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湛然中长篇悬疑推理合集(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10 16:4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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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蜀山湛然

出版社:天津博集新媒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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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湛然中长篇悬疑推理合集

蜀山湛然中长篇悬疑推理合集试读:

一.命案第一现场

第一节

陈子明早晨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极为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伸了一下懒腰,四肢全都自由地舒展开来。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舒服极了。他就喜欢在清晨这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头脑才是最清醒的,思维才是最活跃的。人是一种社会动物,在社会上活动了一天之后,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件必然会在大脑中留下印迹,这就比如是在高速公路上堆放了许多零零落落的杂物,必然会妨碍思维的顺畅。经过充分的睡眠之后,大脑经过了清理,思维才得以重新恢复自由而通畅。对于一个优秀的犯罪心理学和犯罪行为学专家,要将一系列繁杂的事件加以综合而从中理出头绪,最重要的不外乎两条,其一是严密的推理分析,其二是灵感。而只有在清晨,灵感才是最丰富的。十几年来,他协助各地刑警部门侦破了多少疑难案件,其中有许多案件都是他在清晨独自静思时悟出了端倪。有的同事在开玩笑时曾笑他懒惰,其实这并不是懒惰。身体虽然躺着不动,精神却在激烈地工作着。法国著名的大哲学家笛卡尔不就是喜欢睡懒觉吗?或许正是由于睡懒觉时的静思,灵感喷涌而出,才得以做出那许多重大的创造性贡献呢!

他的思绪突然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是哪个冒失鬼呢?一清早就来敲门,烦死了!可是,当他听到敲门者的说话声时,便立即转嗔为喜,一丝不可言喻的快慰掠过心头。那是柔和而悦耳的女声,那是李毅然!

李毅然今年24岁,两年前由警察学院毕业。由于成绩优异,所以被留在本院担任助教。在学生时代,她就特别崇拜教授犯罪心理学与犯罪行为学的老师陈子明,所以毕业后就主动要求给他当助手。在近两年的过程中,教学之余,她跟随子明老师参加了许多疑难案件的侦破工作,并且正在着手编辑一部探案录。随着对子明老师的日益了解,她对这位比自己年长14岁的前辈更加尊敬、更加崇拜了。

李毅然拿着早点进了房间。她身材修长而纤细,但却体现着女性青春之丰满;容貌端庄而娴雅,但却散发着妩媚动人之风韵。她上身穿着一件橘红色的开司米羊毛套衫,下面是一条米黄色呢裙,裙下那一双雪白而修长的双腿走起路来轻盈而稳重。那光亮而长长的秀发被一条天蓝色的花手绢束在脑后,显得素洁而利索。每当陈子明与她在一起时,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再摸摸自己那略略膨起的腹部,不免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见陈子明仍穿着睡衣,便嫣然笑道:“子明老师,你又在睡懒觉吧?”

陈子明一看钟,原来已经是上午8点多了。

陈子明在漱洗,李毅然则帮他准备早点,把刚买来的烧饼掰开,夹进油条,因为这是老师最爱吃的。然后,再把一碗豆浆在微波炉中转了一下,端到桌子上。

趁着陈子明吃早餐,李毅然从提包中拿出一份早报,摊开并摆到老师面前。那报纸上的一行粗体字立刻吸引了陈子明的注意:《本市郊区昨晚发生抢劫杀人案》,再看具体报道如下:

位于本市北郊兴农路72号的一家私营便利店昨晚10时30分左右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110接到报案赶到现场后,发现两人已死,一人受伤。受伤者为店主曹某,被立即送往北城区医院救治,目前已无生命危险。死者为曹妻与劫匪,均为利刃捅入胸部流血而死。据店主曹某供述,当晚10时30分左右,他们夫妇二人正收拾货架准备回家,突然从门口窜进一名男子,不容分说,就一刀刺向曹妻胸部,曹妻立即倒地。那男子紧接着又向曹某攻击,曹某顺手抓起一把餐刀自卫。在一场搏斗之后,那劫匪被餐刀刺中流血身亡,而曹某亦受重伤……

看完那报道后,陈子明喝了一口豆浆,微笑着问道:“这案件,你有什么想法呢?”“这案件非常简单,凶手已死,还能有什么想法呢?”李毅然反问道,目光中蕴含着疑虑。

陈子明笑道:“在我看来,或许那曹某才是真正的凶手呢?”“怎么回事呢?”李毅然露出惊异的神色。

陈子明站起身,用一块餐巾纸擦了擦嘴唇,一面在房间里悠闲地来回踱着步,一面说道:“像这种夫妻店,每天的收入也就不过几百元,至多一、两千元,你说,劫匪愿意为了区区这点儿钱而担负着杀人的罪责吗?如果真的是劫匪,那么他理应用匕首架着那女人的脖子,威胁那店主交出现金。而即使他真的想杀人,他也理应首先杀死那店主,因为大凡在类似的案件中,杀人者都是首先杀死对他威胁最大的对手。如果那店主先被他杀死,那女人还能构成什么威胁呢?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那劫匪身上的致命伤大概是从背后捅入的。”

李毅然简直是目瞪口呆了,因为,为了给正在编写的探案录准备素材,她早晨已经打电话向有关派出所询问过细节,那一刀的确是从背后捅入的。

看着李毅然那迷惑不解的眼神,陈子明微笑着继续说道:“那所谓的劫匪,大概是店主曹某以重金雇佣的杀手吧。只不过店主比那杀手棋高一着,在杀手杀死曹妻后,正准备离去,店主又从背后给了他一刀。想必那店主另有一位红颜知己正等着与他结婚呢!”

李毅然双眼睁得老大,她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我还没说完呢!那店主曹某想必曾经有过一段比较特殊的经历,因而有机会结识某些亡命之徒。比如说,他很可能是有前科的,或许曾服过刑,而那劫匪或许就是在他服刑时期同一个监狱的犯人。”“您是怎么能够立即就能推测出这许多细节的呢?”李毅然敬畏地问道。“这就是犯罪心理学与犯罪行为学的魅力了……”

陈子明正准备继续滔滔不绝地发表他的高论,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慌慌张张的声音:“叔叔,我的一个中学同学遇到麻烦了,想请你帮帮她,好吗?”

原来,是陈子明的侄女小兰。

15分钟后,小兰带着她的同学急匆匆地来了。那同学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姑娘,走路一瘸一拐的,好像是腿部有伤。她脸色苍白,从她那一双明亮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极度惊恐的目光。

她叫刘丽萍,是淮海路上一家酒店的服务员,她讲述了最近两天来惊心动魄的亲身经历。

第二节

刘丽萍是淮海路上《富丽华》大酒店的服务员,每天上午10时至晚上10时为上班时间。虽说是时间长了一些,但下午2点到4点可以在店里的长沙发上休息,况且中餐和晚餐都由酒店提供,而且工资与其它福利都比其他酒店略高一些,所以也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两天前,也就是10月13号的晚上,由于当晚客人特别多,所以当刘丽萍收拾好一切而下班后,已经是10点20分了。她赶忙奔向24路公交车站,因为最后一辆公交车的时间是10点30分。还算好,当她到达车站时,正好公交车来了。20分钟后,公交车到达高庆路,刘丽萍下了车。从这儿到她位于百花园小区45号楼的公寓还要步行15分钟左右。因为她一天忙碌之后有些劳累,所以就慢悠悠地走着。那是一条不宽的马路,现在是晚上11点左右,路上已经看不到其他行人了。

就在她迈着疲惫的步伐前行时,突然,她仿佛感到了后面有什么东西在逼近自己。她猛地回头一看,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而无声地向自己驶来,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她惊叫着向路边跑去,可是那车仍然撞到了她的大腿,她被撞倒在路边的大树旁。她大呼求救,路边的公寓楼里有一个小个子老头跑了出来,那黑色轿车须臾之间就失去了踪影。那小个子老头连忙打120求救,几分钟之后,她被送往市第一人民医院骨伤科。经X拍片及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诊断,还算好,左大腿部位的股骨仅仅发生较轻的骨裂而已。但当晚已不能回家了,须住院观察。她感觉自己勉强支撑着还能走路,所以她想,幸亏自己反应灵敏,避让及时,否则就麻烦了。

事后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想道,那位该死的轿车司机肯定是喝醉酒了,否则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开车撞人呢?当时只顾着喊救命,也没有看到那汽车的型号和牌照。怪只怪自己运气不好,遇见了那个醉鬼!

第二天早晨,医生来查病房。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后,医生说,幸而骨裂的程度不严重,不需要打石膏,但要留院观察几天。

刘丽萍的病房只有两个病人,另一位是一个11岁的女孩儿,她叫小莉,因为在玩耍时跌断了胳膊而在此住院。那小莉伶俐可爱,她见来了一位病友,非常高兴,小嘴巴唧唧咕咕说个不停,因此,刘丽萍倒也不感到寂寞。

到了上午10点半左右,只见来了一位护士,她在刘丽萍床头柜上的小药杯里放了两粒白色的小胶囊,并且吩咐她马上吃掉,然后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小莉开口问道:“护士阿姨,还有我的药呢?”

那护士道:“你的药等会儿再发。”说毕,便离开了。

刘丽萍拿起床头柜上的暖水瓶倒了一杯开水,但那开水太烫,必须冷一下才能吃药。过了几分钟,又来了一位护士,给她们量体温。小莉问道:“护士阿姨,刘姐姐的药发了,为什么我的药还没发呢?”“胡说!你们的药都还不曾发呢,等会儿再发。”那护士一边将体温表插到小莉的腋下,一边说道。“可是,刚才确实来了一个护士,给刘姐姐发了两粒药,她还没吃呢!”

那护士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刘丽萍,刘丽萍点了一下头,并把那小药杯给她看了一下。那护士感到诧异,她拿起那个小药杯看了一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沉吟片刻后说道:“这间病房是我负责的,今天的药都还没有发,谁给你发的药呢?难道是其他病房的护士发错了?不大可能吧。或者是什么人和你开玩笑?把那药扔了吧,我一会儿就给你们发药。”说毕,她将那两个胶囊倒在门口的废物桶里,就离开病房回护士站去了。

刘丽萍想了一下,感到有些蹊跷,就下了床,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又将那两个胶囊从废物桶里拾了出来。她把那两粒小胶囊放在手掌上看了看,这到底是什么药呢?那送药的护士又是什么人呢?自己在人民医院并无熟人,又有谁会和自己开玩笑呢?后来她又想道,小莉在这儿住院已经很多天了,不知道是否认识那送药的护士呢?于是问道:“小莉,刚才给我送药的护士你认识吗?”“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小莉的回答非常干脆。“可是,她戴着大口罩,你又看不清她的脸,你能肯定不曾见过她吗?”刘丽萍的眸子中闪现出疑虑的目光。

可是,小莉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地坚定:“这个病区的护士我全都认识,但我肯定没见过她,因为她的双耳戴着两个非常闪亮的耳环,那耳环我从来不曾见过。我特别喜欢耳环,只要是见过的,就不会忘记。”停了一会儿,小莉又说道:“噢,对了,她左边耳后有一颗较大的黑痣。”

刘丽萍想把那两粒胶囊扔掉,但后来一想,还是暂且收起来吧。于是用一张白纸包好,藏在枕头下面。

她又想起来送药的那位护士,她戴着个大口罩,所以面容根本看不清,只是记得在透顶的护士帽后梳着高高的发髻。另外,还觉得她的目光阴冷阴冷的,令人感到有些儿不寒而栗。自己又不认识她,她给自己送药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她想找什么人商量一下。可是,她在本市唯一的亲人、她的母亲已于上个月赴上海照顾即将临产的嫂嫂去了。如果找别人商量,说不定会笑话自己无事生非、大惊小怪。算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吧。

虽说是决定不再考虑那事情,但是那位戴耳环护士的身影却始终萦绕在自己的脑际。每当想起她那一双阴冷阴冷的眼睛,刘丽萍甚至于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由于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所以刘丽萍午餐只吃了一半便把饭盒搁下了。午饭后,小莉睡得很熟,然而刘丽萍翻来覆去一点儿也不曾睡着。

后来她又想,那两粒胶囊到底是什么药呢?有很多药都是装在胶囊中供病人口服的,可是要想判断某种胶囊到底是装了什么药,绝非易事,恐怕只有大学里的实验室或者是研究所之类的专业机构才能做到吧。

难道是有什么人想害我性命?我又从来没有得罪什么人,人家为什么要害我性命呢?想着想着,她不由得觉着身上突然起了许多鸡皮疙瘩,就更加心慌意乱起来了。此事马虎不得,必须立即搞清楚才行。她忽然看见阳台上有几个小麻雀在觅食,于是立刻有了主意。她从枕下的纸包中取出一个胶囊,稍微拧了一下,就把那胶囊拧开了,只见那里面装的是一种白色的粉末。她将一些粉末倒在另一张纸上,再取出一点儿中午的剩饭搅拌均匀,然后撒到阳台的地上。她把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关上,就静静地躺在床上隔着那玻璃门观看。

过了一会儿,麻雀又飞过来了,先是一只,后来又过来两只。那麻雀先是停在阳台的栏杆上,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又落到阳台的地面上,又张望了片刻,就开始吃食了。

刘丽萍看着看着,只见有一只麻雀似乎是站立不稳,晃了两晃,突然倒下了。一分钟之内,那三只麻雀居然全都躺下了!

刘丽萍惊呆了,她感到浑身战栗着,冷汗顺着脊梁骨淌了下来。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那三只麻雀就像死了一样,静静地躺在阳台的地上。她忍着腿痛,硬撑着走到阳台上,用一根竹筷子拨动那几只麻雀,但是它们动也不动,全都死得透透的了。

刘丽萍的面孔刷的一下变成青白色。倘若保温瓶的开水不是太烫,倘若不是小莉问那量体温的护士关于发药的事情,那么……。只差那么一点点,死掉的就不是麻雀,而是自己的小命了!

她胆颤心惊地躺在床上,思考着对策。不好!昨晚的撞车事故肯定也不是偶然,更不是醉鬼,而是有人蓄意想除掉自己。如果是醉鬼开车,怎么会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呢?那车是悄悄地向自己开过来的,肯定是杀手无疑!既然撞车不成,今日上午便假冒护士下毒!想想自己,也真是太大意了!昨晚被车撞了,就应该加强警惕,怎么能认为是醉鬼干的呢?若非小莉快嘴快舌地问那量体温的护士,自己现在已经是命丧黄泉了!

那位女杀手已经知道自己躺在这间病房里,她随时可能再度出现。那杀手既然已经两次失手,她下一次的行动必然是出手必杀!以前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到的情节现在居然出现在自己身上了!自己不能在这儿等死!等一会儿天就要黑了,就更加危险了,必须立即离开这儿!

可是,到哪儿去呢?杀手既然能够找到医院里来,想必自己家的地址她也知道。医院里这么多人,杀手尚且敢于下手;如果回家,只有自己一个人,杀手就更容易得手了。况且,至今为止,还不知道那女杀手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组织。如果是一个组织,就更危险了。所以,绝对不能回家!

猛然,她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她的密友、中学同学陈小兰,今晚就住到小兰家里去。以前曾听说她的叔叔是一位刑侦专家,破了许多疑难案件,明天一早去找她叔叔,他一定有办法!但是,从医院到小兰家的途中自己也必须小心,要避免被杀手跟踪,否则就会连累小兰了,还是叫一辆出租车,在路上多绕几个圈吧!

第三节

说完了她那惊心动魄的可怕经历,刘丽萍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那纸包,一粒白色的小胶囊呈现在大家眼前。陈子明发现,她的双手仍在轻轻地颤抖。

陈子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皿,然后用手慢慢地拧开那胶囊,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那玻璃皿里。他仔细看了一下,又用鼻子闻了闻,说道:“根据你刚说的情况,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可能是剧毒化学物质氰化钾。这种毒物只要0.1克就可致命。而且作用时间极快,几十秒钟就能致人死亡。但是必须要送到有关部门进行检验才能最后确定,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现在我们需要搞清楚的是,究竟是什么人想杀掉你?”陈子明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小玻璃皿盖上盖,并在那盖上贴了一个标签。

刘丽萍双眼噙着泪花沮丧地说道:“我没有任何仇人,真想不出有什么人想杀我。”

看到她泪水涟涟的模样,陈子明连忙安慰道:“初步看来,那个杀手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除掉你。但是你不必害怕,现在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要切实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全。既然至今还不知道那杀手是谁,以及他为什么要杀你。因此,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你必须立即从他的可视范围内失踪。也就是说,你不能再回到你以前上班与生活过的场所,与亲友及同事至多也只能电话联系一下,但是你必须记住一个原则:对任何人,即使是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透露你现在在哪儿。这样,那杀手便无法发现你的行踪。而我们则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查找关于那杀手的信息。”说到这儿,陈子明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了一眼李毅然说道:“她可以临时在你那儿住几天吗?”

李毅然看看刘丽萍那惊魂未定而又怯生生的眼睛,笑着答道:“好吧,就暂时住我那儿吧。”她转过头又看着刘丽萍安慰道:“这院子是警察学院的宿舍,那杀手即使知道你在这儿,也肯定不敢轻易来的。”

陈子明又接着说道:“第二,要尽快查明那杀手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杀你。你说你从来就没有什么仇家,那么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呢?你的工作单位是一个大酒店,而那种地方往往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场所,你不妨仔细回忆一下,这几天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你是否遇到过或是得罪过什么特别的客人呢?”

刘丽萍皱紧了眉头,努力思索着,但她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得罪了谁。她是《富丽华》大酒店《翠微阁》包厢的服务员。她清楚地记得,10月13日晚上来到她包厢吃饭的是工业大学的一位教授和他的几个学生,他们举止文雅而礼貌,而自己的服务也是非常周到的,怎么会有问题呢?10月12日晚上来吃饭的是本市兴科电子公司的老总和他的几个客户,席间也都是和颜悦色,客人们对自己的服务也都很满意。而再前一天,那是10月11号,来就餐的是一群中年人,好像是开同学会什么的,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根本不曾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总而言之,她怎么也想不出最近到底得罪了谁。

陈子明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而那三位女孩儿全都静静地看着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他的思考。他面色凝重,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深邃而沉稳。过了一会儿,他停住了脚步,向刘丽萍问道:“现在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近几天,你是否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是你本不该看到的。”

刘丽萍更加惶惑了,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她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曾看到,怎么就遭遇到杀手呢?

陈子明望着她那现出血丝的眼睛,笑道:“你虽然不曾看到,但那并不代表你不曾遇到。或许你遇到什么事情而不自知呢!但是对方却认为你已经看到了。好了,你和小兰现在到毅然的房间去休息一下吧,看样子你们昨晚肯定为这件事情折腾了一夜而不曾睡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

李毅然带着小兰和刘丽萍离开了。临出门前,陈子明在后面又说了一句:“毅然,等会儿你再来一趟,我要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第四节

10月18日,也就是三天之后的早晨,李毅然对刘丽萍说:“今天我们有事情要做,你准备一下吧,等会儿与我一起出门。”“到哪儿去呢?”刘丽萍面露疑虑的目光。“子明老师对你的遭遇进行了初步分析,建议我们今天到殡仪馆去碰碰运气,到那儿看了就明白了。”

吃过早餐,李毅然带着刘丽萍上了一辆米白色的马自达,缓缓驶出了警察学院宿舍大院。那车窗玻璃是茶色的,从车窗外面看不到里面。刘丽萍已经一连三天不曾出来了,见到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上班人群,心中想道,平时每日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不但不知道珍惜,有时还抱怨生活中缺乏激情。现在突然间大祸临头才知道,惟有那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最最珍贵的啊!正如古话所说,无祸便是福!

她们在繁忙的马路上左拐右绕,最后出了城北门。又行驶了20分钟左右,她们来到了殡仪馆。因为现在刚刚过了七点钟,所以殡仪馆里的人还不多,停车场里也是空落落的。李毅然把车停在停车场的东北角附近,从这儿可以毫无遮拦地看到对面的一排建筑物。那是一排礼堂,所有的遗体告别仪式都在那儿举行。一共有六个厅,其中的一号厅是个大厅,二号与三号厅是中厅,其他的三个厅都是小厅。李毅然从提包里取出望远镜朝那边看了看,礼堂门口的几个人非常清晰地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里。

停车场里的车辆越来越多了,她们周围已经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但由于她们的车辆位于东北角,所以其他的车辆并不影响她们的视线。对面那几个礼堂门口的人们也越来越多了,川流不息地进进出出。一批人进去了,等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地出来了。刘丽萍突然感到人生的无常和无谓,但人生就是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呢?李毅然和刘丽萍就这样坐在马自达车里观察着从那些礼堂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流。直到九点一刻左右,有几个人出现在五号厅的门口。这时,李毅然立刻拿起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朝那几个人看去。那儿一共有九个人,其中有四个男人,五个女人。看了几分钟之后,李毅然把望远镜交给刘丽萍,她自己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长焦距照相机,咔嚓咔嚓地将那几个人拍了下来。

刘丽萍接过望远镜逐一观察着五号厅门口的那四男五女。她想,既然是子明老师让自己来观察,必定是有道理的吧。看着看着,她突然发现,那五个女人中,有一个女人的头发绕成了高高的发髻,她猛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里发给自己毒药的那个假护士不也是绕着高高的发髻吗?可惜那天那位假护士戴着个大口罩,不曾看到她的面容。她再仔细看看,那女人居然也戴着亮闪闪的耳环!然而,她到底是不是小莉所说的那个假护士呢?现在只能看到她的右侧,而小莉说,她左耳的后面有一颗黑痣,必须等她转过身来才能确定。过了一会儿,那女人似乎要转身,但是不巧得很,另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挡住了刘丽萍的视线。那一男一女一边说着话,还一边笑着。刘丽萍心想,既然来参加遗体告别仪式,大概是死者的亲友,理应悲哀才是,怎么还这样开心呢?那两人没完没了地继续说笑着,那男人怎么还不快些走开呢?刘丽萍急都急死了。终于,那男人走开了,而那戴着闪亮耳环的女人一面和他说着话一面转过身来。这时,刘丽萍总算看到了她的左耳后侧。她不由得大惊失色,差点儿就叫了出来!在那女人的左耳后面居然有一颗大大的黑痣!是她,就是她,那身材也像。她就是小莉所说的假护士,也就是意图杀死自己的女杀手!

刘丽萍放下了望远镜,她面色苍白,她几乎要窒息了。杀手就在眼前,就在距离自己仅仅几十米的地方!

李毅然见她面色大变,拿过望远镜说:“发现了目标?”

刘丽萍默默地点点头,她觉得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喉头的肌肉也紧绷着,几乎梗塞着说不出话来。

李毅然通过望远镜也看到了那个左耳后有黑痣的女人,那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身高大约一米六五,瓜子脸,鼻子又小又尖。

那群人在乐队演奏的哀乐声中逐一走进了礼堂,此刻大约是在向遗体告别。大约15分钟后,他们又鱼贯而出了。那左耳后有黑痣的女人现在正挽着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男人的胳膊往停车场这儿走过来,他们越来越近了,就要到达停车场了,现在连说话声都能依稀听得见了。刘丽萍的心脏怦怦地跳着,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随着距离的接近,刘丽萍愈益感觉到她就是那个假护士。虽然刘丽萍不曾看到过她的面容,但是她走路的身姿、她的声音,全像!而且她的一双眸子阴冷阴冷的,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刘丽萍眼看着那一男一女走向一辆黑色轿车,现在看清楚了,那是一辆黑色桑塔纳。天呀!不就是10月13日晚上企图撞死自己的那辆车吗?虽然当时由于事发突然,且又极度恐惧,不曾注意到那车的型号和车牌。可是从主观直觉而言,就像那晚的谋杀未遂车辆!

黑色桑塔纳离开了殡仪馆,缓缓向市内驶去,李毅然驾驶着马自达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由于此时马路上的车辆已经较多,车辆行驶速度较慢,李毅然让刘丽萍记下了黑色桑塔纳的车号。不久,令刘丽萍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那辆黑色桑塔纳居然开到了位于高庆路南端百花园小区附近,那不正是刘丽萍所居住的小区吗?

黑色桑塔纳在小区大门东边十几米处停了下来,那男子下了车,黑色桑塔纳继续往前驶去,而那男人向车中的女人挥了挥手后就拐进了小区,莫非他就住在这个小区内?但是刘丽萍好像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人。李毅然驾着马自达远远地跟在那男子后面。很快,那男子来到了23号楼,转弯进入了第四单元的楼道。这儿是刘丽萍每天进出小区的必经之路。可是,刘丽萍无论怎么回忆,也记不起什么时候曾见过这一男一女。这也难怪,整个小区共有几千人口,又岂能一一认识呢?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她望着23号楼第四单元的楼道静静地发呆,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她似乎见过这两个人的身影!刹那间,她浑身上下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起来!

第五节

李毅然和刘丽萍来到了陈子明的单身宿舍。陈子明看了一眼她俩的神色,立即就猜测到她们今天的行动已经有所收获。他起身到厨房里泡了两杯茶,摆在两位姑娘旁边的茶几上。他一面将手中的烟蒂揿灭在烟灰缸中,一面春风满面地笑道:“怎么样,今天不虚此行吧?”

刘丽萍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恢复过来,她面色苍白,双眼中充满了疑虑和恐惧,一只手不断地搓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头,显示出惶惑和不知所措。

李毅然将今天观察到的一切向老师作了汇报,特别是关于那左耳后有黑痣的女人。李毅然说完后,陈子明将眼光转向刘丽萍问道:“或许,你又有了什么新发现吧?”

刘丽萍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终于将她刚才想起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是10月12日的晚上下班后,她依旧照常乘坐24路公交车回家。当她在高庆路下车后,已经是10点45分左右了。这时候,马路上静悄悄的,几乎没有行人。不过,这条马路的治安一向很好,她又比较劳累,所以就慢悠悠地走着。大约10分钟后,她进入了百花园小区。百花园小区是一个南北走向、呈长方形的住宅区,小区大门位于最南端,由南到北有一条宽阔的水泥路。她的公寓是45号楼,接近于小区的尽北头。这时,已经接近晚上11点了,小区里的居民大多已经入睡,只有少数几个窗口闪烁着零星的灯光,而室外则看不到一个人影。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自己走路的脚步声。正当她在那水泥路上独自前行时,忽然好像听到右侧有什么人走路的声音。她转过头一看,只见右侧一栋楼的楼道门口仿佛有两个人正抬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从身姿看来,像是一男一女。刘丽萍感到有些儿奇怪,怎么这样晚了还在抬东西呢?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可就在这时,她感到自己的手机在衣袋内振动了起来。她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个朋友的短信,她立即回了一个短信。就在她把手机重新装入衣袋时,又往右侧方向看了一眼,可是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她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就加快脚步回家了。

可是,当前几天陈子明问她近期是否遇见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时,她居然把这件事情给忽略了!而刚才当她看到那名男子进入23号楼第四单元时,才猛然想起,那晚抬东西出来的不正是那个单元吗?

陈子明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思考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毅然,你现在必须立即到西城区公安分局去一趟,详细了解10月12日西郊外桃花镇谋杀案的详细情况。然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李毅然离开后,刘丽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子明老师,您对于那左耳后有黑痣的女人应当是一无所知,又是怎么知道她今天上午会去殡仪馆呢?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陈子明笑盈盈地答道:“其实,这也不难。你还记得前几天你刚来时,我曾问过你的几个问题吗?第一个问题是,你有没有仇人。第二个问题是,你在近几日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你对于这两个问题的回答都是否定的。既然如此,我就想到了第三个可能:近日内,你可能在不经意之间遇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许,你根本不曾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对方却以为你看到了。倘若那是一件非常危险并且见不得人的事情,对方就有可能狠下杀手而灭口了。根据这样的思路,我让李毅然初步调查了一下,近几天本市是否发生过什么严重的刑事案件。她很快就查明白,10月12日晚上,本市西郊外25公里处的桃花镇别墅区第17栋别墅发生了一起谋杀案,死者为女性,名叫林玉荣,今年56岁,是一位快餐店的店主。通过进一步的调查又了解到,林玉荣的一个侄子林进才就住在百花园小区。我的直觉立即告诉我,那侄子可能与其姑母之死有关,而你又在无意之间看到了什么,令他感到了威胁,因此决意除掉你。至于那位左耳后有黑痣的女人,或许是林进才的未婚妻或是关系密切的女友。当然,可以初步推测他们俩是犯罪同伙。你刚才说,你在看到他们抬着什么东西的同时,又拿出手机发了一个短信,这也许要花费一、两分钟时间。可是,那两个人见你在那儿停留了一、两分钟,还以为你是特地停下来观察他们呢!既然你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又是致命的,他们就必须杀死你。李毅然又查到,死者林玉荣的遗体今日上午9时左右火化,其亲属已经预订了五号厅进行遗体告别。林进才是肯定会参加遗体告别仪式的,而其女友既然与他的关系极为密切,就很可能也会陪同参加,所以我让李毅然带着你一同前往,主要是想让你确认一下那女友是否就是那位意图杀死你的假护士。现在你觉得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吧?”“当我在殡仪馆通过望远镜看到那个女杀手时,我感到无比的震惊!我简直无法想象您是如何从芸芸众生之中找出那女杀手的,这真是太神奇了!可是,刚才听您这样一解释,这又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刘丽萍不由得发出由衷的感叹!“可是,问题才刚刚有了点眉目。我们需要的不光是推理,还要有足够的证据。要想将他们的秘密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还需要巨大的努力呢!”陈子明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又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

第六节

李毅然到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找到了刑警大队长秦亦虎,向他详细了解了10月12日西郊外桃花镇谋杀案的具体案情。秦亦虎是她的学长,9年前由警察学院毕业。当李毅然进校时,他已经毕业了;但是由于秦亦虎每当遇到疑难案件时,总是去向子明老师请教,所以在老师家里也见过她几次。

秦亦虎见李毅然来访,知道是奉了子明老师之命,于是不敢怠慢,立刻取出所有案卷,并将当时赴桃花镇勘查现场的详细经过向李毅然作了介绍:

本市西郊外25公里处有一座不大的山丘,因为山上种满了桃花,故名桃花山。沿着山的南麓有一个小镇,名为桃花镇。每年春天,整个镇子掩映在漫山的桃花之中,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如此美丽的景色,倘若不加以开发,岂不是可惜?两年前,当地政府终于下了决心,向银行贷款,在镇西头的桃花溪畔建筑了一片别墅群。今年春天,别墅群已经全部完工,并已陆续售出。但是至今为止,或许是由于交通不太便利的关系,真正入住的新居民寥寥无几。

10月13日上午8点半左右,桃花溪别墅群的一名物业管理人员在附近巡视时,偶然发现第17号别墅客厅的北边窗户开着,便走近察看。因为他知道这个别墅刚刚装修完毕,尚未住人,窗户怎么会开着呢?到窗外往里一看,只见那客厅的东北角有一把藤椅,那椅子上仿佛坐着一个人。再走到窗口边仔细一看,直吓得他心惊肉跳,那人好像已经死了,被捆绑在一把藤椅上,脑袋向后耷拉着,而且在脑袋下的地面上还有一滩血迹!那物管岂敢怠慢?立即报告别墅群的物管部经理,经理立即打电话报警。很快,镇派出所的戴所长带领两名警员就赶到现场。一见事态严重,又立刻打电话向西市区公安分局报告。于是,秦亦虎率领一干人等以最快速度来到桃花镇。

那桃花镇距离城市西郊仅有25公里,按理说最多只需半小时就应该可以到达了。可是由于那条柏油路已经年久失修,路上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根本无法快速行驶,所以居然花费了一个半小时才到达桃花镇的东头入口处。

案发地点位于桃花镇西端桃花溪畔的一所别墅里。从桃花镇的东头到西头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经过镇子的主街,那路比较好走,但是车辆与行人较多;还有一条路是绕过镇子的北边沿着山麓的一条土路,行程较远,况且前几日刚刚下过雨,比较泥泞。于是秦亦虎决定走主街。

桃花镇的主要建筑物沿着一条东西走向的主街分布。主街用大块的青石板铺成,据说还是在清初建成的。前几年曾有人提出要改铺成水泥路,以免汽车颠簸。但是又有人说,原先的青石板路是古代文化的遗迹,岂是可以轻易破坏的?镇政府讨论了几次,最后决定保持原貌。镇里人口虽然不多,但主街两侧的各种店面倒也齐全。秦亦虎等人的汽车沿着主街穿过镇子,终于到达位于镇子西端的桃花溪别墅群。秦亦虎下车后朝四周看了一下,只见那别墅群北边背靠桃花山,南边沿着桃花溪一字儿排开。呼吸着山野里的清新空气,再听那桃花溪的汨汨流水声,确有世外桃源之感。

听跟随在旁边的物管介绍,17号别墅前一阵子一直在搞装修,10月上旬才装修完毕。说话间,秦亦虎等人已经到达17号别墅门口。那是一个由青砖花墙围成的院落,大门已经打开,本镇派出所的戴所长和两名警员正在门口候着。进了院门,就是一个大约80平米的院子,水泥地面。院子的东侧有一个葡萄架,但尚未种植葡萄。西侧有一个小花圃,但里面什么花草也没有。那别墅是一个二层楼的建筑,墙面呈奶黄色,屋顶的瓦呈砖红色,十分洋气。派出所的警员担心破坏了现场,所以在确认房主人已经死亡后,便立即退了出来。戴所长向秦亦虎报告说,当他们刚来到现场,推门进入室内时,发现那门原来是虚掩着的。一进门便是客厅,客厅的东边是餐厅和厨房,西边则是一小套房间和一个储藏室,那小房间是可以当作保姆室的。餐厅里有一个巨大的餐桌,可供十人用餐。主卧室、起居室、客房等则位于二楼。客厅大约有四、五十平米,地面上铺着80厘米见方的灰白色大地砖,天花板上挂着巨大而典雅的支形吊灯,其它装修与布置都显得豪华而讲究。客厅的东侧摆着一大溜的环形皮沙发,客厅西侧是一排家庭影院设备,包括巨大的液晶电视与组合音响。北边有一个塑钢大窗,那窗半开着,死者坐的藤椅就位于窗西边大约2米左右,离西墙较近。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花盆,其中种植着一颗硕大的万年青。

秦亦虎仔细观察那死者,她被一根细麻绳绑在一把藤椅上,那藤椅较矮,是由大约拇指粗细的藤条编成的,圈形扶手,靠背向后倾。死者的脑袋向后耷拉着,嘴上贴着一块宽胶带。藤椅后的地面瓷砖上聚集着一小摊血泊,那血泊已经凝结。初步判断,那血是从死者头顶部流出来的,并顺着向下垂落的头发而流到地面上。头顶部的颅骨已经有一小块凹陷,可能是受到了重物的击打,可是现场并未发现可能的凶器。

据物管部经理介绍,死者叫林玉荣,今年56岁,是本市三家快餐连锁店的老板娘。她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听说有一个侄儿和一个侄女。前些时这儿的房屋装修就是那侄儿来张罗的。

秦亦虎又观察那北窗,见窗台上有脚印的痕迹,而窗下的地板上也有同样脚印的痕迹,他伸头向窗外的花圃看了一眼,发现那花圃的泥土地上也有同样的脚印。那脚印在屋内分布的范围很广,在楼梯上及二楼也有分布,最后延伸到客厅门口。初步判断,凶徒是翻窗而入,作案后由大门离去了。

进行细致的勘查、照相、提取指纹等一系列工作之后,秦亦虎等人回到了西市区公安分局。而死者尸体当然也被带回警局进行进一步法医学检查。

10月13日下午五点,刑警大队召开了桃花镇命案的案情分析会议。首先由法医及刑侦实验室的技术人员报告了有关检查结果,继而大家进行了充分的讨论,最后达成以下共识:

根据尸体体表尸斑分布及特征、眼角膜变化情形、肛门温度等因素加以综合考虑,死亡时间推定为10月12日下午7时至8时。

死亡原因为重物击打头顶部致使颅骨顶端下陷、流血致死。对伤口情况进行仔细的观察之后,初步认为凶犯对受害人的头顶进行了至少三次击打。这也同时说明,每次击打的力量并不是很大。这就令人联想到,凶手会不会是力气较小的男性,或者干脆就是一位女性。

从死者静脉内抽取的血样与案发现场地面上血泊取样已经进行了同一性认证,因此,案发现场地面上的血泊应该是由死者体内流出而形成的。对该血泊的仔细观察表明,该血泊呈椭圆形态,具有明显的中间厚、边缘薄的特征。在那椭圆型血泊的四周,还有一些点状血渍,那应当是在血液从死者头部流下时,落在地面上而溅开的痕迹。而且,由于重力和沉析的作用,可见到血泊中血清和有形成分分离所形成的中间暗红、边缘淡黄的特点。根据以上种种情况,基本可以断定,该别墅的案发现场就是杀人第一现场。

鉴于前些时某城市曾发生的‘元青花窃案’中,犯罪嫌疑人曾狡猾地使用抗凝剂来伪造杀人第一现场,法医对本案中地面上的血泊也进行了抗凝剂的检查,断定该血泊中不存在任何种类的抗凝剂。此一结果也支持该别墅就是杀人第一现场的结论。

根据客厅北边窗台上的脚印以及室内广泛分布的脚印,基本可以断定,凶徒是由北窗翻窗入室,行凶之后又由大门逃出。

室内有些橱柜的柜门及抽屉已被打开,但是,由于房主尚未正式入住,所以那些橱柜及抽屉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然而死者随身带的手提包、手机等物品皆不见踪影。根据这些情况,判断为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性较大。凶犯也许只抢得死者随身的一些钱物等等。当然,至今为止尚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比如:情杀、仇杀或是为夺取遗产而杀人等等因素。

由于房屋刚刚装修完毕不久,所以屋内的指纹分布比较杂乱,大多数应为装修工人所留下的指纹。但是,在几个关键部位,比如说客厅北窗的窗框上以及大门的把手上,可以看出指纹被抹去的痕迹。有可能是凶犯故意抹去了自己的指纹,也可能是凶犯作案时一直戴着手套。对死者嘴上的宽胶带也进行了详细检查,但也不曾发现任何指纹。

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秦亦虎手下的刑警们围绕林玉荣的各个方面又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

死者林玉荣是本地人氏,其夫已死,一生无子女。自十几年前与其夫经营了一家《惠而康》快餐店,由于夫妻二人诚信待客,以薄利多销为原则,所以在附近居民中声誉甚佳,生意一直很好,不久就发展为两家,成为连锁企业。其夫于8年前患癌症后死亡,此后她就独自继续经营那两家快餐店。由于她经营有方,她的快餐店生意越发红火,到去年已经扩展成三家。但是,考虑到自己年岁渐高,精力日渐减退,她近年来逐渐有了退隐的想法,所以在桃花镇买了一栋别墅,打算退隐之后便在那儿养老。

根据《惠而康》快餐店珠江路分店的刘经理介绍,10月12日下午3时,老板娘离开了该分店,说是找侄儿林进才有什么事情,后来就再也没有了音讯。

据调查,林玉荣本人兄弟姊妹共三人,其兄林玉伟原系本市工商银行的职工,四年前与其第二任妻子离婚,不久后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近几年长期在市精神病院住院治疗。林玉伟之子林进才今年29岁,六年前由河西大学金融专业毕业,一直在本市的宏大公司财务部工作,两年前升为科长。林进才至今尚未结婚,但有一个女友,名叫吴逸萍,是本市济阴路街道医院的护士,听说他们打算明年结婚。林玉荣还有一个妹妹名叫林玉英,原系本市第二中学的会计。在5年前的一场车祸中,林玉英夫妻二人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女儿吴玉亭,今年25岁,现在市第二中学担任生物学教师,至今未婚。

根据《惠而康》三个连锁店里员工们以及与林玉荣有生意来往的业内人士的反映,林玉荣与她的丈夫感情极好,在丈夫去世后,她根本不打算再婚。所以就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快餐店的经营之中,在男女关系方面一向洁身自好,从来不曾有过半点绯闻,这就基本上排除了情杀的可能性。

林玉荣在生意场上始终贯彻‘和为贵’的原则,因此,在本行业内的口碑甚佳。而在她经营的三个快餐店内,虽然在工作上她对手下职工要求严格,强调要严守店内规章,但是在生活上以及工资待遇上,她对待员工一向是宽厚有加,与大家都能和睦相处。所有与她相识的人都一致认为,她不会有什么仇家,更不会因仇杀而殒命。

既然排除了情杀与仇杀的可能,下一项需要考虑的可能性就是会不会有什么人因为想要夺取遗产而杀人了。据调查,林玉荣生前不曾留下遗嘱。根据我国的继承法,在没有遗嘱的情况下,因为林玉荣本人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她的遗产理应由她的兄长林玉伟继承。根据有关人士的初步估算,林玉荣的财产包括三个快餐店、位于黄浦路22号的一套公寓、以及位于桃花镇的一个别墅,总计大约五百多万元。这是一笔不菲的财产,会不会是其继承人觊觎这巨额财产而起了杀机?秦亦虎当然不敢轻易排除这种可能性,他安排手下对林玉伟10月12日晚上7点至8点的活动进行了调查。对精神病院的相关调查表明,林玉伟目前处于一种较严重的痴呆木僵状态,不大可能做出谋财害命的勾当;况且该院的管理甚为严格,林玉伟根本不可能轻易离开,这就完全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警方继而对林玉伟之子林进才进行了相关调查。据林进才说,其姑母林玉荣10月12日下午三点半左右曾来到他位于百花园小区23号楼的公寓,主要是来取桃花镇别墅的钥匙。因为前一段时期那别墅在进行装修,由于姑母快餐店的事务繁忙,所以一切装修事宜都是由林进才负责的。本月上旬,装修工程基本结束,林玉荣打算今天下午过去看看。由于10月12日是礼拜六,林进才没有上班,在家等她。林进才说,姑母在他那儿略坐了一会儿,只喝了杯茶,拿了钥匙就离开了,时间大约是下午4点钟左右。

在被问及他本人当晚7时至8时在哪儿时,林进才回答说,他女友吴逸萍的桑塔纳车前灯坏了,他正陪她在《大富》汽车修理店换新的车灯。经过对该修理店的调查,林进才与吴逸萍二人从7点20分至8点十分的确逗留在该店。当警方拿出那二人的照片让店里的师傅们辨认时,有两位师傅一眼就认了出来。因此,林进才杀人的可能性也应排除。

既然排除了仇杀、情杀以及为了夺取遗产而杀人的可能性,那么剩下来的就是抢劫杀人了。

说完这些,秦亦虎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李毅然,心中想道,“自己对这个案子的调查可谓是详细而全面了吧!好好向你大师哥学学吧!”“可是……”李毅然望着秦亦虎那得意劲儿,欲言又止。“可是什么?难道我的思路还有什么问题?”秦亦虎立即坐直了身子。“可是,子明老师认为,对林进才似乎需要进行进一步调查……”

秦亦虎从他的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想不通为什么子明老师会怀疑林进才。既然林玉荣的死亡时间是下午7点到8点,而林进才7点20分至8点10分明明在汽车修理店里,况且从那个修理店到桃花镇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又怎么可能去杀人呢?除非他长了翅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子明老师虽然聪慧绝顶,自己对老师也是无限崇拜,但是眼下的这个案子是自己通过了缜密思考又进行了详细调查的,决不会有错!

可是他转而又想道,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有多少疑难案件曾经一度无从着手,却被子明老师轻易地一一破解;又有多少案件的侦破工作误入歧途,经老师从容剖析之后才得以柳暗花明!难道这次……“能够将子明老师的想法告诉我吗?”秦亦虎问道,他的眼神有些茫茫然。

于是,李毅然将刘丽萍前几日的遭遇以及子明老师的怀疑全都说了出来。秦亦虎听完她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他长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在这次破案过程中,我自以为现场勘查细致,逻辑推理严密,怎么也想不到其中另有玄机!幸亏子明老师参与了此案,否则我又将被引入歧途!”

第七节

10月19日早晨,虽然陈子明当天上午没有课,但他7点半钟就起来了。因为昨晚秦亦虎打电话说今天要上门请教,而他知道,秦亦虎是个急性子,说是8点钟来,肯定7点40就会来敲门。果不其然,陈子明才穿好衣服就听到了敲门声。

秦亦虎进来后,向老师行了礼,满面的羞愧之色。

陈子明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安慰他道:“你调查的思路基本上还是对的,不必气馁。我们所面对的犯罪分子五花八门,又岂能全都立即识破他们的阴谋诡计呢?我也是恰好遇到了刘丽萍,才能够迅速将焦点聚集在林进才身上的。现在看来,最值得怀疑的人应当就是林进才与他的女友吴逸萍,而犯罪动机便是企图夺取其姑母的遗产。可是,他们的犯罪方式及过程我们至今仍未掌握。下一步,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寻找有关证据。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两个犯罪嫌疑人的智商非同小可,所以这次调查恐怕是对我们的一次重大考验呢!”

听子明老师这样一说,秦亦虎的沮丧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本是一个豪爽之人。秦亦虎拿出所有案卷,与子明老师一起埋头研究起来。

当李毅然8点半拿着早点进来时,陈子明已经大致看完了案卷的主要内容,并且在脑海中初步形成了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秦亦虎因为性急,一早起来就立即过来了,现在正好和子明老师一起吃烧饼夹油条。早餐之后,陈子明说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既然刘丽萍在殡仪馆已经大体上确认吴逸萍就是企图杀害自己的假护士,这就说明在10月12日晚上11点钟左右,刘丽萍在无意之间看到了什么本不该看到的东西。林进才与吴逸萍那晚在楼道门口抬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使得他们胆敢连续两次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企图杀人灭口呢?他们抬着的,除了是尸体,还能是别的什么呢?根据这样的推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们那晚在百花园小区23号楼四单元楼道门口抬着的应该是一具尸体。

那么,他们抬着的到底是谁的尸体呢?仔细分析一下,大致有两个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那是其姑母林玉荣的尸体。这就意味着,杀人第一现场位于百花园小区,而非桃花镇。另一种可能是,那是另一具尸体。但到底是谁的尸体呢?为什么在林玉荣被杀的当晚会同时出现另一具尸体呢?

先来看看第一种可能性:如果他们抬着的确是林玉荣的尸体,那么他们就是在百花园小区23号楼207室将林玉荣杀死的,并于当晚11点左右再移尸于桃花镇别墅。可是,根据至今为止的已知证据,林玉荣被杀案的第一现场似乎是位于桃花镇17号别墅,死亡时间是7时至8时,为何其尸体在晚上11时又会出现在百花园小区?这一点似乎说不通。

既然初步否定了他们所抬的是林玉荣的尸体,那么再来看看第二种可能性。陈子明一贯的破案思路可以归结为三句话:细致勘查,大胆想象,严密推理。现在,陈子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或许林进才雇佣了一个杀手,12日下午4点钟左右,当林玉荣驾着她的黑色奥迪车离开百花园小区而来到桃花溪畔的17号别墅时,应该是将近6点钟了。此时,暮霭降临,天色已暗。那位被雇佣的杀手由北窗悄悄进入客厅,迅速控制了林玉荣,并将她捆在藤椅上,在她嘴上贴了宽胶带以防她喊叫。然后就翻找值钱的物品,打开了几个抽屉都是空空如也,结果只拿到了林玉荣随身携带的一些钱物。最后,他用一根木棒或是类似的东西击打林玉荣头部,致使其死亡,那杀手自己则由大门离开了别墅。至于他为什么不是一进门就处死林玉荣,而是先将其捆绑起来,或许是想逼迫她说出她随身携带的银行卡的密码。事后,警方对林玉荣的银行账户进行了调查,在林玉荣死后并未发现资金提取,这就说明林玉荣不曾说出密码。

在那被雇佣的杀手杀死林玉荣后,便到百花园小区找林进才去要赏金。由于他疏于防范,所以被林进才伺机杀死灭口。可是,就在林进才与其女友企图抛尸之时,又被路过的刘丽萍发现,因此他们就不得不铤而走险、企图再次杀人灭口。

可是,这一种假设也有说不通的地方。根据陈子明多年的经验,雇佣杀手大体上可归结为三种类型:第一种是黑社会杀手;对于林进才而言,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根据调查,他一贯与黑社会没有任何联系。而一旦涉足黑社会,势必将终生受其威胁。他是一个极聪明之人,估计他不会如此愚蠢。第二种是与事主关系极好的密友,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铤而走险;可是,根据李毅然近日对林进才的外围调查,他母亲在他三岁时就因病死去,其父很快就又娶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女人,而那继母还带来了一个女儿。自此以后,小林进才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畸形的家庭环境养成了他孤僻、寡言、自私的性格。根据陈子明多年的经验,像这种性格的人,有时候会把对自己家庭的不满投射至社会。因此,这种人是很难与别人成为至交的。李毅然的调查表明,林进才平时在公司里几乎没有朋友,就更谈不上知己了。因此,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朋友愿意为他承担巨大的风险而杀人。第三种是社会上的亡命之徒,并且多半为外地人;这一类型的人物多半是在监狱中与事主认识的。据调查,林进才自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本市的宏大公司工作,除短期出差外,基本上也不曾在外地居住,更不曾进过监狱,因此,他认识亡命徒的机会很小。

既然如此,林进才雇佣杀手杀死姑母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既然以上两种可能性都存在说不通的地方,那就说明警方至今为止所掌握的情况或许还有漏洞。因此,有必要对案发现场进行再次调查。陈子明当即与秦亦虎商定,今日下午再赴桃花镇现场进行进一步勘查。

第八节

午饭之后,陈子明、李毅然、秦亦虎、以及西市区公安分局的两名刑警乘着警车来到了桃花镇。桃花镇派出所的戴所长和两名警员听说赫赫有名的子明老师今日亲自前来勘查案情,早已在镇子外恭候多时。原来,戴所长也曾是陈子明的学生,只不过许多年来学生太多,陈子明无法一一记住而已。戴所长与老师相见之后,回忆起当初在警察学院读书时的情景,自有一番亲热。

警车在镇子主街的青石板上颠簸前行,速度较慢,陈子明则悠闲地观察着街两边的风土人情。很快,就到达了镇子西头的别墅群,陈子明建议下车步行,以便可以充分欣赏四周那美妙的景色。陈子明眯着眼睛,贪婪地深深呼吸着那清新的空气,心中不由得思念道,如能在此处有一套别墅养老,该是何等惬意之事!

他们一行人一边观赏着那青翠的山色,一边倾听着由桃花溪传过来的汨汨流水声,很快就来到了第17号别墅的院子门口。戴所长拿出钥匙打开院门,一行人步入院内。陈子明先行,其他人则蹑手蹑脚地轻轻跟在后面。能够跟随子明老师一起勘查现场,这的确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陈子明首先在院子里仔细勘查,他甚至于不放过每一寸地面。院子的地面是用水泥铺成的,虽说整个别墅刚刚装修完毕不久,但是那地面却显得比较清洁。陈子明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向戴所长详细询问他们10月13日来现场勘查的具体情况。西侧靠墙处有一个石棉瓦的小棚,其中堆放着一些用剩了的装修材料,比如一些板材、细木条、瓷砖之类。

勘查过了院子,陈子明进入客厅。死者曾被捆绑坐过的藤椅还在原地放着,藤椅背后地面上的那滩血泊还未清理。陈子明蹲下身子,仔细观察那血泊,然后又站起来,立在客厅中央,眉头紧皱着,打量着那藤椅和旁边的一盆万年青,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摇了摇头。

室内勘查完毕后,一行人又来到了院子里。陈子明看了看别墅西侧的车库,那车库门是锁着的,其门前的地面上有两行清晰的汽车车轮印迹。陈子明向秦亦虎问道:“车库里面查过了吗?”

秦亦虎立刻回答道:“车库里有一辆黑色奥迪轿车,据说是死者林玉荣的。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车门及方向盘上的指纹检查了吗?”“当我们10月13日来勘查时,车库的门是锁着的,并没有被撬坏的痕迹。况且根据那凶徒的脚印,他似乎不曾进入车库,因此我们就没有检查车中的指纹……”秦亦虎似乎已经发觉自己工作上有漏洞,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于是立即命令手下的刑警赶快进入车库进行有关检查。

陈子明跟在那两名刑警的后面也进了车库。一会儿,大家都出来了,那两名警员的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原来,那车门及方向盘上根本没有指纹!

李毅然注意到,在整个勘查过程中,子明老师始终是紧蹙着眉头。可是现在,他的眉头却舒展开了,面孔上也出现了笑容。

这时,陈子明笑嘻嘻地对秦亦虎说道:“现在是下午5点多钟了,我想今晚就住在这镇子上,你看如何呢?”“既然老师想住下,我当然奉陪了。”秦亦虎感到有些诧异,该勘查的全都勘查过了,还住在这儿干什么呢?但是他又想,既然老师说要住下,想必有他的道理吧。

戴所长听说老师准备在本镇住一晚,当然非常高兴,赶忙到镇政府招待所里安排床位去了。

晚上戴所长本想设宴请客,但子明老师坚持要吃工作餐,戴所长只好服从。晚饭后,陈子明与戴所长他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天,大多是关于当初警察学院的一些事情,只字未提桃花镇杀人案。秦亦虎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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