家的故事，这是确有其事还是小说家的臆想呢？《魏书》中记载：曹操虽然被董卓任命为两千石的骁骑校尉，但政治眼光敏锐的曹操看出董卓不是成大事之人，必然有身死族灭之祸，于是辞官不受，逃回了家乡。在逃亡的路上曹操经过了故人兼朋友吕伯奢的家，吕伯奢的儿子见财起意，带着家人想抢曹操的马和财物，于是曹操挥舞宝剑斩杀数人，这才摆脱了这股车匪路霸。而按照《世说新语》的记载：曹操路过吕伯奢的家，结果老朋友不在，吕伯奢的五个儿子盛情款待了曹操。也许是逃亡日久，觉得谁看自己都像看着金山（估计曹操是被悬赏捉拿），曹大人激动之下拔剑而起，连杀八人而去。

原文

初平元年春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同时俱起兵，众各数万，推绍为盟主。太祖行奋武将军。

二月，卓闻兵起，乃徙天子都长安。卓留屯洛阳，遂焚宫室。是时绍屯河内，邈、岱、瑁、遗屯酸枣，术屯南阳，屯颍川，馥在邺。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太祖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将据成皋。邈遣将卫兹分兵随太祖。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太祖为流矢所中，所乘马被创，从弟洪以马与太祖，得夜遁去。荣见太祖所将兵少，力战尽日，谓酸枣未易攻也，亦引兵还。

译文

献帝初平元年（190）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国相鲍信同时起兵讨伐董卓，这些地方势力各自拥兵数万，他们推举袁绍为盟主，太祖代任奋武将军的职务。

同年二月，董卓得知各地兴兵征讨自己的消息，就威逼献帝迁都到长安。董卓率领兵马驻守洛阳，他的士兵纵火焚烧了皇宫。这时袁绍的兵马驻扎在河内，张邈、刘岱、桥瑁、袁遗等驻军酸枣，袁术驻军南阳，孔驻军颍川，韩馥驻军邺城。由于董卓兵强马壮，袁绍等人都不敢率先进军。太祖对他们说：“我们兴义兵是讨伐叛乱，现各路军兵已经会合，诸位还顾虑什么呢？如果董卓事先知道我们起兵的消息，仰恃天子的名义，占据洛阳周围险要的地形，出兵东进控制天下，那即使他道义尽丧，仍然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隐患。可现在他焚烧宫室，挟持天子向西迁徙，全国都为之动荡，地方豪杰和百姓们不知该依附谁，这正是老天要灭亡董卓啊！这是一个一战就能安定天下的机会，我们可不能坐失良机啊。”接着，太祖毅然领兵西进，准备攻占成皋。当时只有陈留太守张邈派部将卫兹带领部分兵马跟随太祖前进。当太祖的部队到达荥阳附近的汴水时，遭遇了董卓部将徐荣率领的军队，双方展开激战，太祖的军队初战不利，士兵伤亡很大。太祖在激战中被流箭射中，他的坐骑也受了伤，全靠堂弟曹洪把自己的战马让给太祖，太祖才得以凭借夜色逃离险境。徐荣见太祖带的兵马虽少，却能与自己激战整日，揣测酸枣不容易攻克，也领兵返回。

原文

太祖到酸枣，诸军兵十余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太祖责让之，因为谋曰：“诸君听吾计，使勃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

太祖兵少，乃与夏侯等诣扬州募兵，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与兵四千余人。还到龙亢，士卒多叛。至、建平，复收兵得千余人，进屯河内。

刘岱与桥瑁相恶，岱杀瑁，以王肱领东郡太守。袁绍与韩馥谋立幽州牧刘虞为帝，太祖拒之。绍又尝得一玉印，于太祖坐中举向其肘，太祖由是笑而恶焉。

译文

太祖退回酸枣，见到各路聚集的十多万人无所事事，将领们整日摆酒设筵，不思讨伐叛逆。太祖忍不住教训了他们，然后为他们谋划说：“诸位如果肯听我的计谋，以袁绍将军率领河内郡的部队到孟津；酸枣的各路将领驻守成皋，控制敖仓，封锁辕、太谷两个关隘，掌握所有险要地形；再让袁术将军率领南阳的军队进攻丹水县和析县，挺进武关，震慑三辅地区。各路大军都高筑营墙、深挖壕沟，不与敌人正面交锋，而设置疑兵，迷惑敌人，向天下人昭示我们的行动是以正义之师讨伐凶残叛逆，那么叛逆很快就会平定。现在我们以维护正义的名号聚集了军队，却瞻前顾后，惧怕敌人而不敢进兵，这是让天下百姓对我们失望啊，我真替你们感到羞耻！”张邈等人还是没有采纳太祖的计策。◆东汉·二牛耕地画像砖

太祖因为自己兵少，就和夏侯等将领来到扬州召募士兵，扬州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把四千多名士兵赠给了太祖，回到龙亢县时，不少士兵都逃走了。到了县、建平县，太祖又重新招募一千多名新兵，进驻河内郡。

刘岱与桥瑁积怨很深，刘岱杀死了桥瑁，让王肱兼任东郡太守。袁绍与冀州牧韩馥密谋改立幽州牧刘虞为皇帝，被太祖拒绝。袁绍偶然得到了一块玉印，在宴席中举到太祖肘边让他看，太祖笑了笑，从此厌恶袁绍的人品。

原文

二年春，绍、馥遂立虞为帝，虞终不敢当。夏四月，卓还长安。

秋七月，袁绍胁韩馥，取冀州。

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略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太祖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太祖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三年春，太祖军顿丘，毒等攻东武阳。太祖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太祖要击眭固，又击匈奴于夫罗于内黄，皆大破之。

夏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共杀卓。卓将李、郭汜等杀允攻布，布败，东出武关。等擅朝政。

译文

汉献帝初平二年（191）春，袁绍、韩馥推举刘虞为皇帝，但刘虞最终没有答应。同年四月，董卓回到长安。同年七月，袁绍胁迫韩馥，夺取了冀州。

黑山附近的贼寇于毒、白绕、眭固等人率领十多万人马来到魏郡、东郡一带抢劫粮食，王肱无力抵抗，太祖领兵赶到东郡，在濮阳同白绕展开激战，大破敌兵。袁绍因此上奏朝廷，举荐太祖为东郡太守，郡治设在了东武阳。

初平三年（192）春，太祖驻军顿丘，于毒等人率众进犯东武阳，太祖统兵向西突袭黑山，攻击于毒的大本营。听到这个消息后，于毒放弃进攻东武阳回师黑山。太祖设下伏兵阻击了眭固，又在内黄县攻击了匈奴人于夫罗，两战都将敌人击溃。

同年四月，司徒王允与吕布联手杀死了董卓。董卓的部将李、郭汜等人又斩杀王允，攻打吕布。吕布战败，向东逃出武关，朝政被李等人把持。

原文

青州黄巾众百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斗志，不可敌也。观贼众群辈相随，军无辎重，唯以钞略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势必离散，后选精锐，据其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信乃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太祖领兖州牧。遂进兵击黄巾于寿张东。信力战斗死，仅而破之。购求信丧不得，众乃刻木如信形状，祭而哭焉。追黄巾至济北。乞降。冬，受降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收其精锐者，号为青州兵。

袁术与绍有隙，术求援于公孙瓒，瓒使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陶谦屯发干，以逼绍。太祖与绍会击，皆破之。

译文

青州的百万黄巾军攻入了兖州，杀死了任城相郑遂，又转入东平境内。兖州刺史刘岱准备出兵阻击，济北国相鲍信劝阻他说：“现在贼寇达到百万之众，百姓们惶恐不安，将士士气低落，无法与他们正面交锋；贼寇随军带着妻儿老小，后勤补给匮乏，只能靠抢掠供给部队，我们应该养精蓄锐，稳固防守。等到他们求战不得，又攻不破我们的防守，必然四散逃走，我们挑选精锐部队，占据险要地形，就可一举破敌。”刘岱不听鲍信的意见，非要带兵与黄巾军交战，果然战败被杀。鲍信只好和兖州官吏万潜等人一同到东郡去迎接太祖，请他做兖州牧。太祖率军在寿张县东面向黄巾军发动猛攻，在战斗中鲍信力战身亡，太祖勉强击败了贼军。太祖重金悬赏寻求鲍信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人们只好在木头上刻出鲍信的容貌，然后哭着祭奠了他。太祖追赶黄巾军一直追到了济北，黄巾军投降。同年冬天，太祖得到了投降兵将三十多万，百姓超过百万，太祖收编了其中的精壮之士，称为“青州兵”。

这时袁术和袁绍产生了矛盾。袁术向公孙瓒求援，公孙瓒派出刘备驻守高唐，单经屯驻平原，陶谦占据发干以威逼袁绍，结果被太祖和袁绍联合出击，将这些援兵一一击溃。

原文

四年春，军鄄城。荆州牧刘表断术粮道，术引军入陈留，屯封丘，黑山余贼及于夫罗等佐之。术使将刘详屯匡亭。太祖击详，术救之，与战，大破之。术退保封丘，遂围之，未合，术走襄邑，追到太寿，决渠水灌城。走宁陵，又追之，走九江。夏，太祖还军定陶。

下邳阙宣聚众数千人，自称天子；徐州牧陶谦与共举兵，取泰山华、费，略任城。秋，太祖征陶谦，下十余城，谦守城不敢出。

是岁，孙策受袁术使渡江，数年间遂有江东。

译文

初平四年（193）春，太祖移军至鄄城。荆州牧刘表切断了袁术的粮道，袁术领兵进入陈留郡，驻扎在封丘，黑山贼寇余部和匈奴人於夫罗等纷纷援助袁术。袁术派部将刘详驻守匡亭，太祖率兵攻打刘详，袁术带兵救援，双方展开激战，太祖大获全胜。袁术率军退守封丘，太祖率军包围了封丘。袁术只好趁着合围之势未成，突围逃到了襄邑。太祖率军追到了太寿，挖开了河水灌城。袁术只好逃往宁陵，太祖乘胜追击，袁术只得再逃向九江。同年夏天，太祖收兵，回军驻扎定陶县。

下邳县人阙宣聚集了数千人，自称皇帝。徐州牧陶谦和阙宣一同出兵，攻占了泰山郡的华县、费县，接着又攻打任城。秋天，太祖率军讨伐陶谦，连续攻克城池十多座，陶谦只好紧闭城门，不敢出战。同年，孙策接受袁术的派遣渡过长江，几年之后孙策就占据了江东一带。

原文

兴平元年春，太祖自徐州还，初，太祖父嵩，去官后还谯，董卓之乱，避难琅邪，为陶谦所害，故太祖志在复雠东伐。夏，使荀、程昱守鄄城，复征陶谦，拔五城，遂略地至东海。还过郯，谦将曹豹与刘备屯郯东，要太祖。太祖击破之，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残戮。

会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郡县皆应。荀、程昱保鄄城，范、东阿二县固守，太祖乃引军还。布到，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阳。太祖曰：“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据东平，断亢父、泰山之道乘险要我，而乃屯濮阳，吾知其无能为也。”遂进军攻之。布出兵战，先以骑犯青州兵。青州兵奔，太祖陈乱，驰突火出，坠马，烧左手掌。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遂引去。未至营止，诸将未与太祖相见，皆怖。太祖乃自力劳军，令军中促为攻具，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余日。蝗虫起，百姓大饿，布粮食亦尽，各引去。

秋九月，太祖还就鄄城。布到乘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山阳。于是绍使人说太祖，欲连和。太祖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止太祖，太祖从之。冬十月，太祖至东阿。

是岁谷一斛五十余万钱，人相食，乃罢吏兵新募者。陶谦死，刘备代之。

译文

汉献帝兴平元年（194）春天，太祖从徐州返回兖州。当初，太祖的父亲曹嵩解职回到谯县，因为发生了董卓之乱，曹嵩一家又来到琅邪避难，结果被陶谦杀害，所以太祖立誓要讨伐陶谦，以报杀父之仇。同年夏天，太祖派谋士荀、程昱驻守鄄城，自己则领军再次征讨陶谦。太祖的攻击很顺利，接连攻克了五座城池，夺取了东海郡的大片土地。太祖收兵经过郯县时，陶谦的部将曹豹和刘备一起袭击了太祖，结果被太祖击败，太祖又乘胜攻下襄贲县，所经之处，对百姓进行了残酷的屠杀。◆冀州夹右碣石图

此时适逢张邈和陈宫叛乱，迎接吕布进入兖州，兖州的郡县官吏纷纷响应。荀、程昱仅仅保住了鄄城，范县和东阿县也因为守将死守城池而幸免，太祖闻讯后，领兵返回兖州。吕布一到兖州，就率军进攻鄄城，攻城不下后领兵向西进发，驻扎在了濮阳。太祖对部将们说：“吕布一夜之间便夺取了一个州，却不能占领东平，切断亢父、泰山之间的通道，依靠天险来阻击我们，反而驻守濮阳，我断定他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于是太祖率军攻打濮阳。吕布率军迎战，先以骑兵冲击“青州兵”，太祖的军队被冲得阵势大乱，太祖骑马冒火突围，却摔落马下，烧伤了左手。太祖的行军司马楼异扶太祖上马，带着太祖冲出了重围。太祖没回营地之前，将士们因为不见太祖回来，都害怕太祖遭遇了不测。太祖回营后，坚持着带伤慰问部队，命令部队制作攻城的器械，准备再次攻打吕布，两军相持了一百多天。这时兖州遭遇了蝗灾，百姓们饥饿不堪，吕布军中的粮食也吃光了，于是双方各自撤兵。

同年九月，太祖回到了鄄城。吕布率军进至乘氏县，被当地人李进所击败，只好向东退守山阳。这时袁绍派人游说太祖，想与太祖联合行动。太祖刚刚丢失了兖州，军中的粮食也快吃光了，就想答应袁绍，程昱劝阻太祖不要与袁绍联合，太祖最终听从了他的意见。同年十月，太祖来到东阿县。

这一年一斛的粮食卖到了五十多万钱，以至于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太祖只得解散了刚招募来的新兵。此时陶谦已经病死，刘备接替他做了徐州牧。

原文

二年春，袭定陶。济阴太守吴资保南城，未拔。会吕布至，又击破之。夏，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太祖攻之，布救兰，兰败，布走，遂斩兰等。布复从东缗与陈宫将万余人来战，时太祖兵少，设伏，纵奇兵击，大破之。布夜走，太祖复攻，拔定陶，分兵平诸县。布东奔刘备，张邈从布，使其弟超将家属保雍丘。秋八月，围雍丘。冬十月，天子拜太祖兖州牧。十二月，雍丘溃，超自杀。夷邈三族。邈诣袁术请救，为其众所杀，兖州平，遂东略陈地。

是岁，长安乱，天子东迁，败于曹阳，渡河幸安邑。

译文

献帝兴平二年（195）春天，太祖率兵袭击了定陶，因为济阴太守吴资在定陶南城拚死抵抗，所以没能攻克。此时吕布率军赶到，太祖又将他击败。同年夏天，吕布派部将薛兰、李封驻守钜野，太祖率军偷袭，吕布也带兵救援，但薛兰已经被太祖打败，吕布只好退回，薛兰等人被斩首。不久，吕布又会合了陈宫所带一万多人，再次进攻太祖；此时太祖手下兵少，就设下了伏兵，大败吕布。吕布连夜逃走，太祖率军追击，攻克了定陶城，然后分兵驻守占领的诸县。吕布向东逃走，最后投奔刘备，张邈和吕布同行，并让他弟弟张超带家属驻守在雍丘。同年八月，太祖率军围攻雍丘。十月，天子封太祖为兖州牧。十二月，雍丘守军溃败，张超自杀。太祖诛杀了张邈三族。张邈前往袁术领地请求救兵，结果半路上被他的部下所杀。兖州平定后，太祖挥师东进，攻打陈国。

这一年，长安城中大乱，献帝东迁，护卫献帝的军队在曹阳被叛军打败，献帝渡过黄河，到达了安邑县。

原文

建安元年春正月，太祖军临武平，袁术所置陈相袁嗣降。

太祖将迎天子，诸将或疑，荀、程昱劝之，乃遣曹洪将兵西迎，卫将军董承与袁术将苌奴拒险，洪不得进。

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降。天子拜太祖建德将军，夏六月，迁镇东将军，封费亭侯。秋七月，杨奉、韩暹以天子还洛阳，奉别屯梁。太祖遂至洛阳，卫京都，暹遁走。天子假太祖节钺，录尚书事。洛阳残破，董昭等劝太祖都许。九月，车驾出辕而东，以太祖为大将军，封武平侯。自天子西迁，朝廷日乱，至是宗庙社稷制度始立。

译文

献帝建安元年（196）正月，太祖率军到达了武平县，袁术任命的陈国国相袁嗣向太祖投降。此时，太祖准备去迎接献帝，部将中有人对这个举动还抱有疑虑，只有谋士荀、程昱极力劝说太祖，于是太祖便派曹洪带兵西行，迎接献帝，而卫将军董承和袁术部将苌奴占据险要，阻止曹军前进。

汝南、颍川一带的黄巾军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人，各有数万部众。这些人一开始追随袁术，后来又依附孙坚。同年二月，太祖派兵征讨他们，大败其军，刘辟、黄邵被斩首，何仪及其部下投降。献帝封太祖为建德将军，六月，又升太祖为镇东将军，封为费亭侯。七月，杨奉、韩暹护送献帝回到洛阳，杨奉另派兵驻守梁县。太祖率军赶到洛阳，保卫京城，韩暹逃走。献帝授予太祖符节、黄钺，让他负责领尚书事务，总揽朝政。此时的洛阳城已经残破不堪，董昭等人力劝太祖迁都许县。九月，献帝的车驾出辕关，向东进发。献帝任命太祖为大将军，封为武平侯。自从献帝被董卓挟持西迁长安，朝政日渐混乱，直到此时，各项祭祀祖先的制度才又确立起来。

原文

天子之东也，奉自梁欲要之，不及。冬十月，公征奉，奉南奔袁术，遂攻其梁屯，拔之。于是以袁绍为太尉，绍耻班在公下，不肯受。公乃固辞，以大将军让绍。天子拜公司空，行车骑将军。是岁用枣、韩浩等议，始兴屯田。

吕布袭刘备，取下邳。备来奔。程昱说公曰：“观刘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终不为人下，不如早图之。”公曰：“方今收英雄时也，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不可。”

张济自关中走南阳。济死，从子绣领其众。二年春正月，公到宛。张绣降，既而悔之，复反。公与战，军败，为流矢所中，长子昂、弟子安民遇害。公乃引兵还舞阴，绣将骑来钞，公击破之。绣奔穰，与刘表合。公谓诸将曰：“吾降张绣等，失不便取其质，以至于此。吾知所以败。诸卿观之，自今已后不复败矣。”遂还许。

译文

献帝迁都许县时，杨奉准备在梁县拦截献帝的车驾，但错过了时间。同年十月，曹公领兵征讨杨奉，杨奉向南逃奔袁术，于是曹公率军进攻杨奉驻扎在梁县的部队，占据了梁县。这时献帝封袁绍为太尉，袁绍认为自己的职位在曹公之下而不肯接受。曹公就辞去自己的职位，把大将军的职位让给了袁绍。献帝任命曹公为司空，代理车骑将军。这一年，曹公采纳了枣、韩浩等人的建议，开始实行屯田制。

此时吕布袭击了刘备，攻占了下邳城。刘备只好投奔了曹公，程昱劝曹公说：“我看刘备既有雄才大略，又深得民心，不会久居人下，不如趁早除掉他。”曹公回答说：“现在正是招揽四方英雄的时候，因为杀掉一个人而失去天下人心，实在是得不偿失。”

张济从关中逃到南阳，不久，张济死，他的侄子张绣统领了他的人马。建安二年（197）正月，曹公率军到达宛县。张绣投降，可投降后又后悔，再次反叛。曹公率军讨伐，结果失败，曹公被流箭射中，他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死在乱军之中。曹公退回舞阴县，张绣率骑兵突袭，被曹公击败。张绣逃往穰县，与刘表会合。曹公对众将说：“我让张绣等人投降，却犯了没有立即扣押人质的错误，所以遭到了今天的失败。我明白了失败的原因，请大家看着，今后我不会再因为这样的原因失败了。”曹公撤兵返回许都。

原文

袁术欲称帝于淮南，使人告吕布。布收其使，上其书。术怒，攻布，为布所破。秋九月，术侵陈，公东征之。术闻公自来，弃军走，留其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公到，击破蕤等，皆斩之。术走渡淮。公还许。

公之自舞阴还也，南阳、章陵诸县复叛为绣，公遣曹洪击之，不利，还屯叶，数为绣、表所侵。冬十一月，公自南征，至宛。表将邓济据湖阳。攻拔之，生擒济，湖阳降。攻舞阴，下之。

三年春正月，公还许，初置军师祭酒。三月，公围张绣于穰。夏五月，刘表遣兵救绣，以绝军后。公将引还，绣兵来，公军不得进，连营稍前。公与荀书曰：“贼来追吾，虽日行数里，吾策之，到安众，破绣必矣。”到安众，绣与表兵合守险，公军前后受敌。公乃夜凿险为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会明，贼谓公为遁也，悉军来追。乃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之。秋七月，公还许。荀问公：“前以策贼必破，何也？”公曰：“虏遏吾归师，而与吾死地战，吾是以知胜矣。”◆东汉·彩陶鸡笼

译文

这时袁术准备在淮南称帝，派人通知了吕布。吕布扣留了袁术的使者，把袁术的信呈送给了朝廷。袁术大怒，派兵攻打吕布，结果却被吕布击败。同年九月，袁术率军攻打陈国，曹公率兵东征。袁术听说曹公亲自领军，急忙抛下军队逃走，只留下部将桥蕤、李丰、梁纲、乐就等人抵抗；曹公赶到后，击败了桥蕤等人，把他们全部斩首。袁术渡过淮河，曹公率军回到许都。精·彩·补·注屯田安天下

在汉末群雄中，曹操最早实行屯田，这一政策的实施，是实力并不雄厚的曹操最终能一统北方的重要原因。董卓之乱后，天下征战不休，地方军阀眼中只有军队和地盘，没有一个完整的经济民生概念。他们的军队靠四处劫掠为生，因为没有粮食而崩溃的地方势力比比皆是。袁绍占据黄河以北时，他的部下就曾经靠桑椹充饥，而袁术统治下的江淮地区更是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面对这种局面，曹操对部下说：“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此后，曹操开始募民屯田，一年得谷百万斛（一斛大约相当于现代的13.5千克谷物）。解决了军粮问题，后勤补给有了保证，曹操集团在军事上才能节节胜利。

曹公离开舞阴后，南阳、章陵等县又发生了反叛，这些县城又归附了张绣，曹公派曹洪去征讨，结果出师不利。曹洪只好撤军，退守叶县，遭到了张绣、刘表等人的多次袭击。同年十月，曹公亲自南征，大军来到宛城。刘表的部将邓济占据了湖阳，曹公挥军攻下了湖阳，活捉了邓济。不久，又攻下了舞阴。

建安三年（198）正月，曹公回到许都，首次设置了军师祭酒的职务。同年三月，曹公在穰县包围了张绣。五月，刘表率军救援张绣，切断了曹公的后路。曹公撤退，张绣率兵追击，曹军不能迅速前行，于是结成连营，慢慢前进。曹公在给荀的信中写道：“贼军紧追我军，虽然我们每天只能走几里路，但我早已谋划好了，赶到安众县的时候，就是我军打败张绣的时候。”到了安众县后，张绣和刘表的联军占据了险要地形，曹军前后受敌，形势危急。曹公派人利用天黑在险要处挖凿了地道，把辎重物资全部偷运过去，然后设下伏兵。天亮之后，张绣和刘表认为曹公已经逃走，全军追赶。曹公命令步兵和骑兵两面夹攻，将敌军彻底击败。七月，曹公回到许都。荀问曹公：“战前您料定一定会取胜，您根据什么判断的呢？”曹公回答说：“敌人阻止我军撤退，与处于死地的我军决战，由此我知道我军一定会胜利。”

原文

吕布复为袁术使高顺攻刘备，公遣夏侯救之，不利。备为顺所败。九月，公东征布。冬十月，屠彭城，获其相侯谐。进至下邳，布自将骑逆击。大破之，获其骁将成廉。追至城下，布恐，欲降。陈宫等沮其计，求救于术，劝布出战，战又败，乃还固守，攻之不下。时公连战，士卒罢，欲还，用荀攸、郭嘉计，遂决泗、沂水以灌城。月余，布将宋宪、魏续等执陈宫，举城降，生禽布、宫，皆杀之。太山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豺各聚众。布之破刘备也，霸等悉从布。布败，获霸等，公厚纳待，遂割青、徐二州附于海以委焉，分琅邪、东海、北海为城阳、利城、昌虑郡。

初，公为兖州，以东平毕谌为别驾。张邈之叛也，邈劫谌母弟妻子；公谢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谌顿首无二心，公嘉之，为之流涕。既出，遂亡归。及布破，谌生得，众为谌惧，公曰：“夫人孝于其亲者，岂不亦忠于君乎！吾所求也。”以为鲁相。

译文

为了援助袁术，吕布派高顺攻打刘备，曹公派夏侯去救援，结果曹军失利。刘备也被高顺击败。九月，曹公率军东征吕布。十月，曹军大肆屠杀彭城的守军和百姓，活捉了彭城国相侯谐。曹军前进到下邳，吕布亲自率领骑兵迎战，结果被曹公打败，吕布的勇将成廉也被活捉。曹军乘胜追击，直逼下邳城下。此时的吕布害怕被杀，想要投降曹公，被陈宫等人劝阻。陈宫一边向袁术请求救兵，一边鼓励吕布出城迎战，结果吕布再次被曹公击败，只得退回城中坚守。曹军久攻不下，同时由于连续作战，曹军已经疲惫不堪，将士们都盼望着撤兵。曹公采用了荀攸、郭嘉的计谋，挖开泗水和沂水，水淹下邳城。过了一个多月，吕布的部将宋宪、魏续等人抓住陈宫，献城投降，曹公活捉了吕布、陈宫，把他们全部杀掉。占据太山郡的臧霸、孙观、吴敦、尹礼、昌等人的队伍在吕布攻打刘备时，都归附吕布。吕布失败后，曹公擒获了臧霸等人，对他们盛情款待，还将青州、徐州靠近海边的地方委任他们治理，曹公还从琅邪、东海、北海三个郡国中分出部分地区，设置城阳、利城、昌虑三郡。

当初，曹公担任兖州牧的时候，曾任命东平人毕谌为别驾。张邈叛乱后，劫走了毕谌的母亲、弟弟、妻子和儿女。曹公辞退了毕谌，对他说：“你的老母亲在叛贼那里，你也可以离开我。”毕谌向曹公叩头致谢，坚决表示自己不会怀有二心，投奔他人。曹公十分赞赏他的行动，并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毕谌离开曹公后，就跑到张邈那里，归附了张邈。等到吕布被打败后，毕谌被曹军活捉，众人都为他担心，曹公却说：“凡是孝敬父母的人，难道不会忠于他们的君主吗？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人。”于是曹公封毕谌为鲁国国相。

原文

四年春二月，公还至昌邑。张杨将杨丑杀杨，眭固又杀丑，以其众属袁绍，屯射犬。夏四月，进军临河，使史涣、曹仁渡河击之。固使杨故长史薛洪、河内太守缪尚留守，自将兵北迎绍求救，与涣、仁相遇犬城。交战，大破之，斩固。公遂济河，围射犬。洪、尚率众降，封为列侯，还军敖仓。以魏种为河内太守，属以河北事。

初，公举种孝廉。兖州叛，公曰：“唯魏种且不弃孤也。”及闻种走，公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汝也！”既下射犬，生禽种，公曰：“唯其才也！”释其缚而用之。

是时袁绍既并公孙瓒，兼四州之地，众十余万，将进军攻许，诸将以为不可敌，公曰：“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足以为吾奉也。”秋八月，公进军黎阳，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齐、北海、东安，留于禁屯河上。九月，公还许，分兵守官渡。冬十一月，张绣率众降，封列侯。十二月，公军官渡。

译文

建安四年（199）二月，曹公回师昌邑县。张杨被部将杨丑杀死，杨丑又被眭固所杀，眭固带领部队归附了袁绍，驻扎在射犬。四月，曹军到了黄河岸边，曹公派史涣、曹仁渡过黄河进攻眭固。眭固命令张杨原来的长史薛洪和河内太守缪尚原地驻防，自己则率兵北上迎接袁绍的援兵。结果眭固和史涣、曹仁遭遇。两军激战，曹军大胜，眭固被斩杀。曹公渡过黄河，包围射犬。薛洪、缪尚率众投降，被封为列侯。曹公回师敖仓，任命魏种为河内太守，把黄河以北的地方都委托给他治理。

当初，曹公举荐魏种为孝廉。兖州叛乱时，曹公说：“只有魏种不会背叛我。”当听到魏种逃走的消息后，曹公愤怒地说：“只要你魏种不逃到南方的越地或北方的胡地，我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等到攻下射犬、活捉了魏种的时候，曹公又说：“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啊！”便给魏种松绑，仍然重用他。

这时袁绍已经消灭了公孙瓒，兼并了青、冀、幽、并四州的土地，有士兵十多万，准备攻打许都。众将领都认为难以抵挡袁绍的军队，曹公却说：“我知道袁绍的为人，他志大却少谋，外强中干、心胸狭窄，兵马虽多却指挥不当，将领骄横、政令混乱，空有广阔的土地，丰富的物产，却只是献给我的礼物。”八月，曹公进军黎阳，命令臧霸等人进攻青州，连续攻下了齐国、北海国、东安国，留下于禁驻守在黄河边上。九月，曹公回到许都，分兵防守官渡。十一月，张绣率众投降，被封为列侯。十二月，曹公驻军官渡。

原文

袁术自败于陈，稍困，袁谭自青州遣迎之。术欲从下邳北过，公遣刘备、朱灵要之。会术病死。程昱、郭嘉闻公遣备，言于公曰：“刘备不可纵。”公悔，追之不及。备之未东也，阴与董承等谋反，至下邳，遂杀徐州刺史车胄，举兵屯沛。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

庐江太守刘勋率众降，封为列侯。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谋泄，皆伏诛。公将自东征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乘人后，若何？”公曰：“夫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袁绍虽有大志，而见事迟，必不动也。”郭嘉亦劝公，遂东击备，破之，生禽其将夏侯博。备走奔绍，获其妻子。备将关羽屯下邳，复进攻之，羽降。昌叛为备，又攻破之。公还官渡，绍卒不出。

译文

袁术自从在陈国失败后，势力越来越弱，袁谭从青州派人迎接他。袁术想从下邳北面通过，曹公派刘备、朱灵在途中拦阻。正巧袁术因病而死。程昱、郭嘉听说曹公派刘备领兵出战，就对曹公说：“刘备不能轻易放走。”曹公也后悔了，忙派人追赶，却没有追上。刘备还没有走之前，私下与董承等人商议反叛曹公，到了下邳后，刘备杀死了徐州刺史车胄，领兵驻守沛县。曹公派部将刘岱、王忠去攻打刘备，没能取胜。

庐江太守刘勋率部投降，被封为列侯。

建安五年（200）正月，董承等人的反叛阴谋败露，都被处死。曹公想亲自率领兵马东征刘备，众将都劝阻他说：“与您争夺天下的人是袁绍，如今袁绍正要攻打我们，您却弃之不顾，而要东征刘备，如果袁绍乘机从背后进攻，我们该怎么办呢？”曹公回答说：“刘备是人中英杰，现在不除掉他，以后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袁绍虽然有远大的志向，但他优柔寡断，不会马上出兵。”郭嘉也支持曹公的看法，于是曹公率兵东征刘备，把刘备打败，活捉了刘备的部将夏侯博，还捉住了刘备的妻儿。刘备的大将关羽驻守下邳，曹公乘胜进攻，关羽投降了曹公。昌先前投靠了刘备，此时也被曹公打败。曹公回师官渡，袁绍终究也没有出兵。

原文

二月，绍遣郭图、淳于琼、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绍引兵至黎阳，将渡河。夏四月，公北救延。荀攸说公曰：“今兵少不敌，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颜良可禽也。”公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应之。公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使张辽、关羽前登，击破，斩良。遂解白马围，徙其民，循河而西。绍于是渡河追公军，至延津南。公勒兵驻营南阪下，使登垒望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公曰：“勿复白。”乃令骑解鞍放马。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如何去之！”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复白：“可上马。”公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公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斩丑。良、丑皆绍名将也，再战，悉禽，绍军大震。公还军官渡。绍进保阳武。关羽亡归刘备。◆东汉·七层陶楼

译文

二月，袁绍派郭图、淳于琼、颜良攻打驻守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延，袁绍领兵赶到黎阳，准备渡过黄河。四月，曹公北上救援刘延。荀攸劝曹公说：“现在我军兵少，难以对抗袁绍的军队，必须分散敌军的兵力才行。您先率兵赶到延津，做出要渡过黄河，断敌后路的样子，袁绍一定会分兵向西应战。那时主公以轻骑突袭白马，攻其不备，一定能活捉颜良。”曹公听从了他的意见。袁绍听说曹公要渡黄河，果然分兵西去应战，曹公领兵昼夜兼行，直奔白马。离白马还有十多里的时候，颜良得知曹军赶到，大感意外，急忙率军抵抗。曹公命张辽、关羽率先攻敌，一举击败敌军，斩杀颜良，解除了白马之围，然后把当地的百姓全部迁走，沿着黄河向西转移。此时袁绍已渡过黄河，一路追击曹军到了延津关的南面。曹公让部队在白马山南坡安下营寨，派士兵登高望敌情，士兵报告说：“袁军约有骑兵五六百。”过了一会，士兵又报告说：“袁军的骑兵还在增加，步兵不计其数。”曹公说：“不用再报告了。”然后命令骑兵解下马鞍，放开战马。这时，曹军从白马缴获来的辎重物资堆得满地皆是。将领们看到敌人骑兵太多，建议退守营寨。只有荀攸说：“这正是为了引诱敌人，怎么能撤退呢？”袁绍的骑兵将领文丑和刘备带着五六千骑兵先后赶到。众将又说：“可以出兵了。”曹公却说：“时机还未到。”一会，敌人的骑兵又增加了一些，开始有人去抢夺辎重物资。曹公说：“是时候了，可以出击了。”于是还不到六百人的曹军骑兵立刻挥马出击，大败敌军，文丑也被斩杀。颜良、文丑都是袁绍手下有名的将领，两次交战，全被曹军擒杀，这让袁军的将士非常震惊。曹公回师官渡，袁绍率军保卫阳武，关羽又逃回刘备那里。

原文

八月，绍连营稍前，依沙为屯，东西数十里。公亦分营与相当，合战不利。时公兵不满万，伤者十二三。绍复进临官渡，起土山地道。公亦于内作之，以相应。绍射营中，矢如雨下，行者皆蒙，众大惧。时公粮少，与荀书，议欲还许。以为：“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夫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公从之。

孙策闻公与绍相持，乃谋袭许，未发，为刺客所杀。

汝南降贼刘辟等叛应绍，略许下。绍使刘备助辟，公使曹仁击破之。备走，遂破辟屯。

译文◆东汉·石骑马人

八月，袁绍的军队结成连营，向前推进，袁军依托沙丘扎寨，整个军营东西长达数十里。曹公也让军队分开扎营，与袁军对抗，但首战不利。当时曹公的军队不到一万，受伤的士兵就有两三千。袁绍又重新进军官渡，堆起土山，开挖地道。曹公也在军营中如法炮制，抵抗袁军的进攻。袁绍命令士兵向曹营内放箭，一时间箭如雨下，曹营中的将士走路时必须得举着盾牌，于是将士们人心惶惶。同时曹军粮食短缺，曹公给荀写了一封信，商量全军撤回许都。荀认为：“袁绍的全部兵马都聚集在官渡，准备与曹公决一死战。曹公用弱势的军队抵挡强势的军队，如果不能掌握主动，则必然被敌人所胜，现在就是成败的关键时刻。况且袁绍不过是普通人中的英雄而已，能聚集人才，却不能正确使用。凭着曹公的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再加上奉天子之命讨伐叛乱的大义之名，一定能战无不胜！”曹公听从了他的意见。

这时孙策听说曹公与袁绍在官渡相持不下，就密谋袭击许都，结果还没有出兵，孙策就被刺客杀死。

汝南投降的贼寇刘辟等人也趁机发动叛乱，以接应袁绍，他们的前锋还到了许都附近抢掠。袁绍派刘备去援助刘辟，曹公则令曹仁打败了刘备。刘备仓惶逃走，曹军趁势攻克了刘辟的营寨。

原文

徐晃袁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公用荀攸计，遣徐晃、史涣邀击，大破之，尽烧其车。公与绍相拒连月，虽比战斩将，然众少粮尽，士卒疲乏。公谓运者曰：“欲十五日为汝破绍，不复劳汝矣。”冬十月，绍遣车运谷，使淳于琼等五人将兵万余人送之，宿绍营北四十里。绍谋臣许攸贪财，绍不能足，来奔，因说公击琼等。左右疑之，荀攸、贾诩劝公。公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人夜往，会明至。琼等望见公兵少，出陈门外。公急击之，琼退保营，遂攻之。绍遣骑救琼。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兵拒之”。公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大破琼等，皆斩之。绍初闻公之击琼，谓长子谭曰：“就彼攻琼等，吾攻拔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张、高览攻曹洪。等闻琼破，遂来降。绍众大溃，绍及谭弃军走，渡河。追之不及，尽收其辎重图书珍宝，虏其众。公收绍书中，得许下及军中人书，皆焚之。冀州诸郡多举城邑降者。

译文

这时袁绍几千辆运粮的军车来到了官渡，曹公采用荀攸的计谋，派部将徐晃、史涣半路截击，大败袁军，烧毁了袁军全部的粮车。曹公与袁绍在官渡相持几个月，虽然每次交锋都斩杀了袁军大将，但兵少粮尽，士卒疲惫。曹公对己方运粮的人说：“半月后，我军一定打败袁绍，不用再劳累你们运粮了。”十月，袁绍再派兵马运粮，命令大将淳于琼等五人带领一万多人护送，在袁绍大寨北面四十里的地方宿营。袁绍的谋士许攸贪财，袁绍不能满足他的要求，他就投奔了曹公，劝说曹公派兵突袭淳于琼等人。曹公左右的人对此都持怀疑态度，只有荀攸、贾诩两人劝说曹公采纳他的建议。曹公让曹洪留守大营，亲自率领五千人连夜出发，在天亮前赶到了淳于琼的营寨。淳于琼等人见曹公兵少，就在营外摆开阵势。曹公下令将士冲击，淳于琼只得退回营内固守，曹军趁势攻打营寨。袁绍派骑兵救援淳于琼。曹公左右的人说：“敌人骑兵越来越近了，请赶快派兵迎敌。”曹公大怒说：“等敌人到了背后再来报告。”曹军殊死奋战，把淳于琼部打得大败，斩杀了淳于琼等袁军大将。袁绍得知曹公攻打淳于琼后，对大儿子袁谭说：“趁他攻打淳于琼，我们偷袭他的大本营，他就无处可归了。”袁绍派出张、高览攻打曹洪。很快，张等人听说淳于琼兵败，就投降了曹公。袁绍的军队一败涂地，袁绍和袁谭丢下部队逃跑，渡过黄河。曹军追赶不及，但缴获了袁军的全部辎重物资、图册书籍和珍宝金银，俘虏了大量的袁军士兵。曹公从缴获的书信中，发现了许都的官员和自己军队里的人写给袁绍的信件，曹公把这些信全部烧掉了，不再追究这些官员的罪责。冀州各郡见曹公打败了袁绍，纷纷献城投降。

原文

初，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岁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绍，天下莫敌矣。

六年夏四月，扬兵河上，击绍仓亭军，破之。绍归，复收散卒，攻定诸叛郡县。九月，公还许。绍之未破也，使刘备略汝南，汝南贼共都等应之。遣蔡扬击都，不利，为都所破。公南征备。备闻公自行，走奔刘表，都等皆散。◆东汉·双羊纹金饰牌

七年春正月，公军谯，令曰：“吾起义兵，为天下除暴乱。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使吾凄怆伤怀。其举义兵已来，将士绝无后者，求其亲戚以后之，授土田，官给耕牛，置学师以教之。为存者立庙，使祀其先人，魂而有灵，吾百年之后何恨哉！”遂至浚仪，治睢阳渠，遣使以太牢祀桥玄。进军官渡。

绍自军破后，发病欧血，夏五月死。小子尚代，谭自号车骑将军，屯黎阳。秋九月，公征之，连战。谭、尚数败退，固守。

译文

当初，汉桓帝时，楚国和宋国一带天空中出现了一颗黄星，辽东人殷馗擅长观测天文，他预言五十年后将有真龙天子从梁国和沛国一带诞生，其崛起的势头锐不可当。到现在正好五十年，曹公打败了袁绍，天下再也无人能与曹公相抗了。

建安六年（201）四月，曹公在黄河岸边展示兵力，攻打袁绍驻扎在仓亭的驻军，击败了这支袁军。袁绍逃回冀州后，聚集散兵游勇，平定了不少反叛的郡县。九月，曹公回到许都。袁绍没有被打败的时候，派刘备攻占汝南郡，汝南的贼寇共都等人都归附刘备。现在曹公派前部将蔡扬攻打共都，结果战斗失利，被共都所败。于是曹公亲自率军南征刘备。刘备听说曹公亲自领兵前来，便逃奔刘表，共都等人也四散逃命去了。

建安七年（202）正月，曹公驻军谯县，发布命令说：“我举义旗，招兵马，是为了替天下除暴乱。可现在我的乡亲都要死光了，我在故乡走了一整天，竟然没有看见一个熟人，这种情况让我悲伤满怀。自从我起兵以来，凡是将士战死而又没有后代的，我就让他的亲戚过继给他，官府分给他们田地，配给耕牛，设置学校，派专人教育他们，还给牺牲的将士们修建宗庙，使人们能够祭祀自己的祖先，如果将士们地下有灵，能感知我的心意，那我百年之后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曹公从谯县又来到了浚仪县，治理睢阳渠，又派使者用牛、羊、猪三牲的祭品去祭祀已故的桥玄。然后，曹公又进军官渡。

袁绍自从官渡兵败以后，身染重病，口吐鲜血，当年五月就死了。袁绍的小儿子袁尚接替了袁绍的职位，他的长子袁谭自封为车骑将军，驻守黎阳。同年九月，曹公征讨他们，双方数次交锋，袁氏兄弟屡战屡败，只能退回城中死守。

原文

八年春三月，攻其郭，乃出战，击，大破之，谭、尚夜遁。夏四月，进军邺。五月还许，留贾信屯黎阳。

己酉，令曰：“司马法‘将军死绥’，故赵括之母，乞不坐括。是古之将者，军破于外，而家受罪于内也。自命将征行，但赏功而不罚罪，非国典也。其令诸将出征，败军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

秋七月，令曰：“丧乱已来，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见仁义礼让之风，吾甚伤之。其令郡国各修文学，县满五百户置校官，选其乡之俊造而教学之，庶几先王之道不废，而有以益于天下。”

八月，公征刘表，军西平。公之去邺而南也，谭、尚争冀州，谭为尚所败，走保平原。尚攻之急，谭遣辛毗乞降请救。诸将皆疑，荀攸劝公许之，公乃引军还。冬十月，到黎阳，为子整与谭结婚。尚闻公北，乃释平原还邺。东平吕旷、吕翔叛尚，屯阳平，率其众降，封为列侯。

译文

建安八年（203）三月，曹公攻打黎阳城的外城，袁氏兄弟出城迎战，曹军奋勇冲击，大败袁军，袁谭、袁尚连夜逃走。四月，曹公进军邺城。五月曹公返回许都，留下贾信驻守黎阳。

五月二十日，曹公发布命令说：“兵书《司马法》上规定：‘将军临阵脱逃要处以死刑’，所以赵括的母亲请求不要因为儿子兵败而株连自己。这说明古代的名将在外作战失败，家人也要受到株连。可我自出征以来，只奖赏有功之人，而不罚有过之人，这不是国家的合格法律。现在公布命令：以后众将出征，打败仗的要依法治罪，作战失败的要被免去爵位。”

七月，曹公又颁布政令：“自战乱以来，已有十五个年头了，年轻人没见过仁义礼让的风尚，我对此非常痛心。现在颁布法令：从今以后，各郡国要学习儒家经典，满五百户人家的县就要设置学校，选拔当地优秀的学生入校学习，这样可以使圣贤的思想不会荒废，必然有利于天下。”

八月，曹公征讨刘表，驻军西平县。先前曹公离开邺城南下时，袁谭、袁尚为争夺冀州而同室操戈，袁谭被袁尚打败，逃到平原县固守。袁尚率军包围平原，猛烈攻城，袁谭只好派谋士辛毗到曹公处乞降，请求援救。众将都持怀疑态度，只有荀攸劝说曹公答应下来，于是曹公带兵返回。十月，曹公率军回师黎阳，让儿子曹整娶袁谭的女儿为妻。袁尚听到曹公北返的消息后，撤走了平原的围兵，回到了邺城。袁氏在东平县的守将吕旷、吕翔趁机叛离袁尚，驻军阳平县，然后率领自己的部队投降了曹公，被封为列侯。

原文

九年春正月，济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二月，尚复攻谭，留苏由、审配守邺。公进军到洹水，由降。既至，攻邺，为土山、地道。武安长尹楷屯毛城，通上党粮道。夏四月，留曹洪攻邺，公自将击楷，破之而还。尚将沮鹄守邯郸，又击拔之。易阳令韩范、涉长梁岐举县降，赐爵关内侯。五月，毁土山、地道，作围夔，决漳水灌城；城中饿死者过半。秋七月，尚还救邺，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公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禽耳。”尚果循西山来，临滏水为营。夜遣兵犯围，公逆击破走之，遂围其营。未合，尚惧，故豫州刺史阴夔及陈琳乞降，公不许，为围益急。尚夜遁，保祁山，追击之。其将马延、张等临陈降，众大溃，尚走中山。尽获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使尚降人示其家，城中崩沮。八月，审配兄子荣夜开所守城东门内兵。配逆战，败，生禽配，斩之，邺定。公临祀绍墓，哭之流涕；慰劳绍妻，还其家人宝物，赐杂缯絮，廪食之。

译文

建安九年（204）正月，曹公率兵渡过黄河，截断淇水，引入白沟，以漕运解决粮的运输问题。同年二月，袁尚再次攻打袁谭，只留下苏由、审配守卫邺城。曹公率兵到达洹水时，苏由率部投降。曹公到邺城后立刻发动攻击，士兵们堆起土山，挖掘地道。武安县令尹楷驻守毛城，保障袁军通往上党的粮道畅通。四月，曹公留下曹洪攻打邺城，自己带兵攻打尹楷，打败尹楷后曹公又回师邺城。袁尚的部将沮鹄守卫邯郸县，也被曹军攻克。易阳县县令韩范、涉县县长梁岐献城投降，曹公赐给他们关内侯的爵位。五月，曹军毁掉了土山和地道，围绕邺城挖了一圈大壕沟，然后挖开漳水淹灌邺城；城中的人饿死了一大半。七月，袁尚回兵救援邺城，众将认为：“这是支回返驻地的部队，人人都会拼死作战，不如避开他们。”曹公却说：“袁尚如果从大道上返回，我们就避开他；如果他沿着西山而来就会成为我们的俘虏。”结果袁尚果然沿着西山前来，靠着滏水河扎下营寨。半夜里袁尚派兵偷袭围城的曹军。早有准备的曹公从容迎战，大败袁军，乘胜包围了他们的营寨。还没等到被合围，袁尚就害怕了，派原来的豫州刺史阴夔和陈琳到曹营求降。曹公没有答应，反而加紧围攻。袁尚只得连夜逃走，退守祁山，曹军趁势追击。袁将马延、张等人临阵投降，袁军土崩瓦解，袁尚逃往中山国。曹军缴获了袁军全部的辎重物资，还得到了袁尚的印章、绶带、符节、斧钺等物品，又让袁军降兵举着这些东西给他们城中家属看，邺城人心惶惶。八月，审配的侄子审荣趁夜打开自己守卫的城东门，引曹军入城。审配率军巷战失败，被擒后曹军将他斩首，邺城彻底平定了。曹公亲自到袁绍墓旁祭祀，痛哭不已；还安慰了袁绍的妻子，送还他家的仆人和珍宝，还赐给各种丝绸衣物，命令官府供给他们粮食。

原文

初，绍与公共起兵，绍问公曰：“若事不辑，则方面何所可据？”公曰：“足下意以为何如？”绍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公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九月，令曰：“河北罹袁氏之难，其令无出今年租赋！”重豪强兼并之法，百姓喜悦。天子以公领冀州牧，公让还兖州。

公之围邺也，谭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尚败，还中山。谭攻之，尚奔故安，遂并其众。公遗谭书，责以负约，与之绝婚，女还，然后进军。谭惧，拔平原，走保南皮。十二月，公入平原，略定诸县。

十年春正月，攻谭，破之，斩谭，诛其妻子，冀州平。下令曰：“其与袁氏同恶者，与之更始。”令民不得复私隹谁，禁厚葬，皆一之于法。是月，袁熙大将焦触、张南等叛攻熙、尚，熙、尚奔三郡乌丸。触等举其县降，封为列侯。初讨谭时，民亡椎冰，令不得降。顷之，亡民有诣门首者，公谓曰：“听汝则违令，杀汝则诛首，归深自藏，无为吏所获。”民垂泣而去；后竟捕得。

夏四月，黑山贼张燕率其众十余万降，封为列侯。故安赵犊、霍奴等杀幽州刺史、涿郡太守。三郡乌丸攻鲜于辅于犷平。秋八月，公征之，斩犊等，乃渡潞河救犷平，乌丸奔走出塞。

译文

当初袁绍与曹公一起举兵的时候，袁绍曾问曹公：“如果大事不成，那么什么地方可以据守呢？”曹公反问道：“您认为怎么办好呢？”袁绍回答说：“我南面据守黄河，北面依靠燕、代之地的险要，再吞并戎、狄的兵力，然后向南争夺天下，这样就可以成就大事了吧？”曹公回答说：“我任用天下才智之士，用君王之道驾驭他们，就会百战百胜。”

九月，曹公颁布命令：“黄河以北被袁氏父子荼毒的百姓，今年可以免缴租税。”曹公还加重了对豪强兼并土地的处罚法令，百姓都非常高兴。献帝下令让曹公兼任冀州牧，曹公便辞去了兖州牧的职务。◆东汉·鎏金飞马纹铜牌

曹公包围邺城的时候，袁谭趁机攻占了甘陵县、安平国、勃海国、河间国几处地方。袁尚战败后，逃回中山国。袁谭又进攻中山国，袁尚只得逃往故安县，他的部队也被袁谭吞并。曹公写信给袁谭，谴责他违背和约，并断绝了和袁谭的儿女婚约，让袁谭的女儿回到娘家去，然后曹公进军讨伐。袁谭非常害怕，急忙从平原县撤出，逃到了南皮县。十二月，曹公进入了平原县，收复了被袁谭占领的郡县。

建安十年（205）正月，曹公对袁谭发起了进攻，彻底打败了袁谭的军队，将袁谭斩首，并杀死了袁谭的妻子儿女，平定了整个冀州。曹公颁布法令：“凡是与袁氏一同做过坏事的人，允许他们改过自新。”命令百姓们不得再报私仇，禁止大办丧事，违反上述法令的人一概依法严惩。这个月里，袁熙的大将焦触、张南等人反叛袁氏，出兵攻打袁熙、袁尚，袁氏兄弟逃往辽西、上谷、右北平三郡的乌丸地区。焦触等人献出县城向曹公投降，被封为列侯。当初讨伐袁谭时，一些百姓不愿承担凿破冰层、让曹军粮船通行的差役，纷纷逃跑了。曹公命令官吏们不得接受这些人的投降。不久，一些逃跑的人来到曹公军中自首，曹公对他们说：“接受你们自首，就违背了我的军令；而杀死你们，就是处死了认罪的人。你们还是回去躲藏起来吧，不要让官吏们抓住。”百姓们流着泪走了，后来还是被官吏捕获了。

同年四月，黑山贼寇张燕率领十多万人马投降曹公，被封为列侯。故安人赵犊、霍奴等杀死了幽州刺史、涿郡太守。三郡的乌丸族人在犷平附近攻打鲜于辅。八月，曹公出兵讨伐，将赵犊等人斩首，又渡过潞河救援犷平。乌丸人逃往了塞外。

原文

初，袁绍以甥高干领并州牧，公之拔邺，干降，遂以为刺史。干闻公讨乌丸，乃以州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关口。遣乐进、李典击之，干还守壶关城。十一年春正月，公征干。干闻之，乃留其别将守城，走入匈奴，求救于单于，单于不受。公围壶关三月，拔之。干逐走荆州，上治都尉王琰斩之。

秋八月，公东征海贼管承，至淳于，遣乐进、李典击破之，承走入海岛。割东海之襄贲、郯、戚以益琅邪，省昌虑郡。三郡乌丸承天下乱，破幽州，略有汉民合十余万户。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己女，妻焉。辽西单于蹋顿尤强，为绍所厚，故尚兄弟归之，数入塞为害。公将征之，凿渠，自沲入水，名平虏渠；又从河口。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东汉·鎏金铜牛

十二月春二月，公自淳于还邺。丁酋，令曰：“吾起义兵诛暴乱，于今十九年，所征必克，岂吾功哉？

乃贤士大夫之力也。天下虽未悉定，吾当要与贤士大夫共定之；而专飨其劳，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封。”于是大封功臣二十余人，皆为列侯，其余各以次受封，及复死事之孤，轻重各有差。

译文

当初，袁绍任命自己的外甥高干担任并州牧，曹公攻克邺城的时候，高干投降了曹公，曹公让他做了刺史。后来高干听说曹公去讨伐乌丸族，就趁机在并州叛乱，挟持了上党太守，派兵守住壶关口。曹公派大将乐进、李典二人前去平叛。高干就退到壶关城固守。建安十一年（206）正月，曹公亲自领兵征讨高干。听到这个消息，高干就留下部将把守壶关城，自己逃往匈奴，向匈奴单于求救，但匈奴单于没有出兵。曹公围困壶关城三个月后攻下了它。于是高干逃到荆州投奔刘表，结果被上洛都尉王琰抓住并斩首。

八月，曹公东征海盗管承，到了淳于县，派遣大将乐进、李典进攻，将海盗们击败，管承逃到了海岛上。曹公从东海郡分出襄贲、郯、戚三个县以扩充琅邪郡，撤销了昌虑郡。

三郡的乌丸人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攻破了幽州，抢掠了汉族百姓十多万户。袁绍曾经把乌丸人的部落首领都立为单于，并把袁氏族人的女儿作为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些部落首领为妻。其中辽西单于蹋顿的势力最大，也最受袁绍的礼遇，所以袁尚兄弟投奔了他。在袁尚兄弟的带领下，蹋顿的军队多次入侵边塞抢掠。曹公准备征讨乌丸，就开凿河渠，挖通了呼沲河和水，将这段河渠命名为平虏渠。又从河口凿通潞河，命名为泉州渠，直通大海。

建安十二年（207）二月，曹公从淳于返回邺城。二月初五，曹公又下令说：“从我树起义旗，平定暴乱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九年了，这期间每战必胜，难道这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吗？这都是贤德智慧的百官们尽忠辅佐的结果呀！虽然现在天下还没有太平，还需我和他们一起去平定，但是我独享功劳，怎能安心呢！现在应该尽快给大家论功行赏。”于是曹公大封功臣，功劳卓著的二十多人被封为列侯，其余的人按功劳大小各有封赏，还免除了为国牺牲的将士子女的徭役租税，封赏的轻重也有所差别。

原文

将北征三郡乌丸，诸将皆曰：“袁尚，亡虏耳，夷狄贪而无亲，岂能为尚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惟郭嘉策表必不能任备，劝公行。夏五用，至无终。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田畴请为乡导，公从之。引军出卢龙塞，塞外道绝不通，乃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尚、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八月，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公车重在后，被甲者少，左右皆惧。公登高，望虏陈不整，乃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辽东单于速仆丸及辽西、北平诸豪，弃其种人，与尚、熙奔辽东，众尚有数千骑。初，辽东太守公孙康恃远不服。及公破乌丸，或说公遂征之，尚兄弟可禽也。公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九月，公引兵自柳城还，康即斩尚、熙及速仆丸等，传其首。诸将或问：“公还而康斩送尚、熙，何也？”公曰：“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十一月至易水，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将其各王来贺。

译文

曹公准备北征三郡的乌丸族，众将都说：“袁尚只不过是个末路逃亡的敌人，乌丸人又见利忘义，毫无朋友之情，怎么会被袁尚利用呢？现在大兵深入敌境征伐，刘备一定会劝说刘表袭击许都。万一真的发生变故，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众人中只有郭嘉断定刘表不会听从刘备的建议，鼓励曹公出兵。五月，曹公带兵来到无终县。七月，因为天降大雨而洪水泛滥，靠海边的道路都走不通，田畴主动请求当大军的向导，曹公答应了他。田畴带领大军出了卢龙塞，道路经常断绝，曹军只好开山填谷五百余里，经过白檀县，穿越平冈县，深入了鲜卑族的居住地，向东直奔柳城县。距柳城二百多里的时候，敌人已经得知消息。袁尚、袁熙与蹋顿，以及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人带领几万骑兵前来迎战。八月，曹公登上白狼山，突然与敌人遭遇，敌人数量众多。当时曹公的辎重物资都在后面，身边穿盔甲的战士很少，左右随从都有些害怕。曹公登上高处，远远望见敌军队伍混乱不堪，就命令张辽为先锋，率先向敌人发起进攻，乌丸军四散逃窜，蹋顿和部族中许多首领都被斩首，胡、汉两族共二十多万向曹公投降。辽东单于速仆丸及辽西、右北平的部族头领，丢下自己的族人，和袁尚、袁熙一起逃往辽东，跟随他们的只有几千骑兵。当初，辽东太守公孙康自以为地域偏远，不肯归顺曹公。等到曹公打败了乌丸，有人劝曹公应该征伐公孙康，这样就可活捉袁氏兄弟。曹公却说：“我正要让公孙康砍掉袁尚、袁熙的脑袋送来，不用再派兵了。”九月，曹公带兵从柳城回师，公孙康立即把袁尚、袁熙、速仆丸等人斩首，把他们的首级送到曹公军中。有的将领就问：“主公刚一撤兵，公孙康就砍下袁尚等人的脑袋送来，这是什么原因呢？”曹公回答说：“公孙康一向就畏惧袁尚等人，要是我攻打得太急，他们就会合力对付我们，如果我暂缓进攻，他们就会自相残杀，这是必然的事情！”十一月，曹公到达易水岸边，代郡乌丸的代理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的代理单于那楼都带领本族的头领赶来向曹公庆贺。

原文

十三年春正月，公还邺，作玄武池以肄舟师。汉罢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六月，以公为丞相。

秋七月，公南征刘表。八月，表卒，其子琮代，屯襄阳，刘备屯樊。九月，公到新野，琮遂降，备走夏口。公进军江陵，下令荆州吏民，与之更始。乃论荆州服从之功，侯者十五人，以刘表大将文聘为江夏太守，使统本兵，引用荆州名士韩嵩、邓义等。益州牧刘璋始受征役，遣兵给军。十二月，孙权为备攻合肥。公自江陵征备，至巴丘，遣张救合肥。权闻至，乃走。公至赤壁，与备战，不利。于是大疫，吏士多死者，乃引军还。备遂有荆州、江南诸郡。

十四年春三月，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秋七月，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辛未，令曰：“自顷已来，军数征行，或遇疫气，吏士死亡不归，家室怨旷，百姓流离，而仁者岂乐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者家无基业不能自存者，县官勿绝廪，长吏存恤抚循，以称吾意。”置扬州郡县长吏，开芍陂屯田。十二月，军还谯。

译文

建安十三年（208）正月，曹公回到邺城，开凿玄武池以训练水军。这时，朝廷废除了三公，设置丞相、御史大夫。六月，曹公被任命为丞相。

同年七月，曹公率军南征刘表。八月，刘表病死，他的儿子刘琮被拥立为荆州牧，驻守襄阳，刘备则驻守樊城。九月，曹公率军抵达新野县，刘琮投降了曹公，刘备逃往夏口。曹公进兵江陵，命令荆州一带的官吏和百姓同他们一样实行新法规。曹公主持评定了归顺自己的荆州官员的功劳，封侯的就有十五人。曹公任命刘表手下的大将文聘为江夏太守，让他统帅本部兵马，并任用荆州名士韩嵩、邓义等人为官。在此同时，益州牧刘璋开始实行征兵制，以新征的士兵补充军队。十二月，孙权帮助刘备进攻合肥，曹公从江陵发兵征讨刘备。到达巴丘山的时候，曹公派张去援救合肥。孙权得知张率兵赶来，这才撤兵离开。曹公率军抵达赤壁，与刘备的军队交战，战斗失利，恰巧此时军中发生了大瘟疫，很多官兵染病死去，曹公只得带兵北还。刘备趁机占领了荆州所辖的江南各郡县。

建安十四年（209）三月，曹公进军到了谯县，制造轻便的快船，训练水军。七月，曹军从涡水进入淮河，经过淝水，进至合肥。八月二十四日，曹公下令说：“最近几年来，军队多次远征，有时遇到瘟疫，很多将士客死他乡，不能再回家乡，夫妻难以团聚，百姓流离失所，这难道是仁慈的人愿意看到的么？只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罢了。现在我颁布命令：凡是死去的士兵家中没有产业，无以维持生计的，地方官员不得停止供应他们粮食，官吏必须慰问救济他们，这才合我的本意。”同年，曹公又在扬州设置了郡县长官，开垦芍陂屯田。十二月，曹公返回了北方。◆东汉·鎏金铜马

原文

十五年春，下令曰：“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冬，作铜雀台。

十六年春正月，天子命公世子丕为五官中郎将，置官属，为丞相副。太原商曜等以大陵叛，遣夏侯渊、徐晃围破之。张鲁据汉中，三月，遣锺繇讨之。公使渊等出河东与繇会。

译文

建安十五年（210）春天，太祖又颁布命令：“自古以来，凡是开国之君和中兴国家的君主，都是在贤才君子帮助下共治天下！君主得到贤才，足不出巷，这难道是侥幸碰上的吗？是高高在上的执政者不去寻访罢了。如今天下还没有安定，正是急需贤才的时候。孔子说：‘孟公绰做赵、魏两家的家臣是绰绰有余的，却不能胜任滕、薛两个小国的职务。’假如一定要廉洁的人才能任用，那么齐桓公怎能称霸天下呢？难道现在天下就真没有像吕尚那样富有才华却穿着破衣服在渭水边垂钓的人吗？有没有像陈平那样被诬蔑与嫂子私通，接受贿赂其实却是还没发现的人才呢？各位一定要帮我明察举荐出身低微的有才之士，只要确有才能就要举荐给我，使我能够重用他们。”这年冬天，修建了铜雀台。精·彩·补·注起沙为城真与假

罗贯中在《三国演义》第五十九回曾经写到：曹操大军准备渡过渭水建立营寨，但屡屡被马超率领的骑兵突袭，难以建立防守的营寨。后来，一位老人向曹操献计，让曹军以沙子筑城，然后往沙堆上泼水，利用严寒的天气建立起一座坚固的营寨。《曹瞒传》中也有类似的记载。但裴松之在为《三国志》作注的时候对此表示了怀疑，他指出曹操的大军农历八月就到达潼关，当时大军北渡渭河，根本不可能遇到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究竟这种冰沙混合的城池是否真的存在，它在天气变暖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恐怕已经是历史上的一段疑案了。

建安十六年（211）正月，汉献帝任命曹公的世子曹丕为五官中郎将，并有权设置其所属的官员，还兼任了副丞相。太原人商曜等据守大陵县反叛朝廷，曹公派遣大将夏侯渊、徐晃带兵包围了大陵，打败了商曜。同年，张鲁占据了汉中郡。三月，曹公派钟繇征讨张鲁，又命令大将夏侯渊等人从河东郡出兵，与钟繇会合。

原文

是时关中诸将疑繇欲自袭，马超遂与韩遂、杨秋、李堪、成宜等叛。遣曹仁讨之。超等屯潼关，公敕诸将：“关西兵精悍，坚壁勿与战。”秋七月，公西征，与超等夹关而军。公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灵等夜渡蒲阪津，据河西为营。公自潼关北渡，未济，超赴船急战。校尉丁斐因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公乃得渡，循河为甬道而南。贼退，拒渭口，公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贼夜攻营，伏兵击破之。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请和，公不许。九月，进军渡渭。超等数挑战，又不许；固请割地，求送任子，公用贾诩计，伪许之。韩遂请与公相见，公与遂父同岁孝廉，又与遂同时侪辈，于是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说京都旧故，拊手欢笑。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公又与遂书，多所点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公乃与克日会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斩成宜、李堪等。遂、超等走凉州，杨秋奔安定，关中平。诸将或问公曰：“初，贼守潼关，渭北道缺，不从河东击冯翊而反守潼关，引日而后北渡，何也？”公曰：“贼守潼关，若吾入河东，贼必引守诸津，则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关；贼悉众南守，西河之备虚，故二将得擅取西河；然后引军北渡，贼不能与吾争西河者，以有二将之军也。连车树栅，为甬道而南，既为不可胜，且以示弱。渡渭为坚垒，虏至不出，所以骄之也；故贼不为营垒而求割地。吾顺言许之，所以从其意，使自安而不为备，因畜士卒之力，一旦击之，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兵之变化，固非一道也。”始，贼每一部到，辄有喜色。贼破之后，诸将问其故。公答曰：“关中长远，若贼各依险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来集，其众虽多，莫相归服，军无主，一举可灭，为功差易，吾是以喜。”

冬十月，军自长安北征杨秋，围安定。秋降，复其爵位，使留抚其民人。十二月，自安定还，留夏侯渊屯长安。

译文

这时，割据关中的地方势力都怀疑钟繇要袭击自己，于是，马超与韩遂、杨秋、李堪、成宜等人起兵反叛。曹公派曹仁去征讨他们。马超等人驻守潼关。曹公告诫众将说：“关西兵精壮强悍，你们应该坚壁清野，不要和他们正面交战。”七月，曹公率军西征，和马超的军队隔着潼关对峙。曹公拖住马超的部队，暗中派遣大将徐晃、朱灵率军乘着天黑渡过蒲阪津，据守黄河以西，安营扎寨。接着曹公在潼关北面强渡黄河，人马刚渡过一半，马超率军赶来，猛攻曹军。校尉丁斐见战况危急，故意放出大批的牛马引诱马超的士兵，马超的士兵纷纷争抢牛马，队形大乱，曹公这才得以渡过黄河，沿着河道向南修筑通道。马超的军队败退到渭口，就地组织抵抗，曹公设置了多处疑兵，暗中用船将部队送到渭水河畔，开始架设浮桥，然后在夜里派兵渡过渭水，在南岸扎营。马超的军队在夜间偷袭曹营，被曹公设置的伏兵击败。马超等人退守渭南，派使者送信，以割让黄河以西为条件求和，曹公没有答应。九月，曹公的大军渡过渭水，马超等人多次挑战，曹公并不应战；马超、韩遂再三表示愿意割地求和，并许诺以儿子为人质，曹公听从了谋士贾诩的计策，假意答应下来。韩遂请求和曹公会面。当初曹公与韩遂的父亲同一年被举为孝廉，而且与韩遂是平辈，因此两人在阵前马靠马地谈了很长时间，谈话不涉及战事，只叙朋友的旧情，说到高兴的地方，两个人都拍手大笑。会面结束后，马超问韩遂：“曹操和你说了些什么？”韩遂回答说：“并没说什么。”于是马超对韩遂产生了猜疑。过了几天，曹公又给韩遂写了封信，上面故意涂改了许多地方，造成韩遂心虚修改信件的假象。马超等人更加怀疑韩遂。看到时机成熟，曹公与他们约定日期会战，曹公先用轻装部队挑逗敌军，战斗进行了很长时间后，再派出精锐骑兵虎骑夹攻，大败敌军，成宜、李堪等人都被斩首。韩遂、马超等人逃到凉州，杨秋逃到了安定郡，关中彻底平定了。有将领问曹公：“刚开始，敌人守卫潼关，渭水以北没有驻军，我们不从河东郡出击攻打冯翊，却在潼关与敌兵对峙，拖延了许久才北渡黄河，这是为什么呢？”曹公回答说：“敌人占据潼关，如果我军进入河东，敌人一定会带兵守住黄河的各个渡口，我们就不能轻易渡过黄河；我故意重兵逼进潼关，敌人全力防守南边，西河的防备就会空虚，因此徐晃、朱灵两位将军才能轻易占领西河。此后我带大军北渡黄河，敌人不敢争夺西河，就是因为有徐晃、朱灵两位将军的军队。我军将战车相连，树起栅栏，开辟通道向南前进，既创造了不让敌人取胜的条件，同时又向敌人示弱，麻痹他们。我军渡过渭水后深沟固垒，任凭敌人挑战而不出，就是为了让敌军骄傲自大。敌人无法建造营垒，只能割地讲和。我顺着他们的意思答应下来，之所以答应他们的请求，是为了让他们以为平安无事而失去防备。此时的我军蓄精养锐，一开始攻击，就形成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用兵之道，本来就不能墨守成规，只求一种战术击败敌人。”当初，敌人每赶到一支部队，曹公就面露喜色。敌人被打败以后，众将询问曹公高兴的原因。曹公回答说：“关中地域辽阔，如果敌人依据险要地形节节抵抗，那没有一两年的时间不能平定他们。现在敌人都聚集在此，虽然人数众多，但彼此不和，没有统一的主帅，我军可以一战灭敌。这样，消灭敌人就变得容易，所以我很高兴。”

十月，曹军从长安出发，北征杨秋，包围了安定城。杨秋出城投降，曹公又恢复了他的爵位，让他留下治理所辖之地。十二月，曹公从安定返回，留下夏侯渊驻守长安。

原文

十七年春正月，公还邺。天子命公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马超余众梁兴等屯蓝田，使夏侯渊击平之。割河内之荡阴、朝歌、林虑，东郡之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钜鹿之瘿陶、曲周、南和，广平之任城，赵之襄国、邯郸、易阳以益魏郡。

冬十月，公征孙权。

十八年春正月，进军濡须口，攻破权江西营，获权都督公孙阳，乃引军还。诏书并十四州，复为九州。夏四月，至邺。

秋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庙。天子聘公三女为贵人，少者待年于国。九月，作金虎台，凿渠引漳水入白沟以通河。冬十月，分魏郡为东西部，置都尉。十一月，初置尚书、侍中、六卿。

马超在汉阳，复因羌、胡为害，氐王千万叛应超，屯兴国。使夏侯渊讨之。

译文

建安十七年（212）正月，曹公回到邺城。汉献帝授予曹公朝拜时赞礼官不必在旁点名唱礼的待遇，入朝时可以不像别的大臣那样小步快走，可以穿靴、佩剑，就像西汉丞相萧何那样。此时，马超的余党梁兴等人驻兵蓝田县，曹公命令夏侯渊出兵征伐，平定了他们。曹公划出河内郡的荡阴、朝歌、林虑等县，东郡的卫国、顿丘、东武阳、发干等县，巨鹿郡的陶、曲周、南和等县，广平郡的任城县，赵郡的襄国、邯郸、易阳县以扩充魏郡。

十月，曹公率军征讨孙权。

建安十八年（213）正月，曹公进军濡须口，攻破孙权在长江以西设立的营寨，抓住了孙权的都督公孙阳，然后全军回师。此时，汉献帝下诏合并十四州，恢复古代九州的行政建制。四月，曹公回到了邺城。

这年七月，工匠开始修建魏国的社稷和宗庙。汉献帝聘娶了曹公的三个女儿，封她们为贵人，其中年纪最小的女儿暂时留在魏国，等长大后再进入宫中。九月，曹公修筑金虎台，开凿渠道，把漳河水引入白沟，流入黄河。十月，曹公把魏郡分为东西两部分，设置都尉。十一月，魏国开始设置尚书、侍中、六卿等官职。此时，马超在汉阳郡依靠羌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的势力作乱，氐人首领千万也叛变响应马超，他们驻军兴国。曹公命令夏侯渊讨伐他们。

原文

十九年春正月，始耕籍田。南安赵衢、汉阳尹奉等讨超，枭其妻子，超奔汉中。韩遂徙金城，入氐王千万部，率羌、胡万余骑与夏侯渊战，击，大破之，遂走西平。渊与诸将攻兴国，屠之。省安东、永阳郡。安定太守毋丘兴将之官，公戒之曰：“羌，胡欲与中国通，自当遣人来，慎勿遣人往。善人难得，必将教羌、胡妄有所请求，因欲以自利；不从便为失异俗意，从之则无益事。”兴至，遣校尉范陵至羌中，陵果教羌，使自请为属国都尉。公曰：“吾预知当尔，非圣也，但更事多耳。”

三月，天子使魏公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赤绂、远游冠。秋七月，公征孙权。

初，陇西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聚众罕，改元，置百官，三十余年。遣夏侯渊自兴国讨之。冬十月，屠罕，斩建，凉州平。公自合肥还。

十一月，汉皇后伏氏坐昔与父故屯骑校尉完书，云帝以董承被诛怨恨公，辞甚丑恶，发闻，后废黜死，兄弟皆伏法。

译文

建安十九年（214）正月，曹公开始亲耕籍田。南安郡人赵衢、汉阳郡人尹奉等率兵讨伐马超，杀了马超的妻儿老小，马超逃往汉中。韩遂撤往金城，进入了氐人首领千万的部落里，率领了羌族的一万多名骑兵和夏侯渊交战，结果被夏侯渊打得大败，韩遂逃往了西平郡。夏侯渊与众将一同进攻兴国，屠戮全城。曹公撤销了安东、永阳两郡。安定郡新任太守毋丘兴将要赴任，曹公告诫他说：“羌族如果想和朝廷往来，自然会派人前来，你可千万别派人前去。现在好的使者难得，使者若存有坏心一定会教唆羌族求取非份之物，以方便自己从中渔利，到时候不答应他们会得罪人，要是答应了就是对国家不利。”毋丘兴上任后，还是派校尉范陵到了羌人的领地，范陵果然唆使羌人作乱，还要挟朝廷任命自己为属国校尉。曹公说：“我能预见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并不是因为我是先知的圣人，只是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东汉·鎏金铜羽人

三月，汉献帝把魏公的地位迁升到诸侯王之上，改授给他金印章、红色绶带和远游冠（这三种物品都是东汉诸王才能拥有的）。

七月，曹公征讨孙权。当初，陇西郡人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在罕聚众为乱，改年号，设置百官，已经有三十多年了。曹公派夏侯渊从兴国郡出兵征讨他。同年十月，曹军攻占了罕县城，杀死宋建，凉州被平定。曹公从合肥回到邺城。

十一月，汉献帝皇后伏氏因为给担任过屯骑校尉的父亲伏完的一封信而获罪，她在信上说献帝因董承被杀而怨恨曹公，言辞非常恶毒，事情被发觉后，伏氏被取消皇后称号，处以死刑，她的兄弟也一同被诛杀。

原文

二十年春正月，天子立公中女为皇后。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郡置一县领其民，合以为新兴郡。

三月，公西征张鲁，至陈仓，将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先遣张、朱灵等攻破之。夏四月，公自陈仓以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余人，恃险不服，五月，公攻屠之。西平、金城诸演、蒋石等共斩送韩遂首。秋七月，公至阳平。张鲁使弟卫与将杨昂等据阳平关，横山筑城十余里，攻之不能拔，乃引军还。贼见大军退，其守备解散。公乃密遣解……高祚等乘险夜袭，大破之，斩其将杨任，进攻卫，卫等夜遁，鲁溃奔巴中。公军入南郑，尽得鲁府库珍宝，巴、汉皆降。复汉宁郡为汉中；分汉中之安阳、西城为西城郡，置太守；分锡、上庸郡，置都尉。

八月，孙权围合肥，张辽、李典击破之。

九月，巴七姓夷王朴胡、邑侯杜举巴夷、民来附，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为巴西太守，皆封列侯。天子命公承制封拜诸侯守相。

冬十月，始置名号侯至五大夫，与旧列侯、关内侯凡六等，以赏军功。

十一月，鲁自巴中将其余众降。封鲁及五子皆为列侯。刘备袭刘璋，取益州，遂据巴中；遣张击之。

十二月，公自南郑还，留夏侯渊屯汉中。

译文

建安二十年（215）正月，献帝立曹公的次女为皇后，取消了云中、定襄、五原、朔方等郡的设置，每郡改为设置一县，然后合并四县为新兴郡。

三月，曹公西征张鲁，大军抵达了陈仓县，准备从武都郡进入氐族部落；氐族人挡住了前进的道路，曹公派张、朱灵等人击败了他们。四月，曹公从陈仓出发，经过大散关，到达河池县。氐王窦茂带领手下一万多人，占据险要地势，不肯服从曹公的命令，五月，曹公向他们发动进攻，将他们全部诛杀。西平、金城地区的将领演、蒋石等人一起杀了韩遂，把他的首级献给曹公。七月，曹公到达阳平。张鲁让他的弟弟张卫和部将杨昂占据阳平关，在山腰修筑了十多里长的城墙，曹军久攻不下，便撤军而走。张鲁的部队见曹公率军退走，就解除了防备。曹公暗中派解、高祚等人冒险乘夜偷袭，把敌军打得大败，斩杀了杨任，接着进攻张卫，张卫等人连夜逃走。张鲁的部队溃不成军，只好逃往巴中。曹公率大军进入南郑县，张鲁府库中的金银珠宝全被缴获。巴郡、汉中郡全部投降。曹公把汉宁郡的名称恢复为汉中郡；划出汉中郡的安阳、西城新设西城郡，设太守；分设锡郡、上庸郡，设置都尉。

八月，孙权围攻合肥，被张辽、李典击败。

九月，巴郡的七姓夷王朴胡、邑侯杜率巴地的夷人和民前来归附，于是把巴郡分为东西两部分，让朴胡作了巴东太守，杜作巴西太守，这两人都被封为列侯。汉献帝授权曹公按照旨意，分封任命诸侯、太守、国相。

十月，曹公开始设置从侯到五大夫的各种爵位，与以前的列侯、关内侯加在一起共六等，用来封赏有战功的将士。

十一月，张鲁从巴中率残部来降。曹公封张鲁及他的五个儿子为列侯。此时，刘备攻袭刘璋，夺取了益州，占领了巴中；曹公派张前去征讨。

十二月，曹公自南郑返回，留下夏侯渊驻守汉中。

原文

二十一年春二月，公还邺。三月壬寅，公亲耕籍田。夏五月，天子进公爵为魏王。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与其侯王来朝。天子命王女为公主，食汤沐邑。秋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将其名王来朝，待以客礼，遂留魏，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八月，以大理钟繇为相国。

冬十月，治兵，遂征孙权，十一月至谯。

二十二年春正月，王军居巢，二月，进军屯江西郝。权在濡须口筑城拒守，遂逼攻之，权退走。三月，王引军还，留夏侯、曹仁、张辽等屯居巢。

夏四月，天子命王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五月，作泮宫。六月，以军师华歆为御史大夫。冬十月，天子命王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以五官中郎将丕为魏太子。

刘备遣张飞、马超、吴兰等屯下辩；遣曹洪拒之。◆铜辇车

译文

建安二十一年（216）二月，曹公回到邺城。三月初三，他亲自到籍田中耕种。五月，汉献帝加封曹公为魏王。代郡乌丸代理单于普富卢和部下的侯王来朝见汉献帝。献帝封魏王的女儿为公主，并赐给她汤沐邑为封地。七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率领手下的首领朝贺，魏王用对待客人的礼节款待了他们，并留他们住在魏国，让右贤王去卑管理他们的国家。八月，魏王任命钟繇为魏国国相。

十月，魏王亲自训练军队，然后征伐孙权，十一月大军到了谯县。

建安二十二年（217）正月，魏王驻军居巢，二月，大军进至江西郝溪。孙权在濡须口修筑了城墙抵抗大军，魏王率军猛攻，孙权只得退走。三月，魏王带兵返回北方，留下夏侯……曹仁、张辽等人驻守居巢。

四月，汉献帝授权魏王使用皇帝专用的旌旗，出入时和皇帝一样加强警戒，清理道上行人。五月，建造学宫。六月，魏王任命军师华歆作魏国的御史大夫。十月，汉献帝授权魏王在冠冕上使用原本只有皇帝才能用的十二根玉串，乘坐特制的金根车，套着六匹马，配着五彩的副车；同时，献帝还任命五官中郎将曹丕为魏王的太子。同时，刘备派张飞、马超、吴兰等人驻守下辩；魏王命令曹洪迎击刘备的部队。

原文

二十三年春正月，汉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反，攻许，烧丞相长史王必营，必与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讨斩之。

曹洪破吴兰，斩其将任夔等。三月，张飞、马超走汉中，阴平氐强端斩吴兰，传其首。夏四月，代郡、上谷乌丸无臣氐等叛，遣鄢陵侯彰讨破之。

六月，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周礼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后，汉制亦谓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将有功者，宜陪寿陵，其广为兆域，使足相容。”

秋七月，治兵，遂西征刘备，九月，至长安。

冬十月，宛守将侯音等反，执南阳太守，劫略吏民，保宛。初，曹仁讨关羽，屯樊城，是月使仁围宛。

译文

建安二十三年（218）正月，朝廷的太医令吉本与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人密谋反叛，偷袭许都，火烧了丞相长史王必的兵营，王必和颍川典农中郎将严匡带兵平叛，将叛军全部斩首。

曹洪击败了吴兰，杀了他的部将任夔等人。三月，张飞、马超逃往汉中，阴平道的氐族人强端杀了吴兰，将他的首级献给曹军。四月，代郡、上谷乌丸族人无臣氐等反叛，魏王派鄢陵侯曹彰领兵征讨，击败了他们。

六月，魏王下令说：“古代丧葬，一定要用贫瘠的土地。如今我把西门豹祠以西的高原土地划为墓地，就照原来的地基的高度，不再培土加高，也不种植树木。《周礼》上说由冢人掌管国家墓地，所有的诸侯葬在王墓左右靠前的地方，卿大夫葬在后面，汉朝的制度称之为陪葬。凡是公卿大臣和有功的将士，都应在寿陵陪葬，要扩大墓地的范围，让它足能容下众人的陵墓。”

七月，魏王操练士兵，然后西征刘备。九月，曹公到了长安。

十月，宛城守将侯音等人反叛，擒获了南阳太守，抢劫官吏和百姓，据守宛城。当初，曹仁征讨关羽，就驻扎在樊城。现在曹仁迅速出兵，当月就包围了宛城。

原文

二十四年春正月，仁屠宛，斩音。

夏侯渊与刘备战于阳平，为备所杀。三月，王自长安出斜谷，军遮要以临汉中，遂至阳平。备因险拒守。

夏五月，引军还长安。

秋七月，以夫人卞氏为王后。遣于禁助曹仁击关羽。八月，汉水溢，灌禁军，军没，羽获禁，遂围仁。使徐晃救之。

九月，相国钟繇坐西曹掾魏讽反免。

冬十月，军还洛阳。孙权遣使上书，以讨关羽自效。王自洛阳南征羽，未至，晃攻羽，破之，羽走，仁围解。王军摩陂。

二十五年春正月，至洛阳。权击斩羽，传其首。

庚子，王崩于洛阳，年六十六。遗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谥曰武王。二月丁卯，葬高陵。

译文

建安二十四年（219）正月，曹仁攻破宛城，屠戮全城，侯音也被斩首。

夏侯渊与刘备在阳平激战，被刘备斩首。三月，魏王从长安出兵，经过斜谷，以先头部队扼守险要之处，然后大军向汉中进军。刘备凭借险要地势抵抗大军。

五月，魏王回师长安。

七月，魏王的夫人卞氏被立为王后。魏王派于禁协助曹仁攻打关羽。八月，汉水泛滥，关羽决水淹灌了于禁的军队，部队全军覆没，于禁被活捉，关羽乘机包围了曹仁。魏王派徐晃去救援曹仁。

九月，魏相国钟繇因为西曹掾魏讽谋反的案件被解职。

十月，曹公的大军回师洛阳。孙权派使者来送信，希望通过征讨关羽来表示自己的忠心。魏王从洛阳发兵南征关羽，大军还没赶到，徐晃就向关羽发动了进攻，并将关羽打败，关羽逃走，曹仁被从围困中解救出来。魏王在摩陂驻下。

建安二十五年（220）正月，魏王来到洛阳。孙权打败关羽并将他斩首，献上了他的首级。正月二十三日，魏王在洛阳去世，终年六十六岁。临终时魏王说：“天下还未安定，不能遵循古代的旧制。下葬以后，即便脱去丧服。凡是带兵在外守卫的将领，都不准离开驻守的土地。官吏们要各尽其职。装殓用当时所穿的衣服，不要放金银珠宝作为陪葬。”魏王谥号为“武王”。二月二十一日，被安葬在高陵。

文帝纪第二·曹丕

◆卷二

●时间：

187～226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魏文帝

曹丕是魏国开国皇帝、曹操之子，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曹丕自幼喜欢骑射，跟随曹操征战四方。建安年间，曹丕被任命为五官中郎将、副丞相，后来被立为魏王世子。曹操去世后，曹丕继位为丞相、魏王，不久代汉称帝，史称魏文帝，在位七年后去世。曹丕喜好文学，是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

原文

文皇帝讳丕，字子桓，武帝太子也。中平四年冬，生于谯。建安十六年，为五官中郎将、副丞相。二十二年，立为魏太子。太祖崩，嗣位为丞相、魏王。尊王后曰王太后。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

元年二月壬戌，以大中大夫贾诩为太尉，御史大夫华歆为相国，大理王朗为御史大夫。置散骑常侍、侍郎各四人，其宦人为官者不得过诸署令；为金策著令，藏之石室。

初，汉熹平五年，黄龙见谯，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此何祥也？”曰：“其国后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亦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内黄殷登默而记之。至四十五年，登尚在。三月，黄龙见谯，登闻之曰：“单之言，其验兹乎！”

已卯，以前将军夏侯为大将军。貊、扶余单于、焉耆、于阗王皆各遣使奉献。◆魏晋·青瓷穿山甲

译文

魏文帝名丕，字子桓，魏武帝曹操的太子。汉灵帝中平四年（187），出生在谯县。建安十六年（211），封为五官中郎将、副丞相。建安二十二年（217），被立为魏国太子，太祖死后，他继位丞相、魏王。尊魏王后为王太后，将建安二十五年改为延康元年。

延康元年（220）二月十六日，魏王封大中大夫贾诩为太尉，御使大夫华歆为相国，大理王朗为御史大夫。还设置散骑常侍、侍郎各四人，诏令规定太监的职位不得超过众署令的级别，并把这个诏令刻在金册上，收藏在石室之中。

早在汉灵帝熹平五年（176），谯县上空出现了黄龙，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说：“这是什么样的吉兆？”单回答：“这是日后会称王的人在这里诞生，不到五十年，还会有黄龙出现，天象经常和人事相应，这就是天人感应。”内侍殷登把这话默默记下来。四十五年后，殷登还健在。延康元年三月，黄龙又在谯县再现，殷登听到这个消息时说：“单的话，现在果然应验了。”

三月九日，魏王任命前将军夏侯为大将军。貊、扶余族的单于、焉耆、于阗族的首领都派使者送来贡品。

原文

夏四月丁巳，饶安县言白雉见。庚午，大将军夏侯薨。

五月戊寅，天子命王追尊皇祖太尉曰太王，夫人丁氏曰太王后，封王子为武德侯。是月，冯翊山贼郑甘、王照率众降，皆封列侯。

酒泉黄华、张掖张进等各执太守以叛。金城太守苏则讨进，斩之。华降。

六月辛亥，治兵于东郊，庚午，遂南征。

七月庚辰，令曰：“轩辕有明台之议，放勋有衢室之问，皆所以广询于下也。百官有司，其务以职尽规谏，将率陈军法，朝士明制度，牧守申政事，缙绅考六艺，吾将兼览焉。”

孙权遣使奉献。蜀将孟达率众降。武都氐王杨仆率种人内附，居汉阳郡。甲午，军次于谯，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邑东。八月，石邑县言凤皇集。

译文

四月十二日，饶安县报告说出现了白色的野鸡。二十五日，大将军夏侯去世。

五月三日，汉献帝授权魏王追赠皇祖太尉曹嵩为太王，夫人丁氏称太王后，封魏王的儿子曹睿为武德侯。此时，冯翊一带的山贼郑甘、王照率领部下投降，都被册封为列侯。

酒泉人黄华、张掖人张进等都挟持本郡太守叛乱。金城太守苏则讨伐张进，将其斩首，黄华投降。

六月七日，魏王在东郊操练士兵，二十六日，大军开始南征。

七月六日，魏王下令说：“黄帝轩辕特设明台议政，尧帝放勋筑室于道，听取民言，都是为了广征民意。文武百官，务必要尽到规谏的职责，出征将帅要陈述兵法，朝中大臣要深明治国之道，州牧郡守述说政事，缙绅考核六艺，我要兼听众人的意见。”

此时，孙权派使者进献礼物。蜀将孟达率部投降。武都氐王杨仆率族人来归附，魏王让他居住在汉阳郡。

七月二十日，大军停驻在谯县，魏王在城东设宴，犒赏六军和谯县的父老乡亲。八月，石邑县报告说有大群凤凰出现。

原文

冬十月癸卯，令曰：“诸将征伐，士卒死亡者或未收敛，吾甚哀之；其告郡国给椟殡敛，送致其家，官为设祭。”丙午，行至曲蠡。精·彩·补·注学驴叫的王太子

曹丕和他的父亲、弟弟一样，都是文才出众的人物，他的诗作《燕歌行》被人们认为是七言诗的开篇之作，他本人也被列为“建安七子”之一。在同时期的文人墨客中，曹丕与同为建安七子的王粲关系密切。王粲的文风慷慨激昂，一向为曹丕所看重。不过王粲体弱多病，建安二十二年（217），年仅41岁的王粲就与世长辞了。曹丕对王粲的死非常悲痛，因为王粲生前最喜欢听驴叫，曹丕就在王粲的灵前，神情庄重地学起了驴叫。其他来吊唁王粲的宾客看到贵为太子的曹丕居然亲自为朋友学驴叫，都非常感动。于是，大家都排着队到王粲的灵前，每个人学了一声驴叫，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哀思。不久，曹丕为朋友学驴叫的事情传开了，人们都称赞他对朋友的深情厚谊。

汉帝以众望在魏，乃召群公卿士，告祠高庙。使兼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玺绶禅位，乃为坛于繁阳。庚午，王升坛即阼，百官陪位。事讫，降坛，视燎成礼而反。改延康为黄初，大赦。

黄初元年十一月癸酉，以河内之山阳邑万户奉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礼郊祭，上书不称臣，京都有事于太庙，致胙；封公之四子为列侯。追尊皇祖太王曰太皇帝，考武王曰武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赐男子爵人一级，为父后及孝悌力田人二级。以汉诸侯王为崇德侯，列侯为关中侯。以颍阴之繁阳亭为繁昌县。封爵增位各有差。改相国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奉常为太常，郎中令为光禄勋，大理为廷尉，大农为大司农。郡国县邑，多所改易。更授匈奴南单于呼厨泉魏玺绶，赐青盖车、乘舆、宝剑、玉。十二月，初营洛阳宫，戊午幸洛阳。

是岁，长水校尉戴陵谏不宜数行弋猎，帝大怒；陵减死罪一等。

译文

十月一日，魏王下令说：“众将征战讨伐，很多士卒阵亡了还有的人没有被收殓下葬，对此我实在难过；特此通告各郡国供给小棺材收殓阵亡将士，这些棺材要送到阵亡者的家中，由官府祭祀他们。”四月，魏王来到曲蠡。

汉献帝因人心归属于魏，便召集文武百官，在汉高祖庙祭告。献帝派御使大夫张音拿着符节、捧着玉玺把皇位禅让给魏王。于是在繁阳修筑拜天的祭坛。二十八日，魏王登上祭坛，接受了皇位的禅让，文武百官都在两旁陪拜。礼仪完毕后，魏王走下祭坛，参加完燃火祭天地的大礼后返回。魏王将年号延康改为黄初，并大赦天下。

黄初元年（220）十一月一日，魏文帝封汉献帝为山阳公，把河内郡山阳邑的一万户作为他的封地，使用汉朝的历法年号，可以用天子的礼仪祭天，上奏不用称臣，朝廷在太庙举行祭祀典礼时，可分享祭品；文帝还封山阳公的四个儿子为列侯。文帝追赠皇祖为太王，父亲武王为武皇帝，尊王太后为皇太后。赏赐每个男子一等爵位，为父后者及孝悌力田者每人赏给二等爵位。将汉朝的诸侯王封为崇德侯，列侯封为关中侯，把颍阴的繁阳亭改为繁昌县，增封爵位各有不同。文帝将相国改称司徒，御史大夫改称司空，奉常改称太常，郎中令改称光禄勋，大理改称廷尉，大农改称大司农。郡国县邑的名称，也有许多改动。文帝还将魏国原来的玉玺授给匈奴南单于呼厨泉，另外还赏赐他青盖车、乘舆、宝剑、玉。十二月，开始修建洛阳宫。八月，驾临洛阳。

这年，长水校尉戴陵规劝文帝不应该常常打猎，文帝大怒；戴陵被判减死罪一等。

原文

二年春正月，郊祀天地、明堂。甲戌，校猎至原陵，遣使者以太牢祠汉世祖。乙亥，朝日于东郊。初令郡国口满十万者，岁察孝廉一人；其有秀异，无拘户口。辛巳，分三公户邑，封子弟各一人为列侯。壬午，复颍川郡一年田租。改许县为许昌县。以魏郡东部为阳平郡，西部为广平郡。

三月，加辽东太守公孙恭为车骑将军。初复五铢钱。夏四月，以车骑将军曹仁为大将军。五月，郑甘复叛，遣曹仁讨斩之。六月丁卯，夫人甄氏卒。戊辰晦，日有食之，有司奏免太尉，诏曰：“灾异之作，以谴元首，而归过股肱，岂禹、汤罪己之义乎？其令百官各虔厥职，后有天地之眚，勿复劾三公。”

秋八月，孙权遣使奉章，并遣于禁等还。丁巳，使太常邢贞持节拜权为大将军，封吴王，加九锡。冬十月，授杨彪光禄大夫。以谷贵，罢五铢钱。己卯，以大将军曹仁为大司马。十二月，行东巡。是岁筑陵云台。

译文

黄初二年（221）正月，文帝来到郊外祭祀天地和祖先。三日，文帝到原陵进行围猎，派出使者准备牛、羊、猪三牲之礼祭祀汉光武帝刘秀。四月，文帝在东郊举行祭日神之礼。文帝诏令各郡国：凡是人口满十万的郡国，每年可以推举孝廉一人；其中如果有优秀的人才，不受人口限制。十日，封给三公土地，三公的儿子及弟弟各选一人封为列侯。十一日，文帝免除颍川郡一年的田租，把许县改称许昌县，把魏郡分成两部分，东部称阳平郡，西部称广平郡。

三月，文帝加封辽东太守公孙恭为车骑将军，并恢复使用五铢钱。四月，车骑将军曹仁升任大将军。五月，郑甘再次叛乱，文帝派曹仁征讨，并将其斩首。六月一日，文帝的夫人甄氏去世。二十九日，出现了日蚀，大臣们奏请免去太尉的职务，文帝下诏说：“天有不祥之兆，是对皇帝的谴责，现在却归罪于大臣，难道也是大禹、商汤归罪于自己的道理吗？文帝下令文武百官小心虔诚地各尽其职，以后再遇到自然灾害，不要再弹劾三公。”

八月，孙权派使节送来奏章，并送回于禁等人。十九日，文帝派太常邢贞为特使，拿着符节去往江东，封孙权为大将军、吴王，赏赐九锡。十月，文帝任命杨彪为光禄大夫。因为谷物价格昂贵，下令停止使用五铢钱。十二日，文帝改任大将军曹仁为大司马。十二月，文帝前往东方郡县巡视。这一年修筑陵云台。

原文

三年春正月丙寅朔，日有蚀之。庚午，行幸许昌宫。诏曰：“今之计、（考），古之贡士也；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若限年然后取士，是吕尚、周晋不显于前世也。其令郡国所选，勿拘老幼；儒通经术，吏达文法，到皆试用。有司纠故不以实者。”

二月，鄯善、龟兹、于阗王各遣使奉献，诏曰：“西戎即叙，氐、羌来王，诗、书美之。顷者西域外夷并款塞内附，其遣使者抚劳之。”是后西域遂通，置戊己校尉。

三月乙丑，立齐公为平原王，帝弟鄢陵公彰等十一人皆为王。初制封王之庶子为乡公，嗣王之庶子为亭侯，公之庶子为亭伯。甲戌，立皇子霖为河东王。甲午，行幸襄邑。夏四月戊申，立鄄城侯植为鄄城王。癸亥，行还许昌宫。五月，以荆、扬、江表八郡为荆州，孙权领牧故也；荆州江北诸郡为郢州。

闰月，孙权破刘备于夷陵。初，帝闻备兵东下，与权交战，树栅连营七百余里，谓群臣曰：“备不晓兵，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敌者乎！‘苞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禽’，此兵忌也。孙权上事今至矣。”后七日，破备书到。

秋七月，冀州大蝗，民饥，使尚书杜畿持节开仓廪以振之。八月，蜀大将黄权率众降。

译文

黄初三年（222）正月初一，出现了日蚀。五日，文帝驾临许昌宫，发布诏令：“现在考评官吏、推荐孝廉，和古时候推举人才一样；即便是十户的小邑，也一定会有忠信的贤人，如果限制年龄来取士，那么吕尚、周晋就不会在前代闻名于世。各郡国选取人才，应该不分老幼；只要儒生通晓经术，官吏熟悉法律条文，都可以考试选用。官府还要追究那些徇私舞弊的做法。”

二月，鄯善、龟兹、于阗各族首领都派使臣来进献贡品，文帝下诏说：“从前西戎各国臣服，氐族、羌族来朝称臣，《诗》、《书》都称颂此事。现在西域各族都来叩开边塞大门依附我们，我们也要派使者去慰劳安抚他们。”从此以后便与西域通好，专门设置了戊己校尉。

◆文姬归汉图（局部）

三月初一，文帝立齐公曹睿为平原王，文帝的弟弟鄢陵公曹彰等十一人都被封为王。并规定，诸王的庶子称乡公，嗣立的庶子称亭侯，公的庶子称亭伯。十日，文帝封皇子曹霖为河东王。三十日，文帝巡驾襄邑。四月十四日，甄城侯曹植被立为甄城王。二十九日，文帝结束巡视回到许昌宫。五月，文帝将荆、扬以及长江以南的八个郡合并为荆州，任命孙权为荆州牧。长江以北原属荆州的各郡划归郢州。

这年闰月，孙权在夷陵打败了刘备。当初，文帝听说刘备大军东下，与孙权交战，营寨前后有七百多里，就对群臣说：“刘备不懂兵法，难道有用七百里连营抵抗敌军的吗？‘苞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擒’，这是兵家大忌。很快孙权的捷报就要到了。”七天后，孙权打败刘备的奏书果然到了。

七月，冀州发生大规模的蝗灾，民不聊生，文帝派尚书杜畿拿着符节到各地开仓放粮，赈济饥民。八月，蜀国大将黄权率部投降。

原文

九月甲午，诏曰：“夫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又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以此诏传后世，若有背违，天下共诛之。”庚子，立皇后郭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笃癃及贫不能自存者赐谷。

是月，孙权复叛。复郢州为荆州。帝自许昌南征，诸军兵并进，权临江拒守。十一月辛丑，行幸宛。庚申晦，日有食之。是岁，穿灵芝池。

四年春正月，诏曰：“丧乱以来，兵革未戢，天下之人，互相残杀。今海内初定，敢有私复仇者皆族之。”筑南巡台于宛。三月丙申，行自宛还洛阳宫。丁未，大司马曹仁薨。是月大疫。

六月甲戌，任城王彰薨于京都。甲申，太尉贾诩薨。太白昼见。是月大雨，伊、洛溢流，杀人民，坏庐宅。秋八月丁卯，以廷尉钟繇为太尉。辛未，校猎于荥阳，遂东巡。论征孙权功，诸将已下进爵增户各有差。九月甲辰，行幸许昌宫。

译文

九月三日，文帝下诏说：“妇人参政，是国家动乱的根源。从今以后，群臣有事不得打扰太后，外戚不能在朝中担任重要的职务，没有功劳也不能被封王封侯；要把这条法令传给后世，如果有人违背了，天下人共诛之。”九日，文帝立郭氏为皇后，赏赐全国男子爵人二级；鳏夫、寡妇、身有残疾的人，国家赐给他们粮食。

这个月，孙权又发动反叛，恢复郢州为荆州。文帝从许昌出发率兵南征，分兵几路同时进攻，孙权依长江拒守。十一月十一日，文帝的车驾到达宛地。三十日，发生日蚀。这一年，开通了灵芝池。

黄初四年（223）正月，文帝发布诏令说：“自从祸乱以来，连年征战，天下的百姓，自相残杀。如今四方刚刚安定，如果谁敢私下里复仇，就灭其九族。”在宛城修筑南巡台。三月八日，文帝从宛城回到洛阳宫。十九日，大司马曹仁去世。这个月还发生了大瘟疫。

六月十七日，任城王曹彰在京都逝世，太尉贾诩逝世。太白星白天出现。这个月大雨连绵，伊水、洛水洪水泛滥，淹死了许多平民，毁坏了大量房屋。八月十一日，文帝任命廷尉钟繇为太尉。十五日，文帝来到荥阳打猎，然后向东巡视。评判征讨孙权的功劳时，将士们都进爵增户，有不同的奖赏。九月十九日，文帝驾临许昌宫。

原文

五年春正月，初令谋反大逆乃得相告，其余皆勿听治；敢妄相告，以其罪罪之。三月，行自许昌还洛阳宫。夏四月，立太学，制五经课试之法，置春秋谷梁博士。五月，有司以公卿朝朔望日，因奏疑事，听断大政，论辨得失。秋七月，行东巡，幸许昌宫。八月，为水军，亲御龙舟，循蔡、颍，浮淮，幸寿春。扬州界将吏士民，犯五岁刑已下，皆原除之。九月，遂至广陵，赦青、徐二州，改易诸将守。冬十月乙卯，太白昼见。行还许昌宫。十一月庚寅，以冀州饥，遣使者开仓廪振之。戊申晦，日有食之。

六年春二月，遣使者循行许昌以东尽沛郡，问民所疾苦，贫者振贷之。三月，行幸召陵，通讨虏渠。乙巳，还许昌宫。并州刺史梁习讨鲜卑轲比能，大破之。辛未，帝为舟师东征。五月戊申，幸谯。壬戌，荧惑入太微。

六月，利成郡兵蔡方等以郡反，杀太守徐质。遣屯骑校尉任福、步兵校尉段昭与青州刺史讨平之；其见胁略及亡命者，皆赦其罪。

秋七月，立皇子鉴为东武阳王。八月，帝遂以舟师自谯循涡入淮，从陆道幸徐。九月，筑东巡台。冬十月，行幸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是岁大寒，水道冰，舟不得入江，乃引还。十一月，东武阳王鉴薨。十二月，行自谯过梁，遣使以太牢祀故汉太尉桥玄。

七年春正月，将幸许昌，许昌城南门无故自崩，帝心恶之，遂不入。壬子，行还洛阳宫。三月，筑九华台。夏五月丙辰，帝疾笃，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征东大将军曹休、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并受遗诏辅嗣主。遣后宫淑媛、昭仪已下归其家。丁巳，帝崩于嘉福殿，时年四十。六月戊寅，葬首阳陵。自殡及葬，皆以终制从事。

译文

黄初五年（224）正月，诏命天下人揭发和控告谋反这样的大逆不道之罪，其他的罪行不在此列；如果谁敢诬陷别人，就用他诬陷别人的罪行来惩治他。三月，文帝从许昌回到洛阳宫。四月，设立太学，制订五经课试法，设置春秋谷梁博士。五月，有关部门规定群臣在初一、十五两天朝见，奏报疑难之事，文帝听取众人意见，制定方针大策，与众臣评品利弊得失。七月，文帝出发东巡，驾临许昌宫。八月，设立水军，文帝亲自驾驶龙舟，沿蔡、颍二州，渡过淮河，到达寿春。扬州郡不管是文武官员还是普通百姓，凡被判五年以下徒刑的罪犯全部免罪，释放回家。九月，文帝到达广陵，大赦青、徐二州，调换了二州的将领和郡守。十月六日，太白星在白天出现。文帝回到许昌宫。十一月十一日，因为冀州发生饥荒，文帝派使者开仓放粮，赈济百姓。二十九日，出现了日蚀。

黄初六年（225）二月，文帝派遣使者到许昌以东巡视，一直到达沛郡，访查百姓的疾苦，对贫苦的人给予赈济和借贷。三月，文帝到达召陵，修通讨虏渠。二十八日，文帝回到许昌宫。并州刺史梁习征讨鲜卑人轲比能，大获全胜。闰月二十四日，文帝亲领战舰东征。五月二日，大军到达谯县。十六日，火星进入太微星分野。

六月，利成郡的兵丁蔡方等人聚众造反，杀死太守徐质。文帝派遣屯骑校尉任福、步兵校尉段昭与青州刺史前去征讨，平定了反叛；其中被胁迫参加叛乱和逃亡出郡的人都被免罪。

七月，文帝封皇子曹鉴为东武阳王。八月，文帝率领水军从谯地出发，沿着涡水进入淮河，改从陆路到徐州。九月，筑起东巡台。十月，驾临广陵故城，临江检阅军队，大军共有士兵十多万人，旌旗绵延数百里。此时天气转冷，水路被阻塞了，舟船不能进入长江，文帝就下令全军回返。十一月，东武阳王曹鉴逝世。十二月，文帝从谯县回还路过梁地，派使者用太牢之礼祭祀已故的汉朝太尉桥玄。

黄初七年（226）正月，文帝准备驾临许昌，许昌城南门无故崩塌，文帝很不高兴，取消了许昌之行。十日，文帝回到洛阳宫。三月，修筑九华台。五月十六日，文帝病重，宣召中军大将军曹真、镇军大将军陈群、征东大将军曹休、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他们都接受遗诏辅助继位的皇上。文帝下令把后宫中淑媛、昭仪以下的嫔妃遣送回家。十七日，文帝在嘉福殿崩驾，年四十岁。六月九日，在首阳陵安葬。从发丧到下葬，都按文帝生前的文告办理。

明帝纪第三·曹睿

◆卷三

●时间：

205～239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魏明帝

曹睿是魏国的第二位皇帝，魏文帝曹丕的儿子。曹睿幼年聪颖过人，深受曹操喜爱。曹丕去世后，曹睿继位为帝，重用曹真、司马懿等人，成功防御了吴、蜀的多次进攻。后来，曹睿大修宫殿，广选后宫，陈群等重臣屡谏不听。曹睿病危时，让曹爽与司马懿共同辅佐幼子曹芳，为曹魏政权埋下了祸根。

原文

明皇帝讳睿，字元仲，文帝太子也。生而太祖爱之，常令在左右。年十五，封武德侯，黄初二年为齐公，三年为平原王。以其母诛，故未建为嗣。七年夏五月，帝病笃，乃立为皇太子。丁巳，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诸臣封爵各有差。癸未，追谥母甄夫人曰文昭皇后。壬辰，立皇弟蕤为阳平王。

八月，孙权攻江夏郡，太守文聘坚守。朝议欲发兵救之，帝曰：“权习水战，所以敢下船陆攻者，几掩不备也。今已与聘相持，夫攻守势倍，终不敢久也。”先时遣治书侍御史荀禹慰劳边方，禹到，于江夏发所经县兵及所从步骑千人乘山举火，权退走。

逖簦辛巳，立皇子为清河王。吴将诸葛瑾、张霸等寇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讨破之，斩霸，征东大将军曹休又破其别将于寻阳。论功行赏各有差。冬十月，清河王薨。十二月，以太尉钟繇为太傅，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徒华歆为太尉，司空王朗为司徒，镇军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宣王为骠骑大将军。

译文

明皇帝名睿，字元仲，是文帝曹丕所立的太子。他从小倍受祖父武帝喜爱，常随武帝参加宫廷宴会和朝政活动。十五岁时就被封为武德侯，文帝黄初二年（221），被封为齐公，次年进封为平原王。但由于他的生母甄皇后被文帝赐死的缘故，他没有被立为太子。黄初七年（226）五月十六日，明帝病危，才将他正式册封为太子。第二天文帝驾崩，曹睿就即位称帝，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尊封皇太后为太皇太后，文帝郭皇后为皇太后，朝中百官都进爵加俸。六月十四日，明帝追谥生母甄夫人为文昭皇后。二十三日，加封其弟曹蕤为阳平王。

同年八月，孙权率军进攻江夏郡，江夏太守文聘坚守城池，朝中群臣纷纷上奏请求发兵救援。明帝对他们说：“孙权的军队善于水战，这次吴军之所以敢走下战船而转到陆上攻城，不过是趁文聘防守不严，打了一个突然袭击。现在文聘已和他们进入相持，吴人并不占有明显的优势，他们是不敢长期坚持的。”在这之前，明帝曾派出治书侍御史荀禹慰劳戍边的将士，荀禹得知吴军进犯的消息后，就在去江夏的路上沿途召集各县的兵马，配合自己身边的卫兵共计步骑兵千余人援救江夏。荀禹指挥军队借山势举着火把向吴军发起攻击，孙权的军队撤走了。

十二月，明帝立皇子曹为清河王。东吴将军诸葛瑾、张霸等人又率部进犯襄阳。抚军大将军司马懿指挥魏军大破吴军，斩杀张霸。征东大将军曹休也在寻阳击败了东吴军队。文帝一一论功行赏。同年十月，清河王曹去世。十二月，明帝晋升太尉钟繇为太傅，征东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中军大将军曹真为大将军，司徒华歆为太尉，司空王朗为司徒，镇军大将军陈群为司空，抚军大将军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三国·青瓷镇墓兽

原文

太和元年春正月，郊祀武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分江夏南部，置江夏南部都尉。西平英反，杀临羌令、西都长，遣将军郝昭、鹿磐讨斩之。二月辛未，帝耕于籍田。辛巳，立文昭皇后寝庙于邺。丁亥，朝日于东郊。夏四月乙亥，行五铢钱。甲申，初营宗庙。秋八月，夕月于西郊。冬十月丙寅，治兵于东郊。焉耆王遣子入侍。十一月，立皇后毛氏。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赐谷。十二月，封后父毛嘉为列侯。新城太守孟达反，诏骠骑将军司马宣王讨之。

二年春正月，宣王攻破新城，斩达，传其首。分新城之上庸、武陵、巫县为上庸郡，锡县为锡郡。

蜀大将诸葛亮寇边，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吏民叛应亮。遣大将军曹真都督关右，并进兵。右将军张击亮于街亭，大破之。亮败走，三郡平。丁未，行幸长安。夏四月丁酉，还洛阳宫。赦系囚非殊死以下。乙巳，论讨亮功，封爵增邑各有差。五月，大旱。六月，诏曰：“尊儒贵学，王教之本也。自顷儒官或非其人，将何以宣明圣道？其高选博士，才任侍中常侍者。申敕郡国，贡士以经学为先。”秋九月，曹休率诸军至皖，与吴将陆议战于石亭，败绩。乙酉，立皇子穆为繁阳王。庚子，大司马曹休薨。冬十月，诏公卿近臣举良将各一人。十一月，司徒王朗薨。十二月，诸葛亮围陈仓，曹真遣将军费曜等拒之。辽东太守公孙恭兄子渊，劫夺恭位，遂以渊领辽东太守。

译文

太和元年（227）正月，明帝去郊外祭天，以太祖武皇帝配享；又率宗族在明堂奉祀天帝，以文皇帝配享。明帝又将与吴国相邻的江夏郡南部地区划出，另外设置了江夏南部都尉。这时西平郡人英反叛，连续杀害了临羌令、西都长等地方官员，于是明帝派遣将军郝邵、鹿磐率兵平定叛乱，斩杀了英。二月五日，明帝为了表示重视农耕，照例在这天到属于他名下的籍田中从事象征性的耕作劳动。十五日，明帝下诏在邺城修建文昭皇后的寝庙。二十一日，明帝在清晨到东郊祭祀太阳。四月十日，发行五铢钱。十九日，开始动工修建宗庙。八月，明帝又在西郊举行祭月仪式。十月四日，明帝在东郊操练军队。西域焉耆国国王送他的儿子来到明帝身边侍奉。十一月，明帝立毛氏为皇后，进封天下男爵子爵各进二级，对孤寡老弱生活无依靠的人由官府赐给谷物。十二月，封毛皇后的父亲毛嘉为列侯。新城太守孟达叛乱，明帝诏令骠骑将军司马懿前去讨伐。

太和二年（228）正月，司马懿率兵攻破新城，斩杀叛将孟达，首级送往京都洛阳。朝廷划出原属新城的上庸、武陵、巫县，设立上庸郡，并将锡县改设为锡郡。

蜀国丞相诸葛亮率部进犯魏国边境，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的官吏和百姓都叛归诸葛亮。明帝派大将军曹真率大军出关右，又派右将军张领兵在街亭发动攻击，蜀军大败，只得退回汉中，于是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得以平定。三月十八日，明帝驾临长安，四月返回洛阳，诏令赦免除死刑以外的所有囚犯。十六日，开始评定征伐的战功，依功劳大小对将士们封爵增邑。五月，天下大旱。六月，明帝下诏说：“尊儒家学说，提倡学术研讨之风，是国家实行教化的根本。但现在有些儒官很不称职，像这样怎么传播圣人之道？只有通过严格的考核选拔上来的博学之士，才可以担任侍中、常侍这样的要职。现在特此告知天下：今天向朝廷举荐的人才必须通晓儒家经典。”同年九月，大司马曹休领兵来到皖地，与东吴大将陆逊在石亭开战，魏军败北。乙酉，立皇子穆为繁阳王。庚子，大司马曹休去世。十月，明帝诏令公卿与近臣各举荐良将一人。十一月，司徒王朗逝世。十二月，诸葛亮派兵包围了陈仓，曹真派遣将军费曜等领兵迎战。辽东太守公孙恭的侄子公孙渊夺取了公孙恭的职位，于是任命公孙渊为辽东太守。

原文

三年夏四月，元城王礼薨。六月癸卯，繁阳王穆薨。戊申，追尊高祖大长秋曰高皇帝，夫人吴氏曰高皇后。

冬十月，改平望观曰听讼观。帝常言“狱者，天下之性命也”，每断大狱，常幸观临听之。

初，洛阳宗庙未成，神主在邺庙。十一月，庙始成，使太常韩暨持节迎高皇帝、太皇帝、武帝、文帝神主于邺，十二月己丑至，奉安神主于庙。

癸卯，大月氏王波调遣使奉献，以调为亲魏大月氏王。

四年春二月癸巳，以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宣王为大将军，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夏四月，太傅钟繇薨。六月戊子，太皇太后崩。丙申，省上庸郡。秋七月，武宣卞后葬于高陵。诏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宣王伐蜀。八月辛巳，行东巡，遣使者以特牛祠中岳。乙未，幸许昌宫。九月，大雨，伊、洛、河、汉水溢，诏真等班师。

译文

太和三年（229）四月，元城王曹礼病死。六月二十一日，繁阳王曹穆病死。二十六日，明帝封在东汉桓帝时当过大长秋的高祖曹腾为高皇帝，夫人吴氏为高皇后。

十月，把平望观改名为听讼观。明帝常对左右说：“审理案件，关系着天下人的性命，不能不公正审理。”因此，每逢审理重大案件，他经常亲自听审。

当初，洛阳宗庙尚未建成，魏国历代先帝的牌位都安放在邺城宗庙。十一月间，洛阳宗庙建成，明帝派太常韩暨持节到邺城迎高皇帝、太皇帝、武帝、文帝的神位。十二月十日，明帝尊奉先帝的牌位进入洛阳宗庙。

二十四日，大月氏首领波调派使者来朝拜，向明帝进献珍奇礼物。明帝封波调为大月氏王。

太和四年（230）二月十五日，明帝任命大将军曹真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司马懿为大将军，辽东太守公孙渊为车骑将军。四月，太傅钟繇病死。六月十一日，太皇太后卞氏驾崩。十九日，明帝到上庸郡巡视。七月，明帝将卞太后葬在武帝的高陵。接着，传诏命大司马曹真、大将军司马懿率魏军伐蜀。八月五日，明帝东巡，派使者用一头公牛祭祀中岳山神。十九日，明帝到达许昌宫。九月，连降大雨，伊水、洛水、黄河、汉水等河流洪水泛滥，明帝下诏命令曹真、司马懿等人回师。

原文

五年春正月，帝耕于籍田。三月，大司马曹真薨。诸葛亮寇天水，诏大将军司马宣王拒之。自去冬十月至此月不雨，辛巳，大雩。夏四月，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其种人及丁零大人儿禅诣幽州贡名马。复置护匈奴中郎将。秋七月丙子，以亮退走，封爵增位各有差。

六年春三月癸酉，行东巡，所过存问高年鳏寡孤独，赐谷帛。乙亥，月犯轩辕大星。夏四月壬寅，行幸许昌宫。甲子，初进新果于庙。五月，皇子殷薨，追封谥安平哀王。秋七月，以卫尉董昭为司徒。九月，行幸摩陂，治许昌宫，起景福、承光殿。冬十月，殄夷将军田豫帅众讨吴将周贺于成山，杀贺。十一月丙寅，太白昼见。有星孛于翼，近太微上将星。庚寅，陈思王植薨。十二月，行还许昌宫。

青龙元年夏五月壬申，诏祀故大将军夏侯、大司马曹仁、车骑将军程昱于太祖庙庭。保塞鲜卑大人步度根与叛鲜卑大人轲比能私通，并州刺史毕轨表，辄出军以外威比能，内镇步度根。帝省表曰：“步度根以为比能所诱，有自疑心。今轨出军，使二部惊合为一，何所威镇乎？”促敕轨，以出军者慎勿越塞过句注也。比诏书到，轨以进军屯阴馆，遣将军苏尚、董弼追鲜卑。比能遣子将千余骑迎步度根部落，与尚、弼相遇，战于楼烦，二将没。步度根部落皆叛出塞，与比能合寇边。遣骁骑将军秦朗将中军讨之，虏乃走漠北。

译文

太和五年（231）正月，明帝亲自前往自己名下的籍田中从事农耕。三月，大司马曹真病死。诸葛亮率蜀军进犯天水郡，明帝诏令大将军司马懿率军出击。这时从去年十月算起已经半年没有降雨了。九月，明帝率朝臣举行盛大的祭祀求雨仪式。四月，北方鲜卑附义王轲比能率族人及丁零大人儿禅到幽州贡献名马，朝廷又重新设置了护匈奴中郎将。七月六日，蜀军主动撤军，朝廷对抗击蜀军有功的将士分别加官进爵以示奖励。十五日，皇后生皇子曹殷，明帝下令大赦天下。

太和六年（232）三月七日，明帝东巡，所过之处，嘱咐对年老体弱的鳏寡孤独者赐以谷物和衣帛。九日，月犯轩辕大星。四月六日，明帝到达许昌宫。二十八日，明帝携时鲜水果到祖庙举行祭祀。五月，皇子曹殷夭折，追封谥号为安平哀王。七月，明帝提升卫尉董昭为司徒。九月，明帝巡行到摩陂，传令大修许昌宫，新建景福、承光两座宫殿。同年十月，殄夷将军田豫率部在成山征讨吴将周贺，击败吴军并将周贺斩首。十一月四日，白天出现太白星，并有彗星在其两侧，接近太微上将星。二十七日，陈思王曹植去世。十二月，明帝返回许昌宫。

青龙元年（233）五月，明帝诏令将已故大将军夏侯、大司马曹仁、车骑将军程昱的灵位列于太祖庙庭，配享祭祀。

当初归附魏国并驻守边疆的鲜卑族首领步度根与反叛的鲜卑首领轲比能私通。并州刺史毕轨上书明帝报告了此事，毕轨还经常借操练兵马的机会向鲜卑人炫耀武力，对外以威慑轲比能，对内警告步度根。明帝看了毕轨的奏书说：“步度根对于轲比能的拉拢引诱，本来可能还存有疑心。现在毕轨这样以武力威慑，恐怕他们两人惊慌之下合兵一处，反而加速了步度根的反叛，这算得上什么威慑呢？”于是明帝传令给毕轨，命令他的所部兵马不要越过边塞开到句注一带。但等诏书传到毕轨手中，他早指挥着军队越过边塞在阴馆驻下，还派手下大将苏尚、董弼二人向轲比能的军队发起了攻击。恰逢轲比能的儿子率领千余名骑兵前往步度根的军营，两军在楼烦遭遇并展开了激战。苏、董两位将军不敌鲜卑族的精锐骑兵，全军溃败。步度根乘机率领本部人马反叛出塞，与轲比能汇合在一起不时骚扰魏国边境。明帝派骁骑将军统帅精锐部队开赴边塞讨伐，叛军战败后逃到了大漠以北。精·彩·补·注历尽艰难始为帝

在中国历史上，皇帝一旦废掉了皇后，皇后的儿子必然失宠，帝位更是难以企及。魏明帝曹睿却是一个幸运儿，他的亲生母亲甄氏被曹丕赐死，但由于郭皇后没有子嗣，曹睿就以对待亲生母亲的礼节侍奉郭皇后，每天早晚请安问好。郭皇后看曹睿如此孝敬也非常高兴，也开始在文帝面前说曹睿的好话。按照裴松之加注的《魏末传》记载：一次，曹睿和曹丕一起出去打猎，曹丕射杀了一头母鹿，让曹睿去射小鹿。触景伤情的曹睿对父亲说：“您已经杀了母鹿，我实在不忍心再杀它的孩子”，然后放声大哭。曹丕对儿子能有这样的心胸而非常惊奇，认为儿子有帝王宽厚的胸怀，自此打消了立其他儿子为太子的念头，曹睿这才成为了魏国法定的接班人。

原文

秋九月，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职等叛，司马宣王遣将军胡遵等追讨，破降之。

冬十月，步度根部落大人戴胡阿狼泥等诣并州降，朗引军还。

十二月，公孙渊斩送孙权所遣使张弥、许晏首，以渊为大司马乐浪公。

二年夏四月，诸葛亮出斜谷，屯渭南，司马宣王率诸军拒之。诏宣王：“但坚壁拒守以挫其锋，彼进不得志，退无与战，久停则粮尽，虏略无所获，则必走矣。走而追之，以逸待劳，全胜之道也。”

五月，太白昼见。孙权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又遣将陆议、孙韶各将万余人入淮、沔。六月，征东将军满宠进军拒之。宠欲拔新城守，致贼寿春，帝不听，曰：“昔汉光武遣兵县据略阳，终以破隗嚣，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辄破于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争也。纵权攻新城，必不能拔。敕诸将坚守，吾将自往征之，比至，恐权走也。”秋七月壬寅，帝亲御龙舟东征，权攻新城，将军张颖等拒守力战，帝军未至数百里，权遁走，议、韶等亦退。群臣以为大将军方与诸葛亮相持未解，车驾可西幸长安。帝曰：“权走，亮胆破，大将军以制之，吾无忧矣。”遂进军幸寿春，录诸将功，封赏各有差。八月己未，大曜兵，飨六军，遣使者持节犒劳合肥、寿春诸军。辛巳，行还许昌宫。

译文

九月，驻扎在安定地区负责守卫边塞的匈奴首领胡薄居姿职等人又率部反叛，大将军司马懿派部将胡遵指挥平叛，很快就击溃了叛军并迫使叛军首领投降。

到了十月份，步度根部落的另一首领戴胡阿狼泥等人来到并州，表示愿意归降朝廷。骁骑将军秦朗于是班师回朝。

十二月，车骑将军公孙渊将前来劝降的东吴特使张弥、许晏二人斩首，并上报明帝。公孙渊被明帝封为大司马、乐浪公。

青龙二年（234）四月，蜀相诸葛亮率大军出斜谷，进驻渭南。大将军司马懿指挥魏军迎战，两军在渭水形成对峙态势。明帝传诏司马懿说：“我军只要坚守在险要之地，避免与蜀军交锋，诸葛亮的进兵计划便不能如意。撤军他不甘心，久驻他又没有足够的粮草，最后他只能自动退兵。等蜀军撤退的时候，我军以逸待劳，主动追击，必然能大败蜀军！”五月，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现。孙权率军北上到达居巢湖，向合肥新城发起进攻；同时还派出将军陆议、孙韶各带一万多人马分别进入淮河和汉水。六月，征东将军满宠率部在新城抗击吴军。满宠向明帝建议，准备放弃新城，引诱吴军深入到寿春再加以歼灭。明帝没有采纳这个意见，传令给满宠说：“过去汉光武帝派少量精兵守卫遥远的略阳郡，终于打败了强悍的隗嚣。我朝先帝东围合肥，南守襄阳，西边防御祁山，吴军每次来犯都在这三座城下吃尽败仗，这三座城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啊。这次虽然是孙权亲率大军围攻新城，新城也决不会陷入敌手。希望守城的各位将军努力作战，我也将亲自率领大军与吴军决战。没准等我到达新城的时候，吴军早已败走了呢！”七月十九日，明帝乘坐龙舟亲自出征。这时，孙权的军队围攻新城已经很多天，魏将张颖等人拼命死守，吴军始终难以攻克。听说明帝亲率大军前来，锐气大减的吴军赶紧撤军退走。孙权的主力撤走了，陆议和孙韶两路兵马也不敢恋战，吴军的攻势被全线瓦解。魏国的大臣们认为大将军司马懿正在渭水和诸葛亮对峙，皇帝应该挟大胜之余威驾临长安，为大将军以壮声势。明帝回答说：“孙权撤退，诸葛亮已经被吓破胆，西边有大将军镇守就足够了，我不用再为那边的事操心了。”于是明帝率大军到寿春，对参战的将领各记其功，论功行赏。八月七日，明帝隆重典阅兵马，设下丰盛的酒宴犒劳三军，同时派出专门使者持节到合肥等地慰问驻军。二十八日，明帝才返回京都。

原文

司马宣王与亮相持，连围积日，亮数挑战，宣王坚垒不应。会亮卒，其军退还。

冬十月乙丑，月犯镇星及轩辕。戊寅，月犯太白。十一月，京都地震，从东南来，隐隐有声，摇动屋瓦。十二月，诏有司删定大辟，减死罪。

三年春正月戊子，以大将军司马宣王为太尉。己亥，复置朔方郡。京都大疫。丁巳，皇太后崩。乙亥，陨石于寿光县。三月庚寅，葬文德郭后，营陵于首阳陵涧西，如终制。

是时，大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百姓失农时，直臣杨阜、高堂隆等各数切谏，虽不能听，常优容之。

秋七月，洛阳崇华殿灾，八月庚午，立皇子芳为齐王，询为秦王。丁巳，行还洛阳宫。命有司复崇华，改名九龙殿。冬十月己酉，中山王兖薨。壬申，太白昼见。十一月丁酉，行幸许昌宫。

四年秋七月，高句骊王宫斩送孙权使胡卫等首，诣幽州。

译文

大将军司马懿率军与诸葛亮进行了旷日持久的对峙，蜀军三番五次向魏军挑战，司马懿只是紧闭营垒坚守不出。后来诸葛亮劳累过度，病逝军中，蜀军才撤兵回去。

这年十月十四日，月犯镇星及轩辕星。二十七日，月再犯太白星座。十一月，京都发生地震，京都的百姓能听到从东南传来的轰隆声，房屋也随之摇动。十二月，明帝命令主管司法的官员修定法律条令，删除了一些死刑的条款。

青龙三年（235）正月八日，明帝任命大将军司马懿为太尉。十九日，重新设立了朔方郡。这时，京都又闹起了瘟疫。二月八日，皇太后驾崩。二十六日，天降陨石落在寿光县境内。三月十一日，按照丧葬礼制在文帝的首阳陵西边为太后修建了陵墓。

此时，明帝命令大修洛阳宫，新建了昭阳殿和太极殿，修筑了总章观。这样大兴土木，让被征发的百姓耽误了耕种的时机。耿直的朝臣杨阜、高堂隆等人曾多次向明帝谏言，明帝虽然没有采纳，却也和颜悦色地对待这些大臣。

七月，京都洛阳宫中的崇华殿发生火灾。八月二十四日，明帝册立皇子曹芳为齐王，曹询为秦王。九月二日，明帝返回洛阳宫，命令重新修复崇华殿，并更名为九龙殿。这年十月三日，中山王曹衮病死。二十六日，太白金星在白天出现。十一月二十二日，明帝到达许昌宫。

青龙四年（236）七月，高句骊王斩杀了东吴的使者胡卫等人，将首级送至幽州。

原文

壬辰景初元年春正月壬辰，山茌县言黄龙见。于是有司奏，以为魏得地统，宜以建丑之月为正。三月，定历改年为孟夏四月。服色尚黄，牺牲用白，戎事乘黑首白马，建大赤之，朝会建大白之旗。改太和历曰景初历。其春夏秋冬孟仲季月虽与正岁不同，至于郊祀、迎气、祠、蒸尝、巡狩、田、分至启闭、班宣时令、中气早晚、敬授民事，皆以正岁斗建为历数之序。

五月己巳，行还洛阳宫。己丑，大赦。六月戊申，京都地震。己亥，以尚书令陈矫为司徒，尚书（左）仆射卫臻为司空。丁未，分魏兴之魏阳、锡郡之安富、上庸为上庸郡。省锡郡，以锡县属魏兴郡。

有司奏：武皇帝拨乱反正，为魏太祖，乐用武始之舞。文皇帝应天受命，为魏高祖，乐用咸熙之舞。帝制作兴治，为魏烈祖，乐用章（武）之舞。三祖之庙，万世不毁。其余四庙，亲尽迭毁，如周后稷、文、武庙祧之制。

译文

景初元年（237）正月二十四日，山茌县报称县内有黄龙出现。负责典礼祭祀的官员趁机进奏，说魏王朝占有地上元气三统五行中的地统，应该以殷历的建丑之月（夏历的十二月）为正月。于是朝中议定改变历法更换年号，以青龙五年三月为景初元年四月。同时因为魏王朝占有地统，为土行，所以服色推崇黄色。祭祀所用牛、猪、羊等祭品都要选取白色的，遇到战事要骑黑色马头的战马，举大红的旌旗，朝会时则使用纯白色的大旗。太和历改称景初历。其春、夏、秋、冬季的孟、仲、季各月的时间虽与正岁不同，但诸如皇帝到郊外祭祀天地，举行祭迎五帝祈求丰年的仪式，春、夏、秋、冬四时的祭祀祖先，以及天子出巡、围猎的时间安排，朝廷颁布诏令和一年中十二节气的早晚，甚至民间各项迎神赛社活动的日期等等，仍以正岁的农历之月建为历数的顺序。

五月二日，明帝从许昌宫返驾回洛阳宫。二十二日，下令国内实行大赦。六月一日，京城洛阳地震。四月，明帝提升尚书令陈矫为司徒，尚书仆射卫臻为司空。十一日，从魏兴郡中分出魏阳，锡郡中分出安富、上庸等地新设上庸郡，同时撤销锡郡建制，把锡县划归魏兴郡。

朝中主管礼乐的官员们进奏说：“我朝武皇帝在汉末乱世之际平定四方叛乱，是为魏太祖，宫廷中演奏武始之乐舞。文皇帝应天受命，改朝换代，是为魏高祖，宫中演奏咸熙之乐舞。现在圣上继承先帝大业，使国家得以大治，是为魏烈祖，应该采用章斌之乐舞。三位皇帝的庙宇，将存留万世永远不毁。其余四座宗庙，则随后世历代新君的不断登基而不断变更所属，在礼仪上完全如同周王朝时后稷、文王、武王的三座宗庙与其他四座宗庙的关系。”

原文

秋七月丁卯，司徒陈矫薨。孙权遣将然等二万人围江夏郡，荆州刺史胡质等击之，然退走。初，权遣使浮海与高句骊通，欲袭辽东。遣幽州刺史毋丘俭率诸军及鲜卑、乌丸屯辽东南界，玺书征公孙渊。渊发兵反，俭进军讨之，会连雨十日，辽水大涨，诏俭引军还。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居辽东，率部众随俭内附。己卯，诏辽东将吏士民为渊所胁略不得降者，一切赦之。辛卯，太白昼见。渊自俭还，遂自立为燕王，置百官，称绍汉元年。

诏青、兖、幽、冀四州大作海船。九月，冀、兖、徐、豫四州民遇水，遣侍御史循行没溺死亡及失财产者，在所开仓振救之。庚辰，皇后毛氏卒。冬十月丁未，月犯荧惑。癸丑，葬悼毛后于愍陵。乙卯，营洛阳南委粟山为圜丘。十二月壬子冬至，始祀。丁巳，分襄阳临沮、宜城、阳。四县，置襄阳南部都尉。己未，有司奏文昭皇后立庙京都。分襄阳郡之叶县属义阳郡。

二年春正月，诏太尉司马宣王帅众讨辽东。

译文

七月二日，司徒陈矫病死。孙权派遣部将朱然率两万人围攻江夏郡。荆州刺史胡质指挥魏军出击，吴军出师不利只得退走。在这之前，孙权曾派使者渡海到高句骊通好，企图唆使高句骊人袭击辽东。明帝得知后，就派幽州刺史毋丘俭率领本部兵马以及归顺魏国的鲜卑、乌丸部族军队开到辽东南部地区，然后又传诏给辽东太守、大司马、乐浪公公孙渊，命他配合毋丘俭作战。不料，公孙渊突然率部反叛，毋丘俭只得先率军进攻辽东。正巧赶上连绵十日的大雨，辽河河水大涨，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明帝传令丘俭率军退到右北平郡一带修整。乌丸单于寇娄敦、辽西乌丸都督王护留等原本居住在辽东，现在也带领部属跟随丘俭退到内地。十四日，朝廷发布通告，宣布辽东的军队将领、地方官吏及士民百姓凡受公孙渊胁迫而不能向朝廷投降的，朝廷都赦免其罪。二十六日，太白星白日出现。公孙渊自从毋丘俭退兵后，就自封为燕王，设置自己的小朝廷，并称这年为绍汉元年。为配合毋丘俭的军事行动，明帝命令青、兖、幽、冀四州大量建造海船。九月，冀、兖、徐、豫四州发生了水灾，明帝派侍御史为特使巡视灾区，对于洪水中幸存的灾民以及由于水灾失去财产无法生活的难民，开仓放粮加以赈济。九月十六日，皇后毛氏患病身亡。十月十三日，月犯荧惑（火星）。十九日，明帝为毛皇后举行了葬礼并安葬在愍陵。二十一日，在京都洛阳南郊的委粟山营造了圜丘专用于祭祀皇天。十二月十九日完工，举行了祭祀大礼。十二月二十四日，从襄阳郡分出临沮、宜城、旌阳、四县，另设襄阳南部都尉管辖其军政事务。二十六日，朝中掌管典礼的官员奏请在京都为明帝生母文昭皇后建立祀庙。朝廷从襄阳郡中分出叶县划归义阳郡。

景初二年（238）正月，明帝下诏命令太尉司马懿统帅大军征讨割据辽东的公孙渊。

原文

二月癸卯，以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癸丑，月犯心距星，又犯心中央大星。夏四月庚子，司徒韩暨薨。壬寅，分沛国萧、相、竹邑、符离、蕲、龙亢、山桑、虹。十县为汝阴郡。宋县、陈郡苦县皆属谯郡。以沛、杼秋、公丘、彭城丰国、广戚，并五县为沛王国。庚戌，大赦。五月乙亥，月犯心距星，又犯中央大星。六月，省渔阳郡之狐奴县，复置安乐县。

秋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叛，凉州刺史率诸郡攻讨，斩注诣首。癸丑，有彗星见张宿。

丙寅，司马宣王围公孙渊于襄平，大破之，传渊首于京都，海东诸郡平。冬十一月，录讨渊功，太尉宣王以下增邑封爵各有差。初，帝议遣宣王讨渊，发卒四万人。议臣皆以为四万兵多，役费难供。帝曰：“四千里征伐，虽云用奇，亦当任力，不当稍计役费。”遂以四万人行。及宣王至辽东，霖雨不得时攻，群臣或以为渊未可卒破，宜诏宣王还。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擒渊可计日待也。”卒皆如所策。

译文

二月十一日，明帝提升大中大夫韩暨为司徒。二十一日，月犯心距星，又犯心中央大星。四月九日，司徒韩暨病死。十一日，朝廷划出沛国的萧、相、竹邑、符离、蕲、龙亢、山桑、虹等十个县设汝阴郡。宋县和原属陈郡的苦县划归谯郡，以沛、杼秋、公丘、彭城丰国、广戚五县合成沛国。十九日，明帝大赦天下。五月十五日，月再犯心距星，继而再犯中央大星。六月，撤销渔阳的狐奴县，恢复其安乐县的原名。

八月，烧当羌王芒中、注诣等人率部反叛，凉州刺史指挥诸郡兵马征讨，大获全胜，并斩杀了注诣。二十四日，彗星在张宿出现。

九月七日，太尉司马懿挥师将公孙渊包围在襄平，全歼叛军，公孙渊的首级被砍下送到洛阳示众。辽东叛乱被平息，诸郡重新归属于朝廷。十一月，朝廷评议平叛战斗中将士们的功劳，自太尉司马懿以下所有有功人员分别被增加封邑进封爵位。当初，朝中商议派司马懿统兵讨伐公孙渊时，准备以四万兵马出征。群臣都认为出动四万兵马太多了，军费开支和后勤粮草都难以维持。只有明帝坚持说：“长途跋涉四千里去讨伐敌人，虽说可以出奇制胜，但毕竟还是要以强大的军事实力为后盾。这么大规模的战事出兵四万并不算多，不要过于计较军费开支的多少。”于是仍以四万大军出征辽东。等司马懿率大军抵达辽东后，又赶上大雨连绵，无法立即展开攻势。朝中群臣又议论说难以在短时间内消灭公孙渊，不如让司马懿退兵。明帝不为这些议论所动，而是告诫群臣说：“司马太尉统兵善于随机应变，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活捉公孙渊。”后来的事实果真如此。

原文

闰月壬午，以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闰月，月犯心中央大星。十二月乙丑，帝寝疾不豫。辛巳，立皇后。赐天下男子爵人二级，鳏寡孤独谷。以燕王宇为大将军，甲申免，以武卫将军曹爽代之。

青龙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避邪纳福。饮人以水，及以洗疮，或多愈者。于是立馆后宫，下诏称扬，甚见优宠。及帝疾，饮水无验，于是杀焉。

三年春正月丁亥，太尉宣王还至河内，帝驿马召到，引入卧内，执其手谓曰：“吾疾甚，以后事属君，君其与爽辅少子。吾得见君，无所恨！”宣王顿首流涕。即日，帝崩于嘉福殿，时年三十六。癸丑，葬高平陵。

译文

九月二十四日，明帝任命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闰月，月犯心中央大星。十二月八日，明帝生病。二十四日，明帝册立皇后，赐天下男子各进爵二级，鳏寡孤独无所依靠的人由官府赐给粮食。又下诏任命燕王曹宇为大将军。二十七日，免去曹宇大将军之职，以武卫将军曹爽代替曹宇。

青龙三年（235）的时候，寿春城一个农夫的妻子自称是天神派遣下凡，自己应该居住在皇宫中，为帝王驱灾避邪。她取水给犯病的人喝，饮者一般都能痊愈，用水给人清洗伤口，也能收到明显的效果。明帝对此非常惊异，于是专门为她在后宫修建了住处，又下诏书褒扬她的才能，一段时间内非常宠爱她。等到明帝病重，喝她的神水却不见效果，明帝一怒之下命人杀掉了她。◆三国·玉杯

景初三年（239）正月初一，太尉司马懿率军从辽东回到黄河以北的河内郡驻扎。明帝命令驿卒骑马急召司马懿入朝。等司马懿匆匆赶到，立刻被引入内宫。明帝拉着他的手嘱咐说：“我的病看来是没治了。现在我把后事托付给您。你和大将军曹爽共同辅佐太子吧！我在死前能见到你，也没什么遗憾的了。”司马懿放声大哭，连连磕头，答应了明帝托付的嘱托。当天，明帝驾崩于洛阳宫嘉福殿，年仅三十六岁。正月二十七日，被安葬在高平陵。

董二袁刘传第六·董卓

◆卷六

●时间：

？～192

●籍贯：

陇西临洮（今甘肃临洮）

●职务：

太师

董卓是东汉末年的地方军阀，他历任郎中、并州刺史等职务。何进被杀时，京城大乱，董卓趁机率部进京，控制了中央政权。随后，董卓废汉少帝，立汉献帝，独揽朝政。关东诸侯起兵讨伐董卓，董卓放弃洛阳，移都长安。董卓生性残虐，当权后横征暴敛，最终被王允和吕布所杀。陈寿评价他“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

原文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少好侠，尝游羌中，尽与诸豪帅相结。后归耕于野，而豪帅有来从之者，卓与俱还，杀耕牛与相宴乐。诸豪帅感其意，归相敛，得杂畜千余头以赠卓。汉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卓有才武，旅力少比，双带两，左右驰射。为军司马，从中郎将张奂征并州有功，拜郎中，赐缣九千匹，卓悉以分与吏士。迁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免。征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迁中郎将，讨黄巾，军败抵罪。韩遂等起凉州，复为中郎将，西拒遂。于望垣硖北，为羌、胡数万人所围，粮食乏绝。卓伪欲捕鱼，堰其还道当所渡水为池，使水满数十里，默从堰下过其军而决堰。比羌、胡闻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时六军上陇西，五军败绩，卓独全众而还，屯住扶风。拜前将军，封乡侯，征为并州牧。◆东汉·鎏金三足盖炉

灵帝崩，少帝即位。大将军何进与司隶校尉袁绍谋诛诸阉官，太后不从。进乃召卓使将兵诣京师，并密令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乘宠，浊乱海内。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臣辄鸣钟鼓如洛阳，即讨让等。”欲以胁迫太后。卓未至，进败。中常侍段等劫帝走小平津，卓遂将其众迎帝于北芒，还宫。时进弟车骑将军苗为进众所杀，进、苗部曲无所属，皆诣卓。卓又使吕布杀执金吾丁原，并其众，故京都兵权唯在卓。

译文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今甘肃临洮）人。少年时就喜欢习武行侠，他曾经到西北少数民族羌族居住的地方游历，结交了不少羌族的首领。后来董卓回乡务农。一天，董卓正在耕作时，有一些到内地办事的羌族首领顺便来看望他。董卓看到远道而来的朋友非常高兴，邀请众人到自己家里作客，还把犁田用的耕牛宰掉来招待客人。羌族首领们被董卓的诚意所感动，他们回去后收集了牛羊等各类牲畜千余头赠给了董卓。东汉桓帝末年，朝廷从汉阳、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个郡中选拔良家子弟来担任负责皇帝守卫的羽林郎，董卓因为武艺高强，力大过人，能够携带两只箭袋在疾驰中左右开弓，因此被朝廷选中。他先在军中担任掌管行军之事的军司马，不久跟随中郎将张奂攻打并州立下了战功，被提升为负责守卫皇宫的郎中，并得到了细绢九千匹的赏赐。董卓接受了官职，却把所得的九千匹细绢全部分给手下的官兵。此后，董卓先后担任过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主管西域诸民族事务的西域戊己校尉，后来被免职。不久，董卓出任并州刺史、河东太守，最后又被召回京都，任命为中郎将。由于在讨伐黄巾军的战斗中打了败仗，董卓被撤职以抵消战败的罪责。直到韩遂等人在凉州聚众反叛，朝廷才恢复了他中郎将的职务，派他带兵围剿韩遂。董卓率军赶到望垣以北地区，被羌、胡德数万兵马包围。当时军中粮草就要吃光，董卓故意让士兵做出捕捞鱼虾补充军粮的假象，悄悄在河道上游筑坝，使河水大涨。董卓的部队从大坝下悄悄穿过，然后再掘开水坝。等敌人闻知汉军已经突围要组织追击时，河水已经挡住了去路，董卓的军队因此死里逃生。当时朝廷共派出六路人马出征陇西讨伐韩遂，其他五路都吃了败仗，只有董卓指挥的这一路完整地撤退回来，没遭到大的损失。董卓率军驻扎在扶风郡，朝廷因其有功升他为前将军，封乡侯，并调任并州牧。

灵帝刘宏死后，少帝刘辩即位。大将军何进与司隶校尉袁绍密谋杀掉朝中的宦官，何太后坚决反对何进等人的行动。为了得到支持，何进私下给董卓写信，让他带所统辖的兵马开进京师，并让董卓给少帝上书说：“中常侍张让等人借着太后和陛下的宠幸为非作歹，扰乱朝政，古时候晋国的大臣赵鞅曾率晋阳的兵马进入京城，铲除了朝中佞臣荀寅和七吉射等人；现在微臣也要率领军队开往洛阳，讨伐张让这些乱臣贼子。”何进联络董卓是想胁迫何太后同意诛杀宦官的计划。可董卓的军队还没赶到洛阳，宦官张让、段等人就抢先下手，杀掉了何进，然后挟持着少帝仓惶逃到了黄河岸边的小平津渡口。董卓率领文武百官到洛阳北郊的北邙山迎接少帝回宫。这时，何进的弟弟、原来的车骑将军何苗也在这场混战中被何进的部将杀掉，何进、何苗的部属因失去了主帅而无所适从，便都归附了董卓。董卓又唆使吕布杀死负责保卫京师的执金吾丁原，把丁原的军队也收编到自己的部队中。这样，董卓就独揽了洛阳的兵权。

原文

先是，进遣骑都尉太山鲍信所在募兵，至，信谓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

于是以久不雨，策免司空刘弘而卓代之，俄迁太尉，假节钺虎贲。遂废帝为弘农王。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卓迁相国，封侯，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又封卓母为池阳君，置家令、丞。卓既率精兵来，值帝室大乱，得专废立，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遂以严刑胁众，睚眦之隙必报，人不自保。尝遣军到阳城。时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张资）〔张咨〕、张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卓闻之，以为毖、琼等通情卖己，皆斩之。

译文

先前，大将军何进曾派骑都尉鲍信到外地招兵买马。政变之后，鲍信回到洛阳，见到洛阳城中兵权尽归董卓，就找到袁绍说：“董卓现在手握重兵，我看他有篡位的野心。我们应该趁早动手除掉这个祸患，否则就是尾大不掉的局面了。趁他刚到京都，军队疲惫不堪，我们给他来个突然袭击，一定能够生擒董卓。”可袁绍害怕董卓势大，不敢下手。鲍信见袁绍不是有决断的人，也不愿自己将来被董卓所害，就弃官返归故乡了。

鲍信走后不久，董卓就原形毕露了，先是以久旱不雨是大臣德行不够为借口，逼迫少帝免去了司空刘弘的职务，自己取而代之。不久，董卓又当上了全国最高的军事长官太尉，取得了调动全国兵马的符节。大权在握后，董卓先是废黜少帝刘辩为弘农王，然后又找借口杀死了少帝和他的生母何太后，拥立灵帝的幼子、陈留王刘协为皇帝，就是后来的汉献帝。董卓认为自己拥立新帝有功，就恢复了西汉初年的相国职务，由自己担任，还封自己为侯，享受朝见天子时司礼官只称官职而不直呼姓名，可以佩剑穿鞋上殿等尊贵待遇。董卓的母亲也被封为池阳君，并在家中设置了家令、家丞等官职。由于董卓是带着精锐的兵马来到京都，又正好赶上洛阳变乱，所以他能拥兵自重，操纵了皇帝的废立。朝廷最精锐的武库甲兵都由他来统帅，国家的国库财物也都成了他私人的财物，权势高涨，一时威慑天下。可董卓这个人生性残暴，动不动就用酷刑来威慑官吏和百姓。哪怕稍微忤逆了他的心意，就会遭到他凶残的迫害，从天子到文武大臣再到普通百姓都非常恐惧，朝不保夕。一天，董卓派他的手下到洛阳附近的阳城巡视，正赶上当地的百姓们集会，祈求丰收。董卓的士兵们把百姓全部抓起来，将其中的男子全部杀死，抢下百姓的牛车，再将抢来的妇女和财物都装上车，将血淋淋的人头挂在车辕上，然后驱赶着牛车一辆接一辆地返回了洛阳。一路上这些士兵谎称自己是剿灭贼寇归来，还不断发出“万岁”的呼叫。进入洛阳开阳门后，他们将割下的人头就地焚烧，将掳掠来的妇女则分为婢妾。除了这样的惨剧外，董卓和他的士兵还肆意霸占奸淫宫中的嫔妃和公主，他的残暴和疯狂到了如此的地步。

董卓独揽朝政之初，一度很信任尚书周毖和城门校尉伍琼等人。周、伍推荐给董卓的韩馥、刘岱、孔、张咨、张邈等人，都被董卓任命为州牧、郡守一级的重要官职。韩馥等人到任后，联合起兵讨伐董卓。董卓知道消息后，认为周毖、伍琼与韩馥等人勾结起来反对自己，于是就把周毖、伍琼两人斩首。

原文

河内太守王匡，遣泰山兵屯河阳津，将以图卓。卓遣疑兵若将于平阴渡者，潜遣锐众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卓以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初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长安。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卓至西京，为太师，号曰尚父。乘青盖金华车，爪画两，时人号曰竿摩车。卓弟为左将军，封侯；兄子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并列朝廷。公卿见卓，谒拜车下，卓不为礼。召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府启事。筑坞，高与长安城埒，积谷为三十年储，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则守此足以毕老。尝至行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卓豫施帐幔饮，诱降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煮之，未死，偃转杯案间，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卓饮食自若。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者。故太尉张温时为卫尉，素不善卓，卓心怨之，因天有变，欲以塞咎，使人言温与袁术交关，遂笞杀之。法令苛酷，爱憎淫刑，更相被诬，冤死者千数。百姓嗷嗷，道路以目。悉椎破铜人、钟，及坏五铢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郭，不磨。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子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著卫士服守掖门。布怀诏书。卓至，肃等格卓。卓惊呼布所在。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趋卓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余莫敢动。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

译文

河内太守王匡派遣泰山兵马开到河阳县境内的黄河渡口驻扎，准备讨伐董卓。董卓派出一支部队假装要在平阴县渡过黄河，然后派出精锐主力悄悄地在小平津渡口北面渡过黄河，从王匡所部的背后发起了突然攻击，将毫无防备的王匡军队彻底击溃，王匡几乎全军覆灭。在此之后，董卓看到崤山以东的各路诸侯纷纷起兵讨伐自己，非常恐惧，就有了迁都的打算。初平元年（190）二月，董卓挟持着献帝和文武百官离开洛阳去往长安。离开洛阳前，董卓的部下还放火焚烧了富丽堂皇的宫殿，还大肆挖掘先人的陵墓，抢夺宝物。董卓来到长安后，自封太师，动不动就把自己比作姜太公，自称“尚父”。董卓出入都乘坐着皇太子专用的青盖金华车，此车以金花装饰，车盖弓头为龙爪形，非常豪华，当时的人称这种车为“竿摩车”。董卓的弟弟董被他任命为左将军，封侯；董卓的侄子董璜，也担任了侍中、中军校尉典兵的要职；董氏家族的成员都成为了朝廷的重臣，董家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当时，朝廷官员遇到董卓的车驾，都要报出姓名拜倒在车下，而董卓根本不予还礼，还命令尚书、御史、符节以下的官员到他家里商议朝政。董卓在长安附近的县修建了私人的城堡，取名曰“坞”，这种城堡的城墙修得和长安城一样高，董卓从洛阳搜刮来的大量金银财宝和粮食都堆积在城堡里，光粮食就足够吃上三十年。董卓还扬言说：“要是大业可成，我就君临天下；要是大业不成，我在坞里也可享一辈子的清福。”有一次董卓离开长安到坞时，大臣们在长安的城门外为他饯行，董卓令部下搭起帐篷与大臣们畅饮。酒席间，董卓命令手下押上在北地郡诱降的反叛士兵和百姓数百人，当着众多大臣的面以酷刑折磨这些人：先割去这些人的舌头，然后或剁掉其手脚，或剜掉其双眼，或把这些人放在大锅里烹煮。那些受刑未死的人，在宴席上呻吟哀号，所有到会的人都被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连筷子也拿不住了，唯董卓坐在那里大吃大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掌管天文和历法的太史官观察天象，说要有大臣死在董卓手里了。果然，以前当过太尉、现在担任卫尉的大臣张温，平时就看不惯董卓的骄横跋扈，一直被董卓所忌恨，现在因天象有变，董卓找到了借口，就捏造罪名说张温与袁术勾结谋反，将张温活活打死了。董卓专权的时间虽然不长，可他施行严酷的法令，滥用残忍的刑罚，制造了大量冤假错案，被冤屈致死的有数千人。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对董卓恨之入骨，走在道路上也不敢互相说话，只能以眼色传递心中的想法。为了搜刮民脂民膏，董卓还将铜人和悬挂的钟磬全部打坏，废除了流通已久的五铢钱，另行铸造了五分小钱，这种小钱上面没有花纹和文字，也没有清晰的轮廓，完全是粗制滥造的产物。小钱的施行让钱币大量贬值，物价飞涨，一斛谷物竟然卖到了数十万钱，国家的商业活动几乎停止。◆东汉·青釉四系罐

初平三年（192）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和董卓的部将吕布共同谋划除掉董卓。这时正赶上献帝患病初愈，传诏在未央殿会见群臣。吕布派他的同乡亲信、骑都尉李肃带着十几个士兵，穿着宫中卫士的服装守在宫门口，诛杀董卓的诏书也藏在吕布的身上。董卓进入宫门后，李肃率伏兵冲出，要诛杀董卓，董卓连忙大叫：“吕布在哪里？快来救我！”吕布站出来大声说：“皇帝有诏令诛杀逆臣董卓！”随后，伏兵杀死了董卓，灭了董氏三族。主簿田景扑向董卓的尸体，也被吕布杀掉了。就这样连杀了董卓的三名亲信，其他董卓余孽再也不敢动弹了。长安城的官吏和百姓听说董卓被杀后，纷纷上街庆祝董卓被杀。以前投靠董卓的官员都被抓进了监狱处以死刑。

董二袁刘传第六·袁绍

◆卷六

●时间：

？～202

●籍贯：

汝南汝阳（今河南汝阳）

●职务：

大将军

袁绍是东汉末年的地方军阀，他出身名门望族，曾经为何进铲除宦官集团出谋划策。董卓入京后，袁绍组织了庞大的讨董联军，讨伐董卓。后来联军四散，袁绍控制了冀州，然后又相继占领了青州、并州、幽州，成为黄河以北最大的军事集团。官渡之战中，袁绍一败涂地，不久病死。陈寿对他的评价是“外宽内忌，好谋无决”。

原文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人也。高祖父安，为汉司徒。自安以下四世居三公位，由是势倾天下。绍有姿貌威容，能折节下士，士多附之，太祖少与交焉。以大将军掾为侍御史，稍迁中军校尉，至司隶。

灵帝崩，太后兄大将军何进与绍谋诛诸阉官，太后不从。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常侍、黄门闻之，皆诣进谢，唯所错置。时绍劝进便可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而进不许。令绍使洛阳方略武吏检司诸宦者。又令绍弟虎贲中郎将术选温厚虎贲二百人，当入禁中，代持兵黄门陛守门户。中常侍段等矫太后命，召进入议，遂杀之，宫中乱。术将虎贲烧南宫嘉德殿青琐门，欲以迫出等。等不出，劫帝及帝弟陈留王走小平津。绍既斩宦者所署司隶校尉许相，遂勒兵捕诸阉人，无少长皆杀之。或有无须而误死者，至自发露形体而后得免。宦者或有行善自守而犹见及。其滥如此。死者二千余人。急追等，等悉赴河死。帝得还宫。

董卓呼绍，议欲废帝，立陈留王。是时绍叔父隗为太傅，绍伪许之，曰：“此大事，出当与太傅议。”卓曰：“刘氏种不足复遗。”绍不应，横刀长揖而去。绍既出，遂亡奔冀州。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等，皆名士也，卓信之，而阴为绍，乃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绍不达大体，恐惧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购之急，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世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拜绍勃海太守，封乡侯。

译文

袁绍字本初，汝南汝阳县人。他的高祖袁安，在东汉章帝时期曾担任过司徒的职务。从袁安开始，袁氏家族在四世里又出了四位在朝中官至司徒、司空、太尉“三公”职务的人物，一时间袁家权倾天下。袁绍身材伟岸，容貌威严，虽然是豪门望族的子孙，却能不计身份地结交寒门中的人才，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投奔他。太祖曹操少年时代也曾和袁绍有过交往。袁绍出仕后，先是以大将军属员的身份任侍御史，在朝廷负责监察事务，很快升为中军校尉，后来又做到了司隶校尉的要职。

灵帝驾崩后，何太后的哥哥、担任大将军职务的何进和袁绍密谋诛杀朝中的宦官，可何太后坚决反对这件事。何进和袁绍就暗中联络并州牧董卓，让他带兵入京请诛宦官，想以此胁迫何太后。朝中的宦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跑到何进家里去求情，发誓说只要留条性命，就愿意服从大将军的处置。袁绍劝何进趁机下手，把宦官们一个一个杀掉。尽管袁绍再三劝说，何进还是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只是答应派出一些机智的武士监视宦官们的行动，委派袁绍的弟弟、虎贲中郎将袁术挑选两百名忠诚的士兵进入禁宫，替换原来把守宫门的黄门侍者。中常侍段等人眼看大祸临头，就假传何太后的命令，召何进进宫议事。何进没有察觉宦官的阴谋，刚一进宫就被杀死了，一时间宫中大乱。听到何进被杀的消息后，袁术让手下的士兵放火烧毁了皇宫嘉德殿的大门，想逼迫宦官打开宫门投降。段等大宦官头子眼见不是对手，就挟持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逃向黄河边的小平津渡口。袁绍率兵攻入皇宫后，先杀了宦官任命的司隶校尉许相，然后命令士兵搜捕宫中的宦官，不论老少，一律斩首示众。一些没有长胡子的人也被士兵们当成宦官杀掉了，有些人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宦官，只好脱下衣服让士兵们当场查验。一些品德不坏的宦官也在动乱中被杀死了，可见这场动乱的残酷。动乱中被杀的人不下两千。袁绍得知宦官劫持皇帝向北逃窜的消息后，急忙带领人马追赶。眼见已经无路可走，段等人只好投河自杀，少帝和陈留王这才得以返回洛阳。

回到洛阳后，大权在握的董卓主动来找袁绍，商量废掉少帝刘辩，另立陈留王为帝。此时袁绍的叔父袁隗担任太傅的职务，袁绍假装答应，对董卓说：“另立新君可是国家大事，我得回去和太傅商量一下。”董卓嚣张地回答说：“刘家的种也不足以再保存下去了。”袁绍没有说话，拔出佩刀握在手里转身走了。离开董卓后，为了避祸，袁绍急忙跑到了冀州。朝中大臣如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等都是闻名天下的名士，董卓一直非常宠信他们，可这些人内心都向着袁绍。他们劝董卓说：“废立君王这种大事，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参与的，袁绍眼光短浅不识大体，不敢参加此等大事，所以才逃出京城，而不是想要和您做对。如果您对他追捕得太急，他必然拼死一搏，举兵造反。袁氏家族四代为官，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如果袁绍召集天下英雄豪杰，那么各地都会响应他，这么一来崤山以东的土地就不在您的控制之下了。您不如宣布赦免袁绍的罪过，任命他为郡县太守，袁绍必然会为因为免罪而高兴，不会再有反叛之心，您也就不用担心他了。”董卓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就任命袁绍为渤海太守，封乡侯。

原文

绍遂以勃海起兵，将以诛卓。绍自号车骑将军，主盟，与冀州牧韩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遣使奉章诣虞，虞不敢受。后馥军安平，为公孙瓒所败。瓒遂引兵入冀州，以讨卓为名，内欲袭馥。馥怀不自安。会卓西入关，绍还军延津，因馥惶遽，使陈留高干、颍川荀谌等说馥曰：“公孙瓒乘胜来向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此其意不可知，窃为将军危之。”馥曰：“为之奈何？”谌曰：“公孙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兵交于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同盟也，当今为将军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袁氏得冀州，则瓒不能与之争，必厚德将军。冀州入于亲交，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原将军勿疑！”馥素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谏馥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乃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从事赵浮、程奂请以兵拒之，馥又不听。乃让绍，绍遂领冀州牧。

译文

得到渤海郡的地盘之后，袁绍马上以渤海郡为基地，招兵买马，准备讨伐董卓。袁绍自称车骑将军，兼任讨董联军的盟主。袁绍还与冀州牧韩馥商量改立幽州牧刘虞为皇帝，二人还派使者把请刘虞即位的奏章送给他看。刘虞非常害怕，不敢接受袁绍等人的奏章。后来韩馥的军队驻守安平，被公孙瓒打败，公孙瓒就带领兵马进入冀州，打着讨伐董卓的旗号，准备消灭韩馥，吞并冀州。韩馥非常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正好董卓挟持献帝迁都长安，讨董无功而返的袁绍率部队驻守延津。听说韩馥被公孙瓒打压的消息后，袁绍喜出望外，立刻派手下的谋士陈留人高干和颍川人荀谌去游说韩馥：“公孙瓒挟着战胜的威势向南进攻，各个郡州都会响应他。袁绍将军引兵东进，也没人知道他的打算。我们实在为将军您的处境担忧啊！”韩馥急忙回答说：“那您二位说我该怎么办才好？”荀谌说：“公孙瓒统帅着燕、代二州精锐之师，锋芒不可阻挡；袁绍是一代豪杰，肯定也不愿屈居在您之下。冀州这个地方是必争之地，如果公孙瓒、袁绍两人都想夺取冀州，在冀州大打出手，那么冀州的危亡就在眼前。您是袁家的旧部，还是讨董联盟的盟友，如果为您打算的话，您不如把冀州让给袁绍。袁绍得到了冀州，公孙瓒就无法和他争夺，袁绍对您必有厚报。而您把冀州交给可靠的战友，您也得到了让贤的美名，您的安全就像泰山那样稳固，这是我的一点意见，请您早做决断。”韩馥是个性格懦弱的人，采纳了荀谌的建议。韩馥手下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等官员一起劝阻他说：“冀州虽然弱小，可能拿起武器打仗的丁壮足有百万，储存的粮食可以吃上十年。袁绍他带一支走投无路的军队到异乡作战，军需物资全靠我们供给，如同一个婴儿站在我们的手上，今天断了他的奶水，明天他就会饿死，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把偌大的冀州拱手送给袁绍呢？”韩馥回答说：“我以前就是袁家的部属，而且我的才能确实不如袁绍，两相比较，把职务让给更适合的人是古人口中的美谈，诸位为什么还要指责我呢？”从事赵浮、程奂等人请求排除军队，不让袁绍进入冀州，韩馥还是不听。结果韩馥还是把冀州让给了袁绍，袁绍以渤海太守的身份兼任了冀州牧。

原文

从事沮授说绍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监军、奋威将军。卓遣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赍诏书喻绍，绍使河内太守王匡杀之。卓闻绍得关东、乃悉诛绍宗族太傅隗等。当是时，豪侠多附绍，皆思为之报，州郡起，莫不假其名。馥怀惧，从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邈耳语。馥在坐上，谓见图构，无何起至溷自杀。

译文◆东汉·车骑图

夺取了冀州后，袁绍手下的从事沮授对袁绍说：“将军您在弱冠之年就入朝做官，名声传遍于海内；赶上这乱臣贼子废立君王的时刻，您坚持正道，只身从京城出走，让董卓对您始终怀有恐惧之心；您刚刚渡黄河北进，勃海郡的官员和百姓都欢迎您的到来。现在您统帅着渤海郡的精兵强将，依靠着冀州的土地和百姓，威名震动河朔，名动天下。虽然现在黄巾贼寇仍在作乱，黑山一带也有贼寇出没，可只要您挥师东征，青州一战可定；再回师扫荡黑山，以张燕为首的贼寇必然被我们消灭；然后我们向北进军，公孙瓒难逃一死；再武力威胁戎狄，匈奴也得俯首称臣。这样，黄河以北任由将军您纵横驰骋，我们整合四州的土地，再广纳天下的人才，凭借麾下的百万雄师，把天子和文武百官从长安接回来，在洛阳重建都城和宗庙。然后您以朝廷的名义号令天下，征讨那些不肯归附的乱臣贼子。以这样的战略经营天下，谁还能与您为敌？过不上几年，中兴的大业就会在您的手中完成。”听了沮授的话袁绍非常高兴，回答说：“您说的话太符合我心中想法了！”袁绍立刻任命沮授为监军、奋威将军。董卓派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带着皇帝的诏书去见袁绍，袁绍授意河内太守王匡杀掉了这两个人。董卓知道袁绍已经割据函谷关以东，铁了心与自己对抗，就把京城中袁氏族人斩尽杀绝，连袁绍的叔父、太傅袁隗也被杀掉了。这种做法让天下豪杰更加同情袁氏，纷纷依附袁绍，想替袁绍报这不共戴天之仇。各州郡都借袁绍的名义，纷纷起兵讨伐董卓。韩馥看到这种情况非常害怕，向袁绍请求离开冀州。韩馥离开袁绍后依附于陈留太守张邈。后来袁绍派使者和张邈商量事情，使者和张邈神秘地附耳而谈，韩馥当时也在场，看到这种情况，他怀疑是袁绍派人来唆使张邈谋害他，于是就跑到厕所中自杀了。

原文

初，天子之立非绍意，及在河东，绍遣颍川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邺，绍不从。会太祖迎天子都许，收河南地，关中皆附。绍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天子以绍为太尉，转为大将军，封邺侯，绍让侯不受。顷之。击破瓒于易京，并其众。出长子谭为青州，沮授谏绍：“必为祸始。”绍不听，曰：“孤欲令诸儿各据一州也。”又以中子熙为幽州，甥高干为并州。众数十万，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谌、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率，简精卒十万，骑万匹，将攻许。

先是，太祖遣刘备诣徐州拒袁术。术死，备杀刺史车胄，引军屯沛。绍遣骑佐之。太祖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东征备。田丰说绍袭太祖后，绍辞以子疾，不许，丰举杖击地曰：“夫遭难遇之机，而以婴儿之病失其会，惜哉！”太祖至，击破备；备奔绍。

译文

当初，废黜少帝刘辩，改立陈留王刘协为皇帝并不是袁绍的意思，等献帝和百官逃出长安来到黄河以东后，袁绍还派颍川人郭图前去朝拜。郭图回来后劝说袁绍把献帝迎到邺城，袁绍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不久太祖曹操把献帝迎接到许县，借用朝廷的名义收复了河南一带的土地，关中的州郡也都表示臣服，袁绍这时才明白了天子在大义名分上的意义，很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他试图让曹操把献帝送到鄄城，方便自己有机会接触天子，结果被曹操拒绝了。为了安抚袁绍，太祖以献帝的名义任命他为太尉，后来又加封大将军，封邺侯。袁绍推辞了封侯的诏命。不久，袁绍军队在易京打败了公孙瓒，吞并了公孙瓒的人马。然后，袁绍任命自己的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沮授劝谏袁绍说：“天下未定，而大封子孙必然导致灾祸。”袁绍不但不听取意见，反而说：“我正想让我每个儿子每人统领一个州呢！”接着，袁绍又委任次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委任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这时袁绍已经拥兵几十万。他任命审配、逢纪管理军事事务，把田丰、荀谌、许攸当作主要的谋士，把颜良、文丑作为军中大将，挑选了精锐步兵十万，骑兵万人，准备征讨许都的曹操。

先前，太祖派刘备到徐州抵挡袁术的进攻。袁术刚一病死，刘备就杀死了曹操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然后驻扎在沛县，公开反叛曹操。袁绍趁机也派了一支骑兵来支援刘备。太祖派部将刘岱、王忠去讨伐刘备，不能取胜。建安五年（200），曹操亲率大军东征刘备。谋士田丰力劝袁绍偷袭许昌，袁绍却以儿子有病为理由拒绝了这个建议。田丰走出屋子，气得用手杖连连击打地面，痛心地喊道：“这可是天赐良机啊，却因婴儿生病而白白放弃，实在可惜啊！”曹操率兵来到徐州，把刘备打得大败，刘备只好投奔了袁绍。

原文

绍进军黎阳，遣颜良攻刘延于白马。沮授又谏绍：“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不听。太祖救延，与良战，破斩良。绍渡河，壁延津南，使刘备、文丑挑战。太祖击破之，斩丑，再战，禽绍大将。绍军大震。太祖还官渡。沮授又曰：“北兵数众而果劲不及南，南谷虚少而货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搏。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逼官渡，合战，太祖军不利，复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蒙，众大惧。太祖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绍为地道，欲袭太祖营。太祖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击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太祖与绍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应绍，军食乏。会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运车，沮授说绍：“可遣将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断曹公之钞。”绍复不从。琼宿乌巢，去绍军四十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候夜潜往攻琼。绍遣骑救之，败走。破琼等，悉斩之。太祖还，未至营，绍将高览、张等率其众降。绍众大溃，绍与谭单骑退渡河。余众伪降，尽坑之。沮授不及绍渡，为人所执，诣太祖。太祖厚待之。后谋还袁氏，见杀。

译文

袁绍率大军进抵黎阳，派大将颜良进攻白马县，和曹操的部将刘延展开激战。沮授向袁绍建议说：“颜良性情急躁，虽然作战勇猛却不能独领部队。”袁绍没有采纳沮授的建议。太祖率兵救援刘延，与颜良激战于白马，最终杀死了颜良。袁绍率军渡过黄河，在延津以南修筑工事，与曹军对峙。袁绍派刘备和文丑出营挑战，太祖再次击退袁军，斩杀了文丑，袁军上下非常恐慌。太祖率军撤往官渡构筑阵地，准备与袁绍大军决战。沮授又劝袁绍说：“我们的军队数量虽多，但士气和勇猛都不如曹军。而曹军军粮短缺，后勤物资远没有我们充足；因此曹军希望速战速决，可我军应该打持久战，拖垮曹军。只要我们和曹军相持下去，过不了几个月，曹军必然失败。”袁绍还是没有采纳这个意见，而是把营垒连接起来，慢慢前进，指挥大军进逼官渡，和曹军交锋。初战曹军失利，被迫撤入营地坚守，袁绍命士兵修建望楼，堆起土山，让弓箭手在山上向曹营射箭。曹军士兵们在营地里走动都必须拿着盾牌遮挡身体，士气大大低落。于是太祖命令工匠们制造发石车，将袁军的望楼一个个地摧毁掉，袁军士兵都恐惧地称这种发石车为“霹雳车”。袁绍又命令士兵们挖掘地道，准备通过地道偷袭曹营。太祖命令士兵在军营前沿挖掘出深深的壕沟截断袁军的地道，同时派出精兵截击袁绍的运粮车队，烧毁了袁军的军粮。太祖与袁绍两军对峙日久，曹操领地内的百姓们因为战争苦不堪言，纷纷跑到袁绍的领地去了。眼看曹军难以支持下去，恰巧袁绍派部将淳于琼带领一万多兵马北上护送运粮车队。沮授建议说：“可以再派蒋奇将军带领一支军队配合淳于琼所部，防备曹操偷袭。”袁绍还是不采纳。淳于琼护送着运粮车队驻扎在乌巢，距离袁绍的军营有四十里。太祖知道这个消息后，留下曹洪把守军营，自己亲自带领着精锐步骑五千人趁夜偷袭乌巢。袁绍得知后也派出骑兵救援，结果被曹军击溃。曹军打败淳于琼所部，淳于琼等将领被斩杀在战场上。太祖率军回营，还没到军营，袁绍的部将高览、张就带着本部兵马前来投降。袁绍军队全线溃败，袁绍和长子袁谭仅带着少数亲兵渡过黄河，才逃出生天，其他袁军士兵被迫投降，曹军把他们全部活埋。沮授在乱军之中没能和袁绍一起渡过黄河，被曹军擒获押解到太祖那里。太祖非常优待他，想争取他为己所用。但沮授还是想逃回袁绍那里，太祖只好把他杀了。

原文

初，绍之南也，田丰说绍曰：“曹公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不如以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绍不从。丰恳谏，绍怒甚，以为沮众，械系之。绍军既败，或谓丰曰：“君必见重。”丰曰：“若军有利，吾必全，今军败，吾其死矣。”绍还，谓左右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忌害，皆此类也。

冀州城邑多叛，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忧死。

译文

当初，袁绍决定率领大军南下的时候，谋士田丰就曾经劝告他说：“曹公善于用兵，变化无常。他的军队数量上虽然比我们少，但我们也不能轻敌，不如与他展开持久战。将军您占据着险要的山河地势，拥有四个州的土地和百姓，您对外结交天下人才，对内发展生产，然后挑选精锐部队，分成几支奇兵轮流出击，不断骚扰黄河以南地区。曹军救援右面就攻击他们的左翼，救援左翼就又攻击他们的右面，连续不断地骚扰敌人，使曹军疲于奔命，百姓不得生产，我军不用全力作战而敌军就已经疲惫不堪了。用不了两年，曹操便会被我们拖垮了。现在您放弃这样的深谋远虑不用，却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万一这一仗打不赢，您可是后悔莫及啊。”袁绍不采纳田丰的意见，田丰再三进谏，反复强调不要轻率出兵。袁绍非常生气，以为田丰故意扰乱军心，就下令给田丰戴上手铐脚镣关押起来。等到袁绍大败而回，有人对田丰说：“你的预言果然变成现实，大将军必然会更加重用您了！”田丰回答说：“如果袁公打了胜仗回来，我也许还能活命；现在他大败而回，我是必死无疑了。”果然袁绍回到邺城后对左右的人说：“我没有听从田丰的劝阻，现在要被他耻笑了。”然后传令把田丰处死了。袁绍外表宽容文雅，很有容人之量，而内心爱猜忌别人，嫉贤妒能，田丰之死就是最好的例证。

袁绍大败而回后，冀州的城邑纷纷起兵反叛，袁绍好不容易才平定了叛乱。但这次惨败让他深受打击，终于病发，建安七年（202），袁绍忧愤而死。

董二袁刘传第六·袁术

◆卷六

●时间：

？～199

●籍贯：

汝南汝阳（今河南省商水县）

●职务：

左将军阳翟侯

袁术是东汉末年的地方军阀，他出身豪门望族，少年时以任侠闻名，参与了诛杀宦官的行动。董卓入京后，袁术为了避祸，逃奔南阳，占据其地。讨董战争结束后，袁术又占据了扬州，他横征暴敛，还妄图称帝，最终死于非命，陈寿称他是“奢淫放肆，荣不终己，自取之也。”

原文

袁术字公路，司空逢子，绍之从弟也。以侠气闻。举孝廉，除郎中，历职内外，后为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之将废帝，以术为后将军；术亦畏卓之祸，出奔南阳。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术得据其郡。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之。既与绍有隙，又与刘表不平而北连公孙瓒；绍与瓒不和而南连刘表。其兄弟携贰，舍近交远如此。引军入陈留。太祖与绍合击，大破术军。术以余众奔九江，杀扬州刺史陈温，领其州。以张勋、桥蕤等为大将军。李入长安，欲结术为援，以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遣太傅马日因循行拜授。术夺日节，拘留不遣。

译文

袁术字公路，是司空袁逢的儿子，袁绍的堂弟。青年时代他以侠气闻名天下，后来被举为孝廉，被任命为郎中，先后担任过朝廷内外的许多官职，一直升迁到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打算废掉少帝刘辩时，为了拉拢袁术，封他为后将军。袁术知道董卓早晚大祸临头，不想牵连到自己，于是逃出京都来到南阳郡。正巧长沙太守孙坚刚刚杀掉了南阳太守张咨。袁术趁机占据了南阳。南阳郡人口数百万，本来是有为之地，可袁术占据南阳后骄奢多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不堪言。袁术和袁绍有矛盾，又与邻近的荆州刺史刘表不和，所以和远在幽州的公孙瓒结成盟友；袁绍却对公孙瓒有着深仇大恨，就和荆州的刘表结为盟友。兄弟二人各怀鬼胎，舍近交远到了如此地步。袁术领兵到达陈留后，太祖和袁绍联合进攻他，大败袁术的军队。袁术带着残兵败将逃到了九江，杀了扬州刺史陈温，占据了扬州。袁术封部将张勋、桥蕤为大将军。董卓的部将李等人攻入长安后，打算拉拢袁术为外援，就任命袁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授予符节。李派太傅马日到各地给受封的将军举行拜授仪式，袁术抢走了马日所携的军中符节，然后把他关押起来不放他回去。◆东汉·青釉四耳瓮

原文

时沛相下邳陈，故太尉球弟子也。术与俱公族子孙，少共交游，书与曰：“昔秦失其政，天下群雄争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归。今世事纷扰，复有瓦解之势矣，诚英有为之时也。与足下旧交，岂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实为吾心膂。”中子应时在下邳，术并胁质应，图必致。答书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毒被生民，下不堪命，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乱也。曹将军神武应期，兴复典刑，将拨平凶慝，清定海内，信有征矣。以为足下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阴谋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备旧知，故陈至情，虽逆于耳，骨肉之惠也。欲吾营私阿附，有犯死不能也。”

译文

当时沛阳下邳人陈，是已故太尉陈球的侄子。袁术和陈都是豪门世族出身，少年时代曾经有过交往。袁术给陈写信说：“当年秦朝丢失了政权，天下群雄纷纷争夺，最后智勇双全的人先夺到了手中。现在天下一片混乱，刘氏江山有崩溃的态势，又到了天下英雄大有可为的时候。我和您是多年的朋友，难道您不愿意帮助我吗？如果要夺取天下，您才是我最信任的人啊！”陈的儿子陈应当时也在下邳，袁术把陈应当作人质，无论如何也要让陈加入自己的阵营。陈看完袁术的来信，提笔答复说：“秦朝末年，法令残暴，以严刑酷法统治天下，百姓忍无可忍，只能以死反抗，所以秦王朝土崩瓦解。现在汉世虽然衰微，却没有秦末那些苛刻残暴的政令，曹操将军努力辅佐天子，有勇有谋，典章制度正在逐步恢复。消灭那些元凶首恶，平定海内，很快就能实现。我原以为你会和天下英雄一起同心协力，匡扶汉室，没想到你居然包藏祸心，图谋不轨，这真让人痛心啊！如果现在你能迷途知返，痛改前非，你的罪过还能被原谅。我和你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把真心话告诉你。虽然你听起来不痛快，但我已经尽到了同亲情相同的心意。至于你要我为了私利而归附于你，我是宁死也不会做的。”

原文

兴平二年冬，天子败于曹阳。术会群下谓曰：“今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意如何？”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术嘿然不悦。用河内张之符命，遂僭号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祠南北郊。荒侈滋甚，后宫数百皆服绮，余粱肉，而士卒冻馁，江淮间空尽，人民相食。术前为吕布所破，后为太祖所败，奔其部曲雷薄、陈兰于山，复为所拒，忧惧不知所出。将归帝号于绍，欲至青州从袁谭，发病道死。妻子依术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破勋，复见收视。术女入孙权宫，子耀拜郎中，耀女又配于权子奋。

译文

兴平二年（195）冬，天子和百官被李追击到曹阳。袁术认为时机已到，就召集部下开会说：“现在汉室已经衰微，海内鼎沸，我们袁家四代都是公卿，百姓们都愿意依附于我。我想顺应天意民心，登基称帝，取代刘氏江山，诸位意下如何？”众人不敢随便出声，只有主簿阎象说：“当年周人从后稷到文王，积累了几世的功德，三分天下他们占据两分，可还是小心翼翼地做殷商的臣子。您虽然世代高官，但恐怕还比不上周人的昌盛；现在汉室虽然衰微，却没有殷纣王那样的残暴！”袁术听了阎象的话默不作声，心里非常不高兴。过了不久，河内人张帮袁术卜卦，说袁术有皇帝的运势，袁术非常高兴，正式登基做了皇帝。袁术称帝后，任命九江太守为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还在城南城北筑起祭祀天帝所用的祭坛。成帝后袁术骄奢荒淫，挥霍无度，他后宫的数百妻妾都穿着美丽的绸缎，精美的食物每天都会有剩下的。而他部下的士兵却饥寒交迫，江淮一带民不聊生，许多地方人烟断绝，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后来，袁术在混战中被吕布打败，又被曹操的军队打垮。袁术带着残兵败将投奔了占据山的旧部雷薄和陈兰，没想到人家拒绝接纳他。忧虑万分的袁术不知道哪里才是出路，就打算把皇帝称号送给袁绍，投奔在青州的侄子袁谭，结果在半路上发病身亡。袁术死后，他的妻子儿女依附于他的老部下庐江太守刘勋。孙策打败刘勋后，又把他们一并带往江东。袁术的女儿被选入了孙权后宫，儿子袁耀在东吴做过郎中的官职，袁耀的女儿后来又嫁给了孙权的儿子孙奋。◆东汉·鎏金神兽砚盒

董二袁刘传第六·刘表

◆卷六

●时间：

？～208

●籍贯：

山阳高平（今山东邹县）

●职务：

镇南将军荆州牧

刘表是东汉末年的地方军阀，他少年时就名动天下，和其他七位士人并称“八俊”。大将军何进主政后，他出任荆州刺史，在荆州地方势力的支持下割据一方，是曹操的强劲对手之一。但是刘表猜疑成性，没有统一天下的志向，最终荆州成了为他人所做的嫁衣。

原文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少知名，号八俊。长八尺余，姿貌甚伟。以大将军掾为北军中候。灵帝崩，代王为荆州刺史。是时山东兵起，表亦合兵军襄阳。袁术之在南阳也，与孙坚合从，欲袭夺表州，使坚攻表。坚为流矢所中死，军败，术遂不能胜表。李、郭汜入长安，欲连表为援，乃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天子都许，表虽遣使贡献，然北与袁绍相结。治中邓羲谏表，表不听，羲辞疾而退，终表之世。张济引兵入荆州界，攻城，为流矢所中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众；众闻之喜，遂服从。长沙太守张羡叛表，表围之连年不下。羡病死，长沙复立其子怿，表遂攻并怿，南收零、桂，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

译文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他在青年时代就很有名，是汉末名士“八俊”之一。刘表身高八尺有余，相貌堂堂。他先是以大将军属员的身份任北军中候。灵帝驾崩后，他接替王做了荆州刺史。当时，关东各州郡纷纷起兵讨伐董卓，刘表也带领着荆州兵马进至襄阳。这时袁术任南阳太守，他和长沙太守孙坚联合起来，打算夺取荆州，以孙坚所部率先向刘表发起进攻。战斗中孙坚被流矢射中，当场战死，军队也因主将战死而溃散，袁术因此无力战胜刘表。李、郭汜等人率兵攻占长安后，打算拉拢刘表以为援军，于是借朝廷的名义任命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授予相应的符节。太祖曹操迎接献帝到许都后，刘表虽然也派出使节前往朝拜，但暗中仍然和与袁绍来往密切。治中邓羲劝刘表不要联结袁绍，刘表没有采纳，邓羲于是以生病为由辞官不做，一直到刘表死去也没有在荆州为官。董卓的部将张济引兵进入荆州地界，攻打城，张济在战斗中中箭阵亡。荆州的官吏们听到这个消息都高兴地互相祝贺，刘表却说：“张济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到荆州来的，我们身为主人没能以礼相待，才造成了双方兵戎相见，这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啊！现在张济将军阵亡，我作为荆州牧只接受大家的祭吊，不能接受大家的祝贺。”接着刘表派人去收编张济的军队，张济的将士们知道刘表这么说都非常高兴，于是都归附了刘表。长沙太守张羡发动反叛，刘表率军前去讨伐，围攻长沙数年不能攻克。后来张羡病死，他的部属又拥立张羡的儿子张怿为长沙太守。刘表加紧进攻，终于收复了长沙郡。刘表乘胜进军西南，夺取了零陵、桂阳等地。这样，刘表的势力范围已经南达零陵、桂阳，北达汉川，拥有土地数千里，兵马十几万。

原文

太祖与袁绍方相持于官渡，绍遣人求助，表许之而不至，亦不佐太祖，欲保江汉间，观天下变。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说表曰：“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弊可也；若不然，固将择所从。将军拥十万之众，安坐而观望。夫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于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夫以曹公之明哲，天下贤俊皆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称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故为将军计者，不若举州以附曹公，曹公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表大将蒯越亦劝表，表狐疑，乃遣嵩诣太祖以观虚实。嵩还，深陈太祖威德，说表遣子入质。表疑嵩反为太祖说，大怒，欲杀嵩，考杀随嵩行者，知嵩无他意，乃止。表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皆此类也。

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建安十三年，太祖征表，未至，表病死。

译文

太祖和袁绍在官渡相持的时候，袁绍派人联络刘表出兵帮助自己，从背后袭击曹操。刘表答应了袁绍的请求，却没有出兵相助，同样他也没有援助太祖，打着保存实力、坐拥江汉土地而静观天下风云的主意。从事中郎韩嵩和别驾刘先劝刘表说：“现在天下豪杰并起，曹操和袁绍双雄对峙。天下的大任就落在将军您的肩上了，您要是想成就一番事业，可以利用眼下的机会；如果您没有这样的打算，也应该在双雄中选择一个可以归附的明主。您现在拥兵十余万，却在观望着两雄相争，看到贤者而不肯相救，答应别人出兵却不履行诺言，将来曹操和袁绍都会怨恨您，您想要保持中立也不可能了。曹公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天下的人才都愿意归附他，他必然能战胜袁绍。等他打败袁绍回过头来出兵江汉，恐怕将军您是无法抵挡的。站在您的立场上考虑，您不如以整个荆州归附曹公，曹公必然感激您，您也可以长久地享受富贵，让子孙世代也能从中受益，这实在是个万全之策啊！”刘表手下的大将蒯越也劝刘表归附曹操。刘表思前想后，仍然犹豫不决，就派韩嵩到太祖曹操那里观察一下虚实。韩嵩回到荆州后，大讲太祖英武非常、德行高尚，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拟，劝刘表把儿子送到许都当人质，以表示归附太祖的诚意。这种举动反而让刘表开始怀疑韩嵩已经心向太祖，勃然大怒，想要处死韩嵩。刘表先让人严刑拷打韩嵩的随从，甚至把人直接打死，始终没有查到韩嵩私通曹操的证据，这才放过了韩嵩。刘表虽然外貌儒雅温和，其内心却非常多疑，从韩嵩的事情上可以看出他这种性格。

刘备被曹操打败，辗转投奔刘表。刘表以优厚的待遇款待刘备，但并不予以信任和重用。建安十三年（208），太祖率大军南征刘表，曹军还没到荆州，刘表就已经病死了。

原文

初，表及妻爱少子琮，欲以为后，而蔡瑁、张允为之支党，乃出长子琦为江夏太守，众遂奉琮为嗣。琦与琮遂为雠隙。越、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归太祖，琮曰：“今与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乎？”巽对曰：“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新造之楚而御国家，其势弗当也；以刘备而敌曹公，又弗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兵之锋，必亡之道也。将军自料何与刘备？”琮曰：“吾不若也。”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乎，则虽保楚之地，不足以自存也；诚以刘备足御曹公乎，则备不为将军下也。原将军勿疑。”太祖军到襄阳，琮举州降。备走奔夏口。

太祖以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越为光禄勋；嵩，大鸿胪；羲，侍中；先羲，尚书令；其余多至大官。

译文

刘表在世的时候，和妻子蔡氏都非常喜欢小儿子刘琮，想让他继承州牧的职务。刘表的部将蔡瑁、张允也是刘琮一党，刘表就把长子刘琦派到外地出任江夏太守。等到刘表死后，刘琮便在蔡瑁等人的拥立下继承了刘表的权力，刘氏兄弟间也由此结下了仇恨。蒯越、韩嵩和傅巽等人劝说刘琮归附曹操，刘琮问道：“如今我们占据着当年楚国的地盘，守着先父创下的家业，静观天下风云，这有什么不好的呢？”傅巽回答刘琮说：“反对谁和归附谁都有一定的道理，实力的强弱也会根据形势而变化。现在我们是以臣下的名义抗拒天子，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以刚刚占据的土地来抵抗全国的正规军队，我们根本无法抵抗。就是让刘备来抵挡曹操的南下雄师，他也抵挡不住。这三点都是我们的短处，以我们的弱点来抵抗王师，这不是自取灭亡吗？您觉得您和刘备谁更有才能？”刘琮回答说：“我不如刘备。”傅巽立即说道：“如果刘备也不能战胜曹操，那么您即使保住了荆州，荆州牧的职位还能在您手里吗？您不要再犹豫不决了，赶快决断吧。”刘琮被傅巽说服了，曹军刚开到襄阳，刘琮就带着荆州的官吏、军队、百姓归降了太祖。刘备也只好放弃樊城逃往夏口。

太祖以朝廷的名义任命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以下被封侯的荆州官吏有十五人。太祖升蒯越为光禄大夫，韩嵩为大鸿胪，邓羲为侍中，刘先为尚书令，其他许多荆州官员也都当了大官。

吕布（张邈）臧洪传第七·吕布

◆卷七

●时间：

？～198

●籍贯：

五原郡九原（今内蒙古包头）

●职务：

左将军

吕布是东汉末年的地方军阀，他出身并州，擅长骑射，勇武过人，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称。吕布本性反复无常，唯利是图，先后跟随丁原、董卓，又相继叛离，最后被曹操所擒杀，陈寿对他的评价是“轻狡反复，唯利是视”。

原文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灵帝崩，原将兵诣洛阳。与何进谋诛诸黄门，拜执金吾。进败，董卓入京都，将为乱，欲杀原，并其兵众。卓以布见信于原，诱布令杀原。布斩原首诣卓，卓以布为骑都尉，甚爱信之，誓为父子。

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己，行止常以布自卫。然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布。布拳捷避之，为卓顾谢，卓意亦解。由是阴怨卓。卓常使布守中，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心不自安。

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后布诣允，陈卓几见杀状。时允与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布遂许之，手刃刺卓。允以布为（奋威）〔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布自杀卓后，畏恶凉州人，凉州人皆怨。由是李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城。布不能拒，等遂入长安。卓死后六旬，布亦败。将数百骑出武关，欲诣袁术。

译文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因为骁勇善战，他在并州担任了军职。刺史丁原兼任骑都尉的职务后，驻守在河内，任命吕布为自己的主簿，非常器重他。汉灵帝驾崩后，丁原率部队来到洛阳，与何进密谋诛杀宦官，丁原被任命为执金吾。何进被杀后，董卓乘机开进洛阳，想要为患国家，就打算先除掉丁原，然后吞并丁原的部队。因为吕布是丁原的亲信，董卓就派人唆使吕布杀死丁原。吕布果然背叛了丁原，砍下丁原的首级献给董卓。董卓任命吕布为骑都尉，非常喜爱和信任他，发誓要像对待儿子那样对待吕布。

吕布擅长骑射，膂力过人，被人们称为“飞将”。不久又升为中郎将，封都亭侯。董卓知道自己从不以礼貌待人，特别害怕别人暗算他，进出宫廷的时候都让吕布跟随左右，保护自己。但董卓生性暴躁又心胸狭窄，一次因为一件小事忤逆了他，他随手拔出手戟就投向吕布。幸亏吕布身手敏捷，避开了投过来的手戟，立刻向董卓道了歉，董卓的怒气也就消了。但事情并没有完，吕布对董卓也心生怨恨。董卓常派吕布守卫自己的内室，吕布乘机和董卓的侍婢私通，但又时时害怕被董卓发现，心中难以自安。

很久之前，司徒王允因为吕布是并州的壮士，因此和他结交，厚待于他。吕布对董卓有了贰心，他向王允述说了董卓差点杀了他的事情。王允这时正和仆射士孙瑞密谋除掉董卓，看到吕布对董卓不满，就告诉了吕布自己的计划并想让吕布作内应。吕布有些犹豫，说：“我们可是父子啊，我怎么能下得了手呢？”王允劝他说：“你姓吕，他姓董，你们本来就不是亲生骨肉，现在你保全自己的性命还来不及，哪里还算得上亲如父子！”吕布这才答应了王允，并亲手杀死了董卓。王允任命吕布为奋武将军，授符节指挥军队，礼仪比照三司，进而又封为温侯，和王允一起处理朝中事务。吕布自从杀死董卓后，对董卓同乡的凉州人是又怕又恨，凉州人对他也非常怨恨。因此李等人联合攻打长安，吕布抵挡不住，李等人一举攻进长安。这时距离董卓被杀还不到两个月，吕布也被打败，带着几百名随从逃出武关，想去投奔袁术。

原文

布自以杀卓为术报仇，欲以德之。术恶其反复，拒而不受。北诣袁绍，绍与布击张燕于常山。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布有良马曰赤兔。常与其亲近成廉、魏越等陷锋突陈，遂破燕军。而求益兵众，将士钞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绍恐还为己害，遣壮士夜掩杀布，不获。事露，布走河内，与张杨合。绍令众追之，皆畏布，莫敢逼近者。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也。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太祖、袁绍皆与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骑都尉，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太祖与邈首举义兵。汴水之战，邈遣卫兹将兵随太祖。袁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杀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太祖之征陶谦，张邈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其亲如此。

译文

吕布本来以为杀了董卓，替袁氏一族报了大仇，袁术一定会感激自己，哪知道袁术讨厌吕布的反复无常，拒绝接纳他。吕布只好带着人马北上投奔了袁绍。袁绍接纳了他，并与他一起攻打常山的张燕。张燕有精兵万余，骑兵数千。吕布有一匹名叫赤兔的千里马。吕布经常与他的亲信将领成廉、魏越等人一起冲锋陷阵，大败张燕的军队。吕布击败张燕后，想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他手下的将士也四处抢掠，从此袁绍开始猜忌他。吕布察觉到袁绍可能要对自己不利，就向袁绍请求离开。袁绍答应了他。吕布刚刚离去，袁绍害怕他将来危害到自己，就派出刺客趁着夜色去刺杀吕布，但刺杀没有成功。吕布知道袁绍派人刺杀自己后，急忙逃到了河内郡，与张杨联合。袁绍再次派出部队追杀吕布，可那些士兵都畏惧吕布的勇武，没有人敢靠近吕布。◆魏·踏飞鸟奔马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少年时便以侠义闻名天下，喜欢扶危济困，助人为乐，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很多人才都归附了他。当时，太祖、袁绍都是张邈的朋友，朝廷也征召张邈做官，他以出色的成绩被任命为骑都尉，不久又升任陈留太守。董卓祸乱国家的时候，太祖和张邈首先举兵征讨董卓。汴水之战，张邈曾派部下卫兹率部跟随太祖作战。袁绍当上盟主后，待人接物时表现得非常傲慢、不可一世，张邈经常直言责备他。袁绍心生怨恨，就派太祖杀张邈，太祖没有答应，反而责怪袁绍说：“孟卓是我的好朋友，无论他说得对或错都该宽容对待他，现在天下还没有安定，我们不应该自相残杀啊！”张邈知道这件事后，更加敬重太祖。太祖在征讨陶谦前对家人说：“我如果回不来，你们可以去投靠孟卓。”结果太祖凯旋而归，见到张邈后，两人相视而泣。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的亲密。

原文

吕布之拾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太祖终为绍击己也，心不自安。兴平元年，太祖复征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共谋叛太祖。宫说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太祖初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东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唯鄄城、东阿、范为太祖守。太祖引军还，与布战于濮阳，太祖军不利，相持百余日。是时岁旱、虫蝗、少谷，百姓相食，布东屯山阳。二年间，太祖乃尽复收诸城，击破布于钜野。布东奔刘备。邈从布，留超将家属屯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邈诣袁术请救未至，自为其兵所杀。

备东击术，布袭取下邳，备还归布。布遣备屯小沛。布自称徐州刺史。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备，备求救于布。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备，今可假手于术。”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严步兵千、骑二百，驰往赴备。灵等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布于沛西南一里安屯，遣铃下请灵等，灵等亦请布共饮食。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布令门候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言：“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译文

吕布离开袁绍后投奔了张杨，经过张邈住处时，与张邈告别，两人拉着手立下了誓言。袁绍听说这件事，非常气愤。张邈担心太祖最终将会替袁绍杀自己，心中总是不安。兴平元年（194），太祖再次征讨陶谦。张邈的弟弟张超、太祖的属下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等人共同商议背叛太祖。陈宫劝张邈说：“现在英雄豪杰并起，天下纷争，您拥有那么宽广的土地和勇敢的战士，地处四面受敌的环境，抚剑四顾，您也称得上是英雄豪杰，却受制于他人，您不觉得不应该吗？现在兖州的军队都出发东征了，兖州空虚，吕布又是一位勇士，善于沙场征战，如果先将他迎进来，共同占据兖州，静观天下形势，相机行事，这样就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张邈采纳了陈宫的意见。太祖东征陶谦时，让陈宫带领部分将士留守东郡，陈宫就带着这批人马向东迎接吕布，让吕布当上了兖州牧，并占据了濮阳。兖州各个郡县纷纷投靠吕布，只有鄄城、东阿、范县还在曹操的手中。得到消息后，太祖率领大军回师，和吕布在濮阳一带展开激战。当时形势对太祖非常不利，双方对峙了一百多天，不分胜负。正赶上兖州大旱，又遇到蝗灾，庄稼颗粒无收，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吕布领兵向东驻守山阳。在两年的时间里，太祖陆续收复了所有失地，在巨野打败了吕布的主力。吕布向东逃奔了刘备。张邈跟着吕布一起逃跑，留下张超带着家属守卫雍丘。太祖围攻雍丘数月，攻破雍丘后，在城内大肆屠戮，诛杀了张超和他的家属。张邈去向袁术请求救援，还未见到袁术，他就被自己的部下杀害了。

当时刘备东征袁术，吕布趁机夺取了下邳，刘备只得返回徐州归附吕布。吕布派刘备驻守小沛。吕布自称徐州刺史。袁术派大将纪灵带领步骑共三万多人马征讨刘备，刘备向吕布求援。吕布的手下将领对吕布说：“将军您一直想除掉刘备，现在正好借袁术之手除掉他。”吕布回答说：“事情不能这么看，袁术如果占据了小沛，就会联合北面太山一带的部队，我们就会处在袁术的包围之中，我不能不去救刘备。”于是吕布带领步兵千人、骑兵二百，飞速赶往小沛。纪灵等人听说吕布赶来援救刘备，只好撤兵，不敢轻举妄动。吕布在离小沛西南一里的地方扎下营寨，派卫士去请纪灵等将领，纪灵等人也请吕布一起吃饭。酒席上，吕布对纪灵等人说：“玄德是我吕布的弟弟。现在他被你们围困，我是特意赶来救他的。我吕布不喜欢看别人互相争斗，只喜欢替别人解除纷争。”吕布命人在营门中竖起一支戟，然后对众人说：“诸位看我射戟上的小支，如果一箭射中，你们就要停止攻击，离开此处；如果我射不中，那你们就留下与刘备决一死战。”说完，吕布拉开弓向戟射出一箭，正好射中了小支。诸将非常震惊，齐声说：“将军您真是天神下凡啊！”第二天，吕布又邀请诸将饮宴，然后各自收兵。

原文

术欲结布为援，乃为子索布女，布许之。术遣使韩胤以僭号议告布，并求迎妇。沛相陈恐术、布成婚，则徐、扬合从，将为国难，于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威灵命世，将征四海，将军宜与协同策谋，图太山之安。今与术结婚，受天下不义之名，必有累卵之危。”布亦怨术初不己受也，女已在涂，追还绝婚，械送韩胤，枭首许市。欲使子登诣太祖，布不肯遣。会使者至，拜布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往，并令奉章谢恩。登见太祖，因陈布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太祖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能究其情也。”即增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太祖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阴合部众以为内应。

拔戟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还，布怒，拔戟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公，绝婚公路；今吾所求无一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为卿所卖耳！卿为吾言，其说云何？”登不为动容，徐喻之曰；“登见曹公言：‘待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译文

袁术想要拉拢吕布为外援，就向吕布提亲，打算让自己的儿子迎娶吕布的女儿。吕布答应了袁术的求婚。袁术派韩胤作为使节，向吕布通报了袁术要更换年号、自立为帝的事情，同时请求迎接吕布的女儿回去和自己的儿子完婚。沛国相陈害怕袁术、吕布成了亲家，徐州、扬州一起行动，将会危害四方，于是前去游说吕布：“曹公奉迎天子，辅佐朝政，征讨四方，将军您应与他合作。如果您和袁术成了亲家，就成了天下人厌恶的不义之人，那您的形势就像累卵一样危险了。”吕布心里还记着当初袁术不肯接纳自己的事情，虽然他的女儿现在已经被韩胤接走了，吕布还是把女儿追了回来，拒绝了这门亲事，并将使者韩胤戴上枷锁、镣铐，送往许都斩首示众。陈想派儿子陈登到太祖那里表明心意，吕布不同意。正好太祖的使者来到徐州，以天子的名义任命吕布为左将军。吕布非常高兴，立即让陈登启程，还命他带着奏章向天子谢恩。到许昌后，陈登拜见了太祖，分析了吕布有勇无谋、反复无常的缺点，希望太祖早日除掉他。太祖说：“吕布是个具有狼子野心的人，实在不能让他久留世上，除了你谁能知道他的内情呢？”当即把陈的俸禄提到二千石，任命陈登为广陵太守。临别时，太祖拉着陈登的手说：“东边的事，便全托付给你了。”命令陈登暗地里分化吕布的队伍，为将来讨伐吕布做内应。

开始时，吕布想让陈登为自己谋取徐州牧的职务，结果陈登并没有带回这个消息。吕布勃然大怒，拔出戟来砍着桌子说：“你父亲劝我与曹公合作，我才拒绝了袁术的婚约；而现在我一无所获，你们父子反倒高官在手，地位显赫，我是被你们出卖了！你说你在太祖面前都替我说了些什么？”陈登面不改色地回答说：“我见曹公时说：‘对待将军您就要像对待猛虎一样，应当让他吃饱，如果吃不饱，他会吃人的。’曹公回答说：‘你说的并不对，对待吕将军更像养鹰，饿时可以利用，当他吃饱了，就会飞走了。’我们就是这样谈论您的。”吕布的气才消了。

原文

术怒，与韩暹、杨奉等连势，遣大将张勋攻布。布谓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曰：“奉与术，卒合之军耳，策谋不素定，不能相维持，子登策之，比之连鸡，势不俱栖，可解离也。”布用策，遣人说、奉，使与己并力共击术军，军资所有，悉许、奉。于是、奉从之，勋大破败。

建安三年，布复叛为术，遣高顺攻刘备于沛，破之。太祖遣夏侯救备，为顺所败。太祖自征布，至其城下，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陈宫等自以负罪深，沮其计。布遣人求救于术，自将千余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术亦不能救。布虽骁猛，然无谋而多猜忌，不能制御其党，但信诸将。诸将各异意自疑，故每战多败。太祖堑围之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宋宪、魏续缚陈宫，将其众降。布与其麾下登白门楼。兵围急，乃下降。遂生缚布，布曰：“缚太急，小缓之。”太祖曰：“缚虎不得不急也。”布请曰：“明公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太祖颔之。布因指备曰：“是儿最叵信者。”于是缢杀布。布与宫、顺等皆枭首送许，然后葬之。

译文

袁术听说吕布不但悔婚还杀了自己的使者，勃然大怒，就和韩暹、杨奉等人联合，派大将张勋领兵征讨吕布。吕布对陈说：“袁术军队都是你招惹来的，你看该怎么办呢？”陈回答说：“韩暹、杨奉和袁术仓促间走到一起，作战计划都是临时确定，肯定不会密切合作，就像鸡生来不能群栖一样，他们不久也得分开。我让我的儿子陈登前去瓦解他们，就能把他们拆散。”吕布采纳了陈的计策，派人游说韩暹、杨奉，让他们和自己联合，共同攻打袁术，由吕布提供所有的军械、物资。于是韩暹、杨奉转而投奔了吕布，让张勋吃了大败仗。

建安三年（198），吕布再次反叛朝廷依附袁术，并派部将高顺去攻打驻扎沛县的刘备，刘备大败。太祖派夏侯去援救刘备，也被高顺打败。于是太祖率军亲征吕布，到了下邳城下，写了一封信给吕布，陈述了降与战的利害关系。吕布打算投降，陈宫等人知道自己罪过太大，就劝说吕布不要投降。吕布一面派人向袁术求救，一面亲自率领着一千余名骑兵出城应战，结果大败而回，只得在城中死守，再也不敢出城作战。当时袁术也没有能力救援他。吕布虽然勇猛善战，但缺少谋略，他不能控制部下，他的部将也是各怀鬼胎，所以吕布的军队屡战屡败。太祖在城下挖了壕沟，把吕布围困了整整三个月，吕布的手下起了投降的心思，将领侯成、宋宪、魏续捆着陈宫，领兵投降。吕布和心腹麾下登上白门楼，眼见太祖的军队重重包围，只能下城投降。在捆绑吕布的时候，吕布说：“绑得太紧了，请稍微松一点儿吧。”太祖回答说：“捆老虎，不能不捆紧一点。”吕布哀求说：“您所担心的不就是我吗？现在我已经臣服于您，天下就没有值得您忧虑的事了，天下也就不难平定了。”太祖有些犹豫不决。这时刘备进言说：“您难道没见吕布侍奉丁建阳及董太师时的情形吗？”太祖点头表示明白了刘备的意思。吕布怒骂刘备说：“你才是最没有信义的小人。”太祖命人绞死了吕布。吕布、陈宫、高顺等人的首级被送往许都，然后才安葬了他们的尸体。

诸夏侯曹传第九·夏侯

◆卷九

●时间：

？～220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大将军

夏侯是三国时期魏国的著名将领，曹操在陈留起兵时，夏侯就跟随曹操四处征伐，历任东郡太守、陈留太守、河南尹等职务。作为曹操麾下的心腹爱将，曹操对夏侯礼遇有加，出则同车，入则同席，这是别人难以企及的待遇。曹丕继位后，夏侯被封为大将军，不久病逝。

原文

夏侯字元让，沛国谯人，夏侯婴之后也。年十四，就师学，人有辱其师者，杀之，由是以烈气闻。太祖初起，常为裨将，从征伐。太祖行奋武将军，以为司马，别屯白马，迁折冲校尉，领东郡太守。太祖征陶谦，留守濮阳。张邈叛迎吕布，太祖家在鄄城，轻军往赴，与布会，交战。布退还，遂入濮阳，袭得军辎重。遣将伪降，共执持，责以宝货，军中震恐。将韩浩乃勒兵屯营门，召军吏诸将，皆案甲当部不得动，诸营乃定。遂诣所，叱持质者曰：“汝等凶逆，乃敢执劫大将军，复欲望生邪！且吾受命讨贼，宁能以一将军之故，而纵汝乎？”因涕泣谓曰：“当奈国法何！”促召兵击持质者。持质者惶叩头，言“我但欲乞资用去耳”！浩数责，皆斩之。既免，太祖闻之，谓浩曰：“卿此可为万世法。”乃著令，自今已后有持质者，皆当并击，勿顾质。由是劫质者遂绝。◆夏侯像

译文

夏侯字元让，沛国谯郡人，是西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他十四岁的时候，和一位老师学习，有人污辱了他的老师，夏侯就把那个人杀死了，从此他以刚烈而闻名于郡县。太祖刚起兵的时候，夏侯做了太祖的副将，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太祖任奋武将军的时候，任命夏侯为司马，让他驻守在白马一带。后来又任命他为折冲校尉，兼任东郡太守。太祖东征陶谦的时候，留下夏侯守卫濮阳。张邈联合吕布背叛太祖，当时太祖的家眷都在鄄城，夏侯急忙带着部队急行军赶往鄄城，途中夏侯与吕布遭遇，两军激战，吕布后撤到濮阳，袭取了夏侯的辎重。吕布派人假装投降，挟持了夏侯，要他以钱物赎身。夏侯的部队一时陷入了混乱。夏侯的爱将韩浩守在营门口，把诸位将领召集在一起，让他们去安抚手下的士兵，不要贸然行动，夏侯的军队这才慢慢稳定下来。韩浩来到夏侯的住所，高声斥责挟持夏侯的人说：“你们这些凶残的叛徒，竟敢挟持大将军，你们还想活命吗？而且我身负讨伐叛贼的使命，决不会因为顾忌大将军的性命而放过你们。”然后韩浩哭着对夏侯说：“国法所在，我不得不这样做！”韩浩召集士兵攻打劫持者，劫持夏侯的人吓得连连叩头，说：“只要给我们路费，让我们离开，我们就放了人质！”韩浩还是痛斥劫持者的行为，将他们全部杀了，夏侯也被解救出来。太祖听说了这件事，对韩浩说：“你的做法可以为万世做一个表率。”太祖发布命令，今后如果遇到劫持人质的情况，就连人质一起攻击，不能因为顾忌人质而放过敌人，此后劫持人质的事再也没有发生。

原文

太祖自徐州还，从征吕布，为流矢所中，伤左目。复领陈留、济阴太守，加建武将军，封高安乡侯。时大旱，蝗虫起，乃断太寿水作陂，身自负土，率将士劝种稻，民赖其利。转领河南尹。太祖平河北，为大将军后拒。邺破，迁伏波将军，领尹如故，使得以便宜从事，不拘科制。建安十二年，录前后功，增封邑千八百户，并前二千五百户。二十一年，从征孙权还，使都督二十六军，留居巢。赐伎乐名倡，令曰：“魏绛以和戎之功，犹受金石之乐，况将军乎！”二十四年，太祖军于摩陂，召常与同载，特见亲重，出入卧内，诸将莫得比也。拜前将军，督诸军还寿春，徙屯召陵。文帝即王位，拜大将军，数月薨。

虽在军旅，亲迎师受业。性清俭，有余财辄以分施，不足资之于官，不治产业。谥曰忠侯。子充嗣。帝追思功，欲使子孙毕侯，分邑千户，赐七子二孙爵皆关内侯。弟廉及子素自封列侯。

译文

太祖从徐州回来，夏侯又跟随太祖去讨伐吕布，在战斗中被流箭射伤了左眼。不久，夏侯又兼任了陈留、济阴两地的太守，为建武将军，封高安乡侯。当时正赶上兖州大旱，蝗虫四起，夏侯带人截断了太寿河，形成一个池塘，然后亲自背土，带领将士们一起劝说老百姓一起种植水稻，附近的老百姓这才得以度过难关。不久，夏侯又被任命为河南尹。太祖平定河北时，夏侯率领部队殿后，挡住了敌人追击的部队。攻下邺城后，太祖升他为伏波将军，兼任河南尹，允许他见机行事，不受各种等级的限制。建安十二年（207），太祖把夏侯多年来的功劳统计了一下，给他增加了一千八百户的封邑，加上以前封赏给夏侯的，共计二千五百户。建安二十一年（216），夏侯跟随太祖征讨孙权。回到许都后，太祖让他统率二十六路大军，留守居巢，又赐给他各种乐器和有名的倡优，下令说：“魏绛不过是联合西戎的功劳，都能得到钟磬乐器的赏赐，何况立下赫赫战功的你呢！”建安二十四年（219），太祖在摩陂驻军，经常招呼夏侯与他同乘一辆车，夏侯也可以自由出入太祖的卧室，太祖对他的信任器重是其他将领不能相比的。太祖又任命他为前将军，带领各路人马回到寿春，后来又转到召陵驻扎。文帝即位后，任命夏侯为大将军，数月后因病去世。

夏侯虽然多年征战，但每次老师来的时候都亲自迎接。他品行清廉，有多余的财产就分施给部下，从不以权谋私，家中也不置备产业。他死后谥号为忠侯，他的儿子夏侯充继承了他的爵位。文帝追念夏侯的功劳，想让他的子孙们都享受“侯”的待遇，分给夏侯家眷封邑一千户，赐给夏侯的七个儿子，两个孙子关内侯的爵位。夏侯的弟弟夏侯廉和他的儿子也封了列侯。

诸夏侯曹传第九·夏侯渊

◆卷九

●时间：

？～219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博昌亭侯

夏侯渊是三国时期曹操军事集团的著名将领，夏侯的族弟。曹操在陈留起兵时，夏侯渊就跟随左右，四处征战，先后担任过陈留太守、颍川太守。平定汉中后，曹操派夏侯渊留守汉中，还称赞他“虎步关右，所向无前。”后来，夏侯渊在定军山被刘备部将黄忠斩杀。

原文

夏侯渊字妙才，族弟也。太祖居家，曾有县官事，渊代引重罪，太祖营救之，得免。太祖起兵，以别部司马、骑都尉从，迁陈留、颍川太守。及与袁绍战于官渡，行督军校尉。绍破，使督兖、豫、徐州军粮；时军食少，渊传馈相继，军以复振。昌反，遣于禁击之，未拔，复遣渊与禁并力，遂击，降其十余屯，诣禁降。渊还，拜典军校尉。济南、乐安黄巾徐和、司马俱等攻城，杀长吏，渊将泰山、齐、平原郡兵击，大破之，斩和，平诸县，收其粮谷以给军士。十四年，以渊为行领军。太祖征孙权还，使渊督诸将击庐江叛者雷绪，绪破，又行征西护军，督徐晃击太原贼，攻下二十余屯，斩贼帅商曜，屠其城。从征韩遂等，战于渭南。又督朱灵平阝俞糜、氐。与太祖会安定，降杨秋。

译文

夏侯渊字妙才，是夏侯的族弟。太祖没有出仕做官的时候，曾经因为一件诉讼案将被县里治罪，夏侯渊替太祖顶了罪，太祖设法营救了他，这才免受了牢狱之灾。太祖起兵后，夏侯渊先后被任命为别部司马、骑都尉等职务，跟随太祖作战，后来又被升为陈留、颍川太守。太祖和袁绍在官渡决战时，他被任命为督军校尉。袁绍被击败后，太祖又让夏侯渊负责管理兖州、豫州、徐州的军粮。当时征集军粮非常困难，夏侯渊想尽办法转运粮食，军队的士气这才得以振作。后来，昌谋反，太祖派于禁前去征讨，结果没能取得胜利，又派夏侯渊协助于禁作战，这才击败了昌叛军，攻下了十几个寨子，昌只好请降。夏侯渊率军回朝，被任命为典军校尉。这时济南、乐安的黄巾军首领徐和、司马俱等人攻打城池，杀害官吏，夏侯渊带领泰山、齐、平原郡的军队讨伐他们，大败黄巾军，杀死了徐和，平定了周围的郡县，又把缴获的粮草分给了部下。建安十四年（209），太祖再次让夏侯渊统领大军。太祖征讨孙权回来后，派夏侯渊率领部将征讨在庐江叛乱的雷绪，雷绪被消灭后，夏侯渊又被任命为征西护军，带领徐晃攻击太原的叛贼，先后攻下二十多个村寨，杀死了叛贼的首领商曜，扫平了他的城池。夏侯渊还跟随太祖征讨韩遂，在渭南展开作战，还曾经又带领朱灵等将领平定了阝俞糜、氐。和太祖在安定会合，迫使杨秋投降。

原文◆夏侯渊像

十七年，太祖乃还邺，以渊行护军将军，督朱灵、路招等屯长安，击破南山贼刘雄，降其众。围遂、超余党梁兴于，拔之，斩兴，封博昌亭侯。马超围凉州刺史韦康于冀，渊救康，未到，康败。去冀二百余里，超来逆战，军不利。氐反，渊引军还。十九年，赵衢、尹奉等谋讨超，姜叙起兵卤城以应之。衢等谲说超，使出击叙，于后尽杀超妻子。超奔汉中，还围祁山。叙等急求救，诸将议者欲须太祖节度。渊曰：“公在邺，反复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攻急也。”遂行，使张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入，渊自督粮在后。至渭水上，超将氐羌数千逆。未战，超走，进军收超军器械。渊到，诸县皆已降。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收遂军粮，追至略阳城，去遂二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可必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轻兵步骑到长离，攻烧羌屯，斩获甚众。诸羌在遂军者，各还种落。遂果救长离，与渊军对陈。诸将见遂众，恶之，欲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斗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弊，不可久。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得其旌麾，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余众降。转击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乃假渊节。精·彩·补·注后人降蜀

夏侯渊是魏国大将，他本人也在与蜀国的战斗中阵亡，那他的儿子夏侯霸后来为什么又投降了蜀国呢？按照裴松之选录的《魏略》的记载：夏侯霸是夏侯渊诸子中比较有能力的，历任偏将军、右将军、征蜀护军等职。司马懿发动高平陵政变后，与夏侯渊关系密切的曹爽被杀，司马懿又派郭淮担夏侯霸的上级领导，夏侯霸心中不安，所以只身逃往蜀国。夏侯霸一路逃亡，粮食吃光，就杀马为食，步行入蜀。蜀国听到这个消息后，就派人迎接夏侯霸入蜀。而早在建安五年（200）的时候，张飞就娶了夏侯氏的女儿，后来刘禅的皇后就是张飞与夏侯氏的女儿。所以，刘禅见到夏侯渊的时候非常高兴，指着自己的儿子对夏侯霸说：“这是你们夏侯氏的外甥。”夏侯霸降蜀后成为了蜀国的重要将领。

译文

建安十七年（212），太祖回到邺城，让夏侯渊担任护军将军，统率朱灵、路招等人驻守长安，击败了南山贼寇刘雄，迫使他的部属全部投降。接着夏侯渊又在县包围了韩遂、马超的余党梁兴所部，攻下县后，斩杀了梁兴，太祖封夏侯渊为博昌亭侯。马超在冀州围攻凉州刺史韦康，夏侯渊率军前去救援，援军还没有到达，韦康就已经被打败，马超在距离冀州二百余里的地方迎战夏侯渊，战场形势对夏侯渊非常不利。这时氐发动叛乱，夏侯渊只好领军返回。建安十九年（214），赵衢、尹奉等人商议讨伐马超，姜叙在卤城起兵响应。赵衢等人骗马超去讨伐姜叙，而他们在马超离开后杀死了马超的家小。马超来到汉中后，围攻祁山。姜叙等人见马超来势凶猛，急忙派出使者求援，当时将领们议论纷纷，都认为只有太祖才能决定是否出兵，夏侯渊表态说：“主公现在在邺县，信使来回一趟有四千里路，等书信回来，姜叙等人早就被马超打败了，这不是救急的办法。”于是夏侯渊自己带兵出发，派张督领五千步、骑兵作前锋，从陈仓古道直奔汉中，他自己带着粮草紧随其后。张行军来到渭水边，马超已经带领数千氐族和羌族士兵前来作战。看到大军云集，还没有开战，马超就逃跑了，张乘胜夺取了马超的军用器械。等到夏侯渊赶到的时候，附近诸县都已投降。韩遂率军驻守在显亲，夏侯渊打算偷袭显亲，韩遂得到消息就逃走了，夏侯渊接收了韩遂的军粮，继续追击韩遂。追到略阳城时，夏侯渊的大军离韩遂还有二十多里，部下将领提议先攻打韩遂，也有人认为应该先攻打兴国的氐族。夏侯渊认为韩遂兵精粮足，而兴国城又很坚固，如果先攻打兴国，很难迅速攻下，还不如先去攻打长离的羌人。韩遂的士兵很多都来自于长离，只要先攻打长离，那些韩遂手下的羌人必定四散回家。韩遂如果没有羌人的帮助立刻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如果他率军去救长离，那么就可以在野战中击败他，韩遂一战可擒。于是，夏侯渊留下部将守卫辎重，率领轻装的步骑急行军赶到长离，烧毁了羌人的村寨，杀死了许多羌人。听到这个消息，韩遂部队里的羌人士兵纷纷回到自己的部落，韩遂也带领大军去救援长离，和夏侯渊的军队在旷野中遭遇。曹军将领们见韩遂人多势众，有些怯阵，就建议先扎下营盘，挖好战壕再与他们交战。夏侯渊却说：“我们已经转战数千里，如果现在又是扎营盘，又是挖战壕，士兵们肯定疲劳松懈；敌兵虽然人多，但我们一战就能击破他们。”于是曹军擂起战鼓，一鼓作气大败韩遂的军队，韩遂的军旗也被缴获了。大军返回略阳的途中，再次围攻兴国，氐人首领投奔了马超，其余人马都投降了曹军。夏侯渊率军进攻高平、屠各，那里的守军纷纷逃走，夏侯渊夺取了这些地方的粮食、牛马等物资。为了表彰夏侯渊的功绩，朝廷授予夏侯渊统帅大军的符节。

原文

初，罕宋建因凉州乱，自号河首平汉王。太祖使渊帅诸将讨建。渊至，围罕，月余拔之，斩建及所置丞相已下。渊别遣张等平河关，渡河入小湟中，河西诸羌尽降，陇右平。太祖下令曰：“宋建造为乱逆三十余年，渊一举灭之，虎步关右，所向无前。仲尼有言：‘吾与尔不如也。’”二十一年，增封三百户，并前八百户。还击武都氐羌下辩，收氐谷十余万斛。太祖西征张鲁，渊等将凉州诸将侯王已下，与太祖会休亭。太祖每引见羌、胡，以渊畏之。会鲁降，汉中平，以渊行都护将军，督张、徐晃等平巴郡。太祖还邺，留渊守汉中，即拜渊征西将军。二十三年，刘备军阳平关，渊率诸将拒之，相守连年。二十四年正月，备夜烧围鹿角。渊使张护东围，自将轻兵护南围。备挑战，军不利。渊分所将兵半助，为备所袭，渊遂战死。谥曰愍侯。

译文◆东汉·房屋画像砖

当初，罕的宋建因为凉州动乱，自称为河首平汉王。太祖派夏侯渊带领将领前去讨伐。夏侯渊到前线后，围攻罕一个多月，攻下了城池，斩杀了宋建和其任命的丞相以下的全部官员。夏侯渊又另派张等人去平定河关，他们的部队刚渡过黄河进入小湟中，河西的羌族部落就都相继投降了，陇西得以平定。太祖颁布诏令说：“宋建叛乱已经有三十多年，夏侯渊一战消灭了他，纵横于关右之间，所向无敌。就像孔仲尼曾说的：‘我不如你啊！’”建安二十一年（216），太祖给夏侯渊增加了封邑三百户，加上历次分封给夏侯渊的，共计八百户。夏侯渊回师攻打武都的氐人和羌人，在下辩夺取了氐人的稻谷十多万斛。太祖西征张鲁的时候，夏侯渊等人带领着在凉州归降的将领、部族首领和太祖在休亭会面。太祖每次接见羌人、胡人，都要提出夏侯渊的名号来威慑他们。张鲁投降，汉中彻底平定后，太祖又任命夏侯渊为都护将领，带领张、徐晃等人平定巴郡。太祖回到邺县后，留下夏侯渊守卫汉中，任命他为征西将军。建安二十三年（218），刘备率军进至阳平关，夏侯渊率领大军前去抵御刘备，两军对峙数月。建安二十四年（219）正月，刘备趁夜偷袭夏侯渊的军营，夏侯渊派张守卫东面，自己带领一支轻装部队守卫南面。这时刘备向东发动进攻，战场形势对张非常不利。夏侯渊分出一半兵力去援助张，结果被刘备中途击溃，夏侯渊也战死沙场。谥号愍侯。

诸夏侯曹传第九·曹仁

◆卷九

●时间：

168～223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征南将军

曹仁是三国时期魏国名将，他从小就喜欢骑射，年轻时行为放荡，成为领兵大将后才变得奉公守法。曹仁跟随曹操多年，屡立战功。曹丕称帝后，任命曹仁为车骑将军，都督荆、扬、益诸州军事，进封陈侯，把整个南方防线都交给了曹仁。黄初四年（223），曹仁病逝。

原文

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少好弓马弋猎。后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余人，周旋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太祖之破袁术，仁所斩获颇多。从征徐州，仁常督骑，为军前锋。别攻陶谦将吕由，破之，还与大军合彭城，大破谦军。从攻费、华、即墨、开阳，谦遣别将救诸县，仁以骑击破之。太祖征吕布，仁别攻句阳，拔之，生获布将刘何。太祖平黄巾，迎天子都许，仁数有功，拜广阳太守。太祖器其勇略，不使之郡，以议郎督骑。太祖征张绣，仁别徇旁县，虏其男女三千余人。太祖军还，为绣所追，军不利，士卒丧气，仁率厉将士甚奋，太祖壮之，遂破绣。◆曹仁像

太祖与袁绍久相持于官渡，绍遣刘备徇疆诸县，多举众应之。自许以南，吏民不安，太祖以为忧。仁曰：“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强兵临之，其背叛固宜也。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太祖善其言，遂使将骑击备，破走之，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绍遣别将韩荀钞断西道，仁击荀于鸡洛山，大破之。由是绍不敢复分兵出。复与史涣等钞绍运车，烧其粮谷。

译文

曹仁字子孝，是太祖的堂弟。曹仁年轻时喜欢骑射打猎。天下大乱，豪杰并起之时，曹仁也私下纠集了一千多名少年，在淮、泗之间活动。太祖起兵后，他又追随太祖，被任命为太祖的别部司马，行使厉锋校尉的职权。在攻打袁术的战斗中，曹仁杀死和俘获的敌兵最多。跟随太祖征讨徐州时，曹仁统领骑兵作为全军的先锋。战斗中他率军攻打陶谦的部将吕由，大获全胜，然后与曹操的中军在彭城会合，大败陶谦。接着曹仁又随太祖进攻费、华、即墨、开阳等县，陶谦派遣将领前去援救，结果被曹仁以骑兵击败。后来，太祖率军征讨吕布，曹仁独自领兵前往句阳，生擒了吕布的将领刘何，大获全胜。太祖平定黄巾军后，迎接天子建都许昌，曹仁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被任命为广阳太守。太祖非常看重他的勇武和谋略，没有让他担任郡县的职务，而是任命他为议郎并统帅骑兵。太祖征讨张绣的时候，曹仁率军进攻张绣占据的郡县，俘虏了男女三千多人。太祖攻打张绣不利，撤兵返回时，张绣率军紧紧追赶，太祖所部士气低落，又是曹仁带着一批勇猛的将士拼死作战，一举击溃了张绣的追兵，太祖对曹仁赞赏有加。

太祖与袁绍在官渡相持的时候，袁绍派刘备去攻打疆诸县，诸县纷纷投降。许昌以南各地的官吏、百姓都人心惶惶，太祖听说后非常担心。曹仁对太祖说：“南边袁绍大兵压境，刘备又率精兵突袭，我们没有足够的支援，那些官吏百姓背叛您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刘备刚刚指挥袁绍的军队，肯定不会令行禁止，得心应手，如果我们先进攻刘备，一定能击败他。”太祖采纳了曹仁的建议，派他率领骑兵前去，一举击败了刘备，刘备仓皇逃走，曹仁收复了所有反叛的郡县。袁绍派出别将韩荀截断曹仁的后路，曹仁在鸡洛山与韩荀展开激战，大败韩荀。从此，袁绍再也不敢分兵出战了。曹仁又与史涣等人成功偷袭了袁绍的运粮队，将袁绍的军粮全部烧毁。

原文

河北既定，从围壶关。太祖令曰：“城拔，皆坑之。”连月不下。仁言于太祖曰：“围城必示之活门，所以开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将人自为守。且城固而粮多，攻之则士卒伤，守之则引日久；今顿兵坚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虏，非良计也。”太祖从之，城降。于是录仁前后功，封都亭侯。

从平荆州，以仁行征南将军，留屯江陵，拒吴将周瑜。瑜将数万众来攻，前锋数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将牛金逆与挑战。贼多，金众少，遂为所围。长史陈矫俱在城上，望见金等垂没，左右皆失色。仁意气奋怒甚，谓左右取马来，矫等共援持之。谓仁曰：“贼众盛，不可当也。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仁不应，遂被甲上马，将其麾下壮士数十骑出城。去贼百余步，迫沟，矫等以为仁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仁径渡沟直前，冲入贼围，金等乃得解。余众未尽出，仁复直还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数人，贼众乃退。矫等初见仁出，皆惧，及见仁还，乃叹曰：“将军真天人也！”三军服其勇。太祖益壮之，转封安平亭侯。

译文

河北平定后，曹仁又跟随太祖进攻壶关。因为遭遇了顽强的抵抗，太祖下令说：“攻下城后，城中所有人都要活埋。”大军连续攻城数月，始终没能攻下。曹仁劝太祖说：“围攻城池必须给城里的人留一条活路，您下令说要将城里的人全部活埋，他们为了保命自然会拼死抵抗。而且壶关城池坚固，储粮又多，我们强攻打必然伤亡惨重，如果围而不攻，战事难免旷日持久。现在您将精兵停在坚固的城池之下，以攻击必死的敌人，这不是上策啊！”太祖撤销了原来的命令，壶关守将自动投降。太祖命人计算曹仁立下的功劳，封他为都亭侯。

太祖征讨荆州的时候，任命曹仁为征南将军，驻守江陵，以抵挡吴军将领周瑜。周瑜率领数万人马进攻江陵，数千名先锋士兵来到江陵城下时，曹仁登上城墙，观察敌情，接着组织了三百名勇士，由部将牛金带领出城迎战。吴军人多，牛金兵马少，三百人被一千多人团团包围。在城墙上观战的长史陈矫等人看见牛金所部寡不敌众，马上就要全军覆灭，吓得脸色都变了。而曹仁却怒气冲天，吩咐手下牵过自己的坐骑，要亲自出城作战。陈矫等人都来到马前阻拦他，劝说道：“敌兵势大，锐不可当。不如舍弃这几百名士兵，将军您何必亲身犯险呢？”曹仁根本不理睬这些人，顶盔贯甲后，带领着手下数十名壮士冲出城门。距离敌人百余步的地方有一条河沟，陈矫等人都以为曹仁会在沟旁停住，和周瑜的队伍形成对峙，没想到曹仁越沟而过，冲入敌人的包围圈，将牛金等人救了出来。当时还有一些士兵被困在敌阵里，曹仁再次冲入敌阵，救出了那些士兵，杀死了数名敌人，敌军开始后退。陈矫等人刚开始都担忧曹仁的安全，没想到曹仁得胜归来，他们都惊叹说：“将军您真是天神下凡啊！”三军将士都佩服曹仁的勇敢，太祖也更加器重他，封他为安平亭侯。

原文

太祖讨马超，以仁行安西将军，督诸将拒潼关，破超渭南。苏伯、田银反，以仁行骁骑将军，都督七军讨银等，破之。复以仁行征南将军，假节，屯樊，镇荆州。侯音以宛叛，略傍县众数千人，仁率诸军攻破音，斩其首，还屯樊，即拜征南将军。关羽攻樊，时汉水暴溢，于禁等七军皆没，禁降羽。仁人马数千人守城，城不没者数板。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仁激厉将士，示以必死，将士感之皆无二。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从外击羽，仁得溃围出，羽退走。

仁少时不修行检，及长为将，严整奉法令，常置科于左右，案以从事。鄢陵侯彰北征乌丸，文帝在东宫，为书戒彰曰：“为将奉法，不当如征南邪！”及即王位，拜仁车骑将军，都督荆、扬、益州诸军事，进封陈侯，增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追赐仁父炽谥曰陈穆侯，置守冢十家。后召还屯宛。孙权遣将陈邵据襄阳，诏仁讨之。仁与徐晃攻破邵，遂入襄阳，使将军高迁等徙汉南附化民于汉北，文帝遣使即拜仁大将军。又诏仁移屯临颍，迁大司马，复督诸军据乌江，还屯合肥。黄初四年薨，谥曰忠侯。

译文

太祖征讨马超的时候，任命曹仁为安西将军，统领诸将在潼关和马超对峙，在渭南地区大败了马超的军队。后来，苏伯、田银反叛，太祖任命曹仁为骁骑将军，率领七支大军讨伐田银等人，大获全胜。太祖又任命曹仁为征南将军，授予符节，驻扎在樊城，镇守荆州。侯音占据宛城发动叛乱，裹挟了附近郡县的百姓数千人，曹仁带军击破叛军，斩杀了侯音，又回师樊城。因为平叛有功，被太祖加封为征南将军。关羽进攻樊城的时候，汉水暴涨，于禁等人率领的大军遭遇水攻，全军覆灭，于禁投降了关羽。曹仁率领数千将士死守樊城，大水几乎淹没了整个城池。关羽的大军乘船攻城，在城外围了几层，城里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粮食也所剩无几，可援兵还没有赶到。曹仁激励将士们的勇气，当众表达了与城池共存亡的决心，将士们也被他的精神所感动，都决心誓死守城。后来，徐晃带着援兵赶到，大水也渐渐消退，徐晃从外向关羽进攻，曹仁这才得以突围，关羽只得撤兵。

曹仁年轻的时候也行为不检，喜欢任性而为，等他当了将军后，才开始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奉公守法，经常把国家的法律条文带在身边，严格按照律条行事。鄢陵侯曹彰率大军北征乌丸，还是魏王太子的曹丕给他写信，告诫他说：“国家大将应该奉公守法，都应该以征南将军为榜样！”等曹丕当了魏王，立刻任命曹仁为车骑将军，都督荆州、扬州、益州的各项军事，进而封为陈侯，增加封邑二千户，加上以前的封邑共计三千五百户。曹丕称帝后还追赠曹仁的父亲曹炽谥号为陈穆侯，搬迁十户人家为曹炽守墓。后来文帝又命令曹仁回去驻守宛城。孙权派陈邵据守襄阳，文帝命曹仁去讨伐。曹仁与徐晃一起打败了陈邵，领兵进驻襄阳，又派将军高迁等人将汉南归附的百姓迁移到汉北，文帝当即派使者任命曹仁为大将军，命曹仁移驻临颍，又任命他为大司马，统领大军守卫乌江，后来又回到合肥驻扎。黄初四年（223）曹仁去世，谥号为忠侯。

诸夏侯曹传第九·曹洪

◆卷九

●时间：

169～232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骠骑将军

曹洪是三国时期魏国的著名将领，曹操的堂弟。在和董卓部下徐荣的战斗中，正是曹洪把自己的战马让给曹操，并拼死护卫，曹操这才免于一死。后来，曹洪在讨伐吕布、袁绍等割据势力的战斗中立下了不少战功。曹洪家财万贯，但性格吝啬，因此得罪了曹丕，险些横死狱中。

原文

曹洪字子廉，太祖从弟也。太祖起义兵讨董卓，至荥阳，为卓将徐荣所败。太祖失马，贼追甚急，洪下，以马授太祖，太祖辞让，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遂步从到汴水，水深不得渡，洪循水得船，与太祖俱济，还奔谯。扬州刺史陈温素与洪善，洪将家兵千余人，就温募兵，得庐江上甲二千人，东到丹杨复得数千人，与太祖会龙亢。太祖征徐州，张邈举兖州叛迎吕布。时大饥荒，洪将兵在前，先据东平、范，聚粮谷以继军。太祖讨邈、布于濮阳，布破走，遂据东阿，转击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十余县，皆拔之。以前后功拜鹰扬校尉，迁扬武中郎将。天子都许，拜洪谏议大夫。别征刘表，破表别将于舞阳、阴叶、堵阳、博望，有功，迁厉锋将军，封国明亭侯。累从征伐，拜都护将军。

始，洪家富而性吝啬，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群臣并救莫能得。卞太后谓郭后曰：“令曹洪今日死，吾明日敕帝废后矣。”于是泣涕屡请，乃得免官削爵土。明帝即位，拜后将军，更封乐城侯，邑千户，位特进，复拜骠骑将军。太和六年薨，谥曰恭侯。

译文

曹洪字子廉，是太祖的堂弟。太祖起兵讨伐董卓时，全军来到荥阳，被董卓的部将徐荣击败。混战中太祖失去了坐骑，而敌兵追赶得很急。这种情况下，曹洪跳下马来，把坐骑让给太祖，太祖推辞不受，曹洪高声说：“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不能没有您啊！”然后曹洪步行随太祖来到了汴水边，水深流急，人和马不能涉水过河，曹洪就沿着河道搜寻，终于找到了一只渡船，太祖这才得以渡河，返回谯郡。扬州刺史陈温和曹洪是好朋友，曹洪带领着家兵千余人到陈温的辖区招募士兵，一共招募了庐江地区的精兵两千人，向东来到丹杨后，又招募了数千人。曹洪带领着这支新军，和太祖在龙亢会合。太祖率军征讨徐州时，张邈在兖州叛迎吕布。当时兖州正闹饥荒，曹洪在前开路，占据了东平、范县，征集粮食以接济后续部队。太祖在濮阳征讨张邈、吕布，吕布节节败退，太祖占领了东阿，转而又攻克了济阴、山阳、中牟、阳武、京、密等十余座县城。曹洪在这些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被任命为鹰扬校尉，后来又升迁为扬武中郎将。天子建都许昌后，任命曹洪为谏议大夫。后来，曹洪又跟随大军征讨刘表，在舞阳、阴叶、堵阳、博望等地连续击败了刘表的部将。因为作战有功，太祖提升他为厉锋将军，封国明亭侯。以后，曹洪多次追随太祖出征，被任命为都护将军。◆曹洪像

当初，曹洪家里很富有，但他生性吝啬，文帝年轻时曾向他借钱，他不肯借，文帝怀恨在心，后来借曹洪的门客犯法的事情要处死他。大臣们前去说情，没能改变文帝的决定。文帝的母亲卞太后就对文帝的皇后郭氏说：“如果曹洪今天被处死，明天我就让皇上废了你。”郭皇后吓得痛哭流涕，多次请求文帝赦免曹洪，曹洪这才免于一死，但他的官位、爵号、封邑全被削夺了。明帝即位后，重新任命曹洪为后将军，改封乐城侯，食邑千户，赐位特进，又加封为骠骑将军。太和六年（232）曹洪去世，谥号恭侯。

诸夏侯曹传第九·曹休

◆卷九

●时间：

？～228

●籍贯：

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

●职务：

大司马

曹休是三国后期魏国的著名将领，曹操曾经称赞他是曹家的千里驹。曹休成年后跟随曹操四处征战。曹丕称帝后，他担任镇南将军的职务，参与了与吴国的多次战斗，一路做到了征东将军、征东大将军、大司马的职务。太和二年（228），曹休病逝。

原文◆东汉·君车出行图

曹休字文烈，太祖族子也。天下乱，宗族各散去乡里。休年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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