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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09 11: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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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维

出版社:春风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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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不忧伤

我的青春不忧伤试读:

(0)

那年的我二十岁

情窦已经绽放开来,却变的愈加孤单,干涸了十几年的泪腺又来了第二春。寂寞里,我开始满世界的淘VCD,读现实中和网络上的小说,躲进宿舍,看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

星爷在电影里总是小人物,在大话西游里身为齐天大圣,却依然要被命运摆布,相比之下,他在喜剧之王里则更幸运些。重庆森林里的金城武和梁朝伟让我想起了那恋了5年却一直求之不得的女孩,于是我喜欢上了王家卫,我知道,他肯定也失过恋。奥黛丽.赫本和梅尔.吉布森让我这个一向讨厌洋鬼子的人开始明白:洋的也不一定都是鬼子。约翰.屈夫塔和老大的女人欢快的跳着舞,不知道自己将很快招来杀身之祸。“1900”, 这个钢琴天才,因为害怕迷失自我竟然随同那艘生养他的大船一起化为灰烬……认识了他们,我愈加喜欢安静的思考,经常的在夜深人静之时想些人生意义之类的东西。其实每个人的20岁,都有着自己的故事。

那年的我二十岁

有着做白日梦的习惯。在人生的头二十年里,我一直认为白日梦是值得提倡的,因为人正是由于思考这个功能区别于动物。我从一本科普读物上知道,低级生物的交合只是为了单纯的传宗接代,并无快感而言,这种快感只有灵长类动物才有。所以它们之于我们正如我们之于上帝,有许多体会不到的感受。有人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所以便也可以讲“动物一性交,人类就发笑”。就为这原因,我不想退化成动物,于是一直在思考。

我的白日梦总是千奇百怪,但大多都很完整,也很逼真,逼真的让我难以区分他们是否真的在我身上发生过。其实我觉得他们更像一部部小说,有时是武侠,有时是言情,而在我没有能力或者时间将他们写出来之前,他们统称为“白日梦”。

那年的我二十岁

读王小波。我很嫉妒王二身边总是有那么多漂亮而风骚的女人,像陈清扬或者小转铃。王小波有个小说叫《黄金时代》,写王二在二十一岁的生日那天在光着屁股放牛,然后找到那个和他有着江湖友谊的陈清扬,告别了处男之身。也许是我没他坏,所以就没有他古灵精怪的骑士风范,也没有碰到一个陈清扬,然后打着江湖友谊的旗号献出童贞。

我很崇拜小波先生,很想走入他神秘的精神家园,问问他对于2008奥运会和三峡大坝的看法。但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了,因为我们现在正处于阴阳两界。关于这一点,我也不知道该感到遗憾还是幸运。

总之在我二十一岁生日这天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那年的我二十岁

没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没有女朋友,有时候很衰,有时候很颓废,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也许在多少年后我可能淡忘我这段生活。这些生活的片段将变成凌乱的碎片,杂乱的堆叠在一起,或者慢慢的模糊拎不清先后。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将它大致的记录下来。若干年后,如果有人问起我的二十岁,我可以递给他我的笔记本,告诉他:“喏,这就是我的二十岁。”

在四十人的围观下我吹灭了我的生日蜡烛。在被人镀上一层奶油的瞬间,我许下愿望:希望在二十一岁的时候顺利的去实现理想,在一个细雨纷纷的日子里碰到我生命中的陈清扬或是小转铃……

带着几分醉意躺在床上,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整个人躺在水底,睁着眼睛,往昔记忆的碎片黄叶落花似的从眼前略过,忧伤快乐如偶尔一根纠缠不清的水草伴着鱼群穿过。水凉凉的,几道黄昏的余辉泻下,透过淡蓝的水面,照的眼睛里一片金黄。我自己仍然顺流而下,不知所往。忧伤还是快乐早已过去,我们站起身来,到岸上,穿好漂亮的衣服,继续走自己的路。不管水上还是水下,都是美丽的风景。

如今我的二十一岁已经过了一半,我准备把我曾经的白日梦记录下来,写成一部小说,讲述我自己和兄弟的故事。

(1)

“自古逢秋悲寂寥”,最近在学校论坛上老看到这句,我马上看都不看,直接给他接句“为赋新词强说愁”。“回的好!”旁边的苍蝇嘬了口烟,干咳两声,“这年头,什么都不懂,老是跟人比惨的小屁孩太他妈多了。老子现在大四没学位,没成绩,没经验,没工作,没长相,没钱,没女人的还没叫屈呢,比惨?谁比我惨啊?但是后来又想:其实比我惨的还有,我们在这里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穷二白感叹,羡慕美帝国主义GDP的时候,非洲的黑人兄弟还在到处找吃的呢。在他们看来,我们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听他这一说,感情我自己也是一装成熟的小屁孩。

现在是北京时间公元2003年11月26日凌晨2:46,我叫李维,南京工业大学的大四学生,坐在我的宝贝电脑前,边逛论坛边修改简历。

苍蝇本名叫黄飞,是我的舍友,也是我最铁的朋友之一。他长的不高,细皮嫩肉,两只三角眼总是翻来翻去的,但是这脸奸相完全不妨碍他讲义气。丫极聪明,最大特长就是能把白的说黑,把黑的说白,充分继承了北京爷们儿的“贫”传统。他老爹是大校,不过用他的话说:“这年头北京城里掉块城砖都能砸死个局级干部,站个柜台都要研究生”,所以也算不上显赫,不过绝对不缺钱和女人,所以刚才他在哭穷的时候我就特想给他一耳光。苍蝇特能混,什么都懂点儿,有时候就像大哥,只要有他在,我们不管到哪儿去心里都塌实。

我们都在很认真的做简历,确切的说应该是在伪造简历。要毕业了,这就是推销自己的广告,在我看来跟家门口电线杆子上的性病广告没什么本质的不同。广告做的好,就是央视射雕,本身烂的让人吐血,但是不尽财源滚滚来,然后再继续去糟蹋金庸。做的差了,你就到电线杆上留电话喝西北风去吧。“没个模子连个屁都挤不出来!”旁边阿西捅捅我的肋骨,“给个简历模版我”。阿西是江苏人,我是山东人,他说话的句式很多都跟我的不同。比如说“给我个东西”时他会说说“给个东西我”,说“非常非常好!”时他会说“不要太好!”。这就是到外地上学的好处,长见识,什么话都听过,比方说苍蝇就老是“丫的,丫的”,我们也“丫的,丫的”。

我把我的模版传给他,他一边填一边嘟囔:“姓名……陈西,英文名……英文名……英文名?!”他大声叫唤了一声,那边的苍蝇用膝盖对着他大腿就是一下,“你丫白痴啊,没看见有人睡觉吗?”他指着床上的罗锋狠狠瞪了阿西一眼。阿西学着他们北京人的口气“丫下手可真狠,”然后盯着屏幕说,“虽然咱们几个的作息一直是美国时间,要去美利坚时差都不用倒,可这英文名咱还真没有,咳,李维?你叫什么?”他转头问我。“Victor,就是维克托。”我说。“好名字,胜利者,多喜庆啊,以前没听丫说起过啊?”苍蝇把烟从嘴里吐出来接着用鼻子吸进去,我们管这种吸烟的方式叫“小回笼”。

我笑笑,说:“你个老烟鬼就知道抽烟,淘碟,打游戏,四级还没过,整个一文盲”。“嘛?丫说我是文盲?哥们儿四级是没过,但哥们儿知道nirvana,coldplay,guns&roses,linkinpark,尤金尤耐斯库,埃里克.侯麦,岩井俊二,三池崇蚀,你丫知道几个啊,歇菜了吧你。”他撇着嘴,一脸不屑。“靠,你这么崇洋怎么四级一次比一次少啊”。阿西接过话说。

苍蝇赶紧摆手,说:“别,大黑天儿的别提这郁闷事,都他妈5次了,我万一想不开明天咱楼后面就有一英俊男尸了。”“还英俊男尸?我们宿舍是够挤的,死一个少一个,我愿意把草席捐了。谁捐骨灰盒?”阿西说。

我说:“骨灰盒就免了,把骨灰洒我们长江里吧,说不定死后你漂啊漂的能漂到大布列颠,听coldplay的演唱会呢。”

苍蝇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阴阴的说:“嘿,维克托!”我本想反手温柔的给他一拳,却听到有个声音对我说:“嘿,维克托!”。我的思绪象是被急速行驶的火车给撞了一样,一下子就飘了,飘到几年前满是法国梧桐的那个城市。那时候,有个人也总这么叫我:“嘿,维克托”。“给我根烟。”我冲着苍蝇小声的叹了口气。“靠,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向上翻着眼珠子一边给我点上一根红南京。在他们眼里,我算是个感情细腻处女座的男人,典型理想主义者,时常胡思乱想,喜欢把简单的问题搞的十分复杂。于是我不可避免的要经常受些伤害,或者伤害别人。

我将MP3的耳机塞在耳朵里,调到第九首,是Jay的《轨迹》。走到阳台上,四周一片黑暗,我深深的吸口烟,从鼻孔里喷出来,又深深的吸了口深秋的凉意。“想着哪一天,会有人代替,让我不再想念你”,Jay的歌声仿佛是从我周围无尽的黑暗里灌进我的耳鼓,震荡着我的耳膜。我挺直了腰,抬起头,想象着有个流星砸过来,可是,什么也没有。空气中,黑暗里,飘扬的还是那句幽怨的声音“嘿,维克托”……

苍蝇出来陪我站了一会儿,说:“又想你那码子事儿呢?回去吧,我听人说天气太凉会降低精子活性,造成不孕不育。”他拉了我一把,“咳,我说丫一挺纯情的小伙子学抽什么烟啊,是该找个姐姐管管你了。”他一把把我手里烟夺过去,用拇指和食指往空中一弹,飞舞的烟头便在黑暗里画出一道优美的弧。人也许就是上帝手中一烟头,都努力着,拼命着,在没落地之前画出一条牛B的弧吧。

(2)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10:40。一看今天上午的课又错过了,其实是故意错过的。除了罗峰早早的去上课,我,苍蝇,阿西几乎同时起床。

还没到午饭时间,大家齐刷刷的打开电脑。阿西挥舞着一双大手说:“以后大家要是有了儿子,千万别给他买电脑,看看咱们,当时跟家里要钱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说什么科技发展,时代进步,有利于学习……看看咱们现在都干吗?计算机,对我们来说,绝对只是一种玩具!”苍蝇正翻着网页,随口丢过来一句:“你丫想的倒美,瞧你丫那操行,长的跟卡西莫多似的,还想有儿子?”阿西愤怒的吐了口唾沫,说:“李维你闪一边去,小心溅你一身血。” ……然后他俩当然就是战在一处,撕咬个几十回合。这种事情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我一般都是站到门口挂张牌子,上面写着“危险,勿进”。

过了两分钟,我推门进去,不出所料的他们肯定是双双倒在床上,然后一个压着另一个,每次不同的只是谁在上谁在下而已。我说:“行了,都气喘吁吁了,就知道在床上瞎搞,出去吃饭,吃饱了再回来继续完成你们高尚的同志事业。”……

我们吃饭的时间极其灵活,随便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但很少会去食堂。食堂里的菜一来难吃,二来太贵。包食堂的老板不知道是不是黑手党,蒜苗里弄点肉茉就楞说是大荤。如果世上真有诅咒这个东西的话,估计食堂老板的下一代排泄的时候会有点困难。

我们常去的一家餐馆叫重庆人家,今天餐馆里生意好的很,我们点好了菜就坐在那里木着。大家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精力都集中在来来往往的学生身上了。确切的说是集中在女生的身上,再精确点儿就是集中在漂亮女生的身上。

关于这一点,很好解释:三人当中,苍蝇有女朋友,不过是在北京,并不妨碍他意淫别的女生。我曾经有过,阿西还是男孩。虽然大四了,我和阿西还是琢磨着能有个奇遇,开始一段黄昏恋,所以更需要积极的去意淫女生。

阿西在本学期初的时候就看上了一个女孩,确实很漂亮,很小巧的江南美女,很卡通的样子,有点象浪客剑心里的薰。暂时就称她为阿薰吧。阿西却一直不敢有所行动,倒不是因为他胆子小,关键是阿薰是有男朋友的,而且此男长的相当生猛。何况,阿西知道我和苍蝇对第三者是深恶痛绝。

阿薰经常来这里吃饭,所以我们坚持来这里的原因就是等着有一天,她和她男朋友分手,然后阿西有机可乘。“又是一个a-cup!”苍蝇愤愤的说。“为什么要用‘又’呢?”我学着大话上的台词。“因为蚊子也是A-cup!”阿西双手拖腮,眼睛依然停留在来往的女生身上。

蚊子是苍蝇的女朋友,叫敬一雯。苍蝇既然是苍蝇,那敬一雯就得叫蚊子了,不然的话难道叫老鼠……?

或许是生意太好,我们等到肚子咕咕叫也没有上菜,注意力从漂亮美眉转到了半老的老板娘身上,毕竟饱暖才能思淫欲啊。老板娘只顾自己乐呵呵数钱,丝毫没发现我们仨正对她眉来眼去。苍蝇不耐烦了,大声喊起来:“谁来收尸啊!”整个店的人都朝这边看,我跟阿西臊的都想钻到桌子底下,心说:“这丫真是叫不要脸,丢人丢到校门外!”

老板娘赶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苍蝇习惯性的翻起上眼皮说:“来收尸啦,都饿死了。”老板娘陪着笑,马上来马上来。我揉着臊红的脸扭头一看,阿薰正和她男朋友走来。我踢了踢阿西,他脸上早已经是五颜六色了。这几乎是我们每次饭前的必修课了,好像基督教徒的饭前祈祷一样。我跟苍蝇冲着阿西说声阿门就狼吞虎咽起来。

(3)

阿薰看起来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子,大眼睛,长睫毛,皮肤白嫩,纤细的手臂,纤细的腿,半长的头发,没有一丝的脂粉气。

我每看到一个人,脑袋里就会不自觉的向外冒词儿,比方说我第一次看到我高一政治老师时候冒出的是“鬼斧神工”。我第一次见到薰时候脑袋里冒出的一个词是“晶莹剔透”。这让我很不爽,因为当我遇到Cool的时候,脑袋里的词儿也是“晶莹剔透”。

Cool是我高中时候的女同学,后来发展成我的女朋友,再后来又发展成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思路好象很清晰,可为了搞清楚这个思路,我花费了5年多的时间。

(4)

Cool的本名叫梁雨,15岁的时候还是傻呼呼的幼齿,白白的,很苗条,上课时座位就在我的前面。我很清晰的记着她当时的样子,不是因为我的记性好,而是印象太过深刻,没准这辈子都很难忘记。

时间回溯到七年前的一个上午,秋光明媚,她先是跟同桌窃窃私语了一翻,然后“腾”的回过头来,半长头发“呼”的从这边甩到那边。我吓了一跳,便睁大了眼睛望她。她咬着嘴唇,眼睛从左边转到右面,又从右边转到左边。如此反复了七次,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啊?”“干吗要说话?”“你叫什么名字?”“李维。”“哇!”她叫起来“为什么不是叫李强?”

“……”“害我损失了一个棒棒糖!我们打赌来着。”

她的同桌开始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头一次发现胖乎乎的女生手舞足蹈特难看,赵忠祥老师的解说词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回荡。“那你叫什么?”“梁雨。”“够冷的。”“什么呀,是栋梁之材的梁!”“反正是凉啦,凉就是cool,cool就是凉,那我叫你Miss Cool好啦。”“好哦,好哦,MissCool,很酷的名字,我喜欢,嘻嘻。”“嘻你个香蕉啊。”“讨厌。你叫李维,恩,那我叫你维克托好吧。”“随便你,你叫叔叔我都没意见。”“嘿,维克托!”她又笑起来,像一个晶莹剔透的精灵。

……

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这个a-cup幼齿俘虏。要么说明我当时也是个幼齿,要么是因为我当时就具备战略发展的眼光。总之,从那天起,我把我三分之一的花季都给了Cool。

如今,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仍会想起她,然后跟苍蝇要根烟,在乌烟瘴气中聊聊各自的女人。并不是说我有多么的痴情怀旧,而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曾经是我的理想。

苍蝇总是这么跟我说:“哥们儿,丫要是把女人看成理想了那你就只能远远瞻仰。咱不是不要爱情,咱要纯真的但不是要沉重的,想想天天儿背个大石头谁受得了啊。”我心想,苍蝇老是跟我们一帮人混实在可惜了,大牢里押他个四五年,保准中国又多一哲人。

阿西一只眼睛瞄着阿薰,突然发现他像极了《色即是空》上的那个猥琐男人。我转过去看着薰。在见到她之前我只认识一个“晶莹剔透”的女孩子,想到这里,我更感觉不爽起来。正午的阳光射进来,我靠里面坐了坐,发现我已经不太适合明朗的天气了。

(5)

“大四不考研,天天像过年”,我们整天无所事事,沉醉于烟酒游戏。用苍蝇的话说这样的生活叫做糜烂,他的第二句话是“在糜烂的背后是曾经的悲伤和无尽的空虚”。我觉得挺对的,然后我问他我们生存的意义,他说:“我们生存的意义就是一直寻找值得我们生存的东西”。

听到这话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要去寻找什么,我敢说,我们这帮人中十个有七个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是可悲。而假如是两年前,我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MissCool,当时我还嘲笑自己是个为了女人而奋斗的情种,而现在我竟连可以嘲笑的东西都没有了。

其实我从小到大对感情这东西的反应一直是比较迟钝的。还记得小学时候我是很讨厌小女孩,因为她们动不动就哭,而且老是唧唧喳喳个没完。

五年级的时候有个小女孩一直缠着我要我带她一起玩儿,放学一起走,我就是不答应。那天她下课又跑到我位子上来,我正跟死党聊的兴起,就没理她,她把我的铅笔盒“啪”的一下扔出去老远,还堵在桌子边。我也急了,一把将她推倒,她马上就开始哭不说,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块的钱撕了个粉碎。当时10块钱对一小学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可想而知她受了多大刺激。

那小女孩后来再没跟我说过话,上了初中后越长越漂亮,却跟学校里一帮流氓一起混起了太妹。有一次我惹了事还是她帮我摆平的,我请她吃饭感谢的时候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时侯你撕钱的事?她说怎么不记得,那时侯可喜欢你了。我吓得没说话,她笑着给我脑袋上就是一指头——“瞧你那点儿出息”。

那恐怕是我最早的感情事故。

初中的时候有个很风骚的女同学有天对我说:“李维,今天晚上到我家来玩儿吧,我爸妈都出差了。”我想都没想就说:“不行,我作业还没做完呢。”可见我当时是多么的纯洁。以至于后来每次想起来都懊悔不已不说,还被苍蝇当成了笑柄,时不时的拿出来消遣我一下。

当时我的兴趣仅在于去游戏房和拆了学校的板凳腿打架。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的男人整天想着要找个女人。这种无趣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高中我认识了“晶莹剔透”的MissCool。

(6)

我出生在山东中部的一个小城市,这儿有一座很有名的山,叫泰山,而这座小城就叫做泰安。城市的主要街道上种的都是法国梧桐。高中时候除了爬山,最喜欢的就是骑着单车飞驰在两旁满是梧桐的大道上。夏天的正午,浓密的大叶子遮住酷热的阳光。秋天的黄昏一片片黄叶漫天飞舞,时不时的砸在我们一群孩子纯真的脸上。冬日的清晨,雪夜过后一片银装素裹,粗大的枝桠上厚厚的白雪。一群少年骑着单车疯笑着飞驰而过……

我之所以知道小城里的树是法国梧桐而不是美国梧桐或者英国梧桐,要归功于Cool的老爸。梁叔叔是我们市农业大学的植物学教授,从小就教梁雨认识各种植物。我的这些植物知识都是从梁雨那里学的,并且养成了后来走到哪里都喜欢观察植物的习惯。

那时候我和Cool一下了课就聊个不停。我跟有些人的话很少,跟聊得来的人讲话就多得泛滥了,而且是巨搞笑的那种,所以Cool时常被逗得前仰后合。Cool笑起来总是一口一口向嘴里吸气,所以笑得大声时就像只发了情的羚羊。我有时候会给她讲我小时候的趣事:到河里筑坝捉鱼啊,把小鸟塞到池子里洗澡啊,捉蚂蚱喂公鸡换枣吃啊,摸螃蟹摸到水蛇啊,用车链条做火柴枪啊,几个人被一群小女孩堵在厕所里回不了家啊……

这时候她总是很安静的听,睫毛随着大眼睛一眨一眨,不时的提几个问题,显的很羡慕的样子。

那天午后的阳光十分和煦,她转过身来懒懒的趴在桌上,像一只恬静的小猫。她用柔软的声音说:“嘿,维克托,给我讲个故事吧。”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将心脏托到了喉咙。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盼望这样的日子就这么持续下去。那一刻起我头一次意识到,丫挺的,老子被这个小猫俘虏了……

有时候她也讲她的事情,不过无外乎家教很严,父母对她期望很高之类。她把自己隐藏的很深。虽然时常羚羊似的蹦蹦跳跳,我却能看出她隐藏起来的忧伤。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乏味的生活在世界上真是种悲哀。所以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拯救她,一定教会她什么叫快乐。“人,有时候隐藏的太深会连自己都骗了,你不快乐。”我对Cool说过这句话后她开始成为我的女朋友,不过那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直到高中毕业,我们一直都是死党关系。也就是说我三年中一直处在暗恋阶段。那是个唯学习主义的年代,但是班主任和家长的围追堵截还是没能阻止我们班出现那么几对小情人——毕竟异性的诱惑是巨大的。不过我则属于例外,那时候我理性得让现在的我感到惊讶。我明白,Cool背负着家里太多的期望,成为父母的骄傲是她的第一理想,倘若我非要和她澄清关系必定要耽误她的功课,无异于扯她的后腿,所以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妨碍了她的前程。

只有一次,是在高三的冬天。那次期考我考了个历史最低点,我把她从家里叫了出来。那天下了厚厚的雪,我们面对面的站在她爸学校空旷的篮球场上。天上出了太阳,白杨树枝桠上的雪开始融化,雪水噼里啪啦的滴下来。

我至今还记得我们都穿着那种蓝白相间的校服。在来之前我把想说的话事先默背了四十三遍,无非是:我一直都喜欢你啊,请做我女朋友啊什么的。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却支支吾吾楞是咽了回去。她看着我一脸的凝重,以为我是考砸了心情不好,一个劲儿劝我下次努力。我心说他妈的你就知道学习!临走狠狠的鄙视了下自己,朝自己嘴里塞了俩雪球……

后来高考结束,Cool去了北京科大,我第一志愿没能录取,来到南京工大这所二流学校。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以为和Cool的故事已经到此结束。结束就结束吧,本来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拖累人家干吗?

当时我觉得自己特了不起,后来跟苍蝇他们说的时候,苍蝇说:“你丫就是一纯情大傻叉。”然后我也越想越觉得自己傻叉。所以我后来为了弥补遗憾,屁颠儿屁颠儿跑到北京去跟她表白。要不是那次,我的初恋可能真的就随风而逝了。

(7)

苍蝇的初恋则要直接的多,初中的时候就跟现在的女朋友敬一雯拉着手满世界飘了。蚊子和我没见过面,但经常通电话,也算比较熟了,毕竟是大嫂嘛。她属于很成熟的那种女人。说她成熟并不是说妖艳,而是很会关心人的意思,虽然比我大不了几个月,在我们面前却经常摆出一副母仪天下的姿态。苍蝇让我们不要被她的表面所迷惑,说他俩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她那叫一小鸟依人。

蚊子对我们宿舍的人个个了如指掌,视如兄弟。打电话来的时候,经常是先跟苍蝇甜蜜一阵子,然后说:“给李维听电话。”然后就是一阵深切关怀:“我说弟弟啊,我可当你亲弟,你可把小飞给我看好了,丫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拐几道弯儿我都知道,去酒吧不要紧,别让他乱搞女人!哎,我说你吱一声啊,不把我当亲姐看啦?你跟小雨那事儿怎么样了?平时好好吃饭,喂我说你听没听啊?……”

我实在是想知道苍蝇和蚊子在一块儿的时候谁的话更多一些。倘若人每说出一个字都有一符号随之飘向空中的话,我们美丽的北京上空该是一个多么壮观的景象啊。

苍蝇说他打小周围就一帮女孩儿,最贴心最懂事儿的就是蚊子。他的风流韵事也不少,不过从来都是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蚊子什么都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即使闹得凶起来,苍蝇低调一点,道个歉,买份好礼物也能蒙混过关。

他一边嘬着烟一边给我们讲这些得时候,我们一个个听得如缀烟雾中,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苍蝇越说越得意,口水乱溅:“说起来都容易,真正做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首先你得真喜欢人家,要是love,其他的呢,最多到like的程度也就不错了。知道她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什么吗?”他顿一顿。“有屁快放!”阿西听得眼睛都红了。“我用dv,把我们去过的地方都拍了一遍,把我要说的话录进去,刻进光盘,在生日那天送给她。她那天抱着我哭了一夜啊。哥儿几个学着点儿……”苍蝇接着说,脸上洋溢着骄傲而欠扁的表情。

苍蝇的创意总是不落俗套。可是后来他有次喝多的时候又说这都是表面现象,看问题要看本质,而他和蚊子能成功走到现在的本质就是互相找对了对象。于是以后每次喝酒阿西都往死里灌他,用他的话说:“不灌死他,丫挺的不说实话。”

要找对的对象的确是相当重要,这一点我深有体会。但不到分手那一天谁也说不清到底自己有没有找对,这一点我体会的更深。所以后来我发现这是个悖论问题。爱情享受的是过程,结果注定,却谁也说不清。

这些理论是我在写我的第一篇小说的时候总结的。而写那篇小说的目的是记录一下我的高中生活和逝去的初恋。在写这篇4万字小说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想到它会流传到Cool的老妈那里,更没想到它会给我带来一个与Cool相爱的机会。

(8)

Cool看了我的小说后马上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当时我正睡午觉,睡的迷迷糊糊,罗峰叫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做梦。阿西倒是比我还急,说:“你丫快点啊,人家可是长途。”然后乐呵呵的跑隔壁去了。

我拿起电话喂了一声,Cool那久违的声音就开始让我心肺激荡了:“你怎么搞得嘛,毕业后就再没联系,还得让本姑娘来找你?”“哦……那个……”“那个什么啊?呵呵,本姑娘原谅你了。你小说写的不错嘛,我还是从彭小东那儿看到得呢,你真不够意思,哼!”“我……准备完全写好了再给你看的。”“好哇好哇,你小说里那个女主角原形是谁啊?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我心说:太阳!眼熟?还不就是你。吐血啊!

“……”“好啦好啦不说算了,你过的还好吧?大学真的跟高中不一样哦。”

……

我们那天大概讲了有两个小时,把现在的境况说完,又把过去的趣事复习了一下,然后又分析了一下高中教育和大学教育有何不同,最后展望了一下未来。其他的具体说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放下电话我异常的兴奋。阿西苍蝇,罗峰他们贼贼的笑着从隔壁过来。阿西还学着Cool的腔调说:“你真不够意思,哼!”“太阳!你们偷听。”我意识到大事不妙。“丫也太小瞧我们了吧”苍蝇指了指隔壁,笑得更贼了。

我们学校当时是三个宿舍一根电话线,每个宿舍一个分机。所以这边打电话的时候那边可以听。最酷的是经常这边一人打电话,其他人就在那边分机上接上一音箱公放,一帮人在讨论研究有时候还有人做电话记录,等电话讲完大家再分角色朗读。有次遇到隔壁一哥们儿在电话里用类似于日语的常州方言打情骂俏,我们还特地从别的宿舍请来另一个常州人给我们做即时翻译。

没想到一向寡欲清修的我也受到这种待遇。我大叫着扑过去,捉住阿西压在身下,表现出极度愤怒的样子。在凄惨的求饶声中,我的心情正如春日阳光般灿烂……

(9)

那是2001年的3月份,我在南京的第一个春天。那通电话之后我与梁雨通了几封不疼不痒的信,时常打几个暧昧的电话,互相汇报下各自的近况。

Cool在大学里依然刻苦,并且时常督促我要好好学习,拿学位,考托福,然后出国留洋,不晓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自己。我自小就是特别自由的人,父母对我最大的期望也就是能找份好工作养活自己,用老妈的话说我从小就懂得享受,所以也不指望我吃多少苦然后出人头地。这是我头一次鼓足勇气要成为个牛b的人。苍蝇曾这样感慨的说:“很多男人都是为了女人而奋斗,然后顺便推动了社会发展,所以说女人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源动力。”我对此也深信不移。

一切似乎都进行的相当顺利,种种迹象表明,我感情的春天也已悄然临近了。在得知Cool这年暑假不回家,呆在北京新东方学托福得时候,我毅然决定暑假随苍蝇去北京。当时给老妈的借口是“我想出国,所以暑假准备去北京学英语。”老妈在电话那头感动的涕泪涟涟,想我儿子终于知道学习了,然后立马联系三姑六婆四处寻找海外关系。后来我每次想起来都很不是滋味,毕竟那是我第一次跟我妈说谎,为了另一个女人。

2001年7月7日的清晨,在北京站的出站口,苍蝇拍着我的肩膀说:“到哥们儿的地盘了,尽情的疯狂吧。”

(10)

苍蝇的老爸将我送到北科大的时候,Cool还在上课。我风尘仆仆的站在二食堂的宣传栏旁,急切的等待着她的出现。我环顾下四周,忽然感到十分的亲切,原来这就是Cool每天生活的地方。我预计几天之后这里又会有个很美丽的故事。但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我,如果我想做成什么事的话,就最好不要去预计。

大约30分钟过后,我梦中的MissCool已经悄然站在我的眼前。她的头发又长了些,穿一身格子裙,仍是一尘不染的样子,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波味道。不知道是学习太累没睡好还是其他原因,她的眼神比以前暗淡了许多,但总的来说,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晶莹剔透”的女孩。

对我的到来她表示了由衷的欢迎,将我安排在她们学校的一个研究生宿舍里,然后就匆匆的又去上课。我想如果她不是疯子,她老师就是疯子。

研究生宿舍是两人间,和我同住的研究生是Cool老爸的学生。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批评下北京的学校。当时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比一个破,还好意思把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塑像摆门口。最烂的要数学生宿舍,八人一间,没有阳台,凉个衣服都麻烦。靠墙两边是双层床,床上的枕头被子似乎从大一发下来后就没换过,油油的一层。中间一张大桌子,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从电视机,电脑到酱油瓶辣椒酱。人不在时候还好,要是都在寝室,16只脚就不能同时着地。男生宿舍一到夏天就到处有人裸奔,一边裸奔还一边吼。我住的研究生宿舍,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且是靠近大马路,早上四点多种就已经车水马龙,各款汽车百家争鸣,走廊里裸奔者的学历档次由本科升至研究生。总的来说,首都学生宿舍给我的感觉是充分表明了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11)

收拾好东西,我到Cool的楼下等她吃饭。这座五层小楼是50年代的样式,估计也有年头没修了,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养着老鼠。几个小姑娘唧唧喳喳的跑下来,到对面的小卖部去买冰棍儿。走过我身旁的时候顺便瞥了我几眼。

Cool下来的时候,衣服换成了体恤和短裙。

我问她:“刚才冰棍儿好不好吃?”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吃冰棍儿了?”

我笑着说:“刚才下来那几个不是你宿舍的姐妹啊?”

她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呀?”“我自认为,以我的长相和气质,都不至于让这么些个女生同时回头看我。”说完我撇着嘴,我就知道她会如以前一样要说我聪明了。“你还真是聪明哦。”她果然不出所料的说。“这话你都说了1000次了,换点儿新鲜的好不好?”我得意的笑着。“……” Cool歪了歪头,没说话。她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回嘴了,估计是上课上累了吧,我想。

她领我去她们的小食堂吃饭,食堂里的大师傅都是一口京片子。我偷眼看了看食堂打菜的女性,大多都是阿姨级别,比起南京那些水灵灵的南方小妹妹来真是不在一个档次。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Cool对我的态度,我今天的胃口不太好。“我现在正在实习,做课程设计。” Cool一边说着一边挑了根青菜塞到嘴里。“那我怎么办?托福要到17号才开课呢。”我说。“拿这个去图书馆看书吧。”她递给我一张他们同学的阅览证。“刘放也要来学托福……”“啊?”我有点惊讶,感到了一种来自于同性的威胁。刘放家跟她们家是世交,平时没见他多爱学习,这小子估计对梁雨也有意思,要不然他跑这么老远来干吗?我明显的是在以己度人。“这个猥琐男……”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她抬头问我。“没什么。”我说,“对了,你记不记得我的小说里有首诗?”“什么诗?”“深潭浮落叶,恋尽枫林红。梁上燕不在,雨入竹丛中。”“哦,好像有,干吗?”“……写的怎么样啊?”“挺好的,很有文才的啊。”“然后呢?”我问。

他举起手中的筷在空中摇了半天说:“哎呀,你知道我对文学一窍不通啦,我不会讲啦。”然后继续挑她的青菜。

我心说这是藏头诗啊,你不会真那么笨吧!不幸的是,她真的就是那么笨……后来她告诉我当时她是在装傻,于是我感到我自己比她要笨的多,当然,这是后话了。

在她的无理建议下,我开始了天天泡图书馆的无趣生涯。饿了就去他们食堂吃极难吃的饭菜,晚上回到寝室看看电视,跟那位研究生讨论下北京与南京的区别以及现在大学生思想的开放程度,第二天清晨再继续被来往的汽车吵醒。她仿佛跟陌生人一般,置我于不顾,连个电话也不打给我。不过无所谓了,每天早上推开窗户的时候我似乎都能闻到Cool那迷人的气息,因为我知道,她就在这个校园里不远的地方。我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她报一个学校了。

这几天的电视上随便哪个台都是有关申奥的东西。明天就是申奥结果颁布的日子,整个北京城都热闹非凡。中国人已经把北京申奥上升到民族崛起的高度,其实它的经济利益更是诱人。有了奥运,估计这几年要大兴土木,缓解就业压力,带动经济发展,2008的北京又是另一个样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大张旗鼓的提这个问题,估计是觉得谈到钱就俗了的缘故吧。等咱们有了钱,我觉得这个高校的环境一定要改善,不然咱们的外国友人来了又要称赞我们中国的知识分子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了。

这天我又早早的躺在床上,我想到Cool,然后问自己:我是来泡妞的还是来泡图书馆的?要泡图书馆干吗非要来北京泡啊?申奥都要成功了,民族大义已晓,咱自己的儿女情长还没解决呢。于是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楼下去给Cool打电话,我说:“梁雨,我找你有点事,明天你过来一趟吧”。

(12)

第二天Cool来的时候是中午,同寝的哥们儿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说屋里没人你进来吧,她脸上马上就不自在起来。我想也是,在她看来我们应该是那种特纯洁的男女关系,既然是纯洁的就应该是光明正大,干嘛要强调屋里没人呢。不过明天刘放就来了,有话现在不说难道等白炽灯来了照着说?所以我想干脆就说了吧,也难得居心叵测一回。

其实我曾经梦想的情景并不是这样。应该是在一特秀丽的村寨,远处层峦叠嶂,四处碧水潺潺,崎岖的山路旁尽是黄色的野菊花,不时走过一个个背着背篓的少数民族少女。碧水之滨是一别致的小别墅。Cool一袭白衣站在阳台上。在她清澈的目光深处一辆宝蓝色兰博基尼由远而近。转眼间车到跟前,我一闪而下,打开汽车后盖满满的都是艳红艳红的玫瑰,我们相视而笑,脉脉柔情尽在不言中……。不过我短时间内既搞不到兰博基尼也不知道哪个少数民族村寨有别墅,所以这只是个梦,连梦想也不能算。党教导我们说要一切从实际出发,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我等不及了,所以,咳咳,一切从简吧。

我说:“这是你的地盘你还害怕啊?”

她显得有点尴尬,说:“有事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事,就是挺想你的,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你少来开玩笑!”她低下头,脸颊变的绯红。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是真的,高一时候起。”

她好像没想到我会说得这么直接,咬了半天下嘴唇说:“要是我不答应呢?”

我有点泄气,说:“不答应……那就不答应呗。”“算了我给你写封信吧。”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说:“是不是不行?不行也别写信了,你一点儿文学细胞没有那点东西还不憋死你。”我的情绪急转直下,说这句话时也感觉很是大义凛然。

她低着头不知道讲什么好。我问你为什么不答应?她说我对你没感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同寝那哥们儿满面春风就进来了,忽然看到我们俩一人沉着一张脸,估计觉得屋里的气氛怎么就这么灰蒙蒙的,原地转了几圈又扭头出去了。

Cool说我回去了,明天早上刘放5:00的火车,你跟我去接他吧。我说行,其实心里憋着一肚子的郁闷。于是我统统发泄到刘放身上,一直骂刘放你这个混蛋,算你命好,我来他妈的也不见Cool去接我。她说我走了,我说我送你回去。“不了,明天你早点起来来宿舍楼下等我吧。”她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那天是7月13号,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说我喜欢你,然后品尝那种说不出的苦涩。说实话我根本没想到过会失败。我一向是自信到自负的人,以为能看到人的灵魂深处,这天之后才发现其实我道行还浅得很。

那天晚上热闹非凡,有人把电视机搬到走廊,男男女女一大堆人走廊里席地而坐,旁边是整箱整箱的啤酒。申奥的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大家还没来得及紧张结果就出来了。一大帮人互相拥抱着欢呼雀跃,外面礼花在夜空深处绽放,俨然是举国欢庆的节日。我走出去,看见好多人在外面欢呼,喜庆的脸孔被烟花映得花里胡哨,我突然想起一句特经典得句子叫“我比烟花还寂寞”。想出这句话的人真摆,我当时特想做个烟花,谁趁着喜庆把我放了吧,我倒想看看离得天空近点星星是不是更美丽。

总之那天晚上我是一夜没睡,胡思乱想,辗转反侧。许多人也都没睡,那是因为祖国的富强,我却是因为个人的一点点的小小幸福。我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把,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总觉的Cool是应该属于我的。

(13)

第二天我们早早的出了学校去接刘放。北京的清晨还有点凉,从心里往外的凉,我裹着外套还是禁不住浑身乱颤。

我们站在路边打了辆车,一进车门我就窝在后面想睡觉。司机师傅可是滔滔不绝,嘘寒问暖,我就想这大清早的司机师傅怎么就那么精神呢?正想着就听着司机师傅问Cool:“后面的是你男朋友?”“啊……不是,同学。”“同学这么大清早儿一起出来,还倍儿有默契的俩人儿一言不发?”“呃……我们去接另一个同学。”“嘿嘿,没事儿,我一点儿都不落伍,你们年纪是小点儿,不过谈朋友做父母的也谈不上反对……”“我说师傅,咱聊聊昨天晚上北京申奥好不?”我看Cool被问得的脸都快绿了赶忙接过话来。“好啊,这个啊,我是看着北京长大的……”。我在师傅声情并茂而又如洪水泛滥似的描述中沉沉睡去,竟然还做了个梦,梦见苍蝇拉着司机师傅管他叫舅舅。

我接来刘放后就一天也没素净过。他一天给家里打仨电话,还是用手机。连买卷草纸这样的事都跟家里汇报,手机那可是漫游啊,我看了都心疼。不过我可真是冤枉他了,人家是被老妈逼来北京学习的,不像我那么居心叵测。我的目的没达到觉得呆着没意思,他呆了几天也觉得没意思,正好这里住得也不方便,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回去了。

临走我趁着白炽灯不在的时候跟Cool说,咱还是做朋友吧,那些算我没说好了。Cool终于笑了,这是我来北京后她笑得最灿烂的一次,也是至今为止最后一次在我面前灿烂的笑,包括在做了我的女朋友之后。

后来Cool跟我讲:其实我一说去北京她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就讲了。我想想也是,Cool平时跟我讲话都疯疯癫癫的,为嘛我一去北京就阴着个脸呢?其实这就是司马昭之心,谁没事儿大热天的跑北京那火炉去受几天洋罪,然后什么都没弄着又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来啊?所以看Cool开始的表现,她是想躲我来着,可是没躲开。

苍蝇回来后跟我说:“丫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自个儿溜了啊?要是我当时给丫指导指导说不定就成了呢。”我说我给你打电话来着,你爸说你跟蚊子去承德了。他哦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说:“我爸怎么没跟我说呢。”“丫就是一重色情友的典型!”阿西头一次把话说到我心里去了。

至此,我的北京之行告一段落,算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打击。至于后来我为什么还去追Cool,主要是本人心理承受能力强,或者用苍蝇的话说是打击的还不够。其实那时候Cool对我来说就是信仰就是理想就是指路明灯,你见鉴真为了取经受了多少苦啊,我这点儿又算什么。但是她不接受我的原因一直让我摸不透,为了指导以后的行动,我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自己。

(14)

写到这里,估计很多人会认为我追不到Cool是因为本人长的太过离谱。其实并不是这样,我173cm的身高,皮肤有些黑,有点瘦,但是很结实,应该说是长的一般。所谓的一般就是说长得很大众,和很多人都很像,像被格式化过一样。其实我不但算不上丑,而且还有很多优点。比方说我虽然学理,可是经常在学校级别的刊物上发首小诗什么的,偶尔也帮着学校的晚会写写舞台剧。平时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凡是别人叫的上名字的我都看,虽然有的看的时候感觉像在被灌辣椒水。也许我能算个文学爱好者吧,这要是在文学小青年吃香的年代,估计我还是比较抢手的。另外我还比较善良,为别人着想,自信开朗。变的忧郁颓唐不爱说话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我爸妈都是工人,三代以内没出过叛徒汉奸,政治清白,正宗的无产阶级后裔。

小时候在姥姥家长大,也是活泼可爱一小孩儿。有天一个算命的老头打我们家门 口过,正看到我在那边跟一群小孩儿疯。他跑到我们家跟我姥姥说,那个是你们家小孩吧。我姥姥蛮奇怪说是啊。他说这小子左胸前有三颗痣,背上一个朱砂痣。12岁那年有一灾祸,但能躲过。性格倔强,为人耿直,有情有义。少年多不顺利,中年需防小人,遇贵人相助则有小成。老来不愁吃穿……。由于那痣说的很准,我姥姥感觉遇到高人了,赶忙留他吃饭。酒足饭饱,老头逗了逗我说小子很是招人喜欢然后扬长而去。

这是我妈在我12岁的时候跟我说的。我越听越悬乎,怀疑那时候那家伙肯定是拎起我来研究了个遍才领我进屋的。那年我妈管得我超严,放学必须按时回家,暑假把我锁在家里不许出门,结果我急着开溜,跳窗户的时候把腿摔断了。我妈就说你看是吧是吧,有灾祸吧,我心说你们要是不锁我我才不会断腿。我问我妈我出生时候天边有没有祥云啊?我妈说当时我都疼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谁注意什么云不云的。我说你该考证一下,说不定我是什么什么星转世呢。我妈说你小子就是玉皇大帝转世转到我这里来也得叫我妈。

我一向是无神论者,那老头的故事也就当一笑话。但是有一点我是极度认同的,就是“少年多不顺利”,翻译成白话就是“衰”。从中学的彭小东到大学的苍蝇也都极度认同。

彭小东是我的初中加高中六年的同学,人极机灵,学习也好,不过也时常逃逃课,打打架。我们形影不离,所以他是我衰的直接见证人。还记得初中时候,他自己去游戏厅从来没事儿,跟我一起去每次不是被大点儿的孩子勒索就是出门碰上父母。打群架每次都要挂点彩,小东每次看着我的伤口都心疼,说:“我早说过你不适合干这行……”比较夸张的一次是有天我中午去的早,刚到教室门口,四楼一桶脏水就下来了。原来他们在做值日,以为这么早楼下不会有人,就直接把涮拖把的脏水给倒了下来。我跟小东上去把那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小东还喊着“抽他,抽他!”,忽然发现他们班主任就站我们后面。我们被拉到教导处训了半天,还被罚一人拿一张纸在校园里站了俩小时。纸上写着“我打人,我错了。”可怜我还一身脏水……

在平时,从来都是我带伞不下雨,下雨没有伞。所以大学里他们都管我叫天气预报,每次上自修,我一带伞别人肯定都不带。不过有一次我带伞的时候终于下雨了,而且狂大。我心想终于不衰了一次,结果他们都没带伞,四五个人挤在一把伞下回寝室……

琐事如此,大事上也总不例外,想起来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后来看《赌王2002》的时候,阿西说:“李维,那个地狱无敌倒霉鬼是不是以你为原型的啊?”

(15)

我本来的性格谈不上忧郁,甚至还很有些开朗。曾经最喜欢绿色,是充满生机活力的人。有一天我问Cool:“你最喜欢什么颜色?”“蓝色,海一样的蓝色。”她调皮的翘着嘴角告诉我。于是我也喜欢上了蓝色——也许这预示着我以后要变成一个忧郁的人。亚里士多德说:“所有在哲学,政治,诗,艺术上有所成就的人都具备忧郁的气质。”所以假如我日后在其中某一方面有所小成的话,必定要好好谢谢Cool。毕竟是她给了我忧郁的气质,好像紫霞给至尊宝三颗痣一样……

我一直在思考,在思考。Cool为什么不接受我?没感觉?家庭?我的为人?没有才华?没钱?没前途?应该是其中的某一种或者多种,可是是哪一种?我问苍蝇,苍蝇说:“丫哪那么多问题?你不是说过吗?哥们儿就算是一烟头,在熄灭前也要画一牛B的弧吗?要么追,要么,忘记。”

阿西在一旁说:“是男人就追啊。”

我想了想说:“我还是放弃吧……”“随便你,你自己琢磨好,以后喝酒的时候别老郁闷就是了。”苍蝇面无表情。

我第一次看不出他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也许这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阿西很不理解的看着我,也叹了口气。

于是我开始试图忘记Cool和她的一切。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忘记一个人,你越是刻意忘记就越是记得深刻,她总会在不经意间溜进你的脑海,在看到别的情侣卿卿我我时,在女同学穿了一件与她相同款式的衣服时,在看到电影海报上的女明星那跟她相似的下巴时,在春游大家纷纷买漂亮的小饰物时……我曾经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而现在,知道什么是忧郁了。

我不敢再打电话,偶尔瞒着兄弟们偷偷给她写封信。有次喝了酒,我在信里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梦,你要过更美丽的生活,我虽然不忍心打扰你,但我一定要追到你,不管将来你的男朋友是谁我都要超过他!我为她买了一个翡翠绿的水晶手链,藏在抽屉的盒子里……

当时Cool在想什么?鬼知道。后来她做了我女朋友的时候忘记问,等想起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没必要问了。

(16)

后来,Cool做了我的女朋友。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又好像是个必然。每次别人让我回忆这段美妙的经历,我都要先给自己打剂预防针,告诉自己:“李维,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子,过更幸福的生活的。”不过这是至今为止我还没实现的一个愿望。

那是03年的寒假了。我回家过年,忽然发现自己很是喜欢这个长满了梧桐的城市。喜欢一个人裹上厚厚的大衣,围着老妈织的灰色围巾,戴上毛线的帽子和手套,徜徉在堆着雪的街道上。这个城市太安静了,静的看不到发展。也许再过不久我就要去南方,彻底告别这个让我有点伤心又有点留恋的城市。

那天我抬起头看到Cool的时候她也刚刚发现我。她笑着向我走过来。一年多的时间,她成熟了很多,乳白色的斜领毛衣显得庄重典雅,连笑都变得含蓄了。“你还好吧。”她先开口问我。“恩,还行。”我说。“找个地方坐坐吧。”“去那边的麦当劳好了。”我指着旁边的一家麦当劳。“恩。”她左右看了看,轻轻的点点头。

我们好像都在等着这一天,也知道彼此要说些什么,而老天没有辜负我们,并特意安排了这次相遇。后来越想越觉得假,以至于开始怀疑这一天的真实性。要不是这天送出了那条手链,我还真以为这是我做的一场梦,很多相似的梦中的一个。那天是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节日叫小年。

下雪的缘故吧,麦当劳里的人不多。我们并排坐在二楼的大的落地窗前,端来两杯咖啡,望着路上的行人,和挂满了雪的梧桐。这条路我们上学的时候常走。“我们总是在特殊的日子见面。”她笑了笑。“呵呵,申奥成功我没成功呗。”“不要提那事了。”“好吧。”我说,“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经常一起在这路上走?”“记的啊,那时候多好啊,大家都挺单纯的。”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教我认梧桐?大概是高二时候的秋天吧,那天我们一起从这路上走,梧桐树上挂着好多小球,我顺手就摘下几个来。你当时穿的也是乳白色上衣,呵呵,蹦蹦跳跳的像个小兔子。你说这是什么树?我说梧桐呗。你很鄙视我的样子说:‘梧桐也有好多种啊,有法国梧桐,有英国梧桐,有美国梧桐’。我说那肯定中国梧桐!你跺着脚说没有中国梧桐!我说不知道你告诉我吧,你就让我数一下每一串上有几个球,我数了数有三个,你说:‘那,我告诉你,如果是一个球,你就想A,A就是America,就叫美国梧桐;如果是三个球就想三点水,就是法国梧桐;剩下的两个球的就是英国梧桐啦。懂了吗笨笨?’你那时候老叫我笨……。”“我是不是很变态?”她打断我的话,眼睛里湿湿的。“没有啊,我……说错……什么了?”我有点不知所措。“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可是我根本不明白感情这个东西。以前也有人说喜欢我,追我,可是我对谁都没有感觉。我也许有毛病吧。”“我也许能帮你找到什么是感觉呢……”“但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人,你对喜欢的东西非常执着,对讨厌的东西嗤之以鼻。”“那你喜欢哪种人?”“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爸那种吧。”“博士啊?不知道我能不能考得到,我只知道你喜欢吃巧克力,喜欢海水一样的蓝色。你的生日是3月14日,你的舍友里关系最好的那个是北京人,你们班长姓陈……”“你怎么知道的?”她很惊讶的看着我。

我从怀里掏出一条带着体温的水晶手链,说:“这是我在连云港买的,我当时看到它的时候觉得这翡翠色非常适合你,就买下了,我本以为再也没机会给你的。”她接过去戴在手上,很好看。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少,天色即将暗下来。“其实我一直都爱着你。”我转过头去看着她。

她眼睛里滚下一颗泪珠,滚过脸颊,重重的砸在桌上,摔得粉碎,如她一般晶莹剔透。“你别这样好吗?我会害了你的,我欠你的还不够吗?”她说的有些哽咽。“你没有欠我的……”我赶忙说。“我要回去了。”她抹了下眼睛,站了起来。“那……我们……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也站起来看着她。“我考虑一下好吗?”“恩……我送你吧。”“不用,我自己回去,我脑袋里很乱。”“好吧,今天是小年,我还要赶到姥姥家去。”“拜拜。”“拜拜,路上小心。”

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码,等她的背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我也转身回去。

当晚,我正在姥姥家吃饺子的时候,收到了她的短信:“我不让你送我回家你就不送了?”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我想。姥姥拍了下我的头,说:“长大了事儿多了?快吃饺子。”“恩。”我马上递给姥姥一个灿烂的笑脸。

(17)

吃过饭,一大家人围在一起看电视聊天磕瓜子。姥爷喝着茶与老爸他们纵论古今天下事。我和表姐表弟则比较倾向于跟姥姥和老妈聊天,因为她们一般无什么天下事可聊,都是在回忆我们小时候的趣事,时不时拿姥爷年轻时候的糗事开个玩笑,姥爷哈哈笑笑不以为然。争论到大家都记不清的往事便拉舅舅他们来考证。看着姥姥她们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不禁想,他们所追求的幸福就是如此吧。老来子孙满堂,有个白头到老相濡以沫的老伴伴在左右,有着讲也讲不完的回忆,有个最美不过的黄昏。

我并不在听他们讲话,我敷衍的笑着,兀自做着我的白日梦:光阴荏苒,年华老去,在我白发苍苍的时候,满脸皱纹的Cool伴在我的左右。我们互相依偎,她用颤抖的手挽着我的胳膊,徜徉在满是梧桐树的街道上。黄叶一片片的落下,打在我们的身上,她浅浅的笑着,笑的晶莹剔透。“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时候更美,那时候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这是《情人》开篇的一段,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段,我一直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我也一直梦想着有一天我能对Cool说:“与你年轻时候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年华老去后的面容。”我一直在等着Cool的短信,我有一种预感,Cool现在对我有感觉,或许是被我深深的爱恋所打动,或许是觉得需要个人来照顾了吧。

我回到家里,懒懒的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情景,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本来觉得上帝他老人家一直瞧不上我,但这次的安排是不是可以算作对我的补偿?我不时的瞄一眼手机,怕听不到短信的声音,后来干脆就一直将它攥在手里。我床头的树袋熊闹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瘦长的指针很快就指到了凌晨1:00。就在这时候,伴随着一阵抖动,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我按开的时候手竟然有些颤抖,果然,是Cool的短信。“睡了吗?”她问。“没有,睡不着。”“在想什么?”“在想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那要是怎么喜欢都喜欢不起来呢?”“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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