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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19 06: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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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思源

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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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动听的告白

最动听的告白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最动听的告白作者:安思源排版:Lucky Read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08-01ISBN:9787559409034本书由江苏酷威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1送给前男友最好的结婚礼物就是你的喜帖

4月5日,俗称清明节。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这个日子是用来扫墓祭祖的,忌嫁娶。

通常这一天民政局登记结婚的窗口都很冷清,当然,例外也是会有的,只是像今天这种例外并不常见。

排排坐的民政局工作人员就像是被点了穴般,齐刷刷地定格住了手里的动作,瞠目结舌地看着正朝着他们走来的那对男女。

那两个人勾肩搭背、跌跌撞撞,走出了别具一格的“Z”字形路线,女人还不断晃悠着手里的酒瓶。

原则上来说,这种肢体形态的两个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多半是:“老板,再来一瓶。”

不过,“原则”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打破的。

女人用力地往椅子上一坐,“砰”的一声将酒瓶砸在了桌上:“您好,我叫程晓璐,我要结婚。”

身旁的男人也紧随着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他看起来要清醒得多,语音清晰,语调平缓:“嗯,我叫邱生,我也要结婚。”“结婚没有必要自报家门。”不幸被他们挑中的那名工作人员暗暗抽了下嘴角。“呃……”程晓璐打了个酒嗝,“那结婚要什么?我什么都有哦。”

说着,她打开包,将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还真是什么都有,出生证明、独生子女证、党员证、健康证、某高级会所会员证……工作人员有点蒙,这是她职业生涯里第一次看到有人带着这些东西来结婚!

正当工作人员蹙眉纠结地打量着那张高级会所会员证时……

邱生伸出手,把那张会员证塞进了口袋里,冲着对方笑了笑:“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结婚到底要什么……”程晓璐仍旧在一旁嘀咕着。“户口本、身份证,去那边复印,然后再去楼下拍照片。”工作人员翻了翻白眼,口吻不太友善,“不过我建议你们酒醒了再来,免得明天又跑来办离婚。”“说什么哪!这大喜的日子,你会不会说话?”程晓璐不悦地打断对方,抬起手,一把搂过邱生,用力拍了拍他的胸口,宣誓道,“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婚的!”“咳咳……”邱生被她拍得一阵猛咳,却还是很努力地保持着妇唱夫随,“没错,绝对不会。”

说这话的时候,他笑得有些讽刺。

这世上有“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吗?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她还一直信誓旦旦地嚷嚷着:“我是绝对不会嫁给沈辰川之外的任何男人的!”

结果呢?

结果究竟怎么演变成这样的,还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那一天是周五,和那些每到周五就打了鸡血般亢奋的普通上班族不同,身为一家4A广告公司的员工,即便是周五也得打了鸡血般忙碌。

程晓璐刚进公司就被拉去开会了。

这种提案会议就像是战场,连片刻走神都不能有!

创意部的同事刚讲解完修改后的提案,双方人马就都已经默契地撸起袖子准备大战一场。

战争初期一般由创意部文案、设计和他们客户部的客户执行打头阵,掐上数轮若是仍旧没能分出胜负的话,差不多也该轮到程晓璐这个客户经理上场了。“不好意思……”她从电脑上挪开目光,转眸看向身旁的创意组长,徐徐启唇,“创意方面的事我不是很懂,你能不能具体说说这个提案和之前被客户否决掉的那个有什么不同?”“加入了更多数据,你没看出来吗?”“要那些数据干什么?”程晓璐面无表情地问。“不是客户说要凸显他们的优势吗?”“我记得客户也说过他们的优势是疗效快。”“这种鬼话你也信?”创意组长的话音不自觉地上扬,并伴有不屑的嗤笑,“一个中药成分的感冒药凭什么说自己疗效快?它能快得过西药?我觉得那根本就是自曝其短,像这样主打传统才是正确的!”“有点道理……”程晓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很快,她话锋一转,“可是客户不满意。”“那种外行懂什么!身为一个广告人就应该帮客户寻找到正确的宣传卖点!”“可是客户不满意。”“你摸着良心说,这个提案是不是立意正确且很有sense?!”“可是客户不满意。”“程晓璐!你是复读机吗?!”创意组长奓毛了。“我只是想要跟你强调一下重点。”程晓璐语气刻板,“我们又不是准备参加比赛,sense重要吗?重要的是让客户满意。”

创意组长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怎样说服客户是你们的事!”“但如何说服我是你们的事。”

面对着那张面瘫脸,创意组长接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算勉强平复情绪:“所以说你对我们这个提案到底有什么不满?”“很多。比如……”程晓璐端正了下坐姿,继续道,“我认为你没有资格质疑客户。你是觉得你能比客户更了解他们所从事的行业吗?在你笑话他们是广告界外行的同时,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同样是医药界的外行?你了解他们的技术吗?研究过中药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吗?凭什么认为它的疗效不可能比西药快?正是因为大部分人像你一样对中药有着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所以客户才需要我们来打破大家的传统观念,不是吗?”

她一番连珠炮似的反问让创意组长有些蒙,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反驳:“我看过他们给的数据……”“你是第一天做广告吗?有多少客户会把真实数据给广告公司?就算是销售数据都会掺假,何况是技术数据。刚才我就想说了,那些数据不过是给你参考的,领会一下大概意思就行了,拿出来广而告之,这就很尴尬了。”“既然你也知道他们是在忽悠我们……”“请不要用‘忽悠’这个词。”程晓璐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我希望你搞明白一点,我们跟客户不是对立关系,而是合作,所谓合作是指互利共赢。对于一个广告人来说只有满足了客户需求才算赢,否则就算再有sense依然是个失败案例。”

“……”“你还有话想说吗?”“我能说吗?刚开口就被你抢白!”创意组长咬牙切齿地道。“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激动了。”虽然嘴上在道歉,但她的表情仍旧没有太大的变化,“你刚才想说什么?”“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嗯。”程晓璐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那就麻烦再重新修改一下吧。”

……

直到程晓璐走出会议室,仿佛仍能听到创意部那些人的磨牙声。

躲在门外探头探脑的前台王春花一见到她便笑嘻嘻地凑上去八卦:“吵完了?”“嗯。”程晓璐边往前走边点了点头。“你怼赢了吗?”

闻言,程晓璐瞥了眼不远处那些躲在格子间后面假装忙碌的同事。

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一定又在打赌了。

佳沃的企业文化就和大部分的广告公司一样——各部门之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下班后却又能若无其事地相约去撸串,当然,隔天上班还是得接着吵。

这种放在台面上的争吵就连当事人都不会放在心上,围观群众自然就更不在意了,还很有娱乐精神地经常打赌谁会赢。

程晓璐也会时不时作为围观群众参加这种赌局,所以,对于自己成为众人的打赌对象这件事,她并不是很在意,只是撇了撇嘴,好奇询问起春花:“你赌谁赢?”“当然是你了,十一连胜的佳绩摆在那儿呢!”“赌资是什么?”“老规矩,输了请喝下午茶呗。”“嗯,你那份下午茶记得分我一半。”

春花眼眸一亮:“你果然又怼赢了?”“算是吧……”“哎哟妈呀,十二连胜咧,据说当年梨若琳的最高纪录也就十三连胜,你有望破纪录了!真不愧是梨若琳亲手调教出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说着说着,春花这才突然想起正事,“啊!差点忘了,梨若琳让你开完会去她办公室来着。”

闻言,程晓璐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大清早就来找碴?”“应该不是找碴……”“她哪次找我不是为了挑刺?”“说不定以后都不会挑刺了哦!”“嗯?”程晓璐一阵激动,“怎么了?她要退休了?”“神经病,她才三十多岁退什么休啦……”春花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们客户部不是有个经理辞职了嘛,听说总公司从国外空降了一个过来,照这架势,肯定是要重点培养的,没准什么时候就会代替梨若琳成为客户总监了,就算是为了自保,她从此肯定也得跟你同一阵线吧?”“同一阵线?”程晓璐蹙了蹙眉,“她难不成还指着我帮她把那个新来的斗走?”“很有可能哦。”“一边是总公司派来的人,一边是整天找我碴的人,白痴都知道怎么选。”她只有可能跟对方同一阵线把梨若琳斗走好吗!“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就你这种完全不懂办公室政治的猪队友,你站谁谁倒霉。”“……”你这是想吵架吗?!

春花猜得没错,梨若琳找她果然跟总公司空降来的那个客户经理有关,程晓璐赶到梨若琳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几个客户经理都已经在了。

以前还是传统广告时代的时候,公司的客户部一共也才两个组,还是比较简单的;但现在时代不同了,伴随着自媒体的崛起,传统广告已经逐渐失去竞争力,公司不得不组建主攻自媒体的团队,客户部自然也随之壮大,目前已经有五个组,两个主要负责传统广告,另外两个负责自媒体,而程晓璐带的那组因为都是新人,相对比较机动,大部分时候是辅助性的,哪里需要去哪里,也因此,她算得上是所有客户经理里跟梨若琳接触最多的。

本来从名义上来说,梨若琳算是她的师父,一个非常苛刻的师父,和程晓璐同期进公司跟着她的人不是辞职就是申请转部门了,程晓璐是唯一留下的。

然而,梨若琳并没有因此就对她另眼相待,反而更加高标准、严要求。

虽然经常跟春花抱怨,但其实程晓璐并不讨厌梨若琳,她对梨若琳更多的是敬畏。

至于梨若琳对她……不太好说,梨若琳不是个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每次跟她讲话时都像现在这样。“来了?”听到动静后,梨若琳抬了抬眸朝着她看来,面无表情,语调刻板,“新提案怎么样?”“还是不行,我让他们重新修改了。”

其实程晓璐也没什么资格评论梨若琳的语气,大部分时候她也是这样的。

以至于,每次她们俩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太敢插嘴,不只噤若寒蝉,简直恨不得把自己透明化,以免被殃及。

这次也不例外……

一片静默中,梨若琳再次启唇问道:“还是老问题?”

程晓璐默默点了点头。“那继续修改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以创意部那群人的个性也就给你对付几下。”“嗯,我也这么觉得,多半只是稍微再突出下客户想要的宣传点。”这一点,程晓璐早就料到了,搞创意的人难免都有些心高气傲,他们公司那些尤甚,“事实上,我也只需要他们稍稍强化一下就够了。我会试着去说服客户的,最近我们也一直在做调研,发现中老年客户在他们的客户群中占了很大比重,而那些人之所以选择他们也是因为中药相对西药来说更传统更健康,之前他们公司的广告也一直是标榜健康和传统的,如果这次只是一味强调疗效快,我认为他们不仅打了自己的脸,可能还会丧失原来的中老年客户群,相反,创意部那边的提案只需要再稍微突出下重点,既不会让他们损失原有客户,还能开发出更多潜在的客户群。”“还是要用数据说话。”“我明白,我稍后会把详细的客户分析图做出来发给创意部那边。”

梨若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句:“节后必须搞定这个项目。”“好。”“坐下吧。”梨若琳看了眼面前的空位,示意她入座。

她暗暗松了口气,缓步走到办公桌边,才刚坐下……“晓璐?!”

一道透着惊诧和激动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

她下意识地转眸,待看清声音的主人后,惊讶地瞪圆了双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女人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打扮得很精致,媚眼如丝,一旁那三个男人都已经看直了眼。

在程晓璐认识的所有人里面,一颦一笑都充斥着妩媚勾魂气息的就只有——阮灵!

可是阮灵怎么会在这儿呢?她明明应该在美国啊。

就在几天前她们还聊过微信,阮灵甚至还在抱怨纽约的治安实在太差了。“你们认识?”梨若琳颇觉意外地蹙了蹙眉。

略微诧异的询问声拉回了程晓璐的思绪,但她还是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重逢中反应过来,吞吐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阮灵很快就若无其事地扬起笑意,转眸看向梨若琳:“何止认识,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我们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直到我大学毕业前还从来没有分开过呢。”说着,她激动地抓住程晓璐的手,“我本来想过些天联系你的,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呢!”“……”同事?程晓璐茫然地看向梨若琳。

梨若琳启唇解释:“她是总公司派来的客户经理。”“你就是那个空降兵?!”程晓璐还没能从惊讶中彻底回过味来,压根也顾不上措辞。“嗯嗯!”阮灵兴奋地直点头。“这么说,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以后都不会走了吗?”“嗯嗯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才不可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内呢。”“咳——”梨若琳低咳了声,不悦地打断了她们,“要叙旧麻烦等下再叙。”“……”程晓璐默默地闭上嘴,一个劲地冲着阮灵使眼色。

阮灵也很快会意地噤了声,回了她一个鬼脸。

一瞬间,程晓璐恍惚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以前校长给她们补课时,她们也经常开小差讲话,每次校长逮住她们训斥时,阮灵也总是这样偷偷对着她做鬼脸。

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阮灵今天只是来办调职手续的,过完清明小长假才算是正式上班。

趁此机会,梨若琳就干脆把其他几个客户经理都叫了过来,让大家先认识下。

既然程晓璐跟她那么多,梨若琳索性就让程晓璐陪着她去办手续,顺便带她熟悉一下公司环境,也刚好给了她们充足的叙旧时间。

然而,程晓璐并没能跟她说上什么话,光是各种手续就一直折腾到中午。公司部门多,大家又都很忙,程晓璐带着她晃了一整天才总算是跟每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打了个照面。其间她们也只能抽空闲聊个几句。下班后,身为客户经理的阮灵自然也该请她手底下的那几个客户执行一块儿吃顿饭,程晓璐当然也跟着去了,只是她跟他们那组人本来也不算熟悉,与其说是她带着阮灵跟大家联络感情,倒不如说是阮灵带着她跟他们套近乎。

在程晓璐的印象中,阮灵一直是个比较内向腼腆的人,不太擅长交际。

看起来在美国的这几年她变了不少,没多久她就跟那些客户执行打成一片,大家也都进入了畅所欲言的模式。“话说,你跟程经理关系那么好,那是不是以后程经理就能帮我们跟创意组互怼了?”“这还用说?从小到大只要有人敢欺负我,晓璐绝对会第一时间站出来的……”阮灵骄傲地地搂过程晓璐,“对吧?”“你还真好意思说啊。”程晓璐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结果每次其实都是你在贼喊抓贼。”“难怪程经理这么战无不胜了,原来是你给练出来的呀?”“也没有战无不胜那么夸张啦。”程晓璐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一旁的客户执行只当她是在谦虚:“听说你今天拿下十二连胜的战绩了,这还不够厉害啊?下班的时候我还看到创意部那些人在加班呢。”“就是就是……”有人附和道,“幸好你和我们阮经理是朋友,不用跟你们组抢客户真是太好了。”

这话让程晓璐很不适,她噙着笑,半开玩笑地回道:“那你转来我这一组岂不是更好?”“……”说话的女孩笑容一僵,沉默了。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倒是程晓璐依旧若无其事地吃着菜,就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把气氛搞僵了一样。

春花说的没错,她确实不太擅长办公室政治,但并不表示她就不懂,至少那句话的言下之意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意思不就是说——既然是朋友就不应该抢客户吗?

没错,她和阮灵的确是非常好的朋友,但她组里的其他人跟阮灵非亲非故,她有什么资格为了私情让大家让出客户?她相信阮灵也绝对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倒是说这话的姑娘有点儿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意味了。“哎,说到重点了!姑娘,我欣赏你!”阮灵笑着圆起了场,“既然提到了,那我就趁这机会先把话说清楚啊,晓璐对我来说可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往后她那边看上的客户我们就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我也一定会让。不就是损失一个客户嘛,放心吧,我回头一定会再给你们找一个回来的。总之,保证你们不会损失任何提成。”

闻言,刚才那个女孩瞥了眼程晓璐,有些故意地端出一脸迷妹表情,大声嚷道:“哎哟,阮经理,你真是太讲义气了!”“是啊,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晓璐姐真幸福。”

一片赞誉声中,程晓璐很煞风景地来了句:“你不用让的,就算抢走也没关系啊,我才不可能因为这种事不开心呢。”“是啦是啦,知道你公私分明,行了吧。”阮灵好笑地拱了拱她,“不过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争争抢抢的多累啊,不利于胎教。其实我也就是冲着客户经理这个职位比较没那么累才申请调回国的,过渡一下而已,做几个月我就得休产假了,等生完孩子回来没准会申请换部门……”“等一下!你给我等一下!”程晓璐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产假?!”“对啊。”阮灵笑着点头。“你——”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怀孕了?!”“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之前微信的时候她只字不提?!“你不问我孩子是谁的吗?”“谁、谁的?”程晓璐愣了下,会这么说,那就代表着是她认识的人?“沈辰川。”

“……”

程晓璐猜对了,可她无论如何都没能猜到阮灵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一个足以抽空她全身血液的答案。

程晓璐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叫作——沈辰川。

大一那年,她对沈辰川一见钟情,轰轰烈烈地追了他一年后,她终于如愿把他拿下了。

在一起之后,虽然他依旧淡淡的,话不多,也从来不会玩浪漫,约会地点大多是图书馆,可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对于这一点,程晓璐从来没有怀疑过。每次她滔滔不绝的时候,他都会含着笑静静地看着她,眼睛很亮,就像星空,无比闪耀。

她以为这片星空会陪伴她到老,没承想,毕业后他突然决定去美国读研。

这个决定对于当时的程晓璐来说就像是天塌了般,就在不久前,阮灵刚拿到国外一家公司的offer,那时候她觉得还好,还有沈辰川在,可结果连他都要走了。那时候程晓璐刚读大四,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相继离开。毫不夸张地说,她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每天都在宿舍里哭,哭得室友们都烦死她了。

她最终还是把沈辰川送走了,那一天,他一如既往地安静,只默默地留给她一句:“等我。”

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让程晓璐开始了义无反顾的等待,她以为读研而已,最多也就一年,很快的。

可结果,已经五年了,他非但没有回来,甚至还突然失去了音信。

是的,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她清楚记得那是三年前,沈辰川生日那天,她像过去一样凌晨准时给他打电话,他却关机了,那之后她也试过去他的QQ上留言、给他发邮件,等了好多天他都没有回复。生怕他发生了什么意外,那阵子她疯狂关注搜索着各种留学生被害的新闻,还好并没有在那些不幸的消息里看到沈辰川的名字。

她也不是白痴,见过也听过太多出国就等于分手的故事,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要他没事,只要他还活着,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了,她也觉得庆幸。

没想到他会再次出现在她的人生中,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

阮灵丢下的这枚重磅炸弹不仅炸得程晓璐恍然失神,也炸得其他人沸腾起哄,当被那些同事追问起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时……“以前大学时的同学,隔壁传媒系的系草,没想到会在美国再次遇见。”说这话时,她嘴角挂着幸福笑容,眼神中透着几分羞赧,活脱脱就是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人。“一定是因为他对你很照顾才把你追到的吧?”同事们继续八卦。“不是哦。”她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我照顾他才对,他那种大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连吃顿饭都累得慌,刚开始他只是经常来我这儿蹭饭。”“后来呢后来呢?”“后来……”她抬眸看了眼程晓璐,“后来我一直被上司性骚扰,对方甚至三番五次地跑来我家,他就干脆住我这儿假装我男朋友,多亏了他,那个上司安分了不少。”“什么上司那么恶心啊?是我们佳沃美国总公司那边的?”“是之前那家公司。那个老外有次喝醉又跑来我家,幸好他还在,就跟那个老外打起来了,这事儿闹得还挺大,不仅我被公司开除了,他也差点被学校开除。那阵子我们俩都不太好过,要不是他一直陪着我,估计我早就撑不住回国了。”“哇哦,好浪漫哦!”

是啊,好浪漫哦,程晓璐从来不知道原来沈辰川还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就像阮灵说的那样,他家境不错,就是个大少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来不会跟人吵架,遑论直接动手了。

以前大学时也曾经有教授性骚扰她,她当然也跟沈辰川抱怨过,他却只是平心静气地劝她:“以后尽量避开就是了,别单独去见他,带个朋友一块儿去,大不了挂掉,明年多选一门其他课。”

原来,他不是生性温和,只是没有那么在乎她。

那之后阮灵又说了不少她跟沈辰川在美国发生的事,每一件都甜得掉牙,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下去的。

总之,直到曲终人散,大家都走光了,她才在阮灵的轻唤声中回过神来。“晓璐?”“……”她抬眸,讷讷地看着阮灵。“你还好吗?”“……”怎么可能好?!“我刚才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大概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了吧,需要我们送你一程吗?”

程晓璐轻轻震了下,颤着声问:“他也回来了吗?”

阮灵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声。“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晓璐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她还抱着一线希望,或许她还不是那么傻,或许他们也才刚回来,或许本来就是打算好了今晚要跟她坦白,认认真真地跟她道个歉,请求她原谅。虽然就算是这样她也很难轻易原谅他们,但至少心里会觉得舒服点。

可结果她又一次失望了……“一个多月前。”阮灵启唇道。“那为什么之前跟我发微信时还要一直假装自己在美国?!”程晓璐失声怒吼。“……”阮灵陷入了沉默。

程晓璐继续咄咄逼问:“如果不是今天意外在公司遇见我,你们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没错!”阮灵也终于憋不住了,“我们回国是打算结婚的,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夫在结婚前夕跟他的前女友见面!”“婚礼是什么时候?”

阮灵警惕地瞪着她:“你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想干,她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蠢,他们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她却还在傻傻等着沈辰川回来。

可是,在察觉到阮灵的警惕之后,她忍不住扬起冷笑,有些故意地道:“你说呢?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爱的男人结婚了,难道我不应该到场祝福一下吗?”“我不奢求你的祝福,只求你不要打扰。”

不打扰?意思就是——不服也得憋着?

除了憋着还能怎样?程晓璐就连他们婚礼的确切时间和地点都不知道,就算想要砸场也无能为力。

然而,或许就连老天爷都不想让她轻易放过那两个人……

程晓璐难以置信地呆站在位于酒店一楼的宴会厅门口,怔怔看着面前那块昭示牌——“沈辰川&阮灵

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

2017.04.05”

不是那么巧吧?这都能撞上?!

才下午一点多,距离婚礼开席还早,新人也还没出现,为了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沈辰川和阮灵的婚礼宴会厅,她转头四下张望了起来,试图寻找到婚纱照之类的东西。

可惜,婚庆公司还在忙着布置,除了那两个名字没有任何可以确定新人身份的东西。

倒是刚把那块昭示牌竖起来的那两名婚庆公司小工的闲谈,隐约给了她一些信息……“怎么会有人清明节结婚的,这对新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酒店紧张啊,好日子都是早就被定了的。”“那就再等等呗,今年订不到订明年的呀。”“一看你就是新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嘛,新娘肯定已经怀上了,等明年没准孩子都生下来了,刚出月子就差不多该给孩子办满月酒了,估摸着这对新人家里挺保守的,先办满月酒的话怕被亲戚朋友说闲话吧。”“这有什么好说的,都什么年代了。”

分析得很有道理,程晓璐几乎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同名同姓了。

名字一样,新娘也刚好怀孕了,这种巧合简直比她被室友叫来品酒却撞上了他们婚礼的概率还要低。“别多嘴了……”年龄稍大的小工突然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那个年轻人,打断了他的话,默默瞟了眼不远处更衣间的方向,轻声道:“赶紧干活吧。”

较为年轻的小工立刻会意,识相地闭上了嘴,埋头干活。

见状,程晓璐轻震了下,让他们突然沉默的原因只有可能是——他们所议论的那对新人来了。

想到这,她脊背僵直,怔了片刻后才鼓起勇气转头看了过去,明明是个无比简单的动作,她却耗费了全身力气,心也越跳越快,仿佛随时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结果……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她猜对了。

只瞧见一抹熟悉身影从更衣间里走了出来,其实也不是那么熟悉,这抹身影要比她记忆中的更挺拔,也更沉稳了。他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装,打理得平整服帖,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露出一小截,精致隆重。

这画面让程晓璐想到了他大三那年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那是她记忆里沈辰川唯一一次穿西装,很帅,非常帅,帅到连对手学校的女生都情不自禁地为他加油,比赛结束后,甚至还有很多女生跑来找他合影。

面对那些合影要求他虽然冷着脸却还是来者不拒,尽管知道他只是不擅长拒绝,程晓璐还是觉得不爽。

于是,她有些故意地吐槽:“你不适合红色领带,丑死了。”

嗯,那时候站在沈辰川身边的人还是程晓璐,而现在已经换成了阮灵……

她一袭白纱,整个人都光彩熠熠的,宛若天使般圣洁。

眼见身旁的沈辰川又一次抬起手轻扯脖间的领带结……

她蹙了蹙眉,拍开了他的手:“你能不能别再扯那条领带了?我好不容易才给你系好的,又扯乱了。”

沈辰川顿了下,嘴角微微一动,似是在笑:“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红色领带。”“我看看……”阮灵转身替他重新调整好了领带,“很适合啊,你不管怎么样都好看。”“嗯。”他点了点头,像是放心不少。“哎哟喂,好大一波狗粮啊。”突然有群人走了过来,率先开口说话的是个伴郎打扮的人,他好笑地瞥了眼门边的沈辰川和阮灵,调侃道,“你们这是想要虐死我们这群单身狗吧?”

这个人程晓璐也认得,叫陈秦,是沈辰川大学时的室友,其实长得也不差,但宁可整宿整宿地玩游戏也懒得好好捯饬自己,再加上不太擅长应付女人,以至于大学四年始终是条单身狗,看起来现在依然是。当年程晓璐追沈辰川追得轰轰烈烈,也没少打扰他的室友们,那些人看见她都挺烦的,这她是知道的。她成功拿下沈辰川之后,跟他的室友接触得也多了,他们对她多少有些改观,只有陈秦一如既往地看她不顺眼。

当然,程晓璐看他也不算顺眼。

沈辰川之所以会出国读研,陈秦功不可没。

她不舍得让沈辰川走的时候,陈秦曾跑来指责过她:“你打算让他为了你荒废前程吗?”

这个罪名太大了,程晓璐背不起,只能故作坚强地放手。

陈秦跟沈辰川是一块儿去读研的,当年无论如何都联系不到沈辰川的时候,她也曾经试图找过陈秦,他很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我哪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我又不是他爸”,此后,陈秦再也没有接过她的电话。现在看来,沈辰川在忙些什么他分明再清楚不过了。

不止陈秦,一旁的其他人程晓璐也都或多或少见过,都是他们大学时的同学。

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就只有她而已……

和以前被沈辰川的朋友调侃时一定会毫不留情顶回去的她不同,面对陈秦的戏谑,阮灵只是低下头,笑得有些羞涩,下意识地往沈辰川身边靠,就像是在撒娇。

沈辰川也很护短,垂眸看了她一眼后,轻轻地握了下她的手,抬眸轻瞪了眼陈秦。“得,你的好友‘护妻狂魔’已上线。”一旁的伴娘也开起了玩笑。“你有所不知啊,我的好友‘护妻狂魔’从来就没下线过。”

沈辰川没好气地瞥了眼一搭一唱的那俩人:“你们到底是来干吗的?”“哦,对,差点儿忘了正事……”陈秦正经起来,“你们俩好了没?司仪让我来催一下,差不多该彩排了。”“走吧。”沈辰川点了点头,牵着阮灵的手率先举步。“还有个事儿……”陈秦也立刻紧随其后,“老陆刚才打电话来,说是飞机误点了,他今晚大概赶不过来,礼金回头给你补上。”“真的是飞机误点吗?”沈辰川似笑非笑地问。“心照不宣嘛。”陈秦耸了耸肩。

是的,心照不宣……

老陆是尚优的集团发行人,该集团旗下数十本杂志,多以时尚为主,七年前开始跟美国《icon》合作,推出的《中国·icon》算是旗下众多期刊中最高端的品牌,主要针对一些女性企业家、顶尖精英等。但这几年竞争越来越激烈,杂志销量也大不如前,于是美国那边决定派人前往中国担任主编,既了解美国经营模式又了解中国国情的沈辰川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虽然已经到任快一个月了,但沈辰川的工作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像他这样的空降兵被本土团队挤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即便如此,婚礼还是免不了邀请一下同事们,他是礼数周到了,可有些人显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想到这,他突然问:“还是没能联系到邱生吗?”“别提了……”陈秦没好气地哼了声,“这个人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连着去他们工作室拜访了一个多星期了,他一天都没来过。”“邱生?”阮灵插嘴道,不由得蹙了蹙眉,“这名字有点耳熟。”“是个摄影师,挺有名的,耳熟是正常的。”“不是,我总觉得回国之后好像在哪听过……”

闻言,沈辰川眼眸一亮:“你确定?”

陈秦也跟着激动起来:“在哪听过?”

阮灵思忖了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你再好好想想啊!”陈秦仍旧不死心,“辰川一直想跟他合作,这要是真能请到他,至少能让老陆团队里一半以上的人闭嘴呢。”

沈辰川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期待地看着阮灵。

大约三年多前,他刚开始工作没多久的时候,做的还是自然人文类的节目,当时的编导,一个傲慢的白人,曾经带着他一起去参观POYI的得奖作品展。能在这种国际大型摄影比赛上获奖的摄影师大多是外国人或者华裔,那位编导一边领着他参观一边不屑地说着:“看吧,我早说过你们中国人在艺术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

就在他话音落下没多久,他们停在了那届大赛的一等奖作品前,那是一张以留守儿童为主角的照片……是中国人!不是华裔!

摄影作品底下的名牌上清清楚楚写着“China”。

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沈辰川至今还清晰记得,也因此他记住了那个摄影师的名字——邱生。

邱生最出名的莫过于肖像摄影,那之后他也给不少杂志拍摄过照片,说是销量的保证倒也不至于,但他拍摄出来的作品确实有别于一般的摆拍棚拍,说得矫情些就是——他的照片是有灵魂的。

只是后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销声匿迹了,很久以后沈辰川才听说他任职于国内一家摄影工作室,在回国之前他便积极地去联系他,然而,发去的邮件都是工作室回复,打去的电话也都会被工作室拦下来,他唯一得到的可靠信息就只有——邱生的确是在这边,但他不会再拍肖像作品了。

回国之后他试着去工作室拜访过几次,留了名片,但邱生始终没有联系过他。

忙着婚礼事宜的他只好将这件事交给陈秦去跟进,看来还是毫无进展。

听阮灵这么一说,他自然把希望寄予在了她身上。

可惜,阮灵绞尽脑汁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地冲着他摇头。

沈辰川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轻叹:“算了,回头再说吧。”

说着,他重新举步,但很快就又一次顿住,惊愕地看着距离他不远处的那道白色身影……

是她没错!程晓璐!

虽然她穿着一袭宛若睡衣的白色长裙,甚至有些蓬头垢面,看起来简直就像刚睡醒出来遛个弯,但那一身锋芒毕露的气质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更确切地说是有增无减,她比以前更加咄咄逼人了,仅仅站着不动、目光呆滞,仍旧透着股让人想逃的气息。

阮灵和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她,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记不清过了多久,沈辰川率先回过神,扭头看向阮灵,情绪有些失控地质问:“你把她叫来的?!”“怎么可能……”话还没说完,阮灵就提起裙摆,愤愤地朝着程晓璐走了过去。

她依旧没动,像尊雕像般定定地站在那儿。

片刻后,阮灵停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是路过。”“你就非要把大家都搞得很难堪才满意吗?!”阮灵压根不理会她的解释,边说,边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电梯口拉,“你如果真的爱过他就不该在这种日子让他下不来台……”

程晓璐顿住脚步,猛地甩开阮灵的手:“谁规定爱过就算被背叛了也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的?!”

她力气很大,险些将阮灵推倒在地,还好陈秦及时走过来,伸手扶住了阮灵后,他转眸瞪向程晓璐:“那不然你还想怎样?人家都已经结婚了,就算你把这场婚礼搞砸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闻言,程晓璐怒气冲冲地看向他,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得很剧烈:“你说过你不知道沈辰川在忙什么的!”“我本来就没有义务帮你看着他。”陈秦语塞了会儿,莫名觉得心虚,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可你明明知道阮灵是我朋友!”她可以接受沈辰川变心,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是阮灵?“我只知道我是辰川的朋友,有个人能真心对他好,让他更加轻松快乐没有负担,我当然乐见其成。”“你三观被狗吃了吧!”

眼看着程晓璐扑上来似乎打算动手,陈秦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其他人也赶紧上来劝拉。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直到沈辰川缓缓举步走到程晓璐跟前,沉着声低喝了句:“你能不能别闹了!”“……”她突然安静了,不发一言地看着他,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沈辰川她确实不认识,从前就算是被她追到发急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吼过她。

沈辰川沉了沉气,继续道:“麻烦你离开。”“如果我不走呢?!”她仰起头,不死心地逼问。“那我就只能找人请你离开。”“……”阮灵刚才所说的难堪、下不来台,程晓璐算是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眼看着程晓璐仍然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沈辰川漠然转眸,用听起来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冲着一旁的陈秦吩咐了句:“去叫酒店保安。”

倒是陈秦愣住了,他没想到沈辰川会做得那么决绝,试着劝道:“不是,也不必搞成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叫保安!”沈辰川不耐地低喝。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程晓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不由得拧起眉心。“你在哪呢!”程晓璐用力划了下手机屏幕接通电话,低吼。“九点钟方向。”电话那头的男人并没有介意她的迁怒,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浮。

虽然很不爽,但程晓璐还是在心里默数“一点、两点……”终于,她动作僵硬地转到了九点钟方向。“抬头。”手机里再次传来指令。

她听话地抬起头,透过酒店大堂的挑高设计能看到三楼栏杆边倚着两道修长身影,正在跟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室友,一身休闲打扮,微长的头发散漫地撩在耳后,漫不经心地靠在栏杆边冲着她笑,姿态格外撩人;靠在他身旁的是他朋友,叫古旭尧,明明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穿着打扮比时下那些年轻人还要潮,同样咧开嘴笑得很灿烂,冲她晃悠着手里的红酒瓶。

就是这瓶该死的红酒把程晓璐召唤来这里的!

中午的时候这两个人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是有客户送了他们一瓶罗曼尼康帝,两个大老爷们一块儿喝这酒太无趣了,于是便想要叫上她一起。

罗曼尼康帝啊!光是这个名字就让最近过得很消沉的程晓璐瞬间精神了!

就这样,她来了,没承想竟然会意外撞见沈辰川和阮灵的婚礼。“你这是迷路了吗?”手机里,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瞥了眼面前的那些人,一瞬间就像是有了盔甲般,底气十足地仰起头,开始告状:“有人要叫酒店保安轰我出去!”“我让古旭尧来接你。”透着淡淡笑意的话让程晓璐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几乎同时,他身旁的古旭尧扯开嗓子冲着程晓璐喊道:“妹子!待着别动!哥来接你哈!”

这喊声招来了不少侧目,不只沈辰川和阮灵他们,就连不少碰巧经过的路人都纷纷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换作是平常,程晓璐一定会假装不认识他。

可是此刻,在刚遭受到众叛亲离的此刻,这有些丢脸的行为竟泛着一股暖意在她心间充盈。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气氛一片默然,有人尴尬,有人惊讶,也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三楼,比如沈辰川……

尽管隔着距离,但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个男人也在看他,眼神里透着一股敌意。

直到程晓璐被带走,靠在三楼栏杆边的男人才漠然转身,走进了身后的红酒吧。

古旭尧来得很快,默不作声地瞥了眼面前那些人后便拉着程晓璐离开了。

转身时,程晓璐有些刻意地端出“我真的只是路过”的气势。

可惜,这股气势并没能持续太久,当跟着古旭尧走进位于三楼的红酒吧,见到了倚靠在沙发座里的邱生后,她像是见到了亲人般,瞬间卸下了所有伪装,很没出息地放声大哭起来。

她的哭相很难看,哭声也很震撼,在寂静的红酒吧里显得尤为突兀。

邱生并未介意她招来的那些瞪视,抬手把她拉到了身边,递了张纸巾给她,随后便抬眸看向一旁有些手足无措的古旭尧:“你怎么还不走?”“走去哪?”古旭尧一脸茫然。“随便。”邱生理直气壮地道,“你在这里很碍眼。”“你小子,懂不懂礼貌?我好歹是你老板!”“哦。”邱生懒洋洋地撇了下唇,“你这个老板怎么那么碍眼。”“你——”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再瞥见一旁哭得越来越凶的程晓璐之后,古旭尧还是颇为体贴地决定暂时放过邱生,“算了,回头再跟你算账。”“慢走,不送。”

古旭尧咬了咬牙,眼眸一转,当视线落在程晓璐身上后,立刻换上了笑脸:“妹子,哥有点急事,回头有机会再陪你喝酒啊。”

正忙着号啕大哭的程晓璐显然没空搭理他,倒是邱生一直在瞪他。“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他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转身,当老板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真是有够孬的。

古旭尧离开后,邱生兀自掏出手机,点开了游戏,玩得很专注,并未搭理程晓璐,只是在每一局的间隙抽空给她递几张纸巾。

直到她哭声渐消,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终于回想起自己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大大咧咧地倒了杯酒,仰起头,豪放地一饮而尽。

见状,邱生收起了手机:“你知道这酒多贵吗?有你这么糟蹋的吗?”

程晓璐充耳未闻,反而越喝越猛,接连灌下好几杯后,她才幽幽地嘟囔了句:“我刚才遇见他们了……”“沈辰川和阮灵?”

她低着头,轻轻地“嗯”了声。“然后呢?”他问。“他们真的结婚了……”“所以你刚才是在砸场吗?”“……”她陷入了沉默,不想承认,却又不想对他撒谎。

邱生微微挑了下眉梢:“难怪他们要找保安轰你出去。”“我就只是想想,还什么都没干呢!”她有些委屈地抬起头,大声辩解起来。

他支着头,循循善诱道:“那你本来是想干什么?”

程晓璐咬牙切齿地回道:“要是早知道他们在这里,我就请道士来作法了!”“作什么法?”“收妖啊!把那只狐狸精收了!”“那看来要再请个巫师帮沈辰川驱个邪?”“还驱什么邪啊,他没救了好吗!直接送他套寿衣祝他不得好死就行了……”说到这,她突然“哎”了声,惋惜地道,“对啊,寿衣!这么好的结婚礼物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要顺便送个骨灰盒?”“这个可以有!”“墓地呢?我认识人,能打折。”“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因为帅。”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虽然很想吐槽,但毕竟还有求于人,“那你认不认识搞乐队的?”“干什么?”邱生不解地问。“找点人去那对狗男女的灵堂唱K啊。”“搞乐队的不认识,跳广场舞的大妈倒是认识一群,需不需要我让阿姨们去他们的坟头蹦迪?”“……”生哥,你人脉还真是广得毫无逻辑啊!“还认识个《头文字D》的群众演员,虽然是群众演员,但是也跟着学过几招,灵车漂移不在话下。”“既然如此,那不如搞个全套吧?你那儿有能棺材冲浪的人吗?”“有,我。”“……”你还会冲浪?!“楼下的张记烧烤我也很熟,丧宴烤尸也不是问题。”“……”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她的室友,她突然有种想要给他跪下叩谢不杀之恩的冲动。

那之后,邱生很负责任地陪她畅想了全套送葬程序。

只是畅想而已,在那个畅想世界里,她不必瞻前顾后,可以尽情地有仇必报;可是,现实世界里的她只能坐在这儿买醉,就连发自内心地去诅咒那两个人不得好死都做不到。

不是不敢,是不舍得。

大概是醉了吧,从小到大的各种回忆犹如幻灯片般一幕幕地在她眼前播放着……

小学时,阮灵陪着她一起逃课。

初中时,阮灵陪着她一起跟人打架。

高中时,阮灵陪着她一起整夜整夜地聊心事、聊未来、聊梦想。

大学时,阮灵陪着她做尽各种蠢事终于帮她追到了沈辰川。

工作时,她们虽然分开了,可她还是经常不顾时差地骚扰阮灵,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收到她的消息,阮灵都会第一时间回复,就像Siri一样随传随到。

她迄今为止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阮灵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除非她能把那些过去全删除,否则就连恨都做不到。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阮灵?如果只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或许可以毫无负担地把刚才那些嘴炮落实。

为什么要是阮灵?就连只是听着邱生的畅想,她都觉得不忍……“别说了!”程晓璐终究还是憋不住打断了他。“怎么了?你不是想要砸场吗?”

她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无助地问:“就没有温和点的方式吗?”“有。”

总觉得面前的邱生在不停地晃,晃得她想吐,为了缓解难受,她只好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

似乎有所缓解了,她舒服多了,溢出一阵“呵呵”傻笑,含糊不清地道:“说说看啊……”

他垂了垂眼眸,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后才道:“送给前男友最好的结婚礼物就是你的喜帖。”“小伙子很有想法啊,嗝……”她打了个酒嗝,“可是我去哪找新郎啊?”“我。”“你不止会冲浪,还会当新郎啊?厉害了我的哥!”“是‘厉害了我的老公’。”“嗯,厉害了我的老公。”

……

4月5日,俗称清明节。

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这个日子是用来扫墓祭祖的,忌嫁娶。

可是程晓璐对这一天最后的记忆却是——

她搂着邱生走进了民政局……

4月6日,AM08:36

程晓璐呆坐在床上,直直地瞪着床头柜上的闹钟。

愣了许久后她才渐渐回过神来,转了转头打量四周……再一次确定这里是她家没错,软绵绵的大床,浅蓝色的窗帘,阳光很明媚,窗外树上栖息着的鸟儿发出熟悉的叽叽喳喳声,感觉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只是……

怎么就4月6日了?4月5日是怎么翻篇的?!

她依稀记得昨天去酒店找邱生和古旭尧,然后意外发现了阮灵和沈辰川的婚礼现场,再后来她喝了不少酒,还拉着邱生一块儿去民政局了?

不不不,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拉着邱生去民政局!

是梦!一定是她喝多了,被邱生扛回家,然后做了个有些离奇的梦!

虽然看似离奇,但其实还是有逻辑可循的嘛,毕竟她昨天目睹了沈辰川和阮灵的婚礼,受到了一万点伤害,难免会有狠狠报复一下的妄想,还有比送上她的结婚请帖更好的报复方式吗……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突然有段对话在她脑中浮现……“送给前男友最好的结婚礼物就是你的喜帖。”

她看不清说话的男人长什么样,那是一张很模糊的脸,但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邱生。“小伙子很有想法……”她仿佛看到自己颇为赞赏地搂了搂他的肩,随后又有些惋惜地道,“可是我去哪找新郎啊?”2这个世界不会来迁就你“我。”“你不止会冲浪,还会当新郎啊?厉害了我的哥!”“是‘厉害了我的老公’。”“嗯,厉害了我的老公。”

扑面而来的肉麻气息让程晓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战。

呵呵——这个梦,还挺浮夸啊……

她越来越肯定这是个梦了,就算她喝醉了,可邱生没有啊,以他那个千杯不倒的酒量,别说是一瓶红酒了,就算十瓶也未必醉得了,一个清醒的邱生是绝对不可能说出以上那种话的!除非是在梦里!

这么一想,她顿时安心不少,身上那层鸡皮疙瘩也逐渐褪去。

然而,当她拿起手机想要查看消息时……“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宁静的清晨,也惊扰了栖息在窗外树上的鸟。

就在那些鸟四散而飞时,她蓦地冲出卧室,很快便在卫生间找到了邱生,他睡眼惺忪地站在台盆前,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察觉到她后,他漫不经心地“哟”了声。“哟个头啊!”程晓璐气势汹汹地跨进卫生间,把手机举到他跟前,质问,“这是什么?!”

邱生瞥了眼:“手机。”“我当然知道这是手机!我是让你看手机桌面!”“哦。”他咬住牙刷,接过手机,低头打量起来。桌面上是一张他和程晓璐的合照,红色的幕布前他们俩坐得很端正,她咧开嘴笑弯了眼眉,整张脸只有那口白森森的牙最为清晰。他把手机丢还给她,吐出了嘴里的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道,“结婚照。”“哪、哪来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合成的!“拍的。”“何时?何地?”她目光如炬地瞪着他。“昨天,在民政局。”“为什么拍得那么丑?!”

重点是这个?邱生不动声色地歪过头:“丑吗?可是工作人员问你要不要加点钱稍微修一下的时候,你还说天生丽质没那个必要。”“我喝醉了呀!喝醉的人说的话能当真吗!”“我也觉得拍得挺好。”“真的吗?”她表示怀疑,忍不住又低头端详起手机,“仔细看看,好像是还不错……”“嗯,天生丽质。”

讽刺她是吧!程晓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帮我设成手机桌面吧!”“那是你自己设的。”

“……”“顺便说一声,你还设了我的手机桌面,说是既然结婚了那必须得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当然也阻止过你,因为在我看来最有意义的莫过于赶紧体验一下持证上岗的感觉,可是你说不用了,手机情侣桌面对你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所以……”“等、等一下!”好像听到了很多不得了的信息?她激动地打断了邱生,“结婚?!”“嗯。”“我、我们?!”“嗯。”“你是说……”她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我们昨天真的去登记结婚了?!”“这种事还能有假吗?”“不会的……你在跟我闹着玩吧?一定是!”虽然人证物证俱在,但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种现实,并试图努力寻找论据反驳。终于,她找到了,眼眸也跟着亮了起来,“昨天不是清明节吗?国定假,民政局怎么可能上班?!”“国定假只休到4号。”

她想起来了,的确是休到4号,她是因为被阮灵打击得不轻,情绪还没能调整好,所以昨天早上给梨若琳打电话请了病假……

再也找不到依据来安慰自己了,她只能哀号:“民政局还能不能好了!为什么会让喝醉的人登记结婚?太不负责任了!”“人家劝过你,可是你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离婚。”“都说了,喝醉的人说的话不能当真啊!”“不是还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吗?”“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哪次喝醉之后吐过真言的?”想起自己糟糕的酒品,程晓璐越发欲哭无泪了。

邱生想了想,点头:“有道理。”“现在才觉得有道理吗?!”生哥,你的反射弧简直可以绕地球三圈了!“冷静点……”“怎么冷静啊!睡一觉就变成已婚妇女了,你告诉我要怎么冷静啊?!”“不然还能怎样?去离婚吗?”“嗯?”程晓璐一愣,眼睛倏地发亮,“对哦!还能离婚哦!”

“……”“事不宜迟,就今天吧,我干脆再请半天假好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现在给我们总监打电话。”边说,她边划开手机。

邱生瞥了她一眼,并未阻拦,自顾自地开始洗脸。

很快,梨若琳便接通了电话。

只是程晓璐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手机那头的梨若琳就已经先发制人:“你在哪里?”“啊?”程晓璐一头雾水,“在家……”“还在家?!”

有些惊疑的口吻让程晓璐更加不解了:“怎么了?”“你忘了今天十点约了客户开会吗?!”“……”糟了!还真忘了!忘得一干二净!“邱生呢?”“邱生?”她费解地看了眼面前的邱生,这关他什么事?虽然说他是这个项目的平面摄影师,但这种提案会议不需要摄影师出席吧?“我早上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不是他接的吗?他没有提醒你吗?”“……”没有啊!一个字都没说啊!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梨若琳仿佛猜到了她的答案,猛地怒吼道:“给我立刻出门!十点前如果没办法出现,你就永远别出现了!”

程晓璐忍不住立正站好,中气十足地回道:“是!”

直到挂断电话,她才松了口气,猝然抬眸,狠狠地瞪着邱生:“为什么不提醒我?!”

他一脸无辜:“是你没给我机会说。”“你——”她无法反驳,陷入了语塞,“算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眼见程晓璐转身离开,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翘,有些故意地问:“不离婚了吗?”“当然要离!”她回眸看向邱生,义薄云天地拍了拍胸,“放心吧,我是不会拖累你的!明天就去!”“如果提案通过的话,你就要开始忙项目了吧?确定明天有空去吗?”“那就等忙完再去啊!”程晓璐没好气地吼了句,愤愤地朝着主卧走去。

虽然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但发生这种事她也不想的,又不是趁醉行凶,有必要这么迫切地想把她甩开吗?搞得好像她会就此赖上他似的!

越想越气,临走前,她特意走到邱生跟前表了个态:“记得把你的手机桌面换掉!万一被你们工作室的人看到,我这边也是会很烦恼的!”“早换掉了。”“……”这家伙!还真是相当迫切啊!

程晓璐也很迫切!迫切地想要插翅飞到公司!

奈何现在正好是早高峰时间,虽然她已经很努力了,也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

09:54——

幸好!赶在十点前到了!

看着前台考勤机上显示的时间,她重重松了口气。

春花从前台后面探出头来,边悠闲地咬着包子边调侃:“赶着投胎哪?”“张、张总来了没?”她气喘吁吁地问。“还没呢,刚才他的助理打电话来,说是也正堵在路上呢,可能会晚点到。”“太好了!”至少赶在了张总之前,这样一来,梨若琳应该也不至于太生气。

前台后面的春花支着头,冲着她笑:“你可得好好谢谢我。”“干什么?”程晓璐不解地愣了下,“是你让张总堵路上的?”“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啊……”春花白了她一眼,“不过我把梨若琳堵在办公室里了。”“哎?”英雄啊!怎么办到的?!“那个做婴儿奶粉的赵总不是很难缠嘛,几乎每天都要打电话来找梨总监,一般我都会帮她挡掉的,刚才我‘不小心’接进去了。”她刻意加重了“不小心”这三个字,笑容里透着一丝心照不宣的暧昧。“春花!你简直就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啊!”程晓璐激动地踮起脚,双手横过前台,捧住了春花的脸,重重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下以示感谢,“回头一定请你吃顿大餐!”

春花嫌弃地擦拭着脸颊:“行了行了,你赶紧去会议室吧……”

还没等她说完,程晓璐已经转身离开了。

VIP会议室的墙是透明玻璃材质的,通常有会议举行都会放下窗帘,但窗帘距离地板仍有半米左右的缝隙。

程晓璐放轻脚步,弯下身查看……一双高跟鞋映入眼帘,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该不会是梨若琳吧?这优雅交叠着双腿的坐姿跟梨若琳很像啊!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然后……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会议室里等待着她的并不是梨若琳,而是阮灵。

端坐在会议主持旁边那个座位上的阮灵见到她后也是一愣,眉宇间满是尴尬。

片刻后,程晓璐回过神来,举步走进会议室,在阮灵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按道理说,这种提案发表会只需要负责这个项目的客户组和创意组到场就好了,要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被客户否决过一次了,其实连梨若琳都不必出席的,更何况是跟这个项目没有丝毫关系的阮灵了,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当程晓璐兀自费解着的时候,阮灵忽然哼出一记冷笑。

程晓璐蹙了蹙眉,抬眸朝着她看了过去。

她粉唇微扬,轻声道:“昨天那场戏演得不错。”“什么戏?”程晓璐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只是路过而已……”阮灵顿了顿,直勾勾地看着程晓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呢,连撒谎都不会。”

程晓璐懒得解释,好笑地撇了撇嘴:“怎么?我的路过给你造成困扰了吗?”“那倒没有,我反而应该谢谢你……”阮灵微微仰起头,笑道,“虽然他一直口口声声说爱我,但我还是担心万一哪天你们重逢了他会不会对你旧情复燃,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他没有骗我,他是真的把你忘了。”“那不是很好吗。”程晓璐费尽全力才扯出笑容,“你不必那么防着我了,反正就算我跟他见面也不会发生什么事……”

阮灵平静地打断了她:“可你还没忘了他啊。”

“……”“我也是为你着想,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和曾经最好的朋友秀恩爱,想必不太好受吧?”“你知道我不好受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程晓璐按捺不住了,倏地站起身。

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该情绪失控,否则就输了。

可是……果然在内心深处她依然把阮灵当朋友的,在朋友面前,输赢重要吗?

那头的阮灵也陷入沉默,许久后,当她再次启唇,刚才的挑衅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奈:“我不像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不缺,你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捧着你顺着你,就算没有沈辰川你仍然可以活得很好,这五年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即使没有他在,你还是事业有成……”她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我没你那么能干,对我来说,沈辰川是唯一在意过我的男人,他对我好、对我有求必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我也知道这么做对不起你,我挣扎过,也放弃过,可是,好不容易放手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在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他要求我把孩子拿掉,我一定会毫无缘由地照办。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决定娶我,你知道那一刹那我有多高兴吗?高兴到……就算跟他在一起会被你恨上一辈子,我也顾不上了,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从阮灵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程晓璐都很想要反驳……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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