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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1 22: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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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歌月舞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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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遇见你的世界

闭上眼,遇见你的世界试读:

前言

● 第1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1)● 第2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2)● 第3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3)● 第4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4)● 第5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5)● 第6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6)● 第7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7)● 第8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8)● 第9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 第10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2)● 第11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3)● 第12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4)● 第13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5)● 第14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6)● 第15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7)● 第16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8)● 第17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9)● 第18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0)● 第19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1)● 第20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2)● 第21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3)● 第22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4)● 第23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5)● 第24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6)● 第25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7)● 第26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8)● 第27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19)● 第28章 错案即错:迟到的正义非正义(20)● 第29章 至亲至疏夫妻(1)● 第30章 至亲至疏夫妻(2)● 第31章 至亲至疏夫妻(3)● 第32章 至亲至疏夫妻(4)● 第33章 至亲至疏夫妻(5)● 第34章 名利场:浮名虚利,一切虚空(1)● 第35章 名利场:浮名虚利,一切虚空(2)● 第36章 名利场:浮名虚利,一切虚空(3)● 第37章 名利场:浮名虚利,一切虚空(4)● 第38章 信赖保护:请对我的信任负责(1)● 第39章 信赖保护:请对我的信任负责(2)● 第40章 信赖保护:请对我的信任负责(3)● 第41章 信赖保护:请对我的信任负责(4)● 第42章 信赖保护:请对我的信任负责(5)● 第43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 第44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2)● 第45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3)● 第46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4)● 第47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5)● 第48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6)● 第49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7)● 第50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8)● 第51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9)● 第52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0)● 第53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1)● 第54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2)● 第55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3)● 第56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4)● 第57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4)● 第58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6)● 第59章 黄雀在后:何处不套路?(17)● 第60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 第61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2)● 第62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3)● 第63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4)● 第64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5)● 第65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6)● 第66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7)● 第67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8)● 第68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9)● 第69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0)● 第70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1)● 第71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2)● 第72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3)● 第73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4)● 第74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5)● 第75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6)● 第76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7)● 第77章 完美先生:太太请勿扰(18)● 第78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1)● 第79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2)● 第80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3)● 第81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4)● 第82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5)● 第83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6)● 第84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7)● 第85章 一念错爱:谁是真凶(8)● 第86章 玫瑰战争:真真假假有几分(1)● 第87章 玫瑰战争:真真假假有几分(2)● 第88章 玫瑰战争:真真假假有几分(3)● 第89章 玫瑰战争:真真假假有几分(4)● 第90章 暗箭难防(1)● 第91章 暗箭难防(2)● 第92章 暗箭难防(3)● 第93章 暗箭难防(4)● 第94章 暗箭难防(5)● 第95章 暗箭难防(6)● 第96章 暗箭难防(7)● 第97章 暗箭难防(8)● 第98章 暗箭难防(9)● 第99章 情理之外,法理之中(1)● 第100章 法理之外,情理之中(2)● 第101章 灰色爱情(1)● 第102章 灰色爱情(2)● 第103章 灰色爱情(3)● 第104章 灰色爱情(4)● 第105章 灰色爱情(5)● 第106章 灰色爱情(6)● 第107章 灰色爱情(7)● 第108章 灰色爱情(8)● 第109章 灰色爱情(9)● 第110章 灰色爱情(10)● 第111章 灰色爱情(11)● 第112章 灰色爱情(12)● 第113章 灰色爱情(13)● 第114章 灰色爱情(14)● 第115章 灰色爱情(15)● 第116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1)● 第117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2)● 第118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3)● 第119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4)● 第120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5)● 第121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6)● 第122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7)● 第123章 一次错嫁失去的全部家当(8)● 第124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1)● 第125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2)● 第126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3)● 第127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4)● 第128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5)● 第129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6)● 第130章 国徽之下:没有假离婚(7)● 第131章 生命之重(1)● 第132章 生命之重(2)● 第133章 生命之重(3)● 第134章 生命之重(4)● 第135章 生命之重(5)● 第136章 生命之重(6)● 第137章 生命之重(7)● 第138章 生命之重(8)● 第139章 生命之重(9)● 第140章 生命之重(10)● 第141章 生命之重(11)● 第142章 生命之重(12)● 第143章 生命之重(13)● 第144章 生命之重(14)● 第145章 守望相护(1)● 第146章 守望相护(2)● 第147章 守望相护(3)前言

繁华都市,汹涌人潮,女律师遇见的世界。“我知道太多丑陋的故事,更笃定绝不能放弃对美丽人生的向往……”

——

司法女神朱蒂提亚披白袍、戴金冠、一手持天平、一手擎长剑,蒙上眼睛以避免外界声响扰乱理智而失于偏颇;用心裁断而非发现……

为实现正义,哪怕天崩地裂。

这是古希腊神话的形象,一直为如今所坚持所信服。

——

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所听到的也许是谎言;

我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用理智判断,用时间经历,用感受体会;

闭上眼,遇见你的世界。

——

现实文,不高冷,可能还有点鸡零狗碎,嗯~

一个三流法律人笔下的律师,如果有硬伤请一定告诉我,如果有法律方面的问题也可以问我,微微笑~~第1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1)

国徽高悬于法庭正中央,法官的法槌敲响,法袍之下的法官宝相庄严。

书记员宣布法庭秩序,审判长宣布开庭,核对原被告及诉讼代理人身份信息……高度的仪式化,程序化规范着法庭审理,衬托着郑重威严。这是肖院长时代极力主张推广的,这一切的用意,最终还是为了强化人们心中对法律对法庭的敬畏之感,以保证庭审的顺利进行。

然而,并不是时时有效,比如眼下的法庭……

————

因为案件的“复杂性”,勤勉负责任的法官组织了庭前调解。

最初,法官问询各方时候,大家都是同意调解的,哪怕都是那种暗戳戳的想着都能够多得些利益的初衷同意了庭前调解,这给了法官和书记员错觉,也给了原告之一的代理律师杜蘅错觉。

原告席太多已经坐不下,被安排到法警临时搬来的椅子上的杜蘅抱着笔记本,脚边是两个纸袋子的案卷。她握着钢笔,静静的等待着后续。淡妆,齐耳短发,灰色风衣,一身黑色西服套裙,表情严肃,一个标准的律师形象。小巧的无边框眼镜后面,杜蘅大眼睛逡巡着全场,目光敏锐,格外的精神。

这是一个备受关注的遗产继承大案,涉及财产高达数十亿,标的额巨大,风险代理的收益就极为可观。是以,杜蘅周围的数名律师都是业界鼎鼎大名的金牌大状。眼下,他们正一个个磨拳擦撞,等候上战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鼓舌摇唇,大发议论,这是律师的形象,言语间也是律师的斗争。

饶是这样的场合,新手律师杜蘅仍旧镇定自若,毫不怯场。她泰然的样子,仿佛是已经身经百战,亦或者早已经是成竹在胸。

的确,她还年轻,执业不久,然而,七年的顶尖法学院的学术浸淫,两年勤苦的实习律师生涯,杜蘅的专业能力,业务水平不逊色于人。

继承权的案子,虽然情况比较特殊,但是既然是同一血缘,和解还是比较好的。

当然,这种和谐的错觉只保持到了开场,各方唯一的一致意见就是合议庭审判员的组成……

然后,调解就沦为了菜市场,争吵谩骂,指责怒吼,吵得沸反盈天。

遗产继承案,多名原告因共同继承遗产起诉了同一被告,当事人同意合并审理。因为案件的复杂性——不仅是因为被继承人是上市企业许安集团的老总许壮为突发暴病身亡,更因为,他的子女众多,婚内一子一女之外,非婚生子女众多……非婚生子女要求继承遗产,起诉了许安的妻子刘玲玲和独子许乐康。

这是如此的复杂(奇葩)的故事。

————

许壮为的故事有着那个年代独特的传奇和悲剧。出生于六十中旬年代,刚满十八岁,他就由家人做主娶了一个失去双亲,寄居在姑姑家的姑娘刘玲玲——那一年,许壮为高考落榜,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家里穷,如果不早点结婚就更娶不上媳妇儿;而刘玲玲寄居在亲戚家,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二百块钱,许家数年的积蓄,作为娶妻的彩礼给了姑姑,没有婚礼,刘玲玲就嫁到了许家。

许壮为长相清秀,文质彬彬,颇有书卷气;他头脑灵活,兼具眼光和勇气,最不甘心在家中过普通日子;刘玲玲则恰是相反,她没怎么读过书,学的是看人眼色的聪明与机敏;浓眉大眼,身形壮实,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最是能吃苦肯受累,下地种田,收拾家务,屋里屋外的理家一把好手。于是,夫妻几乎很快决定,许壮为出去赚钱,家里就交给了刘玲玲照顾。

八十年代中下旬起,社会变化巨大。社会是冒险者的乐园,勇敢而有远见的人,处处可见商机。许壮为就是当之无愧的商场奇才,从街头摆摊,到深圳倒货,到出口贸易;从路边贴传单,到印刷广告挨家挨户发,到成立传媒公司,他的生意三十年稳定发展,或有起伏,但是总体蒸蒸日上,建立了他的商业帝国。

许壮为与刘玲玲结婚三十年。从相识于微,白手起家,到商海搏击,许壮为为自己挣下了偌大的家业。太太刘玲玲则一直是她“稳固”的大后方,为他生孩子,为他洗衣做饭,伺候了瘫痪的老娘和痴呆的老爹去世。

与此相同,许壮为也开始了稳定的且持续三十年的出轨生涯、长久的情人有七八个,婚外子女四五人;刘玲玲的三十年就在孜孜不倦的揭露小三四五六,斗小三的过程中,充满了故事、激情和斗志……

一如眼前。

————

法庭陈述。

原告的起诉状有理有据:“第一原告,赵豪杰,出生于1993年,东莞,目前住址是北京市朝阳区金椰树小区……诉讼请求是:请求分割被继承人遗产的八分之一归原告……事实与理由:作为被继承人许壮为的儿子,是许壮为的第一顺序位继承人,享有合法的遗产继承权。对于许壮为先生在许安集团的股权,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地的房产等具有继承权……现原告与被告刘玲玲和许乐康就被继承人的遗产继承不能达成协议,原告请求法院,依照事实和法律规定分割原、被告共同继承的遗产,确保原告的合法地位和权益得到保障……”

一名中年男律师面无表情的念着。

中年律师话音还未落,被告刘玲玲就拍案而起。“你胡说……”“请被告坐下,保持沉默。现在是原告法庭陈述阶段!”审判长及时制止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之后,第二原告陈述,第三原告陈述,杜蘅作为第四原告的代理律师陈述。“沈家旭,1989年出生,目前居住于北京市朝阳区天通苑……原告是许壮为先生的儿子,拥有许壮为先生合法继承权,请求分割遗产……”

杜蘅一字一句的念着起诉书。

刘玲玲脸色越来越差,已经是按捺不住的样子,当她听到被告陈述的时候,是腾地站了起来。“您可以坐下说……”她的代理律师提醒着,可是,刘玲玲女士并没有听到。

刘玲玲女士作为被告慷慨陈词,战斗力依旧惊人:“我不同意我们财产的一半拿出来作为许壮为的遗产分配。他在婚内出轨了这么多回,对我有亏欠,是婚姻的过错方,应该多一些补偿我的。”“十年前,他曾经给我写过文书,说了如果他在出轨,他的财产都给我,现在都是我的,谁都没份儿……我有证据的呀……”“赵豪杰,你娘是ktv的坐台小姐你知道吧,你要是不知道,我有你照片给你看看,你娘睡得男人她自己数的过来么?你说你是许壮为的儿子就是许壮为的儿子啊,怕未必吧,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爹是谁,没准儿你娘都不知道你爹是谁,你跑来许家要继承财产,你是想钱想疯了吧……”“沈家旭……”

刘玲玲完全不按理出牌……

杜蘅听到念到自己的当事人的名字,果断举手,站起来看向审判长,点头致意:“审判长,被告的语言带有人身攻击和侮辱,请法庭提醒被告。”“我说的是事实,怎么是人身攻击怎么是侮辱了?他沈家旭的娘不就是装清高,没名没分的跟着老许几十年,到最后还是图个钱啊……”

审判长庄重的敲了法槌,都没有能够制止刘玲玲女士的猛烈攻击。“法庭提醒被告注意你的言语,不能有过激的言语。”趁着刘玲玲女士的断句,审判长郑重的说道。“如果原被告不能遵从法庭秩序,法庭将会依照先关规定,采取强制手段。”

审判长见多识广,刘玲玲到底是被镇住了。“我也没说什么,都是事实……”“您对和解有什么意见?您接受原告的和解方案吗?”审判长问道。“什么方案啊?当然不接受啊!我不可能再给他们一分钱!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出去一分钱!老许送出去的东西还是我的呢,我要都一样一样的要回来!”

刘玲玲女士豪气干云。“原告同意被告的方案吗?”审判长庄重的就如播音员,面无表情。“不同意!”“不行,我们要我们的份额……”“不同意。”杜蘅代表委托人回答。

情势很明了,刘玲玲女士根本没有任何和解的诚意,她只是借此发表自己对先生的情人和非婚生子的不满而已。

调解自然无果而终。第2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2)

刘玲玲第一个仰首挺胸的走出了法庭,她的秘书,司机一拥而上,簇拥着她出去。“什么玩意儿啊……”一个染着黄头发,手腕上名表锃亮的年轻男士说,这是许壮为的第二个非婚生子许小雄。“钱是我们的就好,别理她……”一身黑衣服冷冽的女子目光中是怨毒是仇恨,这是许小雄同父同母的妹妹许小娜。

每个人绝对不是白给的。杜衡默默的想。

沈家旭主动的帮杜衡拿起来证据材料的纸袋子——两个印着硕大蓝字世和律师事务所的纸袋子装的满满的都是证据材料,然而,也没有派上用场。“谢谢……”杜衡表示感谢。

法庭在二楼,出法庭往外走,从二楼可以直接进去院子。法院的台阶很高,从下面看会是雄伟壮观,然而从上面往下走却是有些眼晕的。杜衡站在宽阔的平台上,衡量着从台阶走下去,还是回到大厅里坐电梯到下面。人们陆陆续续的出来,议论纷纷。“要是赵豪杰不是老头子的儿子,这分遗产的人就少了啊……”许小娜冷冷的说。“对啊,赵豪杰的娘可是歌厅的小姐,谁知道是不是老头子的便宜儿子啊?这得先查清楚了……”许小雄应声道。“可不是这么个理?是不是得先证明这个赵豪杰的身份才行,证明不了,这遗产可没有他的份儿……还有那个沈诗诗,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这么个人,老头子一死了就怎么突然的冒出来了?还说是老头子的同学,不是就借着认识的由头来争家产吧……那个范怡然,还是大明星呢,肚子里不知道谁的种,愣说那个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崽也有继承权,能这么着么?”

一个女人盘点着。这是许小雄和许小娜的母亲许琳。“你tmd的说谁是便宜儿子?”赵豪杰闻言而起,伸手打向了许小雄,许小雄冷不防被推了一个趔趄。

许小雄自然是毫不示弱的反击,也挥拳打向赵豪杰,两个人立即厮打在了一起。“你们别打架啊……”豪杰与许小雄的代理律师也纷纷上前制止着。“你不许污蔑我的母亲……”沈家旭突然也很激动,他气得发抖,要跟许琳理论。“我不是污蔑啊,事实就是你们这不声不响的这么多年了,老头死了来争遗产的啊?不是这么回事儿么?”许琳冷言冷语奚落着。“给人家当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我污蔑你母亲啊,谁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你,你胡说,我的母亲……我们能证明的……”

沈家旭平素里最是性格温和的人,一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发颤抖的。他抓着档案袋的手直接发白。“沈先生,不必理她。我们需要做的,不是让她相信,她信或者不信毫无意义和价值。谁都制止不了恶意的诋毁和揣度。我们只需要法官相信就可以了。许女士,国徽之下的地方,您的儿子在打架,会被法庭拘捕的。”

杜衡走在沈家旭身边,略是仰头,朗声说道。杜蘅的每一句话,都直中要害,说到了许琳的痛处。

不远处,许小雄和赵豪杰还在厮打,许琳也上前跟律师一起劝着。然而,两个气急了的人哪里还听得到别人的声音。他们厮打着,直接撞到了沈家旭。沈家旭被撞得身子一歪,滑了两步,滑倒了台阶边,才将将的扶住了墙,只是手里的袋子也顺势扔在了台阶上。两袋子的案卷材料,洒落在了法官高高的台阶。

一阵风起,满台阶的卷,就有几页纸被吹起。杜蘅连忙去捡起来纸袋子。“说的就是你……野种……”许小雄不示弱的喊着。

两个人推搡着,扭打着,就滑倒了台阶处。许小雄也没有站稳,滑了一步。他死命的拽住赵豪杰,赵豪杰挣扎着,当即要松手,却被许小雄也带到了台阶上。两个人扭打着,正撞到了还在俯身捡着案卷的杜衡。

杜衡径直被撞倒,滑了好几个台阶,才稳住,坐在了台阶上。“不许动手,别动手……”

有法警过来,把赵豪杰和许小雄两个人拉开。“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赶在这里打架!你们再动手,法官可以直接拘留的!”法警训斥着他们。

谁都不愿意去小黑屋住几天,赵豪杰和许小雄都低头了。

杜蘅只道今天真是倒霉到吐血,她勉强的动了动,左脚钻心的疼,居然是崴脚了。抬眼,案卷的纸翻飞着,顾不得脚崴伤的疼痛,杜衡连忙跳着去追。“你,你别动,我去……”沈家旭也忙去捡。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把证据材料捡起来,手忙脚乱的放进了袋子。

忽的一阵咔嚓咔嚓的闪光灯,杜蘅才发现,安检门的栅栏外,有好几个记者在围观。

这起案件,有太多的噱头。许安集团老总骤然去世,股票紧急停牌;涉及诸多非婚生子女的遗产继承,这简直是茶余饭后最有趣话题,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位女明星……

好在,沈家旭是这起案件中最沉默的一个,他的身份不会引起任何的关注。

法院的停车场在安检门外,尽管杜衡一千万个不愿意,也得越过记者的重重围堵,才能进入沈家旭的车。

就在杜衡缩在安检门这头的时候,本案的原告之一,明星范怡然的代理律师著名的律师邓南淮接受了采访。“许先生去世,是很不幸的事情,范女士也很伤心……范女士也知道这段感情不容于世,因此一直在默默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她本来不想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她愿意自己承担着抚养幼儿的责任,教导孩子成人,可是,她的压力太大,情绪近于崩溃,她的戏也暂时停拍了……范女士一直在说,犯错误的是她,而不是幼儿,希望大家能够笔下留情,希望社会能够理解,给孩子一个宽容的成长空间……”

邓淮南的声音沉痛,宛如做了一场演讲。

在记者们围着邓淮南问的时候,杜衡在沈家旭的搀扶下,一步一跳的离开。

然而,还是有记者拦住杜衡问着“您是许壮为案的代理律师么?方便介绍一下,案件取得了什么进展么?”“该案涉及家庭隐私,不便透露;案件的进展,作为律师也不便透露。”杜蘅站定了,直视记者:“很感激大家对这起案件的关注,只是,作为律师我更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这是家事,不该由外人多置一词。”

杜蘅说完,微微一笑。倒是记者,不由得愣住了。第3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3)“杜律师,辛苦你,谢谢你。”

沈家旭诚恳的说道。

沈家旭又高又瘦,高度近视,带着厚厚的眼镜;许壮为的私生子之外的身份,沈家旭是某国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师,一个略是内向沉默,格外温和随和的人。在杜衡的实习期,杜衡与沈家旭曾经在一个并购项目的尽调中一同工作认识。杜蘅印象中的沈家旭专业而严谨,思维敏捷,反应极快,却总是过分的沉默。他们算不上很熟悉,但是彼此印象不错。就这样,沈家旭成为了杜衡第一个客户。

虽然是委托人与代理律师的关系,但是,初出茅庐的杜律师更像是沈家旭需要照顾的朋友——他开车送意外崴脚的杜衡去社区医院买了消炎药,又送杜蘅回到租住的公寓。

杜蘅律师出师不利,一瘸一拐的样子,实在是有违风度和形象。然而,事已至此,也顾不得面子,她只能在沈家旭的搀扶下,蹦跶到自己的家里。

建筑面积不足四十平米的loft单身公寓,一楼客厅,二楼卧室的结构,极简的装修,干净利落,除了满屋子的书,几乎是一无所装饰的,可以看出主人是简洁利落的生活。“真的抱歉,劳烦您了……”杜蘅道。“没有,应该是我感激您。出现这样的意外,真是抱歉……”沈家旭很是真诚的道歉。

杜衡摇头:“今天我也并没有做什么……不过,调解是不可能了,我们得做好艰苦的诉讼的准备。可能是一个很长期的消耗战,可能会有很多困难,也许你会面临社会舆论的压力……甚至,从诉讼策略来讲,刘玲玲和许乐康很可能会起诉要求返还许壮为赠与您的母亲的财产等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家旭点点头:“我知道。法律上的事情,多拜托杜律师了……我会配合的,已经诉讼了,就争取能,能有好结果……要是不顺,也没关系。都不是那么重要……我并是不专一为了什么,并不是光彩的,只是应该能够证明是父子,母亲那么多年的坚守,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沈家旭道。

一个人频繁的断句、闪烁其词的时候,是不那么确切和自信的,是回避的。

从第一次沈家旭跟杜蘅提起这个案件的时候,他都是羞于启齿的。随着杜蘅对案件的深入了解,与沈家旭的多次接触与谈话,杜蘅逐渐的知道沈家旭与母亲的悲剧。

————

沈家旭的母亲沈诗诗与许壮为是初中同学,当年就曾恋爱。后来许壮为高考落榜,沈诗诗考上了中师,成为了吃商品粮的教师。尽管他们借着通信还保持着联络,在书信中抒发相思,然而,沈诗诗的家人当然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农村的穷小子。在那个年代,商品粮和农业粮的世界是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的。沈诗诗考上了学,是农家飞出的金凤凰,是被家人寄予厚望的。

沈诗诗毕业工作,在家人的安排下结婚,嫁给了当地一个副县长的儿子。当时,是真的被认为你了飞上了枝头做凤凰的。那个时候,他们的人生就已经错开,本来就该是完全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然而,沈诗诗结婚并不幸福的。夫家强势,她在家是很没地位的。不仅如此,她结婚了两年,肚子还是没有动静,肯定是被人嫌弃的。当年还没有科学的诊断手段,一切的原因自然都归结于女人。她被夫家冷言冷语,甚至被丈夫家暴,都是打掉了牙和血吞。然而,就是这样,她的婚姻也只持续了两年多,最后,被赶出了家门。

离婚的女人在那个年代是抬不起头来的,何况,人们都纷纷的议论着她生不了孩子。家里人也觉得她丢人,对她也是不理不问。沈诗诗就住在那所小学宿舍,也不再回家。沈诗诗本来就是内向敏感的性格,之后越发变得抑郁孤僻。

在这个时候,偶遇到的许壮为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

许壮为本身就是器宇轩昂,很有英气有魅力的人,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听了初恋女友的故事自然是义愤填膺,路见不平,不几日就揍了沈诗诗的前夫一顿,为沈诗诗出了口气。这做法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却更是让沈诗诗感动不已。她对自己离开许壮为很内疚,可是,许壮为不仅没有怪她还帮她出气,她由是更是觉得这个人是对自己最好的。

很难说是谁主动,谁被动;谁心怀不轨,谁有心图谋,就这样,两个人凑在了一起。哪怕是,此时的许壮为刚刚结婚不到一年,妻子刘玲玲身怀六甲。

后来的故事,变得越发的俗套。

本来以为自己不能怀孕的沈诗诗却怀孕了,惊喜和惊吓并存。尽管那个年代,体制内的老师不可能被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不顾一切。所以,她决议生下来这个孩子……

许壮为正打算离开家乡去深圳做买卖,沈诗诗也想逃开现在的环境。两个人商议一下,义无反顾去了深圳。那个时候刘玲玲还在家乡照顾老人孩子,并不知道他的老公身上发生的故事。

在深圳的几年,刘玲玲与许壮为就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小日子过的清苦但是很愉快。许壮为真的是做生意的天才,不多久就赚到了不少钱,生意越做越大,是响当当的万元户。

然而,去闯深圳的老乡越来越多,远在故乡的刘玲玲也知道丈夫在外头养着女人孩子的事儿。刘玲玲自然是不肯甘心,她没有直接追去深圳找丈夫,而是在家里哭哭闹闹一番。许壮为的父母身体都不好,母亲早是瘫痪了,一直由刘玲玲照顾。老人还是淳朴善良的思想,知道儿子胡来,自己理亏,一封电报教许壮为回家。

许壮为回家后,老人让许壮为发誓,不能抛弃刘玲玲,如果违誓,许家老老少少都没个好死。这誓言太怨毒,也是老人对刘玲玲的承诺。

为了监督儿子,也为了大儿子许乐康能够见到父亲,一家人决定一起去深圳生活。许壮为眼见没有办法,只能将沈诗诗送到了广州。

沈诗诗想过离开许壮为,但是,离开了许壮为,她自己也没有办法生活;再嫁,更担心沈家旭会过得不好。许壮为虽然是不能常去看他,但是,至少是一直给了他们足够多的钱。

早时,时不时的会有刘玲玲来闹一场。但是刘玲玲的折腾吵闹都只是为了出气,并没有太过分,这一晃,就是小三十年过去了。

在这三十年里,刘玲玲一直生活在许壮为的身边。刘玲玲对许壮为的父母照顾的无微不至,直到两年前,已经过了九十岁的父亲才去世。是以,尽管,许壮为对不通文墨,霸道专横的妻子很不满,他也没有想过离婚的年头。

只是,他开始频繁的出轨……

刘玲玲的生活,除了照顾老人和孩子,就是斗小三为“乐趣”。与许壮为生活在一起,她乐于发现丈夫出轨的蛛丝马迹,然后,确定目标对象,分清事实情况,予以打击报复。

有些是许壮为玩玩而已的对象,她去骂人家一顿,许壮为与对方也一拍即散;有些为许壮为生儿育女的,刘玲玲则是孜孜不倦的去闹。她闹得不是没有分寸,没有出过人命,所以,也没真的招致不可收场的后果。

竟然,许壮为与刘玲玲的婚姻就这样,持续了一辈子。

沈诗诗本来就是敏感和怯懦的人,因为刘玲玲来闹,闹得街坊四邻人尽皆知,她只能搬家;然而,刘玲玲却是一次次的又找到他们,扰的他们的生活鸡犬不宁,沈诗诗又再度带着沈家旭搬家。

沈家旭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就在这样的动荡、辗转中渡过的,直到后来,许壮为的情人越来越多,沈诗诗又太软弱几乎是不值得刘玲玲一战的,渐渐放过了他们。这样,沈诗诗的生活才逐渐稳定下来。“我的母亲一直以为许壮为是爱她的,哪怕是刘玲玲告诉她,许壮为有那么多的情人,那么多的子女,母亲都相信……或者说,她没有选择,不得不信。那个在她危难时候伸出援手的人,将她的一辈子都推向了深渊……”

沈家旭的声音很轻,忧郁而黯淡。

杜蘅没有回应。

在家事、婚姻的案件中,总是夹杂了太多的爱恨,可是,法官和律师的眼中,其实这些都很不重要的——沈家旭是许壮为的儿子,这是继承权的基础。至于沈诗诗与许壮为是曾经恩爱情深,还是露水姻缘,无关紧要。“我们都没想一定要争取到什么遗产,只是,母亲希望能够证明,我是他的儿子。很可笑……”沈家旭摇摇头,头垂的很低很低。“对于父子关系的证明,我们有很充足的证据,这个不难……”杜蘅道。她知道自己跟沈家旭的着重点根本不是一样的,可是,她也只能言尽于此。

沈家旭连声道谢,依旧是迷迷茫茫的目光。杜蘅也有些错愕——觉得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反应敏捷,专业聪慧的会计师了,在这个案件中,他也的确只是一个无助,茫然,困惑的当事人。深受其害,而且会继续受其累。

送走了沈家旭,杜蘅也不由得叹气。“不要被案件的负面情绪影响!”杜蘅在心里暗暗道。前辈老师师兄们都说,经常接触负面能量、社会黑暗面、复杂纠纷案件的“法律民工”都是心理压力极大的,容易变态,所以,要努力不受其影响。

何以解忧,唯有大餐。

崴了脚,出去吃饭不现实,杜蘅抓起手机,琢磨着叫个什么外卖。

手机上七八个未接电话,一连串几十条微信提示惊到了杜蘅……第4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4)

电话有所里同事范锦华打来的,有福建号码的“日常问候”,其余四个电话都是大惊小怪的死党闺蜜赵雯打来的;几十条的微信,赵雯同学贡献了二十条。

一个萌化了的熊猫的头像,昵称:斧头山的蔓越莓:“宝儿,你没事儿吧,走路摔跤真是你杜大律的风采……”“杜大律,你红了呀……”“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些人嘴太毒,你看见了别生气啊……”“亲爱的傻子,你没摔傻吧,你怎么不回我微信?”“看到了回电话!!!”

……

赵雯同学的微信里,附赠了几条截图。是几个认证为都市报的记者、活跃的律界红V,还有同所同事微博发的图片。“豪门遗产大案今日开庭,法庭外原告打架斗殴……”“女明星范怡然代理律师出席豪门遗产案庭审,为腹中胎儿争取继承权……”

这是娱乐八卦记者的观点。“第二季度报亏,遗产争夺大战,许安集团ST危机之外,又面临股权分割危急,将何去何从……”“实际控制人许壮为死亡,许安集团股份紧急停牌。遗产之战愈演愈烈,复牌之后的许安集团危机重重……”

这是商业板块的热点。

杜蘅随手刷了几条微博,刷到庭审相关的新闻,记者们看不到庭审现场,但是,赵豪杰和许小雄的场外斗殴大戏给大家镜头福利,又给无趣的新闻增加看点。无辜的沈家旭和杜衡也毫无意外的被牵连其中。杜衡摔倒的狼狈样果然成为了附图。

评论里少不得嘲笑这个菜鸟律师。杜蘅冷笑,这个社会真是浮躁空虚,嘲笑别人的失误,揣度别人的恶意,这样满满负能量的事儿似乎也能成为乐趣。

然而,杜蘅是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儿影响半分心情的。二十八岁,她已经不是那个玻璃心的小姑娘了。

杜蘅刚刚准备给赵雯打电话,有电话接进来,是范锦华。

范锦华既是杜蘅的同事,也是杜蘅在大学的师兄,年纪轻轻的范锦华已经是律所的合伙人,对杜蘅一直比较照顾。“杜蘅,听说你摔伤了?你没事儿吧?你在哪儿,我去看你。”

范锦华连声问着。

杜蘅手轻轻挠着沙发套,不自主的撇嘴:“没,没事儿……我挺好的,只是摔了一下下,没多大点事儿。我回家了,不用来看我了……”“我去看你吧,你刚刚摔到,行动不方便,我帮你带点吃的。”范锦华语气温和,满满的关爱。“真不用的……我叫了外卖的……”这样的谎话,当然是随口就来的,不会有半分的磕磕绊绊的。

范锦华的热心与心意,杜蘅都看在眼里。但是,越发是如此,她不愿意多欠范锦华的人情。“哦,那你自己多注意呀,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打电话,对师兄不用客气的……”

范锦华的语气缓了缓,听不出来任何的不快。

杜衡轻松了许多,连连道谢。

电话里滴滴的声音,赵雯再度电话过来。杜衡借机挂断了范锦华的电话。“亲爱的宝贝,你还活蹦乱跳的吧?”

赵雯的热情永远不嫌多。“蹦不动了,瘸了,还活着呢……”杜衡道:“你姐姐我受伤了,快点买点吃的过来看我,限你半小时到达啊……”“看我能不能滚的过去吧,这下班时间啊,你等着我哈……”

赵雯嘻嘻哈哈。

杜衡随意的躺在沙发上,开始专心致志的玩手机。

————

许乐康不耐热,黄昏从海口机场下飞机后,他就是一脸的心烦意乱,心浮气躁。合体的浅蓝衬衣休闲西裤,带着名表,俨然也是成功人士的形象。只是,下一个举动,随意的解着领口,叹着气,是肉眼可见的被束缚的不快。

旁边的季佳熙连忙递过来湿巾给许乐康,许乐康却并没有接,只当是没有看到,他自己随意的用手背擦汗。

终于等到了行礼,来接他们的商务车也到达。“许先生好,这位小姐好,黄经理已经在别墅等您,我奉命带您过去。”司机彬彬有礼。

显然,他对许乐康的到达是知道的,而不知道季佳熙的。“谢谢您。”季佳熙不以为意,带着浅浅笑容。季佳熙的个子很高,身材窈窕,长相清丽,妆容精致,卷发披泻着却并不乱,她踩着高跟鞋,当真是仪态万方,引来无数侧目的人。就连司机也不由得多看了季佳熙几眼,心里暗暗的赞叹着,这个小姐好看而且家教好。

车里冷气开的足,许乐康身体瘫软在座位上,呼吸逐渐的平稳了些,却依旧是眉头皱着,既是难解的烦闷,也是懒懒散散。“康哥,黄阿姨她一定也很难过,你,该是好好劝解她些。”季佳熙道,纤纤玉指握在了许乐康的手上。

许乐康扬眉看了看季佳熙,嗯了一声,又叹息了一声。

知道许乐康的勉强,季佳熙并没有表示任何的不快。

季佳熙的父亲季朝明跟随许壮创业,凡此经历了许安集团从无到有的三十年漫长岁月,从刘玲玲将许乐康带到深圳,季佳熙就认识了许乐康。

初见时候,许乐康还是有些怕生的,土里土气不爱说话的倔强少年,一双大眼睛总是警觉的望着周边的人;后来,许乐康与季佳熙同学,季佳熙发现许乐康真的特别聪明,他入学之后,季佳熙就再也没有考过第一,骄傲的小公主开始佩服那个冷傲的少年。许乐康很快的熟悉了城市里的一切,积极的与同学们交朋友,做一个很好的学生,做听话的孩子……

直到他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够理解大人的世界发生的一切争吵,争执与混乱,他变得越来越冷漠,沉闷;然后,他开始想挣脱这些,却始终没有做到……

她比谁都知道许家的故事,也比谁都知道许乐康的苦衷。她陪着许乐康长大,看着那个聪颖过人,自信满满的少年,如何的被生活打击,被家庭压抑,一点点的被折了翅膀,一点点的坠入黑暗。

她知道他的光明与骄傲;知道他的阴沉与自卑,知道他的积极与沉沦,所以,她无限制的宽容他理解他,尽最大的可能在帮他。“先生,黄经理最近还好吧。”

季佳熙问司机。“不出小姐意料,黄经理最近真的是很伤心的。谢谢您牵挂了……”司机诚恳的说道。

季佳熙的目光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慰。

事到如今,是有人在帮他们的。

————

黄静怡豪华的别墅内,后园种植了茂密的绿树,常绿阔叶树密不透风,遮住太阳,留下一地阴凉。

黄静怡一身藏蓝色的裙子,靠在长椅上在院子里乘凉。

这几日,她常常是这样躺着,坐着,怔怔的发呆一个下午。

那个人真的去了。

黄静怡反反复复的想着,一时间觉得不像是真的,仿佛是一场梦;旋即又哀伤的恍悟,很清醒的明白过来,这些都是真的。

她参加了他的葬礼,去告别他的遗体,看着他只是一捧骨灰,阴阳两隔。

那个有着不竭的激情和精力,永远尝试着新鲜的人,也真的倒下了。再也不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奇妙,也不会四处搜寻他不解的美丽,也不会再去找到下一个情人了……他终于肯安静下来,消停一些。

于是,所有的爱恨,恩怨,纠葛都不复存在。

这一生,她是一个爱着他的人,却不是他的情人。

他是一个有很多罪过,做错了很多错事的人,但是,黄静怡知道,他并没有对自己做错过什么。

许乐康对父亲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有敌意,哪怕是给父亲倒水的保洁,都会时不时感受到许乐康冷冷的眼神。

黄静怡当然如是。“黄姨……”许乐康微微点头示意,却又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黄静怡。

黄静怡四十几岁,已经是人到中年。尽管保养的很好,但是,难掩岁月留下的痕迹。她皮肤松弛,脸色苍白,没有化妆,更多了苍老与憔悴。这个样子的黄静怡,许乐康倒是很少见到。平常他见到的黄静怡,都是精致妆容,精神抖索的女强人的样子的。“黄姨,您节哀。”

许乐康见识了太多的人贪图父亲的钱,跟父亲厮混在一起,可是,他知道,黄静怡一定是个意外。

这一声问候,黄静怡脸上有些安慰的表情。“你还是会来,真让我感动,你的父亲在天有灵,也是会欣慰的。”“他是不是欣慰,也没什么重要了。人死了就不会有什么在天有灵,有什么记忆的。只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既然黄姨说他有遗嘱,我总是得听听,他到底说了什么呀……”

许乐康说的毫不客气。“且为尊者讳,你心里也不是那么想,怎么到黄姨这里胡说八道?”季佳熙皱眉,批评道。

许乐康白了季佳熙一眼,不以为然,没有说话。“佳熙还最是周全无私的性子,你真是个好姑娘。佳熙,你要记得,就算是你在许安集团,乐康还是老板;就算是你心有所终,心有所属,一定要记得,还是自己最重要些,凡事把自己考虑在前头,把自己考虑的重要一些。”

黄静怡温润的说道,这是她的肺腑之言,只是不晓得季佳熙能够理解多少了。

季佳熙略是谢意的点点头。“这是你父亲的遗嘱,是有在方正公证处进行公证的。他在壮年时候,就为自己身后事做了交代……乐康,你要相信你的父亲,他爱过很多儿女,但是,每一个都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们的。”

黄静怡道。

一碗水都难端平,何况父亲的儿子们上下差二十几岁,许乐康才不信父亲的公平和对自己的全心全意。

最要紧的。他来这一趟,只是因为遗嘱而已。第5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5)

杜蘅的公寓里,杜蘅和赵雯分别歪在沙发的两边,各自捧着一个ipad,很是忙碌着。

触手可及的茶几上,有薯条,果盘,可乐……

快餐已经打包扔进了餐厅的垃圾桶,餐后时间刚刚开始。“蘅蘅,你在干嘛?”赵雯问。“看小说啊,躺在沙发上看小说最愉快的是看到自己收藏夹里,一列的更新提示,它们都在等着我的临幸审阅,哈哈……眼睛都看花了,还有两本……”杜蘅一边说着,抓起可乐喝了一口。“哎呀……”赵雯突然喊了一声,吓得杜蘅手一抖,差点把可乐给洒在了沙发上。好在,只是洒在了地上,杜蘅喘了口气。“你怎么了?”“seo的成员佑西宣布服兵役了啊……佑西哥哥……”赵雯一脸的惋惜。

杜蘅只能翻白眼。

Seo是赵雯最近迷恋的一个韩国组合,最迷的时候,曾经跑去韩国去看演唱会。她的迷恋导致杜蘅也对这些明星耳熟能详,主唱佑西是一个瘦高的,很阴柔的,过分漂亮的男孩子。“他们的兵役制度所限,你不是念叨了很久他要去当兵了,不是刚知道,你还惊讶个啥……”

赵雯嘟囔着嘴,又端起来果盘大把的吃樱桃:“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还是伤心吧……是真的很久很久都不能看到他在舞台上唱歌了,这两年怎么过啊……”

赵雯说的格外动情。“过两个月你就会有新的偶像的,你移情别恋的速度一直都是这么快……”杜蘅笑着说道。与赵雯同学了七年,对她的斑斑劣迹,杜蘅了若指掌。一句话,虽然是实事求是的说,却依旧招致了赵雯的打击。“你别看了,你讨厌啊……”赵雯夺过来了杜蘅iPad,与杜蘅对着瞪眼。“雯雯,我发誓,这是一个衷心的称赞,不沉迷于过往,勇敢的接受面对未来无限的美好,这必须是绝对的正能量。你看,很多案子都是内心太看重案件本身,自己无限扩大化可能的影响,最终导致的结果也无限扩大化,影响深远……”

杜蘅道,说的很认真。

赵雯眨了眨眼睛:“那你呢?你看你天天跟我在一起,该不该受我的影响,被我教导熏陶,也有这样的美德呢?你跟车健已经分开了两年多了……当年是他狼心狗肺的劈腿,移情别恋脚踩两只船的,混蛋是他,你也早不该受这件事情的影响了。坏事儿是他做的,来影响你大好年华的生活,这个太不应该了……”

那个名字是杜蘅心里的一根刺,杜蘅被刺的生疼,她紧紧皱眉:“雯雯你有意思么?本来是开玩笑呢,说他干嘛……”“他结婚了……”赵雯道。

绕了一大圈子,原来赵雯是说的这个。

杜蘅愣住了。

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是她,早就该忘掉过去,放下伤害的是她,可是,显然,一时之间,杜蘅还是难以接受。

她蜷缩着,良久,一句话没有说。

车健是她高中时候的校友,是高她两年级的师兄,中学早恋,先后读了同一所大学本科,研究生,先后学了同一个专业,她所有的青春的记忆都与他有关。如果没有车健,杜蘅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生活。直到车健早杜蘅两年毕业,在杜蘅考回了故乡的法院的时候,在杜蘅满心欢喜的憧憬着结婚,勾勒着两个人的未来的时候,发现车健劈腿了……

杜蘅拒掉了故乡的工作,留在了北京。当时已经毕业,早过了校招的季节,杜蘅仓促的回京,仓促的找了律所的工作,从实习律师开始,开始了律师生涯。

他是那么深刻的影响她的人生,怎么可能轻易的会放开呢?

如果没有他的背叛,杜蘅还是那个不谙世事,娇滴滴的小女生吧。不会满身是刺儿的凌厉,也不可能一个人孤身在这里打拼。

为什么认识了八年的人,会移情别恋?为什么,八年的感情,两千多个日夜,就这样轻易的破碎?为什么……

车健说“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是,你一点都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你被保护的太好了,一点都不懂社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的世界观不同……”

那些话,杜蘅没有理解,只是觉得世界坍塌了。

世界是怎么样规则的,不该影响他们相爱的;为什么从前那么多年都是相处融洽,想法一致的人,怎么会突然世界观不同呢?

杜蘅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可是没有一个答案。

那些不解,那些疑惑,与伤害,都一一留在了杜蘅的心里。

既是此时听到车健结婚的消息,杜蘅还是良久说不出话来。她瞪大眼睛,强忍着不要掉眼泪,却依旧有泪珠儿滚落。

赵雯觉得很生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何必为那么个混蛋哭啊……傻子,傻蘅衡……”

赵雯拍着杜衡的肩膀,喃喃道。“你才傻呢……”杜衡哽咽着,又觉得这么哭太是懦弱,指挥着赵雯:“我冰箱里还有可乐,你给我拿去……”

赵雯实在忍不住笑,也是打起精神:“我的天,你为啥还是可乐?你有没有酒?我陪你不醉不归哈!”“我吃了消炎药啊,肯定不能喝酒,我还不想死呢……你今天不许走,不醉,也不能归!”擦干了眼泪,杜蘅说话格外的霸道。

虽然是难过,也是掉几滴眼泪可以缓解的,哪怕是伤心,最后的理智还是有的,天大地大,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不知不觉中,杜蘅也在成长了。

赵雯点头:“你是老大,我听您的啊……”

赵雯是本地人,一直住在家里,眼见今天的情况,也没有回家,直接给家里打电话,说夜不归宿了。“行了,不回来拉倒。”老娘非常的放心。

赵雯瞪大眼睛:“妈,我是您冲了几块钱话费送的啊?您都不问问我在哪儿?您不怕哪个坏小子把我拐走了啊?”“要是有坏小子把你拐走了,我还谢天谢地呢……你呀,你也就在蘅衡家。”老娘道。“晚安……”赵雯有气无力的挂断了电话。

————

车停在许宅别墅的门口,许乐康安排司机送季小姐回家,直接无视掉季佳熙想下车的表情。

佣人阿姨刘姐在收拾屋子,妹妹乐雅坐在毛毯上跟大狗多多玩的不亦乐乎。“多多,你听话,不动,给你梳小辫子……乖啦……”

许乐雅按住多多的头,继续用自己的编绳给多多的长毛上套上去。多多被她抓疼了,扭着头躲开。许乐雅噘嘴,趴着继续去抓多多。“雅雅……”许乐康一把抓住许乐雅:“别动它,你弄痛它了……”“哥哥,哥哥,我要给它梳辫子……”许乐雅蹭在许乐康身上说。

许乐康胳膊环过来,抱住妹妹的肩膀,揪了她的头发一下,笑着说:“疼不疼啊?”“疼……”“那多多也疼啊,它毛短,你一揪就揪疼它了,当然不愿意你给梳辫子。”

许乐康道,眼里是笑意,是少见的耐心。“哦……那多多,对不起啦……多多,我不给你梳辫子,不揪你毛了,你跟我玩……”一边说着,许乐雅就凑过去,去抱着多多的脖子,爱抚着它,一脸的满意。

这些都是小女孩的动作和话语,声音甜甜,只是,违和的是,许乐雅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许乐雅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身量长成,秀气美丽。她与许乐康些相像,他们兄妹长得都比较像父亲,轮廓分明,明眸大眼,许乐雅出门很少,皮肤更白皙,甚至有些不健康的惨白。她盈盈的笑着,很是娇美。

可是,她却只有六七岁孩子的智商;她的世界也只停留在儿童阶段,玩具,妈妈和哥哥,小动物,花花草草……

许乐康卧在地毯上,看着妹妹笑着,难得的轻松惬意。

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刘玲玲走在旋转楼梯的半层,俯视着兄妹俩。“到底什么遗书?他给黄静怡留下了什么?”

刘玲玲皱着眉,声音很是严肃。

许乐康皱着眉头,眼看着并没啥心情和好气。他把那个进门随意扔在沙发上的塑料文件袋的袋子拿了上来,递给了刘玲玲。“就这样吧,你给他斗了一辈子,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现在人都死了,就尊重他一回吧……”

刘玲玲接过来,翻过公证书一张张的序言,直接看到了最有用的几句话。“他,还不算是没良心啊……老头子……”刘玲玲陡然而起的悲伤。

许乐康摇摇头,觉得很是讽刺,转身就要上楼。“这就行了吗?”刘玲玲问道。“行了,没啥可想的,也没啥可担心的……您,不用伤心,也别难过。尘埃落定,总算不错。这个故事,也该结束了;戏,要落幕了……”

许乐康靠在墙上,半是认真半是戏谑。“你tmd这是什么意思?”刘玲玲瞪眼。

许乐康目光闪烁,沉默着。“我做的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一个个没良心的,没脑子的畜生们啊……”

刘玲玲哀叹着,对着许乐康指指点点。

许乐康皱眉,难掩的厌恶感,却默不作声,他不愿意与刘玲玲纠缠这些。跟她的任何争论,都是失败的——他永远都不可能像他的母亲一切,肆无忌惮歇斯底里。他是他痛恨的样子。“我,我不是没有脑子……不是……不是没有脑子啊……”许乐雅望着楼上,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大吼起来。“叫什么叫,你安静点!”刘玲玲大骂。

许乐康快步下楼,一把把妹妹抱在怀里:“雅雅,没说你啊,没事儿了……”

许乐雅使劲用力拽着许乐康的衣服,仍旧是气的浑身发抖。许乐康抱着妹妹,柔声抚慰着她。第6章 继承:一生所得的最后处置(6)

提成律师的好处是自此之后没有老板了,杜蘅安然的睡到了日上三更。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旁边床上赵雯爬起来洗漱,好像还说要穿她外套去上班,杜蘅也都是没有力气理会。

没有老板约束,也是没有老板给发工资的。念及此,杜蘅还是挣扎着起床收拾,一蹦一跳的洗漱,开始在家办公。

律所是合伙制而非公司制,律师的收入是自己的案源收入,去掉交税,给律所的管理费之外的余额。同一个律所,不同的律师收入天地之别,当然,水平也可能天差地别。

一个月前,杜蘅从司法局领取了红本的执业律师证。尽管实习律师期间的老板一再挽留,提出了加薪,给案件提成,参与团队分红等一系列优惠条件,但是,杜蘅还是毅然选择做了独立执业的提成律师。

这是杜蘅选择做律师的时候,就下定的决心。

当时仓促的从故乡回到北京的时候,车健还在说着杜蘅是温室里的花朵,是被父母保护太好没有见过世道艰难的女孩,一副为她好的样子说着她只适合被人保护,在故乡过安稳日子……那种高高在上的,老成持重,笃定的说着一切的样子,实在是让杜蘅觉得很讨厌。

世道再怎么艰难,别人能够生活闯荡出来,我又为什么做不到呢?我一定要做一个很优秀的律师,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这个社会堂堂正正的立足。

满满的中二气的杜蘅,就这样决定自己打拼。

杜蘅的确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父亲是国企领导,母亲是大学老师,殷实的背景教她不必为生计发愁。但是,心怀壮志的杜律师还是勤勉认真。

刚刚独立,手里的案子都是鸡零狗碎的小事情,但是,杜律师的负责与细心绝不亚于之前做实习律师从事的数千万数亿的并购大案。

一个创业公司的商务合同,杜衡认真的草拟,不厌其烦与客户沟通需求,提示风险;一个劳动纠纷的劳动仲裁,杜衡细致的算着加班费误工费的加减……

沈家旭的案子,显然是杜衡手头最重要的案子。和解不成,开庭在即,证据材料要格外的扎实。

没有吃早饭,大半杯咖啡,几块蛋糕,杜蘅忙碌到了近午饭时间。

电话铃响起,却是劳动仲裁案件的当事人刘大庆打电话过来:“杜律师,是我刘大庆啊,我们的老乡啊,在工地上摔伤住院两三天了,自己的钱花光了,包工头不给钱,工地也不给钱,我们来这个工地要钱,不过,他们保安说我们是围攻,要报警……您看,您能不能帮帮我们?”

新手律师不能挑案源,杜蘅忙不迭的应下。

受伤的当事人肖壮是一个装修工人,跟着包工头做安和大厦的室外装修工作。高空作业的时候,安全设施出现意外,他从高架上摔了下来。虽然有安全带防护,没有出人命,但是,掉落的时候,掉在了架子上,脊柱骨被摔断,多处外伤,现在人在医院治疗。

急救的时候,包工头还送去了医院,垫了一万块钱,然而,抢救过后,需要进一步手术,包工头却不肯出钱了。现在病人欠医院的医疗费用近十万,后续的治疗也要十数万,肖壮和家人已经是走投无路。

出来打工的人有不少同乡,肖壮的老乡们只能采取了最本能的做法,去围了安和大厦,让安和大厦出钱。保安当然不肯让他们在大门口闹,立即表示要清理他们,如果他们不走就报警……

杜衡顾不得自己还是还是一瘸一拐走路不方便,挂断电话叫了快车,匆匆换衣服赶到了安和大厦。

安和大厦,好像还是许安集团的产业,杜蘅坐上车的时候想。

——

幸亏是午后时分不堵车,杜衡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安和大厦。围攻的民工十几个人和安和大厦的保安在大门一侧,靠近停车场的位置还在纠缠呢。“我们已经跟你们说了好几回了,这事儿你们找不着我们安和大厦。我们是跟装修公司签订的协议,是由他们进行施工。你们是装修公司雇佣的人,你们的工资是他们发的,你们的安全事故,一切责任都是由他们负责的,这是当时就约定好的。白纸黑字,你们看看,就知道在这里闹不合理了……”“我们也很同情咱们工人受伤,我们也很难过。不过,我也是给公司打工的。这签订了合同,有规矩的事儿,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我做不了主……”

一个一身西服的人,似乎是安和大厦物业的管理人员,一直在耐心的解释着。“你做不了主,就让我们见能做主的去!你是什么级别的?有没有谁说了算?”

刘大庆道。刘大庆出来的早,一直在一个厂子里做工人,已经干九年,因为五十了,岁数大了,今年被企业强行开除。他一怒之下,就决定把公司给告了。出来久了,见识多了,他还是有些胆量的。“不是做主的事儿,是合同这么写的,就得这么来!我是安和大厦物业的经理助理张峰,这事儿我说了就算。”“张经理,不管你们合同签的,你们和别人怎么着说的,肖壮都是给你们干活受伤的啊,你说就不给钱就不给啊?那办不到……”“对,不行……”“你们要是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张峰道。“吓唬谁啊……”“报警报警……”张峰吩咐着下属。

场面已经是乱作一团。

杜蘅下了车,勉强保持一个正常的姿势走路。“杜律师……”刘大庆仿佛看大救星一样过来。“杜律师,他们安和大厦不但不给钱,还说要报警抓我们……肖壮真的是给他们干活摔下来受伤的啊……就是换那上头那个十八层的玻璃,要不是安全带挂着,人就摔个稀巴烂,早没命了……他们可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对啊,律师,律师,您可得给做主啊……”

工友们道。

律师并不能做主,只能代表当事人去说理。这是,杜蘅没法解释这些。“您是律师是吧,啊,你们找了律师有人说理就行,律师,您看这个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是建筑公司的责任啊,建筑公司负责施工人员的一切安全问题,赔偿……您得给他们讲讲这个道理,叫他们别在这儿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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