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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4 16: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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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清少纳言著,陈德文译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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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草子

枕草子试读: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枕草子/(日)清少纳言著;陈德文译.—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

ISBN 978-7-5675-5123-7

Ⅰ.①枕… Ⅱ.①清…②陈… Ⅲ.①散文集-日本-中世纪 Ⅳ.①I313.63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9)第275243号

枕草子

著  者 [日]清少纳言

译  者 陈德文

策划编辑 许静

责任编辑 陈斌

审读编辑 朱晓韵

责任校对 张佳妮 时东明

装帧设计 吴元瑛

内文设计 卢晓红

出版发行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社  址 上海市中山北路3663号 邮编 200062

网  址 www.ecnupress.com.cn

电  话 021-60821666 行政传真 021-6257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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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  店 http://hdsdcbs.tmall.com

印 刷 者 上海盛通时代印刷有限公司

开  本 889×1194 32开

印  张 11.75

插  页 13

字  数 214千字

版  次 2020年4月第1版

印  次 2020年4月第1次

书  号 ISBN 978-7-5675-5123-7

定  价 69.00元

出 版 人 王焰(如发现本版图书有印订质量问题,请寄回本社客服中心调换或电话021-62865537联系)枕草子一 春天的黎明

春天的黎明最美好。山头渐渐露出鱼肚白,天空微微明亮了,横斜着细细的紫云。

夏天的夜晚最迷人。有月时不必说了,漆黑的暗夜,萤火交飞,一点,两点,微光闪烁,好看极了。碰到下雨,也很有趣。

秋天的夕暮最难忘。夕阳接近山端,乌鸦归巢,或三只四只,或二只三只,那急急飞行的样子招人怜爱。更有那联翩的雁阵,望上去越变越小,好不叫人心醉。落日西沉,风声、虫声,不绝于耳。那情趣妙不可言。

冬天的早晨最有趣。不必说降雪,白霜遍地或严寒难耐时节,急[1]忙生起炭火,手捧火桶分发各处,那情景和冬天的早晨最相宜。到了晌午,寒气渐消,火盆的炭火变成白灰,也着实叫人扫兴呢。二 节令

节令数正月、三月、四月、五月、七月、八月、九月、十一月、十二月,应时顺势,一年到头,都很有趣味。三 正月初一

正月初一,趁着空中清澄、明丽,云霞飞升之时,世上所有的人,穿戴和脸面都精心打扮一番,给主君拜年,同时也给自己道一声平安。其盛况热闹非常,令人高兴。[2]

初七,踏雪采嫩菜,菜叶青碧。平时难得一见的东西,在这高[3]贵的处所,传观、赏玩,热热闹闹,实在有趣。宫中有白马会,不在宫中做事的大家庭的女眷们都乘着洁净的牛车前往观看。通过待贤门的门槛时,女人们的头全向一个方向摇晃,因为谁也没有料到,有的头碰头,有的花梳掉在地上,甚至折断了。于是,引起一阵哄笑,好不快乐呢。建春门外南侧左卫门有守卫的居所,那里站着许多殿上[4][5]人,借过舍人手里的弓箭,吓唬一下那些马,惹来一阵欢笑。这[6]时,倏忽瞥一眼门内,只见迎面立着木板影壁,主殿司和女官出出进进的,看了令人高兴。这些人都是交了好运,该享清福的,可以想[7]象他们在九重之地是那般自由自在,亲亲热热,多么叫人羡慕。眼下,也只是宫中极为狭小的一角。可是,舍人们赤裸的脸孔,黝黑的肌肤涂着白粉,有的又露出一块来,宛如黑土地上残雪斑斑,那样子很是寒碜。马儿踢踏蹦跳,变得凶暴起来,真叫人害怕,身子自然缩到车子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了。[8]

初八,人们兴高采烈,车声隆隆,不同凡响,听了心里很是激动。[9]

十五,向主君进奉福膳。贵族家里,上了岁数的长辈女子和女[10]官将煮粥的粥棒藏在背后,对着年轻的女眷以及其他妇女们,瞅空子击打她们的腰部。那些女子又时时提防不被击打,然而一不小心还是中了算计。一旦巧妙地打到了,打的人洋洋自得,大伙儿也跟着哄笑起来,那场景热烈非常。被打到的人显得一脸晦气,细想想倒也难怪。

住在媳妇家的新闺女婿进宫参拜,女官们都等着这个时刻。她们都是在各家吃得开的头面人物,待在后面等待时机。坐在新媳妇对面的女官看到她们那副样子,呵呵笑了。于是,她们连忙打着手势:“嘘——安静些。”新媳妇没有在意,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这边的人跑过来,说了声:“这里的东西拿走吧。”猛然朝新娘子纤腰里打了一下,连忙逃走。那边的人一齐笑起来。新郎也不会生气,只是好意地微笑;新娘子并不感到吃惊,只是微微涨红了脸蛋儿。那场面很动人。还有,女人们互相打,连男人也都挨打了。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情,有的啼哭,有的生气,有的骂人,还有的认为不吉利。这情景倒是挺好笑的。宫中本是讲求礼仪的尊贵之所,如今却打打闹闹,乱成一团。[11]

除目的时候也很有意思。大雪崩腾,冰冻三尺。官职在四位五位的人,手里拿着晋升的申请书,个个显得年轻有为,踌躇满志。年老的白发皤然,絮絮叨叨对人述说自己的情况。他们来到女官所,兴高采烈地讲着自己的好处,女官们学着他们的做派嘲笑一番。这情景他本人哪里会知道?他央求道:“请务必美言一声,禀奏主上和中宫。”经过帮衬,获了官的很高兴,没有得到的就可怜了。[12]

三月初三,上巳节,要是遇到天气晴朗、阳光普照就好了。桃花初放,杨柳依依,其风姿自不待言。那柳芽,初放暗裹,状似凝眉,亦如蚕茧,也很有情趣。可是待叶片扩大,就觉得很可厌了。花朵灿烂的樱花,折下长长的一枝,插在大花瓶里,很是赏心悦目。穿[13]着白面红里的直衣,一副“出褂”打扮,不管是寻常来客,还是皇亲贵戚,一律坐在这枝樱花近旁,说着话儿。别有一番情调。[14][15]

四月的贺茂节,也颇有意思。上达部和殿上人,袍服的颜[16]色仅有浓淡之别,每人的白袭也一样,看了令人眼目生凉。这时节,树叶还不太繁密,只是一派嫩绿。天上不见一丝雾霭,碧空澄澈。很是令人欣喜。然而到了微阴的夕暮或夜晚,远方传来布谷鸟细微的鸣叫,有时又将信将疑,以为听错了,这时候的心情真是难以言说呢。

节日近了,把黄绿色和赤褐色的布料裹成卷儿,包在纸里,只是拿着做个样子,走来走去地到处送礼。倒也挺有意思。深色的裙裾和染成团团花纹的衣服也很引人注目。女童们梳洗一番,衣衫褴褛,有的绽开了线,木屐和草鞋也破旧了,于是吵嚷着说:“给我穿好木屐鼻儿、缝上草鞋里子吧。”她们到处奔走,巴望节日及早来临。那急匆匆的样子也别具风情。这些打扮奇特、蹦蹦跳跳的女孩子,到了节日这天,忽然一身华丽的衣裳,人人花枝招展,像法会上的定者和尚[17],排着整齐的队列,战战兢兢,慢慢前行。这时候,她们的心里,想必很是紧张不安吧?女孩儿们各自不同身份的母亲、姨娘、姐妹,前后照料着相伴而行,看起来颇为有趣。[18]

一心想做藏人,而又苦于不习惯这一行的人,节日这天,身穿蓝色的袍子,似乎一时不想脱下来。这袍子如果不是绫罗的,就没[19]有意思了。四 同样的话

同样的话听起来不同者,有法师的话,男人的话,女人的话。而身份卑贱者的话,一定是废话连篇。五 爱子当和尚

叫心爱的儿子当和尚,着实是令人心酸的事。而世人把法师视同木石,认为是毫无感情之人,这就更可怜了。对于他们食粗粝、寝草席也说三道四,喋喋不休。年轻的和尚,好奇心强,怎好叫他们对于女人的居所心生厌倦,瞧都不瞧一眼呢?但也把这种事儿说成是不正[20]派。说到那些修验者,就更痛心了。累了躺下来歇一会儿,就遭斥责:“又睡懒觉!”动辄得咎,他本人心里是什么滋味啊!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法师的生活很自在。六 大进生昌家[21][22][23]

中宫临幸大进生昌家的时候,东门改造成四足之门,中宫的彩舆从那里进来。女官们的车子走的是北门。那里没有一个看门的卫士,似乎进出自由,有的人头发也不整一整,以为车驾直接能停[24]在房舍旁边。没想到乘的是槟榔毛车,门太小,进不去,只得照例在道路上铺设了草席走进去。这真叫人生气,可也没办法。殿上人[25]和地下人站在卫所前瞅着这一切,真是可厌。

我到中宫面前说了这事,中宫笑道:“哎呀,这里就没有人看见了吗?怎么可以这样马虎呢?”“不过,这里的人都司空见惯了,要是故意打扮,反而惹人吃惊。可万万没想到,这等大户人家,门窄得连车驾都进不来。等见了主人,讥笑他一番看看。”

正说着,生昌来了。“请把这个送上去吧。”[26]

生昌说着,将御砚等从帘子底下递了进来。“你呀,真了不起,宅子里干吗要造一座窄门呢?”

听我一说,他笑了:“住宅的规模,总得合乎自己的身份呀。”

我又说:“也有单单把门造得很高的。”[27]“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他不由一惊,“你说的是于定国的故事吧?要不是年高德劭的老进士,又有谁会知道这类事情呢?因为我时常进入此种文章之道,至少也懂得一些。”“你这个‘道’可真不够高明啊。铺一条草席路,大家一起陷进淤泥里,好不热闹呀。”“下了雨,总是这样的。好了好了,再待下去,你又会作难于我,干脆告辞了吧。”说着,他离开了。

中宫问道:“究竟怎么啦?生昌有些惶惶然嘛。”“也没有什么,我对他说了车子进不去的事。”我说罢,回到自己的屋子。[28]

和年轻女官住在同一间居室里,因为太困,很快睡着了,所以什么也不知道。这屋子本是东偏殿的西厢房,北面的隔扇没有插栓。可谁也没有在意。生昌是这家主人,当然是知道的。他拉开隔扇,沙哑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嚷嚷道:“我可以进来吗?我能不能进来呢?”

他连连叫了几遍。醒来一看,几帐上放着烛台,光明耀眼,格子门拉开了五寸多宽。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做梦也没人会把他看成一个好色之徒,也许因为东宫到自己家里来了,他有些得意忘形吧?这事可真好笑。

我摇醒身旁的女官:“你看,那里站着一个陌生人呢。”

她抬头朝那里瞥了一眼,大笑起来。我问:“那是谁呀?从未见过嘛。”“不对,我是主人,有件事要商量啊。”

我说:“门的事我是说了,可没让你打开隔扇呀。”“我就是来说这事的。我能进来吗?我进来成不成?”

身旁的女官说:“多难为情啊,这事用不着进来就能决定嘛。”她说罢笑了。“没想到里边还有个年轻的女子。”生昌这才关上隔扇,走了。

后来,大家觉得这事太离奇,都笑了。既然打开了隔扇,就只管进来好了,还问什么“能不能进来”,谁会说“快请进来”呢?这事儿真有意思。

第二天早晨禀告中宫,中宫说:“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风流之事。也许昨晚关于门的事,使他太惦记着了,才特来说说情况的吧?好可怜呀。让这么个死心眼儿的人受一番难为,倒也是挺好玩的呢。”她说罢笑了。

中宫嘱咐要给公主身边的童女们装束一番,生昌问道:“那女童[29]的衤日衣,用什么颜色的好呢?”

女官们听罢都笑起来,也难怪大家笑。

他又问:“公主的御膳,要是用普通的饭盘太寒酸了。用方形饭盘和饭板好不好?”

我说:“这么一来,穿着上袭的女童和公主在一起,倒是很好啊。”

中宫说:“切莫把生昌当寻常人一样取笑。他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中宫充满同情的话语,听起来也很有趣。

中宫正在谈要紧事的间歇里,有人报告说:“大进说有事情要禀报于您呢。”

听到这话,中宫说:“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又要遭到取笑了吧?”中宫真是有意思。“你去听他说什么。”[30]

我特意去了,生昌说:“前天晚上关于那门的事,对中纳言说了,他很佩服你,说想找机会见面好好谈谈,多多领教。”如此而已,别的没有什么。

我正盘算要不要把前天夜里来访的事拿来奚落他一番,正巧他说:“回头我到你们房间里慢慢说吧。”说罢,他回去了。

我回来之后,中宫问我:“他有什么事?”我照实说了一遍,女官们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叫出去不可。在外头偶然遇见或回到房间里时说一说,不就得了吗?”

中宫说:“还不是听到中纳言称赞你,他想你一定会高兴,特来[31]转告一下呗。”中宫这话说得实在好。七 皇上身边的御猫[32][33]

皇上身边的御猫,叙爵五位,称“命妇”,因生得娇小可爱,受到精心照料。此猫卧于廊下,伺候它的乳母马命妇看了叫道:“这怎么成,快进来吧。”

谁知这猫躺在太阳地里睡着一动不动。为了吓唬它,马命妇说:[34]“翁麿哪儿去了?快来咬命妇啊。”

这时,愚蠢的狗当真了,赶紧跑了过来。猫吃了一惊,急忙钻进帘子里了。此时,皇上正在御膳房里用早点,看到这情景甚感惊讶,随手把猫抱在怀里,一面将殿上的男人们召集在一起,这时藏人忠隆也来了。皇上下旨道:把翁麿痛打一顿,发配犬岛,立即执行!

大伙围成一团儿,一同叫嚷着追捕那只狗。皇上又责备了马命妇,说道:“乳母也该换一换了,否则太不放心了。”从此,马命妇不再到御膳房去,狗也被抓住,交由藏人忠隆宫中侍卫流放了。

我对这只狗很是同情:“唉,以前它显得得意洋洋,走起路来大[35]摇大摆的。三月三日桃花节那天,头弁给它头上扎上柳条圈儿,簪上桃花,腰里也插着樱树枝,让它走来走去。那时它也不会想到会这么倒霉。”我实在太可怜它了,“皇后每当用膳的时候,它总是坐在对面等候,现在少了这只狗,总觉得怪冷清的。”

过了三四天后的中午,突然听到狗狂吠起来。心想,这是哪家的狗这样一个劲儿嚎叫。一听,似乎又有好多狗跑过去观望。

管理厕所的女官跑来说:“哎呀,不得了啦,两个藏人在打那狗哩,它一定会被打死的呀。那狗被流放以后又跑回来了,所以受到严惩。”

真可怜,看来一定是翁麿了。听说是忠隆和实房在打狗。我派人去制止,好容易狗才不叫了。又听说,狗死了,拖到宫门外扔掉了。

真是个令人伤心的晚上,有一只浑身浮肿、失魂落魄的狗,没精打采、瑟瑟缩缩地走着。我说:“是翁麿吧?可这时候它怎么会在这里呢?”呼唤它“翁麿”,它也似乎没听到。有人说是翁麿,有人说不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了。[36]

皇后说:“右近总该知道的,叫她来一下。”派人去叫,右近来了。

皇后叫她看看狗,问道:“是翁麿吗?”

右近回禀道:“像是像,可是这副样子太寒碜了。平时只要唤一声‘翁麿’,它总是欢天喜地跑过来,可这会儿叫它,也不到我身边来了。看来不像是的。我听人说了,翁麿的确是给打死扔掉了。两个人那般凶狠地打它,哪里还会得活呀!”听到右近这番话,皇后感到非常伤心。

天黑以后,喂它东西它不吃,于是断定是别的狗,当晚就这么过去了。翌日早晨,皇后正在梳洗,她叫我拿着镜子对着看了看发型,这时候发现那狗正趴在跟前的柱子旁边。我说:“昨天翁麿被打成那样,或许是死了,真的好可怜。下一辈子会托生成什么呢?它该有多难过啊!”

我正说着,看到趴在地上的狗不住颤抖着身子,眼泪扑簌扑簌掉落下来。真是没想到,这正是翁麿呀。“昨夜一直忍受过来了。”这就显得更加可怜了。这件事实在叫人好感动啊。我把镜子放在地上给它照照,问道:“你是翁麿吗?”它便大声嚎叫起来。皇后听到后大吃一惊,接着又笑了。

皇后把右近内侍召来,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大家笑着,嚷着。皇上也听到了,走了过来。皇上笑着说:“好奇怪,狗也通人性呢。”皇上身边的女官们也都蜂拥而至,一起呼喊“翁麿”。这时,那狗开始走动了。

我说:“脸还肿着呢。该给它点儿东西吃呀。”

女官们对我说:“你到底是个喜欢翁麿的人啊。”[37]

忠隆听到了,在台盘所里搭话说:“真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去看看吧。”“哎呀,太可怕了,那绝对不是翁麿啊。”

忠隆说:“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发现的,瞒是瞒不住的。”

此后,翁麿获得赦免,回到原来的生活了。当时,它得到人们的怜爱,瑟缩着身子一边喊叫一边出来,那样子是当今人世最有趣的一幕,十分令人感动。大凡人,每每听别人谈起什么伤心事,就会动情地哭起来呢。八 正月初一,三月三

正月初一,三月三,晴天丽日最好。五月五日,整天阴霾为宜。七月七日呢,白天里阴沉,晚上晴朗,皓月当空,明星历历可数,最理想。九月九日,一大早下点儿雨,菊花带露,覆盖在菊上的丝棉[38]也湿透了,上面浸满菊花的香味。清晨,雨住了,天气微阴,似乎随时都会下上一阵子。那才最有意思哩。九 叙位拜官仪式

叙位拜官仪式很好看。衣裾长长地拖曳在后头,面向皇上,恭谨而立。然后是拜舞,袍袖翻飞,欢然跳跃。一〇 新宫殿之东[39]

新宫殿之东,称为北阵。梨树高高耸立。人们见了,都问:“树有几寻?”[40][41]

权中将说:“把这棵树从根砍了,想给定澄僧都做枝扇。”[42][43]僧都做了山阶寺的别当,面奏谢恩。作为近卫府官员,源成信陪同前往。僧都足蹬高齿木屐,显得身姿更加高大。僧都回来之后,我问他:“你为何不拿那把枝扇入朝呢?”

他笑笑回答:“你倒是没忘记。”[44]

有人说得更好:“定澄僧都不穿中褂,宿世君不着裙兜。”一一 山

山:小仓山、鹿背山、三笠山、木暗山、入立山、不忘山、末之松山。方去山,总是躲在一边,看起来很有意思。还有五幡山、回返[45]山、后濑山,朝仓山的“何处相见”那首歌,很有情味。大比礼[46]山也很有趣,令人想起石清水八幡临时祭的舞人们。

三轮山,很好。此外还有:手向山、待兼山、玉板山、无耳山。一二 市

市:辰市、里市。椿市是大和众多市集中的一个,到长谷参拜的人,必定在这里住宿。也许同观音有缘吧,心里特别受感动。小房市、饰磨市、飞鸟市。一三 峰

峰:让叶峰、阿弥陀峰、弥高峰。一四 原

原:三日原、朝原、园原。一五 渊

渊:贤渊,究竟藏了多少心思被人看穿,才有了这个名字呢?真有意思。勿入渊,是谁,又是叫什么人“莫要进入”呢?青色的渊最好,和藏人等穿的袍服颜色颇相似。还有隐渊、稻渊。一六 海

海:淡水湖琵琶湖好。盐湖里有与谢海、河口海。一七 陵[47]

陵:莺陵、柏木陵、天陵。一八 渡[48]

渡:然菅渡、古利须磨渡、水桥渡。一九 馆

馆:玉造馆。二〇 宫院

宫院:近卫御门、二条、未开,一条也很好。还有染殿宫、清和院、菅原院、冷泉院、闲院、朱雀院、小野宫、红梅殿、县之井户殿、竹三条院、小八条院、小一条院。二一 清凉殿东北隅[49]

清凉殿东北隅,北面的隔扇上绘着海浪图和各种凶猛的动物,还有长手长脚的野人。推开弘徽殿的门,总是一眼看到这些画,令人又厌恶又好笑。高大的栏杆近旁,放着一只青瓷大花瓶,满插着美丽的樱花,枝长五尺,繁盛的花朵一直开到栏杆外面。正午时分,[50]大纳言穿着轻柔的外白内紫的便服、绛紫色的直贯裤和白袷衫,[51]还有大红的、鲜艳的绫罗褂,前来参见皇上。因为皇上来了这里,大纳言便坐在门口狭小的板道上说话。

皇上的御帘内,女官们一起披着宽大的白面红里的礼服,闪露着紫藤色或棠棣花色的内装,五颜六色,蜂拥着从小木格子门的御帘下面挤出来。这时,御座前边,传来了运送御膳藏人的响亮的脚步声。先到的人还发出一阵阵警告之声。春日迟迟,气候和暖。这时候,众多藏人搬来最后的膳盘,报告御膳已经齐备。于是,皇上由中门走出,在筵席上落座。

大纳言从厢房出来,陪侍皇上进去,又回到刚才的樱花近旁坐下[52]来。中宫推开围屏坐在门边。看到她那娴静、优美的身姿,随侍在左右的人们感到无上的满足。大纳言悠然自得地缓缓吟唱了一首和歌:

日月变化永无穷,

三诸山立天地中。

这情景真是难忘。可不嘛,这一切要是千年不变,那该多好。

御膳结束,殿上人将要招呼藏人撤膳,皇上到这里来了。中宫吩咐道:“磨墨吧。”

我只顾抬眼注视着皇上的表情,磨着磨着,差点儿使墨从夹子里[53]滑脱出来了。中宫将白色的色纸板折叠了一下,对女官们说道:“在这上面,每人各写一首记得的和歌吧。”

我问大纳言:“如何是好呢?”

大纳言说:“你们就快些写吧。这事男人们是不便插嘴的。”

他说着,将那纸板从帘子底下退回来了。中宫也把砚台递过来,[54]催促道:“快写,快写,不要再想了,《难波津》什么的,都行。就写你临时想起来的一首。”

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畏畏缩缩,脸都涨红了,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上级女官写了二三首关于游春、赏花的和歌,接着对我说:“写在这里吧。”

于是,我写了一首古歌:

逝水年华人渐老,

看花又使芳颜开。

我故意将“看君”写成“看花”了。中宫对比着看了一会儿,满心欢喜,说道:“就是想知道你们的心思嘛。”

接着,中宫讲了一个故事:[55]“圆融院时代,有一天皇上命殿上人道:‘你们在这个册子上每人写一首歌。’因为太难了,有好些人极力推辞。皇上便说:‘字各有好坏,歌,不合乎季节也无妨。’人们只得勉强写了。其中只有[56]现在的关白,当时还是个三位中将。他写道:

潮来潮去满河湾,

日夜思君到永远。

只是把末句改为‘思君’,就被皇上大加褒扬。”

听了中宫的话,我更加惶恐不安,几乎要淌冷汗了。我想自己毕竟老了。再说,年轻人也不会写出这样的歌来。不过,平时字写得好的人,因为临场太紧张,也有把字写糟了的。

中宫拿来线装本《古今集》放在面前,念出每首歌的上句,然后问我下句是什么。这些都是昼夜烂熟于心、自然浮于脑际的歌,可临[57]时就是记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宰相君倒是好容易说出了十首。这些时时搁在心头的歌,即便说出五首六首来,又算得什么?还不如说一首也不记得更好。

女官们失望地说:“要是一味说不记得,不记得,不就迕了中宫的良苦用心了吗?”这虽然是件遗憾事儿,说来倒也很有意思。没有人应声回答的歌,中宫从头到尾念上一遍,大家便叹息道:“这都是熟悉的,怎么一时记不起来呢?”其中,也有的将《古今集》抄写过一遍,本该能背诵下来的。[58]

中宫说道:“村上天皇时代,有个叫做宣耀殿女御的女子,她是小一条左大臣的女儿,谁人不晓?在她还是个姑娘的时候,父亲就教她:‘第一要习字,其次学弹琴,要比别人弹得好,还要把《古今集》二十卷和歌全都背诵下来。’皇上也听说过这件事。宫中避忌的一天,皇上拿着《古今集》来到女御房内,遮上围屏。女御好生奇怪,觉得同平时不一样。皇上摊开书本,问道:‘何年何月何人作了什么歌?’女御心里明白:‘这是考试。’觉得很好玩。但又生怕说错或者忘记了,要是那样怎么了得?所以一时犯起了嘀咕。皇上找来两三位通晓和歌的女官,用棋子计算有多少错误的答案。皇上硬要女御作答时那副神情,看上去是多么令人感动啊!就连在御前伺候的人们,也都十分羡慕。对于皇上的提问,虽然未能十分伶俐地将整首和歌全部吟出,可也回答得没有一点差错。皇上本想无论如何也得找出点错误来,这样才好收场啊。皇上似乎有些心不情愿,这时,十卷书已经问完了。皇上说:‘实在是白考了。’于是,将书签夹在书里,就此安歇了。这件事多有意思!过了很久,皇上醒过来,想道:‘这事没有个输赢就草草结束,总是不大好吧?下十卷,到明天或者参考别本,对女御再细加考问。今天就这么定了。’于是,叫人在大殿里掌灯,一直读到深夜。然而,女御到底没有输。起初,皇上到女御房里时,侧近的人都给她父亲通风报信,左大臣十分担心,连忙请求寺里和尚焚香诵经,保佑女儿无虞。他自己也对着宫中日夜祈祷不止。这件事风流千古,流芳百世。”

这个故事一条天皇听了也很感动,说:“我怎么三四卷都不能读完呢?”“过去不管多么没有身份的人,都是富有情趣的。现在再没有听说过了。”此时,那些在御前伺候的人,以及服侍中宫的女官们,都允许一起到这里来参见。大家异口同声,人人畅所欲言,个个无拘无束,实在难得。二二 前途无望,认真对待

生存没有希望,只是一味把享福的幻影当作真正的幸福,浑浑噩噩地打发日子,这样的女子我是瞧不起的。我以为,有着相当地位的人家出身的姑娘,还是应该到宫中去,多交往,见世面。当个内侍[59]什么的,做些事情。

有的男人说,在宫里当差的都是轻薄不好的女子,这话太讨厌了。不过,这种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既然入宫,平时说话最多的当然是主上了,此外还有上达部、殿上人、五位、四位,见面的肯定不[60][61]少。还有,女官的随从、女官的家人、长女、厕所女的随从,以及那些拉拉杂杂的人物。这些人怎能躲着不见呢?而男人就不会像女人那样什么人都能碰到。但是只要在宫中当差,男女恐怕都是一样的吧。

娶个在宫里做事的女子为妻,在大庭广众之中觉得没面子。虽说也有道理,但要是个宫中内侍,时时到宫内走动,甚至参加贺茂祭的仪仗队,能说不感到光荣吗?

宫里事做完之后,又在自家当主妇,这是很理想的。假如一年之中的五个节日,地方官都把女儿送来学舞,在宫里做过事的妻子,就不必像乡巴佬一样,向别的人问这问那。这种人不是很高雅吗?二三 扫兴的事[62]

扫兴的事:白天里狂吠的狗。春天的鱼帐。三四月间仍然穿着红梅的衣服。牛死了的牛倌。婴儿死后的产房。不生火的方火钵、[63]地炉。博士家连生女孩儿。为了避开风水的忌讳而投宿别家,那[64]家人却不肯应承下来。尤其是逢立春前等四季转换的时节,更使人感到没趣。

地方上寄来的信没有附任何礼物,也是令人扫兴的。京城发出的信也一样,不过汇集了许多对方想知道的消息,还有世上各种见闻之类,倒也是很好的事。为了尽量使收信人看得清楚的回函,心里巴望着邮递员就要送来了,可就是迟迟不见人影。或者等着等着,不论是正式的信还是随便打结的信,都弄得很脏,皱皱巴巴的,甚至连封口的墨迹也磨光了,说什么“收信人不在”或“适逢忌日,不便接受”,被退了回来。这就更是叫人扫兴了。

还有,估计一定会来的人,派了牛车去接,等着等着,好容易来[65]了,人们出去一看,牛车眼见着进了车库,车辕子也砰的一声卸下来。问道:“怎么回事呀?”回答说:“客人说了,今天要到别的地方去,不能到这儿来了。”应和着,就给牛卸了套,牵走了。

到夫家接闺女婿,结果不来了,这也是十分懊恼而扫兴的事。或者女婿被在宫中做事的很有身份的女人夺去了,剩下妻子在家中很是没脸面,这才更叫人受不了呢。

婴儿的乳母,请假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这期间,孩子哭闹不止,叫人递过话去:“快点儿回来。”结果回答说:“今晚上不回来了。”听到这话,不但扫兴,而且很可恨。

迎心爱的女子的男人就更可想而知了。男人一直等着,夜深了,听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胸中怦怦直跳。叫人去一问,听到名字,却是个毫不相干的人。这就不光是什么扫兴不扫兴了。

修验者说能“降服妖精”,露出得意的神色,取出降妖剑和念珠,让妖魔的替身护法童子拿着,用挤出来的蝉鸣般的嗓音坐着念经。可是妖魔丝毫没有退去的样子,护法童子也没有附身。全家人集中在一起念经,男女老幼也觉得蹊跷。一直念了两个钟头,时间到了,大家都累了。这时灵媒者就吩咐童子:“既然不附身,那就离开吧。”说罢便从护法童子身上要回念珠,“怎么会一点儿不显灵呢?”说着往脑门上抚了一把,打了个哈欠,似乎自己被妖精缠上身,昏昏欲睡了。

正困得想睡的时候,被一个不怎么亲近的人硬叫起来,强打精神听他说三道四一通,是非常扫兴的事。

除官式上没有获得官职的人家,这是很扫兴的。听说今年一定封官,从前在这家里供职的佣人,还有到四面八方去的人,以及住在农村的人们,大家都集中来到这户人家里,高官出出进进,车辆迎门。酒宴上,觥筹交错,祝贺声,喧闹声,不绝于耳。但是,过了三日,到议官期限结束,天亮后也听不到有人敲门报喜。“好不奇怪。”侧耳静听,传来参与除目的清道的吆喝声,上达部的人眼看也要宫中退去了。为了等消息,头天晚上守在任所门口的佣人,冻得瑟缩着身子回来了。人们看到他哭丧着脸,也都不再问“到底怎么样”之类的话了。可是别处来的人都问:“老爷新任何处?”必定应道:“某某国前司[66]。”一心相信主人高就的人,立即感到失望,高声浩叹起来。到了翌日早晨,本来挤得水泄不通的人们,一个个悄悄溜走了。一直在这家伺候的人,不便马上离开,掐指计算明年会有哪些国司将会阙官,那样走来走去的情景,实在既好笑,又可怜。

自己满以为写得不错的和歌,送到人家手里,人家也没有寄来答歌。要是恋人,倒也罢了。如果是吟咏季节风情之类的歌,又是附载于信里,不作回答,倒是令人不快的事。一个忙于仕途、正春风得意的人那里,有老派的人,无所事事,多暇多癖,写了毫无内容的怀旧的歌寄去,这是大煞风景的。

过节或一些仪式上用的折扇,自己很是珍爱,交给这方面有兴趣的人看看。结果到了当天,他忘记还回来了,或者还回来画上了什么画的扇子。

出席婴儿降生祝筵或饯别宴会的使者,没有获得报酬。那些东奔[67]西走分送一点儿香荷包或驱邪槌儿的使者,也应给他们一些报酬。意想不到的事,忽然获得奖赏,他一定大喜过望。这些本该到手、使得使者们兴奋非常的报偿,最后没有拿到,当然是非常扫兴的事。

招了女婿,四五年不生孩子,产房里也听不到动静,这样的家庭可真够冷清的。或者孩子都大了,弄不好都有孙子到处爬了,可父母白天睡觉。近旁的孩子眼瞅着父母午睡,自己没个倚靠,心里多难受啊!十二月末的晚上,睡过了又起来洗澡,不但扫兴,简直叫人生气。十二月末,雨下个没完,只好把这样的日子,称为“一整天的吃素斋戒之日”。二四 容易懈怠的事

自然使人懈怠的事:吃斋那天的修行。时候还很早的准备。长久待在寺庙里祈祷。二五 人家瞧不起的事

人家瞧不起的事:土墙坍塌。被人知道是个好好先生的人。二六 令人不快的事

令人不快的事:越是有急事,越是说个没完没了的客人。要是随便一些的人,说句“以后再聊”,打发他走就是了,可是遇到有身份的,那就很伤脑筋。

磨墨时砚台里落入了头发。还有,墨里有小石子儿,磨起来刺拉刺拉响。

有人得了急病,要找修验者师傅禳除,但偏偏不在原来的地方。到别处寻找,耽搁了好长时间。好容易等来了,高兴地请他祈祷。也许近来老是为人降妖捉怪,弄得劳累不堪,坐着念经,念着念着,声音就好像睡着了似的,真叫人气恼。

一个没啥作为的平凡之人,嘻皮笑脸、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坐在火钵或火炉旁边,手掌不断翻来覆去,胳膊一会儿伸一会儿缩的人。什么时候看见过年轻人有这种毛病呢?只有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才会把两脚翘在火钵沿儿上,一边说话,一边不住地搓脚。这种不懂规矩的人,到了别人家,将要坐下来之前,先用扇子把自己要坐的地方扇[68]来扇去,把灰尘吹干净。坐得也不安稳,慌慌张张地,把狩衣的前襟都卷到膝盖底下去了。这种事儿,要是那些没有什么身份的人,也就罢了,可都是些有头面的,例如式部大夫之类的人。

另外,喝了酒又喊又叫,撇嘴弄舌,长胡须的人捋着胡须,把酒杯递给别人的那副派头,实在叫人看不惯。他一定对别人说:“再喝一杯!”颤抖着身子,摇晃着脑袋,耷拉着嘴唇,就像小孩子唱“进了这座殿”时的样子。一般人也还好说,尤其是身份高贵的人,这种态度实在叫人看不顺眼。

一味艳羡别人,慨叹自身,喜欢议论他人。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刨根问底,打探清楚。人家要是不告诉他,他就衔恨在心,造谣生事。稍稍听到一点皮毛,就仿佛未卜先知,到处对其他人播扬开去。这种作为真叫人无法容忍。

正想听人说话时,吃奶的孩子“哇”地哭起来。乌鸦群集着飞来飞去,呼剌剌扇动着羽翅,哑哑啼叫。狗儿对着悄然来会的男人狂吠不止。

出于无奈将人藏在一个不适当的地方,他睡觉竟然打起呼噜来。还有,本不该戴着乌帽子前来幽会,既然来了,尽量不要让人知道,不巧,乌帽子碰在什么东西上,“当”地发出了响声。从挂着竹帘子的地方钻进去时,不小心碰了头,哗啦哗啦响起来。真是使人哭笑不得。帘子上端镶着布片,两头都连着木条,那声音很响亮。不过,要是轻轻撩开来,哪里还会响呢?有的人猛地一使劲儿打开拉门,真是不可理解。稍微向上提着点儿拉开,不就没有响声了吗?要是方法不对头,打开隔扇也会发出嘎哒嘎哒的响声,特别震人耳朵。

困倦了刚刚躺下,就响起蚊子细细的鸣叫,在脸边打着旋儿,“嗡”地一声报告了身份。从翅膀裹来的一阵风上,可以知道是一只大蚊子。这就更加可憎。

乘在车上吱吱嘎嘎到处转悠的人,难道他自己的耳朵听不到吗?真是可厌。自己坐上去的时候,甚至会怪罪起车主来。

说话时老是有人插嘴,一个人抢在头里,说个没完。这种爱出风头的人,不论小孩还是大人,都令人反感。

偶尔来玩玩的小孩或婴儿,看着可爱,就拿出一些好玩的东西。谁知习惯了便经常来,一来就坐着不走,把家里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想想真是扫兴。

待在自己家或进宫当差,逢到不想见到的人来访,正在装睡着的时候,身边的佣人跑过来,以为自己正在贪睡,随便将自己叫醒。弄得心里好不痛快。

刚刚出道的新手,越过原来的前辈,带着一副无所不知的神色,到处指手画脚,喜欢多管闲事,这是很可厌的。

眼下成为自己恋人的男子,对从前相好的女人赞不绝口,虽然事过境迁,但总是感到不快。要是现在还藕断丝连,那股子气就更可想而知了。但由于时间和地点不同,情况也不完全一样。

遇到打喷嚏还念咒的人,除非自己家里的老爷,肆无忌惮地大声打喷嚏,实在令人不悦。

跳蚤惹人讨厌。一个劲儿在衣服里头乱蹦乱跳,仿佛要把衣服掀起来。群狗一齐狂吠不止,这是不吉的征兆,尤其可憎。

出来进去不关门的人,也很使人生厌。二七 令人激动的事

令人激动的事:喂养小麻雀。打幼儿玩耍的地方前头经过。点燃优质的熏香独自一人躺着。看到唐镜上有一小片儿雾斑的时候。身份高贵的男人于家门前停下牛车,使唤下人前来商谈拜访的事。洗头,化妆,换上熏得香喷喷的衣服。虽然没有人特别在意,可自己打心里感到舒适、愉快。夜晚,等待前来会面的男人,听着阵阵雨声和哗啦哗啦的风声,心中自然激动不已。二八 值得怀恋的往事

值得怀恋的往事:枯萎的葵叶。三月女孩儿节棚架上的小偶人。看到深褐色或淡紫色的布条儿夹在线装书里。一个雨天,百无聊赖之际,找出过去心上人的信笺阅读。去年用的蝙蝠伞。二九 心情舒畅的事

心情舒畅的事:画得很好的仕女图上,题了一大段内容精彩的说明文字。参观回来的路上,牛车上坐满了女子,衣袖耷拉到车厢外头,还带着一些男仆;技术高超的御者,赶着牛车飞跑。洁白无垢的檀树皮纸上,用笔尖儿极为纤细的毛笔书写的信笺。经灰汁煮过的匀称而美丽的丝线,两股紧紧绞结成的穗子。掷双六时屡屡掷出同花来。请能言善辩的阴阳师到贺茂川的河原上禳除诅咒。夜间醒来喝的冷水。寂寞难耐的时候,一个不算太知己的朋友来访,谈论些世间闲话,包括最近发生的有趣的、可厌的、奇妙的,天南海北,有公有私,森罗万象,说得头头是道,听了以后心情很舒畅。到神社或佛阁祈祷,寺[69]里的法师,神社的祢宜,出乎意料,竟能用明白流畅的语言,讲明了自己的心愿,真叫人高兴。三〇 槟榔毛车[70]

槟榔毛车,慢慢走,最好。走得快了,看起来,不稳重。网[71]代车,适合快些跑。打人家门前一溜风儿通过,猛抬头,只能看到随从者紧跟在后面,心里琢磨,车主能是谁呢?这是挺有意思的事。网代车要是慢悠悠,花了很长时间才走过去,那是非常令人扫兴的。三一 讲经师

讲经师,长得好看些为好。人家一直盯着你的脸看,自然就觉得讲的内容很是尊贵了。否则,脸望着别处,立即就忘了听讲。所以听其貌不扬的讲经师讲经,总感到是犯了什么罪。这事儿先不说了,要是年轻时候,也许会写出带有罪恶感的故事来,到了我这般年纪,很害怕因冒渎神灵而受到责罚。

还有,一听说有讲经的地方,就说什么“太难得啦,我的求道心很强啊”,头一个抢先坐进去的人,也会像我一样感到罪业深重吧?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往昔,藏人等不像现在行幸时作为前驱,他们到了退官的年龄,[72]就自觉地不大在宫中走动了。如今不同了,称作“藏人之五位”的人,依然被大肆起用。然而藏人一旦退职,也就失去了原来的地位,本人心里也自觉有了余暇,起初来讲经场听上一二次,以后就频繁地想到这里来。夏季盛暑时节,穿着颜色鲜丽的单衣,套着淡紫或浅灰的宽脚裤子,迈着方步走进来,很随便地坐在那里。乌帽子上插着“禁忌”的牌子。自然这天有禁忌,就需要谨慎行动,但听讲经文是一种功德无量的事,所以并不妨碍外出。即便别人看到了也无关紧要。到了讲经场和讲经的法师搭个话儿,照顾着坐在外面一排排车子上听经的女子。看起来,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遇到长久不见的人也来听讲,觉得很是难得,紧挨着坐下来,又打招呼又点头,谈到有趣的事,打开折扇,掩口微笑,一边捻着装有各种饰物的佛珠。手里不停地动着,眼睛到处瞄着,嘴里评品着院里车子的好坏。又说在某地看见某[73]人举办法华八讲和写经供佛等,东拉西扯,评头论足,一坐下来就说个没完没了。至于讲经,一点儿也没有听进耳里。不,这是哪儿话呢,因为经常来听,耳朵惯了,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有些人却不像“藏人五位”那样,例如讲师坐定之后不久,在呼喊开道的声音里,停下牛车来,穿着比蝉翼还轻的直衣、裤子和生丝单衣,也有的穿着猎装。这是一些风度翩翩的青年,三四个人结伙而来,各人跟着一个随从,一起走进来。原来坐着的人,稍微移动一下身子,让出些空当儿,请他们坐在高座附近的柱子下边,手里悄悄揉搓着佛珠,坐着听讲经文。看到这个情景,讲师大概也觉得很有面子吧?似乎要给后世留下些传扬的话题,他越发讲得起劲了。这些贵公子们,说是来听经也并非大肆吵嚷、热情过度,他们到了一定的时辰就起身退席,一面朝女车扫上一眼,一边互相聊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些什么。对于这帮公子哥儿,要是自己认识,那该有多好。对于不认识的,心中猜测着:他究竟是谁啊?是不是那个人儿呢?心里念叨,眼睛自然目送着,这是很令人高兴的事。“哪里哪里讲经啦,是八讲。”当有人传言时,就一个劲儿问:“那人在吗?”“他不会不去的呀。”这种一味追问的人,实在有些过分。当然,也不是说,讲经的场合完全不该露面,去一下也是可以的。甚至有些身份低贱的女子,据说也去热心地听讲。当然,说教一开始也没有人到处跟着去听[74]讲。偶尔有一些女人一身壶装,优雅地化着妆,婀娜地走着,不过她们除了听经以外,还要去神社参拜。她们去讲经场的事倒是不大有人提起。现在看来,当时出入讲经场的古人要是活到现在,看到今天的情景,不知他们会如何谴责和咒骂啊!三二 菩提寺[75][76][77]

菩提寺有结缘八讲,自己也去听了。这时,有人带信来说:“快回去吧,真是没意思。”于是在莲叶的背面写上一首和歌送去:

执意求得法华露,何能抛却归尘寰?

经文实在尊贵,句句打动人心,心想就这么待在寺里多好。至于[78]像等湘中老人归宅的焦急的家人,几乎把他们全给忘了。三三 小白川这地方[79]

小白川殿,是小一条大将的宅第。所以,王公贵族都在那里举行结缘的法华八讲。世人皆以为盛事,传言说:“去晚了,连停车子的地方都没有。”趁着朝露满天的早晨起来,赶到那里一看,确实没有空地方了。后来的车子车台叠在前车的车辕上。连隔着三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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