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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1 10: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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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若缺

出版社: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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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系统学的基本原理

社会系统学的基本原理试读:

引言

说起来自己也感到很奇妙,十年前作者动笔想写的是一本总结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经验,同时探讨改革的未来前景的书,并起名为《改革开放三十年与未来五十年》。在亲身经历了改革开放三十年全过程后,作者发现其间发生的很多社会现象用当前所有的经典政治理论都难以合理地解释和科学地概括,总是隐约感觉到那些被人们称为各种主义的理论体系都存在某种问题。这些主义们虽然都包含一定的积极因素,也都在一定的环境和条件下可以对社会实践产生好的指导效果,但往往在我们试图延续这些好的社会效果使之更加纯洁,并不断地发扬光大时,它们的表现却又差了起来,甚至还引发出深刻的社会矛盾,不断产生新的严重问题。种种现象似乎显示着这些主义在科学性上都有欠缺。那么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到底在哪里呢?作者想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破解这些问题,并试图建立一个能够包容所有主义的积极成分,剔除其消极成分的新理论体系。这是一个宏大的目标,当时作者甚至都没有去想是否能够实现的问题,只是把它当作一个简单的解题过程去尝试。经过整整十年的不懈努力,最终成就了现在的研究成果——《社会系统学的基本原理》,它的问世标志着一个全新的科学理论体系、社会系统学的诞生。作者自认为当初为自己订立的目标得到了实现,社会系统学不仅能够合理地解释各种经典社会学理论的积极内涵,而且还明确地指出了这些代表着传统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经典的主义们的缺陷之所在。但由社会系统学得出的相关结论却不是作者当初想象的那种结果。社会系统学对社会问题的解答并不是一种传统观念中的新主义,它虽然包容了当今所有经典政治经济学理论的合理成分,也能够对社会未来发展方向给予科学的指引,但却不是大多数人所期望的那样明确地给出了解决所有重大社会问题的标准答案,甚至从根本上否定了这种标准答案的存在。更出乎作者预想的是,社会系统学对社会规律的概括远远超出了社会系统的范畴,它们同时也是自然科学的基本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说社会系统学已经不是单一的学科了,它展现的是一个涵盖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更大的科学理论体系。

不管你意识到没有,也不管你从事什么样的研究,是政治学也好、经济学也好、物理学也好、医学也好、工程学也好、甚至文学艺术和宗教文化也好,你都是在研究系统。道理很简单,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在系统之中,宇宙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系统。很多人都想到过把社会当作一个具有整体性的系统进行研究,包括系统科学的大家像贝塔朗菲(Bertalanffy. L. ven)、保罗·西利亚斯(Baul Cilliers)、普利高津(Prigogine)和中国的钱学森等,但都没能取得重大进展。表面上的原因是社会系统太复杂了,其实根本原因是一种意识障碍造成的。以前的系统学将所有系统分为简单系统如房屋、汽车、飞机等和复杂系统如大气、社会、文化、宗教等。两者的区别是,简单系统的行为是可以准确预测的,而复杂系统的行为是不可以准确预测的。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这种划分以及产生这种划分的意识太绝对了。以汽车为例,驾驶者往左打方向它就会往左,多踩油门它的速度就会更快,好像它的行为是可以准确预测的。但我们只要再深入地思考一下,就不难发现这种预测并不是绝对准确的。油门与速度的关系不是绝对的线性对应关系,它与油的成分、发动机的效率、车的整体结构都有联系,所有这些联系中都包含着不确定成分,更不用说我们再把事情想到微观层次了。这说明所谓的简单系统其实并不简单,准确预测也不绝对。反观复杂系统,我们常说人的思想不可预测,但在实际生活中我们会发现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思想表现是可以有一定的预期的,这种预期与该人的以往表现、成长环境等等因素相关。也就是说复杂系统的复杂性也不是绝对的,不可预测中含有可预测的成分。我们再通过一个系统学的基本概念来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一个系统能够成为整体是通过组织实现的,以前的系统学将系统的组织分为两类:一类为他组织;一类为自组织。他组织是系统外的组织者实施的组织,如人将汽车的各个部件组织成一部汽车;自组织是系统成员自行产生的组织,如晶体的形成、激光的产生、生命体的成长等。同样地,当我们再进一步思考这个问题时就会发现,他组织与自组织也不是绝对的。例如,当我们把盐水的浓度不断提高后,盐分子就会自行结成晶体,晶体的产生和发展好像是一个典型的自组织过程,但是如果外界不提供这样一个环境,晶体就不会产生。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改变晶体形成的环境和条件,晶体产生和发展的形式也会不同。这说明他组织和自组织是伴随而生的,并不是绝对的。以往系统学在社会系统领域之所以未能取得突破的根本原因也就在这里,即研究者把问题想绝对了,而且是从根子上,或者说从世界观上就绝对了。显然,存在两种绝对:一种绝对是,认为世界是可以绝对确定的,即存在一个绝对真理,宇宙存在一个绝对的起源。今天我们所在的世界都是由这个起源产生的,反过来现在所有的一切也都可以追溯到一个所谓的绝对真理那里;另一种绝对是,认为世界根本就是不确定的,不确定才是绝对的。当我们是带有“绝对的成见”来研究社会系统时就会感到困难重重:对第一种绝对来说,社会系统太复杂了,一点也看不到有丝毫的能够展现精确的数学公式的机会,因此只能消极地等待确定性的积累;而对第二种绝对来说,社会系统的复杂性本来就是如此,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得出确定性的规律来,因此表现出无所事事。社会系统学则不同,它认为世界不是绝对的,既不是绝对确定的,也不是绝对不确定的。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既有确定性的一面,也有不确定性的一面。当它们在我们的视野里更多地展现确定性一面时就显得较为简单明了,相反则表现出更为复杂。为了区分彼此的不同,我们把前一种绝对世界观称为第一种世界观;把后一种绝对世界观称为第二种世界观;而把社会系统学非绝对世界观称为第三种世界观。对应地,有时为了表述简洁,我们也把持有这三种世界观的人分别称为:第一种人、第二种人和第三种人。对那些熟悉传统理论的读者来说,不妨大致地:将第一种世界观理解为决定论世界观;将第二种世界观理解为不可知论世界观或后现代主义世界观;而将第三种世界观理解为大系统学世界观。相应地,我们将持有第一种世界观的人称为决定论者;将持有第二种世界观的人称为不确定论者;而将持有第三种世界观的人称为大系统论者。这里必须提醒这些读者的是,切莫将大系统世界观与传统哲学理论中的相对主义对号入座,虽然它们都否定绝对真理的存在,但这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在大系统世界观看来相对主义在相对概念上也犯了绝对化的错误,在认知的理论体系上与其他主义没有本质的区别。

社会系统学之所以能够同时在简单系统和复杂系统研究中取得重大突破,根本的原因就是它持有非绝对的世界观。而传统社会学之所以在复杂的社会系统面前举步维艰,其研究结果每每给人以管中窥豹的感觉,其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在于它持有的是一种错误的世界观。以前面的他组织、自组织概念为例,社会系统学将他组织与自组织理解为,一个人或一个团体在社会系统的组织过程中的某一方面扮演着较多的组织者的角色,这个人或这个团体的他组织成分就更多,同样对自组织的理解也是如此。按照这个解释,他组织和自组织都不是绝对的,即便是有着至高无上组织权力的皇帝也不是绝对的他组织者,他在组织别人的同时自己也被组织着。例如,皇帝要求大臣们每天按时早朝,向他汇报工作,他自己也必须在同样的时间、地点聆听这些汇报,即他也被组织着。诸如此类,社会系统学实际上纠正了很多传统社会学的概念错误。又例如,对专制和民主的理解。专制对应的是他组织概念,而民主对应的是自组织概念。传统社会学将概念绝对化以后,常常片面地将他组织程度较高的某些社会政治体制简单地称为专制而加以否定,同时将有选举制度的某些社会政治体制简单地称为民主而加以肯定。但是在社会系统学看来,专制和民主都不是绝对的概念,也就是说专制中有民主,民主中有专制。现在西方政治家引以为自豪的所谓民主体制只是带有选举这种形式的社会体制,这种体制远远不能涵盖所有的自组织含义,甚至还可能是一种他组织程度很高的体制。根据他组织和自组织的成分比例不同,社会系统学将社会系统组织体制划分为四种不同的层级:主动型他组织、被动型他组织、被动型自组织和主动型自组织。现今世界上带有普选制度的社会体制只是其中的第二层级,即被动型他组织,将其称为民主体制其实是一种对民主的错误理解。由这个例子想必读者可以初步体会到社会系统学的科学性。

我们再通过分析大家所熟悉的社会主义、自由主义这两种当今社会主流理论体系来帮助读者加深理解社会系统学与传统理论的区别。自然界中的很多系统的组织是有明确目标的,如一条通往湖泊的河流,在它流域内的所有雨水除消耗掉的以外都会经过它的支流和干流汇集到湖泊或海洋中,这些湖泊和海洋就是被组织者雨水的目标,我们称之为吸引子。在所谓简单系统中,吸引子一般都是相对比较明确的,被组织者一旦抵达了吸引域就会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社会系统的组织当然也是有目标的,自由主义的实质就是以充分地实现人人自由为目标来实施社会系统组织的理论体系,而社会主义则是以充分地实现人人平等为目标来实施社会系统组织的理论体系。毫无疑问自由和平等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获得的社会生活环境,也就是说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都具有积极的含义。这时从一个研究者的角度说,如果他是决定论者,持有绝对真理观,就会排他地从一个合理的目标或曰吸引子走向绝对,而在社会系统学看来,社会系统的复杂性也当然地表现在吸引子上,不仅社会系统的吸引子不止一个,每个吸引子也都不是绝对确定的目标,而且这些吸引子之间还具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既相互依赖也相互排斥,在任何一个方向上走得过度都组织不好社会。社会实践反复证明:社会主义需要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也需要社会主义;试图追求纯洁的社会主义和纯洁的资本主义,都会导致社会的灾难。这点在我们今天的改革开放实践中具有贴近的现实意义,因为社会系统学实际上为和谐社会组织理念提供了科学的理论依据。或者说和谐只有在大系统论者的观念里才是理性的必然。社会系统学还告诉我们,人类未来社会应当是一个能够实现多吸引子动态平衡的社会,而永远都不会是一个可以坐享其成的天堂。

由于系统性、组织性、确定性和不确定性都是所有事物的最基本属性,因此系统学从起步就进入了所谓的哲学范畴。以事物的组织性为例,我们说世间所有事物都在系统中,那么它们无一例外地都经受着组织过程。这实际上就在考问着第一种人的哲学体系——现代主义,我们称为组织悖论:如果你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一种所谓的基本粒子组成的,那么这种基本粒子难道没有组织吗?如果它有组织,就说明它不是所谓的基本粒子,还有更基本的粒子存在;如果它没有组织,哪它又能是什么呢?以前的系统学,有学者将数学上的点视为系统的例外,即数学上的一个点可以不属于任何系统。其实从严格的意义上说,数学点也不是系统的例外,因为数学的点之所以能够组成数学的线,是因为在数学点之外有人来实施点点之间的组织的,否则数学的点是不可能组成数学体系中的几何学系统这个分支的。如果数学点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来实施组织,那就等于点就是宇宙,宇宙就是点,而这样的宇宙还可能存在吗?现代主义的绝对化还表现在物质和精神、存在和意识这些概念上。关于这些概念的讨论我们在本丛书的第二卷和第四卷中将会谈及。在这里也许读者会产生一个疑问,大系统论者眼里的哲学又应当是什么呢?对这个问题大系统论者的回答是:如果你把哲学理解为探寻绝对真理的学问,那这个哲学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如果你把科学理解为研究事物规律性的学问,那科学本身就是哲学。

谈到不确定论者,你很难一概而论,因为他们是一群混杂体,除了绝对的决定论者以外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但有一点比较清晰,即他们都有一种看轻理性,看重不确定性的倾向。不确定论者的哲学体系大体为所谓的后现代主义。概括起来,后现代主义可以视为决定论者对现代主义的觉醒,只不过这种觉醒还不成熟,因此在对待理性的问题上表现出了矫枉过正,这也是不确定论者与大系统论者最主要的区别。社会系统学虽然否定绝对,但它是尊重理性的,坚信再复杂的系统也有规律可循。正是这种区别才使社会系统学能够在如此复杂的社会系统领域获得以组织定律为代表的一系列重大研究成果。组织定律是这样表述的,当社会系统的组织影响一定时,熵恒增。虽然只有短短十几个字,但组织定律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内容。一个单位为了改善管理,针对当前的问题,制定了一整套新的规章制度;一个电脑系统针对黑客程序设立了一个防火墙;一个国家为了保障社会生活秩序,根据当前的条件,建立了一系列政治、经济、法律体制,在实际生活中我们会发现,新的规章制度、防火墙、社会体制等系统组织努力固然可以减少单位的问题、防止特定黑客程序的侵入、提高社会的秩序,但只要我们不再做出新的组织努力,单位不久就会产生新的问题、黑客就会以新的方式侵入、社会的秩序就会逐渐变差,这就是组织定律告诉我们的规律。换句话说,组织定律否定了社会系统组织的永动机的存在,即不可能存在这样一种固定的组织体系,它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社会系统的所有问题。既然在大系统论者眼里,社会系统是相对非生命系统更复杂的系统,那么实际上就等于说,在社会系统适用的定律在其他非生命系统中也应当适用,而且应当具有更加明确的表现形式,系统越简单其特征就越明显。事实上,组织定律在其他系统中也的确适用。例如:盖一间房子、造一辆汽车、合成一种塑料、炼成一块钢铁,一旦房子、汽车、塑料、钢铁做成或曰组织好了以后,它们就只会变旧不会变新。而且这种变化比起社会系统中发生的变化更加明确,看得更加清晰。实际上,组织定律隐含了能量守恒定律,即一定的组织能量付出只能得到一定的秩序改善的结果,两者是等价的。不仅如此,组织定律还揭示了更普遍的规律,以热力学第一和第二定律为例,组织定律同时概括了这两个定律,而且还解决了热力学第二定律适用范围和适用条件的老大难问题,以及熵概念的实质。由此我们完全可以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社会系统学是科学!而且是跨越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大科学理论体系。

不可否认,现代主义以及现代科学在人类的认知进程中做出了重大贡献,大系统论者否定的只是它们的绝对化错误,并没有否定它们追求“更快、更精、更强”的种种努力和取得的丰硕成果。大系统论者不仅将继承这些成就,而且还会进一步推进这一进程,并表现得更加出色,就如社会系统学所做的一样。因为一旦从绝对的束缚下走出来,很多在决定论者和不确定论者眼里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大系统论者看来都是可以有所作为的。面对确定性的研究,大系统论者的世界观会不断提醒他,只有当揭露出隐藏在这种确定性背后的不确定性特征时,他对该确定性的认识才是相对全面的,他不会仅仅满足于在一定条件下得出的确定性结论;面对不确定性的研究,大系统论者不会简单地将其归结为超自然的东西,他会永不放弃地追寻这种不确定背后的确定性,因为他清楚不确定性一定是与确定性相伴而生的。总之,在大系统论者面前,研究领域更加开阔,研究内容也更加丰富,当然他们给人类创造的知识也必将更加精彩。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因为我们才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由于社会系统学实际上是一个跨学科的理论体系,很难在一本书中囊括如此丰富的内容,因此作者计划分为五卷以丛书的形式论述,其中除本卷即第一卷业已完成外,与第二卷《社会系统学的视野与观察》、第三卷《社会系统的改革与思考》、第四卷《社会系统学的学习与领悟》也已基本完成将陆续出版。而第五卷《大科学大视野》作为本丛书的压轴戏,由于将涉猎包括自然科学在内的众多学科研究的前沿课题,需要耗费较多的时间和精力,估计要待数年后才能完成。作者谨此表示将倾其所能以不辜负读者的期待。第一章社会系统第一节系统

我们每一个人无时无刻都生活在各种各样的系统之中,同时又都随时随地在与各种各样的系统打交道,例如,我们的家庭、生活的社区、工作的单位、居住的房屋、使用的各种电器,甚至我们自己本人都可以视为系统。系统对于我们是这样的熟悉,以至于绝大多数人把它们当作一种再自然不过的事物而不屑一顾。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把一个小小的原子和一个大大的国家归为同一类事物加以研究时,恐怕只有很少的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内表示赞同。其实,事情往往如此,越是自然,越是普遍存在的东西,越能够揭示那些更基本的规律。本书要做的就是把社会与小至原子、细胞,大至太阳系、宇宙这些表面上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当作同类——系统来加以研究,并试图从中找出它们共同遵守的东西,因为我们相信越是从似乎毫不相干的事物中探索出来的规律,越可能是这个世界更深层、更基本、更普遍的规律。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给系统特别是人文科学领域的系统下一个普适而准确的定义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定义,系统(systems)是“同类事物按一定的关系组成的整体”。这个定义存在一个严重的缺陷即“同类”这个限定,在现实研究中不同类的事物也可以组成一个系统,例如,人驾驶着一辆汽车,人和汽车这两个不同的事物也可以构成一个系统。因此严格一点的系统定义应当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组分相互作用形成的整体。

由上述定义,可以看出系统具有以下基本特征:

1.多元性,即系统必须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组分构成的。这个特征是显见的,单个组分不构成系统,例如数学中的一个点不构成系统,我们称之为非系统。其实所谓的非系统是不存在的,即世间所有事物都在系统中,包括数学中的一个点,对这个问题我们将在下卷中回答。在具体研究中学者们对这个基本特征一般没有异议,但在不同的研究中对所谓组分的划分却是大相径庭的。例如,在社会学研究中,我们往往把人作为最基本的组分,而在医学研究中往往把细胞看作基本组分,把人视作一个系统。组分的最小单位我们称之为元素。有时组分的划分是很抽象的,甚至同一个系统可以有不同的组分划分。例如,一家公司的管理者既可能会将公司看成是公司员工的团队精神、创新能力、精神状态、责任心、纪律性、工作效率等要素构成的系统;也可能将公司看成是由生产、后勤保障、销售、售后服务、人事等部门组成的系统,这里每个员工均为公司的一个元素,各个部门为公司的子系统。不同的组分划分可以从不同的侧面反映公司的运行状态,便于依据不同的理念对公司进行管理。有学者将组分称为要素可能更适宜。

2.相关性,相关性是说同一系统的不同组分之间按一定方式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系统内不存在与其他组分无任何联系的孤立成分,不可能把系统划分为若干彼此孤立的部分。相关性是区分此系统与彼系统的基本特征。在实际研究中,有时限于我们的认知水平,更多的是由于系统过于复杂,使得我们难以看清组分之间的相关性,例如当我们将一个人的思想视为一个系统时,我们可能仅仅知道该系统的组分之间具有相关性,但我们不知道它们是如何相关的。有时相同的相关性可以跨不同的系统而存在,例如,若将所有居住在同一社区的居民视为一个系统的话,则可能有居民分别在A、B两个不同的社区都有房子,一年中轮流居住,则他同时既是A系统的组分也是B系统的组分。如此,以居住地为相关性,并不能完全区别A和B两个系统,因为A系统与B系统之间存在交集。

3.整体性,系统的整体性是由多元性和相关性共同产生的。通常情况下,系统都有整体的形态、整体的结构、整体的边界、整体的特性、整体的行为、整体的功能、整体的空间占有和整体的时间展开,如一枚火箭、一幢房屋等等。但在社会学领域整体性很可能产生困惑,例如一个人的思想,一种社会文明,一个政党,一种政治学理论都很难用整体性来框定。既然多元性加相关性产生整体性,那么整体性是不是系统的一个独立于多元性和相关性的基本特征呢?我们来看一个由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组成的,我们称之为家庭的系统,显然在这个系统中,夫妻、父子和母子分别都满足多元性和相关性,也都各自可以成为一个子系统,但它们都不是完整的家庭系统。由这个例子我们清楚地知道整体性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基本特征,除多元性和相关性外,整体性还要求所有满足特定关系的所有组分的加入,否则系统就不是完整的。在家庭的例子中,夫妻、父子和母子构成了这个特定家庭的子系统,这个家庭所有成员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该系统的所谓结构。在很多情况下,整体性的这个要求也许是过于苛刻的,当我们把太阳视为一个系统加以研究时,我们几乎不可能,也不必要考虑它的所有组分加入,因为缺失某些组分并不影响我们的研究,但家庭则不行。因此,整体性内涵的边界可以是模糊的,其模糊程度应当以我们需要研究的该系统某一特定功能是否能够清晰地显现为准。甚至有时我们可以故意省略系统的某些次要组分,对系统加以概括来进行研究。

由以上讨论,可以看出前面给出的关于系统的定义仍然不够严谨。以后我们将逐渐明白追求定义的绝对严谨其实是做不到的。因此,对系统这样的基本概念的解释程度,应当以够用和不产生明显的歧异为准,以后在引入其他概念时,对它们的介绍亦将按如此尺度来把握。

我们将系统以外的所有事物统称为系统的环境,将系统环境感知到的系统的所有变化称为系统的行为。显然任何系统与其环境即构成整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既包括有形的物质部分,也包括无形的所谓思想意识部分。

根据不同的研究需要,我们可以对系统进行分类。例如,从信息交流角度,可以将系统分为:能够与环境进行信息交流的开放系统和不能与环境进行交流的封闭系统;从系统的行为特征和繁复程度,又可以将系统分为复杂系统(complex system)和简单系统(simple system)。由于社会系统大都是复杂系统,我们将重点介绍复杂系统概念。

我们说一个系统是复杂系统是指,系统环境不能准确预知其的全部行为的系统。复杂系统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大脑,如果我们将思想视为大脑的一种行为的话,显然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思想,外界是无法预知的,起码不能准确预知。应当说明的是:a. “不能”一词表述的是,这种“不能”并不是因为我们的知识水平局限造成的,而是指将来以至永远,不管我们的知识水平提高到什么程度都无法做到的,是根本不能;b.不能准确预知其行为并不否定在某些情况下能够比较准确地预知其某些行为,如我们可以预知大脑对特定的光、色、气味产生明确的条件反射,但这类所谓的准确预知也是有条件的,即当我们在更加细微的环境下观察时,准确又变得模糊起来;c. “准确”一词包括概率论方法描述,即“不能准确预知”包括用概率论方法预知,就像我们预测掷一枚硬币出现正面的概率那样;d.系统变化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否则该系统就变成简单系统了;e. “不能准确预知”并不排除我们对于人类社会系统发展趋势的描述,只不过类似这种描述不可能是精确的。

与复杂系统对应,简单系统是系统环境能够相对准确预知其行为的系统,像飞机、汽车、甚至神州七号这样的系统都是简单系统。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对简单系统的描述是“相对准确地预知”,即这种预知在超出一定范围时,也会表现出不准确的特性。也就是说任何系统都包含确定与不确定双重特征,在我们的日常视线内简单系统表现出更多的确定性,而复杂系统表现出更多的不确定性。

复杂系统具有哪些基本特征呢?保罗·西利亚斯(Paul Cilliers南非)在《复杂性与后现代主义—理解复杂系统》一书中总结了复杂系统的10个基本特征:(1)复杂系统由大量要素构成。当要素数目相对较小时,要素的行为往往能够以常规的术语赋予正式描述。不过,当要素数目变得充分大时,常规的手段(例如某个微分方程组)不仅变得不显示,而且也无助于对系统的任何理解。(2)大量要素是必要条件,但非充分条件。我们并没有兴趣将海滩上的沙粒当作复杂系统(来研究)。要构成一个复杂系统,要素之间必须有相互作用,而且这种相互作用必定是动力学的。一个复杂系统,会随着时间而变化。这种相互作用,不一定必须是物理的,也可以设想成信息的转移。(3)相互作用是相当丰富的,即系统中的任何要素都在影响若干其他要素,并受到其他要素的影响。不过,系统的行为,并不是由与特定要素相联系的相互作用的精确数量所决定的。如果系统中有足够的要素(其中有一些冗余),若干稀疏关联的要素也能够发挥与丰富关联的要素相同的功能。(4)相互作用自身具有若干重要的特征。首先,相互作用是非线性的。线性要素的大系统通常会崩溃成为小许多的与之相当的系统。非线性也保证了小原因可能导致大结果,反之亦然。这是复杂性的一个先决条件。(5)相互作用常常是作用于某个相对小的短程范围,即主要是从直接相邻接受信息。长程相互作用并非不可能,而是实践上的制约迫使我们只能作这种考虑。这并不预先排除大范围的影响——因为相互作用是丰富的,从一个要素到任何另一个要素的途径通常包含着若干步骤。结果是,相应的影响也按此方式进行了调整。这可以通过若干方式得以增强、抑制或转换。(6)相互作用之间形成了回路。任何活动的效应都可以反馈到其自身,有时是直接的,有时要经过一些干预阶段(inter-veningstages)。这样的反馈可以是正反馈(加强,激发),也可以是负反馈(减低,抑制)。两种反馈都是必要的。在复杂系统中相应的术语叫做归复(recurrency)。(7)复杂系统通常是开放系统,即它们与环境发生相互作用。事实上,要界定复杂系统的边界往往是困难的。系统的范围并非系统自身的特征,而常常由对系统的描述目标所决定,因而往往受到观察者位置的影响。这个过程被称作构架(fram-ing)。封闭系统通常都只是复合的。(8)复杂系统在远离平衡态的条件下运行。因此必须有连续不断的能量流保持系统的组织,并保证其存活。平衡不过是死亡的另一种说法。(9)复杂系统具有历史。它们不仅随着时间而演化,而且过去的行为会对现在产生影响。任何对于复杂系统的分析,如果忽视了时间维度就是不完整的,或者至多是对历时过程的共时快照。(10)系统中的每一要素对于作为整体系统的行为是无知的,它仅仅对于其可以获得的局域信息作出响应。这一点极其重要。如果每一要素对于作为整体的系统将要发生什么都“知道”,那么所有的复杂性都必定出现在那一元素中。这会导致,在单个要素并不具有必要能力的意义上的物理上的不可能性;或者在某一特定单元中整体的“意识”的意义上,构成了一种形而上学的冲动。复杂性是简单要素的丰富相互作用的结果,这种简单要素仅仅对呈现给它的有限的信息作出响应。当我们观察作为整体的复杂系统的行为时,我们的注意力就从系统的个别要素转移到了系统的复杂结构。复杂性是作为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模式的结果而涌现出来。”

对保罗·西利亚斯关于复杂系统基本特征的总结,我们持以下不同观点:(1)我们以为复杂系统的最主要基本特征应当是其行为的不可准确预知性,而保罗·西利亚斯却未将其列入;(2)大量系统元素的存在,既不是复杂系统的充分条件,也不是复杂系统的必要条件,其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家庭。如果我们将家庭视为系统的话,显然任何一个家庭都构成一个复杂系统,但家庭最少只需两个成员就可以组成;(3)由于计算机网络技术的发展,复杂系统元素之间的信息交流和相互作用可以在“长程”状态下发生;(4)不存在严格意义上的封闭系统,或者说复杂系统只有在开放状态下才能生存和演化。但存在封闭概念,即系统与环境进行信息交流和相互作用的程度。一般地讲,系统越开放就越有生机,越封闭就越接近退化,甚至死亡。但开放并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具有积极意义,有时环境的突然变化也可能导致系统受到极大的损伤。典型的例子如,一个相对孤立的岛屿,如果突然引进陌生物种,由于缺少相互适应的过程,可能会对岛上其他物种造成致命的伤害;(5)具有目的性是复杂系统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特征,而保罗·西利亚斯未将其概括出来,不能说不是一个缺陷。复杂系统在与环境的交往中具有明显的自我中心特征,这中间包括被动的适应过程,也包括主动的创造过程;系统内部各元素之间的交往也具有明显的追求系统整体利益最大化的目标。这点在生物的进化过程中体现得非常明显。

要准确解释上述10个特征将花费大量篇幅,事实上也是难以做到的,起码在目前我们的认知水平上是如此。以第(8)条为例,按照我们的理解这条应当表述为:复杂系统不存在固定的状态。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去加以解释:a.系统的每一个元素都是时间的函数,它们都随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在不同的时间它们都是不同的,或者用科学术语说它们都是不可逆的,表面上任何事情的重复都不是简单的重复;b.从外在状态上说,也就是不考虑时间的不可逆性,如果我们设想有一台特殊的照相机能够将一个复杂系统某一瞬间的状态拍摄下来,则复杂系统不可能无限多次地重复这一状态;c.从系统元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角度考虑,此时的相互作用与彼时的相互作用永远都是不同的;d.从历史演进的角度考虑,子辈的生活永远不可能重复父辈的生活。这里,我们不同意保罗·西利亚斯使用的平衡一词,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系统的任何一种状态都可以认为是各种因素平衡的结果,只不过所有平衡都是瞬间的,不可能维持,起码不可能长时间维持。我们同意保罗·西利亚斯“固定”(注:保罗·西利亚斯使用的是平衡)即意味死亡的观点。认真追究的话,我们可以猜测保罗·西利亚斯不当地使用平衡一词的原因是,他认为大量元素的存在是复杂系统的必要条件,元素越多状态的维持就越困难。

人们很容易混淆复杂与复合这两个概念。其实,从我们给出的复杂系统定义不难区分它们。复合系统尽管往往也具有大量的元素,但对它的行为,环境是可以预知的。有时环境虽然暂时还做不到准确预知,但随着技术手段的提高,可以不断地提高预知的准确性;而对复杂系统我们不管何时都做不到这点。以天气为例,很多人甚至很多专家认为天气是复杂系统,实际上天气是复合系统,理由很简单,今天我们之所以能够做出含一定准确度的天气预报,说明天气的行为是可以预知的。今天的天气预报虽然还不够准确,是因为技术手段还不够充分,或者成本代价太高的缘故。在这里,如果我们再矫情一点儿就会发现,所谓的准确预知其实是一个相对概念,是对一定条件和尺度而言的。换一句话说,复杂与复合也是相对概念。

对复杂性的理解最常见的错误有:用线性思维代替非线性思维、用单解思维代替多解思维、用可逆思维代替不可逆思维、用封闭思维代替开放思维等等,这些错误的共同特征是企图用确定性和简单性描述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对这些常见的错误我们将在以后的讨论中结合具体例子加以分析。

前面介绍了系统的概念,那么什么是系统科学呢?简单说,把事物归为不同的系统加以研究的科学,即称为系统科学。由于任何系统加上其环境就等于整个世界,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系统科学是一门研究领域最广泛的科学,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也可以称系统科学为真正的宏观科学。对于很多事物,只有当我们把它们放在更大的尺度上加以观察和研究时,才能更易于认知它们,否则就永远处于盲人摸象的状态,对于复杂的社会系统尤为如此。第二节人

了解和认识复杂系统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了解和认识自己,因为我们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系统。我们专门辟出一节讨论人这种复杂系统,还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因就是,几乎所有生命单体和所有由生命单体组成的系统都是复杂系统,但是两者却有着明显的不同。生命单体是研究生命群体的基础,如果我们把本书的目标定为研究社会系统,就必须对人这种复杂系统有基本的了解。人作为复杂社会系统的元素,它本身也是一个复杂系统,或者说是社会系统的最基本复杂子系统。注意,这里我们使用的词是“它”,而非“他”;这里我们没有把人当作一个自命不凡的高级生物来研究,而仅仅把人当作一个复杂系统来看待,当然人这种复杂系统具有它的特殊性。

系统科学的一个重要任务是研究系统的行为,这里需要引进一个重要概念即涌现(emergence)。我们来看飞机这种系统,飞机由发动机、机翼、燃油系统、控制系统、机舱等等组成,当我们把这些部件或子系统按照一定的结构合理地组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时,它就产生了飞行这种作为整体才能表现出来的行为或功能,我们管这种系统作为整体才能表现出来的行为或功能称为涌现。系统科学的奠基人之一贝塔朗菲(Bertalanffy, L. von)曾借用亚里士多德的著名命题“整体大于部分之和”来表述涌现现象和涌现性的实质,他甚至认为系统科学就是研究涌现现象的科学。有学者将“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简单表述为:1+1>2。以后我们会发现,1+1>2是一个并不准确的表述,特别是在社会系统中。关于涌现现象的表述,我们倾向于苗东升先生的观点:“整体具有部分及其总和所没有的新的属性或行为模式,用部分的性质或模式不可能全面解释整体的性质和模式”。该表述中“总和”一词是指,各个部分彼此之间是分离的,未被组合在一起,这种总和我们称之为非相关相加。

涌现是如何产生的?苗东升先生将涌现的产生机制总结为以下五点:(1)相互作用。涌现性是系统组分之间、层次之间、系统和环境之间互动互应所激发出来的系统整体效应。这种相互作用又进而分为线性相互作用和非线性相互作用,一般地讲非线性相互作用更有利于激发涌现现象;(2)差异的整合。涌现的前提是存在多样性和差异性,特别是系统内部的种种差异。多样性和差异性不会直接转变为涌现性,须经过必要的整合或组织形成一定的系统,才能产生涌现性;(3)等级层次结构。系统的每个层级或子系统分别和逐级的涌现,产生了整个系统的最终涌现;(4)信息作业。对于系统的生成、维持、运行和演化,信息起整合力和组织力的作用。无论是元素之间和层次之间的整合,还是系统与环境之间的整合,都是通过一定的信息作业实现的。从信息观点看,新层次的形成源于整合过程中出现了超出现有层次的信息关联,需要有关联程长更大的信息作业,现有层次无法处理、保存和利用这类信息,只有形成更高的层次方可应对;(5)环境选择。在系统与环境相互作用的过程中,使我们不能只从系统内部考虑涌现问题,整体涌现性也是环境塑造系统的结果。而在这一过程中,系统的变化也会反过来影响环境,即系统和环境是互相塑造的,两者在互相塑造中寻找平衡,以求融合共存。

在了解了涌现生成的机制后,可能有些人会产生一个错误的认识,即涌现总是正面的,具有某种积极的意义。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这种观点仅仅在纯理论上是成立的,因为涌现必然代表某种新的事物,带来新的信息,但在实践中某些涌现可能并没有什么积极的意义,遗传疾病、癌症、精神病等其实也是涌现现象,这类涌现会对系统产生消极影响,甚至威胁系统的生存。因此,对生命系统和社会系统有些涌现具有负面影响,是我们要避免发生的。

对涌现进行普适的分类是很困难的,原因之一是涌现本身就难以准确定义,从不同角度可以得出完全不同的结果。我们根据本书研究的需要,试图对涌现进行如下分类:一、创新涌现和适应涌现

所谓创新涌现是指,人有意识地或某种偶然因素创造出来的涌现现象,如杂交水稻、社会主义制度、计划经济体制等都可以视为人有意识的创新涌现;而风无意识地将两种不同植物的花粉偶然地结合在一起,使之产生一种完全不同的植物,也是创新涌现,只不过这种创新涌现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由偶然因素产生的。

所谓适应涌现是指,系统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和系统内部结构调整的要求,逐渐发生的整体变化所产生的涌现。生命系统的进化一般都属于这类涌现,如猿进化成人的过程就是一系列适应涌现产生的过程。

我们容易发现这两种涌现的区别,前者是突变产生的涌现,后者是渐变产生的涌现。

仔细考察这两种涌现现象,我们发现它们有一个共同之处,即它们都是由系统的整体演变产生的,在涌现产生前后,系统已经发生了变化,涌现产生前的系统与涌现产生后的系统已经不是同一个系统了。这里我们提出一个可能会引起争议的问题,那就是一个新的涌现一定是系统变化的结果,此时系统已经不是原来的系统了,或者说新的涌现一定是新的系统产生的。反过来也是如此,即当我们在一个系统身上发现一种新的涌现时,我们应当断定系统已经发生了变化,该系统已经变成了一个新的系统。问题是,某一个系统的涌现性事先是不是被我们完全认知了,也就是说理论上存在这样的可能,一个所谓新的涌现其实是系统本身业已存在的涌现,只不过此前未被我们发现而已。这个问题对简单系统是容易克服的,例如一架飞机,当它设计生产出来后,通过实验飞行我们比较容易掌握它的主要性能,即涌现性。但对于复杂系统,问题就困难得多,例如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直到它死亡我们也不能掌握它的全部涌现性。由于本书的兴趣不在这里,一个回避疑惑的办法是,当我们不得不说某一涌现是新的涌现时,就同时指出系统的变化;反过来当我们不能指出系统的确切变化时,我们就不能认定一种涌现是新的涌现。人这种系统其实也是不断变化的,即我们不能想当然地认为一个人的一生始终是同一个系统,尽管习惯上我们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当我们把不同成长阶段的人看成是不同系统时,对某些研究也是有帮助的,如心理学研究。但在大量的社会学研究中,如果我们将人细分成不同的系统往往是不可行的,有时即便可行也是弊大于利。因此有必要对这种现象,在系统和涌现的分类中加以区别,我们暂且把类似一株植物、一头动物、一个人这样的单体生命系统称为不可切分系统;把由同一不可切分系统产生的涌现称为伴随涌现。当伴随涌现发生新的变化时,我们通通把它视为是同一系统能力提高的结果。二、继承涌现和学习涌现

继承涌现我们也可以称为先天涌现,是指生命体通过遗传从先辈那里继承得到的涌现性,如人的相貌、身体的组织特征等等。继承涌现是伴随生命系统的产生而同时存在的,一般不能添加也不能减少。应当注意的是,当我们将自身的涌现性通过继承再传递给下一代时,涌现性是可以增加或减少的,即我们从先辈那里继承的涌现性与我们传递给下一代的涌现性是有所变化的,唯此生命系统才能不断地进化。所有简单系统的涌现都可以归为继承涌现。继承涌现似乎具有偶然特征,这从同一对夫妻所生的不同子女,所产生的不同体貌特征可以清楚地看到。这里我们使用“似乎”一词,是因为我们还不确定,不同子女表现出的不同特征到底是由不同的受孕细胞先天决定的,还是由从受孕细胞生长成人的这段生长期变化决定的,或两者都有。

学习涌现我们也可以称为后天涌现,是指生命系统通过后天的学习等信息交流手段获得的涌现性。学习涌现表现出明显的能力特征,即由于系统的学习能力的差异,表现出涌现性的差异。由此,我们容易想到学习涌现与继承涌现之间存在某种未经证明的关系。有一种错误认识,即认为学习涌现只有生命体系才能够产生,其实系统科学的研究表明,非生命体系也具有学习的能力。例如,科学家设计了一种模拟大脑工作的网络,它可以学会在天黑时开灯,天亮时关灯等操作。通过类似这些实验表明,学习涌现产生的必要条件是信息的记忆和交流。三、潜在涌现和激活涌现

从前面继承涌现和学习涌现的分类,我们可以看到存在这种可能,不管是继承涌现还是学习涌现都会有一些系统本来具有的某些涌现性被浪费了,即对继承涌现而言,一个生命系统从先辈那里继承得到的涌现性在后天并没有被充分地发现或发挥;对学习涌现而言,一个生命系统的学习能力没有被充分地挖掘,使其本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产生更多的涌现,而未充分做到。为反映这种现象,我们将所有系统具备的涌现性统称为潜在涌现,而将被我们已经认知的涌现称为激活涌现。显然,激活涌现是潜在涌现的子集。我们可以进而将潜在涌现减激活涌现后得到的子集称为未知涌现。当一个系统死亡时的未知涌现,即为该系统被浪费掉的涌现资源。系统科学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最大限度地发掘系统的潜在涌现资源。

应当注意的是,并不是系统所有的行为都是涌现。例如,人的心脏跳动是人的血液子系统的主要行为,按照脑死亡作为人死亡的医学标准,当人的脑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心脏仍然可以维持跳动。这说明心跳是一种简单生命系统的涌现,但不是人这种高级生命系统的涌现。人的高级涌现如思想,是建立在一系列低级涌现如心跳、呼吸等基础上的。这里产生了一个矛盾:矛盾的一方面是,虽然心脏的跳动仅仅是血液子系统的主要功能,但没有其他系统的参与,单凭血液系统自己是无法实现这一行为的,说明心脏的跳动只能是系统的整体行为,起码是若干子系统的综合行为,若我们不把心脏的跳动看作是涌现有些牵强;矛盾的另一方面是,若我们把心脏的跳动视为涌现,但在有些情况下,大脑已经死亡了,心跳还能够维持,显然这违背涌现的定义。问题可能出现在人的死亡定义上,我们可以给系统重新下一个死亡定义,当然这个定义也适用于人:当系统不再具有涌现能力时,系统就是死亡了。但矛盾依然存在,即我们今天所认定的脑死亡是不是真的意味着一个人的系统就丧失了全部涌现能力?首先,随着医学的进步,今天的脑死亡在明天的医学中只不过是一种脑的休眠状态;其次,由于人的涌现能力具有历史传承特征,说明系统所有细胞都包含了涌现性,系统所有结构也都扮演着涌现的承前启后的角色,在这个意义上即便脑死亡了,人系统的涌现能力也没有完全丧失。这里,似乎一堆麻越理越乱,但由此讨论起码告诉我们一个事实,即涌现具有一个认识过程,对涌现的理解随认识水平的提高而提高。涌现在生命系统中有时是很难区分的,因为在一个生命系统中任何子系统的工作都必须在生命存活状态下才能进行,也就是说必须在其他子系统的参与下才能进行,因此我们难以区分什么是该系统的整体行为,什么是子系统的单独行为。在由人组成的社会系统中,涌现的分辨将更加困难。

人的涌现是与我们最为直接相关的涌现,同时也是世间最复杂的涌现之一,研究人的涌现性是我们进一步探索社会系统规律的基础。

人的基本涌现性主要有:

1.思想,思想是人的最重要的涌现。由于我们现在还不十分清楚思想产生的机理,所以不能认为思想是只有人这种生命系统才能产生的涌现,但我们起码可以说,人的思想涌现是人与其他生命体系最主要的区别之一。思想最重要的特征是,它既具有复杂性,又具有处理和认识复杂性的能力。

2.生命周期,所有单体生命系统都有生命周期,因此单体生命系统的涌现也随之具有周期性。这种周期性只是指涌现产生者具有周期性,当某一生命体系死亡后,该特定体系将不再产生新的涌现了;而不是指业经该特定体系产生的涌现也必然随之死亡了。对生命体系而言,涌现可以通过遗传和信息交流得到继承,被后来新的生命体系所利用。人与其他已知生命系统在这点上的最大区别是,人的思想可以通过著书立说的方式将其涌现传承给后人,并得到发扬,即所谓思想可以是永恒的,只要它对未来的生命体系继续存在价值,就永远不会被遗忘,并得到不断地创新。

3.学习,有理由相信所有生命体系都具有学习能力,我们将学习分为两种:一种是以生存为目的,为了更好地适应环境,获得更好的生存空间所产生的学习现象;另一种是有针对性地以产生新的涌现为目标所进行的学习。从广义上说,两者没有本质区别,我们这里提出这种分类,只是为了区分一般生命体系与人在学习上的不同,前者是所有生命体系都具备的能力,而后者迄今为止是人才具备的能力。人可以通过学习培育出杂交水稻,其他生命体系则不能。学习也属于信息交流,是一种具有针对性的信息交流,由此人类社会还产生了教育这种职业,大量的职业教育者通过总结前人的知识有选择地、系统地传授各种知识和经验,以使新的系统(年轻人)具有更强的涌现能力。

4.个性和差异,所有生命体系都具有个性,存在差异,可以说这种个性和差异是生命体系能够繁衍至今的必要和充分条件。试想,若一种生物的所有个体不存在个性和差异,一旦环境出现了不利于这种生物生存的变化,就可能在瞬间被灭绝;从继承的角度看,集体的一致性越高,对选择的正确性的要求也就越高,高度的一致性不允许出现差错,否则就意味着退化乃至死亡,遗传学上的近亲繁殖反映的就是这种现象。其实绝对的一致是不存在的,绝对的一致意味绝对的正确,而绝对的正确就意味不确定性消失,也就等于死亡!反过来,我们可以认为:一种生物的个性和差异越大,则这种生物的生命力就越强,无处不在的细菌和病毒就是这样的例子。另一方面,既然我们认为涌现性是信息作业的结果,个性和差异的广泛存在,无疑会提高信息的丰富程度,有利于涌现的生成。由于具有思想,人比其他生命体系具有更加独特的个性和差异,也使人能够产生其他生命体系所不能产生的涌现。

5.更具有不确定性,由复杂系统的性质所决定,人的涌现也具有明显的不确定性。甚至很多不确定本身也可以视为涌现。不确定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它产生的根源是:就系统环境而言,环境永远都是变化的,既没有一成不变的环境,也没有完全相同的环境;对系统而言,系统永远都是不同的,既没有一成不变的系统,也没有完全相同的系统;就作用而言,不管是系统与环境之间的作用,还是系统内部各组分之间的相互作用,都不是线性的,都是多解的;就人而言,它比其他复杂的生命系统更具有矛盾特征,因此它的不确定性程度也就更高。总之,对于复杂系统,在一定条件下获得的确定是偶然的,而不确定才是必然的。关于不确定性,人们在实际生活中常常容易在认识上犯错误,这里我们试举几种常见的错误:a.像在简单系统普遍存在的那样,人们经常也习惯地以为产生涌现的原因与涌现的结果存在某种必然性。确定的因果关系对于简单系统在限定的条件下往往是成立的,但对于复杂系统却不成立,起码并不普遍成立。如我们将一系列部件组合起来可以准确地预期它会产生飞行的涌现效果,因此对简单系统我们常常可以用设计这个概念,即提供产生一种涌现的原因,预期其结果。但如果我们将这种思维方式沿用到复杂系统就会出现大问题,原因是对于复杂系统,产生涌现的原因与涌现的结果不存在必然性。一个最直接而简单的例子是,几乎每对父母都想按照自己的意愿“设计”孩子的未来,结果呢?看看周围的情况,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对于复杂系统我们难以使用“设计”一词,设计意味着我们将主观的意志强加给不确定的复杂系统,这种企图的本身是违背复杂系统行为规律的。虽然,根据历史和经验我们可以预期某类涌现的表现,但真实发生的情况总会与我们的预期有出入,有时甚至根本违背我们的预期。还应当指出的是,不确定性并不排斥经验的适用,只不过限制了经验的普遍适用和经验的准确适用。这里我们需要避免另一种极端认识,即把不确定性等同于不可能,不确定性从不排斥可能性,它强调的是多种可能性;b.人们经常将别人成功的经验照搬到自己身上,如学习方法、家庭和睦的经验、事业成功的诀窍等等。其实这是一种错误做法,所谓专利和诀窍只对简单系统存在,而对复杂系统不存在。经验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c.人们习惯地把人看死,当一个人作出正确选择的频度比较高时,别人就容易迷信他;当一个经常犯错误时,别人就会不信任他。其实,人是矛盾的,人是多面的。一个人一贯正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同样一个人总是犯错误的现象也是不存在的。在思想和精神层面上:一个智者不会永远地智慧,一个蠢人不会总是愚笨;一个好人不会永远地好,一个坏人也不会总坏。人的任何涌现本身也是不断变化的,不会永远地维持固定不变,哪怕是呼吸和心跳这样最基本的生命系统涌现也是如此。不变的复杂系统是不存在的,不变=死亡!上帝不变也会死亡。

6.获取维持生命系统基本要素的能力,如条件反射、呼吸、摄取食物和水分的能力,是人的最基本涌现,在这点上人与其他生命系统没有本质区别,也是所有生命系统的共同点。通常,我们称这种能力为本能。本能分为两种:一种是生理本能;一种是行为本能。所谓生理本能是指,那些由子系统自主产生的本能,这种本能一般无需经过大脑的判断即可自动履行职能的本能。如血液循环、神经系统产生的条件反射、免疫系统对有害病毒的防御等。所谓行为本能是指,像呼吸、摄取食物这样的本能,虽然它们也是由子系统产生和执行,但在执行过程中大脑可以施加控制的本能。例如,当两个人面对只有最后一口空气和食物时,其中一个人可以通过控制自己的本能,把这一口空气和食物让给另一个人。人与其他生命体系在本能方面的区别,主要表现在行为本能上。人控制行为本能的能力远比其他生命体系强,它既可以极大地限制行为本能,也可以无限地放纵行为本能。由于没有本能就没有生命,所以说本能是所有生命系统最基本的涌现,是其他涌现现象的基础,因此也是研究人和人类社会的基础。本能最大的特点就是利己。有些人把这种涌现表述为自私是不正确的,因为本能是所有生命体系为了维持其生命的持续所必须的需求和能力,大家彼此彼此,因此本能是一种平等的需求和能力。只有当一个人放纵本能,损害他人的基本需求时才是自私。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人类社会的核心任务就是合理地调控行为本能,使之在合理的程度内产生作用。

长期以来,在对待本能问题上人们一直存在一个误区,即不停地争论人之初性善还是性恶这个问题,其实既然本能是大家所共有的能力和需求,它就不存在善与恶之分,它应当是中性的。所谓善、恶只是在行为本能上有所区分:善者,能够合理控制行为本能,使之不会伤及他人;恶者,恣意放纵行为本能,剥夺他人合理的基本需求。至于,人之初是否存在放纵本能的遗传基因,或者自主限制本能的遗传基因,那应当是遗传学讨论的问题。

7.群体依赖,人作为复杂的生命体系是不能单独产生和延续的。首先,人需要从父辈那里继承以前的涌现成果,才能够适应当前的环境;其次,人需要从足够丰富的群体中选择良偶,将自己的某些新的涌现性传递给下一代。如此,人类才能延续和进化。因而,人的群体依赖或称社会依赖也是一种本能,只不过这种本能与我们在第6点中提到的本能在成因上有所不同:前者因繁衍需要演化而来;后者因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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