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老虎丛书中篇小说-女士们(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3 01:0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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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忌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布老虎丛书中篇小说-女士们

布老虎丛书中篇小说-女士们试读:

女士们

/ 张忌著. —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2018. 11(布老虎中篇小说)

ISBN 978-7-5313-5548-9

Ⅰ. ①女… Ⅱ. ①张… Ⅲ. ①中篇小说—小说集—中国—当代 Ⅳ. ①I247.5

中国版本图书馆 CIP 数据核字(2018)第238790号

 北方联合出版传媒 (集团) 股份有限公司

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http://www. chunfengwenyi.com

沈阳市和平区十一纬路25号 邮编:110003

辽宁奥美雅印刷有限公司印刷

责任编辑:姚宏越

装帧设计:黄宇

字数:103千字

版次:2018年11月第1版

定价:25.00 元

责任校对:潘晓春

幅面尺寸:130mm×185mm

印张:6

印次:2018年11月第1次

书号:ISBN 978-7-5313-5548-9

版权专有 侵权必究 举报电话:024-23284393

如有质量问题,请拨打电话:024-23284384 女士们1

小夏有些慌张地将那个包裹塞进包里。包裹里是一条红色的内裤。这不是一条普通的内裤,上面绣着小夏的名字。按照曼丽的说法,穿上这个内裤,李伟便能顶着小夏的名字了。李伟是小夏的丈夫。内裤是曼丽托人从苏州买的,一人一条。两人的名字绣在内裤正前方,运用的是当地一流的技法。曼丽说这内裤是找了普陀的师父开了光的,男人穿上它,就好比那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

曼丽是小夏的小姊妹。大约一个月前,她跟小夏认真地讨论了一次关于夫妻生活的问题。曼丽问小夏,你跟李伟一个月几次?小夏想了想,说,大概两三次吧。曼丽觉得这个数量太少。她说,夫妻关系好不好,就看次数有多少。曼丽的总结很押韵,但小夏并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否合理,她没有这样的经验。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都是来自曼丽。曼丽是知识的海洋,而她则是扔进海洋里的一块海绵。曼丽说,你要科学地掌握夫妻生活的规律,要按照对方的身体条件来评定次数。像你们家小李的年纪,一礼拜两三次应该有的。如果少于这个数字,你就要当心了。小夏有些紧张,当心什么?当心他外面有人哪!小夏匆忙摆手,不会不会,李伟不是那样的人。曼丽冷静地说,有没有的,这样说了不算。你可以回去观察一下,比如他回家后,身上是不是你们家洗发水沐浴液的味道,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印记。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他的电话单子拉出来,看看有没有联系过密的电话号码。

说起这些事情,曼丽如数家珍,但小夏却不相信李伟会有什么事。次数少不一定就说明外面有人,人和人是有差异的,就好比内裤,曼丽老公是XL的,李伟是M的,尺寸大了,那方面自然也更需要些。

曼丽总结道,我们的男人,本质上肯定是好的。但再好的男人,也架不住这花花世界。就像我们家洪长青,虽然对我是好的,但生意场上应酬那么多,谁能保证他不动个歪心?所以说,一个男人一时不犯错误是容易的,但一世不犯错误就难了。万一犯了错误,将外面的脏病带回家来,吃亏的还不是我们?

曼丽说,她买了两条内裤,一条给自己,一条给小夏。她托苏州的一个刺绣师傅将两人的名字绣在了上面,又拿到普陀找法师开光。

曼丽抱怨道,小夏,你可不知道办这些事有多麻烦。

小夏不清楚内裤绣字是否真有用,但她不喜欢曼丽的做法。她总是这样,做事情从来不跟自己商量,只是做好了才通知自己一声。虽然她不是一个坚持主见的人,但她也不喜欢别人替自己做主。而且,按照她的想法,曼丽的老公是老板,身边女人多,需要这样的内裤。但李伟只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哪有那么多出轨的机会?

但她没有说出这些,曼丽是自己的小姊妹,她不想得罪她。只是一条内裤而已,买了就买了好了。

很快,内裤便拿来了。让小夏没想到的是,一条内裤竟要300元。曼丽解释说,这内裤材质好,绣了字又开了光,300元一条真不算贵。小夏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贵了。曼丽还说,原本她应该把钱都付了,但这样的东西如果让人垫了钱,就不灵了。所以,她不能垫这钱。

但小夏始终觉得是贵了,想吃海鲜,300元可以买10斤白蟹,想吃肉,300元可以买20斤蹄髈,可现在,她却只买了一条内裤。2

吃罢晚饭,李伟要去洗澡,小夏便将那条红色的内裤递给他。李伟面露不悦,这么艳,叫我怎么穿?小夏说,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穿在外面给别人看?小夏说得有道理,虽然不乐意,但李伟还是提溜着内裤进了卫生间。

小夏坐在客厅,看见李伟的手机放在茶几上。这一瞬,她忽然动了个念头,想翻看李伟的手机里会不会有什么秘密。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是相信李伟的,就像那条内裤,如果不是花了300元,心疼钱,她也不想让他穿那么艳。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那个事。从身体的角度讲,他们的婚姻完全是崭新的。他们第一次做那事是在新婚之夜,尽管此前李伟提过多次,但她一直不肯。她怕她在结婚之前怀孕。她清晰地记得她的一个堂姐,在婚礼时挺着巨大的肚子,脸上布满涨红的痘子,丑陋无比。她不希望自己在婚礼上也是这么丑。新婚之夜,李伟喝了很多酒,他也是第一次,粗暴而没有经验,丝毫不顾及她的羞涩。第一次的性经验给她的记忆并不美好,但也没让她对这事产生厌恶。在这事上,她很平静。新婚那阵,李伟天天沉溺于此,她没有厌恶。这几年,夫妻生活趋于平淡,她也没有沮丧。这样的事情,在她生活中,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洗完了澡,两个人躺在床上。李伟穿着那条红色内裤,鲜艳的红色在他白花花的身体上分外显眼。男人穿红色的内裤的确不好看,在她印象中,除了电影里的超人,好像没见过有男人穿红内裤的。因为内裤上有自己的名字,还有师父开了光,所以,这片红色似乎包含了某种政治意味,它带着小夏的名字在李伟裆部这一片区域宣示了主权。小夏有些好奇,拿内裤回来时,她忘了看自己的名字绣在哪里,曼丽说,那字极小。那字在哪里呢,会被李伟那东西顶住吗?

李伟随意地按着遥控器,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事情。按了一圈,他把电视关了,把灯也关了。小夏有点纳闷,不知道李伟为什么今天这么早睡。躺下一会儿,李伟开始伸手摸她,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有些意外,他们应该有一个月没做了。难道这短裤真这么有用?

她自然没有拒绝,结婚后,她从来没在这方面拒绝过他。在她的配合下,李伟顺利完成了夫妻生活。他喘着粗气,似乎很是疲乏。他点了支香烟,猛抽了几口。

对了,找机会约一下你们办公室的林爱娟吧,我要请她和她老公吃个饭。

李伟的话显得有些怪异,要知道他们刚刚进行了一场性爱,李伟此时说这话与房间里的气氛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干吗请她吃饭?

我今天跟组织部的一个同学吃饭,说马思安要到我们单位来当局长了。

马思安是谁?

李伟奇怪地看了小夏一眼,林爱娟的老公啊,你不知道?

小夏哦了一声,自己为什么要知道林爱娟的老公?

李伟继续说,现在大家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要趁早把这条线给搭上。

小夏说,这个事情我怎么说得出口?我跟林爱娟又没什么交往,这样平白无故请人家吃饭,多难为情。

李伟有些不高兴,这有什么难为情,别人想搭这条线还搭不上呢,你这里现成的,还不用上?

李伟掐了烟,去卫生间冲洗。小夏躺在床上,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今天李伟跟自己过夫妻生活是不是跟请林爱娟和马思安吃饭有关?

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起了一句有名的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引申到夫妻生活,这句话也是成立的。3

曼丽躺在沙发上,将那条绣了洪长青名字的红色内裤对着灯光用力扯开。她有些烦躁,这已经是第三个晚上了。

前天晚上,她在半夜醒来。醒来时,她发现洪长青还没有回家。这是罕见的事情。洪长青是生意人,这是他现在的身份,也是他出门最坚定的理由。他时常很晚回来,要不是陪人在外面唱歌,便是陪人在外面玩牌。在曼丽面前,可以感觉到他对这个事情是厌恶的,他总是诉说自己喝酒时是多么痛苦,在牌桌上是多么的举步维艰。但尽管每天在外面厮混,但他却从未有夜不归宿的经历。隔天见面时,曼丽并没有跟洪长青点破这个事,她希望他自己能主动交代。但洪长青却丝毫不提,似乎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第二天晚上,他又是一夜未归。见面时,仍一字未提。这让曼丽觉得无比尴尬,他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是新情况,曼丽认为自己应该主动出击,这样一味挨打是没有出路的。

曼丽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洪长青站在镜子前用一条黄蟒般的领带将脖子勒得肥肉四溢。

你这两天在做什么?

洪长青没转头,语气轻松,我还能干吗,陪客户呗。

曼丽冷笑了一声,陪什么客户,要陪一个晚上吗?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的。

我不懂生意,但我没见过谁谈生意要谈一晚上的。做小姐也有下班的时间哪。

洪长青很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你不要管我的事。

我为什么不能管?难道我们不是夫妻吗?

听了曼丽的话,洪长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看着曼丽,说,我在外面混,不正好给你前夫机会吗?说完,他便哼着小曲,旁若无人地走了。曼丽呆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个洪长青是陌生的,她从未见他在自己面前如此飞扬跋扈,这让她骄傲的自尊心深受打击。

整个晚上,曼丽一直在琢磨这个事。在她面前,洪长青似乎一直是个自卑的人,即便这些年赚了些钱,但骨子里,他仍是觉得配不上自己。他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不行,这个事情,她不能有丝毫退让,这是原则问题,一旦退让,今后洪长青便将永远压她一头。想来想去,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她跟洪长青的儿子一直在上海念书。洪长青很宝贝这个儿子,他将他送到上海念贵族学校,一年几十万开支毫不心疼。虽然是洪长青出的钱,但曼丽相信儿子肯定会站在自己一边。她要跟洪长青提出离婚,当然不是真离婚,而是摆一个姿态。现在,洪长青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她必须得将这苗头扼杀在萌芽阶段。

这天晚上,洪长青终于没有在外留宿,大概两点回了家。看见曼丽时,他有些意外,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斜躺在曼丽对面的沙发上。曼丽坐正身子,闻见洪长青身上浓重的酒味。

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干吗?

我们离婚吧,我感觉我们已经过不下去了。

听到离婚两个字,洪长青一脸惊诧。他盯着曼丽看了好一阵子,忽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曼丽被他笑得心里一阵发毛。

曼丽呀曼丽,你真是太滑稽了,为什么离婚?难道就因为我在外面过夜?

难道这还不够吗?

哈哈,不够不够,太不够了。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在外面过夜?

你不用解释。

哈哈,我解释个屁。我告诉你好了,前两天去喝酒,我在酒吧看上了一个女的,我挺喜欢,这两天,我就睡在她那里了。

洪长青的坦然让曼丽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他会直接承认了这事。他一坦白,她反而觉得没底牌了。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显然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好,我们离婚。洪长青点了支香烟,不屑地扫了曼丽一眼,你想清楚了?

曼丽认真地说,想清楚了。

那好,离吧。

洪长青的痛快让曼丽再次扑空。在短暂迷茫后,她补充了一句,离婚后,孩子跟我。

孩子跟你?他姓洪,怎么可能归你?

孩子跟我比跟你好。

见你的鬼去吧。洪亮现在在上海念贵族学校,一年花销起码50万。归了你,你拿得出这笔钱?就凭你那几块钱工资?

我可以找别的学校。

你不要那么不现实好不好,洪亮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跟你过那种日子,他会答应吗?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

法院会考虑你的情况的,洪亮跟你不合适。

哈,法院?你说的是哪个法院?法院的陈副院长今天还跟我一起喝酒来着,你说的是他那个法院吗?法院会判给你,你还真会哄自己开心。

洪长青将烟掐了,目光忽然变得凶狠起来。

方曼丽,我们撇开洪亮不说。先看看你自己,你的包是上次去香港买的吧?你还记得起来是几万吗?还有你的化妆品,你的衣服,你那辆宝马。就凭你那几块钱工资,你能享受得起?现实点儿吧,方曼丽,你和我不一样。如果我跟你离婚,我敢保证,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排排的让我挑。你呢?你有什么,你脱光了对着镜子看看,还有谁会要你?

洪长青凑到曼丽身前,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着你前夫?

请你放尊重点,我没有前夫。

好好,尊重你,不是前夫,就是一个姘头。你是不是觉得和我离婚,他就会跟你在一起?唉,你们这些女人哪。洪长青重新躺倒在沙发上。你看看你,我这喝了一晚上酒回来,不好好服侍我,还让我不开心,真是让人头疼。行了,你也别急着跟我说什么离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想清楚了再告诉我。我这个人是讲道理的,你和你前夫给我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我计较过吗?我不还是照样高高兴兴地娶了你?方曼丽呀,你要学会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当然,如果你到时一定要跟我离婚,我肯定不会辜负你。

说完了,洪长青起身要去洗澡。这时,他看到了沙发上那条红色的内裤。

给我买的吗?不错,你还是有些心思的,我就喜欢这颜色,红红火火的,看着就让人高兴。4

早上的时候,小夏接到了李伟的一个短信,叮嘱她不要忘了约林爱娟吃饭的事。短信的最后,李伟还打了一个感叹号,强调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自从那天晚上说了约林爱娟吃饭的事情后,李伟每天都会给小夏发这样的短信。可小夏并不愿意这么做,吃饭的事情并不像李伟想得那么简单。昨晚,她将这个想法跟李伟说了,可李伟却不乐意了,他觉得小夏是在推托。一晚上,他都摆着个脸色。这脸色是给小夏看的,可糟糕的是,小夏看到了,儿子也看到了。他虽然小,但并非什么都不懂。李伟摆了脸色,他吓得都不敢说话。这是小夏最不愿看到的事。平时,她即便再生气,也从不跟李伟吵,就是怕影响孩子。可现在,没办法,她只能照着他的话做,否则李伟是不会罢休的。她知道他的性格。

小夏偷偷瞟了林爱娟一眼,此时她正在看报纸。她又扭头看曼丽,曼丽好像在网上看什么东西,眉目紧锁。小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个事的确不好弄,一来,自己跟林爱娟平时关系一般,突然请吃饭,她肯定不会答应。另外,曼丽和林爱娟从来都是互不顺眼,自己是曼丽的小姊妹,如果被她察觉什么蛛丝马迹,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午下班,小夏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班时,曼丽叫小夏一起走,小夏推说还有些事没弄好,让曼丽先走。曼丽走了,林爱娟拎起桌上的包,也要离开。就在这时,小夏脱口而出,爱娟姐。

爱娟姐?小夏不知道自己嘴里为什么会冒出这三个字。要知道,平时她很少叫林爱娟,路上碰见,一般都以微笑表示。即便叫了,也是林主任,从来没叫过爱娟姐。可这会儿,她一开口,这三个字就脱口而出,似乎它们一直就等在她的嘴巴里,显得那么自然。

林爱娟也很意外,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夏。

虽然有些尴尬,但小夏还是很聪明的,她迅速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林爱娟的包上。

爱娟姐,你这个包真好看。我一直都想买一个这样的包,可总是买不到,你在哪里买的呀?小夏在努力寻找话题。

林爱娟看了看小夏,又瞟了瞟自己的包,淮河路的一个小店买的。

林爱娟的回答似乎给了小夏鼓励,她趁热打铁地问道,是吗,那哪天有空,爱娟姐带我也去买一个吧。

你自己去吧,很容易找的。

说完,林爱娟就拎着包离开办公室,将小夏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小夏碰了个冷钉子,心里有些委屈。这样的事情,原本就不是她擅长的。说到底,她不是一个有大追求的人,她只求平平安安,有个稳定的家庭,有份稳定工作就可以了。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她有了诉求,她得为这诉求降低自己的身份。

一回家,李伟便急切地向她打听今天的成果。

约到林爱娟吃饭了吗?

小夏心里厌恶,哪有这么快。

李伟似乎有些不高兴,还快呀?要等马思安到我们单位,就来不及了。他点了支香烟,坐在客厅里闷闷抽着。过了一会儿,又起身跟着小夏来到了厨房。

我想了一下,突然请她吃饭好像是有些不自然。这样,我们改变一下策略,先别说吃饭的事,你想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林爱娟的生日。

小夏一愣,你打听这个干吗?

给她送礼呀。

那你直接送给马思安好啦。

李伟摇头,那不行,这礼送给林爱娟的效果可比送马思安要好多了。

小夏没听懂李伟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办法打听林爱娟的生日。

李伟说,想想办法嘛。小夏不应声,李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搂住了小夏的肩膀,我也是没办法嘛。我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一切都得靠自己。我都这个年纪了,以前出道比我晚的,都混得比我好,如果我再不努努力,以后还怎么见人?再说了,这事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

说到孩子,小夏的心里一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厨房油烟大。

李伟便抱住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知道这阵子委屈你了,就算为了儿子好不好?

小夏挣脱开来,说,你别,小心儿子看见。5

晚上回到家,林爱娟还在想下班时小夏叫的那声爱娟姐。她干吗这么叫?以前她可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更可笑的是,她居然还问自己的包是在哪里买的,这个包天天都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可从没见她关心过。

林爱娟回想起今天的一些细节来。小夏今天似乎一直在寻找机会跟自己搭话。自己的眼神与她交接时,能很容易地觉察到她眼神中一种讨好的东西。

这个事情的确有些怪异。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自己、小夏,还有曼丽。小夏是曼丽的小姊妹,这是公开的事情。虽然也尊重自己,但骨子里她是曼丽的人。曼丽这个人,从来都和自己讲不来,这一点,小夏不可能不知道,她讨好自己,难道就不在乎曼丽的看法?

林爱娟的脑子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曼丽的主意?她听到了关于那个事的风声,想出自己的丑,但她又不好出面,就让小夏来出头?

林爱娟担心的那个事情起源于一个广东女人。这个广东女人起先是在这个城市的一家KTV上班。后来,有个领导喜欢上了她,并且帮她从良,在收费站寻了个差事。从良后,这女人又跟一个正经男人结了婚。前几日,女人有了身孕,到妇保院一查,结果却查出感染了艾滋病。这个事情是她在妇保院的一个同学告诉她的。这个同学讳莫如深地说,这个女人不仅和这一个领导有染,和这个领导身边的好几个人都关系密切。

同学的话让她觉得异常尴尬,她听说过这个领导,而且她的老公还认识这个领导。但她不相信马思安会做这样的事情。她和马思安结婚已经有十六年了,但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出马思安对她的厌倦。几乎两三天,他就会要求自己跟他来一次。在床上,他依然是一个领导,即便做爱,也是与民同乐的架势。这是她乐于看到的场景,她觉得只有自己才能符合马思安的需求。她难以想象,马思安会低级到跟一个三陪女去睡觉。再说了,除了陪上面的领导,他几乎不去KTV,他是一个很爱惜自己名声的男人。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跟那样一个广东女人有什么关系呢?

林爱娟一直都不让自己去想那个广东女人的事,可小夏的这个突发情况,却又让她重新审视起这个事情来。除了自己,还有许多人在关心此事。但他们的心态不一样,他们是想看笑话,是想看马局长家里的笑话。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她心里没有底,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新生事物,她没有任何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但无论如何,她都得沉住气。越是出现严峻的局面,就越不能露出马脚。就像中年丧夫的寡妇,别人越想看你笑话,就越要将腿夹紧。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来到办公室。她总是最早来办公室的,她是办公室的主任,得以身作则。更重要的是,她是马思安的老婆,是马思安的一部分,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马思安的形象。

让她意外的是,这天,她却不是办公室里最早的一个。当然,这个人不会是曼丽,曼丽总是迟到,即便不迟到,也都接近迟到的时间。迟到了单位是要扣奖金的。她是主任,每次她都跟曼丽说,让她注意些。然后,她认真地将迟到记录记下来,当月要扣奖金。曼丽的考勤奖是从来拿不到手的,但曼丽从来不在乎,仍然迟到。她不喜欢这一点,单位就要有单位的样子。如果一盘散沙,就什么都做不成。她知道曼丽对这个事情很不痛快,她表现出对考勤奖金毫不在乎的样子。曼丽仍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这并不是钱的事情。

她进了门,小夏依旧像昨天那样冲她讨好地笑。她不动声色,将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看报纸。过一会儿,电水壶的水开了,小夏灌了水,爱娟姐,喝水吗?刚烧开的。林爱娟说,谢谢。小夏便给她倒水,倒完了,也不走,靠在旁边,似乎还想跟她说话。就在这时,曼丽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在看见小夏和林爱娟的那一瞬,她的神情极为怪异。小夏也显得很不自然,在桌上翻动一下文件,扭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林爱娟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它说明了一些问题。首先,小夏接近自己,曼丽是不知道的。而小夏也不愿意让曼丽知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自己先前的推测就不成立了。小夏这个人虽然她接触不多,但可以确定,她不会为了打听那种事而刻意接近自己。那么小夏又到底想干什么呢?

林爱娟不能问,也不想问。既然小夏要接近她,那么她迟早是会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自己没必要急。现在排除了曼丽捉弄她的可能性,也没什么好太担心的了。

下午下班回家时,马思安给林爱娟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杭州开会,开完会,晚上要去拜访一个老领导,不回来了。这样的事情,林爱娟是从来不去刨根问底的。她吃了饭,收拾完后,就准备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洗完澡,她在浴室里擦护肤品。擦到后脖颈的时候,她忽然从浴室的玻璃上看到了些什么。她一愣,赶紧将玻璃上的水雾擦干净。她背对着玻璃,扭头去看,让她意外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背上竟然出现了一大片的皮疹,这些皮疹在白色的皮肤上鲜红一片,触目惊心。6

这几天,洪长青几乎没在家里过过夜。似乎,这已不是他的家了,甚至,连宾馆都不如。这个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自己那天跟他的谈话毫无用处,他已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想起这样的事情,曼丽便觉得有些悲哀。可就在她为洪长青的事情焦头烂额时,自己的小姊妹小夏又出现了新状况。

小夏最近和林爱娟走得很近,曼丽感觉到了这一点。有几次,当她走进办公室时,都看见小夏凑在林爱娟桌前说话,她的神情充满着讨好。可一看见自己,她又立刻收拾起那副媚态,装模作样地回到自己的位置。还有一次,曼丽约小夏到外面吃中饭,小夏推说中午有事。因为一个人,曼丽也打消了出去吃饭的念头。她回到食堂,就看见了小夏。那时,小夏正在给林爱娟打饭。

这个场景深深地刺激了曼丽。

小夏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跟林爱娟的关系吗?她不喜欢林爱娟,她也从来不在小夏面前避讳这件事情。她不就是有个马思安吗?马思安是局长,难道她也是局长?她就是看不惯她身上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虽然,有时林爱娟也会将自己打扮出一副低调的模样,但这低调也是居高临下的,像是一种恩赐。什么东西!曼丽就是看不惯,别人卖你局长夫人的面子,我就是不卖。

这个小夏,既然她明白自己跟林爱娟不对付,为什么还跟她走到一起?

曼丽觉得有些生气,她要给小夏一个警告,既然是自己的小姊妹,就必须时刻和自己站在一起。

这天中午的时候,曼丽早早地等在过道上。没一会儿,她看见小夏走了过来,小夏看见了自己,笑眯眯地迎过来。曼丽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匆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转身下了楼道。她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小夏肯定感觉出了自己的不高兴,她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不高兴,很不高兴。

她开车出去。出了单位,她刚才报复小夏所获得的快感又瞬间消失了。她的心里又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这是自己最失落的时候,虽然她没有跟任何人提及,但作为自己的小姊妹,小夏应该能察觉出来,这个时候,她非但不应该背叛自己,反而应该全身心地关心自己,帮助自己。曼丽心里烦,开车也急躁起来。开到兴宁路的时候,一辆开得极慢的CR-V挡在了路中间,她几次想超车,都没成功。她的火气上来了,乱按了一通喇叭。CR-V听见了喇叭声,往一旁躲了躲。她将车超过去,就在超车的时候,她觉得还不够解气,又将车窗摇下冲着那辆车乱骂了一通。

她关上车窗,都不记得自己骂了些什么,但一通发泄后,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她坐在车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自己没必要这么不高兴。不就是一个小姊妹吗?她爱跟谁好跟谁好,自己不会少一根汗毛。她甚至有些恶毒地想,林爱娟算什么,只不过捡了一个自己好过的小姊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她不想吃中饭了,肚子一点都不饿。她想去美容院,做个SPA,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很快,她便将车开到了那个叫“绿洲”的SPA馆。她将车停好,熄了火,正想下车,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飞快地开过来,一脚急刹车,停在她旁边。她仔细一看,认出是刚才路上碰见的那辆CR-V。

这车居然跟了自己一路,他想干吗?曼丽有些慌张起来。

CR-V驾驶室的车窗玻璃慢慢摇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车窗探出头。

车子开得不错嘛。

曼丽有些紧张,她没搭理他,打开车门,要下车。这时,那个男人也开门下车,他摘下墨镜,笑眯眯地看着曼丽。

你骂了我一顿,就这样走了?

曼丽心里更慌了,她咬咬牙,停下身子,说,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依旧嬉皮笑脸的,最起码得道个歉吧?

她看着男人嬉皮笑脸的模样,心里的那股莫名的邪火又涌了上来,我为什么道歉?是你先挡住了我的路,凭什么让我道歉?

对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你以前的脾气好像没这么大吧?

曼丽一愣,以前,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认得自己?

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曼丽仔细看了看他,这才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她脑子一激灵,认出他来了。高中时,他和她是一个学校的,他比她要高一届。当时,他是他们学校里最引人瞩目的男生。人长得英俊,又多才多艺,学校的各类文娱活动,都少不了他的身影。那时,许多女生都在背后议论他。

怎么会是他?他还能认得自己?曼丽有些惊喜,但她并没有流露出这种情绪。

还没认出我?

曼丽认真地摇了摇头。

你以前是不是在一中念书,五班的吧?

他的确记得自己,她有些意外。自己是认得他的,这么优秀的男人,没有女生会不知道他。可自己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他怎么会记得?

你也是一中的吗?曼丽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

当然了,那时你可是我们学校的美女呀,多少男生惦记着你。

男人的恭维让曼丽羞涩了起来。她感到有一些恍惚,自己居然给当年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如果时光可以倒回,不知会有多少女生嫉妒这件事。7

小夏觉得很尴尬,她又被晾在了那里,就像她第一次讨好林爱娟。但这次让她尴尬的是自己的小姊妹曼丽。她就那样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对自己视而不见。很显然,她已经知道自己跟林爱娟的事了,她不高兴,而且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不高兴。这是可以预料的结果,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去。但尽管如此,这种当面的冷落仍让她觉得无比难受。

她现在还记得自己刚来这个单位时是什么模样。那时的林爱娟和现在没什么太大区别,也是板着个脸,让人不可接近。她总觉得她应该穿一件黑色的中山装,风纪扣紧系,就像以前的某个大人物一般。那时,对她最好的就是曼丽,曼丽显得那么热情,帮她收拾东西,带她熟悉单位的环境,给她介绍单位里的人事。她有着简单的判断力,对她好的人,她自然也要对她好。后来,她就一直跟曼丽走在一起。时间久了,她也发现曼丽身上一些不好的东西,她是她的小姊妹,曼丽就觉得她是她的人,她跟林爱娟过不去,小夏也应该跟林爱娟过不去。小夏不希望自己成为谁的人,尽管她的性格有些软弱,但她却不愿意成为别人的依附品。

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很在意曼丽的友情,在很多事情上,曼丽都给了她很好的意见,她从没想过要跟她闹僵。

这或许是人生必有的选择。人到了一定年纪,一定会面临取舍。想要一样东西,就必须舍弃另一样东西,不可能什么都得到。她现在挺相信这个道理。就像曼丽和李伟之间,自己就必须做出选择。自己是没有理由拒绝李伟的,他是她的丈夫。

说起自己的丈夫,她是再了解不过了。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他想往上走,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自以为高明的主意。他给当地的报社投递了一篇稿子,用念书时训练的那些文学手段赞美了单位领导。结果,稿子登出后,他的领导非但没高兴,反而生气地将他一顿臭骂。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这个事情,自己拍领导马屁,为什么领导还会生气?这些年,单位提拔人,从来都没有他的份。他很焦虑,他的同学朋友,要么做生意赚了钱,要么当了不大不小的领导。每次听到这样的消息,他都会绝望地跟小夏说自己没脸见人了。这是小夏所不能理解的,为什么没当官就没脸见人?她挺满意现在的状况。李伟是公务员,自己也在机关单位上班。有稳定的收入,房子虽老了些,却没有按揭的压力,是李伟父亲以前单位分的房子。李伟喜欢儿子,自己又生了个儿子。她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李伟的确是有焦虑,他总是会提这些事情。最让她不舒服的是,他总是当着儿子的面提,总喜欢说,儿子,你长大了,别像你老爸这么没用,一定要当官,当大官。她不喜欢他跟儿子说这些,说这些干吗?

李伟认为,马思安到他们单位是他最大的机会。对于小夏来说,她没有选择,她只能帮他争取这个机会。如果在小姊妹和丈夫之间取舍,她没有别的选择。

为了帮李伟,她费了好些心计,终于打听到了林爱娟的生日。原本这是极容易的事,去办公室一查,就清楚了。但她不想这样做。她并不是个笨人,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单位就是这样,背后总有眼睛。如果她去查了,同事们口口相传,这个事就不好听了。最后,她想了个办法,去了趟给他们单位定做生日蛋糕的糕点店。在那里,她看到了林爱娟的生日。

她将林爱娟的生日告诉了李伟,李伟有些失望。

还那么远?不行,得想个别的法子,不然换届前肯定来不及。

小夏也有些担心起来,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伟有些不耐烦,林爱娟的生日不对,就不能再打听打听她孩子什么时候生日,她父母什么时候生日?不管谁的生日,只要时间合适,就马上办。这种事,赶早不赶晚。

这个怎么能打听得到?

功夫不怕有心人,除非你没用心。

小夏不喜欢李伟的语气,他似乎是在指责自己。她应了一句,这个我也没办法。

小夏这么一说,李伟的脸就板起来了。点了支香烟,不再说话。儿子在一旁,看见爸爸的脸色,又吓得不敢说话了。小夏看着儿子,有些不忍心。李伟总是这样,一有什么不高兴,就都挂在脸上。她能想象他在单位也是这么个人。她觉得他有点误入歧途了。这种事本身就是不确定的,争取来了更好,争取不来,也不能影响到生活。怎么能把情绪带到家里来?当上主任又怎么样?她不清楚一个主任对李伟到底意味着什么,钱?权力?名声?或者是其他什么她所不知道的?

她想,或许这只是男人的事情,她是不能理解,也没办法理解的。8

林爱娟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突然迅速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回去。她走得极快,神色慌张。

回到家里,她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浑身无力。在医院门口,她看见了她的那个同学,她不确定她有没有看见自己,如果她看见了自己,肯定会猜出自己来医院做什么。

林爱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怎么能到医院去?

这几天,她一直饱受煎熬,背上那片红色的皮疹就像一颗红色的定时炸弹,让她如坐针毡。她查过了,这符合艾滋病的症状,对照着这些症状,她还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发过一阵低烧,这也是符合的。她慌神了,似乎她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得了这个病了。但她不甘心,依旧心存侥幸,她希望能查一下,确定自己没得那个病。

人到这个时候,是能激发出巨大的求生欲望的。

这天早上,她破天荒地请了假,就想着到医院做检查。可就在医院门口,当她看见自己那个同学的时候,她忽然惊醒,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这个小城是没有秘密的。就像那个得了艾滋病的广东女人,刚出了化验报告,就满城风雨了。那天自己去一个水果摊上买水果,那个卖水果的居然也在说这个事。现在,这个事已经路人皆知了,自己是这个事件的核心,如果自己去做艾滋病检查,就是等于承认了马思安也是蹚了这趟浑水的。所以,现在自己不但不应当去做什么检查,而且根本就不能在医院附近出现。

可总得有个说法吧?如果得了,那就得了,如果没得,那就没得。最难受就是这样,没有结果,受着煎熬。

想着这事,林爱娟的脑子忽然一激灵,如果不去医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证明自己得没得病呢?想到这里,她迅速起身,跑到电脑前。

很快,她便从网上搜到了一种测试纸。上面说,这试纸可以通过网购邮寄到家,不用去医院就可以检测艾滋病。这条消息让林爱娟如获至宝,似乎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平静了一下,跟网站的商家确认了邮寄的方式,她要确保买这个测试纸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对方跟她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事情。她还是有些迟疑,她要考虑这测试纸该寄到什么地方。家里?家里太危险,她不能确定货物送达的时间,万一送到马思安手里,就糟糕了。相对而言,还是单位稳妥一点,以前,她也从网上买过东西,单位不会有人拆她的包裹。

她挑选了自己要的测试纸,填好收货地址。最后,她又再次跟卖家确认了保密的事。

马思安今天在外面有饭局,没那么早回来,她可以从容地完成这些工作,这是紧要的。她不能让马思安察觉蛛丝马迹。对于马思安而言,这样的事情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事情终于有了一点好的迹象,最起码,她能秘密地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得那个病了。她洗了个澡,躺到床上,这一刻,她觉得很放松,她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这样踏实地躺在床上过了。

她不知道马思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时,她已经睡着了。她是被马思安的开门声惊醒的。但她没有起床,她装作睡着了。她不想跟他说话,现在,她怕跟他说话,似乎说着话,那病菌也能跟着空气飘进她的身体。

听动静,马思安没有洗澡,而是直接走进了卧室。他躺在床上,浑身酒气。马思安躺下后,身体碰到了林爱娟,林爱娟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一缩。让她意外的是,随后,马思安却侧身靠了过来,并伸手摸她。她立即明白了,马思安要跟自己过夫妻生活。

该死。她觉得浑身冰冷,她在害怕。马思安手上用了些力气,他已经发出了明确的信息。马思安总是这样命令式的,他不会跟你商量,他所需要的就是发出一个强有力的信号,接下来便是考验你的执行力了。

慌乱之下,林爱娟只能说,别,我来那个了。

马思安停住了动作,一脸疑惑,不是刚过去没多久吗?林爱娟说,不知道呢,最近可能太累了,月经不规律。

马思安颇有些意味地看了她一眼,这让林爱娟感到有些心虚,他的目光深邃,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但马思安没有在这个事上做过多纠缠,起身到客厅抽烟去了。林爱娟躺在床上,心情仍旧十分激动。这时,她想起了那个广东女人,她在心里用力地咒骂了她。听自己那个同学说,这个女人长得不漂亮,但一双眼睛却极媚,像会说话。林爱娟诅咒这样的眼睛应该流脓水。

马思安真的会跟这样一个女人有关系吗?林爱娟觉得自己对马思安的信任在动摇。她真的很想当面问问马思安有没有这个事,但这样的话怎么问?马思安这个人她是知道的,如果她问了这个问题,她可以想得到今后马思安将会怎样对待自己。他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甚至,她都不能流露出对这个事一丁点的痕迹。目前,她所要做的,便是每天生机勃勃的,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现在马思安面前。

可她是他的老婆,是要朝夕相处的。该死的是,他们还得面对夫妻生活这个事。原先,她是盼着这事的。他身居要职,而且还是老夫老妻,但他仍能保持跟她一礼拜一次的性生活,这让她感到自己是在马局长身边真实存在的,是受宠幸的。但现在,她却为这个感到担心,她多么希望他们已经有几年都没夫妻生活了,那样最起码说明,她仍是安全的。她盘算了一下,他们上一次过性生活是在一礼拜前。当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她是上了环的,不用担心怀孕的事,再说了,老夫老妻的,哪有那么多讲究?可自己不能总是推辞,不能总是用月经来搪塞他,月经可以来,但也不能天天来。

没办法了,现在,林爱娟只能寄希望于那片神奇的测试纸能早点到来。9

现在,曼丽还记得第一次见洪长青的场景。

那时,她还没从与前男友分手的悲伤中走出来。为了不让她一直沉溺于伤心中,父母托人给她介绍了洪长青。介绍人说洪长青是个实在人,这几年凭着养殖的手艺,赚了不少钱。对于介绍人的说法,曼丽的父母表示了肯定,说实在人好,实在人好,人不实在,怎么好都不顶用。他们动员曼丽跟洪长青先见上一面。那时的曼丽心已经死了,她不想让父母伤心,便答应了见面的请求。

几天后,介绍人便带着曼丽前往洪长青的虾塘去见面。在第一次见到洪长青时,曼丽极为失望。那时,洪长青正好从虾塘里上来,浑身鱼腥味,上身赤裸,下身却穿着一条卷着裤边的西裤。让她尴尬的是,他的裤子拉链居然没有拉上,里面露着一条红色的内裤。

曼丽对洪长青的形象极不满意,这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的是她前男友那样的,笔挺的黑色西裤,白衬衫,衬衫口袋插着一支钢笔。但她并没有拒绝跟洪长青交往,她的心已经死了,跟她相处了六年的男朋友抛弃了她。她是准备嫁给他的。但他却骗了她,跟一个有领导父亲的女同学结了婚。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但她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知道自己是不会再动感情了,所以无论怎样的男人,只要父母满意,她便顺从。

洪长青相貌不好,又黑又矮,但他为人却极为真诚。曼丽知道,洪长青养虾很辛苦,每天风吹日晒的。挣钱辛苦,他自己便也节省,平时只抽四块钱一包的红梅。对自己节俭,可对曼丽却很大方。每次曼丽去他的虾塘,他总是忙着抓海鲜,买零食,忙前忙后,似乎恨不得将所有家当都放在餐桌上讨曼丽欢喜。他对曼丽的父母也孝顺,每次来曼丽家,手上都是拎满大大小小的礼包。有一次台风,曼丽家的房顶给吹坏了,他顾不上自己刚刚遭灾的虾塘,便跑来给曼丽家修房顶。这让曼丽和她的父母都极为感动。

父母中意洪长青,曼丽便随了他们的意。那天洪长青来曼丽家时,曼丽就向他透露了这个意思。洪长青听到这个消息,异常高兴,吃了午饭,便带着曼丽去了镇上。在镇上的供销大楼,他豪爽地给曼丽买了金戒指和金项链。

新婚之夜,曼丽看着一脸纯朴的洪长青,忽然心里愧疚,一时之间,脱口说出了自己不是处女的事,她告诉他自己曾有过一个男朋友。听到这个事情,洪长青脸上划过一道古怪的神情,但很快他便神情坦然。他颇为大度地说,谁能没个过去呢?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大学生,没谈过恋爱才是怪事。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个。当时,看着诚恳的洪长青,曼丽极为感动,这个真诚而大度的男人,竟然这么轻易地容忍了她的过去。

那几年,洪长青很辛苦,运气也好。几乎养什么什么赚钱。后来,他又学人买挖机,做工程,依旧样样顺利,几年时间,他赚到了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洪长青有钱了,身上的东西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原先,曼丽嫌他脏,每次上床都要让他洗澡,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洗澡便钻进被窝。原先,他对曼丽的话总是言听计从,但后来,他也开始顶嘴。这都是正常的,曼丽觉得,夫妻的事不能总是一团和气。这些都是她能承受的范围,直到一天晚上。洪长青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里,将她翻醒,要行房事。她闻见他身上那股酸臭味,毫无兴致,情急之下,竟将他翻下了床。洪长青很生气,他重新上床,用蛮力将曼丽压在身下,如同强暴一般跟她行了房事。也就在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听到了那个词语,前夫。他反复地在她身上问,你前夫的那个东西大不大,有没有我的大?起初,曼丽并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在短暂迷惑后,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的是她的前男友。他竟然将他称为她的前夫。就在这一刻,她明白了,洪长青从来都没有不在意过这件事,他一直都在等这个将那个词语说出来的机会。

现在看起来,洪长青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有轨迹可循的。其实,洪长青说得没错,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本钱跟他说什么离婚的事情了。洪长青虽然粗俗,但他脑子却是清楚的。他看穿了自己。那天晚上的对话之后,他也迅速采取了措施,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断掉了她每月两万的零花钱。

这是非常有效的一招,这让曼丽更清醒地意识到和洪长青的对抗毫无意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了零花钱,每月几千元的工资,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以前是怎么过的,以前也没钱哪?

洪长青断了曼丽的零花钱,美容店、服装店那些人的电话却天天打来,提醒她新出了什么护肤品,新进了什么新款式的衣服。这些电话让她备受煎熬,她穿惯了名牌,用惯了好东西,也习惯了别人讨好她的口吻。可现在,她却寸步难行。

其间,她给儿子打过一个电话。她问儿子,如果让他回来念普通学校,会怎样?儿子说,妈你什么意思,谁要回来?儿子说这话的时候,她仿佛看见他在电话那头惊愕而又愤怒的神情。她确认了,洪长青所说的东西,样样都是她无法逃脱的。婚姻到了这个地步,是没有公平可言的。这就像国家政治,没有硬实力,只能低声下气。

她不能再跟洪长青提离婚的事情了,提这样的要求是愚蠢的,就像赌博,好牌全在洪长青手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幸亏,在这个问题上,洪长青还算是厚道的,很快,他便恢复了曼丽的零花钱,而且他也不再提这个事,就像曼丽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离婚这个事一样。当然,他的行为也更为放肆了,他再也不躲躲闪闪,即便在家中,他也照样跟他的狐朋狗友打电话,说哪里的三陪女长得漂亮。而且,洪长青夜不归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对他来说,婚姻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在她面前,他显得趾高气扬,现在,他已经不是洪长青了,而是胡汉三。10

测试纸是星期天的早上寄来的,这是个尴尬的时间。星期天,马思安一般都是在家里的。

快递电话打给林爱娟,她在短暂疑惑后迅速确定了这个包裹的身份。她觉得有些激动,但马思安在家里,她不能将激动的情绪表现出来。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故作镇定地看了会儿电视。但她根本看不进去,只记得电视里有个长着大鹰钩鼻的男人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好容易坐了一会儿,她在心里估摸着时间,自己该走了。

我要出去一下,去趟单位,单位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马思安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我也要出去,要去趟市里。

林爱娟感到一阵高兴,马思安的离去,意味着她可以从容地将那个东西带回家里来。她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马思安不再看她,站在镜子里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应该要晚上了。她的心里又一阵放松。

两个人一起出的门,马思安的司机在门口等。她没有坐马思安的车,在这方面,马思安是非常严格的,他从来不让林爱娟搭他的车。林爱娟也不希望坐,特别是今天,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在这一刻与世隔绝,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她坐车来到单位,快递放在门卫那里。门卫冲她笑着,这让她有些紧张,他的笑容里似乎藏了什么东西。她忽然担心起来,迅速拿了包裹,仔细地看。包裹包装得很仔细,丝毫没有拆过的痕迹,她想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林爱娟回到家,关上门后,却没有急着打开包裹。她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确认马思安没有回来。转了一圈,她便坐在沙发上给马思安打电话,当她听见马思安说车子已经上高速了,这才将心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她叮嘱马思安让司机开慢点,要注意安全。

林爱娟挂下电话,将包裹从包里取出。这是很小的一个包裹,但这包裹里却似乎隐藏着林爱娟的命运。她小心地打开包裹,如同排雷一般。包裹里头是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装着的便是测试纸。林爱娟将说明书拿出来,仔细看了上面的说明。随后,她到卫生间洗干净手,拿出针刺扎在手上,然后她将血滴在了那张创可贴一般的测试纸上。她看着自己的血慢慢地渗进测试纸内,测试结果出来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在这个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里,她再次想起了马思安。

自己是马思安的一个同学介绍给他的。第一次见他时,她就发现他有些与众不同。他个子不高,却显得很精神。话很少,但一开口,却显得那么准确到位。再繁杂的事情,只要他点拨几句,就能把整个事情整理清晰。而且,他的眼睛很有魅力,有一种很认真的东西,她很少看到这么认真的眼神。

第一次见面,她就对他有了深刻的印象。那时,他还是一个镇政府里的小青年。结婚后,他当上了镇团委书记,后来,又当上了副镇长,镇长,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在别人眼里,他是成功的,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只有她知道他付出了什么。有的人当官,是为了得到权力,然后去过那种富贵的生活。但马思安不一样,一开始他便明确了自己的志向。他要当官,他要权力,他要用权力扎扎实实地做些事情。可一开始,他走得并不顺利,根本没人欣赏他。后来,他无意中得知家族里头有一个人在省城当官。知道这个事后,他就想办法从单位请出病假,跑到了省城。经过一番周折,他了解到那位领导有清晨在公园锻炼的习惯,于是,每天清晨,他都守在那个公园,等待着领导出现。后来,还真被他接触上了。接触几次后,领导知道了他是来省城学习的,而且还是他的同乡,领导很高兴,他有家乡情结,这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居然是自己的同乡,这显然是个意外的惊喜。而他也没有浪费这个好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完整地展示了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力图给对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那一次,他在省城的一个小宾馆住了大半个月,功夫没有白费,回单位不久后,他便得到了提拔。后来的那些时光,他一直牢牢地培养着这条关系,每逢节日,他都会去省城,看望那位领导。他从来不送贵重的东西,秋天,螃蟹肥了,他送几斤青蟹去。春天,茶叶上了,他又送些茶叶去。直到对方退休了,他仍然保持着这样的联系。他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林爱娟记得第一次见到马思安时,便觉得他应该属于某一类人,但她想不出他应该属于哪一类。这样,一直到他第一次当上一把手,在电视上出现,她才明白自己当初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他是个当官的,天生便是个当官的。那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崇拜电视里的这个男人,似乎那已经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位大人物。

事实上,他也的确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在碰到事情时,她总是会去问马思安,在她眼中,似乎没有马思安所不能解决的事情。而马思安也总会告诉她一个明确的方式,甚至连细节都会帮她设计好。时间久了,她就习惯了这种方式,以至于她在做任何事时,首先想到的便是如果是马思安面对这个事情,他会怎么做。他会用什么样的腔调说话,用怎样的方式处理。

她坐在客厅里,忽然觉得有些讨厌自己。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她只是一件拙劣的马思安复制品。11

接到林爱娟的电话时,小夏正在家里准备送儿子去青少年宫学跆拳道。这是每个星期天固定的节目。一堂课的授课费用是100元。小夏和李伟不同,她不奢望儿子有什么宏大的理想,成为什么大官,她只希望儿子身体健康,茁壮成长就行。所以,别人报这个班,那个班,她唯一报的就是这个跆拳道班。

看到林爱娟的电话,小夏有些诧异。此时,李伟正躺在沙发上看一本厚厚的官场小说。小夏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这么一本书,以前他几乎不看书。可这几天,他却几乎入迷了。她懒得管他,她也管不了他。他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点都说不得。

林爱娟在电话里约小夏去逛街。林爱娟说,你上次不是说想买我那个包吗?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吧。林爱娟的邀请有些突然,这是小夏始料未及的。在短暂的迷惑后,她对林爱娟的邀请表示了婉拒。

爱娟姐,真不好意思,今天我要陪儿子练跆拳道呢。

林爱娟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说,那随你。便将电话挂了。

一旁看书的李伟似乎听到了什么,扭头问小夏,谁呀?小夏说,林爱娟。

李伟放下书,她找你?小夏说,她让我陪她逛街,我说我要送儿子去练跆拳道。李伟迅速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你脑子坏了呀?怎么能说你没空呢?

小夏说,我这不是要送儿子去青少年宫吗?

小孩子少练一次怎么了,又不会损失什么,林爱娟约你上街,可就一次机会。

小夏还是拒绝,那不行,不能旷课。

那我送他去行不行?你呀,就是不晓得轻重,赶紧给林爱娟打电话,陪她去逛街。

小夏没答应。打呀,李伟催促着,他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小夏。小夏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林爱娟的电话。

李伟就站在小夏面前,看着她打完了电话。

说好了?小夏点了点头,她没生气吧?怎么会呢。那就好,那你快去吧。小夏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跟儿子交代了几句,让他练习时注意别受伤。这时,李伟在一旁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你就别磨蹭了,赶紧走吧。李伟的口气,几乎是将小夏往外赶了。

没见林爱娟的时候,小夏还担心她会不会为刚才的小插曲而不高兴,但一见面,她便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这个下午的林爱娟展现出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整个人都显得轻松愉悦。

爱娟姐好像是有什么高兴事。没有哇,怎么了?呵呵,我感觉你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林爱娟笑呵呵地说,可能是我平时太严肃了。

两个人坐车去淮河路的那家包店。小夏其实不乐意去那里,她有些后悔那天跟林爱娟说自己喜欢那个包。那只是为了跟她套近乎。说实话,她并不喜欢林爱娟那个包的款式,而且,如果自己买了跟林爱娟一模一样的包,单位里的人看见,不好。

让小夏庆幸的是,那个店里已经没有那个包了。看了一阵,小夏推说自己不喜欢,两个人便走出了那个包店。随后,林爱娟又拉着她去了另一家店,那家店显然要比这家的档次要高,全是假冒的名牌。林爱娟仔细挑着包,看着还合适的,便站在镜子前反复地试。小夏跟在林爱娟后面,看着她,她对包并没有太大兴趣。

挑了一阵,林爱娟终于挑中了一款。是仿的香奈儿的一款。标价1200,林爱娟还600,最后,老板降到1000,就不再松口了。林爱娟显然是熟悉这样的生意方式的,老板这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这个包,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他就断然不会降价。这样,她便放下包,叫小夏走。

按林爱娟的打算,她走出了店,老板的价格防线便会被突破。他肯定会叫住她,以600的价格卖给自己。但让林爱娟惊讶的是,当她走出店门后,老板却丝毫不搭理她。小夏看出来,林爱娟的确是喜欢那个包的。没买成功,又不好意思回去,心情显然受到了影响,话也少了。小夏跟在她身后,觉得有些尴尬。

吃晚饭的时候,小夏将林爱娟买包的事告诉了李伟。当即,李伟便对小夏提出了批评。

你当时怎么不把那个包买下来呢?

小夏觉得李伟的话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买那个包哇?

我买它干吗?我又不喜欢那个包。

你喜欢有什么用,林爱娟喜欢哪,她喜欢,没买成功,你不正好可以买来送给她吗?

吃完了饭,李伟便催着小夏带他去那家包店。没办法,小夏只能听他的。如果不去,不知他又会说出什么不冷不热的话来。

就这样,小夏陪着李伟到了那个包店。当李伟将那个包拿到柜台付钱时,小夏忽然觉得很伤心。李伟太粗心了,他应该知道她也是女人,她也有柔软而敏感的心灵。他从来也没给她买过包。可现在他却让自己的妻子和他一起,为另一个女人买包。12

中午的时候,林爱娟突然不想去外面吃饭了。她在办公室里跟小夏说,我们中午出去吃吧。小夏愣了一下,好哇。她显然没想到林爱娟会主动约她吃饭。林爱娟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曼丽一眼。曼丽没什么表情,仍然坐在办公桌前。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走出办公室时,用力撞了一下门。她不高兴了,她不是个擅长掩饰自己的人,林爱娟心里有些满足感。办公室就三个人呢,小夏站在哪边,就意味着哪边会是胜利一方。

曼丽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曼丽这是早退,但现在林爱娟并不想管这事。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不错,测试纸的测试结果让她如同获得新生。而且,这个结果也间接地证明了马思安的清白。为此,林爱娟还感到有些歉意,她不应该那样揣度马思安。幸亏,在这个事情上,她没有流露出什么蛛丝马迹。

下班后,林爱娟便和小夏去了单位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吃中饭。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林爱娟发现小夏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心地质朴,对事情有着天然而简单的看法。她隐约感觉,小夏接近她,跟马思安有关。她可能是有什么事需要马思安帮忙。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这是正常的。她并不介意这个。她对有个小姊妹的现状感到满意,以前,自己总是把自己包裹得太紧。

吃了饭,林爱娟不想急着回单位,又点了两杯咖啡喝。两个人坐在落地玻璃旁,太阳从玻璃外照进来,暖洋洋的,很舒服。

小夏,你爱人是在哪里上班的?小夏说,国土局。哦,对的,好像上次谁说起过的。

林爱娟突然提到李伟,让小夏有些紧张。她为什么要问李伟的单位,难道是她知道什么了?小夏有些担心,如果林爱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会是什么态度呢?

可接下来,林爱娟却不再提李伟了,她将话题岔开,又随意说了些闲话。就这样,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随后话便少了。小夏发现,林爱娟并不是个很多话的人。她总是提一个话题,然后等着小夏接过去。就像老师布置了作业,让学生做。可她也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聊着聊着,便不知道说什么了。突然的冷场让小夏有些沮丧,她想,如果将自己换作曼丽,兴许就不愁没话题了。想到曼丽,小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也许林爱娟会对这事感兴趣。

爱娟姐,给你说个好玩的事吧。嗯,林爱娟有些懒散地应道,听得出来,她对小夏的话题并不抱太大希望。这也是我前几天无意中听说的事情。说有个女人,

担心丈夫有外遇,但又没办法制止,所以很苦恼。后来,终于被她想出一个办法。她给她老公买了一条红色的内裤,然后把自己的名字绣在了内裤上。后来,她又将这内裤拿到寺庙里去开光,她希望这样就能镇住她的丈夫。

林爱娟看着小夏,这个方法真有用吗?小夏愣了一下,应该有用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林爱娟听了,似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口问小夏,那个人将名字绣在内裤什么地方,寺庙又怎么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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