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虫记(慢读系列,经典译著,精美插图版)(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09 05:3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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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法]让-亨利·法布尔

出版社:海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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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记(慢读系列,经典译著,精美插图版)

昆虫记(慢读系列,经典译著,精美插图版)试读:

译本序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在法国,一位昆虫学家的一本令人耳目一新的书出版了。全书共十卷,长达二三百万字。该书一出版,便立即成为畅销书。该书书名按照法文(Souvenirs Entomologiques)直译,应为《昆虫学回忆录》,但被简单、通俗地称之为《昆虫记》。该书出版之后,好评如潮。法国著名戏剧家埃德蒙·罗斯丹称赞该书作者时称,“这个大学者像哲学家一般地去思考,像艺术家一般地去观察,像诗人一般地去感受和表达”。法国20世纪初的著名作家、《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作者罗曼·罗兰称赞道,“他观察之热情耐心、细致入微,令我钦佩,他的书堪称艺术杰作。我几年前就读过他的书,非常喜欢”。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夸赞道,“他是无与伦比的观察家”。中国的周作人也说,“见到这位‘科学诗人’的著作,不禁引起旧事,羡慕有这种好的书看的别国少年,也希望中国有人来做这翻译编纂的事业”。鲁迅先生早在“五四”以前就已经提到过《昆虫记》这本书,想必他看的是日文版。当时法国和国际学术界称赞该书作者为“动物心理学的创始人”。总之,这是一本根据对昆虫的习性、昆虫的生活的详尽而真实的观察写成的不可多得的一本书。书中所记述的昆虫的习性、生活等等各方面的情况真实可信,而且,作者描述起这些昆虫来文笔精炼、清晰。因此,该书被人们冠之以“昆虫的史诗”之美称,作者也被赞誉为“昆虫的维吉尔”。

该书作者就是让亨利·法布尔(1823-1915年)。他出身贫苦,一生刻苦勤奋,锐意进取,自学成才,用12年的时间先后获得业士、双学士和博士学位。但是,他的这种奋发向上并未获得法国教育界、科学界的权威们的认可,以致虽一直梦想着能执大学教鞭的法布尔终不能遂其心愿,只屈就中学的教职,以微薄的薪酬维持一家7口的生活。但法布尔并未因此而气馁、消沉,除了兢兢业业地教好书,完成好本职工作以外,他还利用业余时间对各种各样的昆虫进行细心的观察研究。他的那股钻劲儿、韧劲儿、孜孜不倦劲儿,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他对昆虫的那份好奇,那份爱,非常人所能理解。好在他的家人给予了他大力的支持,使他得以埋首于自己的观察研究之中。法布尔对昆虫的研究之深入细致,使他笔下的那些小虫子,一个个活泛起来,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充满着灵性,让人看了之后觉得它们着实可爱,就连一般人所讨厌的食粪虫,让人看了都觉得妙趣横生。

该书堪称鸿篇巨制,既可视为一部昆虫学的科普书籍,又可称之为描写昆虫的文学巨著,因而,在法布尔晚年时,也就是1910年,他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昆虫记》全集本于1879年到1907年间陆续完成、发表,最后一版发表于1919年到1925年间。后来,该书便一再地以选本的形式出版发行,冠名为《昆虫的习性》《昆虫的生活》《昆虫的漫步》等。由此可见,该书是多么受到读者们的欢迎。

我的这个译本,与我先前交由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的译本有所不同。前译本是根据《昆虫的习性》和《昆虫的生活》那两个《选本》翻译的,而现在这个译本则是根据作者的十卷本《全集》,经仔细选取后翻译的,内容较前译本丰富,增加了许多昆虫。该本基本上是独立成篇的,读者既可以从头往下看,也可以根据目录,先挑选自己最感兴趣的昆虫去看。因此,我劝读者们不妨拨冗一读这本老少咸宜,国内外皆获好评的有趣的书,你一定会从中感觉到它的美妙、朴实、生动来的。它既可以让你增加有关昆虫方面的知识(有些昆虫虽说是我们天天或经常所见到的,但我们对它们都知之甚少,或全然不知),又可以让你从中了解到作者的那种似散文诗般的语言的美妙。与此同时,你也会从书里的字里行间看到作者法布尔的那份坚忍不拔,那份孜孜不倦,那份求实精神,那份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绝不罢休的博物学家的感人至深的科学态度,科学精神。陈筱卿

昆虫的饮食

螳螂捕食

还有一种南方的昆虫,其令人感兴趣的程度至少与蝉一样,但声名却远不及后者,因为它总是悄无声息。如果上苍赐予它一个深得人心的第一要素的音钹的话,凭着它形体与习性的奇特,它准能让著名歌手蝉的声誉黯然失色。这里的人们称它为“祷上帝”,学名则叫螳[1]螂,拉丁文名为“修女袍”。

科学的术语与农民朴素的词汇在这儿是相互吻合的,都是把这种奇特的生物看成是一个传达神谕的女预言家,一个沉湎于神秘信仰的苦修女。这种比喻由来已久。古希腊人早就把这种昆虫称之为“占卜者”、“先知”。庄户人在比喻方面也是乐行其事的,他们对外表上所见之模糊材料大加补充。他们看见在烈日烤炙的草地上有一只仪态万方的昆虫半昂着身子庄严地立着。只见它那宽阔薄透的绿翼像亚麻长裙似的掩在身后,两只前腿,可以说是两只胳膊,伸向天空,一副祈祷的架势。只这些足矣,剩下的由百姓们的想象去完成。于是乎,自远古以来,荆棘丛中就住满了这些传达神谕、女预言者向上苍祷告的苦修女了。

啊,天真幼稚的好心的人们,你们犯了多么大的错误呀!它的种种祈祷似的神态掩藏着许多的残忍习性;那两只祈求的臂膀是可怕的劫掠工具:它并不捻动念珠,而是要结果一切从旁经过的猎物。人们怎么也没想到螳螂竟然是直翅目食草昆虫中的一个例外,它专门吃活食。它是昆虫界和平居民的老虎,是埋伏着捕捉新鲜肉食的妖魔。可想而知,它力大无穷,又嗜肉成性,外加它那完美而可怕的捕捉器,使它可能成为野地上的一霸。“祷上帝”可能变成了凶神恶煞般的刽子手。

如果不提它那置人死地的工具,螳螂其实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担惊受怕的。它甚至不乏其典雅优美,因为它体形矫健,上衣雅致,体色淡绿,薄翼修长。它没有张开如剪刀般的凶残大鄂,相反却小嘴尖尖,好像生就是用来啄食的。借助从前胸伸出的柔软脖颈,它的头可以转动,左右旋转,俯仰自如。昆虫之中,唯有螳螂引导目光,可以观察,可以打量,几乎还带面部表情。

它整个身躯一副安详状,同极其准确地誉之为杀人机器的前爪相比起来,反差极大。它的腰肢异常地长而有力,其功用就是向前伸出狼夹子,不是坐等送死鬼,而是去捕捉猎物。捕捉器稍有点装饰,颇为漂亮。腰肢内侧饰有一个美丽的黑圆点,中心有白斑,圆点周围有几排细珍珠点作为陪衬。

它的大腿更加的长,宛如扁平的纺锤,前半段内侧有两行尖利的齿刺。里面一行有12颗长短相间的齿刺,长的黑色,短的绿色。这种长短齿刺相间增加了啮合点,使利器更加锋利有效。外面的一行简单得多,只有4颗齿刺。两行齿刺末端有3颗最长的。总之,大腿是一把双排平行刃口的钢锯,其间隔着一条细槽,小腿屈起可放入其间。

小腿与大腿有关节相连,伸屈非常灵活,它也是一把双排刃口钢锯,齿刺比大腿上的钢锯短些,但数量更多更密。末端有一硬钩,其尖利可与最好的钢针相媲美,钩下有一小槽,槽两侧是双刃弯刀或修枝剪。

这硬钩是高精度的穿刺切割工具,让我一看到就觉得后怕。我在捉螳螂时,不知有多少回被我一把抓住的这家伙给钩住,我腾不出手来,只好求助别人帮我摆脱这个顽固的俘虏!谁要是想不先把刺入肉中的硬钩弄出来就硬拽开螳螂,那他的手肯定会像被玫瑰花刺儿扎了一样,出现道道伤疤。昆虫中没有谁比它更难对付的了。这家伙用修枝剪挠你,用尖钩划你,用钳子夹你,让你几乎无还手之力,除非你用拇指捏碎它,结束战斗,那样的话,你也就抓不着活的了。

螳螂在休息时,捕捉器折起来,举于胸前,看上去并不伤害别人,一副在祈祷的昆虫的架势。但是,一旦猎物突然出现,它就立刻收起它那副祈祷姿态。捕捉器的那3段长构件突地伸展开去,末端伸到最远处,抓住猎物后便收回来,把猎物送到2把钢锯之间。老虎钳宛如手臂内弯似的,夹紧猎物,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蝗虫、蚱蜢或其他更厉害的昆虫,一旦夹在那4排尖齿交错之中,便小命呜呼了。无论它如何拼命挣扎,又扭又蹬,螳螂那可怕的凶器是死咬住不放的。

对螳螂的习性进行系统研究的话,必须要在家中饲养,在野外它无拘无束的情况下,是研究不了的。饲养它并不困难,因为只要有好吃好喝的伺候,它并不在乎被囚在钟形罩中。我们得每天给它精美食物,天天换样儿,那它就不怎么会因失去荆棘丛而感觉遗憾了。

我准备了十来只宽大的金属网罩,用来关押我的囚徒,同饭桌上罩饭菜防苍蝇的网罩一样。每一个罩子都扣在一个装满沙子的瓦罐上。笼里放着一束干百里香、一块为将来产卵用的平石头,这就是它的全部家当。这一座座的小屋排放在我动物实验室的大桌子上,那儿白天大部分时间日照充足。我把我的俘虏们关在笼子里,有的单独囚禁,有的集体关押。

我是8月下旬开始在路边干草堆中和荆棘丛里看到成年螳螂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的雌性螳螂日见增多。而它们的瘦弱的雄性伴侣却比较少见,我有时得花很大的劲儿才能给我的那些雌性俘虏配对,因为囚笼中那些雄性小个子经常被悲惨地吃掉。这种惨剧我们先按下不表,先来说说那些雌性螳螂。

雌性螳螂饭量极大,喂养时间长达数月,所以食物的维系并非易事。几乎必须每天更换食物,而大部分都是被它们稍微尝上几口便不屑地弃之不食了。我敢相信,螳螂在它们的出生地荆棘丛中,要更注意节约些的。由于猎物不充足,它们会把到手的食物吃干净为止,可在我的笼子里,它们就大手大脚的了,常常是咬上几口之后,便把那鲜美的食物撇下不吃了。它们似乎在以这种方式排遣囚禁之烦恼吧。

为了对付这种奢侈浪费,我必须寻找援助了。附近的2、3无所事事的小家伙在我的面包片和甜瓜块的引诱下,每天早上和晚上跑到周围的草丛中去摆放用芦苇编成的小笼子,里面装着活蹦乱跳的蝗虫、蚱蜢。而我也没闲着,手拿网子,每天在围墙周围转悠,企盼能为我的住客们弄点鲜美猎物。

这些美味食物是我想用来了解螳螂的胆量和力气到底有多大的。在这些美味之中,大灰蝗虫个头儿要比吃它的螳螂大得多;白额螽斯的大颚有力,我们的指头都怕被它咬伤;蚱蜢怪模怪样,扣着金字塔形的帽子;葡萄树距螽音钹声嘎嘎响,圆乎乎的肚腹上还长有一把大刀。除了这些难以下嘴的野味外,还有两种可怕的猎物:一个是圆网[2]蛛,肚子似圆盘,带有彩花边饰,大小如一枚20苏的硬币;另一个是冠冕蛛,形象凶恶,鼓腹腆肚,令人望而生畏。

当我看到笼子里的螳螂一见到面前的各种猎物便勇猛地冲上前去的劲头儿,我便毫不怀疑它们在野地里遇见类似对手时也一定是毫不畏缩的。如同在我的金属网罩中它尽享我慷慨奉上的美味一样,在荆棘丛中,它必定是毫不客气地享用偶然送上门来的肥美猎物的。对大猎物的这种捕猎充满危险,它绝不是心血来潮之举,应该是它习以为常的事。然而,这种捕猎似乎并不多见,因为机会不多,也许这是螳螂的一大憾事。

各种各样的蝗虫,还有蝴蝶、蜻蜓、大苍蝇、蜜蜂以及其他中不溜儿的昆虫,都是它日常所能抓到的猎物。反正,在我的笼子里,大胆的女猎手在任何猎物前都没有退缩过。无论是灰蝗虫还是螽斯,也无论是圆网蛛还是王冠蛛,迟早都逃不脱它的利爪,在它的锯齿内动弹不得,被它津津有味地嚼食。这种情形是值得讲述一下的。

一看见罩壁上傻乎乎靠近的大蝗虫,螳螂痉挛似的一颤,突然摆出吓人的姿态。电流击打也不会产生这么快的效应的。那转变是如此突然,样子是如此吓人,以致一个没有经验的观察者会立即犹豫起来,把手缩回来,生怕发生意外。即使像我这么已习以为常的人,如果心不在焉的话,遇此情况也不免吓一大跳的。这就像是突然从一个盒子里弹出一种吓人的东西,一种小魔怪似的。

它的鞘翅随即张开,斜拖在两侧;双翼整个儿展开来,似2张平行的船帆立着,宛如脊背上竖起阔大的鸡冠;腹端蜷成曲棍状,先翘起来,然后放下,再突然一抖,放松下来,随即发出“噗、噗”的声响,宛如火鸡展屏时发出的声音一般。也像是突然受惊的游蛇吐芯儿时的声啊。身子傲岸地支在4条后腿上,上身几乎呈垂直状。原先收缩相互贴在胸前的劫持爪,现在完全张开,呈十字形挺出,露出装点着排排珍珠粒的腋窝,中间还露出一个白心黑圆点。这黑的圆点恍如孔雀尾羽上的斑点,再加上那些象牙质的纤细凸纹,是它战斗时的法宝,平时是密藏着的,只是在打斗时为了显得凶恶可怕,盛气凌人,才展露出来。

螳螂以这种奇特姿态一动不动地待着,目光死死地盯住大蝗虫,对方移动,它的脑袋也跟着稍稍转动。这种架势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螳螂是想震慑、吓瘫强壮的猎物,如果后者没被吓破了胆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它成功了吗?谁也搞不清楚螽斯那光亮的脑袋里或蝗虫那长脸后面在想些什么。它们那麻木的面罩上没有任何的惊恐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但是,可以肯定被威胁者是知道危险的存在的。它看见自己面前挺立着一个怪物,高举着双钩,准备扑下来;它感到自己面对着死亡,但还来得及时它却并没有逃走。它本是个长腿的蹦跳者,善于高跳,轻而易举地就能跳出对方利爪的范围,可它却偏偏蠢乎乎地待在原地,甚至还慢慢地向对方靠近。

据说,小鸟见到蛇张开的大嘴会吓瘫,看见蛇的凶狠目光会动弹不得,任由对方吞食。许多时候,蝗虫差不多也是这么一种状态。现在它已落入对方威慑的范围。螳螂将两只大弯钩猛压下来,爪子一抓,双锯合拢、夹紧。不幸的蝗虫已无还手之力:它的大颚咬不着螳螂,后腿只是胡乱地蹬踢。它的小命休矣。螳螂收起它的战旗——翅膀,复现常态,开始美餐。

在抓获蚱蜢和距螽这种危险小于大灰蝗虫和螽斯的昆虫时,螳螂那魔怪般的姿态没有那么咄咄逼人,持续时间也没那么长。它只需将大弯钩一伸就解决问题了。对付蜘蛛也是如此,只需拦腰抓住对方,就用不着担心其毒钩了。对于其日常食物的不起眼的蝗虫,无论是在我笼子里的还是野地里的,螳螂都极少用它的震慑法子,它只是一把抓住闯进它的势力范围的冒失鬼就完事了。

当要捕食的活物可能会进行顽强抵抗时,螳螂则不敢怠慢,要利用一种震慑、恫吓猎物的姿态,让自己的利钩有办法稳稳地钩住对方。随后,它的狼夹子便把吓傻了无还手之力的受害者夹紧。它就是以这种迅猛的魔怪般的姿势把自己的猎物吓瘫了的。

在这种怪诞的姿势中,双翅起了很大的作用。螳螂的翅膀很宽大,外边缘呈绿色,其余部分系无色半透明的。纵向上有许多经翅脉,呈扇面状辐射开来。还有一些更细的、横向的翅脉,成直角地与纵向翅脉相切,与之形成无数的网眼。在呈魔怪姿态时,翅膀展开,立成两个平行的平面,几乎相互触及,犹如昼间休憩的蝴蝶的翅膀一样。两翅之间,翘卷着的腹端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肚腹摩擦翅脉,发出一种喘息声,我把它比作处于防御的游蛇吐芯儿的声音。如果要模仿这种声响,只须用指尖快速擦过展开的翅膀的正面即可。

几天没吃食的螳螂,因饥饿难忍,能一下子把与它相同大小或比它个头儿大的灰蝗虫全部吃掉,只撇下其翅膀,因为翅膀太硬而无法消受。为了吃光这么个大猎物,俩小时足够了。但这么狼吞虎咽的情况甚是罕见。我曾见到过1、2次,我当时就一直纳闷儿,这个饕餮者是怎么找到地方存这么多的食物的?容量小于容积的原理是怎么颠倒过来为螳螂服务的?我惊叹它的胃的高超特性,竟能让食物立即消化、溶解,穿肠而过。

在我的笼子里,蝗虫是螳螂的家常饭菜,大小不等,种类各异。看着它用劫持爪上的那对钳子夹住蝗虫蚕食着,实属一件趣事。虽然说它那尖尖小嘴似乎并不像是生就为大吃大喝所用的,可猎物却被它吃光了,只剩下双翅,而且,翅根上多少有点肉的地方也没有放过。爪子、硬皮全都穿肠而过。有时候,螳螂抓住一条肥硕的后大腿,送到嘴边,细细地品味着,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蝗虫的肥硕大腿对它来说可能是上等好肉,犹如一块上好羊肉对我们而言一样。

螳螂先从猎物的颈部下口。当一只劫持爪拦腰抓住猎获物时,另一只则按住后者的头,使脖颈上方断裂开来。于是,螳螂便把尖嘴从这失去护甲的地方插进去,锲而不舍地啃吃开来。猎物颈部裂开了大口。头部淋巴已遭破坏,蹬踢也就随之停止,猎物便成了一个没有知觉的尸体,螳螂因而可以自由选择,想吃哪儿就吃哪儿了。【注释】

[1] 修女袍系拉丁文直译名,因其长长的膜翅似修女长袍而得名。法国昆虫学界也以此名冠以这种昆虫。

[2] 苏:法国原辅币名,一法郎等于20苏。

麻蝇

这里所见之昆虫,服饰上虽有不同,但生活习性并非不一样,都是在同尸体交往,都同样具有迅速使肉体液化的功能。麻蝇是一种黑灰色的双翅目昆虫,个头儿比绿蝇要大,背部有褐色条纹,腹部有银光点。它的眼睛血红血红的,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要去肢解尸体。它是一种食肉蝇,专业术语称之为“麻蝇”,俗称“肉灰蝇”。

无论这2种称谓如何正确,我们可千万不要望文生义,误以为麻蝇会经常光顾我们的住处,特别是在秋季,会大胆地在没放好的肉上下蛆。不是这样的。干这种可恶勾当的罪魁祸首是肉蓝蝇。肉蓝蝇体态比较肥胖,呈深蓝色。它们飞到玻璃窗上嗡嗡地鸣响,狡诈地把食品柜给团团围住,寻找机会,趁人不备,对食品柜里的肉食下毒手。

麻蝇往往会与绿蝇携手,合伙干坏事。绿蝇从不闯入我们的住所来冒险,而是在大太阳底下工作。麻蝇则不像绿蝇那么胆小如鼠,如果在外面找不到食物充饥的话,它也会冒冒险,闯入民宅,干点坏事。不过,它干完坏事便立即逃之夭夭,因为它感到在民宅里很不自在。我在露天实验场的一个分支机构——我的这间实验室,已经变得有点像是储肉间了。麻蝇有时会飞到这儿来。如果我在窗台上放一块肉的话,它便会飞落在上面,享用一番,然后便心满意足地飞离。架子上放置的大口瓶、茶杯、玻璃杯等,也是它光顾的对象。

因研究的需要,我收集了一堆在地下蜂巢里窒息而死的胡蜂幼虫。麻蝇悄无声息地飞了来,发现了那一大堆死了的胡蜂幼虫,非常高兴。这种美食也许是其家人从未有幸品尝过的,于是,它便把自己的一部分家庭成员安置在这堆死胡蜂幼虫上面。我把一个煮熟了的鸡蛋掰下几块蛋白来喂绿蝇的幼虫,剩下的大部分则放在一个玻璃杯的杯子底部,麻蝇占据了这剩下的鸡蛋,在上面进行繁殖。其实,它并不在意这是一种新东西,只要是蛋白质一类的食物,它都觉得可口,所有一切,即使是死蚕,甚至云豆和鹰嘴豆的豆泥,它都觉得很对自己的胃口。

不过,它感到最对自己胃口的还是死尸。从毛皮动物到禽鸟,从爬行动物到鱼类,其死尸它都喜欢吃。麻蝇有绿蝇陪伴,对我的那些沙罐情有独钟,来得十分勤快,每天都飞来探望那条死蛇,用吸管吸上一点尝一尝,看看是否熟透可食了。它来了又飞走了,飞走了又回来了,来来回回好几趟,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最后才开始干起活儿来。不过,访客太多,熙熙攘攘,观察起它们的行为举止来十分不便,所以,我就在我的工作台前的窗台上放上一块肉,既不碍手碍脚,又便于观察。食尸麻蝇和红尾粪麻蝇是常来光顾这块腐肉的两种双翅目昆虫。红尾粪麻蝇腹部末端有一粒红点;而食尸麻蝇则要比红尾粪麻蝇略为强壮,在数量上也占有优势,在沙罐里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它在承担的,而且,它几乎总是独自飞到窗台上的那个诱饵上来。

它会突然地飞来,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有点害怕,但不一会儿胆子便大了起来,我即使走过去,它也并不飞走,看来它是迷上了这块肉了。它工作起来迅速飞快,将腹部末端对着那块肉蹭这么两下,大功便告成了。一群蠕动着的蛆虫产了下来,迅速地四下里散开去,我都来不及拿起放大镜来精确地统计一下它们到底有多少。我眼睛这么看了一下,大概有12、13条,但倏忽间,不知它们都爬到哪儿去了?

它们似乎刚一着地便钻进了那块肉里去了,转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可是,它们还都是一些新生婴儿,那块肉还是有着一定的阻力的,它们不可能这么快就钻进去了的呀?那它们到底是跑哪儿去了呢?我突然发现,那块肉的褶皱间有一些麻蝇幼虫,它们在单独行动,已经在用嘴拱起来了。我不能把它们一个一个地夹起来,数一数,那会伤及它们的。我只能用眼睛这么查看了一下,大约有12、13只,是我几乎还没来得及看到,就一下子产下来的。

麻蝇产下的是一些活的幼虫,而不是通常所见的卵。它们的这些幼虫,我们人早已熟悉了。我们早已知晓,麻蝇从不生蛋,而是生孩子,因为它们要干的活儿实在是太快,任务又非常紧急,孵卵的任务太费时间!对于专门加工死尸的它们来说,一天就是一天,必须妥善地加以利用,分秒必争,不可浪费。而绿蝇是产卵的,它们的卵最快也得24小时才能孵出幼虫。麻蝇则节省了这个时间,从自己的子宫里迅速地输出一批劳动力,这些初生幼虫一落地,便开始繁忙的劳作。

这支劳动小分队人员并不算多,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不过,它们的数量还是可以增加不知有多少倍的。学者雷沃米尔对麻蝇所拥有的那台奇妙的生育机器曾经作过如下的描述:那是一条螺旋形的带子,涡纹似天鹅绒一般地柔软,其间藏有密密麻麻的幼虫。每一只幼虫都有一层膜包裹着,它们一个挨着一个地紧紧地挤靠着,如同一张羊毛皮。这位很有耐心的学者对这个军团成员的数量作过统计,据说高达20000!他是做过解剖的,这个数字又不能不信,但是听了真的是让人瞠目结舌。

可是,麻蝇怎么会有时间安置这么一大家子呢?而且,它得分期分批地一包一包地安置,如同它刚才在我窗台的那块肉上所做的那样。在排空子宫之前,它可是得找许多的死狗、死猫、死鼠、死蛇啊!它能找到那么多吗?野外是会有不少的死去的动物尸体,但也不会有那么多呀。不过,它也倒并不在乎是什么样的动物尸体,什么样的动物尸体都可以,而且它也会去找那些不太起眼的尸体的。如果猎获物很丰富,它明天,后天,甚至随后的几天,都会飞来的。在它繁殖的季节里,它会不断地将一包一包的幼虫安置在各个地方,直至把自己腹中的胎儿全部安排妥当。可是,今后,这些幼虫也将轮到自己做产妇,那个繁殖速度可真是吓人啊!麻蝇一年之中会繁殖几代的。它像是被催逼着不停地生,生,生!应该对它叫停才是。

我们现在先来了解一下这种麻蝇的幼虫的情况。幼虫十分健壮,体型较大,特别是其尾部的情况,很容易与绿蝇幼虫区别开来。它的尾部是平切的,有一个切得很深的槽,槽的底部有两个用来呼吸的孔,两个带琥珀色唇的气门。气门边缘有十多条呈放射状的月牙饰纹,肉乎乎的,棱角分明,像一顶冠冕,幼虫可以随意地通过收缩和松弛肉质月牙饰纹使冠冕关闭或启开,这样一来,当气门没于糊状物中的时候,就能有所保护,不致被堵塞住。当幼虫被液体淹没时,这顶带月牙边的帽子就会闭合起来,如同一朵花把花瓣收拢起来一样,液体就无法渗入气门了。

随着幼虫露出液体表面,尾部也就重新露了出来。当它刚好与液体表面持平时,冠冕就重新启开,看似一朵小花,花冠上带着白色的月牙边,中间有两根鲜红鲜红的雄蕊。当幼虫熙熙攘攘地一个一个紧紧地挤靠着把头埋进臭气熏天的汤液中时,看上去就像一片白露洲。当你一心一意地观察着这些冠冕,看着它们不停地在一开一合,还发出极其微弱的扑扑声,你会不知不觉地忘记了那臭味,看着它们就像是看着一片娇美的海葵。麻蝇的幼虫自有其丰韵。

毫无疑问,如果事物都有其一定之规的话,那么,一只为防止溺毙而采取了严密的防范措施的幼虫,想必是应该经常地出没于沼泽地的。它的尾部戴上帽子并非是为了美观,为了张开时好看。它身上的这个带有放射状条纹的机件是在对我们说,它从事的工作具有相当大的危险性,在死尸堆里干活儿,有送命的危险。这个道理很简单,我们前面已经说过了,绿蝇幼虫靠熟蛋白生存,而熟蛋白又极对它的胃口,但熟蛋白在胃蛋白酶的作用下,会变成糊状,变得很稀,幼虫很容易被溺毙。它的尾部与稀汤般的食物持平的那个气门,没有任何防护,如果在液体中失去了依托,则必死无疑。尽管麻蝇幼虫是液化装置中的无出其右者,但它们却未曾经历过上述危险,即使是生活在尸液的沼泽中。它们身上那鼓出来的尾部,起着浮子的作用,能使气门保持在液面之上。如果需要潜入到更深的地方去觅食,尾部的“海葵”就会闭合起来,保持气门不受堵塞。麻蝇幼虫具有潜水装备,因为它们是无与伦比的液化装置,随时都得为潜入水下做好准备。

在干燥的地方,我便把它们放在一块纸板上,以便于观察。我刚一把它们放到纸板上,它们立刻便活跃起来,蠕动着,到处乱爬,粉红色的气门打开来,口器抬起落下,起着支撑作用。纸板就放在离窗户3步远的工作台上。这时候,柔和的自然光照进屋里,所有的幼虫全都动作起来,背向窗户,爬动着,而且爬得挺快,像是急匆匆地忙着逃命似的。

我把纸板转了个180度,但未碰幼虫。这么一来,幼虫们又面朝着窗户了。只见它们立刻停止爬动,迟疑片刻,转了个弯儿,又向背光的方向爬去。没等它们爬出纸板,我又把纸板转了个180度,它们又一次掉转身子,往回爬去。我反复地转动纸板,每次都看见它们转过身子,背朝窗户爬去。它们这么执着,我转动纸板,迷惑它们的计谋总不能得逞。纸板的长度只有3拃,活动的空间不大。于是,我便考虑给它们一个更大的空间,看看结果如何。我把它们放在屋里地板砖上,用小镊子夹住,让它们头冲窗户。可是,只要我把镊子松开,还它们以自由,它们便立刻转过头来,躲开阳光,快速地向背光处爬去。它们爬过屋里的地板砖,再爬6步远就碰到墙壁了。这时候,有的向左爬去,有的向右转去,总觉得离那讨厌可恶的光线充足的窗户太近。

毫无疑问,它们害怕光亮,在逃避光亮。我用一块布帘把窗户遮严,挡住了光线,然后,把幼虫放在纸板上,再把它们的头冲着窗户,它们照样向窗户爬去,并未改变方向。等我突然把布帘揭开,它们立刻就会掉转身子,背向窗户逃走。

对于一个生来就生活在阴暗的地方,生活在死尸身下的蛆虫来说,躲避光亮是很自然的事。奇怪的只是,对光的感知这件事本身,因为蛆虫是瞎子,在它那尖尖的、所谓的头部的身体前部,没有任何感光器官的痕迹,身体上其他部位也未见感光器官的痕迹,浑身上下的皮肤完全一致,光滑苍白。

这个瞎眼幼虫,没有任何视觉器官的专门神经网络,却对光线极其敏感。它全身的皮肤像是一层视网膜,当然,这视网膜是看不见东西的,但它却能辨别明暗。蛆虫在灼热的阳光直射之下,会表现得极度不安,这就说明它能感知冷热明暗。比如我们人类,我们的皮肤比蛆虫的皮肤可就粗糙得多了,但我们不用眼睛,仍然可以分辨得出日晒与阴凉。

但是,我的那些承受实验者,仅仅是接受了从我的工作室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对这柔和的阳光,它们都感到极度不安,十分惶恐,慌不择路地在逃跑,唯恐避之不及。从这一点来看,这个问题似乎比较复杂了。

这些逃亡者,它们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呢?它们是不是被化学辐射刺痛了?是不是受到了其他的什么已知或未知的射线的刺激?或许阳光中还隐藏着许多我们尚不得而知的秘密。如果用光学仪器对幼虫进行观察,也许能获知一些宝贵资料。如果我手头有进行观察研究的这种设备的话,我会很高兴地对这个问题作进一步的探究。但是,我现在并不拥有这种设备,以前当然也未曾拥有过,将来肯定也不会有的,我不相信自己会有这种财力。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想在我那微薄的收入所允许的条件下,作进一步的研究。

麻蝇幼虫身体发育完全之后,便要钻进泥土里去,在地下变成为蛹。它之所以钻入地下,无疑是想在变形时能避开地面上的喧闹,求得安静。此外,它还有一个目的,在地下可以不受光线的干扰。蛆虫在蜷缩进“小桶”里去时,尽可能地在离群索居,避开喧嚣。

一般情况之下,即使土质松软,幼虫钻入地下的深度也很少超过一掌宽的厚度的,因为它要考虑到自己变成成虫之后,翅膀十分纤弱,破土而出较为困难。在不深不浅的地方,幼虫可以适当地将自己封闭起来。在它周围的起阻挡光线作用的泥土厚度并不均匀,最厚的地方大约有10厘米。有这层屏障遮挡,隐居者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逍遥自在,悠然自得,生活安宁。如果我们故意把它的这个保护屏的厚度弄薄,那会出现什么情况呢?我便取了一根两头开口的玻璃管,长约1米,直径2.5厘米。这根玻璃管是我给我的孩子们做化学小实验时用的,我曾经让氢气燃烧的火焰在管子里歌唱。我用软木塞把这根长玻璃管的一头塞住,然后往管子里灌入用筛子筛过的很细的干沙子,再把20条用肉块喂养的麻蝇幼虫放入管子里的沙土地上。我把管子竖着吊在我的工作室的一个角落里。随后,我又用同样的方法在一个1拃宽的大口瓶里,也装上很细的干沙子和麻蝇幼虫。等到这2个容器里的幼虫长得很强壮时,你只要不加干涉,它们就会钻入沙土地里适合它们的深度中去。最后,幼虫在沙土地里面变成了蛹。这时候,我就该去检查这2个容器了。大口瓶里的情况与我在野地里所观察到的情况相同,幼虫隐藏在大约10厘米的深度,那是它们的安静的居所,上方有它们穿过的土层在保护着它们,大口瓶里装满的细沙正好在它们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厚厚的保护层。

但是,长玻璃管里的情况就不同了。躲藏得最浅的也有半米深,其他的幼虫则藏得更深,有许多甚至都钻到了管子底部,碰到了软木塞这个无法穿越的障碍。很显然,如果管子再长一些,这些钻到管子底部的幼虫肯定还会往下钻的。没有一只幼虫居住在它们通常所处的深度,全都钻到了这根沙柱的下端,直到力气使完,钻不动为止。由于感到惊恐,它们才向极深极深的地方逃去。

它们在逃避什么呢?当然是光线。它们所穿越的土层在自己上方形成的保护层,已经超过了它们所必需的厚度,但是,它们对四周的环境仍然感觉不够踏实。因为,顺着中心轴往下面钻去,四周只有12毫米的保护层,这儿薄的一层沙土层当然让它们心里有所不安了,因此,它们只得继续向下方钻去,希望在更深处能够找到一个更加安全的隐蔽所,直到力气使完,遇到了障碍,才不得不停止前进。在这柔和的光线里,到底是哪些辐射能对生性喜欢黑暗的幼虫产生影响呢?这肯定不光是个光辐射的问题,因为一块用塞实的泥土做成的1厘米多厚的屏障是完全不透光的,应该还有其他已知或未知的辐射,这种辐射能够穿透普通辐射所无法穿透的屏障,使幼虫感到烦躁不安,感到与外界相距太近,所以它才会继续地往玻璃管子下面钻去,寻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庇护所。我因手头没什么仪器设备,只能是根据自己的观察做出一些推测而已。

麻蝇的幼虫钻到泥土1米深处时,如果器皿还要深的话,它会继续不停地往下钻的。这是因为我所采用的玻璃管之细长所致,如果不是这种试管,按幼虫凭自己的智慧去寻觅隐蔽所,那它是绝不会钻得那么深的,往下钻一掌宽的深度就足够了,甚至一掌宽的深度都嫌过深。幼虫在变形之后,还得回到地面上来,这可是要它们付出巨大的劳动的。因为它们在往外钻的时候,边挖边有塌方的情况出现,刚挖了一点,马上就会又给填上了,所以,它们要做不少的无用功。有时候,它们还得在没有撬棍、没有镐头的情况之下,在相当于凝灰岩的洞穴里,也就是说,在被雨水浇过之后凝结成硬块的土里,替自己挖出一个通往地面的竖井来。往地下钻的时候,幼虫依靠的是爪钩,而准备钻出地面时,它已成为双翅目昆虫,没有了任何的挖掘工具。而且,它刚出壳时,身上软塌塌的,十分地柔弱。它是怎么钻出地面的呢?我们来观察一下装满沙土的那根玻璃管的底部的蛹就明白了。从麻蝇破土而出的方法,我们就能得知绿蝇和其他蝇类是如何出洞的了,因为它们所采用的方法完全相同。

在蛹壳里时,即将诞生的双翅目昆虫首先得凭借自己的那个生在双眼之间的鼓包,使头部的体积扩大2、3倍,把包裹在它外面的那层壳挤裂。头部的这个鼓包会搏动,随着充血和消退的不断交替,鼓包便一起一伏,一鼓一瘪,如同水压机的活塞在吸压泵筒的前部一样。

头部钻出蛹壳以后,这个畸形的脑积水患者即使一动不动,它的额头上的这个囊袋也依然在运作着。细致的工作在蛹壳中已经完成了,它的紧身衣已经脱去。在这个过程中,这个囊袋一直在工作着。它的这个脑袋根本就不像是一只苍蝇的脑袋,而是如同一顶大得出奇的怪模怪样的帽子,底部鼓胀起来,形成两顶无边红圆帽,那就是它的眼睛。头部顶端从中央裂开,冒出一个鼓包来,把两个半球分别挤往头部左右两侧。依靠鼓包的压力,幼虫变成了苍蝇,打通了小酒桶似的蛹壳底部。这种方法确实是非常新颖独特的。那么,小酒桶被打穿了之后,为什么那囊袋,也就是气囊,还长时间地鼓胀着呢?我从观察中发现,那是个杂物袋,昆虫暂时地把血液储存在其中,以减小身体的体积,而且也便于把“紧身衣”脱去,然后,摆脱那个细得如细颈瓶似的蛹壳。苍蝇在其整个羽化的过程中,在尽可能地把大量的液体挤压出来,注入外面的那个气囊之中,随着外面的鼓包膨胀起来,直至变形,这样,苍蝇的身体就变小了。这个出壳过程十分艰苦,时间拖得很长,需要2个小时或更长一点的时间。

这个脑积水患者在不停地让自己头部的那个鼓包鼓起来瘪下去。被这个鼓包顶起来的沙土顺着它的身体往下流去。这时候,它的腿只是在起辅助作用。当“活塞”推动时,它便把腿向后绷紧,一动不动地支撑着;当沙土在从身体周边往下流去时,它便用自己的腿把沙土压实,并快速地把这些沙土往下推去,然后,腿又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作为支撑,等待下一次的沙土流下来。头部每向上前进多少,就会有多少沙土流下来填补身后的空地。前额每鼓胀一次,苍蝇就前进一点。在沙土干燥易于流动的情况之下,进展比较顺利,只需15分钟的工夫,苍蝇就能向上推进10.5厘米。

浑身尘土的苍蝇,一旦到达地面,立即着手梳妆打扮。它最后一次鼓起前额,用前足的跗节仔仔细细地把鼓包轻轻刷干净,在收起这个鼓包,把它变成一个不再裂开的额头之前,必须把它彻底地掸干净,否则会有沙粒落入脑袋里去,危及生命安全。另外,它还把翅膀刷了一遍又一遍;翅膀上面的那个小提琴月牙缺口已经消失,翅膀变长了,伸开来了。这样打扮了一番之后,苍蝇便静止不动地待在沙土表面,它已经完全成熟了。我让它自由地飞走,飞到沙罐里的那条死蛇身上,与它的同伴们相聚在一起,共同工作。

南美潘帕斯草原的食粪虫

跑遍全球,穿越五洲四海,从南极到北极,观察生命在各种气候条件下的无穷无尽的变化情况,对于善于考察研究的人来说这肯定是最美好的运气。鲁滨孙的漂流让我欢喜兴奋,我年轻的时候就怀着他那种美妙的幻想。然而,紧随着周游世界那美丽梦幻而来的却是郁闷和蛰居的现实。印度的热带丛林、巴西的原始森林、南美大兀鹰喜爱的安第斯山脉的高峰峻岭,全都缩作一块作为探察场的荒石园了。

但上苍保佑,让我并不为此而抱怨不已。思想上的收获并非一定[1]要长途跋涉。让·雅克在他那金丝雀生活的海绿树丛中采集植物;[2]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偶然地在其窗边长出来的一株草莓上发现了[3]一个世界;萨维埃·德·梅斯特尔把一张扶手椅当作马车在自己的房间里作了一次最著名的旅行。

这种旅行方式是我力所能及的,只是没有马车,因为在荆棘丛中驾车太难了。我在荒石园周围上百次地一段一段地绕行;我在一家又一家人家驻足,耐心地询问,隔这么一长段时间,我就能获得零零星星的答案。

我对最小的昆虫小村镇都非常熟悉;我在这个小村镇里了解了螳螂栖息的各种细枝;我熟悉了苍白的意大利蟋蟀在宁静的夏夜轻轻鸣唱的所有荆棘丛;我认识了披着黄蜂这个棉花小袋编织工耙平的棉絮的所有小草;我踏遍了被切叶蜂这个树叶的剪裁工出没的所有丁香矮树丛。

如果说荒石园的角角落落的踏勘还不够的话,我就跑得远一些,能获得更多的贡品。我绕过旁边的藩篱,在大约100米的地方,我同埃及圣甲虫、天牛、粪金龟、蜣螂、螽斯、蟋蟀、绿蚱蜢等有了接触,总之我与一大群昆虫部落进行了接触,要想了解它们的进化史,那得耗尽一个人整整的一生。当然,我同自己的近邻接触就足够了,非常够了,用不着长途跋涉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再说,跑遍世界,把注意力分散在那么多的研究对象上,这不是在观察研究。四处旅行的昆虫学家可以把自己所得之许许多多的标本钉在标本盒里,这是专业词汇分类学家和昆虫采集者的乐趣,但是收集详尽的资料则是另一码事。他们是科学上的流浪的犹太人,没有时间驻足停留。当他们为了研究这样那样的事实时,就可能要长时间地停在一地,然而,下一站又在催促着他们上路。我们就不要让他们在这种状况勉为其难了。[4]

就让他们在软木板上钉吧,就让他们用塔菲亚酒的短颈大口瓶去浸泡吧,就让他们把耐心观察、需时费力的活儿留给深居简出的人吧。

这就是为什么除了专业分类词汇学家列出的枯燥乏味的昆虫体貌特征而外,昆虫的历史极其贫乏的原因之所在。异国的昆虫数量繁多,无以数计,它们的习性我们几乎始终一无所知。但是我们可以把我们眼前所见到的情景与别处发生的情况加以比较;看一看同一种昆虫在不同的气候条件下,其基本本能是如何变化的,这会是非常有好处的。

这时候,无法远行的遗憾重又涌上心头,使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地感到无奈,除非我在《一千零一夜》的那张魔毯上找到一个座位,飞到我所想去的地方。啊!神奇的飞毯啊,你要比萨维埃·德·梅斯特尔的马车合适得多。但愿我能在你上面有一个角落可坐,怀揣着一张往返机票!

我果然找到了这个角落。这个意想不到的好运是基督教会学校的修士、布宜诺斯艾利斯市萨尔中学的朱迪利安教友带给我的。他虚怀若谷,受其恩泽者理应对他表示的感激会让他很不高兴的。我在此只想说,按照我的要求,他的双眼代替了我的眼睛。他寻找、发现、观察,然后把他的笔记以及发现的材料寄来给我。我用通信的方式同他一起寻找、发现、观察。

我成功了,多亏了这么卓绝的合作者,我在那张魔毯上找到了座位。我现在到了阿根廷共和国的潘帕斯大草原,渴望着把塞里昂的食粪虫的本领与其另一个半球的竞争者的本领作一番比较。

开端极好!萍水相逢竟然让我首先得到了法那斯米隆那漂亮的昆虫,全身黑中透蓝。

雄性法那斯米隆前胸有个凹下的半月形,肩部有锋利的翼端,额上竖着一个可与西班牙蜣螂媲美的扁角,角的末端呈三叉形。雌性则以普通的褶皱代替了这漂亮的装饰。雄性与雌性的头罩前部都有一个双头尖,肯定是一个挖掘工具,也是用于切割的解剖刀。这种昆虫短粗、壮实、呈四角形,让人联想到蒙彼利埃周围非常罕见的一种昆虫——奥氏宽胸蜣螂。如果形状相似则本领也必然相似的话,那我们就该毫不迟疑地把如同奥氏宽胸蜣螂制作的那件又粗又短的香肠面包归之于法那斯米隆。唉!每当牵涉本能的问题时,昆虫的体形结构就会造成误导。这种脊背正方、爪子短小的食粪虫在制作葫芦时技艺超群。连圣甲虫都制作不了这么像模像样,尤其是个头儿又这么大的葫芦。

这种粗壮短小的昆虫制作的产品之精美让人拍案叫绝。这种葫芦制作得如此符合几何学标准,简直无可挑剔:葫芦颈并不细长,然而却把优雅与力量结合在一起。它似乎是以印第安人的某种葫芦作为模型制作的,特别是因为它的细颈半开,鼓凸部分刻有漂亮的格子纹饰,那是这种昆虫的跗骨的印迹。它好像是用藤柳条嵌护着的一只铁壶,大小可以达到甚至超过一只鸡蛋。

这真是一件极其奇特而稀有的珍品,尤其是这竟然是出自一个外形笨拙、粗短的工人之手。不,这再一次说明工具不能造就艺术家,人和虫都是这么个理儿。引导制作工匠完成杰作的有比工具更重要的东西:我说的是“头脑”——昆虫的才智。

法那斯米隆对困难嗤之以鼻。不仅如此,它还对我们的分类学不屑一顾。一说食粪虫,就解释为牛粪的狂热追慕者。可法那斯米隆之重视牛粪既非为自己食用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享用。我们常常会看见它待在家禽、狗、猫的尸骨架下,因为它需要尸体的脓血。我所绘出的那只葫芦就是立在一只猫头鹰的尸体下面的。

这种埋葬虫的胃口与圣甲虫的才能的结合谁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吧。我么,我不想去解释这种现象,因为昆虫的一些癖好让我困惑不解,它们的这些癖好似乎谁也无法仅仅根据其外貌就能判断得出来的。

我知道在我家附近就有一种食粪虫,它也是尸体残余的唯一的享用者。它就是粪金龟,是经常光顾死鼹鼠和死兔子的常客。但是,这种侏儒殡葬工并不因此就鄙视粪便,它像其他的金龟子一样照旧大吃不误。也许它有着双重饮食标准:奶油球形蛋糕是供给成虫的,而略微发臭的腐肉这浓重口味的食料则是喂给幼虫的。

类似情况在别的昆虫的别的口味方面也同样存在。捕食性膜翅目昆虫汲取花冠底部的蜜,但它喂自己的孩子时却用的是野味的肉。同一个胃,先吃野味肉,后汲取糖汁。这种消化用的胃囊在发育过程中必须发生变化吗?!不管怎么说,这种胃同我们人的胃一样,年轻时喜食的东西到了晚年就对此鄙夷厌恶了。让我们更加深入地观察研究一下法那斯米隆的杰作。我弄到的那些葫芦全都干透了,硬得几乎跟石头一样,颜色也变成浅咖啡色了。我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里外都没有发现一丁点儿木质碎屑,这种木质碎屑是牧草的一个证明。这么说,这怪异的食粪虫没有利用牛屎饼,也没有利用任何类似的粪料。它是用的其他材料制作自己的产品的。是什么材料呢?一开始挺难弄清楚。我把葫芦放在耳边摇动,有轻微的响声,就像是一个干果壳里面有一个果仁在自由滚动时发出的声响一样。葫芦是不是有一只因干燥而抽缩了的幼虫呀?我起先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我弄错了。那里面有比这更好的东西,可让我长了见识了。

我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破葫芦。在一个同质的均匀内壁——我的3个标本中最大的一个的内壁竟厚达2厘米——中,嵌着一个圆圆的核,满满当当地充填在内壁孔洞里,但却与内壁毫不粘贴,所以可以自由地晃动,因此我摇动时就听见了响声。

就颜色与外形而言,内核与外壳并无差异。但是,把内核砸碎,仔细检查碎屑,我就从中发现一些碎骨、绒毛絮、皮肤片、细肉块,它们全都淹没在类似巧克力的土质糊状物中。我把这种糊状物在放大镜下面进行了筛选,去除了尸体的残碎物之后,放在红红的木炭上烤,它立即变得黑黑的了,表层覆盖着一层鼓胀的光亮物,并散发出一股呛人的烟,很容易闻出那是烧焦的动物骨肉的气味。这个核全部浸透了腐尸的脓血。

我对外壳进行同样处理后,它也同样变黑了,但黑的程度没有核那么深。它几乎不怎么冒烟。它的外层也没有覆盖一层乌黑发亮的鼓胀物。它一点也没含有与内核所含有的那些腐尸的碎片相同的东西。内核与外壳经烧烤之后,其残余物都变成一种细细的红黏土。

通过这粗略的观察分析,我们得知法那斯米隆是如何进行烹饪的。供给幼虫的食品是一种酥馅饼……肉馅是它头罩上的两把解剖刀和前爪的齿状大刀把尸体上能剔出来的所有东西全都剔出来做成的,有下脚毛、绒毛、捣碎的骨头、细条的肉和皮等。一开始,这种烤野味的作料拌稠的馅呈浸透腐尸肉汁的细黏土冻状,现在变得硬如砖头。最后,酥馅饼的糊状外表变成了黏土硬壳。

这位糕点师傅对其糕点进行了包装,用圆花饰、流苏、甜瓜筋囊加以美化。法那斯米隆对这种厨艺美学并非外行。它把酥馅饼的外壳做成葫芦状,并饰以指纹状的饰纹。

这种无法食用的外壳在肉汁中浸泡的时间太短,可想而知,并不受法那斯米隆的青睐。等幼虫的胃变得皮实了,可以消受粗糙的食物时,它会刮点内壁上的东西充饥,这一点倒是有可能的。但是,从整体来看,直到幼虫长大能出走之前,这个葫芦一直完好无损。它不仅开始时是保护馅饼新鲜的保护神,而且始终都是隐居其间的幼虫的保险箱。在糊状物的上面,紧挨着葫芦的颈部,修整成一个黏土内壁的小圆屋,这是整个内壁的延伸部分。一块用同样材料的挺厚的地板把它与粮食隔开。这就是孵化室,卵就产在那儿,我在那儿发现了卵,可惜已经干了。幼虫在这个孵化室里孵化出来,事先得打开一扇隔在孵化室和粮食之间的活动门,才能爬到那个可食的粪球处。

幼虫诞生在一个高出那块食物并与之并不相通的小保险匣里。新生幼虫必须及时地自己钻开那食品罐头盒盖。后来,当幼虫待在那罐头食品上面时,我的确发现地板上钻了一个刚好能让它钻过去的孔。

这块美味的牛肉片,裹着厚厚的一层陶质覆盖层,致使这份食物根据缓慢孵化的需要,长时间地保持新鲜。怎么达到这一目的?我仍搞不清楚。卵在其同样是黏土质的小屋里安全无虞地待着,完好无损;到这时为止,一切都尽善尽美。法那斯米隆深谙构筑防御工事的奥秘,深知食物过早地发干的危险。现在剩下的是胚胎呼吸的需求问题了。

为了解决这个呼吸问题,法那斯米隆也是匠心独运、智慧超群的。葫芦颈部沿着轴线打通了一条顶多只能插入一根细麦管的通道。这个闸口在内部开在孵化室顶部最高处,在外部则开在葫芦柄的末端,呈喇叭形半张开着。这就是通风管道,它极其狭窄而且又有灰尘阻而不塞,因此便防止了外来的入侵者。我敢说这是简单但绝妙的杰作。我说得有错吗?如果说这样的一个建筑是偶然的结果的话,那么必须承认盲目的偶然却具有一种非凡的远见卓识。

这种迟钝的昆虫是如何才建好这项极其繁难、极其复杂的工程的呢?

我在以一个旁观者的目光观察这南美潘帕斯草原的昆虫时,只有上述这个工程结构在指引着我。从这个工程结构可以不出大错地推断出这个建筑工所使用的方法。因此,我就这样进行了对它工作的进行情况的设想。它先是遇上了一具小昆虫尸体,尸体的渗液使下面的黏土变软。于是,它根据软黏土的大小或多或少地收集起来。收集的多少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如果这种软黏土非常之多,收集者就大加消费,粮仓也就更加地牢固。这样一来,制成的葫芦就特别大,大得超过鸡蛋的体积,还有一个2厘米厚的外壳。但是,这么一大堆的材料远远超出模型工的能力,所以加工得很不好,外观上看上去,一眼就看出是一项十分艰苦笨拙的劳动所创造出来的成果。如果软黏土很稀少,它便严格节省着使用,这样它动作也就自然得多,弄出来的葫芦反而匀称齐整。

那黏土可能先是通过前爪的按压和头罩的劳作变成球形,然后挖出一个很宽很厚的盆形。蜣螂和圣甲虫就是如此做的,它们在圆粪球的顶部挖出一个小盆,在对蛋形或梨形最后打磨之前,把卵产在小盆里。

在这第一项劳作中,法那斯米隆只是一个陶瓷工。不管尸体渗液浸润黏土有多么不充分,只要是具有可塑性,任何黏土对它来说都是可以加工运作的。

现在,它变成了肉类加工者了。它用它那带锯齿的大刀从腐尸上切、锯下一些细碎小块来;它又撕又拽,把它认为最适合幼虫口味的部分弄下来。然后,它把这些碎片统统聚集起来,再把它们同脓血最多的黏土搅和在一块。这一切搅拌得非常均匀,就地制成了一只圆粪球,无须滚动,如同其他食粪虫制作自己的小粪球一样。补充说一句,这只粪球是按照幼虫的需要量制作的,它的体积几乎始终不变,无论最后那个葫芦有多大。现在酥馅饼做好了。它被放进大张开口的黏土盆里存好。它没挤没压,以后可以自由转动,不会与其外壳有一点粘连。这时候,陶瓷制作的活儿又开始了。

昆虫用力挤压黏土盆的厚厚的边缘,为肉食制好模套,最后使肉食的顶端被一层薄薄的内壁包裹住,而其他部分则由一层厚厚的内壁包住。顶端的内壁上,留有一个环形软垫;这儿的内壁的厚度与日后在顶端钻洞进粮仓的幼虫的弱小程度成正比。随后,这个环形软垫也进行压模,变成一个半圆形的窟窿,卵就产在其中。

通过挤压黏土盆的边缘,使之慢慢封口,变成孵化室,制作葫芦的工序就宣告结束。这道工序尤其需要高超的技艺。在做葫芦柄的同时,必须一边紧压粪料,一边沿着轴线留出通道作为通风口。我觉得建造这个通风闸口极其困难,因为计算稍微有点偏差,这个狭窄的口子就会立刻被堵住。我们最优秀的陶瓷工中最最心灵手巧的工匠如果缺少一根针的帮助也是干不成这件活儿的,它把针先垫在里边,完工之后,就把这根针抽出来。这种昆虫是一种用关节连接着的机械木偶,在它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之下,就挖出了一条穿过大葫芦柄的通道。如果它想到了,也许就挖不成了。

葫芦制作完后,就得对它粉饰加工了。这是一件费时费工的粉饰活儿,要使曲线完美流畅,并在软黏土上留下印记,如同史前的陶瓷工用拇指尖印在其大肚双耳坛上的印记一样。

这件活计完工了。它将爬到另一具尸体下面重新开工,因为一个洞穴只有一个葫芦,多了不行,如同圣甲虫制作它的梨形小粪球一样。【注释】

[1] 即卢梭,法国18世纪著名作家,著有《忏悔录》《新爱罗绮丝》等名著。

[2] 贝尔纳丹·德·圣皮埃尔(1737-1814年):法国作家。

[3] 萨维埃·德·梅斯特尔(1763-1852年):法国作家,著有《在我屋内旅行》等。

[4] 西印度群岛的一种甘蔗酒。

萤火虫

在我们这个地区,萤火虫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什么昆虫像它那么家喻户晓的了。这个人见人爱的小东西,为了表达生活的欢乐,竟然在屁股上面挂了一只小小的灯笼。炎热的夏夜里,没有人没见过它的。古代希腊人把它称之为“朗皮里斯”,意为“屁股上挂灯笼者”;法语中则称它为“发光的蠕虫”。其实,萤火虫绝对不是什么蠕虫,即使是从外表上来看,它也不像蠕虫。它有6只短小的脚,而且十分明白如何使用自己的脚。它是可以用小碎步奔跑的昆虫。雄性萤火虫发育完全后,如同真正的甲虫一样,长着鞘翅。但雌性萤火虫却无此造化,享受不到飞翔的快乐,终身保持着幼虫的形态。不过,雄性萤火虫在尚未到达交尾期之前,形态也是不完全的。即使如此,称它为“蠕虫”也是不恰当的。法国有句通俗语,叫“像蠕虫一样一丝不挂”,用以形容身上未穿任何保护性的衣物,但是,萤火虫可是穿着衣服的,就是说它有略为坚韧的外皮,而且它还有斑斓的色彩,身体呈棕色,胸部呈粉红色,环形服饰的边缘还点缀着2个红红的小斑点。这哪儿会是蠕虫呢?

我们先来看看萤火虫以什么为生吧。萤火虫看上去既小又弱,像是与他人无害,可它却是个最小最小的食肉动物,是猎取野味的猎手,而且,捕猎时还相当地狠毒。它的猎物通常是蜗牛。昆虫学家们早已知道萤火虫的这一习性。但是,我从他们书中的介绍中,总感到人们对这一点了解得很不充分,特别是对萤火虫的奇怪的攻击方法,几乎是一无所知。

萤火虫在啃啮猎物之前,先对它施之麻醉,使之失去知觉。它的猎物通常是很小的蜗牛,个头儿还没有樱桃大,是处于变形状态的蜗牛。夏日里,这种蜗牛一大群一大群地聚集在稻子和麦子的茎秆上,或者其他植物的干枯的长茎上,在上面一动不动地要待上整整一个炎热的夏季。正是在这种时候,在猎物处于这种状态中,我不止一次地观察到萤火虫对猎物发动攻击,对之施以灵巧的外科麻醉手术,使猎物在颤动着的茎杆上昏死过去,然后,对之下口,美餐一顿。

萤火虫对其猎物的其他藏身处所也了如指掌。它经常飞到沟渠旁边,因为那儿土地潮湿,杂草丛生,是蜗牛喜爱的栖身之所。在这种情况之下,萤火虫便在地上对蜗牛施以麻醉术。我在家中也饲养了一些萤火虫,它很容易被捕捉到,也很容易喂养,因此,我可以仔细地观察研究这位外科医生做手术的详细过程。

我在一个大玻璃瓶里放上一些草,把捉到的几只萤火虫和几只蜗牛也放了进去。蜗牛个头儿正合适,不大不小,正在等待变形,正符合萤火虫的口味。我寸步不离地监视着玻璃瓶中的情况,因为萤火虫攻击猎物是瞬间的事情,转瞬即逝,不高度集中精力,必然会错过观察的机会。我终于发现是怎么个情况了。萤火虫稍微探了探捕猎对象。蜗牛通常是全身藏于壳内,只有外套膜的软肉露出一点点在壳的外面。萤火虫见状,便立刻打开它那极其简单、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工具。这是两片呈钩状的颚,锋利无比,细若发丝。用显微镜观察之,可见弯钩上有一道细细的小槽沟。这就是它的工具。它用它的这种外科手术器械不停地轻轻击打蜗牛的外膜,其动作不像是在施以手术,而像是在与猎物亲吻。用孩子们的话来说,它像是在与蜗牛“拉钩”。它在“拉钩”时,有条不紊,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每拉一次,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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