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纳经典作品:蒸汽屋(上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4 13:33:08

点击下载

作者:凡尔纳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凡尔纳经典作品:蒸汽屋(上册)

凡尔纳经典作品:蒸汽屋(上册)试读:

第一章

“悬赏两千镑捉拿原印度兵暴动的一位头目,当杜·帕特大头人,死活不论。我们

已得知他目前正在孟买一带。他更为人所知的名字是……。”

这就是在一八六七年三月六日晚,奥兰加巴德城的居民可以看到的告示。

在杜德马河边那破烂不堪的平房墙上新近张贴的告示里,最后那个人名却不翼而飞——那是一个永远为人憎恶,同时又悄然为人景仰的名字。原因在于一位僧人把印在告示一角的那个大写人名撕了个粉碎,而在这荒僻的河岸,又无人觉察。和印度总督的大名署在一起的孟买总督的名字也连带着被撕掉了。

这位僧人的动机何在呢?难道他认为撕破告示就能使一八五七年的暴动免于公诉,而且他本人不会被缉拿归案吗?难道他竟然相信一个声名如此显赫的可怕人物可因这被撕碎的纸片而销声匿迹吗?

他简直疯了。

事实上,在奥兰加巴德城,所有的房屋、宫殿、清真寺和旅馆的墙上一律贴着那张告示。这还不算,一个宣读告示的差役高喊着总督的逮捕令在大街小巷里窜来窜去。连省里最小的镇上的居民也已得知交出当杜·帕特的人头,就可获得一笔赏金。那被撕掉的名字仍将在十二点前传遍整个地区。如果消息确凿,这位大头人目前确实躲藏在印度半岛上的这个地区,那么毫无疑问,他很快就会被那些贪恋赏金的人交到总督府。

而那位僧人又出于何种因由要去撕一张已被成百上千发印过好几回的告示呢?

大概是出于一种气愤,——或者是出于某种轻蔑。不管怎样,他耸了耸肩就消失在

人口最稠密,居住条件也最恶劣的一个街区。

在印度半岛上,夹在西加特和孟加拉湾加特之间的宽阔部分是德克坎。一般来说它是指以恒河为界的印度南部地区。德克坎的梵文意思是南方,它包括孟买和马德拉两个地区的一些省份。奥兰加巴德是其中主要的一个,它和德克坎的首府在同一个城市。

十六世纪时,声名显赫的蒙古国皇帝奥朗·泽布曾把他的宫廷搬到这座城市,它就是印度半岛早期历史上闻名的柯尔克伊。当时它拥有十万居民,而今只剩下五万,他们受制于为尼扎姆·德·埃德拉巴德效劳的英国人。然而,它却是半岛上最为安全的城市之一。迄今为止还从未出现过可怕的霍乱,而且连在印度极为猖獗的流行性热病也从未光顾过这座城市。

在奥兰加巴德,依然可以看到一些昔日的辉煌遗迹。矗立在杜德马河右岸的大蒙古宫,奥朗·泽布之父沙·扎罕的宠妃陵墓,那是一座仿泰姬陵而建造的清真寺,弧线优美的圆屋顶衬托着周围的四座尖塔,还有其他的一些宏伟建筑,那艺术的构思,华丽的装饰无不显耀着印度半岛的征服者们闻名一世的威武强盛。在印度半岛,卡布尔和阿桑姆一度曾把这个王国推向极度的繁荣。

虽然从这个时期起,奥兰加巴德的人口就大量减少,但据说在这个人口组成极其复杂的地方,隐姓埋名仍是易事。那位僧人,真假与否,一旦混入人群,不论怎样也不会从中被辨认出来。与他相似的人在印度不计其数。这些人与下层僧侣成立了一个僧人行会,步行或骑马行乞,如若嫌施舍不够多,他们还会厚着脸皮管人再要,但他们也并非瞧不起那些规规矩矩待在寺庙里的和尚。在下层印度人中深受信赖。

文中的这位僧人身高超过了五尺九英寸。如说他的年龄不止四十,至多也不过四十一二。他那张脸,尤其是那双警觉的黑眼睛里放出的光芒使他看上去像个英俊的印度王公贵族。但脸部的清秀轮廓不幸地被天花留下来的坑坑洼洼掩盖了。这个成年男子身体灵活而壮实。他的特别之处在于左手少了一根手指。头发被染成红色,衣不蔽体,赤着双脚,缠着头巾,身上勉勉强强地裹着一件破烂的毛织条纹衬衣,束在腰带里。胸脯上露出色彩醒目的标记,那是印度神话中恪守旧规者和叛逆者的象征,即维希努的第四个象征物,一只狮头和三只眼睛以及代表凶神西瓦的三齿叉。

奥兰加巴德城的大街小巷都陷入了一种真实但又合乎情理的不安之中,尤其是那些杂居着各国人的下层街区。在那些地方,人们纷纷走出他们居住的破房子,拥挤在街头巷尾。无论男女老少,欧洲人还是土著居民,国家或地方军队的士兵,形形色色的乞丐,还是近郊的农民都在相互攀谈、议论、指手画脚地评点着那张告示,掐算着能有几分得到那笔政府赏金的希望。即使是站在头奖金额同样为两千镑的游戏大转轮前,他们也不会有如此这般的兴奋。但要想得到这笔赏金却又谈何容易:它可是当杜·帕特的脑袋!

确实地说,不仅要有相当的运气才能碰上这位大头人,同时还须足够的勇猛才能逮住他。那僧人——显然是所有人中唯一能面对赏金诱惑而保持冷静的人——在人群中穿梭而行,不时停下脚步,听听旁人的言谈,俨然一个想从中谋私利的人。虽然他从未介入任何人的谈话,而且一直保持缄默,但却始终仔细地看着、听着。“找到大头人就能得两千镑!”一个人举起一双贪婪的手喊道。“不是找到他,而是逮住他,这可不是一码事!”另一个人说。“本来嘛,他可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但最近不是听说他在尼泊尔的丛林中得热病死了吗?”“纯粹是瞎说!诡计多端的当杜·帕特想装死来逃命!”“甚至有人说他已被埋在尼泊尔边境上的营地了。”“葬礼是假的,用来骗人的!”

听完最后这句话,那僧人连眉也没皱一下,神态依然自若。但当他听到一个印度人——显然是那群人中最为兴奋的一个——说出如下细节时,不禁也眉头紧蹙。如此详尽的细节不能有假:“真实情况是在一八五九年,这位大头人就伙同他的兄弟巴勒·洛和贡达的前任王公德比·布克斯·辛格逃到尼泊尔境内一座山下的营地。三人被英军逼得走投无路,决定越过印中边界。在此之前,大头人和他的两个同伙又为自己操办了葬礼,好让大家都认为他们已经死了,但真正被埋掉的只是他们在举办葬礼时自己割下来的一根左手指。”“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一个听者问这位颇为自信的印度人。“我当时就在葬礼现场。当杜手下的士兵曾把我抓进牢里,六个月后我才逃出来。”

当印度人侃侃而谈时,僧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两眼闪光。那缺根手指的手被小心翼地藏在胸前的毛织破衣里。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发抖的嘴唇间露出一副锐利的牙齿。“那么,你认识大头人啦?”有人问当杜以前的这位囚犯。“当然。”印度人回答。“如果面对面碰到他,你能立即认出他来吗?”“那就跟认出我自己一样容易。”“这样的话,你可就有希望得那两千镑的赏金啦!”一个人说道,毫不掩饰一脸的艳羡。“或许吧……。”印度人回答说,“但这位大头人会真的已经跑到孟买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在我看来这不太可能。”“他来这要干什么呢?”“大概是再发起一场暴动。”说话的人如果不是在英军里服役的印度兵,至少也是经历过战场的人。“既然政府已将大头人的行踪被揭发一事公之于众,那么可想而知政府在这方面消息灵通得很!”这位插话者属于那种绝对相信政府办事能力的人。“好吧!”印度人又开了口,“愿主保佑我能碰见当杜·帕特,那我可就发财啦!”

僧人往后退了几步,目光却一直落在大头人以前的这位囚犯身上。

天已经黑了下来,而奥兰加巴德城里街头巷尾的兴奋劲却有增无减。关于大头人的各种传闻越来越多了。有人说他曾在这座城市露过面;有人却说他离这里很远;还有人拍着胸脯确信无疑地说从省北边来的一个信使已将当杜被捕的消息报告给了政府。晚上九点时,消息最灵通的人都扬言大头人已经被抓进了城里的监狱,和在那过了三十多年铁窗生涯的几个萨格人关在一起,第二天一早无须履行任何手续就立刻被绞死。曾和他一起搞过暴动的大名鼎鼎的特缇·特皮,就是这样死在了西普利广场,但到十点的时候,说法却又全变了样。众人一致认为被囚的大头人很快就越狱远逃了,这消息给那些一心想着两千镑赏金的人无疑带来几线希望。

事实上,以上所述全是道听途说,无中生有。消息最灵通的人并不比那些不太灵通的或根本就一无所知的人知道得更多。大头人的脑袋始终是有钱可赚的东西。

只不过那个认识当杜的印度人得到赏金的可能性更大。能有机会遇上这位凶残无比的大起义头子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尤其是在孟买地区。再往北,更靠近半岛中心的一些地区,在辛蒂阿、布德尔德和乌德一带,在阿格拉、德里、坎普尔和勒克瑙这些城市,这位曾颁布过血腥命令,犯下过累累罪行的大头人早已激起民愤。那里的人一旦抓住他肯定会将他交给英国人处置。死者的亲属、丈夫、妻子、兄弟和孩子至今仍哀悼着他们被成百杀戮的亲人。十年的时间也没能磨灭他们深埋于心的那份刻骨之恨。所以当杜·帕特绝不会粗心大意地跑到这些令他早已声名狼藉的地方来。假若如传闻所言,他已穿过印中边境,或由某种原因,诸如发动起义之类,他已经离开了深山里的营地,那虽是个极其隐蔽的地方,但英印警方还是发现了它,那么唯一可能的是他来到了德克坎,只有这里才是他的安身之处。

而且总督已经听到了大头人在奥兰加巴德露面的风声,这才悬赏缉拿他。

不管怎样,应该注意到在奥兰加巴德,上流社会的法官、官吏、政府的职员们对总督掌握在手的消息颇为质疑。有多少次传闻根本抓不着的当杜·帕特已经被发现甚至被逮住?又有多少风言风语使这位大头人简直成了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他懂分身术,能使最精明能干的警探束手无策,但平民百姓却深信不疑。

在那些最为坚信不疑的人当中,自然有大头人曾关押过的那个印度囚犯。这个对赏金想入非非,而且又要借机一泄私愤的穷鬼,一心只想着赶紧行动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的盘算十分简单:第二天就自告奋勇为总督效劳;在弄清楚有关当杜·帕特的来龙去脉,即那张告示背后的细枝末节之后,就只身前往他被人发现的地方去碰碰运气。

晚上近十点时,听了那么多自相矛盾的传闻之后,印度人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但同时又更为坚信了自己的打算。最后,他决定先回家睡会儿觉。他唯一的住处就是停靠在杜德马河岸的一只小船,于是他眯缝着双眼,恍恍惚惚地朝船的方向走去。

他丝毫没有料到那个僧人一直跟在后面,为了不引起觉察,僧人始终走在阴暗处。

在奥兰加巴德城这个人口稠密的街区边缘,此刻的街道冷清了许多。这里主要的道路通向一片空地,空地外便是杜德马河,一派荒凉的景象。只有那些赶时间的人还会行色匆匆地经过这里到热闹的街区去。印度人终于听出了脚步声,但是他没发现自己在河边孑然一人。

僧人一直紧随其后,而且始终将自己隐藏在暗处,或躲在树荫下或贴着四处的断壁残垣走。

但这份小心谨慎并非是多余无用的。此时,一轮刚刚升起的月亮,正静发着淡泊的光芒。那印度人早该发觉自己被人紧紧跟踪。至于要听到僧人的脚步声,那倒是不可能的事。他光着两脚,与其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是在滑行,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杜德马河岸。

五分钟悄然已过,那位印度人——几乎是机械地——一步步走向那艘可怜兮兮的小船,他惯于过夜的地方。他的行踪不能有第二种解释。他就像一个每晚都必从这片荒地经过的人,此刻完全沉浸在第二天就要去实现的宏伟蓝图中。对大头人的复仇之心——谁让他对囚犯又凶又残,——加上对那笔赏金的强烈欲望使他变得耳聋眼花。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之言所遭来的横祸。

他丝毫没注意到那僧人慢慢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突然,僧人一跃而起,恶虎般扑向他,手里一道闪光。那是从一把马来亚匕首的刀

刃上反射出来的月光。

印度人的胸部被刀刺中,重重地倒在地上。

但尽管这一刀刺得又准又稳,可怜的印度人并没立即死去,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什

么,而且大口吐着鲜血。

凶手俯身抓起被杀的人,把自己的脸正对着月光说:“你认得我吗?”“是他!”印度人艰难地哽咽着。

还没来得及最后说出僧人那听了让人害怕的名字,就被掐断了气。

不一会儿,印度人的死尸就在杜德马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僧人等水花声平静下来之后,才转身离开。他重新穿过荒地和已经空无一人的街区,然后快步朝一个城门走去。

但当他赶到那里时,城门刚关。几个皇家军队的士兵在门边值班站岗。正如他所料,僧人插翅难逃奥兰加巴德城。“我必须出城门,而且就在今晚……否则就再也出不去了!”他自言自语道。他按原路折回,沿着墙内环形巡查道走了两百余步,又登上贴墙的斜坡,攀到最高处。城墙顶距挖筑在内外墙之间的护城河有五十余尺高。而且笔直的墙身上没有任何凹凸不平的地方可作支撑点。看来,一个人想在上面爬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抓着一根绳子大概还可以从上往下落,但是僧人那条不过几尺长的腰带只能帮他从贴墙的斜坡上滑到地面。

僧人停下脚步,四周望望,想着出城的办法。

奥兰加巴德城四周的大树那青翠的树冠像盖在城墙上的圆顶,垂下来的枝条既长又柔韧结实,抓着它或许可以稳稳当当地落到护城河里。

一想到这点,僧人不再犹豫了。他钻进一个树冠,很快就爬到墙外,把自己缠在一根长长的枝条上,树枝在重负之下慢慢地往下弯。

当弯弯的枝条触到墙上的折边时,僧人放慢下滑的速度,仿佛他手里抓着的是一根打结的绳索,而不是树枝。就这样,他落到城墙的一半高度,离地面还有三十余尺,如何逃生仍然是个问题。

悬在半空的僧人,摇来晃去,脚在墙壁上不停地找着搁脚的凹口,他已筋疲力尽。

突然,几道强光划破黑暗。接着又听见几声巨响。原来僧人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

他们朝他开了枪,虽没有打中他本人,但有一颗子弹却打在了树枝上距离他的头只有两

寸的地方。

不久,树枝便咔嚓一断,而僧人也自然落到护城河里……换了别人,一定会丧命于此,而他却安然无恙。

冒着又一次的枪林弹雨,他爬出护城河,又登上外墙的斜坡,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对僧人来说,简单得如同一场游戏。

逃出很长一段距离之后,他沿着奥兰加巴德城外的英军驻地走了一会儿。

又逃出两百余步后,他停下来,回过头,举起残废的手指向那座城市,狠狠地说:“让当杜·帕特的那帮走狗们倒霉运吧!英国人,拿纳·萨伊布跟你们的血海深仇绝不会就此了结!”

一八五七年的暴动曾使一些人的名字沾满了血腥味,而拿纳·萨伊布则是其中最可怕的一个。总督把他看作是对印度征服者们的最高挑战,十年后,再次将他的名字公之于众。

第二章

“亲爱的莫克雷。”巴克斯工程师对我说,“您对我们闭口不谈您的旅行!您好像还留在巴黎一样!印度给您的印象如何?”“印度!但要谈得具体一些至少应该亲眼看一番才行。”我答道。“好吧!”工程师先生接着说,“您不是刚从孟买穿过整个半岛才来到加尔各答吗?

除非你一路上都是视而不见……”“亲爱的巴克斯,我并非是睁眼瞎,但在这次旅途中,我确实什么也没看见……”“失明了?……”“是的!烟雾、蒸汽、灰尘,尤其是交通的快速使我失了明。既然您的工作就是修筑铁路,我也不想说火车的坏话。但是关在火车包厢里,只能透过门窗玻璃看到局促的空间,一会儿与老鹰或兀鹫一起过高架桥,一会儿又在隧道中与田鼠或耗子为伍,以每小时十英里的平均速度昼夜不息地奔波,只在车站稍作停留,而所有的车站都一模一样,唯一可见的是城墙或清真寺的尖塔顶,而此时耳边充满了火车的巨响、汽笛的轰鸣、铁路的吱嘎作响以及刹车带来的强烈震动。这就是旅行!”“说得好!”奥德上尉大声叫道,“巴克斯!您还能说什么呢!上校,您的意见如何?”

上校把头略微转向跟他说话的奥德上尉,说道:“我非常想知道巴克斯将如何回答我们的客人,莫克雷先生。”“这丝毫不让我为难,我承认莫克雷的话十分有理。”工程师答话。

奥德上尉接着又高声说:“既然如此,你们又为什么不断地修铁路呢?”“为了使您,上尉,能够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只花六十个小时就能从加尔各答到达孟买。”“我可从来没有紧迫的时候!”“那好,奥德走大干道吧!步行!”工程师回答道。“这正是我打算做的事!”“什么时候?”“当我的上校愿意和我一起做一次横贯半岛八九百英里的美妙散步时!”

上校只付之一笑,又重新沉入默想之中。连他最好的朋友巴克斯工程师和奥德上尉也对此毫无办法。

我到印度还有一个月,但由于是沿“印度半岛人”一线,从孟买通过安拉阿巴德到达加尔各答,所以对于半岛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我打算首先跑遍恒河以北的地区,游览主要的城市,参观纪念性的建筑物,总之,从从容容地使这次游历完美无缺。

在巴黎的时候,我就认识巴克斯工程师。几年来,我俩一直亲密无间。我曾答应一旦由他负责的森德潘扎布和德里一带的铁路竣工,他有了空暇,我就来加尔各答看望他。

工程刚刚结束,巴克斯本该好好地休息几个月,而这时我却提议去游览印度各地。当然,他已经欣然应允了我的要求!我们只等天气转好,几个星期后就启程。

一八六七年三月,我一到加尔各答,巴克斯就介绍我认炽了一位正直的朋友,奥德上尉;接着又把我介绍给他的另外一位友人,莫罗上校,我们刚才正是在他家做客。

上校有四十七岁左右的年纪。他在欧洲区的房子稍有些偏远,因此,显得与外界那个拥挤的商业城市相互隔绝,仿佛是一座世外桃源。实际上,这座城市才是印度的首都。

它的欧洲区时而也被称为“宫殿城”,虽说冠以宫殿美名的建筑往往只是走廊、柱子和平台,还有宫殿的风范,但的的确确,这里的宫殿不计其数。英国人把各种建筑风格都揉入了加尔各答的两个不同世界里。

上校的住所是一幢造型十分简单的平房,砖砌的底座,金字塔形的屋顶,周围环绕着一条游廊,廊柱又细又小。两旁的厨房和一些堆放杂物的房间构成建筑的左右两翼。

整个住所置身于一个围着矮墙且树影婆娑的花园里。

上校的家境十分富裕。正如半岛上所有的英国家庭一样,他也有许多仆人。虽然他家的动产、不动产及内外事务全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但是我们仍能感觉到其中缺乏女人独有的味道。

至于管理仆人以及全家上下的工作,上校把它全部交给自己的一位老战友,皇家军队的军官苏格兰人马克·勒尔中士。上校曾和他一起参加过印度战场上的每一场战役,他是一名正直而勇敢的军人。

四十五岁的马克·勒尔和那些乡下苏格兰人没什么两样,长得又高又壮且留着大胡子。虽说他是和莫罗上校两人同时从军队退役的,但从他的举止、相貌以及他穿戴的传统服饰无不表明他仍彻头彻尾地是个从苏格兰高地招募来的士兵。一八六○年他们两人离休后,并未重返故土,回到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而是都留在了印度的加尔各答,过着一种谨小慎微的寂寞生活。

当巴克斯向我介绍莫罗上校时,叮嘱了我两句:

他说:“千万别谈及印度兵暴动一事,尤其是拿纳·萨伊布其人!”

爱德华·莫罗上校出身于一个古老的苏格兰家族,他的祖先在英国史上留下过辉煌

的业绩,其中有一位埃克托尔·莫罗先生,曾在一七六○年率孟加拉军队镇压过一次印

度兵暴动。一个世纪之后,暴动又卷土重来。莫罗上校本人也曾无情地镇压过暴乱,—

—而且当天就毫不犹豫地把二十名叛乱分子塞进了炮眼,——这是在一八五七年暴乱期

间被频繁使用的酷刑,它的发明者可能是上校的祖父。

在印度兵暴动的年月里,莫罗上校统率着皇家军队中的第九十三苏格兰步兵团。他

的上司是这场战役中一名英雄,詹姆士·乌特朗先生。夏尔·纳皮埃先生曾评论他受之

无愧“印度军队的克星”这一荣誉称号。随同上司,莫罗上校转战坎普尔,参加科兰·

坎贝尔的第二次战役,而后又来到勒克瑙。一直到乌特朗当选为印度议员后,他才离开

这位赫赫有名的军人。

一八五八年,爱德华·莫罗上校先生是“印度之星”的骑兵统帅。他被授予男爵的

封号,如果他的妻子不是死于一八五七年六月二十六日发生在坎普尔的那场由拿纳·萨

伊布亲自下令并目睹的疯狂屠杀,可怜的她还会被称作莫罗夫人。

莫罗夫人,——上校的朋友们都这样称呼她,——深得丈夫的宠爱。当她和另外两

百名受难者一同死于那场可憎的杀戮时,不过二十六岁。奥尔夫人和杰克逊小姐都在勒

克瑙被占领之后,奇迹般地存活下来,而且活得比她们的丈夫、父亲还久。但莫罗夫人

却死在了莫罗上校前面。她的尸体在加尔各答和众多的受难者混在一起,把它找出来施

以基督的葬礼是不可能的事。

陷入绝望的爱德华·莫罗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向已被英国政府通缉的拿纳·

萨伊布报仇雪恨。为了行动更为自由,他离开了军队。而马克·勒尔始终忠实地伴随着

他。两人齐心协力,四处打听,苦苦寻觅,但他们并不比英印警方幸运。拿纳总是无影

无踪。三年的辛苦一无所获,上校和中士只好暂时地把这桩事放在一边。况且此时,那

纳·萨伊布的死讯已传遍印度,如此确切的消息不容置疑。

爱德华·莫罗回到加尔各答,住在这所偏远的平房里。既不读书也不看报,以免回

忆起那场暴动中的血腥岁月,更不离开住处半步,上校过着一种漫无目的的生活。但他

一直思念着妻子,时间似乎既未抹去他的记忆也没有抚平他心中的悔恨。

同时应予以说明的是上校一直都不知道拿纳在孟买地区复出的消息,——虽然它在

几天里已不胫而走。幸亏如此,否则他立即会追到孟买去。

这就是在我来这所死气沉沉的房子之前,巴克斯告诉我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应该

避免谈及印度兵暴动以及它最凶残的首领,拿纳·萨伊布。

只有两个忠贞不渝的朋友,从不间断地来看望上校。他们就是巴克斯工程师和奥德

上尉。

我刚才已经提到过由巴克斯负责的大印度半岛铁路工程刚刚结束。他是一个四十五

岁的成年人。在沟通阿拉伯湾和孟加拉湾的马德拉斯铁路修筑工程中,他又要担任重要

职务,但看来一年之内工程还不会动工。所以他一边在加尔各答休假,同时又仔细研究

各种机械工程计划,他是一个思想活跃而丰富,对新事物总是抱有浓厚兴趣的人。除此

之外,他把自己全部的工作余暇都交给了与自己有二十年交情的上校。几乎每天晚上,

他都和爱德华·莫罗上校以及刚得到十个月假期的奥德上尉一起在平房的走廊里度过。

奥德上尉服役于皇家军队的第一骑兵连,曾参加过一八五七年至一八五八年之间的

每场战役。起初,他跟随科兰·坎贝尔先生在乌德和罗伊尔坎德作战,而后又和乌格·

奥兹先生来到印度中部——战争以瓜廖尔的占领宣告结束。

深受印度本土文化影响的奥德上尉,头发和胡子的颜色介于红色与金色之间,年龄

不到三十,是马德拉斯俱乐部成员中引人注目的一位。虽说他是皇家军队的人,但常常

被看成本地军官,他实在是太印度化了。即使他在印度土生土长,也不可能更为印度化。

这是因为在他眼里,印度是一片美不可言的乐土,人类唯一能够而且应该生活的地方。

他总是尽力去满足自己的各种爱好。他的性情暴烈,争吵甚至格斗总是从不间断。他是

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而这不就是各种褐毛兽,天上飞的、地方跑的野生珍禽云集的地方

吗?他是个意志坚强的登山爱好者,眼前不就是从西藏延伸过来的拥有世界最高峰的大

山吗?勇敢无畏的冒险家,一心梦想着能涉足于那些罕无人迹的地方,而这里的喜马拉

雅边境不正可以让他如愿以偿吗?狂热的赛马爱好者,在他眼里可以和欧洲的大赛场和

爱普生马场媲美的印度赛马场不也让他流连忘返吗?关于这一点,巴克斯与他完全不同,

巴克斯作为一个纯粹的机械工程师对斗士在马场上的英姿毫无兴趣。

一天,当奥德上尉又与他谈起赛马,巴克斯说在他看来赛马只在一种条件下才是真

正有趣的。

奥德立即问:“哪种条件?”“那就是最后一位到达终点的赛手当场在起点标处被处死。”巴克斯一本正经地说。“这主意不错!……”奥德上尉简单地答道。

大概他挺想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这就是爱德华·莫罗先生座上的两位常客。上校喜欢听他们海阔天空地聊,时而他

们永无休止的争论也能使他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两位正直的人一心想说服上校出门散散心。他俩曾多次建议去印度北部的疗养院呆

几个月。那是在印度的英国有钱人避暑的胜地。但上校总是一口拒绝。

巴克斯和我也一度试探过上校的意思,看他是否愿意与我们同去旅行。这晚,老问

题又摆在桌面上。奥德上尉一心想步行跋涉到印度北部。如果说巴克斯讨厌骑马,奥德

则对铁路嗤之以鼻,两人总是水火不相容。

大概共同的话题是旅行,或乘车或坐轿,随心所欲而且从容不迫,——印度半岛上

的宽敞大道四通八达,且被维护得很好,因而这并非难事。“不要跟我谈你们的牛拉车以及那些驼背牛!”巴克斯大声说道,“没我们这些人,

你们仍将使用这些已被欧洲人淘汰了五百年的原始工具!”“嘿!它可不比你们的软垫椅车厢差!”奥德上尉反驳道,“几头大白牛足以将车

拉得飞快,而且每两里地就可以在驿站换上新的……”“可这些四轮帆船摇晃得比那些大浪中的渔船还厉害!”“巴克斯,我们不谈四轮帆船。”奥德紧接着说,“但我们两匹马、三匹甚至四匹

马的马车速度并不比你们那些出葬车慢!我还是更喜欢简简单单的一顶轿子……”“奥德上尉,你们那些六尺长、四尺宽的轿子才是名副其实的棺材呢!坐在里面的

人活像一具死尸!”“或许吧,但坐在轿子里,不会被颠来颠去,摇得晕头涨脑,而且可以读书,也可

写东西,还可舒舒服服地睡觉而不会老是一到车站就被吵醒!如有四至六个孟加拉轿夫,

速度可达每小时4.5英里(大约八公里)。而你们那些冷血的快车也不至于说是快得眨

眼工夫就到吧……”“最好的办法大概是把整个家都随身带着!”我插了一句。“蜗牛!”巴克斯高声喊出。“朋友。”我接着说,“一只能随时从壳里钻出来又缩回去的蜗牛真不值得同情!

在家里旅行,一个流动的家可能是人类在旅行方面能够做出的最后进步!”“可能。”莫罗上校开了口,“云游四方而能始终感觉像待在家里一样,可以把自

己以及所有的回忆都带在身边,又能不断地变换视野、观点、周围的空气和气候,而生

活本身没有丝毫改变……是啊……可能!”“再也无须去住那些为旅客准备的平房了!”奥德上尉感慨道,“既不舒服,还必

须有当地官方的证明!”“再也不要那些可恶的旅馆了,精神上,物质上处处被骗!”我也不无同感地说道。“那就是卖艺人一路谋生的大车!不过应该现代化一些。”奥德上尉叫了起来,“多好啊!想停就停,想赶路就赶路,喜欢闲逛,就下来走走,车里不仅有卧室还有客

厅、饭厅、吸烟室,尤其是厨房和自己的厨师,巴克斯,这才是进步!它可比铁路强百

倍!工程师,反驳我呀!”“奥德。”巴克斯说道,“我十分赞同你的意见,如果……”“如果什么?……”上尉摇着头说。“如果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你们不会拒绝人类的进步。”“难道还有更好的东西吗?”“当然。您会在车厢或卧车里找到十分舒适的流动房屋。上尉先生,如果人们有充

足的时间,是为赏心悦目而非为工作去旅行,您的想法非常合理。我想在这点上大家意

见一致吧?”“是的,所有的人!”我答道。

莫罗上校也低下头以示默认。“那好,我继续讲。”巴克斯说,“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可是一位车身制造技工兼建

筑师,他已经造好了你们的流动屋。它不仅构思巧妙而且无所不容,讲究舒适的人即使

再苛刻,见了它也将无话可说。它不太高,不会翻车,也不太宽,在任何铁路上都畅行

无阻;而且合理的构造使它一路上十分平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想它一定是为热情接待莫罗上校而制作的。我们就将像

蜗牛一样去北部地区旅行了,但却是一种尾巴后面不必背着重重硬壳的蜗牛。一切都已

准备妥当,没有任何疏漏……甚至包括上校极为看重的厨师和厨房。时间一到,我们就

出发!太好啦!……但了不起的朋友,谁来拉您的流动屋呢?”“谁?当然是骡子、驴子、马和牛啦!……”奥德上尉又大声喊道。“十几头吗?”巴克斯问。“用大象来拉!大象!又华丽又庄严!架在大象身上的房子,高高的,迈着骄傲的

步伐奔跑着,活像世界上最华丽的马车!”奥德上尉补充道。“我的上尉,这简直太妙了!”“我的工程师,这是印度贵族在乡间坐的火车!”“是的!但……”“但是……什么?又一个但是!”奥德上尉叫道。“很大的一个但是!”“啊!这些工程师!他们在任何东西上都能找出麻烦!……”“而且要千方百计解决这些麻烦。”巴克斯答道。“那好,解决吧!”“我是要解决,你们听听我的想法。亲爱的莫罗,上尉讲的所有这些牲畜车,不管

是走的拖的还是拉的,都会有力量枯竭的一天。所以它就会停滞不前,耍性子,尤其是

需要补充能量。但谁都不可能拖着五百英亩的草场同行,因此只要一缺草料,拉车的牲

畜就会精疲力竭地停止前进,累倒在地甚至饿死,那流动屋就无法再流动了,它只能像

我们此刻待着的平房一样纹丝不动。这样的话,流动屋只可能是个蒸汽屋。”“在铁路上跑的!”上尉耸了耸肩说道。“不,装上经过改进的发动机可以在路上跑。”工程师回答。“太好啦!只要您的屋子不是在铁路上而是可以任意行驶,我就满意了。”上尉接

着说。“但是。”我插了一句,“骡子、驴、马、牛和大象要吃草料,机器也一样吧。没

有燃料,它照样会停在半路上。”“一匹蒸汽马的力气相当于三四匹普通马,而且可能更多。蒸汽马既不会疲惫也不

会生病。无论何时何地,天阴下雨还是下雪,它都能畅行无阻而且永不知劳累。它既不

怕褐毛兽的袭击,也不怕蛇咬、虻叮和其他那些可怕的小虫子。车夫用的刺锥和长鞭,

它一概不需要。休息,完全没作用,空气也可有可无。人们制造蒸汽马并非是为了某一

天能派上这样的用场,但它确实比人类目前使用的任何驾车牲畜强。燃油或油脂,煤或

木头,就是它的全部消耗。而且朋友们,你们知道印度半岛上可不缺森林,所有的树木

都是公有财产!”“说得好!”奥德上尉大声喊道,“蒸汽马棒极了!我似乎已经看见了工程师所说

的这种流动屋,它们穿梭在大路上、丛林间,直奔着狮子、老虎、熊和豹子的窝穴去,

躲在屋里的人可以满载猎物而归,足以让所有的南霍德人、安德森人、吉拉尔人、佩尔

居塞特人和夏沙宁人嫉妒死!哎呀!巴克斯,我实在说得太啰嗦了,您可真让我为早出

生了五十年而后悔!”“这是为什么,上尉?”“因为五十年后,您的设想就可以实现了,那时可有蒸汽车啦。”“已经有了。”工程师肯定地答道。“已经有了!那是您制造的?……”“是我,说真的,我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恐怕它会超乎您的想象……”“咱们这就上路吧,巴克斯,上路吧!”奥德上尉触电般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

一幅整装待发的模样。

工程师打了个手势让他别激动,然后又转过身郑重地对爱德华·莫罗说:“爱德华,如果有一个流动屋,天气又如此宜人,我对你说:这就是你的流动屋,

随便你去哪里,你的朋友莫克雷、奥德上尉和我一心想陪你一起去印度北部旅行,你可

要回答我:巴克斯,我们走吧,走吧,让上帝保佑我们这帮旅行家吧!”“好吧,朋友们。”莫罗上校沉思了一会儿回答道,“巴克斯,我把一切都交给你

打理。这就是你想听的承诺!把那个超乎奥德上尉想象的蒸汽屋给我们开来,我们游遍

印度!”“太好啦!太好啦!太好啦!让尼泊尔边境的褐毛兽倒霉去吧!”奥德上尉高兴地

叫起来。

这时,马克·勒尔听到屋里一片欢呼,出现在门口。“马克·勒尔,一个月后我们要上印度北部旅行。你去吗?”莫罗上校对他说。“既然您去,上校,我当然要去!”马克·勒尔中士答道。

第三章

用几个字就足以让我们对那个年代的印度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对那场规模宏大的印

度兵暴动,则更是如此。但以下,我们仍需先谈谈一些重要史实。

一六○○年,伊丽莎白女王统治下的大英帝国正值强盛时期。在这片神圣的雅里阿

瓦尔塔土地上,生活着两亿人口,其中有一亿一千二百万人信仰印度教。享有盛名的“东印度公司”就是在这个时期成立的,它的英文绰号叫“老约翰公司”。

起初,它只是一个简单地与印方做贸易的商人间的集会,负责人是肯贝朗公爵。

那个时候,在印度曾经强大的葡萄牙势力已经衰退。因此英国人利用这个时机,在

孟加拉湾一带展开政治和军事攻势。那里的首府加尔各答将成为新政府的统治中心。首

先,皇家军队的第三十九团将从英国远涉重洋来占领这个地区。至今在这个军团的旗子

上还印着它当年的座右铭:印度的普利姆斯炉(一种用来做饭,烧水等的轻便炉子)。

但与此同时也成立了以科贝尔为首的一家法国公司。它和伦敦商人的公司抱着同样

的目的。两家公司的商业竞争必然带来利害冲突。在漫长的商界浮沉中,涌现出杰出的

迪普莱克斯家族、拉布尔多雷家族和拉利·托朗达尔家族。

最后,法国人以失败告终,不得不放弃印度半岛上的卡尔纳迪克以及它的东部边缘

地带。

克里夫在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之后,再也不担心葡萄牙和法国方面的压力了。于是

他决定进攻孟加拉湾,由洛尔德·哈斯汀任总指挥。虽然东印度公司进行了一系列有效

而强硬的改革措施,但昔日的强大和吸引力仍是昙花一现,不复存在了,几年之后的一

七八四年,彼特再一次修改了最初的计划。但他的权力实际上掌握在自己的参事手里。

最后的结果是:一八一三年,公司面临着丧失对印度商业的垄断,而在一八三三年又接

着失去了中国市场。

但英国再也与半岛上的商业竞争无缘,最主要的原因是它不得不承受连绵不断的苦

战,一会儿是原有的土地占有者们想收回失地,一会儿又是新的征服者们对土地垂涎三

尺。

在科尔瓦里斯统治下的一七八四年,就发生了与蒂博·萨伊布的战争,此人死于一

七九九年五月四日由哈里斯将军在塞汉加巴丹发起的最后一次进攻中。血统高贵,在十

八世纪时颇为强盛的玛阿拉特人和以英勇著称的班达里斯人在这一年都曾与英国作战过。

除此之外,英国人还和尼泊尔境内的古尔格卡斯人之间战火不断,只不过后者在一八五

七年的严峻考验中成了英国人的忠实同盟。最后还有从一八二三年持续到第二年的与比

尔曼人的战争。

在一八二八年,英国人成了世界的主人——直接或间接地占领着大片的土地。威廉

·本汀克统治下的英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印度的军队在经过一番整编之后,被截然分为两大部分,欧洲军和印度军。前者形

成了皇家军队,包括骑兵团、步兵连和属于印度军的欧洲步兵;后者则是本地部队,包

括步兵、骑兵,都是由英国军官领导下的当地士兵。另外,还有一个属于印度军的炮兵

部队,除少数几个连之外,全是英国兵。

这些兵团的人员情况如何呢?就步兵而言,孟加拉步兵团有一千一百人,而孟买和

马德拉斯的步兵团有八九百人;至于骑兵,差不多每个兵团都只有六百人。

总之,一八五七年的印度,正如德·瓦尔布森先生在他的著作《英国人与印度新编》

中曾详细提到的,拥有本地军二十万,欧洲军四十五万,这就是三个印度地区所有的兵

力。

但受制于英国军官的印度兵对强迫他们遵守的欧洲军规非常反感。早在一八○六年,

或许是受了蒂博·萨伊布的儿子的影响,驻扎在韦洛尔的马德拉斯本地军就杀掉了皇家

军第六十九团的哨兵、军官及其家属,烧了营房,又冲进医院把伤兵全部枪杀。这次暴

动究竟归于何因?——至少是表面原因?表面上是胡子、头巾和耳环的问题,但实际上

则是出于一种对侵略者的仇恨。

但这次暴动很快就被皇家军队在阿斯科的驻军镇压下去。

而一八五七年的暴动也是出于类似的原因——或借口——但却可怕得多。如果马德

拉斯和孟买的地方军队也加入暴动的话,那么英国在印度的势力定会遭到削弱。

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应指出这次暴动并非是全民性的。首先农村和城市的印度人是

绝对不会介入暴动的。其次暴动的范围只限于印度中部、西北部的一些省和乌德王国,

这些处于半独立状态的地区。而英国在印度却有众多的忠实跟随者。如驻有三个印度高

加索兵团的旁遮普地区,处于社会底层,在德里颇受歧视的西克斯人,还有迁徙到勒克

瑙,尼泊尔王公统治下的一万二千名古尔格卡斯人。此外,效忠英国人的还有瓜廖尔和

帕蒂阿拉的马阿拉亚人以及兰布尔的印度王公和博帕尔的印度王妃,他们忠实于英国的

统治,用印度当地人的话来说,就是“忠实于盐”。

暴动正是发生在甘宁先生担任最高行政长官的时期。或许他已经预料到了这场规模

宏大的运动。几年来,联合王国这颗明星在印度的天空下已经明显地逊色了。一八四二

年,卡布尔的退位又降低了欧洲征服者们的威望。而英军在克里米亚战争的表现实在是

有损它的军威。于是,熟知黑海战况的印度兵预谋暴动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吟游诗人和

婆罗门通过说道和歌吟来换取民心,而现在只需星星之火即可把千万颗早已蠢蠢欲动的

人心点燃。

时机终于在一八五七年酝酿成熟。这一年,皇家军迫于某种外界因素而实行了减员。

年初,住在坎普尔附近的拿纳·萨伊布,即当杜·帕特大头人,来到德里,而后又

去了勒克瑙,大概正是为了发起这场暴动。

事实亦如此,拿纳走后不久,暴动就拉开了帷幕。

这个时候,英国政府刚为土著军队装备了英菲尔德短枪,而这种枪须用涂过油的子

弹。一天,军队上下到处传闻印度兵用的是涂了牛油的子弹,而穆斯林用的子弹涂的是

猪油。

在这个国家,人们可以因为肥皂的成分中有他们崇拜或鄙视的动物的脂肪而拒绝使

用肥皂,这种涂了禁忌物的子弹——使用时,还必须用嘴撕开——自然难以让人接受。

顿时,抗议声四起。政府面对这种情形做了部分让步;但改变子弹的制造方法,声称子

弹中不含被视为禁忌的动物脂肪只是徒劳,它没能说服印度兵放心地使用这种子弹。

一月二十四日,在贝兰布尔,第三十四军团的印度兵拒绝使用子弹,三月中旬,一

名军士被杀,整个军团被解散。一番血腥屠杀之后,暴动的狂飙波及邻近地区。

五月十日,在米拉特,德里北边的一个城市,第三、十一、二十军团纷纷掀起暴动。

他们杀了上校和几个参谋部的军官,又把整座城市抢劫一空,而后直奔德里。德里的王

公,梯木尔的一位后代,和暴乱的士兵会合,他们夺取了兵工厂并杀掉了第五十四军团

的全部军官。

五月十一日,在德里,福拉曼上校和他的军官们无一逃脱米拉特暴乱士兵的大刀,

连指挥官的住所也被洗劫一空。五月十六日,四十九名囚犯,不论男女老幼,全成了刀

下鬼。

五月二十日,驻扎在拉合尔的第二十六军团杀了港口指挥官和欧洲上士。

恐怖的屠杀此起彼伏。

五月二十八日,在努拉巴德,欧洲军官受难。

五月三十日,在勒克瑙的驻军部队,旅长、随从及其他一些军官被杀。

五月三十一日,在巴雷利的罗伊尔坎德,几个军官遭到突袭,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

杀死了。

当天,在斯察亚罕布尔,第三十八军团的印度兵杀了募兵员和许多军官。次日,在

伯尔瓦那边,一批赶往离奥兰巴尔德有一英里远的锡瓦布尔车站的军官、妇女和孩子,

在半路上被屠杀。

六月初,在波巴尔,一些欧洲人被杀,在詹西,由于女王的财产曾被英国人剥夺,

所以那里的杀戮更是闻所未闻地残忍,妇女和孩子不得不躲到密林里去。

六月六日,在安拉阿巴德,八位年轻的中尉死在印度兵的刀下。

六月十四日,在瓜廖尔,两个印度兵团发起暴动,军官被杀。

六月二十七日,在坎普尔,受难者不分男女老幼全被枪杀或淹死,——疯狂的大屠

杀场面在几个星期后将再次上演。

七月一日,在霍尔卡,三十四名欧洲人被杀,其中包括军官、妇女和孩子,城市被

抢劫一空之后又被纵火烧毁,当天,在乌瓜尔,皇家军第二十三团的上校及其副官被杀。

七月十五日,坎普尔遭到第二次屠杀。这天,拿纳·萨伊布亲自下令惨无人道地屠

杀了几百名妇女和儿童,——其中就有莫罗夫人——并且招来屠宰场的穆斯林屠夫来执

行这项血腥的任务。而后,所有的受难者尸体都被扔进了一口神秘的枯井里。

九月二十六日,在勒克瑙的一个广场上,即现在的“受难者广场”,到处都躺着死

里逃生的伤员。

除此之外,连一些偏僻的城市和乡村都沾染了血腥味,整个暴动就是一场残暴的大

屠杀。

英国方面很快对这些屠杀采取了报复性行动——报复可能是必然的,毕竟遭到报复

的暴乱者不得不怕英国人三分,——但同样也是血腥的。

在暴动初期的拉合尔,大法官蒙特戈默利和旅长科尔贝不费一枪一弹就解除了第八、

十六、二十六和四十九军团的武装。在木尔但,第六十二和第二十九印度军团也缴了枪,

无法参加暴动。同样,在佩沙瓦尔,斯·科尔顿旅长和尼科尔森上校在暴乱之前也解除

了第二十四、二十七和五十一军团的武装。但是第五十一军团的军官却闻风丧胆地逃进

了山林,遭到通缉后,不久就被山民抓回了营房。

报复才刚刚开始。

尼科尔森上校率领一支特遣队袭击了正向德里进军的暴乱军队。很快他们就被英国

人打得溃不成军,四分五散,一百二十名战俘被押到佩沙瓦尔。无一例外被判处死刑;

但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会被处死。排放在刑场上的十门大炮的每个炮眼里都塞着一名战俘,

十门炮共开了五次火,刑场上撒满了残缺不全的碎片,空气中散布着肉被烧焦的恶臭。

在德·瓦尔布森先生看来,几乎所有的死刑犯都能英雄般地从容赴刑,印度人总是

善于临死不惧。一个年仅二十岁的漂亮印度兵一边用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死刑刑具,一

边对执行死刑的一名军官说:“尊敬的上尉,您不必把我捆起来,我不想逃跑。”

像这样恐怖的死刑场面随处可见。就在当天的拉合尔,尚贝兰旅长在对第五十五兵

团的两名印度兵执行完死刑后,讲了这样一番话:“你们刚刚看到活人被塞进炮眼,然后被炮弹炸成碎片;这是叛徒应受的惩罚。你

们应该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将受的痛苦折磨。他们之所以要被处以炮刑而不是绞刑,

这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沾上半点被刽子手处死的奇耻大辱,而且这足以证明我们的政府

即使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愿对你们的宗教和社会等级成见有丝毫损害。”

七月三十日,一千二百三十六名战俘相继被处死,而另外五十名则被关在牢里饿死

或闷死。

八月二十八日,在逃往拉合尔的八百七十名印度兵中,皇家军队就无情地杀戮了六

百五十九人。

九月二十三日,德里被占后,印度王室的三位王子,即王位继承人和他的两个表弟

无条件地向奥德森将军投了降。将军只派了一支五人小分队把三位王子押在有五千印度

人的大队伍中,——一比一千的巨大悬殊。但在半路上,奥德森让人停下王子们坐的马

车,自己登了上去,命令他们露出胸膛,用匕首把三位王子都杀死了。德·瓦尔布森先

生说:“这次由英国军官亲自执行的死刑在旁遮普,定会受到最高赞赏。”

德里被占后,有三千战俘被处以炮刑或绞刑,其中包括二十九名王室成员。在攻克

德里的战斗中,有二千二百五十一名欧洲兵和一千六百八十六名当地军人丧命。

在安拉阿巴德,不仅印度兵遭屠杀,而且连普通老百姓也被卷入狂热的劫难中。

十一月十六日,在勒克瑙,两千名被斯坎德·巴格缴了枪的印度兵遭到屠杀,他们

的尸体堆满了一个一百二十平方米的房间。

在坎普尔大屠杀之后,勒尔上校在把囚犯送上绞刑架前,总要强迫他们用舌头把那

些遭到屠杀的受难者留在屋子里的每滴血迹舔干净。这对印度人来说,无疑是临死前受

的奇耻大辱。

而在印度中部,死刑的枪声同样也接连不断,被枪杀的印度兵不计其数。

一八五八年三月九日,英军进攻“黄屋”,在第二次包围勒克瑙后,采取十人抽一

的恐怖政策杀了许多印度兵,而且经常性地是指使西克斯人把他们活活烧死。

十一日,五十具印度兵的尸首把勒克瑙王妃宫的护城河填得满满的,完全丧失了理

智的英军连伤兵也没放过。

在历时十二天的战斗中,共有三千名印度兵被绞死或被枪杀,其中有三百八十人逃

往伊达斯普岛,而后又转移到克什米尔岛。

总之,在这场把所有战俘都统统处死的极其残酷的报复行动中,先不计算死在战场

上的印度兵,单单一场旁遮普战役,就有不下六百二十八名印度人被军方下令塞进炮眼

或用枪打死,一千三百七十人被官方处死,还有三百八十六人由两方面权威同时下令处

以绞刑。

在一八五七年初,据估计,共有不下一百二十万的印度官兵和两百万的当地居民丧

命,而后者只不过是暴动队伍中的一些并不坚定的参加者。格拉德斯通先生曾在英国议

会中极力抗议这场可怕的报复,显然他是不无道理的。

这些死亡数据对于以下的叙述是不可缺少的。因为它可以使读者理解如果说印度人

仇恨英国人,那么英国人也同样仇恨印度人,十年之后,仍有人为坎普尔和勒克瑙两地

的受难者们戴孝。

至于为平息这场暴动而进行的战役,简要列举如下。

首先是在旁遮普进行的第一场战役,约翰·劳伦斯先生不幸战死沙场。

然后是围攻暴动的中心德里,几千名逃兵的加盟增强了这座城市的防御,穆罕默德

·夏·巴哈杜尔被封为印度半岛的皇帝。气急败坏的总督在给指挥官的最后一封电报中

命令道:“结束德里!”而于六月十三日开始的围攻直到九月十九日方才结束,而且还

要了哈里·巴尔纳尔德和约翰,尼科尔森两位将军的性命。

同时,拿纳·萨伊布自封为王并在毕勒乌尔的城堡里举行了加冕仪式。得知这个消

息后,哈弗洛克将军率大军马不停蹄赶往坎普尔。但到坎普尔时,已是七月十六日,既

未能阻止最后那场屠杀,也没有抓住拿纳,他早已带着五千人马和四十门大炮逃之夭夭。

既然如此,哈弗洛克只得在乌德王国打了第一仗,而后又带着剩下的一千七百名士

兵和十门炮于七月二十八日经恒河朝勒克瑙进军。

以下该谈到科兰·坎贝尔先生和总参谋长詹姆士·乌特朗了。在对勒克瑙的长达八

十七天的围攻中,哈里·劳伦斯和哈弗洛克将军相继丧命。所以科兰·坎贝尔只得暂时

逃到已被收回的坎普尔,准备再战。

与此同时,其他几支部队攻下了印度中部的一个城市,莫伊尔,又征服了马尔瓦,

于是英国在乌德王国的统治地位重新得以建立。

在一八五八年初,坎贝尔和乌特朗发动了对乌德的第二场战役。四支步兵分队分别

由詹姆士·乌特朗本人和爱德华·吕卡尔两位参谋长以及瓦尔波尔和弗兰克斯两位旅长

担任指挥。由霍普·格朗率领的骑兵以及由威尔森和罗伯特·纳皮尔率领的特种兵总共

大概有两万五千余人,另外,由尼泊尔王公率领的一万两千名古尔格卡斯士兵将与他们

会合。但贝戈姆的暴动部队却有不下十二万人,而且勒克瑙有七八十万居民。双方的

战斗从三月六号开始。在以后的几场连续作战中,英军方面的威廉·皮尔上尉和霍德森

少校纷纷战死,到十六日这天,英军已经占领了古姆提河流域的大片土地。尽管如此,

贝戈姆和她的儿子仍死守在勒克瑙城西北端的穆萨·巴格宫,而暴动的穆斯林头子木尔

维也潜伏在城中心拒不投降。十九日,乌特朗再度进攻,二十一日,英军大捷,从而完

全摧毁了这个印度兵暴动的重要据点。

四月,暴动进入末期。英国部队开始远征聚集着大量印度逃兵的罗伊尔坎德。王国

的首都巴雷利自然成为皇家军队的指挥官们首选的进攻目标。起初,英军接连失利。在

于杰斯布尔大败。阿德利安·霍普旅长也死在战场。但到了月末,坎贝尔的大军及时赶

来,一举夺下斯哈·亚罕布尔,五月五日,他向巴雷利大举进攻,强攻之下占领了城市,

但暴乱分子却乘机成了漏网之鱼。

与此同时,乌格·奥兹将军也在印度中部作战。在一人五八年一月初,他率军穿过

波帕尔王国,并在二月三日那天平息了当地的印度兵暴动,而后向索恩高尔进军,十天

后占领了居拉科塔的堡垒,经温迪亚山谷来到曼丹布尔山口,又通过贝特瓦抵达詹西城

下,詹西女王亲自率一万一千名暴动兵守护着这座城市,三月二十二日这天,酷热难当,

将军包围了詹西,而后又从围城的队伍中抽出两千士兵去阻击由特缇·特皮率领的从

瓜廖尔赶来的两万大军,将军的部队大获全胜,击败了这位声名显赫的暴动军头目。四

月二日进攻开始,英军攻破了城墙并夺取了城堡,但女王已经弃城而逃,接着又进攻女

王和特缇·特皮决一死战的卡尔皮堡,经过一番苦战之后,于五月二十二日攻下,把

女王及其同伙逼到了瓜廖尔,六月十六日,将军的两个旅与纳皮尔旅长的部队会合,摧

毁了莫拉尔的全部暴动兵,十八日又整装待发,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孟买。

女王正是死在瓜廖尔的战场上。这位可怕的女王,对大头人忠心耿耿,是他在整场

暴动中最为忠贞不渝的同伴。爱德华·莫罗上校亲手杀死了她。在坎普尔,拿纳·萨伊

布屠杀了莫罗夫人,在瓜廖尔,莫罗上校亲手杀死了女王。两个男人分别就是暴动和镇

压的化身,如着能相遇,两个敌人之间的深仇大恨必将酿成可怕的恶果!

到这时,我们可以认为除了乌德王国内的几个地方外,整场暴动基本上已经被平息

了。坎贝尔于十一月二日重新杀回战场,夺取了暴动分子最后的几个据点,又强迫一些

暴动军的大头目俯首称臣。但其中一个叫伯尼·马德奥的人却逃走了。十二月份,听说

此人躲在尼泊尔边境的某个地方。还得知他和拿纳·萨伊布、巴勒·洛以及乌德王国的

贝戈姆待在一起。到年末的时候,又有传闻说他们逃到尼泊尔和乌德王国边境的拉普提。

在坎贝尔的紧紧追逼下,他们越过了边境线。直到一八五九年一月初,一个旅的英军才

在尼泊尔境内追上了他们。其中就有莫罗上校指挥的军团。伯尼·马德奥被杀死,乌德

贝戈姆和她的儿子被俘并被允许留在尼泊尔的首都。至于拿纳·萨伊布和巴勒·洛,人

们一直都认为他俩已经死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不管怎样,轰轰烈烈的暴动大势已去。特缇·特皮被他的中尉曼·辛格出卖给英

军,成了死刑犯,并于四月十五日在西普利被处死。德·瓦尔贝森先生曾评论,“他在

壮烈的印度兵暴动中委实是一个出色的人物,有勇有谋,并具备充分的政治天才。”这

位暴动分子最后英勇地死在断头台下。

但如若这场印度兵暴动覆盖了整个半岛,尤其如若它是全民性的,那么这场暴动可

能会使英国人就此失去印度。而暴动的结束事实上也宣告了东印度公司的崩溃。

早在一八五七年末,帕尔蒙斯顿执政官先生就向宫廷陈辞帝国面临衰落。

一八五八年十一月一日,一个被印成二十种文字的声明宣告英国女王维多利亚·贝

阿特里克斯目前正在掌握印度的统治权,几年后,她将被加冕为印度女皇。

这都是斯坦雷执政官的得意之作。最高统治者的职位被换称为总督。此外还有一个

国务秘书、十五名中央政府成员和从各部中独立出来的印度议会成员,马德拉斯和孟买

两辖区的地方长官由女王任命,印度各部的成员及部长由国务秘书任命,这就是新政府

的主要构成。

至于军事力量,现在的皇家军队比印度兵暴动前增加了一万七千名士兵,共拥有五

十二个步兵团,九个射手兵团还有一个阵容宏大的炮兵部队,另外每个骑兵团拥有五百

把骑兵马刀,每个步兵团拥有七百把刺刀。

本地部队由一百三十六个步兵团和四十个骑兵团组成,但炮兵无一例外都是欧洲人。

这就是半岛目前的行政和军事状况,也是守护着四十万平方米土地的全部人员力量。

格朗迪蒂耶先生曾说:“英国人很幸运地在这片广袤而神奇的国度上遇到了一个温

和、灵巧、文明而且对任何束缚都逆来顺受的民族。但他们应该当心,温和是有限度的,

束缚也不是无限的,总有一天这个民族会抬起头颅将它打碎。

第四章

印度土帮主的王子当杜·帕特是普纳王公巴基·洛的养子,也就是拿纳·萨伊布——可能是此时唯一幸存的原印度兵暴动首领——离开了尼泊尔那个人迹罕至的营地。勇敢、胆大,善于随机应变地摆脱追捕并且让人摸不着行踪,而且极为足智多谋,总能化险为夷的拿纳,怀着对英国人一贯的仇恨,这股恨因英国人对一八五七年暴动的疯狂报复而与日俱增,他冒险来到了德克坎地区。

是啊!拿纳对印度占有者的恨是刻骨铭心的。当巴基·洛于一八五一年出世时,他是王公的继承人。但东印度公司拒绝继续付给他八十万卢比的年金。这就是仇恨的起源,只不过以后的事使仇恨越来越深,变得无法再弥合。

但那纨·萨伊布又想如何呢?八年来,印度兵暴动被彻底平息下去。英国政府正在逐步取代东印度公司,以比商人协会更为强有力的政权形式把整个半岛纳入自己的麾下。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