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故事簿·月野姐弟(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1 22:55:11

点击下载

作者:汤汤

出版社:少年儿童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欢天喜地故事簿·月野姐弟

欢天喜地故事簿·月野姐弟试读:

关于作者

浙江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住在一个小小的县城——浙江武义,有滋有味地做着喜欢的事情——写作童话,作品曾获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儿童文学》十大青年金作家奖等,并三度获得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代表作有《到你心里躲一躲》《喜地的牙》《水妖喀喀莎》等。1 来到月野

欢天推窗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居然是在高高的树上!放眼望去,无边无际,茫茫苍苍。头顶一轮圆月,仿佛假的一般。“啊呀——”欢天惊叫。

身后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闭嘴,乱叫什么?”

欢天又被狠狠吓了一跳,牙齿差点咬着了舌头,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女人倚门站着,她脸色苍白,下巴尖瘦,细眉倒竖,唇色紫红,穿一身银色裙衫,看不出年轻还是老迈,整整矮欢天一个头儿。“你……你是谁?”“金盘。”“这……这是哪里?”“月野。”

至于月野是在哪里,金盘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她来,放到这高高的树上,她一副懒得说的样子。

喜地呢,他在哪里,好不好?欢天的脑袋轰隆一声响。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周末她和喜地到乡下外婆家,姐弟俩在菜地里用小棍儿捉菜青虫。捉着捉着,草丛里一条四脚蛇探出了脑袋,惊得欢天摔了个屁股蹲儿。它却不躲也不逃,小眼睛盯着欢天和喜地滴溜溜瞧,金黄身体上布着红色花纹,神情温柔又可爱。“姐姐,四脚蛇不咬人,你怕什么?”“我以为是条蛇呢。”

它甩甩尾巴爬到田埂上,一会儿钻进草丛,一会儿没入石块,欢天和喜地兴致勃勃在后头跟着,不知不觉跟出好远的路,还穿过了一片树林子。林子那边是一片陌生的荒野,没有庄稼和菜地,也不见村庄和房子。天色突然暗了,西边天隐现出淡淡一勾新月,四脚蛇不见了踪影。“姐姐,我们回去吧。”“好吧,回去。”

正要往回走,风一样蹿过来一个银色影子,一把抱住了喜地,闪电般远去。“喜地,喜地!”

欢天追着跑,没追出几步,又闪电般过来了一个影子,也是银色,她也被一把捉住了。

捉她的正是金盘,金盘看起来瘦小,力气却大得惊人。她两只小手把欢天一双胖胳膊像钳子一样牢牢夹住,往上轻轻一提,就扛到了肩膀上。欢天惊吓过度,在金盘肩膀上昏了过去……

醒来就在树上了,事情就是发生得这样突然。“丫头,你不问问我把你捉来干什么吗?”金盘面无表情地问。“你……你想把我怎么样?”欢天挨着墙怯怯地问。“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仆人?”“我是你的主人。”“主人?”“记住,以后不要重复我说话,你要聪明伶俐点。”“可我不想当什么仆人,我也不需要一个主人。”欢天大着胆子抗议。“你是在对我说‘不’吗?”金盘恶狠狠朝她一瞪,瞪得欢天的双腿不由自主发抖,“所有的仆人都要忠诚于主人,主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天一样的大事。你听懂了吗?”

欢天摇头,因为害怕,眼睛里涌出泪水。“你,没有听懂?你,很快就会懂的,总是不懂,你会受很多惩罚。”“我不想当仆人。”欢天几乎是哭着说的,“我要回家,你让我回家吧。”

金盘冷笑道:“哈哈,我怎么可能送你回家?你是我的仆人,这个事实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你不能不讲道理啊!”“道理?在这月野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道理,哈哈,我是道理的化身。现在,把你的名字告诉我。”

欢天咬着嘴唇,把脖子扭到一旁。“其实你叫什么名字一点都不重要,我以后就管你叫小女仆,或者丫头也行。别以为你长得比我高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在我这里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儿。”“我不叫小女仆,我的名字是欢天。”“不管你从前叫什么,现在小女仆就是你,你就是小女仆,你最好把它记住。我唤你的时候你最好答应得响亮一点,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吃苦头!”

欢天又气又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边害怕一边担心着双胞胎弟弟。“喜地在哪里?”“你是在问我吗?你应该加上‘主人,请问您知道’这几个字。”

为了打听喜地的下落,欢天不得不再问一遍:“请问您知道喜地在哪里吗?”“还差了两个字。”

没有办法,欢天只好问:“主人,请问您知道喜地在哪里吗?”“主人”这两个字令她的舌头好似被热油烫了一烫,同时心中升起一股屈辱的感觉。“喜地?是谁?”“我的弟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金盘耸耸她的瘦肩膀说。

欢天愤怒了,既然她不告诉喜地的下落,那就用不着忍气吞声了。“一定是你把他抓起来了!你把他关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没错,抓走他的人,就是穿这身银色的衣裙,就是你!”

金盘斜她一眼,说道:“看在今天我第一次有了一个小女仆,所以心情不错的份上,我告诉你,你弟弟被银盘抓走了。”“银盘?银盘是谁?”“银盘嘛,她是我妹妹,她更是我的死对头。她坏得要死,我看见她先抓了你弟弟,我才抓了你。她想找个帮手对付我,我当然也要找一个。唉,你弟弟落在她手上,不少根骨头也得脱层皮,反正好不到哪里去。”

一听到喜地的境遇比自己更悲惨,欢天忍不住大哭起来。“喜地,喜地,你等我,我会来救你的……金盘,哦,不,主人,您能带我去找我弟弟吗?”“我恐怕没有这兴趣。”“求求您……”“你再烦我,我要给你点苦头吃了,闭嘴,不许哭!”金盘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现在我允许你到处走走看看,熟悉熟悉月野。”说完她头也不回,开门一跃,枯枝一样的双手抓住悬在门檐上的一根粗藤,“哧溜”下了树去。

欢天没看见她下到树底时摔了个嘴啃泥。

金盘张张嘴爬起来,一副吃惊又沮丧的神气,如此令人害羞的事情从前没有发生过,幸好没让银盘那个坏家伙看到,不然她要乐成什么样子哦。金盘抬头望望月亮,低低地呼了一声“月母”,揉揉摔肿的嘴唇,瞅瞅四周。月野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是什么变化呢,一时间说不出。唉,近来自己是怎么了,背脊总是丝丝发凉,连下树都会跌跤了,金盘茫然地摇摇自己的脑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2 月野游荡

现在屋子里只剩下欢天一个人了,她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屋,只见从地板到天花板,全用银色藤条编织而成,屋里摆着简陋的木床木桌木椅。

欢天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喜地去,救喜地去。

她走到门口朝脚底下一望,顿时一阵晕眩,好高的树啊。门檐上垂下一根藤碰到了她额头,她定定神,学着金盘的样子用双手抓住它,瞅准一个离她最近的树杈跳过去,树枝一阵猛烈晃动,晃得她头晕目眩。

欢天两手在头顶上牢牢抓住长藤,定定神,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了三遍“加油”。然后摇摇晃晃地,从上而下,一脚一脚踩着树枝往下跳,跳了大半天,费了好大劲儿才到了地面,她一屁股坐在树根上,满脸汗水,大口大口喘气。双腿软得站不起来,手一松,藤便“嗖”地回树上去了。这棵树大概有七八层楼那么高,树干不粗,歪歪扭扭地刺进天空里,树皮光滑,枝条和垂柳有几分相似,银色的卵形叶子,长着一圈亮晶晶的毛毛边儿,那是些细密的小刺。

金盘从树后无声无息地闪出来,用尖细的声音说:“哟,这么快就下来啦,胆子还不小嘛。”

欢天爬起来想逃,被金盘捉住了肩膀。“不要动!”她厉声喝道。欢天的腿便迈不开步子了,她到底只是个小女孩啊。

金盘从树上不紧不慢折下一根枝条,在她脑袋上比划了三两下,挽了一个圈儿,倒像是欢天从前给自己做的柳叶帽。金盘把它往欢天脑袋上一扣,叶子上的小刺儿隔着头发扎到了皮肤。她疼得叫唤起来,连忙用手去扯,但指头还没用力,就被那些刺儿扎伤了,吐出一孔一孔的鲜血,欢天疼得直抽气儿。“我的傻丫头啊,哈哈哈,你怎么可能摘得掉它?告诉你一个最好的办法吧,别动,千万别乱动,习惯了就不疼啦。更重要的是,你要乖乖听我的,你要是不听话,就有你好受的哟,哈哈哈……”金盘怪声怪气地笑着,令欢天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记住了吗,听话,要听话,要很听话……”

欢天痛苦又愤怒地看着金盘一张一合的嘴,想起《西游记》里观音菩萨给孙大圣扣上的金箍儿。

接着金盘又从腰间取下一根鞭子,举过脑袋在空气里呼呼画了两圈,鞭子发出“咴儿咴儿”马儿般的嘶鸣。“听清楚了吗,我的小女仆,你以后一听到这声音,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我面前。你胆敢慢一点点,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欢天呆呆地站着,她无法接受这一切。“现在,我发发善心给你一天自由,让你随便走走瞧瞧。你记住,一听到鞭子的声音就跑回来,你的脚步如果敢慢一点点,你就完蛋了!”

金盘说完这句话,便像只瘦骨嶙峋的大鸟一样,连蹦带跳远去了。

好一会儿,欢天的双腿才恢复了灵活,脑袋上的疼痛消失了一点,手指上的血也凝固了。她不敢再去碰头上那个箍儿。是在做噩梦吗?欢天咬了咬舌头,疼,不像做梦。

怎么会遭遇这样的厄运?

要怎样才能找到喜地?

要怎样才能逃出月野回到家里?

会不会永远找不到弟弟,会不会永远逃不出月野,会不会永远做金盘的仆人?

欢天胆战心惊、漫无目的地走在这个叫做月野的地方。

天上一轮圆月,月光冰凉如水,世界无边无际。

平坦的地面上匍匐着无数藤蔓,银色的茎和卷须在风里轻颤,紫的、蓝的叶子层层叠叠,叶面上长着麦芒一样的刺。茎上开着花,只有半个月亮似的一片花瓣,也是银色的。一丛丛灌木零星散落着,上面结着夜明珠一样饱满的果子,比玻璃球大一点。欢天摸摸它们,怕有毒,没敢摘。在藤蔓和灌木丛里,不时爬出来一些四脚蛇模样的小动物,它们通体银色,眼珠子是柠檬黄的,温和又机敏,并不让人害怕。

月光如纱如绸。

欢天还仔细看了一条河,河里的水像银子在流淌,岸边铺着银色的卵石和细沙。金盘的树就在这河边。

远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每棵树长得都像跳舞的少女,银色的树干和枝叶,和金盘的树是一个种类,只是纤细矮小些,枝条如同发丝。枝叶间,有一种像豆娘一样的昆虫在飞,细弱的银色腰身,精致的小脑袋,透明的红翅膀擦过欢天的脸颊,扇出细微的风。

这一切都很美丽、很新鲜,像在梦里,有几秒钟时间,欢天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不久以后,欢天会知道她所看见的这一切的名字。那些树,叫月亮树;长在灌木丛里的果子,叫月亮果,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又酸又甜,将是她在月野的主要食物;藤蔓上的花,叫月亮花;那些四脚蛇模样的小家伙,叫月亮蛇,而豆娘一样的飞虫,叫月亮虫;那条流淌着“银子”的河,叫月亮河。

而月野之所以叫月野,是因为这里一天到晚,都笼罩在茫茫月光里。这是一个没有太阳,只有月亮的地方。金盘和银盘,是月野上唯一的两个人,或者说两个精灵。

这些后来才会知道的事,就留到后面慢慢再说吧。

此刻,欢天一会儿被眼前所见吸引着、陶醉着,一会儿为自己的处境恐惧着、绝望着。

她对着天上的月亮喊:“我到底在哪里?”“我要怎样才能回去?”“你睁着这么大的眼睛,能看见我的弟弟在哪里吗?”

月亮不回答她,月亮花的藤蔓无声无息地,往各个方向爬。“咴儿咴儿”的声音响起来了。欢天一动不动地站着,她觉得这声音可怕又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她当然也没有想起,那是金盘在召唤她的小女仆。而小女仆就是她。3 金盘银盘

金盘像一道闪电扑来,又像一支点燃的炮仗蹦落在欢天面前。“你,一个仆人,胆敢违抗主人的旨意,我非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说着她将一根惨白的手指戳在欢天的脑门上,嘴里念念有词:“嘟噜嘟噜晕,噼啪噼啪疼。”

欢天顿时天旋地转,四肢抽筋似的颤抖,像一个醉鬼在天地间踉踉跄跄。紧接着,仿佛有无数根刺儿一齐扎进头皮,她疼得跳起来,跳起来更疼,她蹲下身子抱住脑袋。依旧疼得受不了,她跳起来往前跑,没跑出两步,便跌倒在地,她左右打滚,滚着滚着蜷缩做一团,用脑袋磕地。“炸了炸了……裂了裂了……疼死我啦,妈妈,疼死我啦,喜地,喜地你在哪里啊?”

耳边只有金盘恶狠狠的声音。“我是谁?快回答,答对了,就不疼了。”“你是金盘。”“我到底是谁?”“你是金盘……呜呜……我疼啊……”“我究竟是谁?”

欢天知道她心里想要的答案,她咬着嘴唇不说,但是这么疼啊,她坚持不住了。“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

如果能疼得晕过去就好了,晕过去就不知道疼了吧,欢天的脸比月亮还白了。“你……你是我的主人。”“完全正确。那么,你是谁?”“我是欢天。”“你到底是谁?”“我……我,我是你的仆人。”“记住了吗?牢牢记在心里了吗?”“记住了,我记住了。”“我最后问你一遍,我是谁,你又是谁?”“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仆人。”“很好。”金盘拍拍手笑着说。心里却在想,捉个人类的孩子到身边来,够麻烦的。那天和银盘比赛,两个人比谁先跑到月野的边界,银盘看见一个孩子就捉了来,于是她也跟着捉了一个,至于捉来干什么也没多想,反正不能输给银盘。就用来解解闷跑跑腿做做事吧。

欢天从地上爬起来,疼痛已经离去,她满脸泪痕,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屈辱和绝望。金盘敲敲她脑袋说:“你如果能做个好仆人,我就是你的好主人。”

欢天木然地点点头,她觉得脑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小女仆,跟我走。”

欢天还愣愣地站着。

金盘瞪她一眼,问:“不走?”

欢天连忙跟在她后面迈开步子。“提起我裙子,地上刺儿多。”金盘吩咐。

欢天提着她的裙摆,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屈辱的泪水不停地流淌在脸颊上,心里一个痛苦的声音一遍遍呼喊着:“我真的就当了她的仆人了吗……我真的就当了她的仆人了吗……”可怜的欢天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那么疼,她受不了。谁受得了呢?

她们走回树下,欢天注意到河对岸也有一株一模一样的树。高高的树杈上,枝叶遮掩间有一个银色小屋。

金盘指着它说:“银盘,银盘就住那里,那可是个坏到底的家伙哟。”欢天暗暗想,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你更坏的家伙吗?

啊,喜地,喜地是不是就在那间屋子里?

正想着,对岸树上下来一个人,又下来一个。第一个人和金盘高矮胖瘦都一样,银色头巾衣裙鞋子也一样。而另一个正是喜地!“喜地!喜地!”欢天不管不顾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跳。

喜地听到她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忙把脸转过来,也跳起来大叫:“姐姐,姐姐!”

金盘说:“闭嘴。”

对岸也是一声“闭嘴”。

欢天和喜地便吓得不敢再张嘴,只能眼睁睁地隔河望着对方。欢天看见喜地脑袋上也扣着一个枝叶箍儿。

金盘和银盘呢,她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又小又瘦,脸色苍白,下巴尖尖,细眉倒竖,唇色紫红,都着一身银色裙衫,看不出年轻还是老迈。“月亮冠一定是我的!”金盘挥着手臂说。“月亮冠当然是我的!”银盘也挥着细瘦的手臂。“哼,早晚都是我的!”金盘扯扯自己的裙摆说。“哈哈,你的?亏你说得出这么好笑的话来!拜托好好数数你树上的杠杠,是24326道吧,我这儿可有24327道。这几百年你赢了24326次,我赢了24327次。我比你多赢一次,这就是事实!我只要再赢你一次,我就请求月母把月亮冠赐予我,你就等着俯首帖耳听我吩咐吧。”银盘咯咯笑着说。“你少说几句废话吧!”“我从来不说半句废话,接下来我们比什么?”“比种植!”“种植就种植,种什么?”“种石头!”“石头就石头!”银盘说,“后天,月亮当空之时,我们月亮岛见,哈哈哈,我可怜的手下败将!”

银盘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树,喜地乖乖跟着,抓住藤,一脚一脚往上爬。

金盘满脸绯红,像被开水烫过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个劲儿嘟嚷:“我一定要赢!一定要赢!月亮冠是我的,必须是我的……”

从金盘的嘟嘟囔囔中,欢天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金盘和银盘是月野上的一对姐妹,两个精灵,为了争夺代表至高权力的月亮冠,几百年里比试了一次又一次,谁赢一次,谁就在自己的树上划一道杠。她们约定好,只要一方比另一方多出两道杠,就让月母把月亮冠戴在她的头上,她就是月野上真正的女王。然而她们实力相当,这回赢的是金盘,下回赢的就是银盘,双方的比分紧紧咬着,始终难分胜负。“我一定要成为月野的统治者,唯一的!唯一的!我的小女仆啊,你明白吗明白吗?”

面对金盘的歇斯底里,欢天只能说:“我……我明白。”“你和你那个弟弟最好划清界限,不然,你会吃够苦头,知道吗?”“我……我知道。”

欢天乖乖跟着金盘上了树,进屋,目光不经意从窗子里溜出去,竟望见对岸树上,喜地用手拨开枝叶,从那边的窗子里探出脑袋来。

他们惊喜地捂住嘴巴:“呀……”

金盘警觉地走过来,粗鲁地把窗子关上了。“你想背叛我吗?他们两个都是我们的敌人!”

而喜地那边,窗子也被银盘粗鲁地关上了。

不管处境怎么糟糕,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上,但姐弟俩总算是见到了,并且都还活着,这已经是此刻最好的事情了。“她们是敌人,敌人!你想背叛我吗?记住,一个仆人必须忠诚于他的主人,否则你就会完蛋!”银盘跳着脚,指着喜地的鼻子骂。大概是骂得太用力了,银盘突然觉得一阵头晕,身体晃了一晃,她连忙扶住墙壁,推窗大口呼吸,心中疑惑着,我是怎么了,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眼皮沉甸甸的,眼睛都睁不圆了。银盘把脑袋伸出窗子,月亮正当空悬着,她唤了一声“月母”,不由吃了一惊,只见月母光洁明亮的脸上竟出现了一道黑色痕迹。“月野上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银盘自语道,“今年的月亮花开得比往年都少,有不止一棵月亮树枯萎了。”4 一次逃跑

月野不分白天黑夜,月亮从北边升起,南边落下算一天,南边升起,北边落下又算一天,坠落和升起间只是眨眨眼睛的事情。南升北落的日子用来睡觉,北升南落的日子用来做事。欢天猜测这颗月亮,同自己以前见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不然不可能总是滚圆滚圆,从来不缺掉一点点的。

欢天跟着金盘住在树屋里,金盘睡床,她睡地。用金盘的话说,仆人不睡地板还能睡哪里呢?仆人甚至可以不睡,站在床头随时等候主人召唤才是好样的。欢天低头不吭声,在心里一百遍一千遍地抗议:“我不是你的仆人,永远不是!”不过她嘴上学乖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那“紧箍咒”可不好受,连孙悟空都受不了,何况她呢。

欢天很担心喜地,担心他的嘴和心一样不肯屈服,那样会多吃很多苦头的。她得提醒他,千万不要倔强,却苦于找不到接近他的机会。

只要金盘稍不注意,欢天就凑到窗子前,探出脑袋,扒开面前的枝叶,往河对岸瞧。喜地那边也是这样。碰到两个人同时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就能看见彼此的脸了。哪怕只见着一秒,也足够让他们暂时忘记痛苦。他们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点点头,摆摆手;或者挤挤眼睛,努努嘴。他们深深地看着彼此,他们用眼睛说话:“我们一定能逃出月野的。”“嗯,一定能的。”“要勇敢。”“坚持住。”

“……”

这天金盘睡着觉,半梦半醒里直喊口渴,屋子里没有水了,欢天只好拿了罐子下树去。来到河边,正要弯腰取水,听见对岸有动静,忙抬眼一看,啊,是喜地,也拿了个罐子!“喜地——”“姐姐——”

他们惊喜地朝着彼此挥手,他们无声地呼唤对方的名字。

喜地挽起裤脚下了河,欢天也跟着踩进水里。河不深,只没到膝盖,冰凉刺骨。欢天和喜地冻得直打冷颤,但他们顾不上这个,往对方一步步走去,在河中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水声泠泠作响,仿佛无数碎银子在欢乐地碰撞。“姐姐……”“喜地……”

他们脑袋上都扣着一个箍儿,箍上的枝叶仿佛永远不会枯败。他们的处境一模一样,他们伸手为对方擦去泪水。“喜地,我们逃走吧,趁她们正睡着觉。”“往哪里逃,姐姐?”“我也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我只知道,离她们越远越好。”“姐姐,你说得对,我们逃。”

他们把手里的罐子一扔,这是两个黑色的、不知道用什么果子的壳做成的罐子,它们一沉一浮顺水而去。

欢天和喜地上了银盘那边的岸,两个人都被水花溅得湿漉漉的。他们手牵着手往河下游奔跑。欢天说:“水的尽头,一定是月野的尽头。”

月亮那么大啊,大得像用白纸剪了贴上去的。沙子又是多么细软,鹅卵石也很漂亮。如果不是在逃跑路上,他们一定要捡满满一兜带回去,倒进家里的金鱼缸。家啊家,他们的家,会在河的尽头吗?

他们跑呀跑呀,半道竟然追上了那两只罐子,它们被一座小岛横凸出来的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那岛光秃秃的,从河岸两边各有一座小桥搭过去。

他们不知跑了多久,回头再也看不见金盘和银盘的树。

一些藤蔓无声无息地爬到水边来,月亮花散发着幽幽的香。一条月亮蛇跟着他们的脚步有节奏地前进。灌木上结着密密实实的月亮果,他们摘了一些放进衣兜,一边跑一边吃。“姐姐,这条河好像没有尽头呢。”“一直跑,总会到尽头的。”“她们应该追不上我们了吧。”“等她们醒来,就追不上我们了。”“姐姐,我觉得这像是电影和电视里发生的事情。”“哈哈,我们一不小心成了主人公。”

他们感觉逃跑已经成功了大半,所以心情轻松,开起了玩笑。欢天甚至有心情捡了两颗鹅卵石放进衣兜里,说是留作纪念。

突然,从上游的方向传来“哔儿哔儿”的声音,喜地从头到脚打了个寒颤,他双腿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上半身却仿佛中弹一般僵住了。“喜地,你怎么了,快跑啊!”“她,她,她在召唤我。”“谁?谁在召唤你?没有人啊!”“是她,就是这个声音,姐姐,我们跑不掉了……”

这时“咴儿咴儿”的声音跟着响起来了。“啊——她也在召唤我了。”“姐姐,我们怎么办?”“别理她们,跑我们的。”“好。”

但是,他们两个都跑不动了。他们的双脚和身体仿佛不是他们自己的了,他们在原地打起转来,像两个陀螺。转了一两百圈,转得哇哇直吐,简直把心呀肺呀肝呀都吐出来了。同时脑袋上似有千万根针齐刷刷扎了进去。“好疼啊!”“疼死我啦!”

不用说,是金盘和银盘在念那该死的咒语了。“我的小丫头,回来吧,往回走,就不疼啦。”“我的小伙子,回来吧,往回走,就不疼啦。”

金盘和银盘的声音像长了爪子一样捉住了姐弟俩。

他们往回退了几步,疼痛果然减轻了许多,再退几步,疼痛又少去许多,再退,便一点都不疼了。

姐弟俩相互望着,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欢天咬咬牙说:“喜地,我们坚持住,再疼也要往前走,不能再落回她们的魔爪了。”

喜地说:“我听你的。”

可是他们才提起腿来,脑袋上又有无数的针扎进去了。

欢天咬着牙迈出第一步,喜地咬着牙跟着迈出去,但后面的腿已经疼得没有一丁点力气提起来了。

这剧烈的疼痛姐弟俩无法忍受,他们只得往后退。“喜地,这么疼,我们就算咬着牙也走不远,迟早会被她们抓住。我们还是先回去,慢慢再想办法。”“姐姐我听你的。”

两个人牵着手往回走,走着走着,遇见被河水冲到岸边的那两个黑罐子,他们一人捡起一个。他们拎着罐子一边走一边哭,心被狠狠揉搓过似的难受,泪水落到沙子里,跟在后面的月亮蛇一路闻着它们的气息,不停地抽动鼻子。

欢天抽泣着说:“喜地,回去以后,你千万不要违抗她的命令,我们表面上要装得很听话……我们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逃跑的机会……大丈夫能屈能伸……”“姐姐,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个,你比我倔强,我就担心你不听话多吃苦头。”

他们走到了银盘的树下,喜地看着欢天过了河,然后两个人弯腰取了水,爬上树去。欢天走进屋子,金盘眯着眼睛躺在床上。欢天半天不敢弄出声响,胆战心惊地立在床头,不知她会让自己吃怎样的苦头。“水来了?”“来了。”“取了这么久?”“主人,对不起。”“想逃跑可没那么容易。”

金盘起身喝了水,嗓子眼里咕噜咕噜响,满足地叹息一声后,接着睡觉,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欢天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但愿喜地和自己一样好运,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喜地没欢天好运,因为银盘睡不着。她接过喜地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命令他靠墙倒立不许动。她自己下了树,到月野里转悠。

银盘瞧见月母光洁的脸上又多了几道黑痕,不由心尖一颤,叫出声来:“月母啊,您怎么了?您生病了吗?唉,我知道就算问您一百遍,我也听不见您的回答,我们相隔太远啦!”在银盘的记忆中,她只听见过月母一次声音,那时她刚刚诞生,浮在空气里,和月母面对面。月母的声音那么慈爱那么欢喜!她说了什么呢,银盘有些记不得了——“她是姐姐,叫金盘,你是妹妹,叫银盘……我孕育了你们,你们是独立的了……快降落大地吧,广阔的月野等着你们……你们谁会更出色呢,我有一顶月亮冠,我将会把它戴到你们其中一个的头上……”

银盘记得那天月母说了很久很久,说了很多很多,都想不起来了,自从降落地面,她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和金盘比赛的事情了——几百年里,她和金盘每天都在比啊比啊,比谁飞得高,比谁跑得快,比谁跳得远,比谁憋气久,比谁魔法强,比谁漂亮,比谁能变出更多的东西……说实话,银盘已经厌倦,她很想快点结束这没完没了的比赛,当然比赛的结果,必须是她赢。5 石头开花

月亮长了脚一样慢悠悠往当空走去。

金盘领着欢天沿河往下游一路小跑。

对岸,喜地亦步亦趋跟着银盘。

欢天和喜地在金盘和银盘身后,隔着银光闪闪的月亮河,偷偷地挥手相望。

走到小岛那儿金盘和银盘同时停下脚步,原来这就是她们说的月亮岛,欢天和喜地逃跑路上见过它两次了。

四个人分别从河的两岸,踩着藤条编织的小桥上了岛。岛上光秃秃的,没长什么东西,全是银色的泥巴,黏糊糊的,踩一脚,吧唧一声响,欢天和喜地的鞋底一会儿就粘了厚厚的一层。

岛上平坦,圆如大盘,倒真像个月亮的模样。岛不算大,四个人站着就有点热闹的感觉了。

金盘和银盘一见面,便倒竖眉毛吵嚷起来。

金盘嘲笑道:“你昨天没有睡好吗,肿眼泡,真难看啊。”

银盘反唇相讥:“我看你愁得很多天吃不下东西了吧,尖嘴猴腮,一副饿死鬼的模样。”

欢天和喜地瞅着她们想,这两个人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么,都是肿眼泡尖嘴巴的,说来说去真无聊呀。“银盘你说话真让人恶心。”“金盘谁瞧你一眼谁想吐。”“别说废话,今天你输定了。”“是吗?我看明天你就该叫我姐姐了。”

让她们吵吧吵吧,多吵一会儿才好,打起来就更好了。欢天和喜地趁她们吵架的当儿,四只脚慢慢移到了一处,手也悄悄牵着了,吐吐舌头,相视一笑。

金盘吩咐道:“欢天,去河里捡块石头上来,捡大的。”

银盘吩咐道:“喜地,到河里捡块石头上来,捡大的。”

欢天和喜地只得分开,下到河里,捡了石头。

欢天把石头递给金盘,金盘骂道:“真是个没教养的家伙。”欢天不知她怒从何起,战战兢兢垂着手不敢吭气。“交给主人东西,要弯腰低头双手奉上,连这么普通的规矩都不知道吗?今天有外人在,我先不罚你,回去再好好调教你。”“我知道了……主人……”

金盘一眼瞥见银盘手里的石头比自己的大,又怒了,一扬手甩给欢天一鞭子,正抽在她脊背上,疼得欢天惨叫着抱头蹲下了身子。“姐姐!”喜地喊着扑上去,银盘也给了他一鞭子,喝道:“不许叫姐姐,她是我们的敌人,不要敌我不分!”“哈哈哈,你说得对极了,我们是敌人,永远的敌人。”金盘冷笑。“你别废话,开始吧。”银盘不耐烦地说。

她们两个跪坐在地上,双手平托石头,仰面对着月亮,口中念念有词,一副虔诚的样子。念什么呢,完全听不清楚。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小声,一会儿像是笑,一会儿又像是哭。

欢天和喜地慢慢地慢慢地又贴在一起了。“姐姐你还疼吗?”“好些了,你呢?”“我也不疼了。”“我们再忍忍。”“我们一定能逃走的。”“嗯!一定能!”

金盘和银盘念了大半天后,吩咐欢天和喜地挖洞。

姐弟俩乖乖听命,土软软黏黏的,倒也不难挖。“快点,再快点。”金盘不停地催。

欢天到底是女孩子,挖的速度明显慢些,惹得金盘又想发怒。喜地不动声色地挖慢了点,银盘就恶声恶气地骂他。

洞挖好了,金盘和银盘把石头轻轻放进去,像放一件一碰就会碎的宝贝似的,然后细细地铺上土。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做好了这一切,抬头,四目相对。“等着瞧吧,你!”“你才等着瞧,你可是输不起这一局了!”

虽然金盘极力掩饰,银盘还是从她僵硬的嘴角瞧出了她心里的紧张。她嗤嗤地笑起来,金盘恼怒地瞪着她。

虽然处境悲惨,小孩子的天性却不会变,欢天和喜地瞅着地面,心中十分好奇:石头种下去,会长出什么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的石头种下去,若是长成了别的什么东西,那可就太好笑啦。”金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句打击对方的话。“哈哈哈哈,你的确应该担心哦。”

金盘满脸绯红,扭过脖子对欢天喝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取水来浇!”

银盘对喜地温柔地说:“乖,取水来浇。”

等欢天和喜地给石头浇了水,金盘和银盘跪坐地上接着念念有词。她们长相一样,连动作神气都是一样的,本来就是一对姐妹呀。只是金盘的耳朵是圆的,红色。银盘的耳朵是尖的,绿色。那些银色的泥土并不粘她们的衣裙和鞋子,手指尖上的泥啪啪拍两下也就没有了。

石头真的会长出石头来吗?是像土豆那样长在地底下,还是像苹果那样长在枝头呢?欢天和喜地兴奋地等待着。

金盘和银盘一边如泣如诉念词,一边将双手手心朝下,手背上一层银色细毛停着几颗露珠。她们手心朝下划着圈,像是在认真地摩挲一件珍贵的东西,又像是在炉子上烤火。“生根,发芽!生根,发芽!”

这几个词儿,欢天和喜地听明白了。

石头会生根,会发芽?此刻,姐弟俩已经完全忘记痛苦,只一心一意等待奇迹发生。

啊,有动静了!地底下传来了轻微的爆裂声。“哔剥哔剥,噼啪噼啪……”是从银盘的手掌下传出来的。

银盘得意地冲金盘扬了扬眉毛,金盘脸色瞬间变了,她确实输不起了。她着急地弯下腰,把脸颊贴着地,双手一个劲儿拍土,“生根发芽生根发芽生根发芽。”一会儿,她的石头也发出“哔剥哔剥,噼啪噼啪”的爆裂声了。

但这时,银盘这边,已经是“丝丝丝丝”的声音。银盘快活地叫道:“长根啦,长根啦!”

金盘急得直抓头发,嘴里却说:“你别高兴得太早,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银盘那边,地面“咔咔”地裂开了一道口子,一个银灰色的东西迅速冒出来,它像一根卷着的细铁丝。“细铁丝”慢慢舒张,舒张,挺直了腰背,又慢慢变粗,变粗,变高,变高。高过金盘和银盘的头顶,顶上“噗啦哒”爆出了一颗银灰色的芽头。芽头膨大膨大,大到一只手握不过来的时候,“噼啪”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