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基娅拉·甘贝拉莱
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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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公主试读：
献给
埃马努埃莱和他的无为Part1
她奔跑、游泳、叫喊，然后继续奔跑、游泳、叫喊。
她必须找到一个途径，摆脱内心那个空洞。
她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法。
因为那个洞让她太痛苦太痛苦了。“是个女儿，是个女儿！”
王后生了个女儿。
整个王国的大街小巷，人们口口相传，这个消息马上家喻户晓。
高大国王和他的妻子和蔼王后终于拥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女继承人。
多年以来，国王和王后如胶似漆，并且深受子民爱戴，却因膝下无子而倍感遗憾。
他们的幸福就是王国所有子民的幸福，现在，大家都在欢庆这件喜事。
但是。
但是，有一个“但是”。
这个“但是”就是她：公主殿下。
王后刚把她抱在怀里，她哭了第一声，国王和王后就知道，这个小家伙身上有某种非常特别的东西。
一种很复杂、很难解释的东西。
一种显而易见的东西。
一种危险的东西。“怎么可能？”王后脸色苍白，心中非常慌乱，她相信丈夫能够解释她心中的疑惑，“怎么可能，我们的小宝贝只不过是哭了几声，水晶吊灯就碎了？灯上的每块水晶都碎了？！”
但的确发生了这样的事。
从公主的小嘴里，发出了一道非常刺耳的哭声，水晶吊灯上的一千零三块水晶都惊恐地摇晃起来。“乖乖，乖乖，我的小宝贝。”王后温柔地安抚着小公主。
但公主的哭声却更尖锐、更绝望，持续时间更长了，就好像她要通过哭声让整个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乖乖，乖乖。”王后继续安抚她。
但公主哭得越来越凶。
她哭啊。
她哭啊哭，哭个不停。
直到水晶吊灯破碎的声音盖过她的哭声。
她停了下来。
真是不可思议！看看这个刚出生的小婴儿的嘴巴——那么娇柔，像羔皮做的，就像刚刚画出来的——小公主的嘴唇就好像在微笑。她真自豪，水晶吊灯上的一千零三块水晶全碎了。
高大国王吓了一跳，但内心深处，他觉得这场意外很有意思。他注视着小公主，小公主也正盯着他，那双黄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窗户一样。这可不是刚出生的小婴儿该有的目光，不！刚出生的小孩不是这样的。
但她的目光就是那样有神。
她身上有某种很特别的东西。
某种难以解释、复杂的东西。
某种显而易见的东西。
某种夸张的东西。
她太不安了。
公主出生没几天，她的名字就在王国里传了开来。
确切地说，是她出生四天之后。
那一千零三块水晶破碎后，在这四天里，小公主可一点也不打算乖乖地做个新生儿。
根本不可能。
第一天，小公主吮吸着她妈妈像成熟的甜瓜一样硕大、丰润的乳房，直到两只乳房都变成了干瘪的气球，再也挤不出一滴乳汁。
但她还是很饿。
她依然很饿。
两天后，她发现自己有两只小脚。
她不停地蹬着两只小脚，一刻也不停歇。
她不停地踢着上面绣有郁金香的丝绸小床单，这可是王国里最好的女裁缝给她做的，她踢啊踢，直到踢烂了才肯罢休。
不管是谁把她从摇篮里抱起来，她都会朝那个人的胸膛“咚咚”踢上两脚。
王后给她换内衣和尿布时，她也会踢个不停。才出生两天的婴儿可不是这样的，他们都很害怕来到这个世界上，而她一点也不害怕，两只小脚一个劲地踢蹬。
她踢脚的频率比呼吸还勤。
左踢踢，右踢踢，上踢踢，下踢踢，两只小脚丫像着了魔一样，好像特别想奔跑，而现在它们还压根儿不会走呢。
三天后，她发现了睡眠的存在。
她一口气睡了二十八个小时。“她不会……”和蔼王后用颤抖的声音说，“死了吧？”
高大国王摇摇头：小公主还在呼吸。
她还在睡。
她睡得昏天黑地。
她睡醒之后，又连续二十八个小时都醒着。
的的确确是这样。
醒来就一直闹腾。
醒来后的第二十九个小时，公主还不睡，高大国王站在摇篮前，公主黄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国王的眼睛看。国王又无奈又惊奇，大喊了一声：“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不安公主。”
就这样，公主有了名字。正当国王和王后哭笑不得时，她又睡了二十个小时。
对不安公主来说，十三年时间，是长还是短呢？
谁知道呢？
对公主来说，十三年时间很漫长，也很短暂，时间有时如同好奇的飞鹰一样快，有时又像受伤的乌龟一样缓慢。
但最主要的是：这十三年里，她一直都随心所欲。
她想要什么呢？
她想要：
她想要：
她想要：
她想要太多关注。
她想要国王、王后、私人教师和周围所有人的关注。“你在听我说话吗？”她不断问这个问题，被她缠住的人，整个下午都不得不待在那里，听她讲故事。从她出生的那天讲起，讲她让吊灯上的一千零三块水晶全碎了。
奶妈擤鼻涕时，真是太搞笑了。
有一天，她没告诉任何人，就偷偷跑出了城堡，来到了王国的边境，她爬上一道彩虹，越爬越高，最后，她发现了世界的秘密，但她很难过，她发誓要保守这个秘密。
她讲的都是真实的故事，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但这不要紧。不安公主喜欢说话，她说啊说，小嘴不停，她的话太多了，不幸被她缠住的人，脑子里都会塞满她说的话。假如哪个倒霉鬼假装在听她说话，偶尔评论一句“非常有趣”，她可不会满足。当然不会满足。“你在听吗？你在听我说话吗？”
或者她会问：“你是怎么想的？”
然后，她不依不饶地说：“现在轮到你了，你说，你说，快说你昨天干了什么？你最喜欢什么花？你最喜欢的味道呢？说说吧！”
因此，王国里的小孩渐渐都开始疏远她。当然，她可是国王的女儿，大家都得尊敬她！这些小孩的妈妈一直教导他们，要对公主有礼貌。“但有礼貌是一回事，跟她玩又是一回事！”孩子们抱怨道。“为什么？不安公主做了什么事？”妈妈们问。“问题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她这个人……”孩子们解释说。“也就是说？”“就是说，不安公主太让人不安了！如果在路上遇到她，你跟她说‘你好’，她就会拦住你，开始没完没了地问问题！头都晕了！她聊起天来，简直一秒钟也不停！要是你稍微一分心，她就会拧你的胳膊，手臂会被拧得发紫！跟她玩偷旗游戏，能玩一整天，她不会放你走，她永远都玩不够！”
对他们来说，早上醒来先去上学，再玩一个小时左右偷旗游戏，然后做作业，再完一会儿偷旗游戏，吃饭和睡觉，这些就足够了。
他们从来都不会太幸福，也不会太无聊。
他们是“满意娃”。
一般开心，一般无聊。
还有，不安公主想要太多色彩。
她可不会接受平淡无奇的晚霞。
如果晚霞的色彩让她觉得满意，她就会跑到城堡最高的塔顶，跳起踢踏舞，向太阳表达她的喜悦。
但是，如果乌云遮住了晚霞最精彩的部分，她觉得晚霞不够漂亮，她就会一头钻进房间，把门反锁上，大哭到第二天早上，对背叛她的天空表示抗议。
她太想去历险了。
每天她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盼望着一场历险。好像整个世界是一座游乐场，特意为她建造，让她永远也不会无聊。
她一直都在拼命玩耍，就是为了不去想妈妈为什么总是很疲惫，为什么所有满意娃都不来找她玩偷旗游戏。
就这样，她在树林里寻找小鹿，想和它们一起玩捉迷藏。
她假装成一个暗恋者，给上了年纪的奶妈写信，那个可怜的女人一打开信封，脸就红了，很难为情，但很高兴。她真的笑死了。
有一天，她藏在了城堡厨房的柜子里。天黑之后，所有人都问一个问题：公主去哪儿了？
大家非常焦急，都声嘶力竭地呼唤她。“不安公主，你去哪儿了？”“不安公主！”“你在哪儿？”“不安公主！公主……公主……”
国王和王后想，这个女儿就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这个女儿是个淘气包。
但是。
这个女儿也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晚上，有时候国王脑子里全是让人头痛的问题，这些问题像蝙蝠一样黑暗，很难解决。这时候不安公主会跳到国王的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即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题，但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她懂得太多了。
这个女儿也是一个天使，早上，有时候王后会这么想。王后生病了，她卧床不起，身体每况愈下，不停地咳嗽。不安公主会悄悄溜到王后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个巴斯克手鼓，王后每咳一次，她就轻拍一下手鼓，最后变成一段真正的音乐，一首令人着迷的歌曲。“这是一首让咳嗽消失的歌，嘭！咳嗽消失，嘭！咳嗽消失，嘭！咳嗽消失，嘭！”不安公主嘴里唱着。
然而，不幸的是，消失的是王后。嘭！
在那之前，没人敢告诉公主，她妈妈怎么了，为什么一年以来她都卧病在床，咳嗽一直都不见好转。
王后自己也不敢说：一方面是因为，她希望子民的祈祷能奏效，能传到天上——遥远的天上，让一个神仙听到，正好是关心他们的神仙，能让童话有个圆满结局，能为我们所爱的人驱除恶疾。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已经太虚弱了，全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点力量，让她把正在发生的事告诉不安公主。
高大国王对女儿轻声说：“死亡并不意味着有人离开，但你却留下了。”和蔼王后看了国王最后一眼，眼神包含着千言万语，最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不安公主十三岁了，在城堡的花园里，她发现了很多蜥蜴，这些蜥蜴都被一只猫的爪子弄残了，在太阳底下晒着。
八月的一个早晨，国王的马一声不响地从马厩消失了，虽然天气非常热，但公主感觉很冷。她除了太伤心，太高兴，她还太聪明。她年复一年地观察着大山、草地和天空，她明白，万物以自己的方式玩着偷旗游戏，似乎很残酷，但也很自然，比如夏日过后会是寒冬，正午的阳光过后会是黑漆漆的夜晚。
总之，她知道了死亡是什么。但她不明白，妈妈的死亡意味着什么。
她不知道，现在她心里的那个洞是什么。
在心脏的地方，有一个破洞。
有两天时间，公主不说话，不哭泣，不吃饭，不睡觉。
她待在王后的房间里，躺在地上，拍打着她的巴斯克手鼓。她觉得一切都被黑暗笼罩着，时间永远都是凌晨三点。
葬礼在这一天来临了。
黎明到来时，每家每户窗户紧闭，王国里的每个人都在默哀，怀念和蔼王后金色的眼睛和温柔的目光。
后来，太阳融化了一切，把天空染成了橘黄色。
人们打开窗户。
城堡的花园里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在这里，围绕在高大国王和不安公主身边，真的是所有人都来了，全世界都想和王后告别。王后身上裹着一条蜻蜓翅膀形状的披肩——这是一位中国裁缝特意为她缝制的，她被安葬在向日葵花丛中，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不安公主紧握着爸爸的手，高大国王泪如雨下，但公主那大大的眼睛里，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她难过得哭不出来。
之前对她退避三舍的满意娃都过来拥抱她、抚慰她，有的送给她发光的弹珠，有的邀请她一起玩偷旗游戏。
但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她感到自己被遗弃了。
她太孤独了。
她内心太空洞了。
就这样，葬礼举行到一半，国王开始讲话，感谢他的子民，不安公主趁机逃走了。
她逃走了，她跑得飞快，逃离了那群人。城堡里太多人了，但他们太讨厌了，也太没有用了，因为这些人里没有她的妈妈。
她走呀走，绕着城堡，走在王国的大路上。
她游过小河，翻过小山丘。
城堡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她不见了。高大国王忙碌于葬礼，沉浸在悲伤之中，第二天才发现她不见了。
不安公主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奔跑、游泳、叫喊，然后继续奔跑、游泳、叫喊。
她必须找到一个途径，摆脱内心那个空洞。
她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法。
因为那个洞让她太痛苦太痛苦了。
不！甚至更糟糕！
这个洞……让她什么感觉也没有。
这个洞让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正因为如此，她才感到害怕。
因为她从前总能感受到太多东西。
现在却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什么也没有。“怎么？是谁在吵吵？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从树丛里钻出来一个人。
不安公主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他看起来像个小孩，但其实是一个小老头。
或者说，他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其实是个小孩。
他头上零零散散有几撮头发，这一缕，那一缕，透过一副脏脏的眼镜，能隐约看见他的眼睛一只是绿色的，另一只是栗色的。他好像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衬衣，但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大垃圾袋，从袋子里伸出两只胳膊和两条小腿，都瘦巴巴的。“你是谁？”不安公主问。“我？刚才是你在叫我！你是谁？我正在做一件非常不重要的事，你竟然敢打扰我。”“不就是一件非常不重要的事吗？”不安公主有些生气，她想：这个荒唐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她担心的是心中的空洞，她根本就不想听一个流浪汉的满嘴胡言。“我每天只做那些不重要的事情，我每天什么都不做。为什么，难道你不是这样吗？”“不，我不是这样。总之，请让我静静。”“你先叫我的名字，然后又说让你静静？真是个没教养的小姑娘！”“我都不认识你，怎么会叫你的名字？”“你说谎，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你的名字？”“我叫空空！我是空空骑士。”“我是不安公主！我大喊‘空空’，因为我的内心很空洞，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谁叫你了啊！”
公主终于爆发了，就这么神奇，这时她感觉到心痛了。
不安公主大哭起来。
她哭泣，是因为她思念妈妈；她哭泣，是因为从今往后，爸爸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爸爸了；她哭泣，是因为葬礼上的满意娃没一个是她真正的朋友；她哭泣，是因为从王后生病起，她都一直没有哭，眼泪都堵在眼睛里，哭声都堵在喉咙里；她哭泣，是因为心里的那个空洞。
她流了很多眼泪，用她的方式哭得很夸张。
她站在那位陌生骑士面前大哭，那位说话没条理的骑士，瞪着他绿色和栗色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她还在哭，她朝着月亮哭泣，直到破晓，新的一天来临。
这时候，她的双腿太疲惫了，开始颤抖，最后她跪倒在地上。
但她继续哭着，直到下午渐渐过去，变成夜晚。
空空骑士一直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跟前，简直像个木头人。最后，他从鼻子上摘下眼镜，用垃圾袋衣袖擦了擦镜片，结果镜片比之前更脏了。他忍不住说：“好了，现在够了。你知道吗？你已经哭了足足二十四个小时了。”
不安公主没理他，反而抽泣得越发厉害了。“够了！”空空骑士提高了嗓门，“你哭了整整一天了！还不够吗？”“我永远都不够，不幸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人！”不安公主大喊道，鼻涕和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我心情很糟！太糟了！我心里有一个空洞！我心里有一个破洞！”
空空骑士叹了一口气。
他双臂交叉，盘起双腿，坐在了不安公主身旁。
扯下一根小草。
嗯？
他要做什么？
他把草放在嘴唇上，开始吹口哨。
吹口哨，他的确吹起口哨来了！
不安公主越伤心，他吹得就越起劲。他嘴里叼着小草，眼睛望着天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他们迟早会停下来，就看谁先停下来。
但空空骑士好像吹得很享受。
不安公主已经哭了三十二个小时，她先停了下来。这是她生命中的头一次让步。
她推了空空骑士一把，把他推了个脚朝天。“公主，你疯了吗？”他惊异地说。“你怎么敢在我哭的时候吹口哨？”她大喊道。“你怎么敢在我吹口哨的时候哭？”“你明不明白，我遇到了很痛苦的事情，太痛苦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那就让我哭个痛快。”
不安公主又要开始哭了，但空空骑士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鼻子。“不行！小公主，拜托了，关上这水龙头吧！我无法想象你遇到了什么悲惨的事，但要是真是那么糟糕的事，像你说的，很痛苦的事情……你的心会像大孔奶酪一样，上面全是洞洞，你不觉得吗？”“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心里空空的！”“我敢保证，这不是最糟糕的感觉。”“什么意思？”不安公主问。她的鼻子被堵住了，声音怪怪的，空空骑士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简直太没礼貌了。“你居然笑我？你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他还捏着公主的鼻子，公主摆脱了他的手，站了起来。“你的声音太可笑了！”空空骑士捧腹大笑。“但我现在太痛苦了！”她大声嚷着。“反正，你的声音就是很好玩！”他说，“现在，你要忍受心中的空洞。你要知道，你不仅是一个伤心的小公主，同时也很有趣。我肯定，除了会哭，你还会做很多事，也会无所事事。”“你错了。我根本没有无所事事的时候，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停下来，什么事都不做。总之，我现在只知道哭，我只想哭。”不安公主双手叉着腰说，“明白吗？”
空空骑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说：“你听我说，小公主，我想你一定是从城堡偷偷逃出来的，然后跑到这里来了……你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为你担心？你别告诉我，你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公主，你喜欢这样吸引大家的关注……”
不安公主继续抽搭着，但现在好像能听进去骑士说的话了。
空空骑士继续说：“好了，别哭了。你有父母，对吧？别哭泣了，就当是为了他们。我本来安安静静地待着，结果不幸遇到了你。你别哭了，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要想想你可怜的父母。你要忍受内心的空洞，我再说一遍：糟糕的事情发生后，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去接受，刚开始，我们觉得那不是真的。当脑子开始明白那些事情，我们感觉自己的心变得像大孔奶酪一样，有很多洞洞。然而，不要讨厌你心中的空洞，你要时不时去抚慰一下它，但你也不能老想着这事，否则这个洞永远不会痊愈。”
骑士说了这段又长又怪的话。刚开始，他提到了“父母”，公主一听到这个词，又开始哭，她说：“事情就是这样，那个空洞永远不会痊愈，因为它太大了，真的太大了。”“唉。”空空骑士叹息了一声，他又用袖子擦了擦眼镜，镜片变得更脏了，“小公主，你再哭最后一次吧，如果你放下心中的空洞，慢慢去接受它，不到一年，你就会发现它会自己愈合，甚至会成为你心里最宝贵的东西，就像……就像一个秘密通道，就是这样。就算它有时候会变大，有时候会缩小，但没关系，因为我们心中的洞就是这样的。小公主，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躺了下来，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又开始吹口哨。“一切都会过去。现在让我接着无所事事，你也回家吧，谢谢。”“你真是个怪物！”不安公主大声说，然后跑回了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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