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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8 22:5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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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红 傅瑛

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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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母教故事

安徽母教故事试读:

写在前面

母教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数千年中华文明史上,曾出现过许许多多伟大的母亲,她们教子有方,培养了一代代中华民族的伟大人物,同时留下“孟母三迁”“田母拒金”“陶母封鱼”“岳母刺字”“寇母遗诗”等传之久远的故事。

近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科学的进步,母教的科学性、重要性也越来越多地为大众所知。很多为人父母者都已经明了,母亲不仅要哺育孩子,满足孩子的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还要成为孩子灵魂的塑造者、人生的引路人。由于母亲与孩子血脉相连,息息相关,孩子最乐于听从母亲的指点,因此,母教常常如春雨润物,悄悄地寄寓家庭日常生活之中,不知不觉地影响着孩子的智能发展、人格形成和行为模式的养成。正是在这种意义上,许多教育专家都指出,母教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高效教育。

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人才大省,安徽母教资源尤其丰厚,见于各类古籍文献记载者数不胜数。这些智慧母亲从皖北平原走来,从淮河两岸走来,从皖江之滨走来,从徽州万山丛中走来,以自己出众的人品、明达的思想、得体的教育方式,为子女的成长打下坚实的人生基础,培育出诸如刘惔、嵇含、吕希哲、方以智、张英、张廷玉、胡宗绪、汪中、洪亮吉、凌廷堪、梅曾亮、姚莹、胡适、赵朴初等众多为中华民族做出杰出贡献的学问家、政治家。

如今,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蓝图正一步步变成美好现实,中华民族正一步步走向伟大复兴,在此关键时刻,发掘母教资源,建设和谐家庭,培育中华栋梁之材,显得尤为重要。为此,我们搜集整理了二十多个安徽母教小故事,编写了这本通俗易懂的小书,并附上相关文献,希望它能走向千家万户,将安徽母教优秀传统传播到四面八方。孙红 傅瑛写于2017年仲冬

以身作则为母仪——曹操之妻卞夫人

东汉延熹二年(159),琅邪开阳(今山东临沂)一个姓卞的贫穷人家,迎来了呱呱坠地的女婴。二十年后,这女孩出落得楚楚动人,随卖艺的父母流浪到亳州地界,不料,竟被曹操一眼看中,成了曹操的妾室,称卞夫人。中平四年(187)冬天,卞夫人生下了曹丕,也就是后来的魏文帝。

两年之后,东汉王朝天翻地覆。大将军何进死于非命,凉州军阀董卓进入洛阳,操控朝政。他废少帝刘辩,改立献帝刘协,直闹得朝廷混乱不堪,众臣不服。此时,董卓急需有人协助,他四下打量,觉得曹操是个人才,于是封他为骁骑校尉。曹操拒绝赴任,带着几个亲信,微服逃出洛阳城,一时竟不知去向。不久,一个噩耗传到曹家,说是曹操已死,阖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哭的哭,闹的闹。许多早先投靠他的部下,也觉得没了奔头,想要各奔前程。这时,见多识广的卞氏挺身而出,有理有据地劝说大家:“曹君的生死不能光凭几句传言来确定。假如流言是别人编造的假话,你们今天辞归乡里,明天曹君平安返回,还有什么面目见主人?即便有灾祸,大家也应当同生共死啊!”众人一听,都觉得很有道理,一场动乱就这样平息下来。

又过了几年,因为长子曹昂死于战事,曹操与原配丁夫人闹了矛盾,终于离异。卞夫人深明大义,又生有曹丕、曹彰、曹植、曹熊四子,其中曹丕还是仅次于曹昂的第二个儿子,所以,她顺理成章地成为曹操正妻。此后,卞夫人辅助丈夫、教养儿女、善待姬妾,尽心尽力。曹操儿女众多,姬妾中不少人早逝,留下年幼的孩子,卞夫人对他们一视同仁,细心周到地抚养教育,使得曹操很感欣慰。就连已经与曹操离异的丁夫人,卞氏也处处照应。她常请丁夫人回宫赴宴,并且将与丈夫并排的嫡妻座位留给丁夫人,自己退居妾位。

建安二十一年(216),献帝传诏,封曹操为魏王,卞氏当了王后。第二年,曹操选定曹丕做自己的继承人。这一来,许多人跑到卞后那里祝贺、讨赏。卞夫人淡淡地回答:“曹丕现在是长子,所以为嗣。我作为母亲,能够在教导儿子方面没有过失就足够了。我们母子没有什么功劳,有什么值得祝贺的呢?”曹操听说此话,非常高兴,连连赞扬:“愤怒不变容态、喜悦不失礼节,这真是太难得了。”

身居高位的卞夫人崇尚节俭,衣无文绣,饰无珠玉,居室内的家具都不用彩漆绘画,一色素黑而已。有一次,曹操在外头得到几副精美的耳环,拿回王府让卞夫人首先挑选。卞夫人看了看,只选了一副中等的。曹操很奇怪,卞夫人却笑笑说:“要是选最好的,那是贪心;要是选最差的,就是虚伪;所以我择中等的。”卞夫人不仅自己节俭,也常常警示自己的家人:“为人处世当务节俭,不应当期望赏赐,自图安逸。亲戚们怪我对他们不好,我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侍奉武帝四五十年,节俭的时日长久,不能自变为奢,有犯科禁的人,我会对他罪加一等,不要奢求钱米赏赐。”

有了卞王后的以身作则,开创之初的曹魏后宫,朴素节俭成风。曹丕登上帝位后,也一贯提倡节俭、薄葬。

文献资料:《三国志·魏书一·武帝纪第一》

会灵帝崩,太子即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进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魏书》曰:太祖闻而笑之曰:“阉竖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必纷纷召外将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卓未至而进见杀。卓到,废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京都大乱。卓表太祖为骁骑校尉,欲与计事。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三国志·魏书五·后妃传》:

武宣卞皇后,琅邪开阳人,文帝母也。本倡家,《魏书》曰:后以汉延熹三年十二月己巳生齐郡白亭,有黄气满室移日。父敬侯怪之,以问卜者王旦,旦曰:“此吉祥也。”年二十,太祖于谯纳后为妾。

后随太祖至洛。及董卓为乱,太祖微服东出避难。袁术传太祖凶问,时太祖左右至洛者皆欲归,后止之曰:“曹君吉凶未可知,今日还家,明日若在,何面目复相见也?正使祸至,共死何苦!”遂从后言。太祖闻而善之。

建安初,丁夫人废,遂以后为继室。诸子无母者,太祖皆令后养之。《魏略》曰:太祖始有丁夫人,又刘夫人生子脩及清河长公主。刘早终,丁养子脩。子脩亡于穰,丁常言:“将我儿杀之,都不复念!”遂哭泣无节。太祖忿之,遣归家,欲其意折。后太祖就见之,夫人方织,外人传云“公至”,夫人踞机如故。太祖到,抚其背曰:“顾我共载归乎!”夫人不顾,又不应。太祖却行,立于户外,复云:“得无尚可邪!”遂不应,太祖曰:“真诀矣。”遂与绝,欲其家嫁之,其家不敢。初,丁夫人既为嫡,加有子脩,丁视后母子不足。后为继室,不念旧恶,因太祖出行,常四时使人馈遗,又私迎之,延以正坐而己下之,迎来送去,有如昔日。丁谢曰:“废放之人,夫人何能常尔邪!”其后丁亡,后请太祖殡葬,许之,乃葬许城南。后太祖病困,自虑不起,叹曰:“我前后行意,于心未曾有所负也。假令死而有灵,子脩若问‘我母所在’,我将何辞以答!”《魏书》曰:后性约俭,不尚华丽,无文绣珠玉,器皆黑漆。太祖常得名珰数具,命后自选一具,后取其中者,太祖问其故,对曰:“取其上者为贪,取其下者为伪,故取其中者。”文帝为太子,左右长御贺后曰:“将军拜太子,天下莫不欢喜,后当倾府藏赏赐。”后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为嗣,我但当以免无教导之过为幸耳,亦何为当重赐遗乎!”长御还,具以语太祖。太祖悦曰:“怒不变容,喜不失节,故是最为难。”

二十四年,拜为王后,策曰:“夫人卞氏,抚养诸子,有母仪之德。今进位王后,太子诸侯陪位,群卿上寿,减国内死罪一等。”二十五年,太祖崩,文帝即王位,尊后曰王太后,及践阼,尊后曰皇太后,称永寿宫。《魏书》曰:后以国用不足,减损御食,诸金银器物皆去之。东阿王植,太后少子,最爱之。后植犯法,为有司所奏,文帝令太后弟子奉车都尉兰持公卿议白太后,太后曰:“不意此儿所作如是,汝还语帝,不可以我故坏国法。”及自见帝,不以为言。臣松之案:文帝梦磨钱,欲使文灭而更愈明,以问周宣。宣答曰:“此陛下家事,虽意欲尔,而太后不听。”则太后用意,不得如此书所言也。《魏书》又曰:太后每随军征行,见高年白首,辄住车呼问,赐与绢帛,对之涕泣曰:“恨父母不及我时也。”太后每见外亲,不假以颜色,常言“居处当务节俭,不当望赏赐,念自佚也。外舍当怪吾遇之太薄,吾自有常度故也。吾事武帝四五十年,行俭日久,不能自变为奢,有犯科禁者,吾且能加罪一等耳,莫望钱米恩贷也。”帝为太后弟秉起第,第成,太后幸第请诸家外亲,设下厨,无异膳。太后左右,菜食粟饭,无鱼肉。其俭如此。明帝即位,尊太后曰太皇太后。

明慧贤达教子女——刘惔之母任氏

魏晋时期,古沛相山(今安徽淮北)有一位名叫刘耽的人,当过晋陵太守。刘耽娶妻任氏,至少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嫁给东晋名士、历史上大名鼎鼎、指挥了著名的“淝水之战”的宰相谢安;儿子刘惔不仅是东晋清谈之首,而且娶晋明帝的女儿庐陵公主为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驸马爷。

那么,任氏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中国的历史记载对于女人常常表现得十分吝啬。任氏于史无传,但在有关她儿子的记述中,我们还是能看到这个女性超乎寻常的明慧。

刘惔年轻的时候家里很穷。据《晋书·刘惔传》记载,他“与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贫,织芒以为养,虽荜门陋巷,晏如也”。这就是说,早年的刘惔是靠织草鞋为生的,后来才渐有才名。儿子能够出人头地,渐显才名,放在有些人家里,当娘的还不得口沫飞溅,四处夸耀?可是,任氏却很清醒。有人将刘惔比成当时颇有名望的袁羊,刘惔十分高兴,颠颠儿地跑回家报告母亲,任氏却兜头给了他一瓢冷水:“这不是你能比的,千万别相信!”没多久,又有人将刘惔比成善清谈,在任内“大兴学校,甚有惠政”的东阳太守范汪,刘惔又高兴了,得意洋洋地告诉老娘,当娘的还是那么冷静,一语击破泡沫。

有了这样一位母亲,儿子刘惔“年德转升,论者遂比之荀粲”,女儿也是超凡脱俗,丰采别具。

中国古代文献记载了不少有关刘氏——谢安妻的故事。比如,她阻止谢安娶妾,朋友们抬出《关雎》为据,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圣人之言,刘夫人立即反问:“《关雎》是谁作的?”朋友们异口同声回答:“周公。”刘夫人说:“要是周婆所作,就不会这么说了吧?”读到这里,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莞尔一笑,但一笑之后,是不是还能品出刘氏对女性权益坚定不移的维护,还有她难得的机敏?

再比如,谢家女伎正在表演,谢安看了一会儿,妻子却放下帷幕。谢安想继续看,刘氏的回答是“恐伤盛德”——翻译成白话是“怕损害你的美德”,再说白一点儿,刘氏怕丈夫耽于享乐,却先恭维丈夫是个具有美德之人,让谢安不得不从。仔细想想,巧言与智慧之外,正是妻子对丈夫事业的一种鞭策与鼓励。

文献资料:《晋书卷七十五·列传第四十五》

刘惔字真长,沛国相人也。祖宏,字终嘏,光禄勋。宏兄粹,字纯嘏,侍中。宏弟潢,字冲嘏,吏部尚书。并有名中朝。时人语曰:“洛中雅雅有三嘏。”父耽,晋陵太守,亦知名。惔少清远,有标奇,与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贫,织芒以为养,虽荜门陋巷,晏如也。人未之识,惟王导深器之。后稍知名,论者比之袁羊。惔喜,还告其母。其母,聪明妇人也,谓之曰:“此非汝比,勿受之。”又有方之范汪者。惔复喜,母又不听。及惔年德转升,论者遂比之荀粲。尚明帝女庐陵公主。以惔雅善言理,简文帝初作相,与王濛并为谈客,俱蒙上宾礼。《晋书卷七十九·列传第四十九》

谢安字安石……安妻,刘惔妹也。《艺文类聚卷三十五·妒记》

谢太傅刘夫人,不令公有别房。公既深好声乐,复遂颇欲立妓妾。兄子外生等微达此旨,共问讯刘夫人,因方便,称:“《关雎》《螽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讽己,乃问:“谁撰此诗?”答云:“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相为尔,若使周姥撰诗,当无此也。”《世说新语·贤媛》

谢公夫人帷诸婢,使在前作伎,使太傅暂见,便下帷。太傅索更开,夫人云:“恐伤盛德。”

督子清修成大器——嵇含之母

魏晋年间,皖北有个嵇家,就住在临涣与涡阳交界的嵇山附近。说起来,嵇氏家族并不是本地人,王隐的《晋书》与郦道元的《水经注》里都说,嵇家祖上本姓奚,住在会稽上虞,也就是如今的浙东绍兴一带,后来为躲避仇家,才迁徙到北方的谯国铚地,并改姓为嵇。

年华似水,嵇家在皖北落地生根。几代人之后,有了史上留名的两兄弟——嵇喜和嵇康。颜值甚高、才华出众、满怀正气的嵇康连同那曲摄人心魄的《广陵散》,早已为人熟知。其实,人们可能不太熟悉的嵇喜也是个青史留名的人物。嵇喜字公穆,出任过江夏太守、徐州刺史、扬州刺史、太仆、宗正等一系列要职,《晋书·武帝纪》还记载他曾两次击破来犯之敌,保卫了国家的安全。

晚年的嵇喜不再是统辖一方的大臣,而是进入皇权中心的显贵。这一阶段的嵇氏家族,称得上门庭显赫——嵇康之子嵇绍凭借山涛的推荐顺利进入官场,官拜侍中;而嵇喜的儿子嵇蕃,出仕时间更早于嵇绍。尽管嵇蕃寿命不长,但活着的时候,曾为太子舍人,死后,一篇题为《答赵景真书》的散文,一直流传至今。

按照今天人们的思维习惯来说,作为嵇喜的孙子,嵇含出生在这样一个官宦世家,应当是锦衣玉食,高枕无忧,潇洒度日。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嵇含幼年丧父。举家哀恸之际,泪眼相望身边哀哀而泣、楚楚可怜的独苗苗,嵇含的母亲并没有将他当心肝宝贝一样托在手心,护在怀中,反倒毅然决然地要求他离开家,住到父亲墓旁,一边尽孝,为亡父守灵,一边阅读艺文,以求承继祖志。于是,年幼的嵇含卷起铺盖,离开家园,住进坟地,与荒山为伴,经雨雪风霜。在年复一年的祭扫与诗文诵读之中,他身边的草木从“弱茎猗猗”,到“绿叶染染”,越是在阴冷的冬季,越显得枝繁叶茂。而嵇含自己也终于在严格训导中成材成人。几年后,英姿勃勃的嵇含回归家园,为自家门额题写了“归厚之门”四个大字,又将书房命名为“慎修之室”。无论是“归厚”还是“慎修”,透露出来的,都是年轻的嵇含那一种宏远的志向,坚守的决心。

若干年后,嵇含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的一部奇书——《南方草木状》。这本书以隽美的文辞分门别类地介绍了八十种植物的形态、性味、功能、产地以及相关的历史掌故。其中有关无土栽培、生物防治害虫等技术的记载,在当时都是世界第一。近年来,人们对《南方草木状》的评价越来越高,有人称它是“世界上最早的区系植物志”,比西方的植物学专著还要早一千多年,这么说来,嵇含或许是世界上第一位植物学家。但仔细想想,若没有当年母亲的那一种坚持,生活的那一番淬打,嵇含又怎会有如此作为?

文献资料: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淮水》

又东迳嵇山北,嵇氏故居。嵇康本姓奚,会稽人也。先人自会稽迁于谯之铚县,改为嵇氏,取“稽”字之上以为姓,盖志本也。《晋书卷四十九·列传第十九》

嵇康字叔夜,谯国铚人也。其先姓奚,会稽上虞人,以避怨,徙焉。铚有嵇山,家于其侧,因而命氏。兄喜,有当世才,历太仆、宗正。《晋书卷八十九·列传五十九》

嵇绍字延祖,魏中散大夫康之子也。十岁而孤,事母孝谨。以父得罪,靖居私门。山涛领选,启武帝曰:“《康诰》有言:‘父子罪不相及。’嵇绍贤侔郤缺,宜加旌命,请为秘书郎。”帝谓涛曰:“如卿所言,乃堪为丞,何但郎也。”乃发诏征之,起家为秘书丞。《晋书卷八十九·列传五十九》

嵇含字君道。祖喜,徐州刺史。父蕃,太子舍人。含好学能属文……自号亳丘子,门曰“归厚之门”,室曰“慎终之室”。

[晋]嵇含《长生树赋》:

余婴丁闵凶,靡所定居,老母垂圣善之训,以为生事爱敬,没则无改,宜居墓次,瞻奉威灵,兼览艺文,可以不殒先轨。祗奉慈令,遂家于坟左,扫除坛封,种植松柏。松柏之下,不滋非类之草……美我亲之仁孝,故征瑞之必招,降祖宗之遗德,振奇木之青条,结根擢干,载生无渐,弱茎猗猗,绿叶冉冉。处阴冬而愈茂,岂茎叶之有点。感自然以旌贤,谅有道之不掩。

吕母家教千载传——吕希哲之母鲁氏

北宋时,寿州(今安徽凤台)走出一位名叫吕公著的人,他曾任御史中丞,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与司马光一起同心辅政,被封为申国公,政声显赫。吕公著出身于皖北名门世家,父亲是北宋仁宗时期的宰相吕夷简,叔祖父吕蒙正是太平兴国二年(977)丁丑科的状元,曾三次登上相位,封许国公、授太子太师。从这样一个世代为儒的家庭走来,吕公著年轻的时候就堪称满腹经纶,被欧阳修称为“器识深远,沉静寡言,富贵不染其心,利害不移其守”,而司马光则说:“每次听到公著讲学,就觉得自己的话令人烦闷。”

吕公著一生门徒遍天下,也包括他自己的儿子吕希哲、吕希绩、吕希纯。若干年后,长子吕希哲再度名扬天下,成为赫赫有名的一代教育大家。不过,说起他的成长历程,人们交口称赞的,还是他的母亲。

据朱熹《小学》记载,吕公著虽然名扬天下,在家时却不爱说话,常常沉默寡言,更不会为家务操心。孩子们的日常起居与行为规范,全靠母亲鲁氏管理。鲁氏是北宋名臣、亳州人鲁宗道的女儿,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有见识,知礼仪,能决断。正如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鲁氏也爱自己的孩子。由于娘家、婆家都是高门大户,她首先想到的,是绝不能让儿子成为纨绔子弟。因此,她的爱子之道,第一条就是爱而不娇,立规矩,讲礼仪。孩子要见长辈,必须衣冠整齐;平常在家里,哪怕天气很热,只要在长辈身边,晚辈就不准脱去头上的巾、脚上的袜;长辈不让坐下,就必须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为了让孩子们保有纯真的性情,鲁氏还规定他们结交的朋友、阅读的书籍,都要经过严格挑选。

一方面是严格的行为规范,另一方面则是榜样的树立。由于家族的原因,吕家常有当世著名学者光临,鲁氏抓住每一个机会让儿子们向这些学术大家学习。有一次,吕公著在颍州任上,范仲淹路过此地,两人相见甚欢,范仲淹对吕公著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在欧阳修身边做事,真是太好了,正好多向他请教作文写诗的技巧啊。”鲁氏听了,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事后即以此语教导儿子,给吕希哲留下了深刻印象。

由于性情纯一,志向高洁,吕希哲长大后成为“荥阳学派”的开创者。他虽然当过兵部员外郎、崇政殿说书、右司谏、光禄少卿,但最终还是远远地离开了京师,居住在皖北乡间,授徒讲学。令人佩服的是,在皖北,吕希哲虽然日子过得清苦,有时连饭也吃不上,却始终淡定如初,著书为文不曾停歇。正像他的诗作所写的那样:“除却借书沽酒外,更无一事扰公私。”

吕希哲身后,吕家的教育故事还在延续。希哲之孙吕本中,不仅诗学理论很出名,也是一位很有影响的教育家,所到之处,士子争相投于门下,可谓桃李满天下。五世孙吕祖谦,世称东莱先生,南渡后居金华,主讲丽泽书院,弟子众多,学术影响极大,几乎可以和朱熹、陆九渊并肩而立。

为了世世代代记住家教传统,吕本中将鲁氏的言行写进吕氏家训读本《童蒙训》,一直相传至今。

文献资料:《宋史卷三百三十六·列传第九十五》

吕公著字晦叔,幼嗜学,至忘寝食。父夷简器异之,曰:“他日必为公辅。”恩补奉礼郎,登进士第,召试馆职,不就。通判颍州,郡守欧阳修与为讲学之友。

……元祐元年,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三年四月,恳辞位,拜司空、同平章军国事。宋兴以来,宰相以三公平章重事者四人,而公著与父居其二,士艳其荣……明年二月薨,年七十二。太皇太后见辅臣泣曰:“邦国不幸,司马相公既亡,吕司空复逝。”痛闵久之。帝亦悲感,即诣其家临奠,赐金帛万。赠太师、申国公,谥曰正献,御书碑首曰:纯诚厚德。

公著自少讲学,即以治心养性为本,平居无疾言遽色,于声利纷华,泊然无所好。暑不挥扇,寒不亲火,简重清静,盖天禀然。其识虑深敏,量闳而学粹,遇事善决,苟便于国,不以私利害动其心。与人交,出于至诚,好德乐善,见士大夫以人物为意者,必问其所知与其所闻,参互考实,以达于上。每议政事,博取众善以为善,至所当守,则毅然不回夺。神宗尝言其于人材不欺,如权衡之称物。尤能避远声迹,不以知人自处。

……希哲字原明,少从焦千之、孙复、石介、胡瑗学,复从程颢、程颐、张载游,闻见由是益广。以荫入官,父友王安石劝其勿事科举,以侥幸利禄,遂绝意进取。

[元]张光祖《言行龟鉴》

吕荥阳公更历中外,凡典五州。晚居宿州、真、扬间,十余年,衣食不给,有至绝粮数日者。其在和州,尝作诗云:“除却借书沽酒外,更无一事扰公私。”古人清白如此。吕荥阳公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天下之难持者莫如心,天下之易染者莫如欲。善养心者,正其思而已矣。目欲纷丽之色,视思明,则色欲寡矣。耳欲郑卫之声,听思聪,则声欲寡矣。口欲天下之美味,思夏禹之菲饮食,则口欲寡矣。身欲天下之文绣,思文王之卑服,则身欲寡矣。寡欲如此,而心不治,未之有也。”

[宋]吕本中《童蒙训·卷上》

正献公教子既有法,而申国鲁夫人,简肃公讳宗道之女,闺门之内,举动皆有法则。荥阳公年十岁,夫人命对正献公则不得坐,命之坐则坐,不问不得对。诸子出入,不得入酒肆茶肆。每诸妇侍立,诸女少者则从妇傍。……

正献公年三十余,通判颍州,已有重名。范文正公以资政殿学士知青州,过颍,来复谒公,呼公谓之曰:“太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欧阳永叔在此,太傅宜频近笔研。”申国夫人在厅,事后闻其语,尝举以教荥阳公焉。前辈规劝恳切,出于至诚,类如此也。

[宋]朱熹《小学·外篇·善行第六》

吕荥公,名希哲,字原明,申国正献公之长子。正献公居家简重寡默,不以事物经心,而申国夫人性严有法度。虽甚爱公,然教公事事循蹈规矩。甫十岁,祁寒暑雨侍立,终日不命之坐不敢坐也。日必冠带以见长者。平居虽甚热,在父母长者之侧,不得去巾袜、缚裤、衣服。唯谨。行步出入无得入茶肆酒肆。市井里巷之语,郑、卫之音,未尝一经于耳。不正之书,非礼之色,未尝一接于目。正献公通判颍州,欧阳公适知州事。焦先生千之伯强,客文忠公所。严毅方正。正献公招延之,使教诸子。诸生少有过差,先生端坐召与相对,终日竟夕不与之语。诸生恐惧畏伏,先生方略降辞色。时公方十余岁,内则正献公与申国夫人教训如此之严,外则焦先生化导如此之笃。故公德器成就,大异众人。《宋史卷三百七十六·列传第一百三十五》

吕本中字居仁,元祐宰相公著之曾孙、好问之子。幼而敏悟,公著奇爱之。公著薨,宣仁太后及哲宗临奠,诸童稚立庭下,宣仁独进本中,摩其头曰:“孝于亲,忠于君,儿勉焉。”祖希哲师程颐,本中闻见习熟。少长,从杨时、游酢、尹焞游,三家或有疑异,未尝苟同。……七年,上幸建康,本中奏曰:“当今之计,必先为恢复事业,求人才,恤民隐,讲明法度,详审刑政,开直言之路,俾人人得以尽情。然后练兵谋帅,增师上流,固守淮甸,使江南先有不可动之势,伺彼有衅,一举可克。若徒有恢复之志,而无其策,邦本未强,恐生他患。今江南、两浙科须日繁,闾里告病,倘有水旱乏绝,奸宄窃发,未审朝廷何以待之?近者臣庶劝兴师问罪者,不可胜数,观其辞固甚顺,考其实不可行。大抵献言之人,与朝廷利害绝不相侔,言不酬,事不济,则脱身而去。朝廷施设失当,谁任其咎?鸷鸟将击,必匿其形,今朝廷于进取未有秋毫之实,所下诏命,已传贼境,使之得以为备,非策也。”……八年二月,迁中书舍人。三月,兼侍讲。六月,兼权直学士院。……卒,学者称为东莱先生,赐谥文清。有诗二十卷得黄庭坚陈师道句法,《春秋解》一十卷、《童蒙训》三卷、《师友渊源录》五卷,行于世。

蕙心纨质育英才——方以智姑母方维仪

清代雍乾年间,桐城有一位文人叫姚兴泉。他写了一首诗,名为《桐城好》。其中有几句是这样说的:“桐城好,母氏更操心。有父作官还作客,教儿宜古还宜今。”确实,在桐城,人们普遍意识到母教的重要性,许多家族都很看重对女儿的培养,其中方氏、吴氏家族尤为突出。清初著名学者朱彝尊就曾说过:“龙眠闺阁多才,方、吴二门称盛。”这两家的才女常常聚会雅集,吟诗作赋,并且自然而然地使这种文学氛围笼罩全家,对子女教育起到了非同寻常的作用。

其中,明末清初著名学术大师方以智的姑母方维仪,就是杰出的一位。

方维仪是明代大理寺少卿方大镇的第二个女儿。父亲、姐姐、弟弟,个个博学有才。生长在这样一个文化家族,方维仪自幼耳濡目染,“文史宏瞻,兼工诗画”。十七岁那年,她出嫁了,丈夫是同样出自桐城名门的青年才俊、表兄姚孙棨。然而,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年纪轻轻的姚孙棨尽管学问很好,却已卧病多年。尽管新媳妇头不安枕,食不甘味,尽心尽力侍奉多日,他还是早早去世了。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撒手归西,方维仪痛不欲生。可悲剧并没有到此结束,姚孙棨留下的唯一骨肉,可怜的遗腹女也在九个月时不幸夭折。流干了眼泪的方维仪孤零零地一个人回到娘家,住进自己出嫁前的“清芬阁”中。

人们都在担心方二小姐今后该怎样活下去。是的,人生遭遇如此不幸,一个柔弱的女子,恐怕只能一辈子苦泪孤灯,沉浸在无尽的哀怨里。但方维仪不一样,她是个有志向、有学识、有追求的女子。居于清芬阁中,她继续博览群书,勤奋著述。兄弟姊妹以及方、姚两家子侄,都对她心悦诚服,拜她为师。于是,幽静的清芬阁很快成了一所学堂,年轻人来来往往,问书求教,方维仪俨然是个老师。就这样,在这间普普通通的居室中,方维仪度过六十六年漫长的日子,也留下了一串串教导子孙的故事。

方维仪回到清芬阁几年后,弟媳吴令仪不幸去世,留下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大的以智也只有十二岁。这时,方以智父亲为官在外,顾不上照顾家中子女,方维仪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抚育、教导侄儿侄女的重任。据方以智回忆,他年幼之时,《礼记》《离骚》这些经典著述,都是姑母教授。向年轻人传授知识的时候,方维仪神情庄重,态度严谨,以至于“弟、侄进见,无敢不肃”。

当然,除了知识的传授,方维仪还十分关注孩子们品行的培育。青少年时代,方以智不免“性疏散,不知世事,言语过失,多不能免”,全靠姑姑提点。一直到他长大成人,方维仪还常常通过诗文提醒他全心全意读书,讲求实学,不要苦吟痛饮。正是得益于姑妈的谆谆教诲,方以智终于成为与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相提并论的大学问家,被称为“中国十七世纪百科全书”式的一代通才。

此外,方维仪还十分注重女孩子的教育,这些女孩儿无论来自方家还是姚家,她都耐心引导。于是,桐城清芬阁中,侄女、侄孙女、侄孙媳常常济济一堂,围绕在方维仪身边,所受教育,既有日常礼节,也有“经史、诗赋、书画之学”。据侄孙女方御回忆,“余辈每就订正,争妍竞胜,不异举子态,悬甲乙于试官也,而一门雍睦和谐,实为桐邑冠”。以后的日子里,这些女性大多在子女教育方面取得不凡成就。

文献资料:

[清]方以智《清芬阁集跋》

智仲姑母,适姚公前甫氏。再期不天,乃请大归,守清芬阁中。此清芬阁之所以有集也。姑少好诗书,善白缋古先生,不事诸娣傧笑,有丈夫志,常自恨不为男子,得树事业于世。又不幸罹此穷苦,膺心居矜,又安敢以女子著书名哉!自丙午岁与余母朝夕织纴以下俱共事,殷勤之余,时或倡咏,伯姑间归而和之。闺门之中,雍雍也。尔智未束发,梦梦不知所奉,暨稍长,离经小学,克共侍命,而吾母即世。嬛嬛凷,莫适与归。问我诸姑,仲氏任之,盖抚余若子者,八历年所,无间色矣。尝曰:“吾不幸不获从地下,长累父母,父母故罔极,吾姊妹皆安荣备福,月朔归宁,屡辱顾问,我何言哉!宜人知吾心,亦复蚤逝。嗟夫!家事大小,一莫敢问。《礼》曰:‘内言不逾阃’,《诗》曰:‘无非无仪,况寡妇乎?’”自感宜人意,诸子女饮食当治,衣裳当浣,俱身先操作。间命婢必慰谕遣之,其淑慎如此。

于乎!自智不得逮事吾母,以不得不子于姑。敢不母事吾姑,以不敢死其亲乎?其所著述,每从帷下,纪诸箧,至今以帙,积录存之。偶执吾母《黻佩居遗稿》示余曰:“卬无若,弗与言也已。所与言,惟淑人,淑人又伤无子。女子慷慨而有所发愤,独非然耶?”然所为辄弃,存者十半……崇祯己巳冬,以智书。

[清]潘江《龙眠风雅》卷十六

字仲贤,廷尉公文孝之仲女,姚前甫公之妻也。年十八寡居,因请大归,守志清芬阁。与伯姊孟式、弟妇吴令仪以文史为织纴,教其侄以智俨如人师……著有《楚江吟》《归来叹》诸稿。与从妹茂松阁吴节妇俱守贞,至八十四而终。

[清]方御《文阁诗选序》当是时,姚祖姑居清芬阁中,余辈每就订正,争妍竞胜,不异举子态,悬甲乙于试官也,而一门雍睦,实为桐邑冠。

马其昶《桐城耆旧传卷十二·列女·姚清芬阁传第五》

贞妇方氏,讳维仪,字仲贤,廷尉仲女,博学高才。适于姚,年十八而寡,因请大归,守志清芬阁。弟侄进见,无敢不肃。……又著《未亡人微生述》一篇,其辞曰:

藐尔孀余,既景仰先贤,谥吾前甫夫子矣,更预作墓碑,直叙微生,附于一坯之土,曰:

万历辛丑秋仲,余年十七归夫子。夫子善病已六年,容颜憔悴,棱棱柴骨。余入门之顷,即视苓术,所谓“琴瑟友之”者,绝无豫日。明年五月,夫子疾发,余躬扶起居,侍汤药,挥蚊蝇,搌痰唾,左右周旋,无不自为之者。卧地数月,头不安枕。至九月大渐,伤痛呼天,而莫之应也。遗腹存身,未敢殉死;不意生女,抚九月而又殂。天乎!天乎!一脉不留,形单何倚?尔时翁姑宦海澄,以余侍祖翁姑膝下,朝暮奉顺,未敢缺礼。而祖姑春秋高矣,亦不暇纤悉顾复,衣食愁苦,罔所控告。又有细壬浮浪之言,使两家相间。兹时也,忧心如焚,呼抢欲绝,乃有言以见志曰:“翁姑在七闽,夫婿别三秋。妾命苟如此,如此复何求?泰山其可颓,此志不可劂。重义天壤间,寸心皎日月。”于是复归父母家,稍延残喘。叨蒙父、弟友于,使无冻馁颠沛之蹶。弟妻吴宜人愉惋同保,不幸早世,余抚其诸英,训诲成立,完其婚嫁,必当终于一诺也。长上姻亲,敢不恭敬和睦?卑幼仆从,忍不慰谕恩款?如此以无拂两门之欢心,凡余所为极难耳!……《清史稿卷五百·列传二百八十七·遗逸一》

方以智,字密之,桐城人。父孔炤,明湖广巡抚,为杨嗣昌劾下狱,以智怀血疏讼冤,得释,事具明史。以智,崇祯庚辰进士,授检讨。会李自成破潼关,范景文疏荐以智,召对德政殿,语中机要,上抚几称善。以忤执政意,不果用。京师陷,以智哭临殡宫,至东华门,被执,加刑毒,两髁骨见,不屈。

贼败,南奔,值马、阮乱政,修怨欲杀之,遂流离岭表。自作序篇,上述祖德,下表隐志。变姓名,卖药市中。桂王称号肇庆,以与推戴功,擢右中允。扈王幸梧州,擢侍讲学士,拜礼部侍郎、东阁大学士,旋罢相。固称疾,屡诏不起。尝曰:“吾归则负君,出则负亲,吾其缁乎?”

行至平乐,被絷。其帅欲降之,左置官服,右白刃,惟所择,以智趋右,帅更加礼敬,始听为僧。更名弘智,字无可,别号药地。康熙十年,赴吉安,拜文信国墓,道卒,

其闭关高座时也。友人钱澄之,亦客金陵,遇故中官为僧者,问以智,澄之曰:“君岂曾识耶?”曰:“非也。昔侍先皇,一日朝罢,上忽叹曰:‘求忠臣必于孝子!’ 如是者再。某跪请故,上曰:‘早御经筵,有讲官父巡抚河南,坐失机问大辟,某薰衣,饰容止如常时。不孝若此,能为忠乎?闻新进士方以智,父亦系狱,日号泣,持疏求救,此亦人子也。’言讫复叹,俄释孔炤,而辟河南巡抚,外廷亦知其故乎?”澄之述其语告以智,以智伏地哭失声。

以智生有异禀,年十五,群经、子、史,略能背诵。博涉多通,自天文、舆地、礼乐、律数、声音、文字、书画、医药、技勇之属,皆能考其源流,析其旨趣。著书数十万言,惟通雅、物理小识二书盛行于世。

敦本积德传家风——桐城方氏母教传统

以清芬阁主人方维仪为榜样,桐城方氏家族母教传统历久弥香。代代知书达理的母亲,含辛茹苦地教养儿女,传承着忠孝家风与悠久文脉。

方以智的妹妹方子耀,九岁就跟在方维仪身边,由姑妈抚养成人。她不仅懂礼仪,能诗文,书法、绘画甚至已经接近了姑妈的功力。长大后,方子耀嫁给同乡文武全才的孙临。明清战乱年间,孙临在与清军的战斗中慷慨就义。方子耀死里逃生,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抱着孩子一路坎坷,回到家乡。从此,她以自己柔弱的双肩挑起抚育儿子的重担,精心教育他们成才。两个儿子长大后谨记父母传承的“忠孝”之义,尽管富于才学,却坚决不肯在清朝为官,一直隐居乡间。此时,方子耀才欣慰地对孩子们说:“我之所以不死,就是要教育你们两个能够报答你们父亲的忠魂。现在,你们已经成才,自立门户,两个儿媳也能够传承我的教诲,我可以到地下见你们的父亲了!”她再次叮嘱儿孙,做人最重要的是“敦本、积德、植品、读书”,这四训要代代坚守。至于富贵,并不是母亲所希求的。为了要子孙牢牢记住这些话,方子耀还挥笔写下三千余字的《寒香阁训子说》。

方以智的妻子名叫潘翟。她十七岁嫁给方以智,不久,丈夫就开始了游学生涯,广交天下志士,潘翟则留在家乡侍奉老人、养育儿女。开头几年,她的日子还算平静,谁料接下来竟是风云突变,大难临头。清军入侵,方以智被俘。他不惧生死,誓不投降,投身抗清队伍。抗清失败后,为坚守气节,方以智四处流浪,最终出家为僧。这时候,虽然潘翟的父亲潘映娄已经投降,成了清朝高官,但她还是坚定地支持丈夫,“勉以大义,万死不屈”。就在方以智流落两广,贫病交加的时候,潘翟牵着小儿子中履,万里跋涉,历尽艰辛,由安徽桐城一路寻到福建,再颠沛流离到了广东,终于见到丈夫。可过了不久,家中来信告知老人病重,潘翟又依依不舍地返程回乡。回家后,老人去世,儿女婚嫁,所有重任,全凭她一个弱女子担当。有人曾经屈指计算,潘翟结婚六十五年,独居的岁月竟有四十余年。她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坚毅品性与牺牲精神,解除了方以智的内顾之忧,成就了丈夫的大节。

有了这样识大体、明大义的母亲支撑家庭、教导后代,方以智的三个儿子人人有杰出造诣,个个能传承父亲的志向。长子中德长于史学,次子中通长于数理,幼子中履长于博物杂学。入清以后,他们无意功名,只勤于读书、勤于著述,虽老于乡间,学术文章却彰显于世。

方以智的儿媳陈舜英,是明末相国陈名夏的女儿。她“幼读书,明大义”,工诗能文,擅长书法,有“才女”之誉。她十七岁嫁到方家,成为方中通的妻子。入门后,陈舜英从不耍相国之女的大牌,而是持巾帚、执妇道,深受家人喜爱。她时常求教于祖姑方维仪,与家中各位长辈及小姑方御唱和,写作了大量诗歌,编为《文阁诗选》。明朝覆亡,陈名夏降清,舜英却毅然抛弃母家留下的所有产业,紧紧追随丈夫一家报国守义。当时,方中通下定决心要殉父难,陈舜英就在身上佩一把刀,随时准备与丈夫共生死。时局稳定后,方以智出家为僧,不食清禄,方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方中通出外谋生,一应家务都由陈舜英操持,她“训子孙以学,行承先志”,七个儿子都能承继家学,两个女儿也能诗能文,成为闻名乡里的才女。

文献资料:

[清]方中履《汗青阁文集·姑母孙恭人传》

恭人方氏,讳子耀,先大父都御史贞述公之长女也。与先文忠公俱出吴太恭人。同产五人,恭人居次。吴太恭人早卒,时先公十二岁,恭人九岁,皆育于仲姑清芬阁中。仲姑,世所称姚贞妇也。恭人学图史礼法,清芬实兼母与师。是时,曾大父文孝公治家,肃若朝典,继高祖明善先生而讲道,恭人皆习闻之。年十七适孙公。公讳临,亦少孤,从伯兄艾庵公学……

甲申三月,贼陷京师,公益悲愤,亡何,南都立国,巨憝柄用,专杀报怨,众正不能胜,往往引避。鲁山公、浮海公遂挈家居华亭。甫一年,南都不守,公即与陈公卧子、徐公复庵辈谋举兵恢复。舟次震泽,钱公仲驭亦会。方议集义旅,北兵猝至,舟中壮士尽格斗死,连樯三十余艘,悉驱之东。恭人计惟有自沉,忽岸上喧噪声,屋瓦皆震,则一市人揭竿登屋,投石邀击北兵。北兵惊走,弃其舟,恭人得不死。寻从公间道入新安、抵浙东,会杨公龙友募兵龙泉山中。杨,故巡抚苏松,以书招公。公因上书思文帝万有余言,上喜,特授副使,监杨文骢军事。丙戌八月,北兵破绍兴。公及杨公急入卫,度仙霞关,家室杂队中。行至浦城,北兵十万追及之。公麾下仅三千人,自度众寡不敌。与恭人诀曰:“吾义不负国,战而弗胜,决不舍杨公独生,养亲教子以累汝,汝其勿死。”

先是,公固已遣长子础往侍汪太淑人于仙居,艾庵公方为仙居令,从公者幼子岳。兵败,骑问公为谁,公大呼曰:“我监军副使孙某也!”遂被缚。同杨公嚼齿大骂,不屈以死。时乱军蹂躏,岳与恭人相失。恭人独身赴水中,若有所负,不能死。起窜林莽,林莽甚恶,伏之三日,不得食,不能死。恭人自思,曾闻服金屑能令人死,因脱珥服之,复不死。恭人叹曰:“自分一死,乃三死不能死,此中岂有鬼神乎?”当是时,家人俱尽,仅一老婢相扶。出投村姥,具语之故,村姥即闻之古田县令。令为周公璋,素耳恭人父兄名,遽迎入,舍于何节妇家。久之,道路通,具舟遣吏送之还里。此时艾庵公亦弃官,携从子础奉太淑人并归。泊芜湖,相遇错愕。妇姑母子抱持大哭,邻舟尽惊,咸为之洒泣。恭人既已生还,而公骨犹未返也,当二公之就义甚烈,一时见者,莫不壮之。横尸草间,居民争荷锸往瘗,就大树刳其皮,大书官爵、姓名于上。于是,公之兄子韦走数千里,求得之,所存者骨耳。与杨公骨莫辨,共裹之至桐,葬于枫香岭,在城东三十里,过者必吊。土人呼为“双忠墓公”。

……于是,恭人抚育二子,垂涕而教,作《寒香阁训二子说》。

马其昶《桐城耆旧传卷十二·列女·孙恭人传第六》

……恭人教育二子,历艰苦忧患凡三十八年,而二子皆学成,绝意仕进。内外孙曾几三十人。恭人乃称曰:“嗟乎!吾之不死以至今日,欲教成二子报忠魂耳。今汝二人幸不致衰薄,渐成门户,两妇亦率余教。庶几有以见汝父地下。敦本、积德、植品、读书,即此四训世守之,富贵有分,非予所勖望也。”乃著《寒香阁训子说》三千余言,年七十二卒。

[清]钱澄之《田间文集卷十九·方太史夫人潘太君七十初度序》

吾里方曼公先生夫人潘太君,以今年阳月七十初度。旧从先生游者,檄征四方诗文,为夫人寿。……夫人与太史结发为婚,膏火笔砚,相守者二十余载。自通籍以来,太史未尝有一日仕宦之乐,夫人亦未尝一日以鱼轩象服之荣耀其闾里,惟是生平患难辄与共之,盖有不得共而必求与之共者矣。

[清]潘江《龙眠风雅续集》卷十九

潘氏翟,字副华,从祖宪副,次鲁府君之仲姬,方文忠公密之先生之元配,而江之从姑母也。母少与江同受经于张孩如先生,十七归文忠公,能屏去宛珠傅玑,有德耀少君之风。文忠公年方弱冠,文名藉甚,母鸡鸣虫飞,克执妇道。及释褐通籍,遽罹国变,母勉以大义,万死不屈。南都党祸起,文忠公避而之四方。爰携少子中履,间关万里,由闽之粤。寻以江南初定,君舅疾笃,归而上事贞述公,下抚子女,死丧婚嫁之累,一身任之,以纾文忠公内顾之忧,成其大节。长斋奉佛,独居四十余年,年八十二而终。文忠公为完人,母为完人妇,可谓死者复作,生者不愧也已。《宜阁集》成帙,失于回禄,中德、中通为追所记忆,并绵掇时《诀别诗》十余首,以存崖略,惜未获全稿云。

马其昶《桐城耆旧传卷六·方密之先生传第六十》

方氏自先生曾祖明善为纯儒,其后廷尉、中丞笃守前矩,至先生乃一变为宏通赅博。其三子——中德、中通、中履并传父业。于是方氏复以淹雅之学世其家矣。《清史稿卷五百六·列传二百九十三·畴人一》

方中通,字位伯,桐城人。集诸家之说,著《数度衍》二十四卷,《附录》一卷。

[清]方御《文阁诗选序》

弟妇为溧阳陈芝山先生第三女,与老父为布衣交,重以文章,申以婚姻。及后先登第而交益笃,海内咸推为“陈方”云。当弟妇于归也,值芝山先生枚卜,弟妇曾不以宰相女有几微骄矜色。入门持巾帚、执妇道,尽礼义,通诗书。每刺绣暇,辄与余拈题分韵,鼓琴较弈,闺中之乐,如吾两人亦无以加焉。一旦念吾亲远隔岭表不能侍奉,因辍食太息泣下,弃母家所遗产业在金陵者不受,立随弟归桐,为迎养计。时大弟田伯先自浙归,两弟遣仆迎亲于苍梧郁林间,弟妇则脱簪珥函衣裳,遥寄堂上。……定省之余,得与诸弟妇暨马妹吟咏唱和,用是娱亲。当是时,姚祖姑居清芬阁中,余辈每就订正,争妍竞胜,不异举子态,悬甲乙于试官也,而一门雍睦和谐,实为桐邑冠。至弟妇刲股救夫,鬻婢济难,尤不可及。余妹归马门在弟妇未归之先,一见弟妇,俨如同产,虽贵显,不少变,盖弟妇之德令人敬,才令人服。故余与妹皆愿以女为弟妇妇也。三十年间,余归宁者四,篇什颇多,惜乎被灾,而弟妇之诗付之秦灰楚炬矣。今将复起文阁,而阁中之诗记忆者十不二三。余检匣笥,凡所存弟妇诗尽录以寄,并为数语以志之,他日锓版,或即以此为序,亦不负吾两人金陵之遇为最初云耳。

千峰历尽古今云——吴旷之母方氏

歙县吴旷家的故事要从明代天启年间说起。那时,他的父亲、太学生吴一初正在京都一带游历,与河北固安县令王九鼎成了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不料,天下大势骤变,李自成的部队眼看就要兵临城下。王九鼎急急找到吴一初,让他赶快逃命,吴一初却坚定地回答:“安而相依,危而去之,非义也!”城破之日,这对生死相依的朋友同时葬身血火之中。

不幸的消息传到千里之外的徽州歙县,吴家上上下下哭作一团。吴一初的妻子方氏刚刚二十九岁,婆婆、母亲都已年过八十,膝下还有一个九岁的儿子吴旷。此时此刻,对于方氏来说,生比死难。死了,一了百了,还能博一个烈妇的美名;活着,苦难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但方氏最终还是决定活下去,不为别的,只为要向两位老母亲尽孝,更为吴氏血脉的传承。

可是,活下来的艰难还是远远超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预料。没多久,吴氏家族中一个卑鄙阴毒的家伙,为了夺取孤儿寡母的财产,强令方氏将儿子交给他抚养。方氏不从,义正辞严地告诉他:“我不死,就是为了抚养我的儿子,为什么要交给别人?”那穷凶极恶的亲戚讲不出道理,竟然强力逼上门来,要劫走孩子。一边是穷凶极恶的强人,一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母亲和弱小的儿子,方氏临危不乱。她藏好儿子,一个人挺身站到门口,大声呼叫:“我与儿子同生共死!”那气势,竟然吓退了抢劫者。

儿子保住了,可家里的财产还是渐渐被侵吞。面对四壁空空的家,出身名门、从来衣食无忧的方氏淡然一笑:“只要能成全我的儿子,穷有什么可怕?”转过身去,她就开始了以洗涤、缝纫养家的日子。时间长了,曾经玉指纤纤的两手不仅粗糙,而且已经无法伸直。但她依然坚强地支撑着,没有叹息,没有眼泪。只有在婆婆病重,难以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才放声大哭,并向婆婆发誓:“等到吴旷成人,我一定好好安葬您老人家!”

就这样,在年复一年的苦苦支撑中,母亲去了,儿子大了。年年岁岁,方氏将吴门儒雅、侠义的家风一点点灌输到儿子心中。身处明清鼎革之际,吴旷虽然一生贫困,一生未能入仕,但他诗才勃发,心地善良,风骨傲然。在一首题为《由小心坡登莲花峰》的诗作中,吴旷慨然高歌:“嵯峨一线望中分,削出芙蓉迥不群。万里忽开江海色,千峰历尽古今云。”此中有想象,有写实,是写景,更是写自身。由于全诗气度远大,境界奇特,被载入《黄山志》,一直流传至今。

可惜的是,天有不测风云,吴旷年仅四十八岁就因病告别了这个世界,为年迈的母亲留下四个孙子。历尽人间坎坷的方氏又一次擦干眼泪,挺起腰板,与儿媳一起,尽心尽力抚养孙辈长大,并将吴氏前辈侠义、好学的故事一一讲给他们听,督促他们勤学向上。十几年后,孙子们渐渐长大,一个个英姿勃发,都成了有才华、有担当的好男儿。尤其是长孙吴苑,他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考上进士,官至主管国家教育大计的国子监祭酒,一生如祖父、父亲一样,为人坦率刚毅,正直无私。在位期间,吴苑不仅剔除旧弊,振起士风,为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极大的贡献,而且钻研学问,深有所得,成为程朱之后徽州理学的复兴者。为了家乡的繁盛,他还组织力量重新修缮了渔梁坝,并立志重修紫阳书院。

又是二十多年过去,康熙四十二年(1703),吴苑之子、方氏的重孙吴瞻淇得中进士,任翰林院庶吉士。他与哥哥吴瞻泰一起,遵照父亲的嘱咐,修缮了紫阳书院,并合力补撰《紫阳书院志》十八卷。

此时,曾祖母方氏已经作古,但她对儿孙的付出与期待,依然深深镌刻在子孙后辈的心上。

文献资料:

[清]黄宗羲《吴节母墓志铭》

节母方氏,歙人。夫吴一初,少义侠。天启时,肄业太学,数年不归。与知固安县某善。会有警,某劝之去。一初曰:“平时与公依,今有急,去之不义。”卒不去。城破,死焉。节母年二十九,闻之号哭累日夜,将死之。子旷,方九岁,而姑唐氏、母许氏皆年八十余,抱其子,泣谓节母曰:“若死诚善,顾吴氏无期功亲。我两妪旦暮人,孤安所托?若死,孤必死。孤死,尔夫斩然绝矣。死与抚孤孰重?”节母爽然,收泪谢曰:“二母言是。”遂不死。

节母读书识大义,为人机敏,强力多才能。族有黠儿,利其有,强节母托孤于己,母笑曰:“我不死,为孤也,胡复托孤于尔为?”黠儿欲劫孤去,母匿孤他所,誓以死。黠儿计沮,然稍稍蚕食之,由是家日贫。未几,姑疾革,谓之曰:“我死不瞑。”节母泣问故。姑曰:“祥车入山,执绋者谁氏子乎,而能不悲?”节母泣曰:“待孤能执绋,然后葬姑,姑无憾。”姑卒,殡于家七年。子旷成人,始成礼,哭踊尽哀以葬。

初,旷之幼也,母教之严。及长,游胶庠有声,善诗文,工书,为人慷慨有父风。尚气,好急人之难。国变,数危困,徙居梅庄。子四:苑、蔚、荃、菘,皆负才。年四十七卒。苑登丙午贤书。……人皆谓苑善承母志,不以世俗之荣荣母也。……母年七十有五终。苑壬戌成进士,官翰林院检讨。

[清]康熙刻本《黄山志》

吴旷《由小心坡登莲花峰》:“嵯峨一线望中分,削出芙蓉迥不群。万里忽开江海色,千峰历尽古今云。”《民国歙县志·人物·文苑》

吴苑字楞香,莘墟人。由翰林历官国子监祭酒,振兴文教,严绝苞苴,整理历代进士题名碑,寻获旧碑重建。每疏陈国学所宜行,皆如所请。在官日常寓书紫阳集讲之儒,深究太极、西铭、河洛之理;迨奉假省亲,入院释菜,更相诘难。著书十余种,综名之曰《北黟山人集》。

[清]西林鄂尔泰《紫阳书院志序》(麟潭)先生居新安也,去紫阳之山甚近,每谈及紫阳书院中事,上自紫阳所以肇基之故,下逮数百年来院中建置沿革、兴废盛衰之由,并其间人物、言语、行事、讲论、著述之数,无不言之娓娓。……余同年友漪堂者,麟潭先生仲子也……一日出《紫阳书院志》以示余,曰:“紫阳书院者,余先大司成尝请先帝御书以颜其堂者也,余与伯兄东岩承遗命修葺之。旧有《院志》十卷,余兄弟增订为十八卷,并《紫阳书院四书讲义》五卷,藏之箧,衍有日矣,必待其人而序之,以不朽斯编也。愿锡一言以弁于首。”(编者按:麟潭,吴苑晚年号;漪堂,吴苑次子吴瞻淇字;东岩,吴苑长子吴瞻泰字。)

母教有素由来久——桐城张氏母教传统

安徽桐城张氏是明清两代名臣辈出的家族,人称“父子双宰相,一门十进士”。一代代子弟成功的背后,是优秀的母教传统支撑家门。

翻开《张氏宗谱》,第一位母教楷模就是胡太君。据《张氏宗谱卷三十·内传》记载,胡太君是张家四世祖东川公张鹏的夫人,六世祖张淳的祖母。张淳小时候,父母不幸去世,衣食住行、读书求学,全靠胡太君照料。日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中,张淳从一个不晓世事的孩子,长成了饱读诗书的儒生。隆庆二年(1568),张淳一举考取进士,被派往永康县担任县令。临行前,祖母与他依依相别,本该有说不完的叮咛嘱咐,没想到,胡老太君却命人端来一大坛子酒,让张淳一饮而尽。原来,张淳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没事喝几杯。现在他要出门为官,老祖母实在不放心,索性要他在自己眼前喝个够,从此不许再饮酒,以免误事。张淳牢牢地记住了祖母的嘱咐。上任以后,他远离杯中物,忠于职守。《清史稿》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日夜阅案牍……剖决如流”。由于断案敏锐、公正,百姓将张淳比作包拯,称他是“张一包”。

待到晚明,张英的祖母齐太君又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齐氏的祖父是齐之鸾,桐城第一个翰林,以直言敢谏闻名。虽为名门之女,齐太君却一生素俭无华,七十岁还坚持纺线,不知疲倦。即便儿子张秉文做了高官,她依然如故。有人劝她不必如此劳苦,她却笑着说:“我靠纺织培养儿子的廉洁,让他做个清清白白的官员,收获不是很多吗?”果然,张秉文在各地做官,一直当到布政使,从不敢把官家半点财物拿回家来,送给母亲。

尤为难得的是,齐太君虽然没有像男人一样外出做官,却如众多桐城女儿一样,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识大体、顾大局。清兵入关以后一路南下,张秉文所守的济南府岌岌可危。危急关头,张秉文派人送信回家,告诉家人他要誓死保卫济南,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此时,众人都为齐太君担心,怕她承受不住这份打击。没想到,齐太君竟出奇地平静。她说:“我的儿子肩负国家重任,与城池共存亡,是忠臣!儿子能成为忠臣,我还有什么遗憾!”

同在晚明风雨飘摇之中,张秉彝的夫人、张英之母吴太君显示出的,是料事在前的聪慧。

那时候,张秉彝因在国子监资历长、考试优,被选任州通判一职。有人劝他,只要拿钱稍微打点一下,就能安排一个条件好一些的知名州府任职。张秉彝拿不定主意,回家与妻子商量。妻子坚决地摇摇头。她不仅不肯走门子、攀高枝,还劝丈夫干脆辞职回家。因为她已经清楚地看到,继续做官,只能为已经腐朽不堪的明王朝陪葬,只有早早归隐,才能保得一身清白、全家平安。张秉彝听了,也觉得夫人有眼光,毅然抛下官位,带领全家人回到桐城北山的祖居地。在山中,张家上下兢兢业业,清贫自给。吴氏与婢女一道,拾柴火、种蔬菜,孩子们一如既往地读书求知。直到战争平息,国家安定,这一家人才扶老携幼回到城里。

吴太君与张氏家族各位母亲一样,把子女教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尽一切力量为孩子们请名师、选学校。没钱的时候,她就变卖首饰,为孩子们交学费。住在金陵的那些年,张秉彝时常奔波在外,吴太君义不容辞地担当起教育孩子的重任。她要丈夫选了几百道题目,一个个做成竹签,放在一个大斗里,每到作文时,就抽出一支,让孩子们按照竹签上的题目写作,写不完不许睡觉。以后四处搬迁的日子里,每次搬家,她一定先布置好书房,只要能听到孩子们咿咿唔唔的读书声,心里就十分高兴。即便是在桐城北山中,吴氏也选择了一个邻近的小寺庙,让家族中的子弟一起在那里静心读书。后来,她的小儿子张英不仅考取进士,还成为有清一代著名的贤相,二子张载、三子张杰也颇有建树,就连张英的二姐,也颇有文名,著有《履雪阁集》。

文献资料:《张氏宗谱卷三十·内传》

胡太君,东川公配,大参公王母。琴川公、余宜人俱早世,鞠育训诲,唯王母是依。洎成进士,太君提之唯“谨”。大参公素能饮,饮且数斗。将之官永康,请于王母,曰:“何以教孙?”太君曰:“尔明敏仁慈,吾无复虑。但虑汝饮酒过多,或误笞人耳。”大参公曰:“请从今日一醉,敬受王母教。”太君出醇醪一瓮,饮之立尽。嗣是终身不复近曲糵。《明史·列传第一百六十九》

张淳,字希古,桐城人。隆庆二年进士,授永康知县。吏民素多奸黠,连告罢七令。淳至,日夜阅案牍。讼者数千人,剖决如流,吏民大骇服,讼浸减。凡赴控者,淳即示审期,两造如期至,片晷分析无留滞。乡民裹饭一包即可毕讼,因呼为“张一包”,谓其敏断如包拯也。《张氏宗谱卷三十·内传》

祖母齐太君,大谏蓉川公孙女,赠中宪大夫爱蓉公女……夙娴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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