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朱熹
出版社：中国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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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文对照小学集注试读：
例言
这部书含有伦理学和质学的性质，虽称小学，实则大学之教，也不过如此。内中也许有古今异宜的，可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如果把这部书学习以后，身体力行，那么对于自己，对于家族，对于社会，对于国家，自然踌躇满志的；原不可单作小学看呢。
这部书的原文，初学不易领悟；今为便于学习起见，译成语体文，使学者依语解文，自得融会贯通的妙。
这部书是高愈注的。高氏注书的目标，一本朱子辑书的意思；所以与别注尽有出入处。我译这部书，一照高氏原注，别注概不搀入。
这部书语体文中的词类，间有为原注所略，或原注未道出所以然的，概用括号注明。
这部书一律用新标点。沈元起
题小学
原本作《小学句读》，未知何据或云：“始于陈恭愍。”又有作《小学书题》《小学题序》者，皆后人以意名之，今依《朱子文集》改正。至于题辞之前后，非义理所關，有不必辩者，故仍其旧。【古者《小学》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洒，扫，并去声。后同。长，上声。治，平声。〇洒扫，洒水浥尘而扫地也。节，当然之节，无过与不及者也。【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幼穉之时，为其习与智长，化与心成，而无扞格不胜之患也。】穉，音治。长，上声。扞，音汗。胜，音升。〇讲以明其理，习以熟其事，习于善而善日滋，故曰与长。化于善而无勉强，故曰与心成，扞格，谓隔碍而不相入也。【今其全书虽不可见，而杂出于传记者亦多。读者往往以古今异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无古今之异者，固未始不可行也。】传，去声〇无古今之异，以人皆此性，凡人伦，物理，旷世皆同也。【今颇蒐辑以为此书，授之童蒙，资其讲习，庶几有补于风化之万一云尔。】蒐，辑，音搜，集。〇蒐，索也。辑，聚也，风能化物，故感于人而人变者曰风化。吴氏曰：“朱子之于世教，岂惟有补于当时，实则有功于万世也。”【淳熙丁未，三月朔旦，晦庵题。】淳熙丁未，宋孝宗十四年。晦庵，朱子草堂名。因以为号时年五十有八。小学题辞
题辞，标题书首之辞。朱子既叙作书大，而复为此《题辞》冠于全书之首，且用四言韵语，类古诗体者；欲学者优柔讽咏而有以自得也。【元享，利，贞，天道之常；仁，义，礼，智，人性之纲。】陈恭愍曰：“元者，生物之始，于时为春，于人为仁。亨者，生物之通，于时为夏，于人为礼。利者，生物之遂，于时为秋，于人为义。贞者，生物之成，于时为冬，于人为智。元，亨，利，贞四者，谓之天道；天理自然之本体也。亘万世而不易，故曰常。仁义礼智四者，谓之人性；人生所禀之天理也。统万善而不遗，故曰纲。下文四端，四行，则其目之大者也。”〇此一节，言天道流行赋于人而为性也。薛文清云：“《小学》一书，只一个性字贯之，题辞开首，便提出个大头脑示人，正是要人尽性合天耳。”【凡此厥初，无有不善；蔼然四端，随感而见。】见，音现。〇厥，语辞。初，降衷之初也。蔼然和顺貌，随感而见，如下文所言是也。【爱亲，敬兄，忠君，弟长，是曰秉彝，有顺无疆。】长，疆，俱上声。〇有自然而无勉强，所谓率性之道也。〇此二节，言性发为情而见于行也。【惟圣性者，浩浩其天，不加毫末，万善足焉。】性者，生安之圣。浩浩其天者，心无私滓，与天同体也，不加毫末。人为之力，而万善已足，则将以时出之而无不利矣。〇此一节，言圣人之尽其性也。【众人蚩蚩，物欲交蔽，乃颓其纲，安此暴弃。】蚩蚩，无知貌。由禀阴阳二气之浊，物欲交互遮蔽，至颓墜其仁，义，礼，智之纲。而安于自暴自弃也。〇此一节，言众人之汨其性也。【惟圣斯恻，建学立师，以培其根以达其支。】支，枝同，小学之教，所以收其放心，养其德性，如培壅木之根本也。大学之教所以开发聪明，进德修业，如发达木之支条也。〇此一节，言圣人与学设教之意。【小学之方，洒扫应对，入孝出恭，动罔或悖；行有余力，诵诗读书，咏歌舞蹈，思罔或逾。】逾，音俞。〇罔悖，谓凡所动作，皆无悖理也。咏歌，舞蹈，所以习乐之声容。逾谓逾越于诗，书，乐之外也。动无违理，思不逾越，则所以养其身心者，至矣。〇此一节，言培其根也。【穷理修身，斯学之大，明命赫然，罔有内外；德崇业广，乃复其初；昔非不足，今岂有余。】格物致知，以穷其理也。诚意正心，以修其身也。明命，即天之所赋于人而人得以为性者。赫然，明盛貌。罔有内外，无内外之间也。德崇于内，以格致，诚，正，修而言，业广于外，以齐，治，平而言。复初，复其降衷之初也。昔日安于暴弃，此性固非不足；今日德业崇广，此性亦非有余。但昔为气拘物蔽，今则复其本然耳。〇此一节，言达其支也。【世远人亡，经残教弛，蒙养弗端，长益浮靡；乡无善俗，世乏良材，利欲纷挐，异言喧豗。】挐，如加切。豗，音。〇人亡，圣人没也。经残，谓秦焚《诗》，《书》，《六经》残缺也。教，小学，大学之教。蒙，童蒙也。易称蒙以养正。浮靡，如习于记诵，词章之类也。自小学教广而蒙养弗端，至长益浮靡，则大学之教，亦无所施矣。小人不教，故无善俗，君子不学，故无良才。挐，相争也。豗，相击也。但知趋于利欲而纠纷相争，故于异端而喧哄相击，而世道人心大壤矣。〇此一节，言后世教学不明之害。【幸兹秉彝，极天罔坠；爰辑旧闻，庶觉来裔。嗟嗟小子！敬受此书，匪我言耄，惟圣之谟。】极，终也。极天罔坠，言人心秉彝之理，万古常存也。爰，于是也。襟末曰裔。来裔谓后学也。〇此一节，言辑《小学》开后学之意。内篇
小学书分内外篇：《内篇》有四，《立教》《明伦》《敬身》三卷，皆述虞、夏、商、周圣贤之言，乃小学之纲也；《稽古》一卷，抚虞、夏、商、周圣贤之行，所以实《立教》《明伦》《敬身》也。《外篇》有二，《嘉言》述汉以来贤人之言，所以广《立教》《明伦》《敬身》也；《善行》纪汉以来贤人之行，所以实《立教》《明伦》《敬身》也。立教第一
立教，立教法以治人也。凡人气有昏明，质有强弱，必有教而后无类故立教为重。此卷所教，自胎孕以及成人，自唐，虞以及孔子；其教法皆备。凡十三章。【子思子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子思，孔子之孙，称子思而复加子者，盖后学宗师先儒之称。教本于道，道本于性，性本于天。然则天者，教之所自出也。故特援此三言以遡之，而立教之本原可识矣。其注解音释，见中庸章句：学者传习已久。今不赘录后凡篇中所引《论语》《孟子》，皆做此。【则天明，遵圣法；述此篇，俾为师者知所以教；而弟子知所以学。】则法也。天明，盖天之在人身，而凛然可畏，朗然常惺，有条有理者；即《大学》所谓“天之明命”也。天明，指天命之性。圣法，指修道之教。则天明，则所以遡其源者远，遵圣法，则所以要其归者正。而师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学，无有切于此者矣。【演白】子思子说：“上天降下来命，人受着以成人的，这就叫做性。顺着本性，发见在一切人事上的，这就叫做道。有首先尽性的人，指导人人能顺着本性走，人人能尽性的，这就叫做教。”取法天的明命，遵从圣人的定法，把这“立教”一篇述下来，使他做教师的晓得所以教，做学生的晓得所以学呢。【《列女传》曰：“古者妇人妊子，寝不侧，坐不边，立不跸。】传，去声。妊，音壬。跸，同跛，音秘。〇《列女传》，古书名，采辑古女之事，汉刘向所作也。妊，怀孕也，侧，偏也。谓卧偏于左，或偏于右也。边，欹也。跸，立任一足也。偏，侧。欹，跸，则气失其平而形貌不端。故古人慎之。【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夜则令瞽诵诗，道正事。】令，平声。人之善恶，邪正则已。意动于邪，以外有所感也。故凡邪而不正者，必皆慎防之。诗，旧说谓《二南》之诗。道，言也。正事，事之合礼者也。间瞽诵诗，则有以感其和平；告之正事，则有以闲其情欲。【如此则生子形容端正，才过人矣。】陈恭愍曰：“寝食，坐，立，视。听，言，动一出于正；生子自然形容端正，而才智过人，盖妙合而凝之时，正形生神发之会；感于正则善，感于邪则恶；自然之理也。”〇按此所谓胎教也。古人有子，贵于早论教。胎教，则教之最豫者矣。故先之。夫以今人而语胎教之法，鲜不以为迂者；然人禀气以生，贵其正且和；恶其邪且戾；禀其正且和者，则为端方，为俊秀，为温良，为遐龄而多福矣。禀其邪且戾者必为巧诈，为顽愚为傲狠，为夭折而孤苦也。凡人见其生子，不良，多委之天命；而不知所以兆之者微矣。虽然，坤作成物乾知大始，使为父者有邪心，则其气已先戾；譬如下荑稗之种而望其生嘉谷不能也，然则人必戒慎其心术，尤为启后之要欤。【演白】《列女传》说：“古时妇人怀胎，她躺起来，从没侧在一面；坐起来，从没偏在一边；立起来，从没用一只脚；对于邪味和割得不方正的肉，不吃，铺席不正，不坐；恶色不看；淫声不听；到了黑天，使瞎子念《周南》《召南》的诗，讲合礼的事，像这样：那么产出的儿子，自然状貌端正，才能出众呢。”【《内则》曰：“凡生子，择于诸母与可者，必求其宽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为子师。】《内则》，《礼记》篇名。诸母，众妾也。可，谓虽非众妾，可为子师者。宽裕，慈惠，温良，则近于仁；恭敬，谨慎，寡言，则近于礼。仁而有礼。妇德纯矣。使为子师以教子，所以优柔渐渍，预养其德性也。〇司马温公曰：“乳母不良，非惟败乱家法，兼令所饲之子性行亦类之。”【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谕。男鞶革，女鞶丝。】食，食，音石，似。唯，音委。鞶，音盘。食，饭也。以，用也。男女皆用右手，取其强也。唯，应之速。谕，应之缓。刚柔之义也。鞶，带也。皮去毛曰革。用革用丝，亦刚柔之义也。【六年，教之数与方名。】年，即岁也。数，谓一十百千万之数。方名，谓东西南北也。【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坐不同席，食不共器，始教之有别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耦曰门，奇曰户。即，就也。古者八岁入小学，则有事师事长之道。而凡人性质之偏，莫不喜傲凌其上；故古人首以让教之。出入后长者，教以行之让。即席后长者，教以坐之让。饮食后长者，教以食之让。盖所以抑其骄慢之气，而养其德性之和者，深矣。【九年，教之数日。】数，上声。〇日，谓朔，望，六甲。二者切于日用，且五行阴阳之理，尽于干支字中矣，此九年以内，宫中女师之教，兼男女而言者也。【十年，出就外传，居宿于外；学书计；衣不帛襦袴；礼帅初；朝夕学幼仪；请肄简谅。】传，音付。襦，音儒。音库。帅，音率。仪，音宜。肄，音异。〇此以下，专言男子也。外传，教学之师也。居宿，日居夜宿也。十岁则男女大为之别。而女不出外，男不宿内，盖内外之防已严矣。书，字体。计，算法。即六艺中六书，九数之学也。习于字体，则簿书明晰。习于算法，则钱谷精祥。故教而令豫学之如此。襦，上衣。袴，下衣。不用帛而用布防奢靡也。礼帅初者，事师礼节，皆帅循初时所行也。幼仪，幼穉宜习之仪。请，谓请于师也。肄，习也。简，简要也。谅，笃实也。请肄简要笃实之业，不务夸多而简靡，盖切于为已如此。【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有，音又。〇乐，八器之音，与其歌舞之事也。诗，乐章也。诗乐足以养人之性情，和人之血气，故学之，诵之，舞之。《勺》，美武王之诗也。《象》，美文王之诗也。舞《勺》，舞《象》，舞而歌《象》；《勺》为节也。成童，十五以上也。射御施于田猎，驰，驱，战陈。古人文武兼资，故并教之。盖至是而六艺之事，已尽习之而启其端矣。〇程子曰：射中鹄，舞中节，御中度，皆诚也。古人教人以射，御，象，勺。养意如此。【二十而冠，始学礼；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学，不教内而不出。】冠，衣，弟，并去声。〇冠，加冠也。礼，五礼；吉，凶，军，宾，嘉，成人之所习也，衣，著也，裘帛。亦成人之饰。大夏，禹乐，陈氏谓乐之文武兼备者。敦，笃也。笃于行孝。弟，尽子弟之职也。博学，多闻见以择善也。内，同纳。多闻见而不教人，但内纳而不外出，以其积之未厚而不可以发。见也。旧说，内畜其德而不暴于外，切于为己也。亦通。〇熊氏曰：“八年教逊让，十年学幼仪，则已知孝弟之道矣。至此益加以笃行也。”【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学无方，孙友视志。】有室、有妻也。男事，男子经营四方之事。方，犹常也。博学无常，惟善是师也。或曰：“博学而不拘方所。”俱可通。孙，同逊。视同示。谓逊让以交朋友，而相示以志向所在也。盖各言尔志之义，志定而终身之行诣决矣。旧说，视朋友之志所尚，亦通。【四十始仕，方物，出谋，发虑。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仕，委贽事人也。盖自十年就外传之教至是三十年，已道明德立，故出仕以行之。方，犹衡也。物，犹事也。衡量其事之宜，而出谋发虑以断之也。谋者，谋其可否。虑者，虑其始终。服从，谓任其事而从君也。不可则去，盖不从君欲，而严于进退之节，有古大臣之谊矣。【五十命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服官政，任朝廷之大政也。致事，还其职事于君也。古人量而后入，循资序而不躁进，故又十年而始服官政，又明知止之。义，而不贪于宠禄，故七十致事。【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于祭祀，纳酒酱；笾豆葅醢；礼相助奠。】姆，音茂。娩，音晚。枲，音洗。治，平声。茧，坚，上声，纴。音壬。组，音祖。紃，音巡。共，音供。葅，音疽。醢，音海，相，去声。〇此以下，专言女子也。不出，不出室内之闺门，慎男女之别也。姆女师也。婉，言语柔和之貌。娩，仪容逊顺之貌。此盖教以妇言，妇容也。听，有所受也。从，无所达也。此则教以女德也，枲，麻有子者。麻枲，绩事也。丝茧蠺事也。纴，布、帛之属。组紃，皆似条，古人以置冠服之缝中者。衣服，凡外内男女之服。女子主供之，此皆教以女工也。祭祀，饗先祖也。观之者，欲其习见而娴熟之也。纳，实也。实酒浆于器，实葅醢于笾豆也，腌菜曰葅；肉酱曰醢。奠，犹荐也。荐黍稷笾豆之属也。礼相助奠，谓以礼赞相长者，而助其馈奠之事也。此皆教以祭祀之礼也。【十有五年而筓，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上有音又，下有如字。筓，音鸡。〇筓，簪也妇人不冠，以簪固髻而已，故，谓父母之丧也。【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聘，纳币以聘者。奔，谓聘礼未备而嫁也。聘为妻，奔为妾，所以正人道之始者严矣。【演白】《内则》说：“大凡产了儿子后，在众妾和可充儿子保姆的中间，选那确有宽裕，慈惠，温良，恭敬的美德，并且谨慎不多话的；使她充儿子的保姆。儿子会得吃饭，教他用右手。会得话了，在男儿，教他回答的声音要快；在女儿；教他回答的声音要慢。至于所系的带，在男儿要用革，在女儿要用丝。到了六岁，教他数数目；并使懂得方位的名称。到了七岁，男女坐起来不同席子；吃起来不共食器。到了八岁，凡在双扇门或单扇门间出进，以及就席饮食等，必在长者的后面；原来那时候，才教他谦让呢。到了九岁，教他数初一，十五，和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等日子。男子到十岁，便出外从先生，寄宿外边：他所学的科目，是字体和算术；所穿的衣裳，别用丝织品；当行的礼节，概照入学以来懂得的做去；从早到晚，学习幼时待奉长者的礼仪；又把简要的笃实的课业，请先生指教，到十三岁，学习八器的音，和歌舞等事；并吟咏入乐的诗；至于舞蹈呢，舞时歌《勺》的诗为节。到了十五岁以上，舞时歌《象》的诗为节，又学习射箭法和御车法，到二十岁，行加冠礼，才学成人应习的通礼；身上可穿温暖的皮衣，和轻软的绸衣；舞蹈可习文武兼备的《大夏》。对父母和兄长，从前已懂得孝悌的道理，到那时还要行得真切。至于学问，只求自己广博，并不教导他人；德是藏在里面，并不露到外边。三十岁娶妻，方才干男子该干的事情。求学问要广博，却是没有常师，对朋友要谦逊，也可表示自己的志向。四十岁才做官，衡量一切事宜，必斟酌肯定和否定；考虑起点和终点，我所学的正道，和君上的意思相同而可以照行的便任职而奉事他；如其君上有私意，不肯行我这道，我就走职不干，五十岁，才命做大夫，担任国家的大政；到七十岁，便告老退职，女子在十岁内，不出闺门；有保姆教她，她的言语要柔和，仪容要逊顺，一切要听受，要服从。她做的女工：在绩事上是绩麻枲；在蚕事上是缫丝茧；又织布，绸和薄阔的圆形的条等；凡外内男女的衣服，也须学那缝纫的法，给人穿用，观祭祀的时候，该纳酒浆于酒器；纳腌菜，肉酱于祭器；还要照着礼来赞助长辈，做那供奉祭品的事情。到十五岁，已达成人的年，照例加筓。二十岁出嫁；如到嫁期，遭着父母的丧，那定要等三年除服，到二十三岁出嫁。经男子，纳过聘礼，方才嫁给男子的，称为妻；没有备过聘礼，就嫁给男子的，称为妾。”【《曲礼》曰：“幼子，常视毋诳，立必正方，不倾听。”】诳，古况切。〇《曲礼》，礼记篇名。视，示同；犹教也。毋，无通诳，欺诳也。人贵信忠笃实，故于幼时即常示以无欺诳之道。正方，正向一方也。倾听，侧耳以听也。正方则容肃，倾听则心奸。文公于《曲礼》篇，特辑此三语，以其有系于人心术也。【演白】《曲礼》说：“凡是教训小孩子，常要把没有欺诳的事情给他看；立起来必正向一方；听起来不侧着耳朵。”【《学记》曰：“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塾，音孰。术，陈氏曰：“当作州。”〇《学记》，《礼记》篇名。门侧室曰塾，即上文就外传之地也。塾，庠，序，小学也。学，大学也。以下详古人学校之教，此其教之之地也。古人教法精详，随地有学，比户可封之俗，于此可见。【演白】《学记》说：“古时的教学，在家有塾；在党五百家称做党有庠；在州五党称做州有序；这都是小学。至于高等教育，国中设有大学。”【孟子曰：“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详古人塾，庠，序，学所教之道也。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五者，乃民之乘彝，天之降里，万古不可泯也。循此则治；反此则乱。故教必以此为本焉。【演白】孟子说：“人们都有执守的常性，吃得饱，穿得暖，住得安逸，却没教训他，就差不多是禽兽了。所以圣人心里又忧愁着，使契做司徒的官，掌管教育，把人伦中固有常性教训他们，使他们晓得：父子要有亲爱；君臣要有名分；夫妇要有分别；长幼要有次序；朋友要有信实。”【舜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不逊。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五品，即五伦也。百姓不相亲爱，由于五品不相逊顺。故舜命契为司徒以教之。敷，布也。宽，宽裕以待也。此承上文言亲，义，序，别，信五教之法。又必俟其优柔浸渍而自化也。【命夔曰：“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五相夺伦。神人以和。”】胄，音宙。谐，音鞋。〇夔，舜臣名。典，主也。冑，长也。自天子至卿大夫之适子也。蔡氏曰：“凡人直者，必不足于温，故欲其温。宽者必不足于栗，故欲其栗。刚者必至于虐，故欲其无虐。简者必至于傲，故欲其无傲。教胄子者，欲其如此。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则又专在于乐。心有所之，必形于言，故曰诗言志。既形于言，必有长短之节，故曰歌永言，既有长短，则必高下清浊之殊，故曰声依永，既有长短清浊，则又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乱。所谓律和声也。人声既和，乃以其声被之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协，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荐之郊庙，而神人以和矣。”〇此详虞廷典乐之教，所以淑人性情，而使从容顺适。安行于五伦之内者也。凡人放弃于人伦，由其性情之乖戾；圣人专以乐化之，有以涵养其中和，消融其气质，驯而至有直温，宽栗，刚简无虐傲之德，则德性有成，而所以接于君亲兄友之间者，类无不当于理。而人伦之道，由之而尽矣。【演白】舜命契道：“百姓的情意不亲密，就因五伦品节的紊乱不逊顺。你做司徒的官，要敬把五品的教宣布起来，这宣布的法子，在从容不迫，等他们自然变化才好。”舜又命夔道：“命你做掌乐的官，教训贵族子弟，凡直爽的要他温和，宽柔的要他壮栗，刚强的要他不暴躁，简略的要他不骄傲，诗是言那志的好恶，歌是永那言的快慢，声是依那永的长短，律是和那声的正变；人声既和，那么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好像互相调剂，不至夺他先后的伦次。可以在郊庙和朝廷奏起来，神人没有不和的了。”【《周礼》，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宾兴之。】《周礼》，周公所作之书，所以治平天下而垂法后世者。物，犹事也。三物，即下六德。六行，六艺也。乡人无不习于是三者，故以乡之名，冠之宾兴，谓有备于德行，艺，三者则谓之贤能，乡大夫因以牲，牢，酒，醴，礼之为宾，而达其名于王，盖将爵而用之也。【一曰六德：知，仁，圣，义，中，和。】知，音智。中旧本误为忠，非是。〇德者，理得于心也。识事理为智；慈爱为仁，通明为圣；裁智为义；中者，不偏倚也；和者，无乖戾也。〇按《周礼》，知，仁，圣，义，即孟子言仁，义，礼，智，盖性之四德也。先知后仁者，系贞下起元之意。但《周礼》以礼归六艺，故此变文而以圣言之盖礼言其外，圣言其内也。中，即《中庸》太本之中，和，即《中庸》达道之和，盖又四德之总名，而纯粹以精者也。周家造士，既以性之四德为本，而又必使造于中和之地而后止；苟进于中和，则天地可位，万物可育矣。虽其民未能遽臻乎此，而上所以示之的者，不可不求其至也考后大司乐以乐德教国子，曰中，和，只，庸，孝，友；大司徒以五礼防万民之伪而教之中，以六乐防万民之情而教之和；然则《周礼》所言教民以中和者非一，而此宾典六德，断宜为中和字无疑矣。【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行，去声，婣，音因，任，去声，〇行者，理见于行也。善事亲为孝；善兄弟曰友；和九族曰睦；敦外亲曰婣，任，以力相佐也；恤，以财相助也。孝，友尽于父，兄，睦，婣施与亲族，任，恤达于乡国矣，其序盖由近而及远，由亲及疏也。【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艺，理寓于事者也。礼谓五礼，乐谓六乐，射谓五射，御为五御，书，六书也。数，九数也。陈氏曰：“礼以制中，乐以道和，射以观德行，御以正驰驱，书以见心尽，数以尽物变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不可缺者也。故皆教之。”以上三节，详周人大司徒之教也。〇按周人之教，亦与唐，虞差相似，其言六德，犹虞廷直，温，宽，简之类。其言六行，犹五品之类，惟六艺之教，自礼乐而外，唐虞以上无闻焉。至乐正之四术，复益以诗书，则于穷理之道益备矣。沿至后世，乃专以诗书文字为教，舍实从华，趋末忘本，其于子思子所谓修道之教，不尽失乎。宜乎士习浮靡，成材不概见于天下也。〇真文忠公曰：“三物之教，先以德行而次以六艺者，即孔子余力学文之意。”【以乡八刑纠万民：一曰不孝之刑；二曰不睦之刑；三曰不婣之刑；四曰不弟之刑；五曰不任之刑；六曰不恤之刑；七曰造言之刑；八曰乱民之刑。】纠，音九。弟，去声。造，音皂。〇纠，督正也。不弟之刑在后者，九族外亲有尊。长，而兄弟则为等辈，故以不睦不婣之刑先之。造言，诳造恶言。乱民，滑乱齐民也。修其六行，则宾兴，悖乎六行，则刑诛宜其民之勇于从善而不入于邪僻矣。【演白】《周礼》，大司徒把乡人该习的三事，教导人们，人们中备了三事的，由乡大夫备了牲牢，酒醴，待他做上宾；并把他们的姓名，奏到朝里去。那三事是：一，六德：就是知，仁，圣，义，中，和；二，六行：就是孝，友，睦，婣，任，恤；三，六艺：就是礼，乐，射，御，书，数。大司徒又用乡人犯的八种刑，督正人们。那八种刑是：一，不孝的刑；二，不睦的刑；三，不婣的刑；四，不悌的刑；五，不任的刑；六，不恤的刑；七，造言的刑；八，乱民的刑。【王制曰：“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造，音皂。〇王制，礼记篇名。乐正，掌教之官。术，法也。四术，诗，书，礼，乐也。四教，春夏秋冬四时之教也。顺，依也。造，成就也。诗以理性情。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乐以涤邪秽，是皆先王所遗也。循是而造就之，则士德成矣。教必分四时者，欲其循循有序而不失之于遽也。此言周人乐正之教也。〇陈氏曰：“古人之教，虽曰四时各有所习，然亦恐互言，非春秋不可教诗书，冬夏不可教礼乐也。”【演白】王制说：“管国子教的乐正，主那四种科目，按着四时教学的：原来先生造就士子，无非诗，书，礼，乐，乐正也依那种科目来造就士子；在春秋雨季，用《礼》《乐》教学；在冬夏雨季，用《诗》《书》教学。”【《弟子职》曰：“先生施教，弟子是则。温恭自虚，所受是极。”】此下三章，言古人所以教弟子之法也。《弟子职》，《管子》篇名。自称曰弟子者，尊师如父兄也。则，效也。自虚，不自满之意。弟子必先虚其心，然后可以为受教之地，故教之温恭以自虚；而于所受于师者，则务穷尽其理而无余蕴也。〇朱子曰：“所受是极，谓受业须穷究道理到尽处。”【见善从之，闻义则服，温柔孝弟，毋骄恃刀！】弟，去声。〇服，悦服也。见善从而闻义服，皆自虚所致。恃刀，恃其勇狠之力也。言必温柔以尽其孝，弟，而又戒其无得骄肆恃刀，以陵悖乎长上也。【志毋虚邪，行必正直。游居有常，必就有德。】行，去声。〇虚，虚伪也。邪者，正之反。虚者，直之反。志戒其虚邪，行求其正直，盖互文以见意耳。有常，谓无滥交也。所与游居者，皆有常而无滥交，而又必就有德以为模式也。【颜色整齐，中心必式。夙兴夜寐；衣带必饬。】饬，音敕。〇式，如诗不闻亦式之式。言其心不放逸，如有法度然也。整齐者敬见乎外，式者，敬主乎中。夙，早也。夙兴夜寐，修业之勤也。衣带必饬，检身之密也。【朝益暮习，小心翼翼；一此不懈，是谓学则。】懈，音械。〇朝益，谓日知所亡。暮习，谓无忘所能，然而小心翼翼者，犹恐失之故也。一，专一也。此者，通指上文而言，言为弟子者，当专一从事于上所言而不怠，是谓为学之法矣。【演白】《弟子职》说：“先生示教，学生效法。温和恭敬，没有自满的心，把所受的深究道理到尽处。见着善，就从他；听着义，就服他；和色柔声去尽着孝悌，切莫心气高傲，仗勇力来冒犯长上！志向不可虚邪；品行必要正直，同居同游的朋友，要有一定，其中遇着有德的人，更要格外亲近他，当他做模范。外貌须求整齐，中心不敢放肆，早起夜眠，衣带必要端正。早上听讲，晚上温课，还是小心得很，生怕所学的要失掉；一心照这样做去，不可懒惰，这就可说他是求学的好法子。【孔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新仁。行有馀力则以学文。】按此孔子之言，与上弟子职篇相表里，入孝出弟，即上温，柔，孝，弟之谓。谨信。即上正。直，整，齐，志毋虚邪之谓。爱众，亲仁，即所谓无骄恃力，必就有德。学文。即所受是极，朝益暮习之谓也。【演白】孔子说：“做弟子的，回家就孝顺父母；出外就敬重尊长；作事要谨慎，说话又信实；普爱众人，又要和有德的仁人，格外亲近；行这些事，有空间工夫，那么读经书，看文字，增长一些学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按诗礼乐三者，已见于《内则》之篇，及乐正之教。而其所以兴起好善。恶恶之心，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与夫荡涤其邪秽消融其渣滓者，人则未之知也，故复引此以明之。【演白】凡人讲学修德，有一定的次序：如要兴发志气，必须从诗上得力；立定品格，必须从礼上得力；成全道德，必须从乐上得力。【《乐记》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乐记》，《礼记》篇名。斯须，犹言顷刻。此因上言诗，礼，乐和敬，人之本心也，故不可以斯须去；而后知上文乐正之春秋教以礼乐，大司徒六艺实兴以礼乐，舜命夔以典乐，与夫十五而学乐，二十而学礼者，皆为至切之教矣。【演白】《乐记》说：“礼主敬，乐主和，和敬是人的本心，不可片刻离开身子的。【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此总结上文也。按上直，温，宽，栗，德，行，道，艺，诗，书，礼，乐，所教非一端，而所以明伦为本。故此篇大，先以孟子尧命契之言，而终以子夏竭力致身之语，其示人之意切矣。【演白】子夏说：“爱那贤人，竟把爱那女色心移换过来；事奉父母能用尽他的力量；事奉君上能牺牲他的身子；待朋友全是真心，说话句句信实；就是有人说他没有学问，吾必称他是个有学问的人了。”明伦第二
明伦，明人伦以自治也。按首篇言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人之大伦，而立教之本也。伦明则教备矣，故以明伦次立教。凡百有七章。【孟子曰：“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皆所以明人伦也。”稽圣经，订贤传，述此篇，以训蒙士。】订，丁。去声，传去声。〇稽，考也。订，犹厘也。圣经如篇中所引《孝经》《论语》诸篇。贤传，如所引管子荀字之语。蒙士，幼学之士也。【演白】孟子说：“设立庠，序，学，校来教化人民，他的宗旨，都是讲明人的五伦：”查孝圣经，改正贤传，把这“明伦”一篇述下来，教训那一般小学生。【《内则》曰：“子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潄，栉，縰，筓，总，拂，髦，冠緌，缨。端，韠，绅，搢，笏。左右佩用。偪；屦著著綦】盥，音管。又，去声。潄，音嗽，栉，音节。縰，音徙。筓，音鸡。髦，音毛，緌，音蕤。韠，音华。搢，音晋。偪，音逼。屦，音踞。著，音酌。綦，音忌。〇盥，顂类手面也。潄，潄口也。栉，梳也。縰，韬发作髻者，黑缯为之。筓，簪也。縰而加筓，以固髻也。总，练缯为之所以总束其髻，而垂馀于后，以为饰者也。髦剪发夹囟者。拂鬓，谓拂去髦上之尘。緌者，缨之馀。缨，冠索也。端，玄端服也。韠，蔽膝也。绅，带也。搢，插也。插笏于带，所以记事也。左右佩用，谓身之两旁，佩帨巾，小刀之类，以备用也。偪，邪幅也。缠足至膝者。著，犹结也。綦，鞋口带也。〇刘氏曰：“髦者，子生三月，则剪其胎发为鬓带之于首，男左女右，不忘生育之恩也。父母死则去之。”【妇事舅，姑，如事父，母；鸡初鸣，咸盥，潄，栉，縰，筓，总，衣，绅。左右佩用。衿缨，綦，屦。】衿，音今，又琴去声。〇夫之父曰舅；夫之母曰姑，妇从夫而内夫家，故事舅姑如父母。衣绅，著衣而加绅也。佩用，针线之类，衿，小带；所以声者，缨，香囊也，恐身有秽气触尊者，故佩之。【以适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气怡声，问衣燠，寒，疾痛，苛痒，而敬抑搔之出，入则或先或后，而敬扶持之。】燠，音郁。苛，音疴。痒，音痒。搔音骚。〇所，寝室也。苛，芥也下气，低下其气，怡声，怡悦其声。问衣之燠，将减之也，问衣之寒，将加之也。疾痛则抑之而使平；苛痒则搔之而使适。出入则或前或后为扶掖。盖所以致其爱敬之情者，如此。【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盥卒，授巾。】奉，音捧。槃，音盘。沃，音屋。〇槃，盛水器。沃，犹洗也。或言注水为沃，谓请注水而盥也。【问所欲而敬进之；柔色以温之。父，母，舅，姑，必尝之，而后退。】温，去声。〇所欲，谓饮食，温，承藉也。谓以和柔颜色，承藉尊者之意。〇此以上，详古者子妇晨省父母舅姑之礼也。鸡鸣而即起，敬之至也。盥节而加冠服，慎其威仪也。下气怡声，恐触尊者而曲降其心志也。问衣燠寒，恐其失于调摄也，问疾痛苛痒，恐其体之不适也。扶持，恐其仆也。奉槃水授巾，以为服劳也。问所欲而进，以为奉养也，而又必柔色以承藉尊者之意，盖必欲尽其欢心，而不使有毫发之拂也。是即一晨省之时，而其爱敬之周，情文之备，已如此。【男女未冠筓者，鸡初鸣，咸盥，潄，栉，縰；拂髦总角。衿缨，皆佩容臭。昧爽而朝，问何食饮矣？若已食，则退；若未食，则佐，长者视具。】冠，音贯。朝，音潮。佐，去声。长，上声。〇男未冠，女未筓，皆子若孙之幼者。总角，束发为角也。臭，香物也。助为容饰，故曰容臭昧，晦，爽，明也。谓将明未明之时。朝，犹见也。具，谓饮食父母之馔，视之者，视其多寡寒暖之节也。此言男女幼者，佐长视具之礼也。【演白】《内则》说：“大凡儿子服事父母，当晨鸡一啼，都起来洗手洗面，并潄了口，然后栉发，用黑绸里发作髻，再横插了簪，使髻牢固，双用细绸把髻总包着，使馀多的绸，垂在背后；最后乃将覆冒头上的髦，拂去尘垢。冠戴好后，将冠带系在颔下，带梢垂在下边。那么穿上玄端服，又着遮蔽膝的韠，又加大带，将下梢垂下来，带间插着手版，用来记事。身的左右，挂手巾，小刀等来备用。腿上缠着幅布；鞋口结着丝带。妇人服事舅，姑，如同服事父母一样；当晨鸡一啼，都起来洗手洗面，并潄了口，然后栉发，用黑绸里发作髻，再横插了簪，使髻牢固，又用细绸把髻总包着，使馀多的绸，垂在背后，穿上玄绡服，又加大带，将下梢垂下来。身的左右，挂针线等来备用，胸前系着香囊，鞋口结着丝带，那么到父母或舅姑的卧室里去；既到，气息低下着，声音和悦着，问穿的衣服暖不暖，便请减些或加些。如其老人家害着病痛，害着苛痒，便虔诚的替他按，替他搔，凡老人家一出一进，或在前面导着，或在后面跟着，要恭敬的扶持好，拿进洗面具的时候，年少的捧着盘，年长的捧着水，请老人家洗面洗手，他们洗了，方能把手巾授上去。问老人家欢喜吃什么，便恭恭敬敬的献进去；还要和颜悦色的迎承着，等待他们吃好后，才退下去。没有加冠的男子，没有加筓的女子，当晨鸡一啼，都起来洗手洗面，并潄了口，然后栉发，用黑绸里发作髻，再拂去髦上的塳尘，将垂髦总束作别角形，胸前系的香囊内，都是藏着香品，在天色将明未明的当儿，便去朝见父母，问他有没有和过饮食，如其用过了，便退下去；如还没有用，便助他们细察饮食品的分量和温度。【凡内外鸡初鸣，盥潄。衣服敛枕簟。洒扫室堂及庭布席。各从其事。】此与下皆《内则》语，而不言者，蒙上文也。馀做此。敛枕，簟，洒，扫，所以致洁也。布席，布尊者之坐席，使之安也。各从其事，谓男女各务其职所当为。此统言内外婢仆夙兴之事也。【演白】凡内外供差用的男女们等，当晨鸡一啼，都起来洗手洗面，并潄了口，穿上衣服后，便将卧枕卧席一齐收拾好。然后从内室起，依次到堂上，到院子里，洒了水，打扫一下子。打扫好了，于是把老人家的坐席铺好。总之供差用的一干人等，该各干应干的职务。【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请何乡？将袵长者奉席，请何趾？少者执床与坐，御者举几。敛席与簟，县，衾，箧枕，敛簟而襡之。】奉，音捧。乡，音向。衽，音稔。趾，音止。县，音玄。箧，音怯。襡，音独。将衽，谓将设卧席也。将设坐席，则问面何向，坐属阳，故言面将设卧席，则问足何向，卧属阴故言趾。皆顺尊者之意而不敢逆也。床，所以坐。御者，侍者也，及其既卧而起，则执床以与之坐；举几以与之凭；所以安之也。敛，收也。簟，细席也。加于席上。《诗》所谓“下莞上簟”者也。县，挂也，衾，被也。箧，竹器，箧枕，以枕藏于箧也。襡之，韬之也。敛县，而箧韬之，皆以尊者之物，不敢亵置也。【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传。杖，履祇敬之，勿敢近。敦，牟，卮，，非馂莫敢用，与恒饮食。非馂莫之敢饮食。】祇，音支，敦，音对。牟，音谋。卮，音支，匜，音移。馂，音俊。〇传，移也。贮置有常所，不得辄移他处也。祇，深敬意。杖屦尤深敬之而不敢亵近，以其服饰之重也。敦，牟，皆盛黍稷器。卮，酒器也。匜，盛水器也。食馀曰馂，与及也。恒，常也，父母舅姑所常饮食之物也。擅用尊者之器，擅饮食尊者之物，皆为不敬，故谨之。此两节详子，妇奉事父，母，舅，姑坐；卧之礼，而兼重其器用饮食之物也。【演白】当父母或舅姑将坐时，便捧着席走上去，问面向那一方！将卧时，年长的捧着席，问足向那一方！当他们既卧而起，年少的执了坐榻，给他们坐着，侍奉的拿进几子，给他们靠着。当他们早上起身后，把粗细的席收拾好；被要挂起来；枕要放在竹箱内，至于他们近身的细席，当收拾时，还要包好的。父母或舅姑的衣，被，细席，粗席，卧枕，几子等，安放有定所，不得常常移动。他们的手杖和鞋子，要诚心的敬重，不敢亵近着。凡盛饭，盛酒，盛水的器具，若不是他们用过的，不敢用；还有他们早晚常喝常吃的东西。若不是剩下的，不敢喝，不敢吃。【在父母，舅姑云，有命之，应唯敬对，进，退，周旋，慎齐，升，降，出，入，揖，游，不敢哕，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视；不敢唾，洟。】唯，音委。齐，音齐。哕，渊入声。噫，意隘，嚏，音帝。咳，音慨。跛，音庇。睇，音弟。唾吐卧切。洟，音替。○应，唯应以速也。敬对，对以敬也。齐，敬慎貌。一应一对不敢忽，一进一退，及折身旋转之时，不敢肆，皆敬之至也。升降，以堂阶言；出入，以门户言。揖，谓进而前，其身畧俯如揖。游，当作扬。谓退而后，其身微仰若扬。即《玉藻》所谓“进则揖之，退则扬之”以为仪度也。哕，呕，逆声。噫，食饱声。嚏，喷嚏。咳，咳嗽。欠，张口出气也。伸，竦体也。气乏则欠，体疲则伸，倚，倦而倚著于物也。睇视，邪视也。唾出于口；洟出于鼻，凡此十者，皆不敬之小者。以在尊者之前，声容宜肃，故皆谨之。【寒不敢袭，痒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涉不撅。亵衣，衾不见里。】袒，坛上声。又去声。裼，音昔。撅，音贵。见，音现。○袭，谓重衣也。敬事，谓为长者效力之事。袒褐，露臂也。古人欲为长者效力，则袒裼以示其勇赴之义，如《仪》《礼》所谓“诸侯觐王，袒而请事”者也。旧说以敬事为习射，非。涉，涉水也。撅，褰棠也。亵衣，衾，近身之衣衾其里有秽污者也。凡此五者皆慎之，亦为其近于不恭也。【父母唾，洟，不见。冠带垢，和灰请漱，衣裳垢，和灰请澣。衣裳绽裂，纫箴请补缀。】见，音现。垢，音苟和，去声。潄，音搜。澣，音缓。绽，潺去声。纫，匿平声。箴，音针。缀，赘，拙二音。○不见，谓拭除之以致洁。不令人见而生秽憎也。和，渍也。轻洗曰潄；重洗曰澣。绽，衣缝解也。以线贯针曰纫。缀，联其缝也。凡冠，带，衣，裳垢弊，亦近于辱亲，故必潄，澣。补缀，使之整洁也。【少事长，贱事贵，共帅时。”】帅，音率。○贱，谓婢仆之属。帅，循。时，是也。谓皆循是礼行之。通指上文。应唯敬对以下而言。○此详子妇在父母舅姑之所，应对出入之小心，而兼及其浣涤补缀之事也。【演白】在父，母或舅，姑所在的地方，有命令时，响应要快，对答要敬。凡一进一退和折身旋转时，极要谨慎。升堂下阶，和那出入门户，前进时，稍微俯着身，退后时，稍微仰着身。凡呕逆，噫气，喷嚏，咳嗽，打呵欠伸手臂，跛着脚，靠着物，以及侧眼斜看等等，不敢发现了一些；又不敢在嘴里吐出液，鼻里流出洟、冷不敢添衣；痒不敢搔身。不是替长辈做事，不敢露出臂膊。吐出的痰、鼻里流出的洟，替他们拭去，不使人看见，他们的帽和带，如其龌龊了，便将灰调了水，——灰中含鹻。可以洗涤；现在洗涤用的石鹻，也都含鹻。请他们发下来，重重的洗涤。他们的衣裳，如其破裂了，便把针穿了线，请代补缀。凡小的服事大的，贱的服事贵的，都要照那些礼做去。”【《曲礼》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则夏清，昏定则晨省。】清，清去声。○温，致其暖也。如温被加衣之类清至其凉也如荐冰扇枕之类，定。安也。营其寝所而使之安也。省，问也。问其夜之安否也。即是四者，而人子之心，固无须臾离于父母矣。上文止详晨省之礼，故此复兼三者言之。【出必告；反必面。所游必有常。所习必有业。恒言不称老。”】告，音谷。○告，启也。面，犹见也。出必告者。事必禀命，且欲使亲知所往也。反必面者，急于觐亲，且欲使亲知己归也。游，所与游居者。业，恒业也。游必有常，不为滥交也。习必有业，不为嬉戏也。滥交而无恒业，皆拂亲之意，故谨之。不自称老者。老为严重之称，嫌其尊同于父母，又恐父母以为己过于老。欲安父母之心，故不称之也。【演白】《曲礼》说：“大凡做儿子的，在冬天要设法使老人家温暖；在夏天要设法使老人家凉爽，在黄昏时，替他安排好床褥；在天明时，问他夜间有没有安好。出门的时候，定要到父母前告明所到的地方；回来的时候，定要先去见父母的面。所交的，定是好友；所习的，定是正业；平常说的话，总想着上有父母，对自己称不得老的。”【《礼记》曰：“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执玉，如奉盈，洞洞属属然；如弗胜，如将失之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奉，音捧。洞，同上声，属，音竹。胜，音升。○此《礼记》《祭义》篇文，深爱者，生之膝下，一体而分，故其至爱根于心，自不可解也。愉色者，和气见于面。婉容者，和气见于身。此皆爱心所发也。爱至则生敬，孝子事亲如事天，而敢或忽乎。执玉，恐其坠也。奉盈，恐其倾也。洞洞属属，恭慎专一之貌。弗胜，则畏之深；将失则防之至；孝子之心。同于此四者。此皆敬心所存也。若严，威，俨，恪，矜厉太甚，无婉愉洞属之意，则非所以事亲矣。此总结上文五章之意也。凡上《内则》，《曲礼》所陈，皆事亲之常礼，然总以深爱为主。苟有深爱，则敬自随之，将婉容愉色，洞洞属属之意自生。而凡上文所谓抑，搔，先，后，定，省，告，面之礼，皆生于至性，而非徒外饰之文矣。【演白】《礼记》说：“孝子对于父母，如果心里深爱他，定然流露出和气来；有和气的，定然有愉快的面色；有愉快面色的，定然有婉顺的态度，这都是爱心的再现呢。爱心既至，敬心自生，看他敬心的表现，好像捧着玉，捧着满水的器，很谨慎，很专诚，像捧不起似的，又像要失手似的。至于严肃，威重，矜荘，恪恭等仪容，别是孝子所以服事父母哩。”【《曲礼》曰：“凡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门。】主，当也。室西南隅为奥，尊者所居也。中席，中道，中门，亦惟尊者宜然。当尊则近于无亲，故人子慎之。此言尊亲之事。【食饗不为槩；祭祀不为尸。】食，音似。槩，音盖。食饗，延容也。食饭曰食；献酬曰飨。槩，量也。限量馔具多少也。子当曲顺亲意，故不为限量。尸，神像也。父祭祀而不为尸，为其以父拜子也。【听于无声；视于无形。】无声无形，亲无所语为时也。而其意向所在，子必常省察之；恐亲之有所隐而不及觉也。非戒谨不觐，恐惧不闻，及忾闻僾见之意。以上言顺亲之事也。【不登高，不临深，不苟訾；不苟笑。”】訾，音紫。○訾，毁也。登高临深，近于危，苟訾苟笑易招辱。孝子爱亲遗体，故不敢以冒危辱之事；危辱其身，则危辱其亲矣。此言爱身之事。○邵氏曰：“为子之道，既当自卑以尊其亲，又当自重以爱其身。”【演白】《曲礼》说：“大凡做儿子的，当老人家所居的西南角，不敢居；老人家所坐的中席，不敢坐；老人家所走的中道，不敢走；老人家所立的中门，不敢立；应接客人时，凡所献的饭食酒菜等，不限定多少的；当祭祀时，当不起父亲的拜跪，不敢装做神像的。老人家虽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可是他意向所在，也该从无声中去听他，无形中去祭他。不敢登高的山；不敢临深的渊。不敢贸然把人家说坏；也不敢贸然把人家非笑。”【孔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说已见《论语》，且轻身千里，或父母不幸有大故，将有终天之恨；此尤不可不深以为戒也。【演白】孔子说：“当父母在的时候，若到远方去游，自己既不能奉事父母，又惹得父母牵挂，那是不行的；就是不得已要出游，也必是近处，有一定的地方，才可使父母晓得儿子所在，可以放心哩。”【《曲礼》曰：“父母存，不许友以死。”】古人与朋友，有患难相死之义。然亲在而以死许人，则忘亲矣。故戒之。【演白】《曲礼》曰：“当父母在的时候，苟拘着‘朋友患难相死’的谊，把一死来许友，自己既忘掉父母，又惹得父母伤悼，这是断断使不得的了。”【《礼记》曰：“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财。示民有上下也。】此坊记语，身与财皆亲所主，故不敢有而私之。示有上下，谓卑当统于尊也。【父母在，馈献不及车，马。示民不敢专也。”】相遗曰馈，奉上曰献。人子不敢私其财，而擅以车马之重遗人则为专有其物矣。○按以上四章，多言人子之所不为者，盖皆敬爱其亲之至；故常凛于心而不敢为，非有所戒饬而然也。【演白】《礼记》说：“父母在世的时候，当知此身由父，母一体所分。是父母所有，不敢看做自己独有的；钱财也是父母所主，不敢看做自己私有的。这个意思，原来示那人们有上下的分别呢。父母在世的时候，赠人不赠及车马。献上不献及车马。这个意思，原来示那人们对于家中的东西，自己不敢专主呢。”【《内则》曰：“子妇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逆，不顺也。怠，不急也。子妇孝敬，父母舅姑必爱之。然不可以恃爱之故，而于其命或逆或怠也。【若饮食之，虽不耆，必尝而待。加之衣服，虽不欲，必服而待。】饮，去声。食，音似。耆，音视。○待，谓待尊者察其不耆不欲而或改命也。【加之事人代之，已虽不欲，姑与之，而姑使之；而后复之。”】加之事者，任子妇以事也。人代之者，念子妇之劳。而又使人代为也。不欲者，已不以为劳，不欲人之代之也。然必顺尊者之意。以且其事与之，而使其人任之。或俟其为之不至，而后已复为之也。此两节，皆以明上文勿逆勿怠之意。父母命之而不从，则为逆而且怠矣。【演白】《内则》说：“儿子或媳妇能孝能敬的，对于父母或舅姑的命令，不敢违忤，不敢怠慢。父母或舅姑若拿东西来叫我饮，叫我吃，我就是不欢喜他，也必尝了一尝，等他们察觉我的意思，或者改给别人了。他们若拿衣服叫我穿，我心里就是不要，也是必穿了一穿，等他们察觉我的意思，或者改给别人了。他们老人家把事务吩咐下来，或因体恤我的缘故，改叫他人代干，我虽不以为然，可是总要顺老人家的意思，姑且让与他人，姑且使他人去干；他人或者干不下了，然后我再干下去。”【子妇无私货，无私畜；无私器，不敢私假；不改私与。】畜，许六切。○畜，养牲也。假，借人也。私畜器则为背亲，私假与则为自擅；至于妇亦同之，则古人之家法严矣。此义行，亦何至有“母取箕，箒立而谇语”者乎。【妇或赐之饮食衣服，布帛佩帨茝兰，则受而献诸舅姑；舅姑受之，则喜，如新受赐。】帨，音税。茝，齿采二音。○或赐之，谓私亲兄弟与之也。佩，杂佩也。衍璜，针，绵之类。帨，帨中。茝兰，皆香草，辅氏曰：“新，初也。以舅姑之受为荣，如初受兄弟之赐也。”【若反赐之，则辞；不得命，如更受赐；藏以待之。】反赐者，舅姑不受，复与之也。赐而复辞者，必欲舅姑受之也。不得命，不允其辞也。如更受赐，虽他人之物，因舅姑不受与之，即如再受舅姑之赐也。待之者，将待舅姑空乏而复献之也。【妇若有私亲兄弟，将与之，则必复请其故；句赐而后与之。】复，扶反切。○故，即反赐之物也。复请者，虽舅姑已赐之，而仍不敢私与也。妇犹如此，则子可知矣。○以上内则二章，言子妇皆当曲顺其尊者，而不敢有所私也。○黄氏曰：“不敢私受，故献诸舅姑；不敢私与，故复请其故。”【演白】凡做儿子或媳妇的，没有私积的货财，没有私养的牲畜；没有私藏的器具。不敢私向人借贷，也不敢私把东西来给人。做媳妇的，或有私亲兄弟赐他饮食，衣服，布帛和杂佩帨巾，以及芳香的茞兰等，便受下来进献舅姑；他们受了，那时心里的欢喜，和当初受兄弟赐给时，没有两样。若舅姑不受，仍旧赐她，便当力辞；如果辞不下，只得受下来，便看做再受舅姑的赐一般儿；那些都藏好了，等他们缺乏时再献。媳妇若对于私亲兄弟，有穷苦的，将要拿东西来给他，不敢向舅姑请别的东西，一定再请还赐以后所藏的东西，等舅姑既经答应，然后给他。”【《曲礼》曰：“父召无诺；先生召无诺；唯而起。”】唯，音委。○诺，应之缓也。唯，应之速也。父专以恩，师专以道，故其急于趋命同。【演白】《曲礼》说：“父亲召我时，应声勿慢；先生召我时，应声也勿慢；答应后，马上立起身来。”【《士相见礼》曰：“凡与大人言，始视面；中视抱；卒视面，毋改！众皆若是。】《士相见礼》，《礼仪》篇名。大人，卿大夫也，始视面。观其颜色，可传言未也。抱，胸也。下视其胸，以待大人之答，且为敬也。卒视面，察其纳已言否也改，谓身变动而游目他视也。众，谓卿大夫同在此者。皆若是，言其与言之仪无异也。【若父，则游目毋上于面！毋下于带！”】上，上声。○子与父，主孝不主敬，且欲先意承志而察其所欲，故所视差广然亦不得过高而上于面，过卑而下于带也。《记》曰：“凡视，上于面则傲。下于带则尤。”视之下也。因无言，故第下视以将敬。此言父子相见，其游目与于大人，而又有一家之则也。【演白】《士相见礼》说：“大凡和卿大夫谈话，起初要看他面色，是否可以进说；后来要向他胸前望着，等他回答；最后仍须察他面色，是否容纳我的话，那时切莫转动眼睛，望到别处去！凡对于卿大夫同在这地方的，都该照这样。若对于父亲，那么转动眼睛时，切莫高过他的面！切莫低过他的带！若父亲不说什么话，当他立时，便望着他的两足；当他坐时，便望着他的两膝。”【《礼记》曰：“父命呼，唯而不诺；手执业，则投之；食在口，则吐之；走而不趋。】此《礼记》《玉藻》篇文。唯捷于诺，走速于趋，皆即上章无诺之意极言之，不言先生，盖惟父命然也。【亲老，出不易方；复不过时。亲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节也。】复，音伏。癠，音已。○出不易方，即《论语》“游必有方”之意。复不过时者，如期而远也。癠，病也。色容之咸。如所谓“发气满容”者也。疏，粗也。言犹为孝子粗疏之行也。【父殁而不能读父之书，手泽存马尔；母殁而杯圈不能饮马，口泽之气存马尔。”】圈，卷同。○书，书策也。杯圈，饮食器也。手泽，汗渍也。口泽，口气之馀泽也。此即曾子“不忍食羊枣之意。”【演白】《礼记》说：“父亲差人呼我时，应声要快，不可缓了些；那时如果业在手里，便丢掉了；食在口中，便吐掉了，提起脚便走，连疾趋也不及哩。父母年已老，做儿子的，不得已而出游，必有一定的地方，不敢换个地方去逛；回来时，不敢过了预定的日子，父母害病，尤得面上没有喜色。这是孝子的常道呢。父亲故世后，不忍读他所有的书。因为他手披的汗渍还在；母亲故世后，不忍用她所饮的器，因为口气的馀泽还存。”【《内则》曰：“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孙，甚爱之；虽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婢子，谓婢所生子。若，及也。庶子庶孙，庶母所出者。父母爱而已则终之重亲之志，爱之不足以尽其意故也。【子有二妾，父母爱一人焉；子爱一人焉；由衣服饮食，由执事，毋敢视父母所爱，虽父母没，不衰。】由，自也。视比也。执事，谓有所任使，使之执事也。父母所爱，服食厚而执事常逸；子之所爱服食薄而执事常劳；不敢以己所爱并于亲，尊亲之至也。【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说，句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妇之礼焉，没身不衰。”】说，音悦。○宜，犹善也。出，谓出其妻也。行夫妇之礼不衰，人子顺亲之道当然也。【演白】《内则》曰：“父母对于使女所生的儿子，和妾所生的庶子、庶孙，十分的慈爱；我也该另外看待的，就是父母过世，也一辈子敬重他，不敢稍微有一点懈怠，儿子有两个妾，一是父母所爱的；一是自己所爱的，在自身所爱的，自从衣服，饮食和操作的事情，都不敢使她同父母所爱的一样；哪怕父母过世，也照这个例子，做去不敢有些懈怠。儿子对妻的爱情，哪怕极深，倘父，父母有些不满意，该把妻出去，儿子对妻的爱情不好，那父母说：‘她服事我极好。’儿子对她仍行夫妇的礼，一辈子不怠慢。”【曾子曰：“孝子之养老也，乐其心，不违其志；乐其耳目；安其寝处；以其饮食忠养之；是故父母之所爱亦爱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于犬马尽然，而况于人乎。”】养，俱去声。乐，俱音洛处，上声，○养老，养亲之老也。养亲之老，则为日无多矣；故古人一曰养，不以三公易也。不违其志者，以亲心为心，正所谓乐其心也。忠养，言尽心也，耳目寝处饮食者，口体之养；曰忠，则养乎志矣。下至犬马之贱，亦从亲所爱而况所爱敬之人乎。盖不违其志者如此。○以上二章，言人子当爱其亲之所爱，而曲尽其忠、养之道也。爱亲之所爱。至于没身而不衰，则孝子体亲之心，可谓有终矣。【演白】曾子说：“孝子奉养年老的父母呢，总要体贴他们的心，使常快乐；迎合他们的心，不敢违拗，而且声色的和悦，使他们听着看着，十分欢喜；侍奉的周到，使他们睡着坐着，十分舒服；又把的汤，吃的饭，调和得很好，诚心去奉养他们，总没有丝毫欺谎；这才是做儿子的道理。孝子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更把亲爱父母的心推广出来：凡是父母所爱的，孝子也爱他；父母所敬的，孝子也敬他；下至犬马的贱畜，也一概是这样，况且对于父母所爱敬的人啊。”【《内则》曰：“舅没则姑老，冡妇所祭祀宾客，每事必请于姑；介妇请于冡妇。】老，谓传家事于冡妇。以妇人夫死当从子，非以年计也。冡妇，长妇也。介妇，众妇也。虽姑老，然凡祭祀宾客与礼之大者，犹必咨禀而后行，盖皆不敢专为也。冡妇为家之长，故介妇又当请于冡妇。【舅姑使冡妇，句毋怠；不友；无礼于介妇！】友，即友于兄弟之友。乃同侪相和敬之意。因舅姑不使介妇而已独劳，故怠，又恃舅姑独任己，故不以同侪相和待，而无礼于介妇也。【舅姑若使介妇，毋敢敌耦于冡妇；不敢并行；不敢并命；不敢并坐。】敌，相抗也。耦，匹均也。命，出令以使人也。众妇以冡妇为宗，故不敢恃舅姑之命而抗匹之，若並行并命并坐，则抗匹之甚，而有以少陵长之嫌矣。○按后世大家妯娌多不睦者，无他也，冡妇自恃其尊，而欲蔑视其众妇；众妇又蔑视冡妇之尊，而欲抗衡礼后世常行，则相仇恨者寡矣。《易》称“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家道之乖，皆自此始。故小学于冡妇介妇之事特详焉。【凡妇，不命适私室，不敢退；妇将有事，大小必请于舅姑。】凡妇，通冡妇介妇言。私室，妇所居室也。事，谓私事。私室不敢擅退，私事大小必请，盖重舅姑之命如此。【演白】《内则》说：“做一般媳妇的，各有本分：舅姑世后，姑不管理家事，交付长妇去管理，长妇对于祭祀祖宗供给宾客等，每事仍该到姑前请命的；若是做众妇的，不必到姑前请命，只消向长妇请命。舅姑把事务差长妇去干，做长妇的，切莫因为舅，姑独差自己的缘故，干得稍微懈怠！切莫因为众妇不来助我，和他不和睦！切莫常把无理的行为，加到众妇身上！舅姑若偶然把事务差众妇去干，众妇切莫作仗长辈的命，和长妇匹敌！而且行走不敢和她相并；使唤不敢和他相并；坐次不敢和她相并；媳妇侍在舅姑前，如果舅姑不叫他到自己所居的屋子里去，不敢退出；如若自己要干些事情，不论大小，总须到舅姑面前请命。【适子庶子，只事宗子宗妇，虽贵富，不敢以贵富入宗子之家；虽众车徒，舍于外，以寡约入。不敢以贵富加于父兄宗族。”】适，音的。舍，去声。○适子，谓小宗之适子。庶子，谓适子之弟。宗子，谓大宗子。宗妇，大宗子之妻也。只，敬也。徒，从人也。舍，置也。约，省也。此因上言冡妇介妇，而并及适庶子事宗子宗妇之礼。古者宗子，尽一族之人而收恤之，有君道焉。苟其死也。虽亲尽者，必为服齐衰三月，故凡适子庶子。皆敬事之。后世宗子法亡，则族散而情乖矣。以寡约入者，恐车徒太盛，有妨宗子之尊也。同始祖曰宗，同高祖曰族。言非惟不敢以贵盛入宗子之家，即凡父兄宗族，皆不敢以此加之也。【演白】小宗的适子和庶子，该恭恭敬敬的服事大宗的宗子宗妇，那怕富贵了，不敢装着宝贵的仪饰，到宗子家里去；就是跟着许多车子，许多差役，也一概站在宗子家门外，自己只是极简便的走进去。不但对宗子如此，就是对父兄宗族，也不敢摆出富贵样子来。”【曾子曰：“父母爱之，喜而弗忘，父母恶之，惧而无怨；父母有过，誎而不逆。”】恶，去声。○以下三章，皆言谏亲之事盖人子事亲之变者，故其次居后。逆谓拂亲之心。喜而惧且谏者，人子爱亲之道，忘而怨且逆。则将陷于不孝矣。朱子曰：“谏而不逆，谓委曲作道理以谏；不唐突以触父母之怒。”【演白】曾子说：“儿子见父母爱我，我心里自然欢喜，不肯忘掉；见父母恨我，我心里只是害怕，不敢抱怨；就是父母有差处，也只有用委曲的说话去劝阻他，从没有触动他的心，使他生气。”【《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谏若不入，起敬起孝。说则复谏。】说，音悦。复，扶又切。○此言谏而不逆之道也。吴氏曰：“下，怡。柔，皆和顺之意。盖谏易至于犯，故欲和顺也。入，纳也。起者，悚然兴起之意。盖欲感动乎亲，而复进其说也。”【不说，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孰谏，父母怒不说，而挞至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说，音悦。下同，孰，熟同。○二十五家为闾，孰谏，谓纯熟殷勤而谏疾，犹愠也。得罪乡党州闾，系过恶之大者。谏而父母不说，其罪轻；不谏而父母得罪于人，其罪重。二者权之有重轻，故宁孰谏也。【演白】《内则》说：“父母有差处，儿子不能不用说话去劝阻他，但是气息要沉静，面色要和悦，声音要柔软，总要不触动父母的心，使父母生气，才可望父母听从。若是他们不肯听从，更起着敬心，起着孝意，等他们心里喜悦，仍然劝阻。倘父母有些不悦，儿子不再劝阻，那是陷父母于不义了，所以与其使父母得罪附近地方人，宁可考量得纯熟，再三劝阻；就是父母生气，打得我流出血来，也不敢怀怨恨，更起着敬心，起着孝意，总望他们醒悟才是。”【《曲礼》曰：“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号，平声。○三谏不听，则亲过将成，孝子不忍陷亲于恶故至于号泣以随，庶几有以感动亲心，而或能改也。【演白】《曲礼》说：“儿子奉事父母，逢者父母有差处，自然要劝阻，但是劝阻到第三次，他们仍是不听，儿子心里总不忍等他们差处成功，那就号啕大哭，用来感动亲心呢。”【父母有疾，冠者不栉；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变味；饮酒不至变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惰，音妥。矧，矢引切。詈，音利。○翔，张拱为容也。惰，嬉戏之言也。貌，颜貌也。变味，谓食之多而失其正味也。齿本曰矧。怒骂曰詈。孝子事亲，病则至其忧；不栉，忧不为餙也。不翔，忧不为容也。不惰，忧不为谑也。不御，忧不为乐也。不变味，不变貌，忧不多食，不多饮也。大笑则见矧，怒甚则至詈。忧甚则无过喜，亦无过怒矣。八者非诚于爱亲，必不能然也。复故复常也。疾止则忧散，故复常。○按上三章，言谏亲事亲之变具备矣。自此以下，则皆。言亲有疾而侍疾尝药，及亲没思亲奉祭之事；其序自生而疾而没而祭，相承之次然也。【演白】“父母有病，在已经加冠的儿子，不及梳理头发；快走的时候，两手不端拱，两臂不张开，说话没戏谑；琴瑟不去弹鼓；吃肉不多，不至变味道；饮酒也不多，不至变脸色；笑起来不至露齿；恨起来不至骂人。等到父母病好，那么回复原状。”【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尝之。】药之气多恶，故先尝以度其可否。【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吕氏曰：“医至三世，视症多而用药熟，然后服之，谨疾之道也。”○方氏曰：“经之所言，道其常而已。非世传而自得，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演白】君上有病，药剂可否服得，臣子先尝了一下；父母有病，药剂可否服得，儿子先尝了一下。别是世传到第三世的医生，不可服他的药。【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以下言亲殁而思亲也。【演白】孔子说：“儿子当父亲在世的时候，自己不能做主，只消看他志向怎样，便可知道他将来的大概；及至父亲故世，那时又要看他做事怎样，如果做事极好，自然是个好儿子了；但是父亲方才故世，做儿子的人，何忍因父亲故世，就要自己做主，须是在三年孝服期内，把家里大小的事，一概还照父亲法度，不敢丝毫改动，仍然像父亲在世一样，就是有应当改动的，且等到三年后再说，这才可算得是孝子哩。”【《内则》曰：“父母虽殁，将为善，思贻父母令名，必果；将为不善，思贻父母羞辱，必不果。”】贻，遗也。为善未决，去恶未勇，人情之常也。喜其荣亲，则善必为；恶其辱亲，则恶必去；荣辱不击其身而击于其亲，盖孝子之心如此。【演白】《内则》说：“父母虽然故世，儿子心里仍旧常常念着父母的，将干好的事情，该想了一想，果然可以给父母得着好的名誉，就决计去干；将干不好的事情，该想了一想，那是要连累父母受着羞耻，就决计不干。”【《祭义》曰：“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悽，音妻。怆，音创。濡，音如。怵，音出。惕，音剔。○以下六章，言亲没而尽祭之诚也。生则养，没则丧，丧毕则祭，孝子感时思亲，终其身而止，故以祭礼终马。祭义，礼记篇名。履，践也。悽怆，悲伤貌。濡，湿也。霜露降。而万物感阴以死，君子伤其亲之往，故凄怆，雨露濡而万物感阳以生，君子望其亲之来，故如将见之。此祭之所由起也。【演白】《祭义》说：“当霜露既降，是个秋天了，君子踏着了霜露，心里就悲伤起来，这是因为万物感受阴气而死，君子伤他的父母已经故世，并非为着寒冷呢。等到冬去春来，雨露既湿，君子踏着了雨露，心里就惊动起来，这是因为，万物感受阳气而生，君子望他父母的灵魂回来，好似不久要看见呢。”【《祭统》曰：“夫祭也者，必夫妇亲之；所以备外内之官也。官备则具备。”】《祭统》，亦《礼记》篇名，官之为言主也，内官外官。犹言主人主妇之义，必夫妇亲之者，犹父母舅姑存时，子妇奉事之礼也。具者，供祭之物；鼎俎鱼腊之属，主人所供也，笾豆粢盛之属，主妇所供也。后世主妇无供祭之礼也。则内外之官或缺矣。旧说，以卿大夫相君，众子相宗子，为备外官，命妇相夫人，众妇相宗妇，为备内官。重在于官，不在于夫妇，此或礼文所解则然，恶非朱子辑书之意矣。【演白】《祭统》说：“论到祭祀呢，一定要夫妻俩同祭的；原来夫主外事，就是主妇，所以同祭是备内外的主呢，主既备了，那么主人所供的鼎俎鱼腊等，主妇所供的笾豆粢盛等，没有不备了。【君子之祭也，必身亲莅之；有故，则使人可也。”】莅，音利。“身亲临之，致其如在之诚也。有故，谓疾病之属。使人。谓摄祭，盖古人必不得已而为此，圣人所谓，吾不与祭，如不祭”者也。【演白】“君子的祭祀呢，一定是自己来祭的；倘然为着事故，绝对不能自己来祭时，方才差遣别人来代祭。”【《祭义》曰：“致齐于内；散齐于外。齐之日，思其居处；思其笑语；思其志意思其所乐；思其所耆。齐三日，乃见其所为齐者。】齐，俱音齐。散，处，皆上声。乐，音效。耆，音视，为去声。○齐，犹齐也。谓将事神而齐一其心志也。礼，散齐七日，致齐三日。致齐于内，若心不苟虑是也。散齐于外，若不饮酒，不茹荤是也。居处，亲所常居处之地。志意亲平。生所欲为者乐者，情所钟，乐水乐山之类。耆者，口所欲，嗜芰嗜羊枣之类也。居处则得其地，笑语则得其容，志意则得其心，嗜乐则得其性情。故齐至三日，如见其人。《诗》所谓“绥我思成”者也。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见乎其位；周还出户，肃然必有闻乎其容声；出户而听，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僾，音爱。还，音旋。忾，音慨。○陈氏曰：“入室，入庙室也。僾然，仿佛貌位，亲之神位也。出户，谓迎牲延尸制祭时也容声，容仪举动之声。叹息，谓神将去而不忍，若太息然者盖将祭毕时也。”【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声不绝乎耳；心志，耆欲，不忘乎心。】思其色，故不忘乎目。思其声，故不绝乎耳，亲之心志，嗜欲，不忘乎心。亦由其思之所极而然也。【致爱则存；致悫则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悫，音确。○陈氏曰：“致爱，极其爱亲之心也。致悫，极其敬亲之诚也。存，以上文所不忘，所不绝而言。著，以上文所有见，所有闻而言。”○方氏曰：“著存不忘乎心，则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而又安得不敬乎！”【演白】《祭义》说：“当未祭之前，孝子先在正寝内，专一了思虑；后在中门外戒绝了酒肉。那时自己的精神，希望感通父母的精神；所以想起他平日居处的地方；笑语的音容；意志的顷向；以及情所钟爱的事；口所喜吃的物。他的心既然专用在已往的父母一边，所以到了第三天，便似看见父母的情状了。到了祭祀的一天，孝子走进庙室内，好似有一种仿佛的样子，定是他看见父母在那神位之间呢；到设祭时，他行动周旋，出门迎牲延尸，好似有一种严肃的样子，定是他听见父母举动容貌的声音呢；祭罢走出门外，他还慢慢儿听去，好似有一种感慨的样子，定是他听见父母临去时叹息的声音呢。所以古来帝王用孝道来对他父母呢。那父母虽然故世，但是他们的仪容，眼睛里总撇不开的，他们的声音，耳朵里总断不来的；他们的心志，嗜好等，又是心中忘不下的。原来极尽这爱慕的心，那么父母已往的声、容、心志、嗜好等，便常常存在；极尽这诚悫的心，那么父母已往的声容，便常常显著；既然心中牵挂得常常显著，常常存在，还可不敬的么！”【《典礼》曰：“君子虽贫，不粥祭器；虽寒，不衣祭服；为宫室，不斩于邱木。”】粥，音育。衣，去声。○粥，卖也。邱，墓也。祭器祭服，祀先所重；粥之衣之，不敬莫大焉。若为生者宫室，至斩伐于祖宗邱墓之木，则尤悖义之甚矣。【演白】《典礼》说：“君子那怕穷，不肯变卖祭器；那怕冷不肯穿那祭服；造起宫室来，不肯斩掉坟上的树木。”【《王制》曰：“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假借也。大夫有田禄，祭器当自具，假之于人，则亵矣。燕器，自奉之器，不先造者，先神而后已也。此两章，又因上文言祭，而备言祭器之重如此。后世士大夫家，鲜有备祭器者，而独于自奉之器，则雕文刻镂，精巧备至，其亦昧于王制之言也与。【演白】《王制》说：“做大夫的，他的祭器，不该向人借用的；祭器没有造成时，那自奉的器具，断不敢先造的。”【孔子谓曾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此下三章，皆引《孝经》之言，统论孝之终始，及自天子至于庶人，孝亲之大概也。肤，皮也，身体言其大，发肤言其小；爱亲之遗体而不敢毁伤，此乃学者保身之常道，故为孝之始。立身，谓成立其身，如所谓“大行不加，穷居不损”者，行道。谓违其道于天下，如所谓“得之于民由之”也。立身，所以自修而植体，行道，所以事君而致用；二者既全，则名扬后世，而父母之名亦显矣。此德业兼隆之大人，故为孝之终。【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夫，音扶。○不毁伤以事亲者，行孝之始；事君以行道者，行孝之中；至于自立其身，能全其亲之所付，尤为孝之大也。故以终于立身言之。○按君子之学，惟立身为难。立身者，所以成始成终之道也。故上文先言立身，后言行道；此则复言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事君行道，其用大矣，而总以立身为重，则圣人之可识矣。【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此天子之孝也。】恶，去声。○刑，仪法也。真文忠公曰：“孝者不出乎爱敬而已。推爱亲之心以爱人，而无所疾恶；推敬亲之心以敬人，而无所慢易；则躬行于上，而德教自行于下，天下之人无不皆知爱敬其亲而孝矣。能使天下之人尽归于孝，孝莫大于此。故天子以之。”旧说，以此为大孝尊亲之事。【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此诸侯之孝也。】溢，音逸。○制节，自制于礼节也。谨度，谨守其法度也。骄以心言，制谨以事言；高者，位之尊，满者，财之富。危，失位也。溢者，满而将复之意。位高而恣，则危，财满而侈，则溢，不危不溢，能世守其社稷，而不失臣民之心；则福禄绵于子孙，而光显其先业者益远矣。故以为诸侯之孝也。旧说，以此下三节，为其次弗辱之事。【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然后能保其宗庙。此卿大夫之孝也。】法，法度也。道，言也。衣服言行，一遵于先王而不敢违，则足以寡过于身而型于众庶。此所以能保其宗庙，而为聊大夫之孝也。【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守其祭祀。此士之孝也。】长，上声。○长，上官也。士之事亲，孝教而已，而移孝以事君，则忠；以忠孝本为一心也。移敬以事长，则顺。以敬顺原无二道也。上，即君长也。忠顺不失，则能获乎上矣。故可以保其禄位，长奉祭祀而不失，士之孝亲，如是而止矣。【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养，去声。○朱子曰：“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谓依时及节，耕种田土，谨身谓不作非为，不犯刑宪。节用，谓省使俭用，不妄耗费。如此，则身安用足，自有以奉养其父母。”旧说，以此为其下能养之事也。【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此总结上文之语也。孝之终始，见上文。自天子至于庶人，虽贵贱不同，孝之大小各异，要以保全身体发肤为始，以立身行道为终；苟或不然，则悖德反常，灾害必及其躬矣，或疑庶人之孝，宁可以立身行道责之，曰：“用天因地，谨节以养父母，是即庶人之立身行道矣。固不必显扬宦违而为有终也。各因其人之小大用之耳。”【演白】孔子对曾子说：“身体和毛发、皮肤等，都是父母的遗体，不敢毁伤些，这是孝的起点；能立身，能行道，那声名便传到了后世，使得父母光荣，这是孝的终点，论到孝呢，起先事父母以行孝；中间事君上以行孝，最后能立身以行孝，爱他父母的儿子，推广那爱父母的心来爱人，对人不敢有所厌恶；敬他父母的儿子，推广敬父母的心来敬人，对人不敢有所傲慢；事父母既然尽了爱敬，那么用这德教，感动他人，自然四海以内的人，奉为模范，也把父母爱敬起来，同归到一个孝宗，这才是天子的孝呢。居一国臣民的上，若能不敢骄傲，那么爵位虽高，也不至于倾危；若能明定节限，谨守法度，那么财物虽满，也不至于溢出；照这样做去，才能保那奉祭的社稷；并可得人们的欢心，这是诸侯的孝呢。古来帝王，是后人的模范；不合他所定的法服，不敢穿；不合他所传的法言，不敢说；不合他所守的道德行为，不敢干；样样依他做去，才能长守着奉祀的宗庙。这是卿大夫的孝呢。把孝亲的意思，移到服事君上身上去，便是忠；把敬亲的意思，移到服事长官身上去，便是顺；既然不失忠，不失顺，好好儿服事在上的君长，才能永久守祀他的祖宗。这是士的孝呢。依着时令，耕种田地；谨守身体，不敢放肆，节看用度，不妄耗费；身安用足，自可奉养父母，这是庶人的孝呢。所以上自天子，下至庶人，他的名分，虽有尊卑；但是从孝道讲起来，把保全身体发肤故起点，立身行道做终点，总没有两样。若说有始无终，还愁孝是赶不到的，断没有这个道理了。”【孔子曰：“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是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续，聊续也。厚者，尊严之义，父母生之者，一体而分，气血皆相联属；故曰续莫大。易称父母为严君，则父母得兼君亲之分以临之，故曰厚莫重。续莫大，则当爱矣，厚莫重，则当敬矣。悖，逆也。失亲疎之序，故谓之悖德，紊先后之宜故谓之悖礼。【演白】孔子说：“父母生我，原是他们的一体所分，若然没有父母，我何从托生，那么血统的续，没有比父母更大的了；父母，是亲，又是做一家的君，把君亲的身份，临下面的臣子。那么恩义的厚，没有比父母更重的了。想到续有这样大，便该尽我的爱；厚有这样重，便该尽我的敬；所以自己不爱父母，反使他人爱父母，那就逆了德主于爱的道理，叫做‘悖德；’自己不敬父母，反要使他敬父母，那就逆了礼主于敬的道理，叫做‘悖礼。’【孝子之事亲，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尤，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养，去声。乐，音洛。○居，闲居也。敬，极也。严，慎肃也。五者备则人子之心，自始至终，无毫发之不尽矣。故曰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养，去声。○骄，矜肆也。乱，悖戾犯上也。丑，同类也。亡，灭亡也。刑，刑戮也。兵，谓以兵刃相残杀也。除，去也。三牲，牛，羊，豕也。三者不除，而陷于灭亡刑戮相残杀之祸。灾将及亲，其为不孝大矣；口体之奉，岂足赎哉。此叚又即《孝经》之言，引起下文言不孝之意以为后世事亲之戒也。【演白】孝子的服事父母呢，当闲居时，便极尽我的恭敬，不敢疏忽；当奉养时，便极尽我的快乐，不敢违拗；当病重时，便优愁得很；当故世时，便哀痛得很；当祭祀时，便严肃得很；这五项既然完全了，然后能尽服事父母的道理。服事父母的人，他是做君上的不可有骄傲的态度；他是做平民的，不可有叛乱的行为；他是在同类之中的，不可有争夺的事情。若然做君上的，他骄傲起来，就要遭灭亡；做平民的，他叛乱起来，就要受刑罚；在同类之中的，他争夺起来，就要用武器；那些都是害及父母的。所以三者不去，那怕天天备牛、羊、豕三牲来养父母，父母能安坐享受吗？自然还要算他是不是孝哩。”【孟子曰：“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戳，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此下二章，复承上文之语，而详举不孝者以戒人也，新安陈氏曰：“五不孝之序，从轻渐说至重。”【演白】孟子说：“世俗所说不孝的有五种：懒惰他的四肢，不顾到父母的要奉养，是一不孝；赌钱，下棋，喜欢喝酒，不顾到父母的要奉养，是二不孝；贪得货物钱财，私心在妻子，不顾到父母要奉养，是三不孝；放纵耳目的私欲，渐入下流，出父母的丑，是四不孝；喜欢仗着自己的勇力，和人狠斗，等到犯了国法，带累父母受着危险，是五不孝。”【曾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遗体也。行父母之遗体，敢不敬乎！居处不庄，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陈无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其亲，敢不敬乎！”】处，上声。陈，音阵。烖，音灾。○此《礼记》《祭义》篇语，遗犹传也。行，犹奉也。遂，成也。不庄，不忠，不敬，不信，无勇，皆为亏父母之遗体而辱亲，故俱以不孝言之。惟能敬以持身，则于五者自各尽其道，而无烖及其亲之患矣，按此所言烖，非必有殃祸，但以五者恶名遗亲，则为烖也。○上文孟子所言五不孝，其罪显，此曾子所言五不孝，其过微罪显，除之也易。过微，除之也难。【演白】曾子说：“人的身体，发肤；是父母所生的；所以儿子的生身，原是父母的遗体啊。大凡奉着父母的遗体，做一切事情，那敢不尽敬意的吗！所以平常居处，如不庄重，别是孝；服事君上，如不尽忠，别是孝；当着官吏，如不恭敬，别是孝，交结朋友，如不信实，别是孝；临到战阵，如不勇往，别是孝。这五种有一种的做不成，身受恶名，便是辱及父母，所以奉着父母的遗体，那敢不尽敬意的吗！”【孔子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此引孔子之言，以总结上二章及前章末之语。五刑三千，说见《尚书》《吕刑》。上言不孝凡十有三事，而五刑之罪，独以此为大人苟或犯其一，则皆当不免于刑杀矣。为人子者，其可不知自警欤。【演白】孔子说：“墨、劓、剕、宫、大辟等五刑的罪，共有三千条，那不孝列第一条罪，是罪名中最大的了。”右明父子之亲凡三十八章【《礼记》曰：“将适公所，宿齐戒；居外寝，沐浴，史进象笏，书思对，命。既服，习容观玉声，乃出。”】齐，庄皆切观，音贯。○此《礼记》《玉藻》篇文。公所，君所也。宿，前期也。斋戒沐浴，盖皆所以致其明洁精诚之意，近至尊而不敢亵也。史，掌文书小吏。笏，朝君所执，大夫以竹为之，书事以备忽忘者也。思，谓己所欲告君者。对，谓君问己而拟进对之词，命谓君命己所当复之事。三者，恐其有遗忘，故皆书笏以志之慎之至也。既服，著。朝服毕也。容观，谓以容仪示人而为人所瞻仰者玉声，佩玉声也。二者亦预习之，虑其入朝愆仪而失敬君之礼也。【演白】《礼记》说：“臣子将要上朝去，先一夜整齐了思虑，戒绝了酒肉，住在外寝里；又把头发和身体，都洗得干净。然后管文书的小吏，把象牙做的朝版授上，那么写那应该记录的事情，就是：自己所积的思念，要面告君上的；君上所问的事件，要回答的，君上所发的命令，要奉行的。既经穿了朝服，便预习好万人瞻仰的容仪，并挂在身上的玉声，方才走出外寝。”【《曲礼》曰：凡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于家。】为，去声。使，去声。○君言，即君命。宿，越一宿也。受命即行，不归而越一宿也。【君言至，则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归，则必拜送于门外。若使人于君所，则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则必下堂而受命。”】使者之使，俱去声。○出，谓出于门外。辱，犹屈也。不敢当君命之临己，故曰辱。反，远也。陈氏曰：“至则拜命，归则拜送，朝服而遣使，下堂而受命；皆敬君也。”○以下二章，皆人臣常朝与受命于君，及使人君所之礼。【演白】《曲礼》说：“大凡为了君上有事差出去的，一经受了使命，该立刻起程，送达君上的说话，不该回家里，过一夜才去。君上的说话，差人送到家里来，那么做主人的因为是臣子，就出门下拜，表示君上差人把说话来问我，太觉委屈，是当不起的；使者回去时，又下拜送他出门外。若臣子差人到君上那边去，定是穿着朝服，吩咐几句说话；使者回来时，也必穿着朝服，走下堂来，迎接使者所受的命令。”【《论语》曰：“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揖所与立，左右手，衣前后，襜如也。趋进，翼如也。宾退，必复命曰：‘宾不顾矣。’】此引孔子为君摈相之礼，以为后世人臣相礼之则也。两君相见，后世无其事，然南北朝分国时，使命往来，馆伴使为最重，而惟以言语相矜尚，其亦可以于此观礼矣。【演白】《论语》说：“鲁君为着来了外宾，召孔子做个赞礼传话的人，名叫做摈；孔子闻命，颜色勃变，脚步盘旋，恭敬得很。及外宾将到，孔子同众摈站立大门外接着；原来主君有话，上摈传与承摈，承摈传与末摈；外摈有话，末摈传与承摈，承摈传与上摈；孔子是承摈，立在中间，当传话时，与上摈末摈相揖，手势左右没定，衣服却前后整齐的。外宾既入门升堂，要授玉与主君，主君须拜谢受玉，那时孔子以承摈代上摈赞礼，从庭中快走几步到作阶前，两手端拱，两臂张开，同鸟儿舒展翅膀一样。等到礼毕，君主送外宾出门，外宾已退去，孔子必到君上前回话道：外宾去远，不回顾了。【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颜色，怡怡如也。没阶趋，翼如也。复其位，踧踖如也。”】此引圣人在朝之礼，以为后世人臣侍朝之则也。而卿大夫朝房待漏，或有慢朝错立族谈之弊；观圣人之敬凛如此，夫亦可以知戒矣。【演白】孔子上朝，先从外朝走进第一重库门，再进第二重雉门，那公门虽然高大，孔子却弯身走入，同门矮不容直身一样；而且站立不敢当中；行走不敢跴着门槛；都是敬重君上的意思，雉门内，便是治朝，君上见朝已罢，退入内朝；孔子入内朝见君上，必从治朝君位旁边走过，那时颜色勃变，脚步盘旋，言语低小，同欲说不能说的一样。进了第三重路门，在内朝堂下站立等待，君上有命宣召，孔子就将两手提起衣襟，从西边台阶升堂，那衣襟离地一尺，恐怕跴着衣襟，跌倒失仪，那时又弯身致敬，收敛中气，同没有鼻息一样，等到奏事已罢，退出，下台阶一级，放开颜色，仍然和悦，下尽七层台阶，快走几步时，两手端拱，两臂张开，同鸟儿展翅膀一样。回到堂下本位，心中还有些踧踖不安的。”【《礼记》曰：“君赐车马，乘以拜赐；句衣服，服以拜赐。君未有命，弗敢即乘服也”】陈氏曰：“君赐及门，既拜受矣；明日又乘服以诣君所，而拜谢焉，然以君之重物，不敢妄用必更俟君命乘服，然后用之，皆敬之至也。”○自此以下四章，皆言人臣受君赐之礼，观于圣人，则一食一腥，俱有高天厚地之谊，或且食厚禄而不怀忠，几于无行矣。【演白】《礼记》说：“君上赐臣子的车马，既经拜受了，到了下一天，便乘了上朝，向君上拜谢赐物的恩；如果赐的是衣服，既经拜受了，到了下一天，便乘了上朝，向君上拜谢赐物的恩，如果赐的是衣服，既经拜受了，到了下一天，便乘了上朝，向君上拜谢赐物的恩。可是那些重物，如不经过君上当面命他乘，命他穿的手续，以后断不敢贸然乘，贸然穿的。”【《曲礼》曰：“赐果于君前，其有核者，怀其核。】核，胡得切。○核，果实也。不敢轻弃其核，敬君之赐故也。【演白】《曲礼》说：“臣子在君上前，君上把果儿赐他吃，如果这果儿是有核的，他吃了后，把核藏起，不敢丢在地上的。”【御食于君，君赐余，器之溉者不写；其余皆写。”】溉，音盖。○劝侑曰御。溉，洗涤也。写，倾也。输也，倾而输之他器也。器可溉者如陶漆之属。若萑竹所织之器不可溉者，则倾写于他器而食之；不敢以口泽之亵渎君之器也。【演白】臣子陪君上饮食，君上把吃剩的赐他，若是像陶漆等食器，可以洗涤的，原不必把食物倒在自己食器内的；其他像萑竹等食器，不可洗涤的，都要把食物倒在自己食器内，然后吃的。【《论语》曰：“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演白】《论语》说：“鲁君赐孔子食物，孔子必要铺正座席，像对着君上一样，自己先尝一下，然后分人，因这食物怕是君上吃剩的，所以不敢供祖先的，若是赐下生肉，必要烧熟了，先上供祖先，然后自食，因为君上所赐，很是贵重，不比寻常肴馔呢。若是赐下活物，像鸡鸭猪羊等类，便仰体君上仁心，留在家中养活，无故不敢宰杀的。【侍食于君，君祭，先饭。】【演白】有时在朝上陪君上饮食，君上取各味祭那始作饮食的人，孔子是臣子，不敢与君上并祭，因先吃几口饭，替君上尝食。【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演白】有时卧在病家，君上来看病，孔子卧时头必东向，因病不能起，将朝服罩在身子上面，又拖着大带，就当作穿朝服见君王的样子。【君命召，不俟驾行矣。】【演白】有时孔子在家，遇着君命来召，生怕迟延，不等套车，当时就行，随后车才赶到。【吉月，必朝服而朝。”】以上十二章，皆详事君之礼，无他畸异也，然人臣忠诚敬主之心，随事著见而无余温矣。【演白】每月初一日，在朝的群臣，礼该贺朔，孔子虽然告老在家，到了那天，也必穿着朝服上朝，不忘敬重君上的礼节。”【孔子曰：“君子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此下详言事君之道也。真文忠公曰：“将，犹承也。匡，正也。进见其君，则思尽己之忠，退适私室，则思补君之过；无一时一念不在君也。有善焉，承顺之，使之益进于善；有恶焉，正救之，使之潜消其恶；此爱君之至也。臣以忠爱亲其君，君亦谅其忠爱而亲之。”一说，补过，谓进不能尽忠言，故退而思补己之过，复将有以进说于君也。此说于义尤长，宜从之。【演白】孔子说：“君子的服事君上呢，当上朝观见时，便想把忠言说给他听；若在观见时，不能尽了忠言，退到私室里，便要想补救他的过失，打算下回观见时再说。君上如有善的意思，便当承顺了一番，使他决从善的方面做去；如若有恶的意思，便当阻止了一下，使他暗把恶的方面消去，臣子既把忠爱来亲那君上，君上自然也亲着他，真是上下能相亲呢。【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上言进思尽忠，此復言者，忠字足以尽前后章之义，且此兼君道言，故复举之。【演白】君上使用臣子，须要思量他们帮助我治国安民，就同我心腹手足一样，如何可以轻慢得；必要礼貌相待，断不肯一毫轻慢，这才算能尽君道了。臣子服事君上，须要思量君臣大义，是人心上生成的天理，万古不能改易，如何可以欺昧得；必要尽忠报效，断不肯一毫欺昧，这才算能尽臣道了。【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上事君以忠，心之尽也；此以道事君，义之正也。不可则止者，大臣之道，不可苟徇于人也。【演白】做大臣的，必要守定平生所学的正道，去奉事君上；君上如用我，我定要使他依着正道去行；若君上有私意，不肯行我这道，我就罢官不做，断不肯从他的私意，失了这正道的。”【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勿欺者，忠之主于中；犯之者，忠之见乎外，言犯，则视上之匡救其恶，其心益廹矣。【演白】子路问服事君上该怎样的？孔子说：“服事君上，须有一片至诚的心，事事认真，处处踏实，不敢有半点欺蒙，自己既竭尽心力，倘若遇见君上有过失，便当直言谏诤，即或冒犯君上的颜色，被他恼怒，不敢畏祸躲避的了。【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鄙夫志在富贵而已，而自古丧君亡国，无不由其人致之；真邦家蟊贼也。故特举以为戒。【演白】世上有一种卑污的人，叫做鄙夫，这样的人，岂可引荐与他一同服事君上么？在他没有得爵位的时候，百计运动，生怕得不到手；等到得着了，还不放心，又怕要失去；可是一有怕失的心，便一心只要保爵禄，别的都顾不得，就是世间极坏的事，到没奈何时，也只得做，再没有做不得的了。”【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吾君不能，谓之贼。】责难，陈善，闭邪，皆大臣以道事君之事；故复举而详之。谓吾君不能，则阿意曲从，无所不至，故并以为戒也。【演白】孟子说：“做臣子的，责备难做的事在君身上，定要君去做，不是徒然外貌拘谨的，这才称得恭；陈说先生的善道，禁止君的一切邪心，不是徒然一味怕惧的，这才称得敬；若遇事推诿道吾君不能做难事，不能行善道，不能止住一切邪心，这可称得是害君的人了。【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上言不可则止，已见大臣贵严于去就，复举此者，见人臣效一官，守一职，亦当知进退之义而不可苟也。若贪慕位禄。终于尸素，缄默不能去，则将同于患失之鄙夫矣。○按自孔子以下至末凡八章，总言人臣尽忠事主之义。将顺匡救，皆忠也。后言以道事君，勿欺而犯，与夫陈善闭邪，皆忠所发抒，至于不可则止，不得其职其言则去，以忠无所尽，无可留之义也。若患得失之鄙夫，谓吾君不能之贼，与夫腼颜甘事二君，则不忠之甚者矣。学者于此而法，于彼而戒，其于大臣之道或庶几。【演白】有做官职守的人，不得尽他的职守就去；有进言责任的人，不得尽他的责任，就去。”【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蠋，音蜀。更，平声。○忠臣烈女，俱从一以终者，义当然也蠋齐书邑人。燕将乐毅破齐，闻蠋贤，使请蠋；蠋拒以些言遂自经死。○按忠臣不事二君，此千古人臣之大义；而后世罕知者。汉世崇尚经术，而新莽之篡，止一龚胜不食死，唐朝三百年养士，而贼温之禅，止一孙供奉者不下拜；降而历事五朝之徒，风益下矣。小学明君臣之义，特以不事二君语终之，深哉。【演白】王蠋说：“忠臣不服事两个君上，烈女不嫁给两个丈夫。”右明君臣之义凡二十章【《曲礼》曰：“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行媒，媒氏往来传命者，知名，即问名之礼。币，聘币也。交，接见也。亲，想亲密也。此言男女未聘而远嫌，如此。【故日月以告君；齐戒以告鬼神；为酒食以召乡党僚友；以厚其别也。】别，音辟后并同。○日月，谓娶妇之期。鬼神，谓先祖。僚，同官者。友，同志者。厚，犹重也。重其别，谓使各安于配偶而不想乱。苟非告之君祖，告之友僚，以郑重其礼，则夫妇之道不端而有渎伦之患矣。此言将娶而慎重如此。【娶妻不取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取，音娶。俱○不取同姓，为其同气不宜相匹也。妾虽非匹，亦宜异姓，故必卜其吉凶而慎择之，不敢苟也。此并言买妾之不苟如此。【演白】《曲礼》说：“男子和女子，别有媒人传话，两方不晓得叫什么名；没有受过聘礼时，两方不交接，不亲密，婚礼是郑重的，所以选定了行娶的日子，由媒人写了出来，报告君上；到了婚期，结婚的男女两家，整齐了思虑，戒绝了酒肉，到家庙里去，报告祖先；又备了酒席，邀请那一般同里的，同官的，同志的；这无非重配偶的道理呢。同姓是血统相近的，做男子的，不可娶同姓的做妻；所以买妾时，若不晓得她的姓，须卜个吉凶再定。”【《士婚礼》曰：“父醮子，命之曰：‘往迎尔相，承我宗事；朂帅以敬先妣之嗣；若则有常。’子曰：‘诺！唯恐弗堪！不敢忘命！’】醮，焦去声。迎，相，俱去声。帅，音率。○此言父使子亲迎，而慎重其文如此也。《士婚礼》，《仪礼》篇名。酌而无酬酢曰醮。醮之者，重其礼也。相，助也。妻所以助夫，故谓之相。宗事，宗庙之事。朂勉也。帅，倡也。敬者，立身持家之本。夫为妻纲，故当勉力倡率之。先妣，盖父之自称其先世之祖妣嗣者，嗣其职也。旧说，以为父自称其母，而以先为尊古之称，未详孰是。若，顺也。则先世所行法则也顺其先世所行法则，有常而不变也。弗堪者，惟恐身与妻皆不能任其事也。子敬父之命，故云如此。【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无，毋通。下同。○此下言女家之父母，极慎重而送其女也。戒以事言敬，以心言。夙，早也。夙夜，早与而夜寐也。妇勤而家道始成，故以夙只夜寐戒之命，舅姑之命也。妇人以勿逆舅姑之命为孝。故父送朂之也。【母施衿结帨曰：‘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衿，音琴○施，犹加也，衿，小带。帨，佩巾，欲其睹物知警，故施而结之，勉，竭力也。违，乖也。宫事，谓一切阃内酒浆笾豆补缀，养舅姑之事。父主外，母主内，毋违舅姑，言其大；毋违宫事，言其小；各因其所主而言也。【庶母及门内施鞶，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听宗尔父母之言，夙夜无愆，视诸衿鞶！’”】庶母，犹言诸母，谓伯叔母，及母之姊妹，并父妾之类。鞶，大带。宗，尊也。无愆者，欲其于上文父母之命，皆遵其教而无所违失也。视衿鞶者，欲其常睹之，以忆父母之言而不忘也。○真文忠公曰：“夫之道，在敬身以帅。其妇；妇之道，在敬身以承其夫故父之醮子，曰勉帅以敬，亲之送女，曰戒之敬之夫妇之道，尽于此矣。”【演白】《士婚礼》说：“儿子将要迎妇的时候，父向他斟了一杯酒，叮嘱他道：‘你去迎接你的内助，你们是继承我宗庙祭祀的啊；你以后须把敬字勉力实践，做你内助的好模范，使她受无形的感化，便自然能够继那先代祖母的职任；总之事事要顺着古来所行的法则做去，不可有所变动的才好！’儿子道：‘是！只怕我们做不到！可是我总不敢忘记你老人家的命啊！’父送女儿出嫁，叮嘱她道：‘你到夫家去，要戒慎！要恭敬！清早便起，深夜才睡，切莫违拗舅姑的命才好！’母替女儿加了小带，结了佩巾，叮嘱她道：‘你到夫家去，要勉励，要恭敬！清早便起，深夜才睡，切莫干差新妇该干的事才好！’诸母在门内，替出嫁女子加了大带，把她父母的话申说了一番，叮嘱她道：‘你恭恭敬敬听受着牢守着父母叮嘱的话，你到夫家去，清早便起，深夜才睡，切莫把父母的话违背一些，这只消常瞧着身上的带儿，可以不会忘掉呢！’”【《礼记》曰：“夫昏礼万世之始也。取于异姓，所以附远厚别也。弊必诚，辞无不腆，告之以真信；信，事人也；信，妇德也。一与之齐，终身不改；故夫死不嫁。】夫，音扶。取，音娶。末节同远，去声。腆，他典反。○此章引《郊特牲》之文。皆即古人婚礼而释其意，以明其所以重者如此也。有夫妇然后有父子，父子所以传宗世，故曰万世之始。附，托也。附远厚别，取同气远别之义，不欲相亵也。弊所以将敬；辞所以达诚，腆，犹善也。弊诚而不滥恶，辞善而不轻渎，是告妇以正直诚信之道也。妇人，事人者也，信者，事人之道，妇人之德，故先以是告之。齐，谓共牢而食，合卺而酳，均齐相匹敌也。不改，谓不改移他适也。一与齐而终身无改移，信莫大于此。方氏曰：“信而无伪，则直在其中矣。”【男子亲迎，男先于女，刚柔之义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义一也。】迎，先俱去声。○先，谓往而奠雁，先以礼下之，如易所谓男下女者也。马氏曰：“天造始而地代终，君主倡而臣主和，其义亦同此。”【执挚以相见，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父子亲，然后义生，义生，然后礼作；礼作，然后万物安，无别无义，禽兽之道也。】挚，音至○挚，雁也，昏礼，亲迎用雁。章，明也。雁不重匹，雌雄最为有别，故执雁相见，行敬以明有别也。男女有别，则无渎乱之嫌，而父子一本，故有亲，亲则爱敬之情，自有条理，故义生义生然后礼作者，礼以义起也，礼作则尊卑上下，远近亲疏，皆有定理而各止其所。推之国家天下万物，各得其安矣。【演白】《礼记》说：“讲到婚礼呢，原来要想子孙继续下去，是万世一系的始基啊。娶那外姓的女子，所以依附相疏远的道理，厚重有分别的意义。送去的绸帛定是美好的，传达的说话，没有装饰的，这是把直信来告新妇；原来立身的道，全在信，妇人的德，重在信。婚礼成了，妇人和丈夫，从这一回，吃了共一的牲牢，做了均齐的匹敌，一辈子不肯变了节，所以丈夫死后，也不改嫁的了。男子到女家去亲迎，这男先于女的缘故，正合着刚先于柔的意义，推开来说，那像天的创始开辟于前，地诚继续于后；君倡导于前，臣应和于后；意义也一贯的，当亲迎的时候，执着雁儿当做见面的礼，原来雁儿各有配偶，用来做见面的礼，就是尽我的敬，以表明的意思有别呢。男女有别，那么血统不会渎乱，父子一本，就有相亲的恩了；父子既亲，那么受敬的情愫，自然有了条理，所以制事的义生了；义既生了，礼便从义而起，然后礼也作了；礼既作了，然后尊卑上下，远近新疏，都有等次，万物便各得其所了，倘使男女没有别，没有义，便去禽兽不远，真是禽兽之道呢。”【取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娶妇承宗祧，宜戚宜惧，故不作乐以散其志。此曾子问语。【演白】娶妻的人家，三天内不作乐，原来娶妻是想要继承宗祧，方才忧愁恐惧，怎敢把乐来分散自己的意思呢。【昏礼不贺，人之序也。”】子代父，妇代姑，自然之序，故不贺。此郊特牲语。【演白】举行婚礼，不必庆贺。因为子代父，妇代姑，是相承自然之次序，没有什么庆贺的理由呢。”【《内则》曰：“礼始于谨夫妇，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门，阍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阍，音昏。○此以下言既娶而严夫妇内外之别也。夫妇，人伦之始礼为人伦而设，故始于谨夫妇，为宫室以下，皆其谨之之事也。宫深则言语不通，门固则不可窃入，阍，守门者。寺，守宫者。此盖指卿大夫之家而言也。【男女不同椸枷，不敢县于夫之楎椸，不敢藏于夫之箧笥；不敢共湢浴。】椸，音移。枷，音架。县，音玄，楎，音辉。笥，音似。湢，音逼。○横曰椸，直曰楎，椸架，楎椸，皆以悬衣服者。而男女衣服，不同于一架，其谨微如此。箧，笥，皆竹为之，贮衣者也浴室曰湢。夫妇同室，无取于远嫌然皆不敢亵也。【夫不在，敛枕箧簟席襡，句器而藏之。少事长，贱事贵，咸如之。】少，去声。长，上声。后同。○吴氏曰：“器者，器重之意，敛枕于箧，敛簟席于襡，郑重而藏之，此妇人尊夫之道，故事长事贵，亦从其礼也。”【虽婢妾，衣服饮食，必后长者。】长，谓婢妾中之长者。婢妾相与亦必有长幼之伦，不可以贱而略也。【妻不在，妾御莫敢当夕。”】接于寝曰御，古者妻妾之御，各有定夕；当夕者，当妻之夕也。一夕之微，而谨严如此，则贱妨贵，少凌长，以妾为妻之祸绝矣。【演白】《内则》说：“夫妇是人伦的起点，礼是为着人伦来设的，所以先从夫妇的分别严起来，起造宫室，分清内外，做男子的住在外边，做女子的住在里边；宫是进深的，门是坚固的，有守门的和守宫的守着，男子不得轻进，女子不得轻出，男女各有衣架，妇人的衣服，不敢挂在丈夫的衣架上；也不敢把衣服放在丈夫衣箱内，至于淴浴呢，不敢同用一间浴室内。丈夫不在家，替他把枕放在箱内，把细的席，粗的席放在席套内，郑重的收藏好，推之小辈服事长辈，贱的服事贵的，都该同妇人服事丈夫一样的，那怕婢妾的贱，她们也有少长的分别，所以衣服饮食，年少的一定让年长的居先，在妻值宿的当儿。恰巧妻不在家，妾却不敢替代，这是当不下妻的值宿日呢。”【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丧不相授器；其相授，则女受以篚；其无篚，则皆坐，句奠之，而后取之。】篚，音匪。○男言女事，近于亵；女言男事，涉于僭；故男不言内，女不言外也。男女授受不亲，惟祭严丧遽，得亲相授器，不嫌也非是则不相授矣。其或相授者，盖内外传递，有必不得已而然，女授以篚，以远嫌之礼自持也。坐，跪也。奠，置之于地也。置地而后取，则非亲相授受矣。古人之慎微如此。【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寝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不共井，嫌同汲也。不共湢浴，嫌相亵也。不通寝席，嫌相亲，不通乞假，嫌往来，不通衣裳，嫌淆杂也。五者皆杜渐防微之道。辅氏曰：“井湢一定，故方不共，寝席衣裳可移，故言不通。外内，泛也；男女，切也。”【男子入内，不啸不指；夜行以烛，无烛则止。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夜行以烛，无烛止。】啸，蹙口出声也。指，指视也。于入内室当严肃，啸指非严肃之道，故谨之。拥，犹障也。夜行以烛，取光明之义，无烛则邻于赔昧，而非男女之所宜行矣。【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地道尊右，故男右女左。道途之间，亦取有别。如此，圣人之制严矣。以上二章，皆言古人严内外慎男女之道，而慎男女，尤以严内外为本，内外不严，能使男女不渎者寡矣。【演白】男女有别，各有职务，男子不谈及内室的事情，女子不谈及外庭的事情，祭祀主严肃的，丧事是怱促的，那时男女可以授受器具；如不在那个时候，那么授受起来，女子可间接的受在竹篮内，若没有竹篮，男女大家跪下来，授的把器放在地下，然后受的受着了，礼重外内的分别，男女汲起水来，不可同时共用一井；洗起身来，不可同时共用一室；寝席是近身的东西，固然不相通融；就是器具的讨取和借用，也不相通；至于男女的衣裳，式样不同，尤其通融不转的，男子进内室，口不得出声，手不得指点，总是要严肃一些；夜间走到内室时，手中要执蜡烛，如没有蜡烛，那就不走进去了。女子出门，定要遮着面孔，不使人望见颜色；夜间行走，也要用蜡烛的，如其没有，那就作罢了。道路本来是人所同走的，可是地道尊右，所以男子从右边走，女子从左边走。”【孔子曰：“妇人伏于人也，是故无专制之义，有三从之道：在家从父；适人从夫；夫死从子；无所敢自遂也。教令不出闺门；事在馈食之间而已矣。】食，音似。○此详言妇道也。伏，屈伏也。专制，柄权独握也。地道无成，故妇人无专制之义而牝鸣之祸绝矣。自遂，自任其性也。进食于尊曰馈，事在馈食之间，如《诗》所云“惟酒食是议”也。此章本《孔子家语》。○或曰：“从父，从夫得矣，以母从子，以尊从卑，可乎？”曰：“妇人无外事，虽不欲从子而不可也。苟或不从，则将有称制改号，如后世吕武之为者矣。”【是故女及日乎闺门之内，不百里而犇丧。事无擅为，行无独成，参知而后动，可验而后言。书不游庭，夜行以火。所以正妇德也。】犇，音奔。行，去声，下如字。○及日，犹言终日，不百里奔丧，恐有风雨途宿意外之虞也。参知，谓参酌而知其理，如《诗》所称“问我诸姑”者也，验，证验也。可证验，则非虚妄之言矣。昼不游庭，虑人窥也。夜行以火，恐人疑也。凡皆戒以妇德而使之正也。【女有五不取：逆家子不取；乱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恶疾不取；丧父长子不取。】取，音娶。○此言娶妇慎择之道也。逆家，逆，理悖德之家，如不孝不忠之类。乱家，淫秽乱伦之家也。世有刑人，则弃于人；世有恶疾，则弃于天，长子，长女也。丧父而又无兄，则无所受命矣。一说，长子，谓父之长子，女之长兄也。亦通。○或疑世有刑人不取朱子曰：“所谓不娶者，是世世为恶不改者，非指一世而言。如丧父长子不娶，却可疑；若然则无父之女不复嫁，此不可晓。”按丧父长子不娶，疑谓不可即娶也。【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淫去；妬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此言即娶出妇之道也。不顺父母，则恶逆；无子则绝世；淫则乱族；妬则乱家；有恶疾则不可与承宗庙；多言则间亲；窃盗则反义，故皆去之。○按陈氏谓无子恶疾去。于义未安；但或有自去之义，抑亦有可去而不去者；故下文必兼以三不去权之。【有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不去；与更三年丧，不去；前贫贱，后富贵，不去。】取，音娶。与，音预。更，平声。○此言妇当出而不出之道也。无所归，谓女党皆殁，无可回之地也。出之则不仁。与更三年丧而出之，则不义。至于糟糠之妻，曾与共贫贱者，故皆不去也。○或问妇人处三不去之例，苟有恶逆淫盗者，亦可以容乎？曰：“妇人当女党皆殁，更三年丧，历贫贱宝贵升沉之异境，则为日已久，苟有淫盗恶逆，当先去之，不待之于此日矣。”【凡此，圣人所以顺男女之际，重婚姻之始也。”】此者，通指上文而言。顺，慎通，婚姻为万世之始，一不慎，则三从义失，而妇道衰；七去三不去道乘；而夫妇思薄。此圣人尊阳偶阴，正为重正始而不敢苟也。【演白】孔子曰：“女子常屈伏在男子下面的，所以没有独操权柄的依据，她一辈子所服从的，分三个阶级；在家的时候，服从生身的父；出嫁以后，服从丈夫；丈夫故世，服从儿子；无论处什么地位，总不敢趁性自主的，她的教令，不出里边的门口；所管的事情，不过把酒食进供她所尊的罢了。照这样讲来，所以女子整日在里边的门内，她若遭了父母的丧，凡是路隔百里的，便不奔赴。做事不敢专主，立品不敢独异，一切要待商量以后，然后敢动；可有证验的，然后敢说。日间不到外庭去逛，夜间行走，要照着烛火。这样，所以正妇德呢。娶不得的女子有五：逆理悖德的人家，她的女子娶不得；淫秽乱伦的人家，他的女子娶不得；几代犯过刑罚的，他的女子娶不得；几代害了恶疾的，他的女子娶不得；死了父亲的长女，定是没有哥哥的，这个女子也娶不得。出妻有七个条件：她不肯顺从我的父母，该出；她产不出儿子来，该出；她有了姘夫，该出；她起了妬心，该出；他害了恶疾，该出；也闲话多个不了，该出；她偷拿或硬取看中的东西，该出；该出的妻却不便出的，有三种事由：一，娶了她后，她没有女党，出了她，若得无家可归，这是不便出的；她已穿过我父母三年的丧服，这也不便出的；从前和我同受贫贱，后来我富贵了，她应当享些福，自然也出也不得的。凡以上所说的，是圣人所以慎男女的界域，重婚姻的起点呢。”【《曲礼》曰：“寡妇之子，非有见焉，弗与为友。”】见，音现。见谓才德著见，卓然可友者。非是而轻与为友，恐为寡妇有嫌也。别嫌明微，于斯极矣。故次之于末。【演白】《曲礼》说：“对于寡妇，该当远嫌，她的儿子别是才德卓著的，不可和他交好。”右明夫妇之别凡九章【孟子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也；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也。】此篇以敬为主，敬者，良知良能自然之性也。循其自然之性，则随在而皆中。礼，凡下文徐行肩随，操凡执帚，侍坐侍饮射之。仪，盖皆一以贯之矣。故特首以孟子孩提之语，欲令人知敬兄。长，长之心，非由外出也。【演白】孟子说：“会孩笑的可提抱的幼儿，他没有不晓得爱他父母的呢；等到年纪稍大些，没有不晓得敬他哥哥的呢。【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此承上言弟道之易。【演白】慢慢地走在长辈的后面，称他能尽悌道；快快地走在长辈前面，称他不能尽悌道。【《曲礼》曰：“见父之执，不谓之进，不敢进；不谓之退，不敢退；不问不对。】此言敬兄而外，并敬父之执友也。友，谓之执，取相爱而携手同行之意。进退与对，皆不敢苟者，因敬父而敬之，视之犹父故也。【演白】《曲礼》说：“见那父的朋友，他不叫我进，不敢进；不叫我退，不敢退；没闲话问我，不敢对。【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长，上声。后章并同。○此泛言敬长之礼。年长以倍，谓二十年也。古人二十而冠，齿于乡人，加二十年则倍之，故凡父事者，皆以二十年为率。肩随，并行而肩稍退也。因其年之长少，而分别其事之之礼，盖亦天叙之自然，而非有所勉强矣。【演白】“二十岁后，如遇着年纪比我大一倍的，要把服事父亲的礼来服事他；如遇着比我大十岁的，要把服事哥哥的礼来服事他；如遇着年纪比我大五岁的，可以并走，不过肩胛稍微退后些。【谋于长者，必操几杖以从之长者问，不辞让而对，非礼也。】长者，齿德之尊者也。几所以凭；杖所以扶，执以就之，盖以将敬，非谓长者所无也。长者有问，礼当辞让，遽尔对之则伤于率矣。【演白】到长者那边去商酌事情，定要恭恭敬敬地拿着几子和手杖来接近他；长者有所问，该谦虚的辞了一下。如其贸然对答，于礼上说不过去的。【从于先生，不越路而与人言。遭先生于道，趋而进，正立拱手；先生与之言则对；不与之言则趋而退。】从，去声。○先生所师者也。从，随行也。越，踰也，踰路而往言，则失敬师之礼。正立拱手，恐先生有教令也。趋退而无言者，不敢渎也。【从长者而上邱陵，则必乡长者所视。】从，去声。上，上声。乡，音向。○向长者所视，少当从长也。若从木游者。览，意不在长者，则忘敬慎之心矣。【演白】跟着先生走，如遇见相识的，不可越出原路和他谈话。或在路上遇见先生，快走几步，到他跟前，立正拱手；先生有话对我说，便回答；如没有说话，便快走几步退下去。跟长者走到高墩上去，视线要跟长者所望的方向。【长者与之提携则两手奉长者之手；负剑；辟咡诏之，则掩口而对。】奉，音捧。辟，音僻。咡，音二。○携。携手也。长者携幼者行，势若提之，故曰提携两手奉者，所以致亲爱之意。负剑，犹言带剑。谓长者旁挟幼者，状如带剑也。辟，偏也。咡，口旁也。辟咡诏之，谓倾首而与之语，掩，口而对。不敢使气触长者也。【演白】长者牵小者走，小者两只手，要捧着长者之手，那时长者旁边，牵一个小者，形状同带剑一样；长者侧着头和小者说话，小者便掩着嘴回答，不敢使气触动长者的。【凡为长者糞之礼；必加帚于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尘不及长者。以箕自乡而扱之。】袂，音寐。拘，音勾。乡，音向。扱，音吸。○粪，同拼，扫除也。以两手奉箕，故加帚箕上。袂，袖也。拘，障也。退，却行也。以袖障箕，却步而行，不使其尘及长者也。扱，敛取也。以箕自向敛取，亦不以箕尘秽向长者，皆敬也。【演白】大凡替长者打扫的礼节，定要两手捧着畚箕，上边加扫帚一柄，扫时把衣袖遮着畚箕，倒退的走，使塳尘不扑到长者身上去；将塳尘扫进畚箕的时候，也要把箕口向着自己一面的。【将即席，容毋怍。两手抠衣，去齐尺；衣毋拨。足毋蹶！】抠，若勾反。齐，音咨。○怍，愧也。将就席者，当详缓而谨容仪，毋使容失而可愧怍也。齐，衣下缝也，两手抠衣令上，其手远齐一尺，使之可安坐也。拨，分散貌。蹶，惶惧貌。二者皆嫌失容，故戒之也。【先生书策琴瑟在前，坐而迁之，戒勿越！】坐，跪也。越，颠越也。谓轻播掷之也。必跪而迁，相戒勿颠越者，重其人而重其物也。此皆将即席之事。【坐必安；执尔颜，长者不及，毋儳言正尔容；听必恭；毋剿说，毋雷同！必则古昔称先主。】儳，音惁。剿，与同，音钞。○此言既即席之事也。安，谓身不摇动也。执尔颜者，持守其颜，不为戏色也。儳，错杂妄言之貌。容，动容也。动容必令整齐，毋得亵慢也。恭，专意以听也。剿说，拉取他人之语以为己说也。雷同，附和人之言也。必称法于古昔圣贤，与先王之行事，则言有所据，而非剿说雷同矣。【演白】将就席时，要当心礼貌，切莫失了礼貌，露出惭愧的面色！两手提起衣襟，距离下缝一尺；衣裳切莫摇动！脚步切莫急迫！先生的书，策，琴，瑟，在席前，跪下来替他迁去，切勿轻掷！既经就了席，定要安稳的坐着；面上要保持端正的颜色。长者正论这件事，没有论到那件事时，少者切莫把那件事插进去说的！容貌的动作，要整齐着；长者的说话，要专心听着；对长者说话时，切莫拉取旁人的说话，当作自己的说话！切莫把自己的说话，附和他人的说话！定要仿效古来圣贤，称述古来帝王的行事。【侍坐于先生，先生问焉，终则对。请业则起；请益则起】陈氏曰：“问终而后对，欲尽闻所问之，且不敢参杂先生之言也。请业者，求当习之事。请益者，再问未尽之蕴，必起而请者，所以致敬也。”【演白】陪坐在先生的旁边，先生如有发问，要等他说完，然后对答。请先生授课时，要立起来的；当深究没有明白，向先生质疑问难时；也要立起身来的。【尊客之前不叱狗；让食不唾。】叱，音赤。○尊客之前，叱狗为不敬；让食而唾，则人将秽而厌恶之；故皆有所不为也。【侍坐于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屡，视曰蚤。莫，侍坐者请出矣。】撰，缠上声。莫，音暮。○君子，有德位者。欠伸见前。撰，运转也。欲起而运转其杖与屦也。日，谓日影。四者皆厌倦之容，恐妨君子就安，故请退以息之。【演白】在尊客的面前，声音要和顺，就是很贱的狗，也不敢高声喝他走；和人一同食物，在推让的当儿，不要把口液吐出来。陪坐在君子旁边，君子或打呵欠；或伸手臂，或起来拿着所用的杖和所穿的鞋，或瞧瞧日影的早暮；在那个时候，他已表示精神疲倦；该请退出休息了。【侍坐于君子，君子问更端，则起而对。】更，平声。○更端，更易事端而见问也。起而对，所以致敬也。【演白】陪坐在君子的旁边，君子如再问旁的事情，便起立回答。【侍坐于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间，愿有复也’，则左右屏而待。】间，去声，屏，音丙。○间，隙也。暇也。复，白也。言欲得少暇隙之时以白事。盖将有密言也。屏，退也。居左则屏于左，居右则屏于右，不欲闻人之私，故远之。侍者，待其人之去而复侍也。【演白】陪坐在君子的旁边，如其有人来向君子说：‘请你稍微腾出空间时间，愿和你谈谈！’陪坐的听了这话，如在左旁，便从左旁退去；如在右旁，便从右旁退去；等那人出去后，再走进来陪坐。【侍饮与长者，酒进则起，拜受于尊所，长者辞，少者反席而饮；长者举末釂，少者不敢饮。】釂，音醮。少去声。后章并同。○尊，酒尊也。拜受于尊所，敬长者之赐也。辞，止其拜也。反还也。反席而饮，不敢违长者之意也。举，举爵也。尽酒曰釂。俟长者之卒爵后饮者，少长之序当然也。【演白】陪长者坐在席上喝酒，在主人进酒的当儿，少者定是避席起立，向置着酒杯的地方拜受；长者止住他的拜，少者才敢回到席次喝酒；可是长者举杯没喝干，少者也不敢先喝的。【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辞让之礼，当行于宾主，故于长者之赐不敢辞。【演白】长者赐些东西，少者贱者当不起宾主的礼，不敢辞让的。【御同于长者，虽二不辞，偶坐不辞。】御，侍也。侍长者而同食也。二，益馔也。偶坐，偶至而配于坐也。侍食偶坐，皆不辞馔者，以其不为己设。非，己之所敢辞也。旧说，侍食不辞馔偶坐不辞席。【演白】陪从长者同食，虽然加多饭菜，实非为着自己设的，不该辞。偶然到了人家，恰巧主人款客，就在席上和客同坐，晓得主人的饭菜，本非为着自己设的，不该辞。【侍于君子，不顾望而对，非礼也。”】顾望而对，则从容详审，不至失色失言，若不顾望而旁若无人，则非礼矣。【演白】陪从在君子旁边，君子有问，该让旁人先回答。倘不向前后瞧一瞧便贸然回答，于礼上说不过去的。”【《少仪》曰：“尊长于已踰等，不敢问其年；燕见不将命；遇于道，见则面不请所之。】少，去声。见，音现。下如字。○踰等，祖与父之行流也。不敢问年，嫌若序齿也。不传命，不敢居宾主之礼也。见则面，恐其有所教令也。若其不见则隐避，恐其反劳。长者也。不请所往。不敢以言语轻渎也。【侍坐弗使，不执琴瑟，不画地手无容；不翣也。寝，则坐而将命】翣色洽切。○弗使，长者未有命也，而擅鼓琴瑟，则嫌于自恣。画地，以指画地，盖古者席地而坐故也。翣，扇也。无故而画地。弄手以为容，挥扇以取凉，三者皆非敬慎之意。坐，跪也。跪而传命于卧者，宜不敢倨立以临之也。【侍射则约矢；侍投则拥矢则胜洗而以请。”】射礼，二人为耦各四矢，更迭取之，卑幼则一时并取之，故曰约矢。投，投壶也。宾主亦各四矢，皆委于地，以次取而投之；卑幼则悉抱之，故曰拥矢。此皆不敢与尊长为敌，礼也。洗而请者，洗爵而请行觞，不敢径酌以罚长者，皆所以优尊长也。【演白】《少仪》说：“尊长的辈次，和我的祖或父相同，那便尊卑不敌，不敢问他的年纪，当尊长闲居没事时，进去见他，用不着传话的人通报，如遇在路上，倘被他瞧见我，便快走到他的面前，可是不敢问他到什么地方去，陪坐在长者的旁边，他没叫我弦歌，那么手里不拿着琴瑟，不得用指画地，不得举手作容；遇着暑天，不敢挥扇，当长者已睡。如须传进什么说话，当跪下来，免得他再起坐，陪从长者射箭，该取的四支箭，不是依次取的，是总取的；陪从长者投壶，该取的四支箭，不是放在地上的，是拥在身旁的；或射或投，如果胜了长者，不敢骤然请他老人家喝罚酒，须洗了杯子，举起来请用酒呢。”【《王制》曰：“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雁行，朋友不相踰。】此泛言道路之礼父齿年老者，兄齿，年稍长者。朋友，则年相若者。随行随其后也。雁行，行如雁列也。不踰者不过而出其前也。【轻任并重任分颁白者不提挈。】并，去声。挈，牵入声。○任，担也。提挈以手盖物之轻者轻任易胜。故并，重任难胜，故分，分之并之，盖此两人皆。少者，于义当然也。至于颁白之老则虽提挈之轻者亦不使任之。所谓孝，弟之行，达于道路也。【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耆，音其。○君子，谓仕者。六十曰耆，七十曰老，徒，空也。不徒行，则有车，使有以安也。不徒食，则有肉，使有以养也。盖古优老之制，达于上下者如此。引王制一章，又以见凡道路之行，饮食之际，俱有先王尚齿之礼也。【演白】《王制》说：“在道路之中，若同行的人，他年纪与父亲相近的，让他先走，自己跟在后面；若同行的人，他年纪与哥哥相近的，先让他稍微走前些，自己稍微退后些，如同雁儿排序一样；至于朋友辈，年纪虽然相近，也当并肩的走，不可你走我前，我走你前的，凡年轻的人，在路上所拿的东西，如果是轻的，可并给一个人拿，如果是重的，可量力分拿着。至于头发半白的人，虽是可提轻的东西，也不使他提的。做官吏的，到了六十或七十的年纪，行路该备车子，不是靠着徒步的；做平民的，到了六十或七十的年纪，食饭该备肉类，不是用着淡饭的。”【《论语》曰：“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此欲人以圣人尚齿之心为法也。老老敬长者之心，自孩提知识已俱之，充之至圣人而极；故认《孟子》孩提之文始，以《论语》杖者之文终。朱子辑书之义可见矣。【演白】《论语》说：“孔子居乡时，与乡人聚会饮酒，内中有执杖的老人，是应当加倍敬重的，饮酒既罢，老人未出，孔子不敢先出；老人出去，孔子就跟他出去。”右明长幼之序凡二十章【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按自此以下八章，凡言朋友，总以辅仁为主其始必以文会之，由是切偲责善，皆辅仁之实也。又将善其词说，无昧于不可则止之义。而又当随所居而择仁士。直谅多闻，辅仁之善者也。便辟善柔，便佞贼仁之大者也。贼仁者则速远之，辅仁者则急求之，而又当不挟以资其德；无竭忠尽好以全其交；则朋友之道尽矣。【演白】曾子说：“君子取友，必要学文，学了文，然后大家有得讨论，可以聚会几个贤友；否则朋友就是来相会，也觉得没甚兴趣；所以用文去会友，那道理便越讲越明了。君子为仁，必要取友，取了友，然后大家有所观摩，可以辅助我的仁德；否则自己就是去用功，也觉得加倍费力，所以用友来辅仁，那德行便越修越进了。”【孔子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惟其辅仁，故切切恳到，偲偲详勉以言之。【演白】孔子说：“朋友以义为重，对他须诚意恳到，尽心劝勉，若太和缓，必然废义了；兄弟以恩为重，对他须情意欢欣，始终和好，若太切直，倒反伤恩了。”【孟子曰：“责善，朋友之道也。”】切切偲偲，意在于责善也。朋友之道固然。【演白】孟子说：“责备他做好的人，行好的事，是朋友的道理呢。”【子贡问友，孔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忠告善道，亦切偲责善之意也。然非能受尽言，将有数，而见疏之患，故不可则止。【演白】子贡问交友的道理怎样，孔子说：“朋友若有差处，须尽诚心去告诉他，又不可直说，还要委婉曲折，说许多好话去开导他，他若听了最妙，或竟不肯听，也只好歇了，切莫再三烦絮，惹起朋友厌恶，变成嫌隙，倒反自己取辱呢！”【孔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言天下贤仁众多，当随在取益也。【演白】孔子说：“凡住在这一国，国中在上的大夫，如有贤能的，我当事他像明师；在下的士子，如有仁德的，我当取他做好友。【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贤仁固多，不肖亦不乏，故又当择其损益而去取之。【演白】使我受益的朋友有三种，使我受损的朋友，也有三种：第一种是要交那爽直的朋友，他心直口快，见我有过，定是直言相告，使我知改，第二是要交那信实的朋友，他心地朴诚，没有装饰，和他相处，可以养我天真；第三是要交那多闻的朋友，他学问既博，阅历又多，和他相处，可以开我见识；有这三种朋友，自然是受益了。若去交那熟习仪容的朋友，他专讲应酬，周旋世故，我若有过，他断不肯直说，我如何得知，又或交那善为柔媚的朋友，他虚情假意，讨人欢喜，和他相处，沾了他的恶习，最能消我诚意；又或交那熟习口辩的朋友，他凭空揣摩，说得好听，并没有真实见解，和他相处，信了他的说话，最能迷我见识；有这三种朋友，自然要受损了。”【孟子曰：“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损友去而贤仁集，仁斯进矣。然非以虚受人，不能益也。故又举不挟之说。【演白】孟子说：“不倚仗年纪长，不倚仗位分高，不倚仗兄弟的势力，同人交。结交呢，结交他的德行，不可有什么倚仗的。”【《曲礼》曰：“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欢谓好于我忠，谓厚于我。二者必欲尽之竭之，过望于人而无无己，则人将有所不堪。而交道失矣。友道以令终为贵，故曰全交。【演白】《曲礼》说：“君子对于朋友，如有人把饮食等物，来向我聊着欢情的，不敢过分望他，使他的欢情有尽的时候；如有人把衣服等物，来向我效着忠心的，不敢过分求他，使他的忠心有竭的时候；这是保全交结的道，使他可以常久呢。【凡与客入者，每门让于客；客至于寝门，主人请入为席，然后出迎客，客固辞，主人肃客而入；主人入门而右，客入门而左。】此以下皆详主宾揖让拜见之礼，乃朋友所必不能废者，故并及之。凡者，通贵贱而言。让于客，欲客先入也。寝门，内门也。为席，布席也。古者席贵亲设，故主人请入为之。固辞，再辞也；肃，揖也。客辞不先入，故主人揖客而先入以导之。古人之门多南向，入则东为右，西为左；入门而右，就东阶也；入门而左，就西阶也。【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客若降等，则就主人之阶，主人固辞，然后客复就西阶；主人与客让登，主人先登，客从之，拾级聚足，连步以上；上于东阶，则先右足；上于西阶，则先左足。】上，俱上声。○降等，谓齿位卑也。就主人阶者，不敢为宾主，而欲从随行之列也。复就西阶者，成主人谦德也。先登，所以导客也。拾级，陟阶级也。聚足，后足合前足也。连步，步相继也。东阶先右，则面向客；西阶先左，则面向主，宾主以面相向为致敬也。【演白】大凡主人迎接客人进来，每走到一重门口，主人总是先要推让一下，然后向前引导；客人从大门走到里边门口里，那么主人请先进去铺席子，铺好了，才出来迎接客人，客人不敢当，等辞让至再，主人向客作揖，引导进去，那时主人要就东阶，从门的右边进去；客人要就西阶，从门的左边进去。主客进内门时，主人站在东阶下，客人站在西阶下；如果客人比主人降一等的不敢自居为客人，该走到主人的阶下去站，主人辞让至再，然后客人再回到西阶去；那时主人和客人推让先登，主人辞不下，才从东阶先登，客人随他登西阶了，跨上阶的级，每前举一脚，便合上一脚，这样子一级一级地升上去；升上东阶时，因为主人在右，所以先举右脚；升上西阶时，因为客人在左，所以先举左脚。【大夫士相见，虽贵贱不敌，主人敬客，则先拜客；客敬主人，则先拜主人。】贵谓大夫。贱为士。大夫为主人而敬客，则先拜客，忘其贵也。夫夫为客而敬主人，则先拜主人，亦忘其贵也。此言宾主之礼，惟贤是尊，不以贵贱为隆替。【演白】大夫士相见的时候，就爵讲起来，虽然有贵贱的不同，但是讲到宾主的礼，要破除阶级的；大夫如其做主人，士做客人，大夫敬客，要向客人先拜；如其大夫做客，士做主人，大夫敬主人，也要向主人先拜。【主人不问，客不先举。”】宾严毅而主温和，主近仁而宾近义，故主人当先致问，客不先举言也。【演白】在主客相见的当儿，主人没有问，客人不敢先发言的。”右明朋友之交共十一章【孔子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是以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弟，行。俱去声。○此言孝。弟齐家之道。可以推之于远也。上官曰长，君父一理，故孝亲。即可以忠君。兄长一理。故悌兄。即可以顺。长，国家一理。故理家即可以治官；未有近不修而远可及者。孝悌而家理，则行成于内。忠顺而国治，故名立于后世也。旧说孝弟则家齐；忠顺则国治。行即孝弟；内即家也。理亦通。○此章兼君，父，兄，三伦，然言居家理则夫妇亦在其中矣。【演白】孔子说：“君子的服事父母，如果极尽孝道了，把他来服事君上，就是忠，所以忠可移到君上一面的；服事哥哥，如果极尽悌道了，把他来服事官长，就是顺，所以顺可移到官长一面的；掌管家事，如果极有条规了，把他来总理官事，定是治，所以治可移到做官一面的。照这由近及远的道理讲来，孝，悌，家齐，的行，既修成于家内，那忠，顺，国治，的名，可卓立于后世了。【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争，俱同诤。下同。○诤，力谏也。父有诤子，通上下言。此言诤臣诤子，诤友之贵也。人非中心安仁。不能无不善，非有忠臣孝子良友为之苦口，则怨叢于身而灾害及矣。【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弗。争于父；臣不可以弗。争于君。”】范氏曰：“子不诤，则陷父于不义。臣不诤，则陷君于无道。不言友者，友当察可否而言，无必诤之义故也。”○此章兼君，父，友，三伦。【演白】天子有苦口力谏的臣子七个人，那怕他没有道理，可是总能听几句好话，把差处改掉些，自然不致失天下；诸侯有苦口力谏的臣子五个人，那怕他没有道理，可是总能听几句好话，把差处改掉些，自然不致失他的国；大夫有苦口力谏的臣子三个人，那怕他没有道理，可是总能听几句好话，把差处改掉些，自然不致失他的家；士有苦口力谏的朋友，那么做事不差，自然常有很好的名誉；父有苦口力谏的儿子，那么做事得当，自然没有不义的行为。所以当不义的行为发现时，在做儿子的，不可不向父亲苦口力谏；在做臣子的，不可不向君上苦口力谏。”【《礼记》曰：“事亲有隐而无犯；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致丧三年。】养，去声。○隐，有过而为讳也。犯，犯颜以谏也。刘氏曰：“亲者，仁之所在，有过而犯则伤恩，故有隐无犯。养，奉事也。左右就养，言常不离于左右而奉事之也。无方，无一定之法也。动静食息，惟亲所欲，故无方。服勤，服任勤劳，犹言尽瘁也。死，谓亲殁也。致丧，极哀毁之节也。”黄氏曰：“于勤言至死，则勤无时或已矣。”【事君有犯而无隐，左右就养有方；服勤至死方丧三年。】君者，义之所在，有过则当谏止，故有犯无隐，有方者。以道事君，不顺从其欲故也。方丧，比方于亲丧也。【事师无犯无隐。左右就养无方；服勤至死。心丧三年。”】师者，道之所在；师道尊而疑虑可以相质，故无犯无隐。就养无方，事师如事父也。心丧者，身无衰麻之服心有哀戚之情也，此言事君亲师三者之不同。【演白】《礼记》说：“儿子服事父母，须知父母和我，所重的是恩，不幸父母有过失，只有替他隐瞒过，不可直言谏诤，冒犯颜色，反伤了恩。在父母左右伺候，无非样样讨他们的欢喜，并没有应当怎样奉事的板法儿；这样的服事到他们老死，不敢有半点懈怠。父母故世后，在三年丧服期内，要尽着哀毁的礼节。臣子服事君上，须知君上和我，所重的是义，不幸君上有过失，只有向他直言谏诤，就是冒犯颜色，也顾不得；断没有怕他的威势，一味替他隐瞒，反伤了义。在君上左右伺候，总是把正道来奉事，不肯从他的私欲；抱定这个宗旨，直服事到他死，不敢有半点懈怠。他故世后，在三年丧期内，哀情好比亲死一样。服事先生，须知先生是道之所在，介于恩义之间，不幸他有过失，不可直言谏诤，冒犯颜色，也不必替他隐瞒的，在他左右伺候，无非样样讨他欢喜，并没有应当怎样奉事的板法儿；这样的服事到他死，不敢有半点懈怠。他故世后虽没有服制，可是在三年丧期内，心中常怀着哀戚的。”【乐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一事之。唯其所在，则致死焉。】乐，音栾。共，音恭。食，俱音似。○栾共子，晋大夫，名成。食，养也。族，类也。君，父，师，皆人所由生者。父固生我，而非。食无以遂其生，非教无以善其生，是亦所以生我矣。故皆以为生之类而一事之，无异视也。所在，身所在也。致死，谓当与同难，在君为君，在父为父，在师为师，不以彼此交击而有所顾虑也。【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凡生我者当报以死，若小有恩惠之赐，则仅报以力；酌其轻重而为报之之大小，乃人道之当然也。此言事君亲师三者之一致。【演白】栾共子说：“人们生的，幸亏得有三种人，那服事他们总该是一样：原来父亲是生我的；先生是教我的；君上是养我的；没有父亲，我就不能产生；我既产生了，没有养我的，我就不能成长；没有教我的，我就不能知晓；因为他们都是生我的，所以服事的道理，总该是一样。我只懂得身在那个连死也不顾的。凡有生我的，我该把死来报答他；至于对我赐些恩惠的，我只消把力来报答他；这是做人的道理啊！”【晏子曰：“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共，音供。旧音恭。○令，出令也。供职也。听，谓从姑之语也。真氏曰：“此十者皆礼之当然。”【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二。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此又言相济之善也。违于理，则君何令之为。二其心。则臣何供之有。父道不教，非能慈也。子道不箴，非克孝也。箴者，劝规备至。所以顺乎亲者也。爱必及于切磋；敬本通乎和顺。以义帅妻，和而非流；以正事夫，柔而有则。姑慈而惟义之从，则慈非姑息；妇听而婉言以讽，则听非阿意；此皆二德相济以成其美，故于礼为至善也。物犹事也。【演白】晏子说：“做君上的管出令，做臣子的管供职；做父的要慈爱，做子的要孝顺；做兄的要爱弟，做弟的要敬兄；做夫的要温和，做妻的柔顺；做姑的要慈爱，做妇的要听从；这都是理所当然呢。君上的出令，却要不背道理；臣子的供职，却要不怀二心。父的慈爱独生子，却要能施教训；子的孝顺父亲，却要能尽规劝。兄的爱弟，却要有切磋的方法；弟的敬兄，却要有和顺的意思。夫的对待妻是温和，却要用着义来督率的，妻的待夫是柔顺，却要用着正来服事的。姑对于妇是慈爱，却要照大义来教导的；妇对于姑是听从，却要拿婉言来劝阻的。那些在礼上讲来，真是极好的事情呢。”【曾子曰：“亲戚不说，不敢外交；近者不亲，不敢求远；小者不审，不敢言大。】说，音悦。○此大戴礼所载曾子言也。亲戚近者谓父兄。小者谓家。大者国与天下也。此言人当以孝弟为急，起下文先施之意也。【故人之生也，百岁之中，有疾病焉；有老幼焉，故君子思其不可复者而先施焉。亲戚既殁，虽欲孝，谁为孝；年既耆艾虽欲悌，谁为悌；故孝有不及，悌有不时，其斯之谓欤。”】为，俱去声。斯一本作此。○人生寿者百岁，而兼有疾病老幼之时。言其日之无多也。不可复，谓年已去，不能再得也。亲戚，谓父母，陈恭愍曰：“亲殁则养不逮，已老则兄不存，欲行孝悌，不可得已。”曾子曰：“木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孝有不及之意也。”李勣曰：“姊年老，勣亦老，虽欲数为姊煮粥，得乎。”此悌有不时之意也。○按此又尊及孝悌之伦，而念及于亲亡兄老，即欲行孝悌而不可得，则其言益切矣。【演白】曾子说：“在亲戚方面，对我不快活，我便不敢去交接外边的人，在最近的方面，对我没好意，我便不敢和疏远的人，求他亲近起来；在小的事情，没有审察周到，那大的事情。要是不敢谈起的，人的一生，长寿不过百年，在这百年之中，害了多少疾病，过了多少幼年，经了多少老年，所以君子想到年纪一去的不再来，便赶早尽着做人的道理。若是父母已经过世，就是要尽孝，替谁尽孝呢；年纪已老，或是兄不存在，就是要尽悌，替谁尽悌呢；所以要行孝道，有失时而来不及的，要行悌道，有失时而来不的，怕是这个话头么。”【官怠于宦成；病加于小愈；祸生于懈惰；孝衰于妻子；察此四者，慎终如始。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鲜，上声。○宦成，爵位尊显也。懈惰，谓由富贵安乐而生懈惰也。此章又专以君父二伦言之。虑其有始无终，而子臣之职不尽也，故引以为戒。语见《说苑》。人能觉而痛自惩，斯免矣。【演白】官的懒惰，总是从很觉高贵上起的；病的增加，总是从稍见轻松上来的；祸事的发生，总是为首懒惰；孝心的减少，总是为着妻子；将这四种细察一下，须要在后来的谨慎，同当初一样。《诗经》说：“靡有不初，鲜克有终。”就是说那个没有起初，可是有结果的很少。【荀子曰：“人有三不祥：幼而不肯事长；贱而不肯事贵；不肖而不肯事贤；是人之三不祥也。】长，上声。○荀子，名况，战国赵人，后家于楚。著《荀子书》，不肯事者，傲戾刚狠，自以为无出其右故也。不祥谓灾祸必及身也。此亦引以为戒。【演白】荀子说：“人有三种不祥：年轻的，不肯服事长辈；低贱的，不肯服事尊贵；不肖的，不肯服事贤人；这是人的三不祥呢。【无用之辩，不急之察，弃而不治；若夫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则日切磋而不舍也。”】别，音鼈。舍，上声。○辩之无益者，为无用之辩。察之无益者，为不急之察，治，犹为也。二者非惟无益，反害于心，故当弃而不治。若三纲为人伦之大。万事之理，皆由此出，而当朝夕孳孳，请求服习，如工人之切磋其物而不可舍也。按君臣无失者，朋友必无欺，篤于父子者，必厚于兄弟，故专以三纲为言。【演白】没价值的辩论，没紧要的审察，都可搁起不理；至于君臣的义，父子的亲，夫妇的别，那是要天天讲求，不肯丝毫放松的。”右通论通论五伦也共九章敬身第三
敬身，自敬其身也。身者，万物之纲，阴阳鬼神之主，而家国天下之枢也。古人曰：“修身；”曰：“诚身；”曰：“省身；”曰：“守身：”皆不外敬身之义，人诚知自敬其身，则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者，而于圣人之学，盖庶几矣。然先明伦而后敬身者，以不明乎善，则不能诚其身也。〇许文正公曰：“敬身之目，其别有四：心术正乎内，威仪正乎外，则敬身之大体得矣；其衣服饮食。所以奉身也；苟不制之心义，节之以礼，将见其所以养人者，反害于人也。分而言之：心术威仪，修德之事也；衣服饮食，克己之事也。统而言之，皆敬身之要也。盖惟敬身，故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间，无施而不可矣。”凡四十六章。【孔子曰：“君子无不敬也，敬身为大；身也者，亲之枝也，敢不敬与？不能敬其身，是伤其亲；伤其亲，是伤其本；伤其本，枝从而亡。”】与，平声。〇父之有子，如本之有枝，则身非己身，即亲身也；不敬可乎，不敬其身，则目视恶色，耳听恶声，口出恶言，心生恶思，身行恶行，是皆戕贱其亲之甚者矣。戕其亲而身有不亡者乎。古人临架履薄。以此耳语出《礼记哀公问》。【仰圣模，景贤范，述此篇，以训蒙士。】景，犹向也范，犹式也。篇中所载圣人行事为圣模，其余则为贤范也。（敬身第三译白）【演白】孔子说：“君子固然无所不用其敬，那敬身是要算最大的：原来身体呢，是父母的分枝，怎敢不敬自己的身体么？如果不敬自己的身体，便是伤害那父母，伤害父母，便是伤害了根本；伤害根本，分枝也从此枯死。”仰望那圣人的模，向慕那贤人的范，把这“敬身”一篇述下来，教训那一般初学的。【《丹书》曰：“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丹书，书名。师尚父所以告武王者。敬者，人心之本然；怠者，人心之邪佚，义者，天理之公；欲者，人情之私。从，顺也。谓所行皆顺利也。君子静而无事；则主于敬而懈怠不设；动而有事，则主乎义而物欲不行；自将鬼神佑之，而所行皆顺利矣。《易》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意亦如此，此四语，盖为敬身一篇之纲也。〇真文忠公曰：“敬则万善俱立，怠则万善俱废；义则理为之主，欲则物为之主吉凶存亡之所由分也。”【演白】《丹书》说：“敬是人心的严肃，怠是人心的忽略，当静处的时候，如果心能主敬，胜过了怠，自然会吉利；否则怠胜了敬，便要不吉利了。义是天理的至公，欲是人情的有私，在动作的时候，如果事能合义，胜过了欲，自然会顺遂，否则欲胜了义，便要不顺遂了。”【《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此承上文敬字言之。毋，禁止辞。俨，矜庄貌。俨若思者。俨然若思，而非真有思也，此古人主敬之法也，伊川先生言整齐严肃，亦俨若思之意。安者，言之徐定者言之确；安定辞，谓心有主而其言自安定也，其效急于安民，则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矣。【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敖，同傲。长，上声。从，音纵。乐，音洛。〇敖者，矜已慢物之称。欲，如饮食，男女，与凡一切玩好佚游之类也。傲者，阳刚之偾盈；欲者，阴柔之陷溺。傲长者，敬之亡；欲纵者，义之减，二者人心之蟊贼。众恶之根柢，故必克治而绝之。至于志满亦近于长。傲，乐极亦邻于纵欲，故并以之为戒也。【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狎，谓素亲狎者。安安，谓安于义礼之可安也。朱子曰：“此言贤者于其所狎，能敬之；于其所畏，能爱之；于其所爱，能知其恶，于其所憎，能知其善；虽积财而能散施；虽安安而能迁义；可以为法与上下文禁戒之辞不同。”【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狠毋求胜！分毋求多】难，去声。〇狠，犹忿也。苟得贪利；苟免贪生；求胜贪名；求多贪物；四者皆欲心所中。能以义制之，则可以免矣。【疑事毋质真而勿有。”】质者，理未明而忘自信之谓。朱子曰：“疑事毋质即少仪所谓毋身质言语也。直而勿有，谓陈我所见，听彼决择，不可据而有之，专务强辩。不然，则是以身质言语也。”【演白】《曲礼》说：“切莫不敬！敬的发现到外面来，在容貌是端庄，似有思量的模样；在说话是详审，没有急促的时候，自己修治到这样，那效果所及，自终可安那人们啊。凡人若有一念的骄矜，便叫傲，傲是人心的病，该把他压下，不可使他长起的；若有一意的贪求，便叫欲，欲是人心的病，该把他止住，不可使他放纵的；而且傲的病根在志满，欲的病根在乐极，所以志不可使他满，乐不可使他极的，论到贤人呢，他对于素来接近的，却还行着敬礼，他对于素来畏惮的人，却还用着爱情。他对于亲幸的人，却不是一味的亲幸，还晓得这是一个歹人；他对于厌恶的人，却不是一味厌恶，还是晓得这是一个好人；他积的家财虽多，却还邻着穷人，能彀随在散给的；他站的地位虽安。却还防着有害，能彀随宜迁动的，临着钱财；如果分内不当取的，切莫苟得！临着患难，如果分内不当避的，切莫苟免！与他人赌气时，胜败虽有定理，切不可一味求胜！与他人分财时，多少虽有定数，却不可一味求多！如逢着疑事，切莫把一知半解，自认不差！自应直陈所见，听人解决，不可牢守成见，一味和人强辩。”【孔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勿视听。防其外入则动于内也。勿言动，防其内出而接于外也。此承上文敬胜之意，及毋不敬而言。泛言敬，则操存之功未有条目；反之视听言动，则临处皆堪据守矣。故以四勿之言继之。【演白】孔子说：视，听，言，动，四样，主乎合礼：不当视的，便是非礼，断不可视；不当听的，便是非礼，断不可听；不当言的，便是非礼，断不可言，不当动的，便是非礼，断不可动。如此切实用功，那四样自然合礼呢。【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视听言动，敬之检于身者也。出门使民，渐推之远矣。不欲勿施，则主敬为本。而恕以行之也。【演白】居心要敬，平时兢兢业业，一念不敢放纵，就是偶然出门看个人，也像谒见大宾一般；就是偶然使人做桩事，也像承奉大祭祀一般；无论大事小事。都是一般敬慎。到有和人交涉的事件，又要自己代别人设想，譬如别人将这事加我，我不愿意，我就不可将这事去加别人，这才是恕道，能敬能恕，私意自然没处容留呢。【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居处恭，谓身所居处皆恭，执谓凡执事皆敬。与人忠者，尽事敬以待人，亦恭敬之人所施也，程其心子曰：“此是彻上彻下语。”【演白】居家时，一切容貌举动，都要极其恭谨，不可有一毫傲慢；做事时凡有大事小事。都要极其敬慎，不可有一毫怠忽；待人时，无论亲、疏、远、近都要出于忠心，不可有一毫虚伪，这三件功夫，须要常常做去，就是到夷狄地方，也不可丢掉这三件功夫啊。【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此又言忠信笃敬所行之远。【演白】凡人处世，与人交接，总不过言行两件：说话要忠诚。又要信实；做事要笃实，又要敬慎，果能如此，就走到南蛮北狄，也行得去。若说话不诚实，做事不笃敬，这是险诈刻薄的人，不但别处行不去，就在自己家乡一州一里的地方，也如何行得去呢。【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此又言方敬之贵乎思也，无思者其体；思通者其用；则九思乃作圣之功也。视听色貌言，皆不出上文视听言动之内。事之思敬，即上执事敬也。疑之思问，即上疑事毋质也，忿之思难，即毋求胜也。见得思义，即毋苟得也。下文容貌，颜色，辞气，亦不外此色貌言三者；盖圣贤检点切身之言，大要不出乎此矣。又按洪范五事，亦不过貌言视听思，恭从明聪睿而已。人具五行以生，只有此五者，故圣贤作圣工夫，在检摄乎此也。朱子类而聚之，其为教深矣。【演白】君子平日为学，处处用心思想，但就大叚去说，约有九件：目当视时，就想看得分明，不可有一毫遮蔽；耳当听时，就要想听得清楚，不可有一毫含混，接人的颜色，须要想极其温和，不可有一毫亢厉；待人的容貌，须要想极其谦恭。不可有一毫骄慢；可说的话，想要说得忠实，不可有一毫虚伪；所干的事，须要想干得敬慎，不可有一毫怠玩；至于心中有怀疑的事，就要想着问人，不敢藏在胸中，愈生迷惑；心中有愤怒的事，就要想着患难，曲意含容，不可动气相争，致成仇怨；若见有得利的事，更要想着义理上当，得不当得，不可贪得忘义，坏了平生名节；能如此件件留心思想，自然少有过失了。【曾子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思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自孔子以下，至是凡六章，皆蒙上文敬字言之。勿视，勿听，视听敬矣。勿言勿动，言动敬矣。如见如承，出门使民敬矣。执事敬，行笃敬，皆敬也。君子之九思，亦以敬而无不思。暴慢鄙倍之远，亦以敬而远，颜色之近信，亦以敬而近，故敬体事而无不存，犹仁体物而无不在，与天体物而不遗，千圣相传一敬修，夫岂虚哉。【演白】曾子说：“凡在上位的君子，所贵重的道理有三件：一件是容貌要庄重，切须远离暴躁傲慢的毛病；一件是颜色要端正，切不可有虚假装饰的毛病；一件是言语口气要慎重，切须远离粗俗背谬的毛病；这三件是君子修身的要法啊。”【《曲礼》曰：“礼，不踰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行，去声。〇踰，过也，礼有自然之节，过之则失，有子言“恭近于礼”，即不踰节之意，侵侮，侵犯而玩侮也。好，情好也。因其素相情好而亵狎，亦非成德主敬之事。旧说好为亵狎，亦通。言而能行谓之践，修治其身，践行其言，斯为君子之善行，而踰节侮狎之事可免矣。【演白】《曲礼》说：“照礼上讲来，凡长幼贵贱，以及辞让恭敬，都有自然的分限，若逾越了分限，但要受着羞辱，所以不得逾越的！至于待人要谦和，若因见他懦弱，便侵侮起来，这也是使不得的！处己要恭敬，若因和他情好，便亵狎起来，这也是使不得的！人能把身体修治，又能照说话赶办，才可称得善行呢。”【《乐记》曰：“君子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慝，音忒，辟，音僻。知，音智。〇慝礼，礼之巧伪以为饰者也，义，即上文义胜欲之义。真文忠公曰：“君子之所以自养者，无他，内外交致其功而已。奸声乱色，不留聪明，养其外也。淫乐慝礼，不接心术，养其内也。惰慢之气，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气，自外入者也。二者不设于身体。如是，则外而耳目鼻口。内而心知，皆由顺正以行其义，自养之功毕矣。”〇按奸乱淫慝，惰慢邪僻，皆不顺不正，而悖乎事物之宜，凡以动于欲之，故得皆由乎顺正以行其义。【演白】《乐记》说：“君子修养的功夫，极其周到：像奸恶的声，惑乱的色，不使他在耳目中停留，把自己的聪明搅乱；淫靡的乐，虚伪的礼，不使他在日用间交接，把自己的心术蒙敝；内出的惰慢之气，外来的邪僻之气，不使他施设在身体上：这样，便可使得耳，目，口，鼻，心智，百体，都从和顺正直的往义上行了。”【孔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矣。”】不求安饱，义胜欲也。敏事慎言而就正有道，胜敬怠也。【演白】孔子说：“众人只图吃个饱饭，住个好地方，并不知有什么学问；君子何尝不要食，只是可食便食，不必定要求饱；何尝不要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