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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7-28 23: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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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尼古拉斯·卡尔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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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乌托邦

数字乌托邦试读:

题记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完美;认识到这一点是人类的成功,渴望拥有它是人类最愚蠢、最危险的行为。——阿尔弗雷德·德·缪塞《一个世纪儿的忏悔》那些最不自由的人奔向西部去呼唤自由了。——戴维·赫伯特·劳伦斯《美国经典文学研究》

前言硅谷时代

某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可怕的场景,就像服用安眠药后似睡似醒间出现的幻觉一样:一只拥有扎克伯格面庞的豺狗站在一只刚死去不久的斑马跟前,撕扯着它的内脏。这并不是我睡着后梦中出现的场景,这一幕是那天中午当我看到Facebook(脸谱网)的创始人说的一段话后脑中浮现的,扎克伯格说自从2011年春天开始,他吃的肉都是自己亲手宰杀的。扎克伯格正在开始新的个人挑战之旅,他告诉《财富》(Fortune)杂志的记者,他曾直接活煮了一只龙虾,还杀过一只鸡。顺着食物链一路往上,他还曾亲手杀死过猪,割开过一只羊的喉咙。在一次探险打猎时,他还打死过一头北美野牛。“通过这些活动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如何实现绿色生活。”他说。

我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把那幅豺身人脸的画面给忘掉,但脑海中仍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思绪,在这位年轻企业家勇敢探索新生活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暗示,这种暗示蕴含着丰富的内涵等待我去解读。如果我能成功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并解读出其背后蕴含的东西,就能找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寻找的东西:对我们生活的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时代有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食肉动物”扎克伯格代表什么呢?被活煮的龙虾的鲜红的前螯有什么内涵呢?还有那只被射杀的、最具象征意味的北美野牛又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启示呢?我对此深深着迷。哪怕写不出什么大作来,我想我至少还能够用这个故事写出一篇不错的博文。

我一直没有将这些想法付诸笔下,但许多人已经这么做了。我是在2005年左右开始玩博客的,那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博客圈。在查看了一下域名公司提供的域名后,我发现roughtype.com这个域名没有被注册,所以我就给自己的博客注册了这个域名,博客的名字也叫Rough Type。这个名字听起来十分符合那时候互联网粗制滥造出来的东西的特点。从那以后,博客就被分类到“新闻”这一标签下,也因此失去了其应有的个性,但在那时候它仍然是个新事物,处于文学创作的最前沿。那时人们在谈论博客时张口闭口都是“对话媒体”和“蜂群思维”等哗众取宠的标签,但他们都没有抓住重点。博客是由无数个体创作出来并写在互联网上的日记和评论,比如,博主可能当时正好在读什么书,或看到了什么有感而发就会随手写进博客。正如博客界先驱安德鲁·沙利文所说:“你只要把你想说的写下来就够了。”这种风格跟互联网一致。博客具有批判性的印象派或者说是印象派的批评主义的特点,能够即时传递信息。只要点下“发送”键,你写在博客上的东西就会立马被上传到互联网上供所有人阅读。

你也可以选择忽略这些信息。Rough Type早期的读者非常少,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刚开始写博客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写些什么,我就像一个在嘈杂的博客集市里絮叨的怪人一样。2005年夏天,网络2.0降临。商业互联网自从经历了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灭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直到现在它才开始恢复元气并蓬勃发展。MySpace(聚友网)、Flickr(雅虎网络相册)、LinkedIn(领英)以及2012年上市的Facebook等科技企业重新将人们的视线和资本拉回硅谷,极客们又一次暴富。有人觉得刚兴盛起来的社交网络、快速膨胀的博客圈以及无时无刻不在的维基百科代表了又一次淘金热,但我觉得其中有更深的内涵。宣传中说这代表了民主革命在媒体和通信方面的新动向,这次变革将彻底改变整个社会形态。新的时代正在降临,黎明之光就像哈德孙河画派的画风一样阳光明媚。粗糙风格自有其主题

在美国本土成长起来的最伟大的宗教,既不是摩门大教堂,也不是山达基教会,而是科技,很多人将科技视为一种宗教信仰。匹兹堡人约翰·阿道弗斯·艾茨勒在1833年出版的《触手可及的天堂》(The Paradise within the Reach of All Men)这本书中吹响了这一号角。他提出,只要推动一些机械装置运行,美利坚就会变成人间新伊甸园。他还写道:“在那里,将有数不尽的物质财富,每天都有各种盛宴、聚会、快乐以及富有教益的培训。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数不尽的水果蔬菜。”类似的预言和幻想充斥在19世纪、20世纪幻想家的脑海中,评论家、历史学家佩里·米勒曾评论:在这些人关于科技帝国的愿景中,我们能够发现真正的美国式崇高。我们可以像杰斐逊一样拥抱大地,也可以像梭罗一样回归自然,但是最终我们选择相信爱迪生、福特、盖茨和扎克伯格,是这些技术专家在引领我们前进。

网络空间由虚无缥缈的符号构成,似乎从一开始就戴着神秘的面纱,也只有这样一个无边无际的巨大空间才能承载美国人对于精神探索的渴望。加州州立大学的哲学家迈克尔·海姆在1991年写道:“除了用信息创造一个真实的虚拟世界外,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模仿超越上帝的知识吗?”1999年谷歌从狭小的车库搬进了帕洛阿尔托明亮的办公室,耶鲁大学的计算机科学家戴维·盖勒特写了一篇文章以宣告新时代的到来:“在这个计算机创造的宇宙里充满了各种薄纱般的人物形象,还有各种知识飘浮着,就像一个完美的大花园一样。”《连线》(Wired)杂志在2005年8月刊的封面故事中这样写道,在千禧年信徒的言语中充满了对网络2.0的渴望,“看,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新时代,这个时代不是由上帝的慈悲照亮的,而是由电力和网络驱动照亮的,”这将是我们人类自己创造的极乐天堂,“由用户自己组装”,历史的数据库将被清除,人类将重新开始,“你和我都非常幸运,恰逢其时”。

这种心灵启示录至今经久不衰,科技天堂一直在遥远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甚至连投资者也对这充满了乐观氛围的未来主义兴趣浓厚,2014年天使投资人马克·安德森在Twitter(推特)上发了一连串狂热的推文,宣称电脑和机器人将会把我们从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与约翰·阿道弗斯·艾茨勒遥相呼应,他宣布:“这是‘历史上首次’人类将有能力完全表达自己的真实本性,我们将成为我们想成为的任何人,以后人类从事的领域将会是文化、艺术、科学、创新、哲学、探索以及冒险。”可是他遗漏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蔬菜。

这种预言只不过是沉溺其中的富豪的臆想罢了,但它确实塑造了公众的想法。通过传播科技乌托邦的观点,将科技定义为进步,事实上他们在鼓励人们放弃批判思维的能力,将重塑文化的权力拱手让给硅谷的企业家和投资人,这种重塑的文化一定是符合他们的商业利益的。毕竟技术专家们正在创造一个物质极其丰富的社会,在这个新社会中,不工作物质也不会短缺,这些企业家的利益目标跟社会的利益目标是相同的。阻拦他们或者质疑他们的动力和策略终将是徒劳无效的,只会拖延人间天堂的降临。

硅谷的科技圈子现在已经获得了大学精英以及智库理论家的认同,知识分子超越政治立场的局限,不管是兰德“右派”还是马克思“左派”都将计算机网络视为科技解脱的途径。他们声称,虚拟世界向人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使人们从现实社会中的公司以及政府的束缚下挣脱出来;它能够让人们无拘无束地发挥自己的自由意志力以及创造力,帮助企业家在市场中寻求财富,帮助志愿者在市场外参与“社会生产”。法学教授尤查·本科勒在2006年出版的《网络财富》(The Wealth of Networks)中写道:“这种新自由有许多实践优点,可以让个人更好地实践自由意志,提供更好参与的民主平台,培育更具批判性和反思的文化,以及在更加依赖信息的全球经济中,成为一种促进人类发展的机制。”因此尤查认为将其称为一种革命是完全恰当的。

本科勒及其支持者的意图是好的,但他们的设想非常糟糕。他们过度沉迷于互联网早期发展的情景,以为这就是互联网以后的样子,但此时互联网商业以及网络的社会结构都只是处于萌芽状态而已,这时的使用者也只占人口的一小部分,不具有代表性。他们没有意识到网络可能会监控人们的一举一动,并且这些信息最终汇集到一小部分商业公司及其拥有者手中。网络确实会催生许多财富,但这种财富最终将汇集到小部分人手中,而不会惠及大众。充斥于互联网上的文化,以及那些深入我们生活和内心的主要是狂热的宣传消费,智能手机让我们所有人都深陷其中,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所谓的解脱,更不用谈反思了。互联网文化容易让人分心并且上瘾,当然这不是否认互联网的优势,它能快速有效地接入信息网络,能够极大地便利我们的生活,我真正否认的是笼罩在互联网之上的网络神话,是人们对网络的过度期待和盲目乐观。更有一种论调声称互联网为了给我们制造好处而不得不采用现在的形式呈现在我们眼前,这也是错误的。

经济学家约翰·加尔布雷斯在晚年发明了一个新词——“无罪欺骗”,意为有些谎言或者半真半假的假话由于符合当权者的利益或观点而被当作事实。在经过无数人口口相传之后,原来的假话变成了众所周知的真理。“这种行为是无辜的,因为大部分传递这些话的人都不是有意的,”加尔布雷斯写道,“同时它的本质还是谎言,因为这是在为特权利益服务。”将计算机网络比作自由引擎就是一种无罪欺骗。

我喜欢新奇的东西,在我十几岁第一次坐到电脑跟前的时候,我就被深深震撼了。那时候的电脑不像今天这样轻便,而是一个臃肿的单色终端连接在一台超过两吨重的庞大主机上。随着科技的进步,电脑制造成本逐渐下降,大多数人都能够买得起电脑,我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其中,购买各种软盘还有其他外围设备。你花越多的时间去研究其原理,学习计算机语言和逻辑,探索它的界限,你就会发现越多有待解决的问题。它是人类有史以来发明的最棒的工具,能激发你的好奇心并给予回报。研究计算机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虽然有时它出现的各种故障和错误也会让你抓狂。

在20世纪90年代,随着第一款浏览器的发布,网络的大门轰然打开,面对这片无边无际、没有任何束缚的新大陆,我感到十分震撼。但不久之后机会主义者就随之而来,这片新大陆被细分成一个个小商场,这些数据汇集起来被认为拥有很大的商业价值。我的兴奋之情仍没有完全消退,只是被这些东西弄得有些扫兴。我感觉外国特工正在通过网络窥探我的电脑,以前电脑是由我一个人控制的,但现在好像同时被其他人控制着。电脑屏幕正在变成一种环境、一种暴露,甚至是一个笼子。很显然,如果有人能够控制无处不在的屏幕,那么他就能够控制文化。“计算机已经不再是计算的工具那么简单了。”麻省理工学院教授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在其1995年的畅销书《数字化生存》(Being Digital)中写道。在世纪之交,硅谷不仅是在出售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以及软件,更是在出售一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基于美国传统的科技乌托邦精神,却以一种数字化的形式存在。硅谷人都是冷酷的唯物主义者,那些不能够被准确衡量价值的东西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可他们却憎恨物质。在他们眼中,现实世界中的问题,包括效率低下、不平等、发病率及死亡率等都源于这个世界的物质性,都是由各种迟钝的、不灵活的东西造成的。所以,虚拟世界就是解决这一切的灵丹妙药——用电脑代码重新编程并救赎整个社会。这个新的伊甸园不再是由原子构成,而是由比特构成。所有东西都将融入这个新的网络,对于它的存在我们应该心存感激。当然,大部分人也确实对此十分感激。

我们渴望通过虚拟世界实现重生,用苏姗·桑塔格在《论摄影》(On Photography)里的话来说是因为“美国人对现实越来越不耐烦”。我们无法忍受世界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使用技术并不是为了操控自然,而是为了拥有自然,只要轻轻按一下照明开关,踩一下油门或摁一下相机快门我们就能使用这些东西。我们渴望对所有存在的物品重新编码,而计算机就是最好的工具。我们倾向于把这种行为和想法当作是史诗性的,是对权力独裁的挑战,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个行动是焦虑的产物,其背后是深深的恐惧,害怕混乱不堪的原子世界会背弃我们。硅谷卖给我们的这些东西不是超越而是后退,屏幕提供了一个避难所,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事物都能够被预料,且更加温驯,比现实世界更加安全。我们之所以蜂拥挤向网络,只是为了逃避现实罢了。“你和我就活在这一刻。”《连线》杂志的封面故事《我们是网络》(We Are the Web)中如是说。这股对互联网重生的喜悦之情兴起于2005年的秋天,这篇文章对我影响很大,给了我不少启发。在那年10月的第一个星期日,我坐在苹果电脑前写下了自己的感想。星期一的早晨我把文章发在自己的博客上,标题是“不道德的网络2.0”(The Amorality of Web 2.0)。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立马火了,人们纷纷进我的博客阅读并留言,一天的点击量高达数千。

这就是我开始写博客的缘由,至于博文的主题,该如何形容呢?人们对此已经有许多称呼:数字时代、信息时代、互联网时代、计算机时代、连接时代、谷歌时代、表情时代、云时代、智能手机时代、数据时代、Facebook时代、机器人时代、新人类时代。我们给它起的名字越多,这看起来就越像一场空想。我觉得与以上那些名字相比,不如称之为“品牌经理的时代”。通过不断思考和探索,我最终领悟到,自己想从科技中获得的不是一个新世界,而是将科技作为人类探索并享受这个世界的有力工具。

我查了一下,发现自己总共已经写了1608篇博文,我从中精选了79篇文章作为本书的主体内容,在这79篇文章中,最早的是写于2005年的《不道德的网络2.0》,最晚的则是写于2015年的《在无聊王国中,独臂的土匪是国王》(In the Kingdom of the Bored,the OneArmed Bandit Is King)。除此之外,我还收录了17篇自己写的散文和评论,还有一些格言警句以及小思绪。虽然这些文章都是单独成篇的,但将它们放在一起构成了我过去10年中关于科技的整个思考过程。我们如今都生活在硅谷的影响之下,但我们仍然可以让自己摆脱硅谷的影响。就像谢默斯·希尼在《曝光》(Exposure)这首诗中写的,“让自己成为一个内部的放逐者”。

被射杀的北美野牛,手拿猎枪的亿万富豪,我觉得从一开始这其中的象征意味就已经十分明显了。第一章互联网的道德边界不道德的网络2.0

在万维网诞生之初,人们就对其怀有一种近似宗教崇拜的情怀。在那些渴望超脱现实的人眼中,网络是梦寐以求的乐土,是上帝许诺的福地。在互联网上,所有人都摆脱了血肉之躯的桎梏,人们用符号对话,而对话的主体也是由无数符号组成的。与新时代运动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思想家曾写过许多关于互联网早期发展的文章,新时代运动是20世纪60年代兴起于加利福尼亚的一股思想运动,在这些思想家笔下,互联网将会帮助人类实现灵魂解脱。他们将通向网络世界的道路视为个人和公众的解脱之路,认为人们能够借此挣脱枷锁,将所有思想、团体、身份的桎梏摧枯拉朽般摧毁,并超越外在形体的束缚。在这个充满智慧而纯洁的独立王国里,每个人都将是自由的网络公民。

但事与愿违,随着互联网在20世纪90年代末日益成熟,网络公民关于数字觉醒的美梦开始悄然破碎。互联网逐渐变得商业而喧嚣,看起来像一个百货商场,但是这种现象既与意识觉醒无关也与社区无关。21世纪以来,互联网不仅没有实现其许诺过的开创一个新时代,反而演变成了一个翻滚着世俗欲望泡沫的名利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互联网已经成为资本家竞逐的玩物。互联网确实改变了许多事物的形态,却没有改变人类。新时代

人们对高层意识的渴望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互联网泡沫的破灭而消失。网络1.0没有兑现其成为人类精神乐土的诺言,而现在我们又有了火热炒作的升级版——网络2.0。在科技图书出版商蒂姆·奥莱利的最新人物简介中,《连线》杂志作家史蒂芬·列维特写道:“集体意识开始在互联网中逐渐显现其威力。”他引用奥莱利的话:“今天的互联网实现了我们20世纪70年代所幻想的所有东西,只是当时我们不知道是科技将这一切变成了现实。”列维特紧接着反问道:“互联网,或者是奥莱利所说的网络2.0真的能够成为人类潜能运动的继承者吗?”

列维特这篇文章是在凯文·凯利之后发表的,凯文·凯利于同年8月在《连线》杂志上发表了《我们是网络》这篇文章。在与人合伙创立《连线》杂志之前,凯文是《全球概览》(A Whole Earth Catalog)[1]杂志的编辑,他本人是连接嬉皮士和黑客的纽带,就像光缆一样照亮着北加利福尼亚的乌托邦世界,一代又一代,经久不息。他的新文章是那一期的封面故事,在文章里他梳理了自网景通信公司上市以来近些年互联网的发展历程,并总结指出网络是一个神奇的魔法窗口,能够向人类提供全能视角。“我觉得天使也不能看得更清楚。”

而且这只是开始。凯利认为不久之后,网络不仅会提供给我们上帝的视角,还会赋予我们上帝的力量。“占据整个互联网的大型计算机的操作系统,将所有服务、外围芯片、从扫描仪到卫星等附属设备,以及数十亿人连接到一起。这个庞然大物才刚问世不久,在今后的10年里它将会进化得越来越完美,不仅能涵盖我们的感觉和躯体,还能连接我们的思想。”这种感觉就像重生一般,或者说是回炉重造。“在任何一个星球上,人们都只有一次这样宝贵的机会见证奇迹的诞生,见证所有的物体都连接到一起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以后这个庞然大物会运转得越来越快,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见证其诞生的光荣时刻,而你和我目前就幸运地处在这一刻。”

语言的阐释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这只是一种纯粹的喜悦。业余狂热

我完全赞同人们寻求自我超越的行为,不管是去参加主日弥撒,坐在精神导师面前聆听训诫,还是聚精会神地盯着液晶屏幕,一个人只要能找到自己的精神寄托就好。如果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高层意识的存在,那我们一定会找到它。但问题是:当我们带着宗教情怀看待网络,将个人对超越的渴望倾注其中时,我们就无法再以客观的心态去认识它,在我们眼中,它将成为一种道德力量,而非一堆拼凑在一起的冰冷的硬件和软件。没有一个正直的人会崇拜不道德的科技产物。

在支持者心目中,网络2.0所代表的所有东西,包括参与、集体主义、虚拟还有业余主义等都是好的,这些东西正处在成长期之中,是走向启蒙的进步象征。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吗?网络2.0对社会和文化的影响有没有可能是坏的而不是好的呢?将网络2.0看成一种道德力量会蒙蔽我们的双眼和对此类问题的思考。

言归正传,如果你在阅读关于网络2.0的任何材料,肯定会发现其中有对于维基百科的溢美之词,将其比喻成参与时代建设的光荣榜样。维基百科是一个开源百科,每个网民都可以参与词条编写或修改现有词条。蒂姆·奥莱利认为维基百科标志着内容创作领域的巨大变革,是对网络1.0时代《不列颠百科全书》(Encyclopedia Britannica)在线版的彻底变革。对凯文·凯利来说,维基百科展现了网络是如何将众人的智慧汇聚到一起的,这就是关于即将产生的庞然大物的先兆。

从理论上看,维基百科是很不错的,如果网络真的在将我们引向高层意识的话,那么它一定是非常出色的。然而现实中的维基百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它确实很有用,面对不懂的东西我通常都会查一下维基百科以获得大致了解。但维基百科上的东西可信度很低,写得也非常乱。比如下文是从维基百科搜索到的关于比尔·盖茨的词条中的原文摘录:

盖茨于1994年1月1日迎娶梅琳达·法兰奇。他们共同育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出生于1996年4月26日的珍妮弗·凯瑟琳·盖茨,出生于1999年5月23日的罗里·约翰·盖茨和出生于2002年9月14日的菲比·阿黛尔·盖茨。

1994年盖茨获得了莱斯特手稿,这是达·芬奇的亲笔作品,这一作品曾于2003年在西雅图艺术馆展出。

1997年曾发生过一起针对盖茨的敲诈案,主谋是芝加哥人亚当·奎恩·普莱彻。盖茨曾于随后的审判中出庭做证,普莱彻承认有罪并于1998年7月被判入狱6年。1998年2月诺埃尔·戈丁曾用一个奶油馅饼袭击盖茨。2005年7月,他聘用了著名的希沙姆·富达律师为其服务。

据《福布斯》(Forbes)杂志报道,盖茨在2004年总统竞选时曾向小布什捐款。另外,据政治响应中心报道,盖茨在2004年大选时曾向超过50个政治团体捐献至少33335美元。

请原谅我说得这么直白,这些信息一点用都没有,读完后让人不知所云,把一堆似是而非、没有准确来源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就成了这种大杂烩,拼凑起来的整篇文章支离破碎,远达不到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

以下是从维基百科搜索到的关于简·方达的词条:

据报道,她非常讨厌自己少年时的绰号“简夫人”。她曾于1964年到苏联旅行,并在那里以亨利女儿的身份出现,受到了热烈欢迎。60年代中期她曾在巴黎买过一块农田,自己开辟了一个花园。1966年她曾参观安迪·沃霍尔的工厂。1971年她获得奥斯卡奖时她的父亲说:“你说我还怎么能在这一行干下去呢,我干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过奥斯卡奖,而现在我的孩子都拿到了。”简曾于1968年登上《生活》(Life)杂志的封面。

虽然她早期跟父亲相处的时间很少而且父女关系也不太好,但她在1980年买下了《金色池塘》(On Golden Pond)的剧本,希望跟父亲一起出演该剧,帮助他得到梦寐以求的奥斯卡奖。最终她梦想成真,简在代替父亲领奖时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个晚上。”简的第一任丈夫罗杰·瓦蒂姆曾说:“跟简一起生活很不容易……怎么说呢,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她有太多事要做,时间就是她的敌人,她根本没时间休息。”瓦蒂姆还说,“简还有一种把每一件事都做到极致的偏执性格”。

上面这些内容简直烂到不行,但这就是维基百科粗制滥造的结果。而且这种集体智慧不是近几个月才出现的,它差不多已经存在5年了,无数辛勤的贡献者共同编写了该词条。此时此刻我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集体智慧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始发光呢?什么时候维基百科提供的词条内容的质量能变好点?还是说,“好”这个词已经落伍了,在线公共百科全书这种新的时髦东西已经不屑于使用这个词了?

网络2.0的拥护者崇拜业余者而不信任专业人士。这一点在他们对维基百科纯粹的赞美中可见一斑,他们对开源软件和其他无数集体智慧创造出来的东西的崇拜也印证了这一点。博客最能展现他们对业余主义的狂热和偏执了,他们将博客视为取代所谓“主流媒体”的有力挑战者。奥莱利曾说:“虽然主流媒体已经将个人博客视为竞争者,但真正让他们焦虑的是与博客文化的竞争,这不仅是行业竞争,还是商业模式之争。网络2.0的世界也就是丹·吉尔默所说的‘我们即媒体’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是观众而不是媒体人决定什么是重要的。”

我喜欢博客也喜欢写博文,但我并没有因此而无视博文的缺点,博文的内容大多肤浅而无聊,强调主观观点而非客观报道,有加强而非反思意识形态两极化和极端主义的倾向。所有这些批评都可以也应该用于对主流媒体的批评。但是主流媒体能够做比博客更加重要的事情。比如,主流媒体能进行深度报道和研究,可以花费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进行新闻调查;他们可以雇用优秀的人才为其工作,这些人作为自由从业者在网上根本无法生存,他们可以雇用编辑、校对和事实核查员等人确保新闻的质量;他们可以把不同的观点放在同一版面任读者自己判断对错。如果被迫在博客和《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大西洋月刊》(The Altantic)等订阅刊物之间做选择的话,我会选后者。我更相信专业人士而非业余爱好者的见解。

但我不想有一天真的要被迫做出这种选择。自由的代价

最后我想说的是,互联网正在改变创造性工作的经济价值,或者往大一点说是文化经济,这样做的后果最终只会限制而不是增加我们的选择。维基百科在许多方面都是在模仿《不列颠百科全书》,但因为它是由无数网民共同创造出来的,所以供人们免费使用。而免费最后总会毁坏好的东西。所以那些靠编写百科全书谋生的可怜虫该如何应对这种后果呢?他们最后只能失业。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博客和其他免费在线写作和照片网站对传统报纸杂志的冲击上。我们最近在报纸上看到的大批失业者只是开始而已,对此我们不应该自满地嗤笑他们,而是应该怀有感同身受的哀痛。人们对网络2.0怀有过度美化的幻想,在这幻想中暗含着的是业余霸权。我无法想象这会产生多恐怖的后果。

凯利在《我们是网络》中写道:“网络文化之所以是真正的文化,就在于其创作和传播的简易性。”我希望凯利是错的,但事实上他说得对。

不管喜欢与否,网络2.0跟之前的网络1.0一样,都是不道德的。它是科技的产物,绝非人们想象中美化过的庞然大物,最终会改变人类生产消费的整个形态。它不关心结果是好是坏,不关心给人类带来的是高层意识还是低层意识,也不关心它是丰富了我们的文化还是干涸了文化创新的源泉,更不关心它将我们引向的是黄金盛世还是黑暗时代。所以是时候丢弃不切实际的乌托邦幻想了,让我们按照事情本来的样子而不是我们心目中臆想的样子来看待事情的发展。

[1] 嬉皮士原本是用来描写西方国家20世纪六七十年代反抗习俗和当时政治的年轻人,现在的保守派人士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年轻的自由主义人士,带有贬义色彩。——编者注MySpace的空虚

当成年人窥探年青一代的世界时,总是会从年轻人的嘈杂和活跃中解读出一种暗示,有时甚至连暗示也忽略掉了。所以当媒体博客博主斯科特·卡普浏览了时髦的社交网站MySpace之后,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他说:“那是个让人深感不安的地方,充斥着性暗示以及赤裸裸的内容。”网站中弥漫着一种犯罪的氛围,那里的人简直是一群“未开化的人类”。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注册了这个网站。

最有意思的其实不是卡普对MySpace的反应,而是他发表这番言论之后的反应。在发表了那篇充满道德批判的博文之后,卡普开始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要对MySpace、网络2.0或其他事情进行道德批判,那不是我的工作。”随后他又发表声明:“我再说一遍,那篇博文不是在对网络进行道德批判,这是一篇务实的商业分析。”这一招以退为进很聪明,因为这种道德批判不招人待见,它会让你的互联网信誉丧失殆尽。

但我还是很喜欢他一开始的爆发以及之后的退缩的行为,因为这都是真实的。相比之下,务实的商业分析看起来有些不自然:“社交媒体可能会风行一时,但社会总在无政府主义及法西斯主义之间来回变化。当它走向一个极端时,事情就会开始变得丑陋,当事情变得丑陋时,广告就卖不出去。”丑陋很尖锐,但这就是广告商想要的效果。你看帕丽斯·希尔顿的不雅视频在网络上疯传之后她的代言变少了吗?当然没有,不仅没减少,还变多了。

许多博主批评卡普大惊小怪,质疑社交媒体,甚至还有人把MySpace比作自行车:小孩子骑自行车时总会受到伤害,所以MySpace会有一些负面影响也是很正常的,这一切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呢?可能是我记性不好,但我记得自己小时候骑自行车时就是在把它当具玩儿,即使是在做后轮支撑的特技动作时也没觉得危险。那时候跟小伙伴一起骑着自行车到处转悠,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呼吸新鲜空气,而不是只活在我的世界中。可MySpace似乎有些不同。

博客天使投资人弗雷德·威尔逊在MySpace里看到了人类解脱的希望:

我们正处在个性化媒体爆发的黎明,互联网提供了这样一个空间,观众同时也是内容的创造者,我们正好见证并参与了这个个性化媒体的时代。它将以新奇而美好的方式慢慢展现出来,我个人将用我的后半生支持这一变化。

我想你已经看到你想见的东西了。当我浏览MySpace时并没有看到多少新奇或美好的东西,也没有看到什么让人不安的东西。我倒希望自己能看到这些东西。但事实上,我看到的只是枯燥乏味、千篇一律的内容,里面的东西都是一堆相同零部件拼凑起来的。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抄来的,不管是手机自拍,还是老生常谈的对话。人们费了这么大劲儿想要表达自我,结果却几乎什么也没有表达出来。是人类还未开化?不,我觉得这是把人类放在个性化这口大锅里慢慢煮着。

还有一篇博文这样评论斯科特·卡普的评论,他用猫王在20世纪50年代的扭臀舞对大众产生的影响来形容今天的MySpace。今天的老人就像当年那些老人一样理解不了这些新的东西。但MySpace跟猫王完全不一样,它更像一个猫王的模仿者穿着白色连体衣在拉斯韦加斯[1]的舞台上对观众大喊“Love Me Tender”。

对我来说,MySpace最让人害怕的地方不在于其有多危险,而在于它是多么安全。

[1] Love Me Tender是美国流行天王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于1956年根据自己的同名电影创作的经典金曲。——编者注好运机器

当我们需要表达一些新内容时,就会自己生造一些词出来。“serendipity”(好运气)这个词就是这样在1754年被发明出来的—250年前,小说家贺拉斯·沃波尔写信给他的外交官朋友贺拉斯·曼恩时首次使用了该词。沃波尔是受波斯寓言故事《锡兰三王子》(The Three Princes of Serendip)的启发创造了这个词,这则寓言讲叙了三位王子外出旅行时连续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与惊喜,用沃波尔的话来说,就是“他们没有主动去探寻惊喜,好东西就主动凑上来了”。

一段时间之后,这个词逐渐被大众所接受。罗伯特·默顿和艾莉诺·巴伯在他们合著的《好运气之旅》(The Travels and Adventures of Serendipity)中写道,在沃波尔发明这个词之后的200年里,这个词在出版物中总共出现了135次。20世纪50年代后期,这个词的使用开始变得频繁起来。根据历史学家及语言分析专家理查德·波义耳的统计,从1958年至2000年,这个词在57本书的标题中出现过,而且仅在20世纪90年代,就在报纸中出现过13000次。2000年英国的一次民意调查显示,“serendipity”这个词是民众最喜欢的词语之一。“英语世界对这个词异常喜爱。”波义耳说。

很显然,半个世纪前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人们对这个词突然开始喜爱起来——可能这与两次世界大战换来的得之不易的繁荣稳定有关,也可能是受垮掉的一代以及他们的继承者嬉皮士的特殊影响。

但是一旦这个词开始流行起来,它的词义就会变得越来越模糊,用默顿在书的后记中所说的话来形容就是“空虚”:

对许多人来说,只要听到“serendipity”的发音就能够让他们觉得很快乐,那种感觉就像逛迪士尼乐园一般快乐、高兴。而且当人们查阅字典时会发现这个词出现在serenade(小夜曲)和serene(平静)两个词之间,这无形中给这个词带来了一种祥和宁静的感觉。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词不再是填补语义鸿沟的无实义词语了,这个流行的词语已经变成一个意思模糊的词了。

波义耳接着陈述这个词的变迁:

1992年,这个词出现在一些女士内衣杂志的封面上,除了花边装饰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文字性的解释。1999年,一篇评论亚力克·基尼斯爵士自传的文章称该自传有一种“偶然发现”的写作风格(此处为serendipity一词的引申意思)。2001年,这个词开始出现在互联网上:当爱产生一种魔力让你欲罢不能时你称之为命运,当命运产生一种幽默感时你称之为好运气。

然后就在几个星期之前谷歌CEO(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的一次讲话中,他透露谷歌想要开发一项名叫“Google Serendipity”的服务。听过施密特的讲话之后,我偶然间看到一篇博文,其主题就是关于“serendipity”的,博主名叫史蒂文·约翰逊,是《每一件坏事对你都有好处》(Everything Bad Is Good for You)的作者。约翰逊对《圣彼得堡时报》(St.Petersburg Time)专栏作家威廉姆·麦基恩矫情的文风深恶痛绝,因为麦基恩多愁善感地说,“serendipity”这个词已经变成了一种“濒临灭绝的快乐”:

多亏了互联网,让我们变得非常有目的性,我们只需要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几个关键词就能够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和内容。搜索引擎效率很高,但是这一切很乏味,人们关心的只有时间,这么多的发明都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不管是搜寻信息、到商店买衣服,还是查看电视节目。这些发明确实让我们节省了时间,但我们得到的服务质量正在下降,你能快速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可你却丢失了探索的乐趣以及独立发现的快乐。“废话。”约翰逊对此嗤之以鼻:

我看了这些话之后十分生气,这些人真的用过互联网吗?我觉得网上有许多怪异并且凌乱的东西,根据超本文链接还有博客圈对新奇事物的探索,互联网已经成为人类文化史上最伟大的好运机器。Boing Boing之所以成为最流行的在线博客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之所以流行是因为它的内容都是随机的,让你进入一个疯狂且不可预测的全新世界中。“不,不是这样的,史蒂文。”英语教授阿兰·雅各布斯在一篇评论约翰逊帖子的文章《麦基恩是对的,你是错的》(Mckeen’s right and you’re wrong)中表示:

作为一名学者,我认为如果史蒂文觉得我现在有比以前更多的好运气,那么他一定是个白痴。以前碰到不认识的词时我会查纸质字典和百科全书,但我总是会忘记自己真正要查的东西,因为手指翻动纸张时我总是会看到其他有意思的词,然后我就会不断陷入其他词中,最后忘了自己真正要查的东西。

另一个评论员对约翰逊的帖子也持不同意见:“Boing Boing会根据你的兴趣爱好给你推荐各种各样的内容,但这些内容绝对不是仅靠好运气就能碰到的。当你浏览互联网时,你知道如何才能看到你想要的内容,但那些内容都具有精心策划的随机性。”

对这两种意见我持中间态度,我认为约翰逊说的既对也不对。网络确实为这个世界提供了更多的意外之喜,今天在网上发现的新奇东西比我以前上网时多得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网络确实是“人类文化史上最伟大的好运机器”。我也同意麦基恩所说的,今天在互联网上很难找到能够让人惊喜的内容,大多数内容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一旦你创造了一个生产意外之喜的机器,那么对你来说,就不再有真正的意外之喜了。因为你所遇到的东西都是意料之中的。想寻找意外之喜?只要点击这些链接就可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寻找意外之喜便成为一种目的,而不是加深你对某事物理解的助推器。意外之喜本应该成为一道大门,将人引向更高处的门户,但在互联网上,这逐渐发展成一种矫揉造作的东西,就像你用香蕉磁力贴粘在冰箱上的低级趣味的海报一样。

意外之喜这个词的精髓和奥妙就在其传达出来的偶然性上。“Google Serendipity”则是对这种精神的毁灭,这将标志着通过旅行、冒险寻求意外之喜的终结,意外之喜变成了货架上包装精美的货物,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广告袭来,只要想买就能买得到。加州的国王们

谷歌的管理架构非常奇怪,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与创始人谢尔盖·布林和拉里·佩奇共同统治着这个庞然大物。在过去,这三巨头的统治一直被谷歌复杂的公司管理层所掩盖,但今天一些报道向我们展示了其中的真实状况。《华尔街日报》最近发布了一篇报道,介绍了他们三个人改装一架私人飞机的小趣事。2005年,布林和佩奇合买了一架私人飞机。《华尔街日报》是从飞机改装设计师莱斯利·詹宁斯那里得到这个爆料的,詹宁斯曾受雇负责对整个飞机进行改装。

据詹宁斯透露,布林和佩奇的一些要求非常奇怪,比如要在飞机里装一个吊床。有一次,布林和佩奇还因为是否要装一张“加州王”[1](California kings)尺寸的大床而发生争执。当他们两个人发生争论时施密特就介入其中,说:“谢尔盖,你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任何东西;拉里,随便你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什么床吧。不要再纠结这个话题了,我们接着讨论其他的事情。”詹宁斯还透露施密特曾告诉他,“这架飞机是为了聚会买的”。

媒体曾大肆渲染谷歌创始人低调、俭朴的生活,谷歌的品牌形象也因此受益良多。许多媒体都报道过布林和佩奇的座驾是丰田普锐斯混合动力车,在他们两个人参加一档真人访谈脱口秀时,主持人芭芭拉·沃尔特斯就曾说过:“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不是我们传统印象中的亿万富豪,在谷歌创始人的生活中,没有豪车、私人飞机、别墅、珠宝,以及超模等富豪常有的标签。佩奇的普锐斯价值21000美元,布林大部分时间出行都是穿的轮滑鞋,而且他现在还在租房子住。”那一年,BBC(英国广播公司)也报道了他们的故事:“他们不像科技圈的同行、甲骨文公司的总裁拉里·埃里森纸醉金迷、过着又有游艇又有私人飞机的奢华生活。佩奇和布林的生活方式十分低调简约,他们都没买跑车,据说座驾都是丰田普锐斯混合动力汽车,这种新能源汽车能够减少化石能源的消耗和对环境的破坏。”2005年,《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也报道:“豪车闪亮的外观和奢华的装饰对谷歌创始人来说似乎没有吸引力,这两位科技巨头用来彰显身份的座驾竟然是丰田普锐斯混合动力汽车。”《花花公子》(Playboy)杂志曾对这两个人进行过专访,并在文章里这样写道:“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亿万富豪,他们似乎对那些昂贵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们现在还开着普锐斯——丰田出的一款油电混合动力汽车。”

4升汽油可供普锐斯行驶88公里,而一架波音767飞行5个小时大约要烧掉28391升燃油。不知道是不是“床太大了”的缘故才导致这么高的燃油消耗量。

[1] 加州王的尺寸为183厘米×213厘米。本文英文标题“California Kings”为双关语,既指大床又暗讽硅谷科技巨头。——编者注维基人的崩溃

维基百科本来是作为一个有共同价值观的社区而成立的,现在它却面临着会被分裂的风险。维基百科内部已经形成了许多小的派别,包括反现状主义者、公社主义拥护者、社团拥护者、社会达尔文主义者、百科全书主义者、本质主义者、最终论者、排外主义者、立即行动主义者、渐进主义者、元维基主义者、政治主义者、现状主义者、维基和平主义者等派别。而且这些大派别里还有各种小的分支,比如极端现状主义者和温和现状主义者,以及极端反现状主义者和温和反现状主义者的区分。每个派别都拥有自己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对在线百科应该如何发展和运营都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迄今为止,影响力最大的两个维基百科团体是删除主义者和包容主义者。这两者在认识论上见解不同,它们论战的胜负可能决定了维基百科未来的发展方向。包容主义者认为不应限定百科全书主题的范围,只要人们愿意,就应该有权力在维基百科上添加词条。而且包容主义者认为关于一所乡镇小学的维基词条与斯坦福大学的维基词条在重要性上来说并无大小之分;小孩子写的养宠物龟的文章跟介绍爬虫类的文章一样重要。但在删除主义者眼中,那些无足轻重的内容以及与百科全书严肃认真风格不相符的东西都应该被删掉。他们不希望维基百科中充斥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内容,并认为这些内容会把这个伟大的东西彻底毁掉。这两个派别之间的争论非黑即白,势同水火。

以下是维基百科词条对两者的定义:[1]

删除主义是指一些维基人所持有的共同信念,他们呼吁维基百科在审核词条和文章时应该采取更加严谨的标准和态度,把那些不符合标准的文章和词条都删掉。与之相反,那些觉得维基百科应该接受所有文章和词条,而不应该设置规则阻碍人们添加词条的人则属于包容主义。

有一部分维基人成立了一个包容主义者协会,在我写这篇文章时协会共有207个成员,他们的口号是:维基百科不是纸质书。他们觉得,因为电子百科全书没有实体限制,所以我们没理由限制百科全书的主题。我们关注的焦点应该是如何提高文章的质量,而非对文章挑三拣四,决定哪篇该删哪篇该留。所以如果有人想写一篇关于他们的蝴蝶收藏的文章,包容主义者协会认为这种行为非常棒。只要有足够的空间,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值得被记录。与包容主义协会针锋相对的另一些人成立了一个删除主义者协会,到现在为止已有144个成员,他们的口号是:维基百科不是垃圾场。在他们眼中,维基百科应该是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而不是松散的词条分类网站。所以删除主义者认为,删除那些没有意义的词条十分重要,能够有效提高维基百科的质量。维基百科只认同真正有价值的内容和词条,把鸡毛蒜皮的小事发布在百科上面是对这项事业的侮辱。

对包容主义者来说,维基百科就是一个论坛,一种新的收集知识的形式,这个论坛与过去那些论坛的形式截然不同;而对删除主义者来说,维基百科的本质就是电子版的百科全书,是一项应该被尊重的事业。这种意识形态的分裂暴露了维基百科自创建以来就一直存在的身份认同危机。维基百科从创建之初就追求两个相互冲突的目标:一个所有人都能编辑的开放百科和成为一个能与质量最高的出版百科相媲美的严肃的百科全书。在维基百科诞生之初,人们对它的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时,这种冲突并不明显,人们也不太关注这方面的东西。但在维基百科变得流行之后,人们对其内容品质的要求也逐渐提高,这种冲突就越来越明显,直到爆发边缘。包容主义者的开放和删除主义者的严肃都不能算是错的,但由于这两者是相互对立的,并且都是排外的,所以他们无法和平相处,你无法同时既是一个包容主义者,又是一个删除主义者。

从更深层次讲,这种分裂是当今时代认识危机的一个缩影,是绝对论者和相对论者冲突的另一个战场。删除主义者就属于绝对论者。他们相信一些话题就是比另一些话题更重要,而且这个客观标准应该被应用到不同的知识领域中。就像他们认为约翰·弥尔顿(英国诗人,政论家)就是比乔治·杰特森(科幻动画片中的人物)更重要一样。相反地,包容主义者则属于相对论者,他们坚称没有任何话题天生就比别的话题更重要,一切都是相对的,取决于评论者的视角。约翰·弥尔顿可能在一些人眼中比乔治·杰特森更重要,但在另一些人眼中乔治·杰特森可能更重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所有的分类都是主观的。

相对论者和绝对论者之间的冲突都是非常学术的,维基百科上的文章一直都在经历被删除、反删除、再次删除并修改的过程,一旦学术方面有最新发现,词条就会被进行相应修改,并因此引发人们的激烈争论。如果删除主义者最终占据上风(这种可能性很大),那么包容的维基百科将一去不复返。所有那些关于宠物鹦鹉、高中足球教练或者加拿大废弃铁路的词条都将被服务器彻底删掉。我们可能永远无[2]法体会什么是惠特曼式的百科全书,以及像《草叶集》(Leaves of Grass)一样充满活力的百科全书是什么样的。我本人比较偏向绝对论者,但在这件事情上是个例外,还是让维基百科保持它该有的样子吧!

[1] 维基人:指使用维基百科的人。——编者注

[2] 美国著名诗人沃尔特·惠特曼,创造了诗歌的自由体,文中指的是能够自由创建维基百科的词条和内容。—编者注不好意思,我在blog[1]

Blog,blog,blog。把这个词一口气大声说5遍:blog、blog、blog、blog、blog。恐怕再也没有比这个词听起来更丑陋、更刺耳的词了,读这个词时就好像在吐唾沫一样,吐得又快又狠,好像你嘴里的唾沫含有病毒一样。不知道blog这个词是怎么通过伪装然后混进字典里的,很显然,它表达的是与博客完全不一样的意思,我觉得这个词的词源是一个比较低级的词汇,用来指代一些粗俗的人体功能。

比如:“你能在下一个服务区停一下车吗?我要去blog了。”

或者是:“婴儿一整夜都在blog。”

又或者是:“哦,天哪,我觉得我陷进blog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词突然就摆脱了它原来污秽的起源,摇身一变成了网络文学的代名词。谁该对此负责呢?根据维基百科的记载,彼得·摩霍兹是这一切的“元凶”。1997年12月17日,一个名叫乔恩·巴杰的家伙发明了“weblog”(网络日志)这个词,随后巴杰将这个词拆开并重组,之后就变成了“we blog”,这是1999年4月到5月之间发生的事情。这个词开始变得流行,既能当动词用又能当名词用。而这种愚蠢的用词行为的后果却要我们这一代来承担。彼得·摩霍兹,这一切都得感谢你。

这真的不公平。其他类型的职位都没有这么可怕的名字。当人们说自己是一个小说家、记者或散文家的时候都很自豪,一点儿也不会感到难堪。甚至说自己是一个广告文案编辑,听起来都更值得被尊敬。[2]但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一个blogger吗?即使你对自己这样说都会很难为情,好像背地里有人在讥笑你一样。

假设你是一个blogger,跟某人正热恋着,准备去见对方父母了。你现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大家一起喝香槟聊着天。“你是干什么的?”对方父母问。

当你听到这句话时你会尴尬得无地自容,你想说自己是一个blogger,一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好像这个词卡在你的喉咙里出不来一样。最后你只好采用委婉的方式来表达:“我的职业……那个……就跟评论员……差不多吧……在网上发布文章。”“社评吗?”“嗯,对,差不多吧。”“关于什么内容的?”“这个嘛,是评论其他人写的评论。”“听起来很有意思。”

你会觉得自己在泥潭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是的,通常都是从一些新热点开始,然后我跟其他评论员就会对这些事情进行评论。就像蘑菇一样,一堆蘑菇突然就从这个故事里长出来了,我就是那些蘑菇之一。”

面对现实吧,即使fungus(真菌)这个词都比blog好听,如果我有机会对博客重新命名,我肯定会把名字改成fungus。虽然这个词的发音没有blog那么流畅直接,但至少这个词不会那么容易让人联想到排泄器官。你用这个词向别人介绍自己的职业时也不会那么难以启齿。

至于说“我是一个blogger”,还是算了吧,我真的没勇气说出口。这听起来有点像忏悔的口气。好像你正坐在一个内科门诊或教堂的小房间里,旁边围坐着一圈人听你忏悔,忏悔完之后你用双手蒙着脸开始哭泣,然后旁边坐着的一个肥胖妇人把她的手放在你的背上轻轻拍打着,用充满母爱关怀的声音安慰你:“没关系,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都是blogger。”

[1] 这里的blog是双关语,既指博客,又指代人体排泄动作。——编者注

[2] 这里的blogger是双关语,主要指写博客的人,同时也暗指做人体排泄动作的人。——编者注新陈代谢《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专门报道了谷歌总部大楼的厕所:“公司园区所有厕所内的马桶都被换成了日本产能加热的高科技马桶,如果冲洗时水压不够,按一下门上的感应按钮就能启动其冲洗功能并烘干马桶内壁。”按钮旁边还贴着一张纸,上面的内容是有关测试编程代码的技术问题,这张纸每隔几周就会更换一次,是为了让员工打发上厕所时的无聊时间。

这让我想起了丹尼·希利斯曾说过的一段话,丹尼是计算机并行处理领域的权威专家,他的卓越贡献为谷歌的电脑系统铺平了道路。他曾说:

我们是新陈代谢的产物,是到处行走的猴子;我们也是智慧的产物,由一系列思想和文化组成的。这两者相互扶持,共同进化。但他们本质上是不同的事物,对我们人类来说最有价值的是思想,而非动物本能。

几年前,当谷歌的创始人还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说的话会产生什么后果时,谢尔盖·布林曾对记者说:“如果你能把自己的大脑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信息相连接,或拥有一个比人脑更加智能的人工大脑,你的生活会变得更好,但要实现这一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当然,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拥有一个比人脑更聪明的人工大脑时,你就摆脱了形体的束缚。

日本的高科技马桶很好,但它们只是过渡产品,也许有一天,当谷歌总部不再需要厕所时,他们就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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