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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13 22: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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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德斯鸠

出版社:中国画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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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人信札

波斯人信札试读:

译者序

孟德斯鸠这个名字,是与卢梭、伏尔泰、狄德罗等人的名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们都是法国18世纪启蒙运动的先驱者和奠基人,他们的活动和著作为1789年的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做了舆论准备。

孟德斯鸠1689年出生于波尔多城附近一个贵族家庭。由于不是长子,他不能继承父亲的产业和爵位,但在1716年他继承了伯父的家业和孟德斯鸠男爵的封号。青少年时代的孟德斯鸠是在教会学校读的书。当时的学校全是教会办的,虽然他对学校讲授的那老一套教材不感兴趣,却被吹进校园的进步思想之风所吸引。1708年到1714年间,他在家庭的影响下专门研究法律,二十五岁时被录用为波尔多法院参事。两年后,担任法院院长的伯父去世,他便承袭了院长的职位,不过他对诉讼事务兴趣不大,而对历史、法律,尤其自然科学的研究兴趣浓厚。于是他卖掉了法院院长的职位,而成了波尔多科学院院士。他是一个勤学深思的人,深受进步思想的影响,所以他在直接参与当时的革新运动的同时,致力于著书立说,写过多篇科学论文,尤其是1721年发表的哲理小说《波斯人信札》使其一举成名。1728年,他被遴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之后,他丢弃官职,离开波尔多,到欧洲各国游历,考察风俗民情、政治、经济、法律、政体,为后来创作伟大的巨著《论法的精神》(旧译《法意》)收集了丰富的第一手资料。

孟德斯鸠平生大部分精力都花在著书立说方面。他的代表作是《波斯人信札》和《论法的精神》。在写作《论法的精神》的过程中,他出版了另一本重要著作,即《罗马帝国盛衰溯源》。这本书他最初是想作为一篇历史附录,收在《论法的精神》里的。《罗马帝国盛衰溯源》发表于1734年。它概括了罗马帝国的全部历史,但该书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历史著作,更多的是一部理论著作。孟德斯鸠并不作历史事实方面的叙述,他感兴趣的不是一桩桩历史事件,而是对它们的认识和看法;不是历史本身,而是观察历史引出的哲理。这本书具有辩论的性质,是直接针对当时很有影响的波舒哀的观点的。波舒哀在《世界历史论》一书中认为,历史事件的演变和历史的进程,是由神的意志决定的。孟德斯鸠驳斥和批判了这种观点,把对历史的阐述和分析置于科学的基础之上。他认为,罗马帝国强盛的原因,在于它的人民对自由和祖国的热爱,在于使它的人民经常意识到大敌当前的军事训练,在于他们对祖国繁荣昌盛的共同关心,在于他们改正错误吸取教训的能力,以及他们在逆境中坚韧不拔、英勇顽强的精神,等等。相反,罗马帝国衰亡的主要原因,则主要在于执政者的腐败和过度向外扩张的穷兵黩武行为,以及世风的败坏。较之于波舒哀,孟德斯鸠的历史观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不仅如此,他在论述罗马帝国的历史时,还着意联系法国的现实加以对照和议论。例如在述及罗马帝国的财政危机、苛捐杂税和行政机关的贪污腐败时,都注意到法国正发生着同样的现象。他根据罗马帝国历史的经验教训,批判法国的专制政体的不合理,提出改良这个制度的基本原则。这本书对法国社会的思想变革,起了革命性的启蒙和推动作用。

孟德斯鸠最重要的著作《论法的精神》于1748年问世。这是孟德斯鸠穷毕生精力完成的一部杰作。他在决定写这部著作而未动手之前,游历了欧洲各国,实地考察了意大利、匈牙利、德国和英国的风俗民情,以及其制度和立法,尤其在英国逗留达一年半之久(1729年10月—1731年4月),深入考察英国的国家制度和它的立法,旁听议院会议,研究英国宪法,收获很大。这次游历为他写作《论法的精神》提供了大量生动活泼的第一手材料。《论法的精神》是一部内容极为广泛的巨著,它包含了孟德斯鸠的历史、哲学、社会、政治、经济和宗教诸方面的知识和观点。这是一部人类法律的“自然史”,它阐述了人类法律的前提,探讨了政治自由的条件及其保障。作者认为,政治自由的必要条件和最好保障,是实行立法、司法和行政三权分立。行政应由君王掌管,因为它要求行动果断、迅速,最宜于让一个人独揽、执行;立法权原则上应属于全体人民,但实际做起来行不通,故由人民把自己的权利委托给他们选出来的代表,即议会(院)进行立法;司法则专由施法机关施行,政府不得干预。这个著名的三权分立的理论,后来成为许多国家资产阶级宪政的基础。《论法的精神》为后来的资产阶级大革命做了广泛的舆论准备和理论准备。在这部作品里,孟德斯鸠激烈批评了专制政体,痛斥了对宗教的盲从和迷信,为人权、民众自由、人文主义和信仰自由进行了强有力的辩护,并且影射和抨击了法国社会的现实,指出了社会变革的必要性及其途径。正因为这样,这本书问世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关注和震动,该书出版后的1748年至1750年两年间就重印了二十二次,并很快被译成欧洲各国文字。它引起了广大读者和人民对整个腐朽的旧世界的强烈痛恨,因而被列入教皇的“禁书目录”。

前面先介绍了《罗马帝国盛衰溯源》和《论法的精神》两部著作。但实际上,《波斯人信札》是这两部作品尤其是《论法的精神》的准备。《波斯人信札》问世于1721年,作者大约从1709年至1720年花了十年时间酝酿和写作。全书由一百六十余封书信所组成,主要是两个波斯人郁斯贝克和黎加游历欧洲,特别是游历法国期间,与波斯国内人的通信,以及两个人不在一起时相互间的通信,还有他们与少数侨居国外的波斯人和外交官的通信。书信体小说在18世纪的法国十分盛行。这本书可以说是一部游记与政论相结合的小说,也可以说是一部哲理小说。它为18世纪法国文学所特有的哲理小说体裁奠定了基础。

波斯贵族郁斯贝克不满宫廷的黑暗政治和腐败之风,受到排斥打击,遂奏准国王,带了青年黎加,离乡去国,游历西方诸国,最后辗转到了巴黎。他们虽然一路上考察各国风俗民情、政治经济、政体法律、人文宗教,但实际上是过着流亡生活。当时在波斯,宗教和法律都允许一夫多妻制,不但国王的后宫里嫔妃如云,一般贵族也都妻妾婢女成群。郁斯贝克去国之时,在伊斯法罕的法特梅内院留下了一大群妻妾,由忠于他的阉奴严加看管。起初,他与妻妾们还频传书信,互诉离情别愁、相思盼归之情。然而,既是流亡,他有国难返,年复一年,归期渺茫。久而久之,法特梅内院渐渐生变,妻妾们多有越轨行为。郁斯贝克得到阉奴总管报告,勃然大怒,命令残酷镇压,激起内院女人们的仇恨和反抗。其中以罗莎娜的反抗最为坚决、惨烈。她下药毒死了众阉奴,随后服毒自杀。她在寄给郁斯贝克的绝命书中写道:“不错,我欺骗了你。我勾引了你的阉奴,嘲笑了你的妒忌,把你这可怕的内院变成了寻欢作乐的场所。”“你自己在为所欲为之时却扼杀我的全部欲望?你想错了,我是生活在奴役之中,但我始终是自由的;我按照自然的法则改造了你的法律,我的思想一直保持着独立。”真是痛快淋漓,堪称被压迫妇女的一篇反抗宣言。而罗莎娜们所痛恨的那些阉奴,虽然充当了贵族老爷郁斯贝克的爪牙,但他们个个都身世凄惨,身心受到惨无人道的摧残,作品的字里行间,也渗透着对他们的同情。《波斯人信札》中的内院故事,应该说具有积极的思想意义。它表现了作者反对封建专制,维护人权,主张妇女自由、男女平等的进步思想。

仅就内院故事而言,《波斯人信札》就算得上一部不错的作品。然而,贯穿于全书的内院故事,绝不是整部作品的重心。《波斯人信札》的重心,是有关西方,尤其是有关法国的内容。孟德斯鸠借具有民主进步思想的郁斯贝克的观察和议论,发表自己对社会、政治、政体、法律、宗教等基本问题的观点和政见。内院故事其实只是为了掩护他的这些观点和政见免遭查禁而构思的。《波斯人信札》首先无情地揭露了法国头号封建主——太阳王路易十四残暴的专制统治。路易十四残暴无道,刚愎自用,致使奸臣当道,朝政腐败,对内苛捐猛政,对外连年征战,使得国力衰竭,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及至暴君谢世,路易十五继位,新主年幼,由奥尔良公爵摄政。《波斯人信札》又反映了当时法国人民对新政的期待:“温和的王政”也许可以实现了。但国势已颓,积重难返,尤其财政制度千疮百孔,摄政王病急乱求医,请苏格兰人约翰·劳出任财政大臣,饮鸩止渴,滥发纸币,使全国经济濒于破产。这就是“劳氏制度”造成的灾难。孟德斯鸠在书中对之大加抨击。《波斯人信札》不仅批评时政,而且提出了作者的一些政治主张,例如反对专制和苛政,指出比较温和的治理方式,反而能使百姓更好地遵守法律;荣誉与自由不可分离,人民只有在政治上获得自由,才会重视荣誉。

书中还以相当长的篇幅,集中讨论了地球上居民日趋减少的原因。作者认为,君主专制和天主教干政,不利于人口的繁衍;共和政体和新教的政策才有利于人口的繁衍。他反对奴隶制度和殖民主义政策,认为这是世界上人口减少的根本原因。书中还正确划分了正义战争和非正义战争的界线,认为君主为满足私欲或扩张领土而发动的侵略战争,还有殖民主义战争,都无正义可言;主张各国都应致力于改善人民的福祉,致力于和平建设,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防止战争的发生。

作品还触及了种种社会问题,揭露社会黑暗和污浊,以讽刺的笔调描写巴黎上流社会各种人物的嘴脸、权贵们的骄横和私欲、政治圈子里的裙带关系,深刻揭露了妇女所受的统治和压迫,认为如果男女平等,受同样的教育,妇女会与男人一样能干,甚至胜过男人。

在宗教方面,《波斯人信札》抨击天主教,大胆怀疑基督教的基本教义,甚至认为上帝的预见性是有限度的,上帝不可能没有缺陷,反对地狱之说,断定天堂不可能存在,嘲笑放荡、贪婪、虚伪的僧侣,希望进行宗教改革,批判不同宗教和不同教派的相互倾轧和它们所造成的战乱,主张不同宗教信仰或同一宗教的不同派别相互宽容,和睦相处,这样在同一个国家同时存在数种宗教不仅无害,反而有益。《波斯人信札》中关于宗教的议论和见解,反映了资产阶级革命处于酝酿时期人民思想状态的一个重要方面。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当时的法国社会里,宗教统治和宗教信仰已开始动摇,而这恰恰标志着封建统治的根基已经动摇。《波斯人信札》的意义和价值,当然首先在于它丰富而严肃的思想内容。它反映了在法国社会处于大变革的前夕,资产阶级革命处于酝酿时期,人们的思想状况及其变化,为后来资产阶级大革命的爆发做了舆论准备,也为孟德斯鸠后来写作《论法的精神》打下了初步基础。它所提出的不少思想和见解,在《论法的精神》里得到进一步的阐述、修正、发展和系统化。同时,它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是一部清丽隽永的散文名作。它为18世纪在法国风靡一时的哲理小说奠定了基础。在法国文学宝库中,《波斯人信札》至今仍是一部没有被人遗忘,而且颇有影响的杰作。罗国林

序言

我在这里既不想为这本书写献词,也不想为这本书请求保护。书好,人家自然会读;书不好,人家读不读,我就无所谓了。

我挑选出第一批信,试探一下读者的兴趣;我的公文包里还有许多信,以后可以提供给读者。

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允许我隐匿自己的姓名;一旦有人知道我姓甚名谁,我就要缄口了。我认识一个女子,她走路的姿势相当好看。可是只要有人打量她,她就一瘸一拐起来。将这本书的缺点让人家去批评已经够了,不能再把我本人拿给人家去评头品足。人家知道我是谁,就会说:“他的书与他的性格不相称。他应该把时间用于干更有益的事。一个严肃的人不宜干这种事。”评论家们无疑都会这样想,因为这样想无须多动脑筋。

书中写信的波斯人曾与我住在一起,朝夕相处。他们把我看成另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对我什么也不隐瞒。事实上,从那么远的地方移居来的人,无须保守什么秘密。他们把自己所写的大部分信拿给我看,我一一抄录了下来。其中有若干封信甚至让我吃惊,他们不应该向我披露的,因为这几封信会严重伤害波斯人的虚荣心和妒忌心。

我仅仅是代为传译。我的全部困难在于要使这部作品适应我们的风俗。我尽可能地减轻亚洲语言给读者造成的困难,使他们不至于被没完没了、令人生厌的华丽词藻弄得如坠云里雾中。

我为读者所做的不仅于此。我删去了冗长的客套话。东方人在滥用客套话方面并不比我们逊色。我还略去了大量细枝末节,即很难公之于众、应在两个朋友之间了结的小事。

如果大部分将自己的书信汇集出版的人都这样做,他们的作品就会湮没无闻。

有一件事常常使我惊讶:这些波斯人对我国的风俗和规矩,有时竟然和我一样熟悉,连最微小的情况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我敢肯定,甚至许多在法国旅行的德国人注意不到的事情,他们都注意到了。我想这是他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长的缘故。何况,一个亚洲人花一年时间去了解法国的风俗,比一个法国人花四年时间去了解亚洲的风俗还容易一些,因为法国人对人无所不谈,而亚洲人则甚少与人交流。

照惯例,任何译者,甚至最浅薄的评论家,都可以在自己的译作或蹩脚的评论文章之前,对原著吹捧一番,指出它的作用、优点和非凡之处。我没有这样做。其理由不难揣度到,其中最有说服力的一条便是,在一个本来已十分无聊的地方,即序言之中写上这些话,那一定是一件十分无聊的事情。查理·路易·孟德斯鸠

关于《波斯人信札》的几点思考

没想到《波斯人信札》使人觉得像一种小说,这是它最成功的地方。读者看到它有开端、发展和结局。不同人物都处于把他们联系起来的一根链条之上。随着他们在欧洲逗留的时间越长,世界这部分地区的风俗,在他们的脑子里就不再显得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稀奇古怪了;而这种不可思议和稀奇古怪,随各人性格的不同,曾不同程度给每个人留下强烈的印象。另一方面,郁斯贝克离开的时间愈长,他在亚洲内院的混乱就愈加剧烈,就是说怨愤日益强烈,爱情日益淡薄。

再说,这类小说一般都能获得成功,因为是自己讲述自己正身临其境的事情,这就比人们所能写的任何故事都更能让人感受到激情。这也是自《波斯人信札》问世以来,有几本引人入胜的作品获得成功的原因之一。

还有,通常的小说不允许离题,除非你是要另写一本小说。通常的小说也不能夹杂议论,因为所有人物都不是为了发表议论而集合在小说里的。小说中夹杂议论,有悖于作品的意图和性质。但是,在书信这种形式中,登场的人物都不是预先挑选的,所谈论的话题不受任何预先拟订的计划或是提纲的约束,作者便于把哲学、政治和道德融于小说之中,把一切用一条神秘的,亦可说未知的链条连接起来。《波斯人信札》一出版,发行量就非常大,所以书商千方百计想得到该书的续篇,他们逢人便说:“先生,请给我写一本《波斯人信札》吧。”

但是,我前面所讲的话足以说明,《波斯人信札》不可能有续篇,更不可能有出自其他人之手的信混入其中,不管那些信写得多么巧妙。

许多人认为,这本书里有些描述太大胆了。不过,请这些人注意这部作品的性质。在书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波斯人,都是突然身处欧洲,可以说身处另一个世界。因此,在一定时间之内把他们描写得无知和充满成见,就在所难免。我们所着眼的全在于观察他们的种种想法的产生和发展。他们最初的想法应该是稀奇古怪的。所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他们写成稀奇古怪的人,才能使之与他们的想法协调。我们只需描述他们看到每件不可思议的事物时的感觉。我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会涉及我们的宗教的某项准则,甚至没有想到这样做是不谨慎的。这些描述总是伴随着惊奇和诧异,而不是伴随着审视的念头,更不是伴随着批判的念头。这些波斯人谈论我们的宗教,和谈论我们的风俗习惯时一样无知;他们有时觉得我们的教义很奇怪,那是因为他们完全不了解这些教义与其他真理之间的联系。

做出这种解释,是出于对这些伟大真理的热爱,与对人类的尊重不相干,我们无疑不想从最脆弱的地方给人类以打击。因此,请读者时刻把我所提到的这些描述,视为某些人在惊奇之下所表现出的惊诧的情状,抑或某些根本不感到惊奇的人的奇谈怪论。读者诸君请注意,本书的全部引人入胜之处,在于真实的事物与观察这些事物之新奇、逼真和怪诞的方式之间始终存在的反差。《波斯人信札》这本书的性质和意图如此开诚布公,无疑它骗不了任何人,除非有人甘愿自己骗自己。查理·路易·孟德斯鸠  第一封信 郁斯贝克致伊斯法罕友人吕斯当

我们在科姆逗留了一天,拜谒了生有十二位先知的圣母的陵墓,随后又上路,于昨天,即离开伊斯法罕的第二十五天,抵达道里斯。

在求知欲驱使下,离开故土,放弃恬适安逸的生活,辛辛苦苦跑出来寻求智慧,在波斯人之中,我和黎加大概是头两个人吧。

我们生长在一个昌盛的王国,但觉得我们的知识不应局限于王国的疆界,可以启迪我们的不仅仅是东方的智慧。

对我们的游历别人有何议论,请据实相告,好听的话不必讲,我不指望会有很多人持赞同态度。来信请寄埃泽龙,我要在那里逗留几天。

再见,亲爱的吕斯当。请相信,我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仍是你的忠实朋友。1711年赛法尔月15日于道里斯  第二封信 郁斯贝克致伊斯法罕内院黑人阉奴总管

你是波斯最美丽的女人们的忠实看守者。这个世界上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托付给了你。那些只为我开放的禁门的钥匙,全掌握在你手里。我这些心爱的宝贝有你看守,就不会有惊扰,十分安全。不论是寂静的夜晚,还是喧扰的白昼,你都克尽看守之职。你不懈的看守,使道德得以维持,不致动摇。你看守的女人有非分之想,你就让她们断绝妄念。你是邪恶的克星,贞节的柱石。

你既要管制她们,又要顺从她们。她们的一切意愿,你要盲目地遵从;内院的一切规矩,你要让她们盲目地遵守。你要以最卑贱地听从她们的使唤为荣,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地服从她们正当的命令,小心在意地侍候她们,就像她们的奴才的奴才。但是,你也要行使权威,当贞洁与操守的纲纪面临松弛的危险时,要像我本人一样,以主子的身份发号施令。

要时刻记住,你本是我最低贱的奴隶,是我使你摆脱了毫无地位的处境,把你放在现在的位置,将我心爱的尤物托付给你。在我所宠爱的这些女人面前,你必须低三下四,同时你要使她们感到,她们处于绝对从属的地位。无邪无害的娱乐,可让她们尽情享受,让她们排遣烦忧,用音乐、舞蹈和甜美的饮料为她们提供消遣,还要劝她们经常聚会。她们要去乡村,你可以带她们去,但凡是出现在她们面前的男人,要派人撵跑。要鼓励她们保持洁净。身体洁净是心灵洁净的表现。要时常对她们谈起我。将来我要在那因她们而变得更美好、更迷人的地方与她们重聚。1711年赛法尔月18日于道里斯  第三封信 贾琪寄道里斯郁斯贝克

我们叫阉奴总管带我们去过乡村,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他会告诉你的。过河的时候,我们下了轿子,按习惯钻进箱子里,由两个奴隶扛过去,以免有人看见我们。

亲爱的郁斯贝克,你伊斯法罕府中的内院,让我时刻想起往昔的欢乐,每天激起我更强烈的欲念。在这样的地方,我怎能生活下去呢?我踯躅于一套套房间之中,不停地寻找你,却总是找不到,所遇到的,尽是往昔的欢乐留下的回忆。有时,我发觉自己处在自己平生头一回把你拥抱在怀里的地方;有时,我发觉自己来到了你裁决你的妻妾们那次轰动性争芳斗艳的地方。当时,我们每个人都声称比别人美丽,各自挖空心思装饰打扮,然后拥到你面前。看到我们的打扮所创造的奇迹,你兴高采烈。我们都那样热烈地想博得你的欢心,你大为赞赏。但是,不久你就厌弃了这种造作的艳丽,而倾心于比较自然的风韵。你让我们放弃一切打扮。我们不得不卸下令你感到不舒服的饰物,而以自然淳朴之美出现在你面前。我呢,不把羞耻放在心上,只想获得荣宠。幸福的郁斯贝克,多少娇姿媚态展示在你眼前!我们看到,你在一个个迷人的女人面前久久地徘徊,心里犹豫不决,不知道选择哪一个好。每一副新的娇容都渴求得到你的宠幸;转眼间,我们每个全身被你吻遍,你好奇的目光投向每一个最隐秘的部位。你让我们在片刻间摆出千百种不同的姿势,你的命令不断花样翻新,我们也随之花样翻新。说实话,郁斯贝克,我希望讨得你的欢心,与其说是出于强烈的野心,不如说是出于强烈的情欲。我感觉到我渐渐主宰了你的心。你搂住了我,又离开了我,然后又回到我身边。我懂得如何吸引住你。胜利完全属于我,绝望属于我的情敌们。世间仿佛只有你我两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不值得我们关心。真希望我的情敌们留在我们身边,充当我如何接受你百般宠爱的见证!她们看到我冲动的情状,就会体会到我的爱情与她们的爱情有何不同,就会明白她们虽然在魅力上能同我竞争,却远远不如我多情……

瞧我说些什么!说这些废话又有何用?未曾被爱是一种不幸,不再被爱则是一种屈辱。你离开了我们,郁斯贝克,去野蛮的国度漫游。怎么!被爱的好处,在你心目中居然一文不值?你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我成天叹气,没有人听见;我终日流泪,没有人心疼。这内院之中似乎还充满爱情呢,可你无动于衷,越离越远!唉,亲爱的郁斯贝克,要是你懂得享福……1711年马哈兰月22日于法特梅内院  第四封信 泽菲丝寄埃泽龙郁斯贝克

这黑鬼终于下决心要把我逼到绝境,不择手段地赶走我的女奴泽丽德,赶走尽心竭力服侍我、一双巧手把我浑身上下打扮得优雅动人的泽丽德。他并不满足于这种分离给我造成的痛苦,还要利用它来损害我的名誉。这个奸贼硬说我信任泽丽德是出于罪恶的动机,因为我经常把他赶出房间。他待在门外感到无聊,居然信口雌黄,说听到和看到一些连我自已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我真冤枉啊!我足不出户,恪守贞操,也不能免去他的无端猜疑。一个卑鄙的奴才肆意诋毁我,企图抹去你心中对我的爱,因此我不得不自我辩护。不,我十分自尊,不想降低身份为自己争辩。我行为端正,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担保的,我想的不是你别的东西,而是你本人,是你对我的爱和我对你的爱,还有呢,亲爱的郁斯贝克,说实话,就是我的眼泪。1711年马哈兰月29日于法特梅内院  第五封信 吕斯当寄埃泽龙郁斯贝克

在伊斯法罕,你成了人人议论的对象,大家都在谈论你的出走。一些人说是因为你生性轻率,另一些人说是因为你有难言之隐。只有你的朋友们为你辩解,可是他们说服不了任何人。人们不理解,你怎么能离开自己的那些女人,离开自己的双亲、朋友和祖国,跑到波斯人陌生的国度去。黎加的母亲痛苦不堪,要向你讨还她的儿子,说她儿子是被你劫持了。我嘛,亲爱的郁斯贝克,我当然倾向于赞成你所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在外长久不归,不管你能提出什么理由,我内心里永远不会赞同。

再见。请永远爱我。1711年雷比亚布月28日于伊斯法罕  第六封信 郁斯贝克寄伊斯法罕友人内西尔

从埃里万走了一天,我们就离开了波斯,进入了土耳其人管辖的地盘,十二天之后到了埃泽龙,准备在这里逗留三四个月。

说实话,内西尔,一旦望不见波斯而置身于奸诈的奥斯曼人之中,我隐隐感到痛苦。越深入这些渎神者的国度,我越觉得自己也仿佛变成了渎神者。

祖国、家人和朋友都浮现在我脑海里,亲切的感情在我心中复苏了;某种程度的不安终于使我心烦意乱,明白了自己为追求安宁,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最使我苦恼的,还是我的那些女人,一想起她们,我就忧心如焚。

内西尔,这倒不是我爱她们;在这方面,我已麻木不仁,再无任何欲念。我生活在妾婢成群的内院,对奸情严加防范,并且以爱情去摧毁奸情。但是,我虽已麻木不仁,却还是暗生忌妒,被妒火吞噬着。眼见一群女人留在那里,几乎完全放任自流,替我看管她们的,只是一些卑怯的奴才。就算奴才们对我忠心耿耿吧,也难保万无一失;如果奴才们不忠于我,情况将会如何呢?等我到达就要去游历的遥远国度,会得到什么令人牵肠挂肚的消息呢?糟糕的是我的朋友们都无能为力,内院那些令人心烦的隐私不能告诉他们。何况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呢?对我来讲,与其惩罚那些女人,弄得家丑外扬,还不如装聋作哑,听之任之要好得多?亲爱的内西尔,我向你倾吐了我的全部烦恼。在目前情况下,这是我唯一的安慰。1711年雷比亚布月10日于埃泽龙  第七封信 法特梅寄埃泽龙郁斯贝克

你走了,两个月了,亲爱的郁斯贝克,我情绪低落,真不能相信你已走了这么久。我在内院到处跑来跑去,总觉得你还在府里,无法摆脱幻想。一个女人,她爱你,习惯了把你拥抱在怀里,一心只想着向你证明她对你的柔情;她出身名门,本是自由人,由于强烈的爱情,却成了奴隶——这样一个女人,你叫她怎么办呢?

我嫁给你的时候,我的双眼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男人的面孔;直到现在,你还是我被允许看的唯一男人,因为我并不把那些丑陋的阉奴算作男人。他们身上最起码的缺陷,就是不是男人。把你英俊的容貌与他们丑恶的相貌进行比较,我就由衷地感到自己是幸福的:在我的想象中,没有任何东西比你的外表迷人的魅力更令我陶醉。我向你起誓,郁斯贝克,假如允许我走出由于自身的地位而被幽禁的这个地方,假如我摆脱了周围的看守,而有人让我在这万邦之都的所有男人中挑选一个,我向你起誓,郁斯贝克,我肯定会选中你。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你值得爱。

不要以为你不在,我就不注意保持你所珍爱的娇容。尽管我不能让任何男人看见,尽管现在我的化妆不能增添你的幸福,我还是保持着博取欢心的习惯,每天晚上身上不洒最芬芳的香水绝不就寝。我时时回味着你经常投进我怀抱的幸福日子。这种回味像一个令人留恋的梦,令我迷醉,使我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儿。我的想象力沉迷在爱的欲望中,也在爱的希望中得到慰藉。有时我想,你已经对艰苦的旅行感到厌倦,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我总是怀着诸如此类的幻想,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度过漫漫长夜。我常常伸手摸你是否躺在我身边,可是你却仿佛在躲开我。最后,吞噬着我的烈火自动驱散了这类幻觉,我的头脑清醒了,而心里仍极不平静……

你也许不相信,郁斯贝克,人处于这种状态是没法生活的。欲火在我的血管里燃烧。我深切感受到的一切,有什么不能对你表白!然而,这种无法向你表达清楚的情感,我怎么竟感受得如此深切?每当这样的时刻,郁斯贝克,如果能得到你一个亲吻,就是叫我放弃统治全世界的王位,我也心甘情愿。一个女人有着如此强烈的欲望,而又失去了能够满足她这种欲望的唯一男人,她该多么不幸。她孤单一人独守空房,没有任何东西可供排遣,只能从早到晚长吁短叹,按捺不住骚动的情欲。她不仅非常不幸,连为另一个人的快乐效劳这种宠幸都得不到。她成了内院里无用的点缀品,仅仅为丈夫的体面,而不是为丈夫的幸福摆设在那里。

你们这些男人个个都是铁石心肠!你们以我们的情欲得不到满足为乐事,把我们当成麻木不仁的人;如果我们真的麻木不仁,你们又该大为恼火了。你们以为,我们长期受到压抑的情欲,一见到你们男人就会迸发出来。其实,要让人爱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们所希冀的东西,不敢凭自己的长处去获得,而是让我们的欲望陷于绝境,以为这样更容易得到。

再见,亲爱的郁斯贝克,再见。请相信,我是为爱你而活在世上。我心里只有你,你的远离非但没有使我忘记你,反而使我的爱情变得更强烈,如果我们爱情还能更强烈的话。1711年雷比亚布月12日于伊斯法罕内院  第八封信 郁斯贝克致伊斯法罕友人吕斯当

你的信我在埃泽龙收到。现在我还在埃泽龙。我的出游引起纷纷议论,这早在意料之中,我并不放在心上。你叫我怎么办呢,是屈从于我的敌人而谨小慎微,还是自己明智地行事?

我自幼进入宫廷,但是我敢说,我的心灵并未受宫廷生活的腐蚀,我甚至胸怀大志,敢于在宫廷里洁身自好。只要觉察到邪恶,我便避而远之;后来我改而主动接近邪恶,目的是揭露它。我甚至向王上直谏真情,说出王上闻所未闻的话,一反阿谀奉承的陋习,使崇拜者和偶像都惊愕不已。

不过,我的诚实态度反而树立了一些敌人,使我遭到大臣们的妒忌,而不曾获得国王的宠幸。在一个乌烟瘴气的宫廷里,我仅仅靠自己脆弱的操守才不致同流合污。看到这一切,我便决计离开这个宫廷了。我假装醉心于科学,结果弄假成真。我再也不参与任何朝政,而隐居在一座乡间别墅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决定也引来种种麻烦,我总是受到政敌们暗算,而几乎没有防范的手段。一些人劝我严肃地为自己打算,于是我决定远走异国他乡。我早已从宫廷隐退,这为我的出国提供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觐见王上,陈述我渴望接受西方科学的教育,并且陈词委婉,让王上相信他将从我的游历中获得好处。承蒙王上恩准,我得以出国,免于成为政敌们的牺牲品。

吕斯当,以上就是我此行的真正缘由。让伊斯法罕的人去议论吧,不要为我辩护,除非在爱我的人面前。让我的政敌们去恶意歪曲吧,这是他们能加害于我的唯一手段了,我为此感到欣 慰。

现在人家都在议论我,不久我也许会被人们彻底忘记,也会被朋友们忘记……不,吕斯当,我不愿意陷入这种可悲的想法,我将永远受到朋友们的珍爱,我相信他们的忠实,就像相信你的忠实一样。1711年热马迪月20日于埃泽龙  第九封信 阉奴总管致埃泽龙伊毕

你跟随老主人游历,走遍一个又一个省份,一个又一个王国,忧愁不会袭上你的心头,因为新鲜事物目不睱接,一切使你心情愉快,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度过时光。

我呢,却完全不同,被囚禁在可怕的牢笼里,周围天天是同样的事物,时时忍受着同样的烦恼。五十年的呕心操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在漫长的一生中,我可以说没有一天清静过,没有片刻安宁过。

我的头一个主人按照他残酷的计划,把自己的女人交给我看管,通过利诱和百般威胁,迫使我终生背弃了自我。那时,我厌倦了最艰苦的差役,打算牺牲自己的情欲,换取安宁优裕的生活。我真可怜啊!满脑子想的是补偿,却没有想到损失:我本来以为,既然我已经失去满足自己的情欲的能力,从此就摆脱了情欲的冲动。唉!人家取消了我身上情欲的功能,却没有取消我身上情欲的根源;我非但远远没有得到解脱,周围的一切反而不断刺激我的情欲。我被派进内院,那里的一切都使我为自己失去的东西后悔不已。我无时无刻不感到冲动,天姿国色,千媚百态,呈现在我眼前,仿佛是故意要使我难受。更不幸的是,我眼前始终有一个幸福的男人。在那段心烦意乱的时期,我每次把一个女人领到主人房里,给她宽衣解带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总是按捺不住满腹焦躁,心里充满了绝望。

我就是这样度过了凄惨的青年时代,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可倾吐苦水、烦恼和忧愁,一切只好往肚里吞。那些女人,我心里想用同情的眼光看她们,却只能用严厉的目光打量她们。要是让她们窥透了我的心理,我就完了。她们利用这一点,什么好处捞不到呢?

记得有一回,我侍候一个女人入浴,内心非常冲动,完全丧失了理智,竟用手触摸了那个可怕的部位。当时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肯定自己的末日来临了。然而,我却幸运地逃脱了惨死的下场。那美人儿抓住我的把柄,保持了沉默,但让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从此我在她面前完全丧失了权威,她千百次强迫我冒着生命危险为她做下流的事情。

青春的火焰终于熄灭了,我老了,在情欲方面进入了平静的境界,看到那些女人,完全无动于衷了。过去她们让我受尽鄙视和折磨,现在我也以鄙视和折磨来回敬她们。我时刻牢记,自己天生是管束她们的。遇到向她们发号施令的机会,我简直觉得自己重新变成了男子汉。自从我能够冷静地观察她们,并通过理智发现她们的全部弱点之后,我就对她们充满了憎恨。尽管我是为另一个男人监视她们,但看到她们一个个对我俯首帖耳,我暗暗觉得是一种乐趣。我剥夺她们的一切自由,仿佛是为我自己禁锢她们,总感到一种间接的满足。能够统治像一个小小帝国的内院,这稍稍满足了我仅剩的欲望——野心。我高兴地看到,一切都围绕我转,我每时每刻都是不可缺少的人。对所有这些女人,我自然地充满憎恨,这憎恨使我履行自己的职责时坚定不移。面对一个铁面无情的人,她们休想通融。那些天真无邪的玩乐,我主动迎合她们,但在她们面前,我总像一个不可逾越的障碍,她们酝酿种种计划,我会突然加以制止。我的武器就是拒绝,凡事绝不马虎,满嘴责任、道德、廉耻、正经等字眼。我不停地给她们讲女人的弱点、主人的权威,让她们断绝一切邪念,然后又自怨自艾,说自己如此严厉,实在是迫不得已,似乎想让她们明白,我完全是为她们自身的利益着想,对她们十分关心,毫无别的动机。

不过,我并非没有麻烦。我所遇到的麻烦数不清:这些爱记仇的女人,每天总是千方百计报复。她们的报复很可怕。我与她们之间,控制与服从,像潮起潮落一样相互交替。她们总让我干最下贱的活儿,对我时时摆出一副极端蔑视的神态,不顾我已老迈,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夜里十来次把我从床上叫起来。她们颐指气使,心血来潮,不停地支使我干这干那,轮番地折腾我,而且花样层出不穷,可把我累苦了。她们经常以让我疲于奔命为乐事,叫人向我透露一些假情况:一会儿说内院外面出现一个小伙子,一会儿说听到什么动静,一会儿又说有一封信要送,直搞得我手忙脚乱,而她们在一旁嘲笑我。看到我自讨苦吃,她们一个个心花怒放。有一次。她们把我拴在门背后,日夜不放。她们个个善于装病,假装昏倒在地或者惊恐万状。她们会找各种借口,让我按照她们的意志行事。在这些情况下,我必须俯首帖耳,百依百顺。像我这样一个人,敢于嘴里吐出一个“不”字,那还了得!在服从方面,我稍稍犹豫,她们就有权力惩罚我。亲爱的伊毕,我宁愿丢掉老命,也不愿意受那种屈辱呀。

不仅如此,我从来没有把握能否获得主人的片刻欢心。我的敌人个个都是主人的心上人,她们都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有许多时刻,我的话主人根本听不进去,而她们却有求必应,错误总是归到我头上。我领到主人床上的都是窝了满肚子火的女人。你想吧,她们在枕边能说我的好话吗?我的地位会牢不可破吗?她们的眼泪,她们的唉声叹气,她们的拥抱亲吻,甚至她们的云雨欢情,都足以令我提心吊胆。床笫正是她们如鱼得水的地方;她们的魅力对于我成了可怕的东西;我过去的全部效劳,都被眼前的殷勤顷刻间一笔勾销;在主人神魂颠倒的时刻,我失去了全部保障。

有多少次,我晚上就寝时还得到信任,早上起床时就失宠了!有一回,我在内院外面屈辱地受尽鞭笞,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原来那天晚上,我把一个女人送进主人的怀抱,她看到主人欲火中烧,便痛哭流涕,大诉其苦,看到主人的情欲在她的引发下达到了高潮,她越是哭得厉害。在如此严峻的关头,我的地位怎么还保得住呢?我往往在自己没有意料到的时候被断送掉,成为床笫欢爱的交易和哭诉达成的协议的牺牲品。亲爱的伊毕,我一直在这样严酷的处境下讨生活啊!

你多么幸福!你服侍的仅仅是郁斯贝克本人,容易讨得他的欢心,并且终生保持他对你的宠信。1711年赛法尔月最后一天于伊斯法罕内院  第十封信 米尔扎致埃泽龙友人郁斯贝克

只有你能在黎加远行的时候给我带来安慰,同样,只有黎加能在你远行的时候给我带来安慰。我们都惦念着你,郁斯贝克,你是我们这班人的灵魂。心灵和思想的投合,绝非轻易会破裂的。

在这里,我们经常争论,而争论的核心一般是道德问题。昨天,有人提出质疑:人究竟是通过官能的快感和满足,还是通过力行道德而得到幸福?我常听你说,人天生就有道德,正义感是人与生俱来的固有品质。你这些话的含义,望详细说明。

我和一些毛拉交谈过,他们开口就成段成段地引用《古兰经》,令我不知如何应对,因为我不是作为一个真正的信徒,而是作为一个人、一位公民、一位人父与他们交谈的。再见。1711年赛法尔月最后一天于伊斯法罕  第十一封信 郁斯贝克致伊斯法罕米尔扎

你不运用自己的理智,而想试探我的理智,甚至不耻下问,以为我能给你指教。亲爱的米尔扎,较之你的褒扬,你的友情更使我感到欣慰。

要清楚地回答你提出的问题,我以为不应该讲得十分抽象。某些真理,光让人家相信是不够的,还要让人家体验到。道德方面的真理就是如此。下面这个故事,也许比高深的哲学更能打动你。

从前,阿拉伯有个小民族,叫作穴居人,是古代穴居人的后裔。按照历史学家的说法,他们与其说像人,不如说像野兽。其实,他们并非青面獠牙,也不像熊一样浑身长毛,而且不嗥叫。他们也有两只眼睛,只不过凶悍、残暴,不奉行任何公平和正义的原则。

他们有一位国王,是外族人。这位国王想纠正他们凶蛮的劣根性,对待他们十分严厉。他们便发动叛乱,杀死了国王,灭绝了整个王室。

叛乱成功之后,他们开会选举政府,经过激烈的争论,产生了一批行政长官。可是,行政长官刚选出,他们就觉得这些长官不堪忍受,把他们通通杀了。

挣脱了这一新的桎梏,从此他们只凭野蛮的天性行事。每个人都表示不再服从任何人,各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根本不考虑他人的利益。

这次一致做出的决定,使所有人皆大欢喜。他们说:“我干吗要为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拼命干活呢?我光为我自己着想,一定会生活得幸福。别人幸福与否,与我有什么相干?我要想办法弄到自己需要的一切。只要自己的需要得到了满足,其他穴居人都是穷光蛋我也不管。”

播种的季节到了,每个人都说:“我只耕种我的地,让它生产足够我自己吃的小麦就成了,生产更多麦子对我毫无用处,我才不白费力气哩。”

这个小王国的土地并不全都一样,有干旱的山地,有溪流灌溉的平地。这年大旱,山坡上的土地颗粒无收,而水浇的平地获得了大丰收。山地的人几乎全都饿死了,因为平地的人个个一毛不拔,不肯借一粒粮食给他们。

第二年多雨,地势高的地方获得了少有的大丰收,地势低的地方全给水淹了。这个民族又一次有一半人闹饥荒,可是这些可怜的人发现另一半人像他们头年一样冷酷无情。

有一位头人的妻子长得好姿色,邻居的男人钟情于她,把她抢了去。于是发生了一场大争端,两个人大吵大骂,拳脚相加,最后同意请另一个穴居人来公断。那个人在共和制还存在的时候颇有点威望。两个人前去找他,都想向他陈述一番理由。“这个女人归你俩哪一个,”那人说,“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有自己的土地要耕种,不能撂下自己的活儿,花时间去解决你们的争端,处理你们的事情。请你们别来打扰我,别拿你们的争端来烦我。”说完,他撂下那两个人,下地干活儿去了。那个夺人之妻的人强壮有力,扬言宁死也不交还抢来的女人;另一个呢,痛感邻居的不义和仲裁者的无情,绝望之下只好回家。路上他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从井里汲了水回家。他没了老婆,一眼便看中了这个女子。尤其当他获悉,此女子正是他请为仲裁者却对他漠不关心的那个人的老婆,他更是欢喜。于是,他抢了这个女子,带回家中。

有个人拥有一块儿相当肥沃的土地,自己精耕细作。两个邻居串通一气,把他赶走,强占了他的土地。这两个人抱成一团,防止别人来抢那块地,坚持了数月之久。可是,其中一个人觉得这块地他本来可以独占,却要与另一个人分享,心里不是滋味,便把另一个人杀了,成了那块地的唯一主人。他的独占权没有维持多久,另外两个穴居人来袭击他。他势单力薄,不能抵御,做了刀下鬼。

一个几乎一丝不挂的穴居人,见市上有羊毛出售,便趋前问价。羊毛贩子心里想:“我这些羊毛,本来指望卖到能买两斗麦子的钱就够了,我要卖四倍的价钱,好买八斗麦子。”他一口咬定这个价钱,买者只好照付。“真不错。”小贩说,“这下我有麦子了。”“你说什么?”买者问道,“你需要麦子吗?我有麦子卖,只怕价钱会让你吃惊。你知道,眼下麦子贵得出奇,因为全国几乎到处闹饥荒。你把钱还给我吧,我给你一斗麦子。不然,你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卖给你一粒。”

其时,该国瘟疫蔓延。邻国一位高医来到该国,对症下药,手到病除,凡经他治疗者莫不痊愈。疫情遏止之后,他去被他治愈的人家里索讨诊费,可是谁都不肯给。他只好打道回国,长途跋涉,劳累不堪。不久,同样的瘟疫再度肆虐,空前严重地危害着这个忘恩负义的邻邦。这一次,该国人不等他来就去请他,他回答说:“滚吧,你们这些不义之徒。你们心肠的狠毒,比你们急于医治的瘟疫更致命,你们根本不配在地球上占有一席之地!你们毫无人道,不懂得公正的准则。神惩罚你们,我要是违背神愤怒的判决,恐怕就是大逆不道了。”1711年热马迪月3日于埃泽龙  第十二封信 郁斯贝克致伊斯法罕同一位友人

亲爱的米尔扎,你知道了穴居族人如何以他们的恶劣本性自取灭亡,如何成了他们背弃天良的行为的牺牲品。那么多家庭只有两户人家逃脱了全民族的灾难。该国有两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们具有人道,深明大义,崇尚道德。由于自己心地正直,目睹其他人堕落的现状,他们彼此相处十分亲密。看到灾难蹂躏着全国,他们心里充满了怜悯,两个人更加精诚团结,同舟共济,为了共同的利益辛勤劳作。他们之间没有纠纷,即使有,也不妨碍彼此亲密无间的友情。他们避开不仁不义的同胞,偏居一隅,过着幸福安宁的生活。土地经过两个善良人亲力耕作,仿佛自动长出庄稼。

他们钟爱自己的妻子,也得到妻子温柔的爱。他们一心教育儿女崇尚美德,不断向他们介绍同胞们的不幸,让他们看清这个惨痛的教训,特别让他们认识到,个人的利益总是存在于公众的利益之中,背弃公众利益,无异于自取灭亡;遵守道德并非难以忍受的负担,不要把积德行善视为畏途;公平待人,等于仁德待己。

这两位仁德的父亲一片苦心没有白费,他们的儿女很快成长为像他们一样的人。两位父亲眼见着年轻一代长大成人,互结美满婚姻,迅速繁衍后代。人口日渐增加,团结依然牢固,道德也并未因为人口增多而削弱,反而因为榜样层出不穷而得到加强。这些穴居族人的幸福在这里难以描述。一个如此仁义的民族,必然引起神的垂爱。这个民族的人从睁开眼睛认识神,就学会了敬畏神;原本窳劣的民俗,在宗教的熏陶下得到醇化。

他们确定了膜拜神的节日。那一天少女们插满鲜花,与少男们载歌载舞,歌颂诸神。然后是会餐,虽是粗茶淡饭,但席间洋溢着欢乐气氛。正是在这样的聚会中,淳朴的天性得以表露。在这种场合,少女羞答答向心上人表明心迹,不料被旁人听见,但马上得到父亲的认可;在这种场合,慈母们预言,儿女们结婚之后,将会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人们常去寺庙里祈求神的护佑,但所祈求的,并不是自己家财万贯,过花天酒地的生活。那样的祈求与幸福的穴居人是不相称的。他们是为同胞们祈祷。他们来到神坛前,祈祷长辈健康,兄弟和睦,妻子温柔,子女孝顺。姑娘们来到寺庙里,敬献上她们温柔多情的心,她们祈求的唯一神恩,是让自己能使一个穴居族男人幸福。

傍晚,当羊群离开牧场,疲倦的耕牛拖着犁归来时,人们聚在一起,一边用简单的晚餐,一边唱歌,回顾当初穴居人的不义和灾难,歌唱民族的复兴,道德的再度昌明,人人重获的幸福。他们颂扬神的伟大:凡是敬奉神明的人,都能得到神的庇佑;对神不知敬畏的人,必然触犯神怒。然后,他们又歌颂田园生活的乐趣,淳朴的生活环境带来的幸福。不久,他们都进入了梦乡,绝不会有烦恼和忧愁来扰乱他们睡眠。

大自然既能满足他们的需要,也能满足他们的欲望。在这个幸福的国度,人们不知道何为贪婪,譬如相互送礼,送礼者总认为自己占了便宜。所有穴居人自视为一家人,各人的牛羊几乎总是混在一起,他们通常认为,把各人的牛羊分开是多余之举。1711年热马迪月6日于埃泽龙  第十三封信 郁斯贝克致同一位友人

穴居族人的美德真是说不完。一天,一个穴居人心里说:“我爹明天要去犁地。我要比他早起床两个钟头,等他到地里时地已犁完了。”

另一个穴居人寻思:“我妹妹似乎看中了亲戚家一个小伙子。我得跟爹谈一谈,让他定下这门亲事才好。”

有人告诉另一个人他的牛群被偷走了,说:“真气人,其中有头纯白色的小母牛,我本来预备用来祭神的。”

也会听见有人对别人说:“我得到庙里去谢神,因为我弟弟康复了。我的双亲钟爱他,我也非常疼爱他。”

还会听见有人说:“在我父亲的地旁边的一块儿地上,干活的人天天头顶烈日,我得去种上两棵树,让那些可怜的人有时可到树荫下歇息。”

一天,不少穴居人聚在一起,一个老年人说他怀疑一个年轻人干了坏事,并责备那个年轻人。其他年轻人说:“我们相信他不会犯这个过失。如果真有这么回事,就让他在全家最后一个死去。”

有人通知一个穴居人,他家遭了外族人抢劫,一切财物被洗劫一空。这个穴居人说:“如果那些外族人并非不义歹徒,我愿神让他们享用那些财物,比我享用得更长久。”

穴居族那么兴旺,免不了令其他族的人眼红。邻近各族开会商议,决定以一个毫无道理的借口,抢走穴居族人的牲口。消息传到穴居族人耳朵里,他们便派出使者,对邻近各族人说:“穴居族人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们吗?我们抢走了你们的妇女,偷了你们的牲口,还是糟蹋了你们的田地?没有。我们讲正义,敬神明。你们想要我们的什么东西呢?要我们的羊毛做衣裳穿,要我们的牛羊奶喂羊羔牛犊,还是要我们地里出产的水果?那么请你们放下武器,到我们中间来吧,这一切我们都会给你们。但是我们立下神圣的誓言,如果你们作为敌人进入我们的国土,我们就会把你们视为不仁不义的民族,定要像对付凶恶的野兽一样对付你们。”

这些话对方不屑一听。那些蛮族人全副武装,侵入穴居族人的地盘。他们以为穴居族人天真淳朴,不会自卫。

但是,穴居族人早已做好自卫的充分准备。他们把妇女和儿童围在当中。令他们吃惊的是敌人的不仁寡义,而不是敌人人数众多。他们每个人心里更加充满了热情,有的愿为保卫父亲捐躯,有的愿为妻子儿女牺牲,有的愿为兄弟战死,有的愿为朋友送命,人人都愿为保卫穴居族抛头颅洒热血。一个人倒下去,另一个人马上填补他的位置,大家为共同的事业而战,也为死者复仇。

这是一场不义与正义之间的战斗。那些一心想掠夺财物的民族乃卑劣之师,并不以逃跑为耻,还没交手,就在大义凛然的穴居族人面前溃不成军了。1711年热马迪月9日于埃泽龙  第十四封信 郁斯贝克致同一友人

穴居族人口日益增多,他们觉得该推选一位国王了。大家一致认为应把王位交给最公正的人,并都看中了一位德高望重、受人尊敬的老者:但这位老者却不愿出席大会,而是忧心忡忡躲在家里。

大家派代表去告诉他已推选他为国王。老者说:“但愿不是我害了穴居族人,使他们以为他们之中没有比我更公正的人了。你们把王位授予我,如果你们非这样做不可,我只好接受,但是请相信,我会难过得要命,因为我生下来就看见穴居族人是自由的,现在却眼见他们要当顺民了。”说到这里,老者泪如雨下道:“可悲的日子,我为什么活得这样久?”接着又严肃地大声说:“唉!穴居族人,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开始感到道德是个沉重的包袱了。在目前的情况下,你们没有首领,不得不按道德行事,否则生存不下去,会重蹈你们的祖先的覆辙。但是你们感到这种约束不堪忍受,宁愿听令于一位国君,遵守他的法律。你们认为,国君的法律不如你们的道德严厉。你们知道,那样你们就可以填满欲壑,聚敛财富,沉溺于颓靡的享乐,只要不犯重大罪过,什么道德全无所谓。”老者顿了顿,更是涕泗滂沱道:“你们企图让我干什么?我怎么能命令一个穴居族人去干什么事呢?你们希望他们在我的命令下做高尚的事吗?其实,没有我的命令,他们凭着自然的天性也会去做的。咳!穴居族人,我已是风烛残年,我血管里的血都没有热气啦,不久我就要去见你们圣明的列祖列宗了。你们为什么要我令他们伤心,让我不得不对他们说,我给你们留下的不是道德,而是另一种枷锁呢?”1711年热马迪月10日于埃泽龙  第十五封信 阉奴总管致埃泽龙黑人阉奴雅龙

我祈求上天保佑你安然无恙返回家乡。

我几乎从未体验过被称为友谊的这种情谊,而且完全闭塞,自我孤立。然而,你使我感到自己还有一颗心。我对于自己所管辖的奴隶,向来是铁石心肠,却怀着喜悦的心情目睹你从小长大。

我的主人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你身上。当利刃阉割你的天性时,你的天性还远没有表现出来呢。看到你被擢升到我的地位,我当时究竟是对你抱着同情,还是为你感到高兴,不谈也罢。我当时让又哭又喊的你平静下来。我认为你获得了新生,从永远听命于人的奴隶地位,升到了管辖人的奴隶地位。我尽心尽力地教育你,而教育总免不了严厉,致使你很长时间不知道我疼爱你。我的确疼爱你,可以说恰如父亲疼爱自己的儿子,假如命运能让你我成为父子的话。

你即将游历基督教徒居住的各国。基督教徒压根儿就没有信仰,你难免受到种种玷污。你处于先知的千百万敌人之中,先知怎能时时注视着你呢?我希望主人回来后去麦加朝圣,在神明的土地上彻底涤除你们心灵上的污浊。1711年热马迪月10日于伊斯法罕内院  第十六封信 

看守人毛拉穆罕默德·阿里">郁斯贝克致科姆三陵看守人毛拉穆罕默德·阿里

神圣的毛拉,你为什么生活在坟墓里?按你高贵的出身,你应该居住在星球上。你隐匿形迹,大概是担心你会使太阳暗淡无光吧。你像太阳一样纯洁无瑕,也像太阳一样会被云雾笼罩。

你学识渊博,犹如浩瀚海洋,你思想敏锐,犹如阿里的三刃宝剑朱法加;你知道九品天神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你在我们的至圣先知胸前阅读《古兰经》;当你遇到深奥难解之处,就有天使离开宝座,展开敏捷的翅膀,下来为你释疑。

通过你,我可以与上品天神频通书信,因为说到底,第十三代伊玛目,你不正是天地交接的中心、深渊与九霄联系的枢纽 吗?

我身处一个不敬神的民族之中。请允许我和你一道涤净自己的灵魂,允许我面朝你所居住的圣地;请把我与恶人区别开来,像曙光初露之时一样黑白分明。请指点帮助我,关照我的灵魂,让我的灵魂陶醉在先知们的思想之中,用天国的学识养育它。请允许我把心灵的创伤呈奉于你面前。请把你神圣的手书寄到埃泽龙,我要在这里逗留几个月。1711年热马迪月11日于埃泽龙  第十七封信 郁斯贝克致同一位毛拉

神圣的毛拉,我控制不住急切的心情,等不及你卓越的复信了。我有些犹疑,需要拿定主意。我感到自己的理智陷入了歧途,请帮我把它引回到正路上来吧。启示我吧,智慧的源泉,用你神授的笔,化解我向你陈述的困惑,让我自己可怜自己,为我向你提出的问题感到羞愧。

为什么我们的立法者禁止我们吃一切所谓污秽的肉类?为什么他禁止我们触摸尸体,并且为了净化我们的灵魂,要求我们不断沐浴?我认为,事物本身并无洁与不洁之分。我无法设想事物有什么固有品质使之变得洁或不洁。污泥显得脏,仅仅因为它使我们的视觉或另外某种感官不舒服,其实它本身并不比黄金或钻石脏。触摸尸体而产生污秽的概念,仅仅因为我们对尸体抱有某种自然的反感。那些不沐浴者的身体如果不使我们的嗅觉和视觉不舒服,我们怎么会认为他们不洁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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