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佛游记中文版 世界文学名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作者：（英） 乔纳森·斯威夫特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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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列佛游记中文版 世界文学名著试读：

乔纳森·斯威夫特（1667—1745）出生于爱尔兰都柏林的一个贫苦家庭，父亲早逝，由伯父收养，十五岁进入都柏林三一学院（以天主教的“三位一体”命名），获学士学位。1689年，他前往英格兰，为辉格党政治家威廉·坦普尔爵士当私人秘书，认识了一些学者和作家，在他们的鼓励下开始写讽刺作品，曾经发表了《书的战争》和《木桶的故事》等佳作。1699年坦普尔爵士去世，他只好另谋生路，1710年在爱尔兰的一个偏僻小城当牧师，写了大量政论文章，受到托利党首领的器重，受聘担任该党《考察报》的主编。当时，英法为争夺西班牙王位继承权而长期交战，以英军总司令为首的辉格党大发战争横财。斯威夫特写了一系列反战文章和小册子，导致英军司令被撤职，英法签订合约。1714年安妮女王去世，托利党内阁垮台。乔治一世上台后，斯威夫特被赶出伦敦，回到爱尔兰，当了副主教，积极参加爱尔兰民族解放运动，发表了《布商的信》和《一个小谦虚的建议》等作品，以讽刺的手法抨击英国殖民统治的惨无人道。正是在这样的环境和精神状态下，他创作了他的惊世之作《格列佛游记》。晚年的斯威夫特内心十分孤独，只限于和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交往。他将自己积蓄的三分之一用于各种慈善事业，用另外的三分之一为弱智者盖了一所圣帕特里克医院。后来，他疾病缠身，但仍然坚持写作，许多人甚至认为他已完全疯了。1745年10月19日，斯威夫特辞世，终年78岁，葬于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墓碑上写着他亲拟的墓志铭：“前进吧，过路人；如果可能，你就学做一个光荣的自由事业的捍卫者吧！”。《格列佛游记》是一本读起来十分滑稽、有趣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格列佛自小学医。1699年，他随“羚羊号”商船出海，当随船医生，不幸中途遇险。后来他死里逃生，被海浪冲到了利立浦特（小人国），被小人捆住。那些小人身高不足六英寸，但不乏能工巧匠，特地造出了一辆巨大的车，把“巨无霸” 格列佛运到京城献给国王。格列佛温顺的表现逐渐赢得了国王和人民对他的好感，他也渐渐熟悉了小人国的风俗习惯。当时，另一小人国布莱福斯库帝国准备从海上入侵利立浦特帝国，格列佛涉过海峡，将敌军的舰队俘获，拖回利立浦特国的港口，立了大功。但是格列佛不愿灭掉布莱福斯库帝国，使利立浦特的皇帝很不高兴。这时，皇后寝宫失火，格列佛情急生智，撒了一泡尿把火浇灭，谁知却让皇后感到受了侮辱，因而怀恨在心。利立浦特君臣沆瀣一气准备除掉格列佛。格列佛听到风声，赶快逃到布莱福斯库帝国，后来平安回到英国。不久，他再次出海，遇到风暴，轮船被刮到了巨人国。这儿的居民个头之高就像是直插云霄的教堂尖塔。格列佛被一位农民捉住。农民带格列佛到全国各大城市展览，最后来到京城。皇后喜欢上了“小不点” 格列佛，把他从农民手中买了过去。由于小巧伶俐，格列佛在宫廷中非常得宠，但是也常常遭到老鼠，小鸟等动物的侵袭（这些动物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庞然大物）。后由于思乡心切，他假装生病，来到海边呼吸新鲜空气。天空中的老鹰俯冲下来，把居住的箱子叼起。几只老鹰在空中争夺，箱子掉进海里，被路过的一艘船发现。他获救后，乘船回到了英国。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探险的欲望又驱使着他第三次出海。这一次，他不幸遭海盗船劫持，抛在一座荒岛上，被一座叫“勒普泰”的飞岛救起，后辗转日本回到英国。至于第四次出海，他受聘当了船长，中途水手造反，将他放逐到“智慧马”之国。在这个国家，马是统治者，而受豢养和役使的则是相貌颇似人类的“亚虎”——一种生性邪恶的动物。这里的马儿品格高尚，与人类险恶的心性形成鲜明对比。格列佛深受感化，不愿再回到尔虞我诈的人类中间。《格列佛游记》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虽荒诞离奇，却也发人深思。该书的本意并非哗众取宠、博人一笑，而有着极其深刻的意义——抨击时弊、抑恶扬善，被公认为是传世经典，已经被翻译成了几十种文字，影响力遍及全球，深受伏尔泰、拜伦和鲁迅这样的文学巨擘推崇。作者采用“夸张”“变形”和“荒诞”的讽刺手法将矛头指向英国的社会现实，极尽攻击之能事。例如，作者描绘格列佛在小人国的奇遇时，说那儿两个政党的区别在于鞋跟的高低，而主要的分歧则在于吃鸡蛋的方法不同——一个政党认为必须先打破鸡蛋小的一头，而另一个政党却坚持要先打破大的一头，结果党派纷争不断，还引起了战争。作者以此讽刺英国的两大政党——托利党和辉格党，认为他们关心的根本不是国家利益，而是一己私欲，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作者的讽刺全面和广泛，甚至还对风行一时的伪科学冷嘲热讽。格列佛游历巴尔尼巴比岛国时，参观了那儿的科学研究院，发现那儿的科学家花费大量的科研经费，研究的都是些极为荒唐的项目，什么从黄瓜里提取阳光啦，将粪便还原成食物啦，盖房子从上往下盖啦，而且还大力推广，结果搞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作者的讽刺包罗万象，对自己的同类也丝毫不手软。在“智慧马”之国，人类被描画成“亚虎”——一种极其肮脏、极其丑陋、极其邪恶的畜生，生性懒惰、恶毒、狡诈。它们占有欲极强，为了一些“发光的石头”（即黄金）相互斗殴，手段极其残忍。最终，提倡理性、节制、文明、民主和仁爱的“智慧马”对它们忍无可忍，在全国代表大会上一致决定彻底铲除“亚虎”。长相上与“亚虎”相似的格列佛也受到殃及，被驱逐出境。《格列佛游记》1726年在英国首次出版，受到读者喜爱，一周之内售罄，三周售出一万册。斯威夫特独树一格的创作对以后英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如剧作家谢立丹，小说家菲尔丁和诗人拜伦的创作中都或多或少可以看出斯威夫特的影响，也使他们成为斯威夫特的追随者和继承人。《格列佛游记》还开创了日后反乌托邦的寓言体小说的先河，在二十世纪的赫胥黎的《奇妙的新世界》和奥威尔的《动物农场》等作品中，都可以看到它的影响存在。方华文2017年1月25日 作于苏州大学第一篇  小人国之旅第一章【主人公介绍自己以及家人的情况，介绍他出游的最初动机；出游途中他遭遇海难，泅水逃生，后来踏上小人国的海岸脱险，谁知却成了俘虏，被押解往小人国的国内。】

家父在诺丁汉郡有一份小小的产业，膝下五子，我排行第三。十四岁那年，他送我进剑桥的伊曼纽尔学院求学。在那儿我待了三年，悬梁刺股，发奋读书。家里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少得可怜，但对于一个捉襟见肘的家庭而言仍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于是，我投在伦敦名医詹姆斯 · 贝茨先生的门下当了四年学徒。家父时不时会寄来一些小钱，我便用来学习航海知识以及数学方面的知识——对于一个立下志愿要周游世界的人来说，这些知识是很有用的。当时，我坚信自己早晚一定能实现梦想，游历天下。学徒期满，我告别贝茨先生，回家去见父亲。在他、约翰叔叔和几个亲戚的帮助下，我筹得四十英镑准备到莱顿［1］求学（他们还答应每年再给我三十英镑作为开销）。我在莱顿学医，学了两年零七个月之久。我知道在长途航行中，医学知识绝对能派上用场。

从莱顿回来后不久，恩师贝茨先生推荐我到亚伯拉罕 · 帕内尔船长麾下的“燕子”号商船上当随船医生，我一干就是三年半，曾远航黎凡特（地中海东部地区）及其他一些地方。后来，我回到了伦敦。恩师贝茨先生建议我在伦敦开诊所，并给我介绍了一些病人。我在老犹太区租了一间小门面房。大家劝我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于是我便娶了新门街上做袜子生意的埃德蒙 · 伯顿先生家的二女儿玛丽 · 伯顿小姐，因此获得了四百英镑的嫁妆。

两年后，恩师贝茨不幸辞世。由于身边没有了朋友，而我又严守医德，不愿像有些医生那样做有悖良心的事，于是生意渐渐趋于萧条。跟妻子以及几个认识的人商量了一下，我决定再度出海。后来，我曾在两艘船上当过随船医生，六年里多次远航东印度群岛和西印度群岛，积累了一些财富。由于总能接触到大量书籍，我便在闲暇时间博览群书，读了许多古今最优秀的作品。每逢上岸，我便留心观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学习当地的方言。凭着记忆力强，我在这些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过，最后一次航行并不怎么顺利，我由此产生退隐之心，想回家守着妻子过安宁日子。回到伦敦，我把家从老犹太区搬到了费特巷，后又迁至沃平，希望能在沃平的水手中间找点生意，然而却事与愿违。原指望会出现柳暗花明的转机，三年过后却是空梦一场。无奈，我接受了“羚羊号”船主威廉 · 普利查德船长薪金优厚的聘请，远航南太平洋。1699年5月4日，我们从布里斯托尔［2］启航，开始了一段一帆风顺的航程。

如果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讲给读者听，显然是不妥当的，所以我选出其中的一节呈献给读者……我们前往东印度群岛，途中突遇暴风，把我们的船刮到了范迪门斯地［3］的西北方。据观测，我们位于南纬三十度零二分。这时，由于过度劳累和饮食过于恶劣，十二名船员已经丧生，活着的人也都身体极度虚弱。11月5日，那一带正是初夏时节，天空大雾弥漫，水手们在离船不足半缆绳的地方发现了一块礁石。风大浪急，我们的船直接撞了上去，船身立刻被礁石撞裂。六名船员（包括我在内）急忙放下救生船，慌不迭躲开大船和礁石。大家七手八脚划救生船，可是划了大概有三里格［4］远，就再也划不动了（在大船上的时候，我们的力气便已经耗尽），于是只好听凭波涛的摆布了。大约过了半个来小时，忽然一阵狂风从北方吹来，将小船一下掀翻了。小船上的同伴，以及那些逃上礁石或是留在大船上的人们后来怎么样，我不得而知，大概全都葬身鱼腹了。至于我自己，则听天由命地游着，被风浪推着前行。我时不时把脚朝下蹬，但每一次都未能探到海底。就在力气就要用尽，再也游不动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水深已经不及灭顶了，暴风的势头也大大减弱了。海底坡度很小，我差不多走了一英里才到了岸上，此时大约已是傍晚八点钟。上岸后，我继续前行，差不多走了有半英里，看不见任何房屋，也看不见任何人（或者说我身体过于虚弱，没有观察到而已）。我疲惫到了极点，再加上天气炎热和离船前又喝过半品脱的白兰地，此时我昏昏欲睡。后来，我倒在草地上（草很短，软软的），一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死，我一辈子都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觉，睡了大概有九个小时，醒来后天刚放亮。我想站起来，却动弹不得——我仰面朝天躺着，发现自己的胳膊和腿都被绑着，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又长又浓的头发也以同样的方式固定在地面上。我觉得身上绑着许多细细的带子，从胳肢窝一直绑到大腿。躺在那里，我只能仰望，太阳光越来越明亮，刺得我眼痛。耳旁响起一片嘈杂声，我却只能望天，无法坐起来察看。过了一小会儿，我觉得左腿上有样活的的东西在移动，轻轻盈盈地一点点蠕动，经过我的胸脯，几乎到了我的下巴前。我竭尽全力把眼睛往下看，谁知竟看见了一个身高不足六英寸、手持弓箭、背负箭袋的人！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一批小人也爬上了我的身子（我估计至少有四十个）。我又惊又怕，不由大吼了一声，吓得他们抱头鼠窜。事后得知，有几个小人从我的腰部往下跳，结果把自己摔伤了。不过，那些逃跑的小人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其中的一个大着胆子走到能看得清我整个面孔的地方，举起双手，眼睛里满是羡慕的神情，用刺耳却很清晰的声音高喊：“海金纳-狄谷尔［5］！”别的小人也发出了同样的喊声，重复了好几遍。然而，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喊的是啥。请读者相信：我躺着不能动，那滋味是极不好受的。末了，我开始挣扎，幸运的是挣断了绳子，拔出了那些把我的左胳膊固定在地面上的短桩，再将左胳膊举到眼前一看，发现了他们捆绑我的方法。接着，我又用力一挣，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这一挣，把绑着我左边头发的绳子扯松了一点，使得我能够稍稍将头转动两英寸左右。而那些小人没等我伸手抓他们，又都轰跑开了。他们大喊大叫，声音尖厉。一阵喊声过后，只听其中的一个大叫一声：“托尔果-封纳科［6］！”刹那间，我感到有上百只箭射到了我的左手上，就像有无数根针扎在手上。紧接着，他们又向空中放箭，跟我们欧洲人打炮一样——顿时，箭如雨下，有些落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有些落在了我脸上，疼得我急忙用左手去护脸。这一阵箭雨落下之后，我痛得直哼哼，呻吟不止，后来又挣扎着想起来，惹得他们又乱箭齐发，势头比刚才还猛烈，有几个小人还举起长矛刺我的腰，幸亏我穿着一件黄褐色的牛皮背心，长矛刺不进去。我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躺着不动为上策，等到夜里再作计较。既然左手已经挣脱束缚，我夜间轻而易举便可以获得自由。我全不把那些小人放在眼里，觉得如果他们都是些这样的小不点，那么，他们即便调来最强大的军队，我也能对付得了。然而，峰回路转，我的命运转了向。那些弓箭手见我不再动弹，便停止了放箭。人声鼎沸，一听就知道他们的人马越聚越多。在离我的右耳约四码远的地方，我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敲打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觉得好像有人在干活。尽管短桩和绳子把我固定得死死的，我还是把头偏过去一看究竟，结果看见平地架起一个木台，大约有一英尺半高，上面能容纳四个小人，旁边还有两三副梯子供攀登用。台子上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个像是个重要人物，冲着我发表了一通长长的演说，只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应该说明一点：这位要人在发表演说前，曾高喊了三声“朗罗-狄胡尔-桑［7］”（这句话以及前面那些话，他们后来又都重新说过，并且向我解释了其中的含义）。他一喊完，立即就有五十来个小人跑上前，把绑在我脑袋左边的绳子全都砍断，让我的脑袋可以向右边转动，也就能看见那位发表演说的人了。

他年纪大约中年，个头比旁边的三个人要高。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侍从，身高只比我的中指略长些，正替演说人拽起拖在身后的衣袍下摆；另外两人分站左右搀扶他。演说人口若悬河，看得出他语气时而疾言厉色加以威胁，时而慷慨激昂，神情有时怜悯，有时友好。我答了几句，样子极为恭顺，举起左手，眼睛望着太阳，做出对天盟誓的神情。自从离船后到现在已有好几个小时没吃一点东西了，我饥肠辘辘，进食的生理需求特别强烈，于是急不可耐地把手指放到嘴边，表示想吃东西（这也许有伤大雅，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那位“赫果”（后来我才得知，这是他们对大老爷的称呼）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步下讲演台，命令在我的身子两侧架起一些梯子。随后，有一百多人从梯子爬上我的身子，将一筐子一筐子的肉运到我嘴边（肉是听到我的情况后，皇帝命令送来的）。我看到那是好几种动物的肉，但从味道上却分辨不出究竟是哪几种动物。有些肉像是羊肉（肩肉、腿肉和腰肉），烹饪得很好，但是比百灵鸟的翅膀还要小，我一口就吃下两三块。面包跟步枪子弹一般大小，一口能吞三只。

他们往来穿梭，如飞般为我搬运食物，对我的身躯之巨和胃口之大表现出万分惊愕。后来，我用手势表示自己想喝水。根据我吃东西的状况看来，他们断定少量的水是不够我喝的。于是，这些极富聪明才智的小人们十分熟练地吊起一只大酒桶，然后把它滚到我手边，撬开桶盖。我把桶里的酒一饮而尽——这对我并不难，因为一桶酒还不到半品脱。酒的味道很像勃艮第产的淡味葡萄酒，但要香得多。随后，他们又运来一桶，我又一饮而尽，喝完还要喝，可是他们再也无酒可给我了。我表演完这些绝技之后，他们欢呼雀跃，在我的胸脯上手舞足蹈，又像最初那样，一遍遍地高喊“海金纳-狄谷尔”。 他们向我做了个手势，让我把那两只酒桶扔下去。扔之前，他们警告下面的人躲开，嘴里大叫“博拉奇-米沃拉［8］”。当下面的人看到酒桶被扔下时，便齐声高呼：“海金纳-狄谷尔”。 我得承认，看见那些小人在我的身上跑来跑去，我几次三番想一把抓起他四五十个来扔到地上去。可是想起刚才的那番遭遇，觉得他们很可能会用更可怕的方法对付我，还想起自己曾经对天盟誓对他们要以礼相待（之前，我表现出恭顺的样子就是以礼相待的行为），便立即打消了以上的念头。再说，他们不惜财力供给我吃喝，隆重地款待我，我当还之以礼才对。令我感叹不已的是：这些小人儿真是勇敢无畏，我的一只手已经挣脱了束缚，他们竟然还敢爬到我的身上走动；在他们眼中我一定是个庞然大物，而他们毫无惧色。过了一会儿，见我不再要吃要喝，皇帝派来的一位高官出现在了我面前。这位大人物带着十来个随从，从我的右小腿爬上来，一直来到我的脸前。他拿出盖有国玺的国书，递到我眼前让我看，随后便冲着我说话，说了大约有十分钟，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怒意，表情却非常坚定，不时还用手指指前方（后来我得知那是京城的方向，在半英里开外的地方）。原来，皇帝召集大臣开会，决定把我运到京城去。我回答了几句，但犹如对牛弹琴，便用挣脱了的那只手做了一个手势，放在了另一只手上（我把手从那位高官及其随从的头顶掠过，生怕碰伤了他们），接着又触了触头和身子，示意他们为我松绑。他似乎心领神会，但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接着举起手来做了个手势，表示要将我当作俘虏运走。不过，他随后又做了几个手势，表示可以供给我足量的酒肉，把我当座上宾款待。见状，我又动了念头，想一举挣脱束缚。可是，脸上和手上的箭伤在隐隐作痛，还有许多箭头仍扎在肉里，又见敌人的兵力在不断增加，情知胳膊扭不过大腿，于是我做手势表示愿意听从他们的安排。那位 “赫果”及其随从彬彬有礼、和颜悦色地退了下去。很快，我就听到所有的人都一起高喊“佩普罗姆-西兰［9］”，喊了一遍又一遍。我感觉我左边有许多人在为我松绑，使我能够将身子转向右边，让我撒泡尿放松一下。这一泡尿非常大，大得叫小人儿们惊愕万状。尿液哗啦哗啦从我的体内喷射而出，如滚滚洪流，慌得他们猜度着我的意图，判断是尿还是停，左躲右闪的。在这之前，他们在我的脸上和手上涂了一种香味馥郁的油膏，没过几分钟，所有的箭伤全部消失了。当时的场面闹哄哄的，再加上刚才吃进肚子里的酒肉（无论是肉还是酒，营养都很丰富），使我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事后得知，这一觉睡了大约有八个小时。难怪我不知不觉睡着了——原来，医生们奉皇帝之命，在酒里掺进了一种安眠药水。

看来，我上岸后一觉睡了过去，有人发现了我，便立刻禀报给了皇帝。皇帝召集大臣开会，决定用上文提到的那种办法将我五花大绑（这一行动趁夜间我睡觉时完成），还决定向我提供大量的酒肉，最后用机器把我运往京城。

这些决定也许过于大胆和冒险了。我敢说在同样情形下，任何一位欧洲的君主都不会效仿此法的。不过，依我看，这些措施体现了他们的宽宏大量，也说明他们是极为谨慎的。换句话说，假如他们企图在我睡觉时用矛和箭结果我的性命，我一感觉疼痛，肯定就会惊醒过来，也许会勃然大怒，运展神力将绑在身上的绳子一举挣脱。他们哪能抵挡得了，那时就别指望我会对他们心慈手软了。

这些小人儿都是些杰出的数学家，在皇帝的支持与鼓励下，机械学方面的知识也达到了极其完美的程度。皇帝以崇尚、保护学术而闻名。这个君主有好几台装有轮子的机器，用来运载树木和其他的一些重物。他常在产木材的树林里建造最大的战舰，有的长达九英尺，然后就用这些带轮子的机器将战舰运到三四百码以外的海上去。这次，他叫来五百个木匠和工程师，让他们立即动手建造国内最大的机器。其实，那是一座木架，高三英寸，长约七英尺，宽约四英尺，装有二十二个轮子。这台机器运来时，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声（看来，我上岸四个小时后，这台机器就朝这儿走了）。机器运到我身边与我的身体保持平行。现在，最大的困难是怎样把我抬起来放到车上去。为此他们竖起了八十根一英尺高的柱子，工人们用绷带将我的脖子、手、身子和腿全都捆住，然后把包裹绳粗细的极为结实的绳索拿来，一头用钩子钩住绷带，一头绑在木柱顶端的滑车上。九百名最强壮的汉子一齐拉绳索，用了不到三个小时，就把我吊起来放到了这台机器上，随即将我紧紧绑在上面。这些情况都是别人告诉我的，因为我喝过掺了安眠药的酒，当时药劲发作，睡得正香呢。一千五百匹皇家的高头大马，每匹约四英寸半高，套在车上将我运往半英里开外的京城。

启程后，路上走了大概有四个小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可笑的事情，把我给弄醒了。运输车出了点故障，于是停下来修理。这时，有两三个年轻人因为好奇，想趁着我睡觉凑近看看我的模样，便爬上了车，悄悄来到我的脸前，其中一个是卫队军官，他把短枪的枪尖往我左边鼻孔里伸，那枪尖像一根稻草一般弄得我鼻孔发痒，使得我猛地打了个喷嚏。他们见情况不妙，急忙偷偷溜走了，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这一行为。我也是过了三个星期之后才知道了自己突然醒来的原因。后半天继续行路，走了很远很远。夜间歇宿，我身子两边各有五百名卫队监视我，一半举着火把，一半手拿弓箭，只要我敢动弹一下，就向我乱箭齐发。次日晨，我们在日出时分继续赶路，中午时分抵达京城，在离城门不足两百码的地方停了下来。皇帝率满朝文武出来迎接。他的高官们坚决不许他爬上我的身子，生怕发生不测。

运输车所停之地有一座古庙，据说是全王国最大的庙宇。几年前庙里曾发生过一桩离奇的凶杀案，善男信女们认为这场血光之灾污染了圣庙，只堪作民用，于是便将庙里的香炉香案搬迁一空。此时，大臣们决定让我住在这里。古庙的北大门约有四英尺高两英尺宽，我可以轻松地爬进爬出。门的两边各有一扇小窗，离地约有六英寸。皇帝的铁匠从左边的窗口拉进去九十一根链条（链条的样子很像欧洲女士手表上挂的装饰链，粗细也差不多），然后用三十六把挂锁将我的左腿与这些链条锁在一起。在大路的另一边，与古庙相对的是一座塔楼，位于二十英尺开外的地方，至少有五英尺高。皇帝及朝中的主要官员登上这座塔楼观赏我（我是事后才得知的，因为当时我是看不到他们的）。城里的居民纷纷涌出城门看热闹，估计超过了十万之众。尽管有卫队护卫着我，然而人们仍从梯子爬上我的身子观看，上上下下的，人数据我看不少于一万。但不久朝廷就颁发禁令，禁止这种行为，违者将被处死。后来，工人们觉得我不可能挣脱链条，便把绑在我身上的绳子全都砍断了。我站了起来，倍感沮丧，心情从未如此沉重过。小人儿们见我站起来挪动了几步，都感到十分吃惊，大喊大叫起来，那种场面用语言难以形容。拴在我左腿上的链条长约两码，给了我一定的自由度，使我能够在一个半圆的范围内来回走动，而且因为拴链条的地方离庙门不足四英寸，我便可以爬进庙里去，伸直身子躺在里面休息。第二章【主人公受到羁押，小人国的皇帝在几位贵族的陪同下前来视察；描绘了皇帝的仪容及行为举止；学者奉旨向主人公教授小人国的语言；主人公由于性格温和而沐浴皇恩；主人公的衣袋遭到搜查，佩剑和手枪被没收。 】

我站起来时，向周围望去——说实在的，我从未见过如此赏心悦目的景色。但见阡陌连绵，宛若一个无边无际的大花园，田埂纵横，圈起来的田地一般都是四十英尺见方，像是许许多多的花圃。田地间夹杂着树林，每块林地约八分之一英亩，我估计那些树最高的大约有七英尺。看一看位于左首的城池，我觉得就像戏台上画的布景。

当时，我肚子里憋着一泡屎，憋了有好几个小时。这也难怪，因为我差不多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大便了。我又急又羞，十分难堪。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我只好爬进了我的住房，随手关上门，尽链子的长度朝里爬，最后总算把肚子里的那一坨脏东西排泄了出来。这样的龌龊行止，实在令人汗颜——以前我从未做过这种不尴不尬的事情。只希望读者多怀体谅之心，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就会理解我当时的境况是怎样窘迫了。从那以后，我通常早上一起来就拖着链子到户外去办理此事。为此，他们做了妥当的安排：每天早上居民们出户之前，由两个特派的仆人用手推车将这堆令人恶心的东西运走。这种事情乍眼一看似乎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鉴于它有关我个人的卫生习惯，有必要为自己做一申辩，否则我也不会在此花这么多笔墨了。据说，有几个心怀叵测的人抓住这件事不放，大做文章。

话说我拉完屎，便急忙出了住房，想赶快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此时皇帝已经下了塔楼，正骑着马来我这边，岂不知这一举动差点酿成大祸——那坐骑虽然训练有素，但是见了一个大山一样的怪物在移动，哪能不受惊，一时吓得它前蹄腾空而起。幸亏这位君王是位出色的骑手，才没有摔下马来。侍卫赶紧跑过去拉住缰绳，皇帝陛下得以从容下马。下马后，他围着我打量，羡慕得不得了，不过却没有靠近我，而是在链子长度以外的地方转悠。他下令让御厨和司膳官把酒菜送来。那些人早已将酒菜准备停当，听令后一齐上前，把酒菜用一种带轮的车子推到了我能够得着的地方。我风卷残云，很快就吃了个精光。那些酒菜包括满满二十车肉和十车酒——一车肉我两三大口就能吃完；盛酒的车上，每辆有几罐酒，我把所有的酒合为一处，然后一饮而尽。皇后率领一班王子和公主们，在许多贵妇人的陪同下坐在远处的轿辇里观看，见皇帝的御马出了点乱子，便纷纷下辇来到皇帝陛下身边伺候。在此，我想形容一下皇帝的仪容：他的个头高于满朝文武，高出部分大概有我的指甲盖那么长，仅此一点就足以使看到他的人肃然起敬；他孔武有力、英姿飒爽，长着奥地利人的嘴唇，鹰钩鼻，橄榄色皮肤，鼻直口方、四肢匀称，举止文雅，态度端庄。他已过了青春期，现年二十八岁零九个月，在位约七年，治下国泰民安，出征则所向披靡。为了便于观察他，我侧身躺着，脸对着他的脸。他站立的地方离我只有三码远，后来我又曾多次把他托在手中，所以我的描述是不会有误的。他的服装非常简朴，样式介于亚洲风格和欧洲风格之间，但头上却戴了一顶饰满珠宝的金盔，盔顶上插着一根羽毛。他拔剑在手，准备万一我挣脱锁链，他便挥剑自卫。这把宝剑约三英寸长，柄和鞘全是黄金做的，上面镶满了钻石。他的嗓音很尖，但嘹亮清晰，我站起来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贵妇人和廷臣们全都穿得非常华丽——他们站的地方就像是一条铺展开的衬裙，而他们则像是绣在衬裙上的小金人和小银人。皇帝陛下屡次跟我说话，我也作答，但我们彼此都一句也听不懂。一些牧师和律师也在场（我是根据服饰判断他们职业的），奉命和我交流。对于许多种语言，我都略知一二，此时便用来和他们交流，其中有高地荷兰语和低地荷兰语，有拉丁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还有混合语［10］，然而全是白费口舌。约莫两个小时之后，皇帝和大臣们离去，留下了一支强大的卫队，以防有人恶意捣乱，做出无礼的事情。当时，观者人潮涌动，都急不可耐地想凑到我跟前。我在房门口席地而坐，有几个家伙无礼至极，竟然朝我放冷箭，有一支箭差点没把我的左眼射瞎。卫队长下令逮捕了六个罪魁祸首，他觉得最合适的惩罚莫过于将他们捆绑起来送到我手中。他的部下依命将作乱者五花大绑，用枪托把他们驱赶到我能够得着的地方。我用右手一把将他们全部抓住，五个放入衣袋，留下最后的一个拿在手里，做出要生吃他的样子。那可怜虫吓得屁滚尿流，口中嗷嗷乱叫。卫队长和他的部下也都大惊失色，尤其见我掏出小刀来的时候，更是惊恐万状。不过，我很快就打消了他们的恐惧感——我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三下两下割断俘虏身上的绳子，把他轻轻放到地上，让他跑掉了。对于其他的俘虏我也一视同仁，将他们一一从衣袋里取出放走。我发现：不论士兵还是百姓，对我这种宽宏大度的行为都大为高兴，一个个欢呼雀跃。这种情况被汇报给了朝廷，产生了对我极有利的影响。

夜幕降临时，我费了点周折爬进房屋里，躺在地上睡觉（以后的两个星期，也都是这么睡在地上）。后来，皇帝下令给我准备一张床。于是，六百张小人国的床用车运了来，搬进了我的住房，其中一百五十张被缝到一起，拼成一张长度和宽度适合于我睡的床，余下的也照样缝好，四层叠在一起。即便如此，也并不比睡在硬地面上好到哪里去。按照同样的方法，他们又给我准备了床单、毯子和被子——对于我这样过惯了艰苦生活的人来说，这种铺盖足矣。

我来到小人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全国，一时观者如堵，有富豪，有闲汉，人人好奇，个个争先。乡野之人也纷至沓来，村庄几成空村，若非皇帝陛下下敕令禁止围观，一定会出现田地荒芜、家事废弃的现象。根据皇帝的敕令，已经观看过我的人必须回家；不经朝廷许可，任何人不得擅自走近离我房子五十码以内的地方。因为我的出现，廷臣们大收参观费，钱数可观。

同时，皇帝多次召开会议，讨论采取什么措施处置我。后来我交了一位好友，一位朝廷重臣，他说他参加了那些秘密会议，说我的到来叫朝廷大伤脑筋。朝廷既怕我逃跑，又怕我留下，我伙食费太高，很可能会造成粮荒。他们曾一度决定将我饿死或者用毒箭射我的手和脸（这样很快就可以导致我的死亡）。可他们又觉得这么庞大的一具尸体，很可能会在京城酿成瘟疫，说不定还会在整个王国传染开来。正当他们举棋不定时，会议厅的门外来了几个军官，其中有两个被传唤了进去，禀报了上面提到的情况，说我对待那六个捣乱的人是如何宽宏大量。皇帝陛下和与会大臣们听后对我产生了好感，当下颁布了一道圣旨，要京城周围九百码以内所有的村庄，每天早上必须送上六头牛、四十只羊以及其他食品作为我的食物，此外还须提供相应数量的面包、葡萄酒和其他酒类。根据皇帝的旨意，一应费用均由国库支付。这位君主的国库主要靠的是皇家地租的收入，除非遇上重大事件，一般极少向百姓征税，可是战端一起，百姓须随皇帝出征，费用自负。朝廷还选派了六百个仆人伺候我，待遇优厚，在我的大门两旁搭建了许多帐篷供他们居住。同时命令三百个裁缝按小人国的款式为我做一套衣服，聘请六名最杰出的学者教我学习他们的语言。最后，朝廷决定：皇家御马、贵族以及卫队的马必须经常在我面前操练，以使它们对我习惯起来。所有这些命令都得到了贯彻执行。我学习小人国语言，约莫两个星期便大有长进。在这期间，皇帝经常来光顾，乐此不疲地和老师一道向我传授他们的语言。后来，我学会了用他们的语言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我刚学到一些他们的话，就用来向皇帝表达我的心愿，说希望他们能还我自由。每天我都跪在他面前重复一遍自己的心愿。他的回答是（我听得出意思如此）：此事应该缓行，需经过内阁会议商议后才能决定；首先，我必须宣誓跟他以及他的国家和平相处。他许诺一定会善待我。他建议我“应该有耐心和谦虚谨慎，争取赢得君臣的好感”，提出要命令几位相关官员对我进行搜身，希望我不会见怪——我这么一个巨无霸，身上如果携带武器，是很危险的。我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回答说：“谨遵从皇帝陛下的旨意。我愿意接受搜身，将衣袋翻出来供陛下检查。”他说：根据帝国的法律，必须指派两名官员对我进行搜身，而没有我的同意和协作，此项法律便无法执行。他声称对我的大度和正直极有好感，很放心将他们的安全托付给我，说我离开这个国家时，搜走的东西一定归还，或者按我说的价钱如数赔偿。于是，我把那两位官员拿到手上，先放入上衣口袋，接着又放入身上的其他口袋，只有两只表袋和另一只放着几件零用必需品的秘密口袋没有让他们搜查，我觉得那些东西对他们毫无意义，没必要搜查。一只表袋里放着一块银表，另一只则放着一个钱包，钱包里有几枚金币。两位先生随身带着钢笔、墨水和纸，将所看到的一切列出一份详细的清单。清单列好之后，他们请求我把他们放回地面，以便将清单呈交皇帝。这份清单我后来将它译成了英文，逐字抄录如下：

首先，在巨无霸［11］上衣的右边口袋里，经过最严格的搜查，只发现了一大块粗布，大小足可做陛下大殿里的地毯。在左边口袋里，我们看到一口巨大的银箱，盖子也是银制的，搜查时打不开。我们请求他打开后，进去了一个看究竟，结果发现里面的尘土有腿肚子那么深，灰尘荡起，扑面而来，呛得我们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在他背心的右边口袋里，我们发现了一大捆白白的薄东西，一层层地叠在一起，有三个人那么大，用一根粗壮的缆绳扎着，上面标有黑色的图形，依我们的看法，这大概就是他们的文字，每个字母差不多有我们半个巴掌大小。左边口袋里有一件机器一样的东西，它的背面伸出二十根长长的柱子，很像陛下宫前的栏杆，我们猜想那是巨无霸用来梳头的梳子。搜查时，我们没有多问他，因为我们发现跟他交流极为困难。他的马裤［12］右边有个大口袋，里面发现一根中空的铁柱子，有一人高，固定在比铁柱子还要粗大的一块坚硬的木头上，柱子的一边伸出几块大铁片，奇形怪状的，我们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马裤左边口袋里也有一件机器一样的东西，右侧稍小一点的口袋里，是一些大小不等的圆而扁的金属板，颜色有白有红——白的像是银子，又大又重，我和我的同伴抬都抬不动。左边的口袋里还有两根形状不规则的黑柱子，我们站在底下，要爬到顶上去千难万难。一根柱子被东西覆盖着，从上到下似乎浑然一体，而另一根的顶部好像有一样白色的圆东西，大约有我们的两个头大小。两根柱子都各镶着一块巨大的钢板，我们怕是危险的机器，就让他拿出来给我们看。他把它们取出后，告诉我们说在他的国家里，他平时用其中的一根柱子刮胡子，用另一根切肉。还有两只口袋我们进不去，他称之为表袋，实际只是里面衬衣上开的两个大口子，肚皮一鼓起，就被挤压得紧紧的。右边表袋外悬着一条巨大的银链，底端拴着一部神奇的机器。我们要他将银链底端的那样东西拉出来，却是一个球体的物件，半边是银，半边是一种透明的金属；在透明的一边，我们看见了一些奇怪的数字，围成一个圆圈，想去摸一下，手指却被那层透明的物质挡住了。他把那机器放到我们耳边，听得见它不停地发出一种声音，很像水车的那种咔嗒咔嗒声。我们猜想它可能是一种不知名的动物，要不就是他所崇拜的上帝——我们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因为他对我们说（他的表达很不清楚， 但愿我们没理解错），他做事情一般都要接受它的指导。他称之为“导师”，干每件事情都靠它指定时间。他从左边的表袋里掏出一个网兜，奇大无比，渔民简直可以用来捕鱼，可开可合，像个钱包一样（他的确用它作钱包）。我们在里边找到几大块黄色的金属，如果是金子的话，定是价值连城。

遵从陛下旨意，我们搜查了他的所有口袋，无一遗漏。在搜查的过程中，我们看见他系着一条腰带，是用一种巨兽的皮革制成的。腰带的左边挂了一把五人高的弯刀，右边挂有一只皮囊，里面又分为两个小袋，每只小袋均都能装下三个陛下的臣民；其中的一只装了些和我们脑袋一样大小的重金属球，只有力气大的人才能拿得起来；另一只装有一堆黑色颗粒，颗粒不大也不重，我们一手可抓起五十多个。

这就是我们对巨无霸搜身后列出的详细清单。他对我们非常有礼貌，对陛下的命令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拟于我皇朝第八十九月初四日

克莱弗林 · 富力洛克

马尔西 · 富力洛克

皇帝听他们宣读了清单之后，便以极其委婉的语气要我交出我的随身物品。他首先命我交出弯刀，我就连刀带鞘一起摘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命令当时正护卫着他的三千精兵在远处将我团团围住，持弓搭箭准备随时应付不测。不过我并没有去留意他们，因为我两眼正盯着皇帝，注意力全在皇帝身上。我遵命拔出弯刀，那弯刀虽然受海水浸泡有点生锈，但仍亮光闪闪。刀一出鞘，那些精兵又惊又怕，大声叫喊。天空阳光灿烂，我舞动弯刀，刀光耀得他们眼花缭乱。皇帝陛下不愧为胆量非凡的君主，并没有慌乱，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他命令我将刀收回刀鞘，轻轻地放到一处地方（那儿离拴着我的链子的末端约六英尺远）。接着，他命令我交出其中的一根中空的铁柱（他指的是我的袖珍手枪）。我把枪拔出来，并按照他的要求，费了一番口舌解释了枪的用途。由于皮囊扎紧了口，里面的火药没有被海水浸湿（谨慎的水手一般都会特别精心，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装上火药，先提醒了一声皇帝，让他别害怕，然后向空中放了一枪。此时所引起的恐慌与刚才我拔刀出鞘时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百精兵如死一般惊倒在地。就连皇帝也吃惊不小，虽未倒地，却也半天不能恢复常态。像交出腰刀那样，我交出了两把手枪以及弹药包。我要他千万当心，绝不能让火药接近火，因为一丁点儿火星就会引起爆炸，将他的皇宫轰上天去。同样，我把怀表也交了出去，皇帝看了十分好奇，命令两个个子最高的卫兵用杠子抬在肩上供他观赏，就像英格兰的搬运工抬着一桶啤酒一样。对于表所发出的连续不断的声音和分针的走动（他们观察力敏锐，远胜你我，一眼便看得到分针在动），他感到万分惊讶。他要身边的学者解释原因，我虽然不大能听得懂学者的话，却看得出他们众说纷纭、各持己见，分歧很大——当时的情景我不说，读者也能想象得来。接着，我又依次交出了银币、铜钱、钱包（里面有九枚大金币和几枚小金币）、水果刀、剃刀、梳子、银鼻烟盒、手帕和旅行日记。最后，我的弯刀、手枪和弹药包被车送进了皇帝的御库，而其他的物件全都归还给我了。

前面也曾提到过，我还有一只秘密口袋逃过了他们的检查，那里有我的一副眼镜（我视力不好，有时需要戴眼镜）、一架袖珍望远镜以及一些小玩意儿。这些东西对皇帝来说无关紧要，我也就认为没有必要非献出去不可。再者，我担心将这些物件交出去，弄不好会丢失或者毁坏。第三章【主人公为皇帝及男女贵族提供了一种非同寻常的娱乐项目；描写小人国宫廷里的娱乐活动；接受某些条件后，主人公获得了自由。】

由于善行和端正的行为，我颇得好感，赢得了皇帝和满朝大臣的欢心。实际上，军队和人民也都爱戴我。我满怀希望，认为自己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重获自由。我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办法增强他们的好感。当地人逐渐消除了戒心，不再像先前那样害怕我会对他们带来危险了。有时候我会躺在地上，让五六个小人儿爬到我的手上跳舞。后来，男孩和女孩们也都敢接近我，钻进我的头发里玩捉迷藏了。在学习他们的语言方面，无论是听或说我都取得了很大进步。一天，皇帝开恩，招待我观看了几种小人国的表演，演出之精彩和场面之宏大，超过了我所去过的任何一个国家。最叫人开心的莫过于绳舞者的表演。绷紧一根白颜色的细绳，长约两英尺，离地面十二英寸，他们就站在这上面献艺。请读者耐下性子，听我细细道来。

献艺者均为有意谋取高官厚禄或希望获得朝廷恩宠之人。他们从小接受训练，并非个个都是贵族出身或受过良好的教育。每当有重要官职空缺（常常是因为官员离世或因失职被查办），就会有五六位这样的候补人员呈请皇帝准许他们给皇帝陛下及朝廷百官表演一次绳上舞蹈——谁跳得最高而又不跌下来，谁就接任这个职位。重臣们也常常奉命表演这一技艺，使皇帝相信他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看家本事。据说财政大臣福里木纳普技压群雄，是最杰出的绳舞者，跳得比全王国任何一位大臣都要高，至少比他们要高出一英寸。我曾见他攀上一根绷紧的绳子，那绳子只有英国普通的包装线那么粗，上面固定着一块木板，而他就在木板上表演翻跟头，一翻就是好几个。依我看，我的朋友首席秘书瑞尔德莱索的本领仅次于财政大臣（但愿我不是个偏心眼），其余的重臣彼此之间高下难分。

这种娱乐活动常常会有意外事故发生，其中有许多已登记在案。我亲眼看到两三个候补人员跌断了胳膊和腿。相比较而言，大臣们自己奉命表现绝活时，更是险象环生——他们急切地想自我超越，又想超越同僚，由于紧张过度，几乎没有不摔下来的，有的会一连摔下来两三次。听说在我来小人国一两年之前，福里木纳普差点没摔死——幸亏皇帝的一块坐垫恰好放在绳子的下方，缓解了他跌落的冲击力，算是救了他一命。

还有一种娱乐项目是专门为重大节日准备的，只表演给皇帝、皇后及首相大臣看。皇帝在桌上放三根六英寸长的精美丝线，分蓝、红、绿三色。丝线是皇帝准备的奖品，打算奖给出类拔萃的表演人，以示恩宠。表演的地点是在皇宫的大殿上，献艺人在此登台亮相，所献技艺与上文描述的那种大相径庭——我走遍天涯海角，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娱乐项目。皇帝手拿一根棍子，两头与地面平行，献艺者依次走上前，皇帝将手中的棍子提起或放下，而献艺者需酌情忽而从棍子上方越过，忽而从底下爬过，如此重复多次。有时，皇帝拿着棍子的一端，首相拿着另一端，有时则由首相一人操纵棍子。表演人又是爬又是跳，最敏捷和最持久者夺冠，获得的奖品是蓝丝线，亚军获得的奖品是红丝线，而绿丝线奖给季军。获奖人把得到的丝线在腰间缠绕两圈向众人展示，朝廷重臣很少有人不用这种腰带作装饰。

话说军队里的战马和皇宫里的御马每天都被牵到我的跟前，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害怕我了，甚至走到我的脚边也不惊不怕。我把手放在地上，骑手们就纵马从我的手上一跃而过。其中有一名骑士是皇帝的猎手，此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竟然从我穿着鞋子的脚面跳了过去——这一跳可谓惊人之举。一天，我有幸表演了一手绝活，供皇帝消遣。我请求他下旨给我找几根两英尺长的棍子来，跟普通手杖那般粗细即可。皇帝立刻颁旨，令负责森林的官员前去办理。第二天清晨，六个伐木工人驾着六辆马车赶了来，每辆车上都套着八匹马。我从车上取下九根木棍牢牢地插在地上，摆成一个二点五平方英尺的四边形。然后，我又取来四根木棍，横绑在四边形的四个角上，离地面约两英尺。接下来，我把自己的手帕绑在九根直立的木棍上，每一边都扯紧，绷得就跟鼓面一样平展，用那四根横绑的木棍当作四边的栏杆（这些木棍高出手帕的平面约五英寸）。大功告成后，我请皇帝派一支由二十四人组成的精骑兵上这块平台来操练。皇帝陛下同意了我的请求，颁发了圣旨。我把这些马，连同马上骑着的全副武装的军官，一匹一匹拿起来放到手帕上，准备操练。他们一站整齐就马上分成两队，展开了一场模拟战，一时钝箭齐发，刀剑出鞘，跑的跑，追的追，攻的攻，退的退，总之军纪之严明为我前所未见。那几根横木起着保护作用，使得人和马不会从平台上跌落。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反复操练，一连几天重复了好多遍。一次，他一时兴起，竟让我把他也放到了平台上，由他指挥操练。他甚至费尽口舌说动皇后，由我把她连人带轿举到距离平台不到两码的高处，让她从那儿尽情观赏操练的全景。我算是烧了高香，运气好，次次表演都没有不幸的事故发生。只有一次，一位队长骑的一匹性情暴烈的马用蹄子乱踢，在手帕上踹出了一个洞，结果蹄下打滑，人仰马翻。不过，我眼明手快，立即将人和马救起。随后，我一手遮住手帕上的窟窿，一手将参演的精兵一一放回到了地面上。出事的那匹马左肩扭伤，骑手则无大碍。手帕我倒是想办法补好了，然而却不再相信它的牢固性，生怕它会在这种危险的娱乐活动中再出问题。

就在我获得自由两三天前，我正在给满朝文武表演这一类绝活，突然有快马来报，说有几个百姓骑马走近我原先被俘的地方时，发现地上有一个很大的黑色的东西，奇形怪状，圆圆的边，伸展开去有皇帝陛下的寝宫那么大，中部突起有一人之高。他们起初还怕那是什么活的动物，可是有人绕它走了几圈，却见它还是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便打消了顾虑。他们搭人梯爬到顶上，见那儿平平展展，用脚一踩才发现里面是空的。依他们的浅见：此物可能是巨无霸的用品；如果皇帝恩准，他们将用五匹马把东西拉来。我立刻就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这一消息令我喜悦盈怀。轮船失事后我游上了岸，当时的境况狼狈不堪，没走多远便倒地睡着了，看来帽子是在这之前掉在了半路。划小船逃生时，帽子原来是用帽带系在头上，泅水时也一直戴着，估计是到了后来发生了意外，绳子断了，我却一无所知，还以为帽子掉在海里了呢。我请求皇帝下旨让他们把帽子尽快拉来，同时向皇帝解释了帽子的用途和材质。第二天，车夫把帽子运来了，可是已经破旧了许多。他们在帽檐上离边不到一英寸半的地方钻了两个孔，孔里拴了两个铁钩，再用一根长绳系住钩子一头接到马具上，这样将我的帽子拖了半英里多路运来。不过，这个国家一马平川，道路极为平坦，所以帽子所受的损坏比我预想的要轻许多。

此次事件过去两天之后，皇帝命令驻守在京城内外的一部分部队作好演习准备。原来他突发奇想，想出了一种非常独特的娱乐活动。他要我像一座巨像那样站在那儿，两腿尽可能地分开，然后命令他的将军（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是我的一位大恩人）集合队伍，排成密集队形从我的胯下穿过。只听战鼓齐鸣，但见旌旗飘扬、刀枪如林，步兵二十四人一排，骑兵十六人一排，浩浩荡荡地朝前行进。这支大军有三千步兵和一千骑兵。皇帝颁下圣旨：队列中的每一个士兵都必须严守纪律，对我保持敬意，违者处死。尽管圣旨严明，但一些年轻军官从我的胯下经过时，还是抬起头朝我的裤裆里偷看。实不相瞒，我的裤裆当时已经裂开，那些军官看后掩口窃笑，又惊又羡。

我多次给皇帝上奏章，渴望获得自由。皇帝终于开了圣口，先举行内阁会议讨论，后又召集所有大臣商量。除斯基莱仕 · 波尔格拉姆之外，没人反对。对于此人，我并无得罪之处，但他偏偏要跟我作对。不过，全体内阁成员都反对他，因此我的请求还是得到了皇帝的恩准。这位大臣是个“加尔比特［13］”（意即海军上将），深得皇帝的信任，在处理国家事务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但性格孤僻，老是阴沉着脸。最后他总算做出了让步，但又提出：如果让我获得自由，我必须发誓遵守一些条款，而这些条款由他亲自拟定。后来，在两位次官与几位显要的陪同下，斯基莱仕 · 波尔格拉姆亲手将开列着条款的文件交给了我。文件宣读之后，他们让我宣誓坚决遵守执行以上条款——先是按照我所在国家的方式，然后再按照他们的法律所规定的方式宣誓。小人国宣誓的方式是：用左手抓住右脚，右手中指置于头顶，大拇指放在右耳尖。也许，读者感到好奇，想了解一下这个民族特有的文章风格和表达方式，了解我恢复自由所应该遵守的条款，于是我将整个文件尽可能地逐字逐句翻译如下，以飨诸位：

利立浦特［14］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高尔巴斯托·摩玛莱姆·伊芙拉米·葛迪罗·谢芬·木里·乌尔里·固耶［15］，人人敬仰，威震万国，拥有疆土五千布鲁斯特鲁格［16］（方圆约十二英里），边界远及地球极地，俯瞰万民，身高为人类之最，脚踏大地，头顶太阳 ；头一点，全球君王双膝抖如筛糠；和蔼如春，亲切似夏，丰饶如秋，威严似冬。至高无上的吾皇陛下，向不久前来到本天朝国土的巨无霸提出如下条款，巨无霸必须庄严宣誓并遵守执行：

一、如果没有加盖我国国玺的许可证，巨无霸不得擅自离开本土。

二、没有得到命令，巨无霸不准擅自进入京城；如经特许，居民应该在两小时前接到通知，不得外出。

三、巨无霸只可走通衢大道，不得擅自在草地上及庄稼地里行或卧。

四、在通衢大道上行走，巨无霸必须万分当心，不得踩踏我国国民及其车马；不经本人同意，不得将我国国民拿到手里。

五、如遇需要传达十万火急的旨令，巨无霸有责任将信使连人带马装进口袋，一口气跑完六天的路程，每月一次，还需要将信使安全送回皇帝驾前。

六、巨无霸必须和我国结盟，共同对付布莱福斯库岛国的敌人 ；目前，敌人正准备进犯我国，巨无霸需尽全力摧毁他们的舰队。

七、在空闲时间，巨无霸必须帮助工匠搬运巨石，建造林苑围墙以及皇家宫殿。

八、巨无霸必须用步量法测量海岸线，两个月内对我国国土进行精确勘查，并呈交报告。

最后，巨无霸如果郑重宣誓遵守上述各条，每天即可获得酒肉供应（数量足够我国一千七百二十四个国民饱餐一顿）；可随时谒见皇帝，像各大臣一样沐浴浩荡皇恩。

拟于我皇朝第九十一月十二日

贝尔法波拉克宫

我欣然同意，然后进行了宣誓和签字。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些条款并不光彩，并不合我的心意，完全是海军上将斯基莱仕 · 波尔格拉姆恶意所为。履行完上述手续，我身上的锁链立即被打开，当下就获得了自由。皇帝陛下特别赏光，亲临现场，目睹了整个仪式。我跪伏在皇帝脚下表示感恩，而他命令我站起来，好言好语安慰了我一番（生怕读者怪我虚荣，皇帝的话我就不在此叙述了）。最后，皇帝陛下补充道：“希望你为朕效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万不可辜负朕赐给你的恩典——这样的恩典以后还会有的。”

读者也许会注意到：在允许我恢复自由的最后一项条款里，皇帝规定每天供给我足以供一千七百二十四个小人国居民饱餐一顿的酒和肉。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之后，我问宫廷的一位朋友，他们是如何得出这么一个精确数字的。那位朋友说：御用数学家用四分仪测量了我的身高，发现我的身高与他们的身高相比是一比十二。由于小人国居民的体量大致相同，于是他们得出结论：我的体量至少顶一千七百二十四个小国人，食物供应量上也应该相等。读者由此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民族是多么的具有聪明才智，而他们的君主是多么的英明、审慎，又是多么会精打细算。第四章【介绍小人国的京城米尔丹多以及皇家宫殿；主人公与一位大臣谈论帝国大事；主人公表示愿为皇帝效劳对敌作战。 】

获得自由之初，我即刻提出请求，说希望能获准参观京城米尔丹多。皇帝欣然恩准，只是特别叮咛万不可伤及当地居民和民房。百姓看了告示，也知道了我游览京城的计划。米尔丹多的护城墙高两英尺半，宽至少有十一英寸，上面可走车马，并能畅行无碍。这道城墙每隔十英尺就有一座坚固的角楼。我一步跨过西边的城门，轻手轻脚地前行，侧着身子穿过两条主要的街道，身上只穿了件短背心，怕的是穿上外套，衣服的下摆会对民房的屋顶及屋檐造成损坏。虽然朝廷颁布了禁令，不许百姓出门，以免危及生命，但我走路还是非常小心，唯恐街上仍有闲人游荡，一脚下去会将他们踩成肉饼。各家各户的阁楼窗口和房顶上全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令我不由想到：我周游世界，从未见过人口如此稠密的地方。这座城市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每边城墙长五百英尺，两条大街各宽五英尺，十字交叉将全城分作四个部分。偏街小巷我无法步入，只是路过时匆匆一览，发现它们的宽度从十二英寸到十八英寸不等。全城可容纳五十万人，城里的房子有的高三层，有的高五层，商店和市场星罗棋布。

皇宫位于全城的中心，那儿是两条大街的交汇处。皇宫的围墙高两英尺，离宫殿有二十英尺。在获得了皇帝陛下的恩准之后，我跨进了围墙，由于围墙与宫殿之间的空地很大，完全可以很轻松地围绕宫殿观览。外院四十英尺见方，内含两个套院。最深处是皇家内院，我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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