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风流:生活在魏晋南北朝(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8-25 02:16:07

点击下载

作者:灵犀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最风流:生活在魏晋南北朝

最风流:生活在魏晋南北朝试读:

序言

月上梢头,繁星当空。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喜欢泡一杯清茶,伫立在清风袭来的窗口,抬头仰望那一颗颗遥不可及的星辰。今晚迷离的月华,忽然让我想起两年前的那次邂逅。我与灵犀相识在一个作者群中,初次聊天,便被她认真、执着的性格所吸引。虽然时光慢慢流逝,但这份友情却如同一朵朵盛开的兰花,弥漫在绿草萋萋的原野上,久久不曾散去。

在我心中,灵犀既像一位朋友,又像一名老师。像朋友,是因为她对人和蔼随性,有求必应;像老师,则是因为她对作品一丝不苟,精益求精。今天为她写这篇序,其实我的内心是无比紧张的,就好像一个练习了很多遍升旗仪式的国旗护卫队新手,终于有机会站在天安门城楼前完成生命中的第一次升旗。毫无疑问,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魏晋南北朝是很多朝代的统称,虽然只有寥寥五个字,却涵盖了当时多达几十个朝代或国家。“魏”是三国时期的曹魏。三国之后,司马氏创建的西晋王朝与其后割据在南方的东晋王朝合称为“晋”。实际上,东晋时的北方属于五胡十六国时期。“南北朝”指的是东晋之后,南北对峙时出现的几个朝代。南方是宋、齐、梁、陈,北方是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直到隋朝一统南北,才终于结束了三国以来三百多年的纷乱。

在灵犀的这本书中,你将会看到不一样的魏晋南北朝。大家对魏晋南北朝的了解程度可能并不如对秦、汉、唐、宋、元、明、清。其实,魏晋南北朝有着丰富的文化底蕴,那时的朝代和国家特别多,留下的风俗和人文也多姿多样。如果没有深厚的国学功底、超强的文字驾驭能力,想要整理这样的一个长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灵犀做到了。

书中梳理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岁时节令常识,百姓、名士、高官等的服饰装扮,饮食文化,城市建筑和家居生活,丰富多彩的游艺种类,婚丧嫁娶,婴幼儿保健等知识。书中灵犀引用了大量的史料甚至冷料,而且语言凝练轻松,能吸引人一读到底,会心一笑。虽然我是历史学硕士在读,之前读过不少历史文献、文章,但在灵犀面前,我感觉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除此之外,灵犀对文字的热爱是发自内心的,就好像是一堆正在燃烧的篝火,借着清冷的月华,慢慢照亮这片漆黑漫长的夜。祝愿灵犀的书能大卖,希望她能再接再厉,创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晓松溪月写于山东潍坊2017.5.13第一辑岁时节令,载欢载笑  第一章 天南海北,都是年味儿

过年,得讲究个年味儿。

魏晋南北朝时,正月间有元日、人日、上元这三个重要节令。这里所说的年味儿,首先反映在元日那天隆重的朝会仪式上。

关于朝会仪式,西晋的《咸宁注》讲得很详细,但这礼节太烦琐,只怕大家会看出瞌睡来,不如先来首打油诗。

王公卿校等君来,宫殿前头乐队齐。火盆大燃入东阁,鼓乐声中拜皇帝。献礼贺拜看位阶,外国客人不要急。头等王公献寿酒,应由侍中来传递。御膳好吃不能贪,乐舞罢了再离席。

这烦琐的朝会仪式,拙笔也只能描述个大概,要说此中细节啊,还得由堪称古代的女权主义者傅玄所写的《元日朝会赋》来描述。

前三朝之夜中,庭燎晃以舒光。华灯若乎火树,炽百枝之煌煌。六钟隐其骇奋,鼓吹作乎云中。——(西晋)傅玄《元日朝会赋》

可以想象,彻夜欢歌也是朝会的重头戏。

其实,不只是西晋,在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不管民族成分如何,当权者都会举行这样的元日朝会。当然,例外的情况不是没有。如果太史预言那日将有日食发生,很可能,朝中上下都有些恐慌,索性待在家里不出门了。比如,西晋咸宁三年(公元277年)和四年,竟然连续两年都为此罢了朝会。

顺便提一句,有两个重要的历史人物,都出生于咸宁二年。这二人,一个是东晋的开国皇帝晋元帝司马睿,一个是“王与马共天下”的权臣王导。前者被王导的堂兄王敦欺负得死去活来,最终一命呜呼;后者则扶持晋室南渡建国,居功至伟,死后极尽哀荣。

所以说嘛,因日食而罢朝会,没啥意义。反观曹操,他当年听从荀彧的意见,在预言天象有变的情况下,仍不废行朝礼,免得人心惶惶,这才是明智之举。

元日的别称很不少,“元正”“正旦”都是。而且,它既是岁之元,又是月之元、日之元,故此还有“三元”这个美称。这称呼真是妙,想想看,到了这天,一年四时重新循环,新的希望也在孕育,是件多美好的事!

对于这种喜庆的日子,百姓对它的关注程度比官方多得多。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有什么“日蚀将出”的预言,百姓们也不怎么计较,依然会从牙缝中挤出钱来,欢欢喜喜地庆贺新年。

到了这天,无论黄发老人,还是垂髫小儿,赶早便穿戴整齐,“以次拜贺”。拜贺的习俗,早在汉代时便有了,分为向长辈叩岁的拜年,和平辈相互道贺的贺年。

拜贺之后,一定要饮椒柏酒和桃汤。花椒叶和柏叶,一个被认为是玉衡星的精华,一个被当作是预防百病的仙药,因此,把它们凑在一块儿泡酒,也就寄托了人们对彼此最美好的祝愿——年轻康健。

值得一提的是,饮酒的顺序,是“当从小起——以年少者为先”,这规矩在汉时崔寔的《四民月令·正月》里有所记载。很显然,这个时代依然保留了旧俗。这是因为,人们都认为,年幼的人每长一岁,便又成熟了一些,应该先祝他们事业有成,再贺老人增岁添福。

苏轼说,“椒柏称觞,燔烈以兴嗣岁”;《明宫史·史集》中也称,元日里,宫人们要“饮椒柏酒,吃水点心”。可见,元日饮椒柏酒,已成了世代相续的老规矩。

桃,在人们看来,可以驱邪避凶。因此,由桃枝、桃叶、桃茎熬煮的桃汤,味道虽不太好,却是必备之品,不可不饮。

饮罢椒柏酒和桃汤,接下来便要“进屠苏酒、胶牙饧”了。

屠苏酒,据说是来自东晋的道士葛洪。这“健康”也喝下了,“邪鬼”也压住了,也得想个什么招儿来对付瘟气。根据医学验证,以细辛和干姜为主料浸泡的屠苏酒,就有这功效。

所谓“饧”,就是糖,其成分主要是麦芽或谷芽。看看“胶牙”二字,便不难想象,这是一种黏牙的软糖,嚼着格外有劲,理论上能起到健齿固齿的作用。“立春咸作春盘尝,芦菔芹芽伴韭黄。互赠友僚同此味,果腹勿须待膏粱。”这个春盘是什么?能比肉好吃吗?晋诗《馈春盘》中所说的春盘,也叫“五辛盘”。在嚼完胶牙饧后,人们便要吃一种凉菜——将葱、蒜、韭菜、芸薹、胡荽拼成一盘。

芸薹、胡荽,即油菜、香菜。

这个“辛”,取的是“新”字的谐音。新年新口味,当然要在一年的开头尝上一尝。更重要的是,这五样菜,具有辛、甘、酸、苦、咸五味,正好合了《周礼·天官》中“以酸养骨,以辛养筋,以咸养脉,以苦养气,以甘养肉”的养生理论。

当然,过元日也不仅仅是吃吃喝喝的事。

为了驱鬼辟邪,祈祝一年平安顺遂,人们在这日一早,便要一边宰鸡挂上门户,一边在庭前爆竹——此爆竹,非彼爆竹,是说用火烧烤竹节,跟火药没啥关系。

至于从汉代开始,便要在门上贴神荼、郁垒的画像,并为他们准备束缚鬼芦索的老传统,这时依然保留了下来。

除了健康平安、邪鬼勿近的心声,那时人们最大的愿望,莫过于祈求丰年了。在北方,“鸡鸣时,转往捶粪”,是极富特色的祈求方式。一边口呼“如愿”,一边捶打粪堆的画面,看似愚昧好笑,却也质拙可爱。

物转星移,人日很快就到了,而正月里的年味儿还在发酵。

人日就是夏历正月初七。魏晋的董勋在《问礼俗》中说:“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到了人过年这天,按规矩一定要吃“七菜羹”,这七样都是新菜,但具体是什么,已经不得而知。

女子们手巧,便会剪出彩人,用于贴屏风或是饰头鬓——当然,互赠亲制的华胜给闺中密友,就更有一番真切情意了。此外,呼牛马招杂畜,登高赋诗,也是南北两地都十分流行的习俗。

如果说,在正月里有什么节令是极具个性的,那一定非上元节(元宵节)莫属。在中国古俗中,它与中元节(盂兰盆节)﹑下元节(水官节),被合称为“三元”。这个“三元”不是前面所说元日的美称,应该有所区分。

说到上元节,人们的印象多半停留在“贵客钩帘看御街,市中珍品一时来”的美味,和“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的浪漫上。但其实,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正月十五日,人们是不吃元宵、不放花灯的。

这不是说,他们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实际上,人们要做的事挺多,那气氛的热闹程度,也完全不输给唐宋。

对于荆楚一带的人来说,祠门祭户是顶重要的事。到了这天,先把杨树枝挂插在左右门上,再开始祭祀——酒、肉、豆粥等物,都要提前备好。

江南人的习俗,则是要用白膏粥祭蚕神。

白膏粥,也可简称为“膏粥”,顾名思义,就是说浮着油脂的那种白粥。东晋干宝的《搜神记》中讲过,以前有个叫张成的男子,夜半遇见蚕神,对方说,明年起正月十五日,用这种粥来做祭品,她就可以保佑他蚕业兴旺。

这人照做了,之后果然赚得盆满钵满。如南朝梁吴均在《续齐谐记·白膏粥》的记录一般,“今正月半作白膏粥,自此始也”。

江南一带的孕妇,还有佩戴宜男草的习俗。“都人上元夜作宜男蝉,似蛾而大”,萱草,便是“宜男”。做成蝉形的萱草,有乞生贵子的内涵在里头,平时要戴,但在上元日,则多了一层避瘟驱邪的意思。

更为普遍的习俗,是百姓们礼节隆重地去迎接紫姑。晚唐李商隐说,“昨日紫姑神去也,今朝青鸟使来赊”;北宋苏轼也写过《仙姑问答》,说他还和紫姑见过面、谈过心,对方“赋诗立成,有超逸绝尘语”,简直就是惊才绝艳!说得玄乎乎的,也不知真的假的!

再往后,清人黄斐默在《集说诠真》中,讲述了人们迎请厕神的规矩。从中可见,上溯魏晋南北朝,下至唐宋明清,迎紫姑的习俗一直都存在。

和蚕神一样,紫姑也是一位神,但她成为神的经历,太过坎坷心酸。有传,姑娘本叫何媚,于正月十五日,被夫君李景的正妻残杀于厕所之中。还是天帝生了悯心,才给这苦命女升了职,做了厕神。

咦,怎么有点儿不对劲?好吧!紫姑好歹是个姑娘,天帝他老人家居然给起了个“厕神”的名儿,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呀!还好,兴许是天帝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紫姑虽背着“臭烘烘”的名头,却并不主厕事,而是被赋予了先知的本事。

这一来,什么箕帚啊,草木啊,筷子啊,都成了请紫姑降附的神木。妇女们更乐于向她说心事、做祈祷,这也是一种寄托。

南方人的上元节过得很热闹,而北方人在这天,习俗也是颇具特色的。

由于史料的缺漏,我们已不清楚打簇、相偷戏这种竞技性的活动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好在,我们能找到北魏之后,北方人在上元节当夜全城狂欢跳舞的记载。

是的,跳舞,还是戴着面具跳舞的那种!“人戴兽面,男为女服,倡优杂技,诡状异形”,“肴醑肆陈,丝竹繁会,竭赀破产,竞此一时”,看看,那时的人们,在百戏喧闹“充街塞陌”的气氛中,都那么不甘寂寞,有戴着兽面“企图”吓唬人的人;有扮成女子秒变“李玉刚”的——不知道声音能不能变——男子;也有心情大好瞅啥啥顺眼、统统抱回家的购物狂……

真是挺会玩的!

所以啊,虽然元宵很好吃,花灯也很美,但在这个没有元宵、没有花灯的年代里,从上至下,不一样是热热闹闹、年味儿十足的吗?小 贴 士

【吃元宵】根据《平园续稿》《岁时广记》《大明一统赋》等史料,将元宵作为应时食品的习俗,最早见载于宋朝。时人称之为“汤团”“浮圆子”“圆子”“乳糖元子”和“糖元”等。另有汉文帝时为纪念“平吕”而设、东方朔救助名为“元宵”的姑娘、白蛇吃汤圆成仙等起源说,都不足为信。

【赏花灯】上元节放灯的习俗,是在南北朝末期舞会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有唐一代,灯市盛况空前,但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宋朝的灯会。这主要是因为浪漫多情的宋词,扩大了它的影响力。最有名的当属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和朱淑真(一说,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和“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其中的名句。  第二章 曲水流觞,是文人的娱乐吗?

只要提起三月三,人们自然而然会想到《兰亭集序》里的描述。

在东晋的永和九年,四十一位军政高官兼文人雅士,在山阴(今浙江绍兴)兰亭出游,并写下众多歌咏自然、一抒怀抱的诗作。其间,提到了修禊事和曲水流觞这两种活动。“初唐四杰”中的王勃,曾在山阴云门寺,模仿兰亭曲水流觞的格局,主持过一次禊事,还写了一篇《修禊序》,文辞大有可观之处。“他乡易感,增栖怆于兹辰羁客,何情更欢娱于此日,加以今之视昔,已非昔日之欢。后之视今,亦是今时之会?”这样的句子,和王羲之“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等句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北宋黄庭坚也十分欣慕古人雅聚,曾在万州和戎州(今四川宜宾),模仿《兰亭集序》中所绘的意境,凿石引水为池,皆取名为“流杯池”。有趣的是,两者之间相隔长达三十余年,可见黄庭坚对这种风雅的活动,实在有很深的执念。

然而,将目光回溯至魏晋南北朝,我们会发现,那时三月三的面貌与我们的想象颇有不同。应该说,三月三的准确称法,是“上巳节”,意思是说三月中第一个上巳的日子。因此,很明显,上巳节的日期肯定不是固定的。

翻阅一下《宋书》,大概可以看出,在曹魏之后,人们就已经将此上巳节定为每年的三月三。同时,也有人认为,人们依然把巳日当作上巳节,不固定为三月三。如果按这种说法来看,就是上巳节与三月三这两者已经分家了。

如果后一说法更为确凿,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在三月三这天,活动的主题是宴饮游玩,而传统的上巳节则不然,它们各有其存在的意义。“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虽让弟子们“各言其志”,却独独对曾点的志趣表示赞同。春日郊游,没有战乱和饥荒,只有阳光的照拂和春风的滋养,沐浴和歌唱,都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沐浴,并不仅仅只是沐浴而已。根据《周礼·春官·女巫》的记载,由女巫职掌每年的祓除仪式,同时为人们衅浴除灾。祓除,是一种除灾去邪的祭礼;衅浴,是说用香薰草药涂身(或熏身)并沐浴洁身。

早在春秋时,便已流传至民间的风俗,到了东汉时仍然保留了下来,《后汉书》中说:“是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为大洁。”

到了王羲之所在的东晋,三月三日几乎不再进行祭祀活动,想来《兰亭集序》中所说“修禊事”的重点并不在祭祀,而是在洁身沐浴和水边嬉游这上头。节日意义的变化,是移风易俗的必然,实在不必大惊小怪,但值得注意的是,被三月三日“丢”去的东西,不仅是修禊事里的祭祀内涵,还有曲水流觞里的迷信说法。

其实,曲水流觞并不是王羲之等人的首创,只是因为《兰亭集序》太有名气,后人的追慕太过痴狂,我们才容易误以为,这活动其实就只是这群文人雅士们,一边喝酒一边吟诗的事儿。

南朝梁吴均在《续齐谐记》中曾写到晋武帝对三月三日来历的困惑。他的询问对象是挚虞。挚虞这人挺实诚,也没多想,就照着他听来的掌故,缓缓道来。晋武帝听了以后,有些不高兴。他本以为曲水流觞挺风雅的,不料却是晦气得紧。

这是因为,挚虞说,在东汉章帝时,有个叫徐肇的人,在三月初生了仨女儿,结果很悲剧地只活了三天就夭折了。村民们觉得这事儿实在太邪门了,便赶紧去河边盥洗除灾,还把酒杯漂在水上,大概也是为了送走晦气。

大臣束皙见挚虞捅出了篓子,赶紧上来讲了个好听的故事。故事挺久远的,还得套到周公的头上。据他所说,周公当年营建洛邑,便借流水来泛酒,故此逸诗(先秦古籍中引用的“诗”,但又不在今本《诗经》中)中有“羽觞随波”的句子。

在此,我不得不插入一句,羽觞那个“羽”字,和羽毛没有关系。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字,是因为它的形状如爵,两侧的抓耳又类似于鸟的双翼,才得了这么个名字。当然,您要说这形状也挺像小耳朵的,也无不可,因为它还有个别名,叫“耳杯”。

束皙接着说,后来秦昭王曾在三月三当天,效仿周公在河边泛舟酒。这仿佛是个吉兆,因为有个金人“嗖”的一声从水里冒出来,呈给他一柄水心剑,并且告诉他,如果持有此剑,可据有西夏之地。后来,秦昭王为了感谢这个金人,便在那里建了一座曲水祠,泛酒也就是流觞的习俗,便被当作吉俗一并传承了下来。

因为束皙的故事讲得太好了,当即得到了奖赏,而挚虞那个倒霉蛋,则因为讲了个晦气的传说而被贬为阳城县令,真是祸从天降。

相比而言,如将上巳日祓除衅浴的意义再琢磨一下,很有可能挚虞那个“除灾化厄”的传说更为贴近历史,何况,“羽觞”“耳杯”的称法,是在汉朝才定下来的,这可不是逸诗所能载录的了。但这没关系,只要晋武帝爱听就行,传说的特异之处便在于越古老越美好。

当然啦,在草长莺飞的时候,呼朋引伴地去宴饮游玩,的确是人生一大乐事。古人们自己都愿意丢弃那些迷信色彩,我们也不必给它再涂抹上去了。想想看,到了三月三那天,艳服靓妆出门,听由酒杯随波而下,将春意与情意送至杯歇处,该是多有情趣的一件事。“三月三日,士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为流杯曲水之饮。”南朝梁宗懔在《荆楚岁时记》里记载如是。看到了吧?虽说,一般百姓在这天未必都会吟诗拽文,但还是会一起曲水流觞,享受生活的乐趣。所以说,此种娱乐活动还真不是只属于文人雅士们的。

对于文人来说,出口成章不是难事,但您听说过有饱学之士吟不出诗的事吗?那位晒肚皮炫学问的郝隆便是一例。当时,东晋权臣桓温曾担任过南蛮校尉,驻守于南方民族地区,郝隆在他府中任参军。

到了三月三这天,桓温要求属下们都来作诗,不能为者便要罚喝三升酒。郝隆受罚喝酒后,总算写了一句:“娵隅跃清池。”娵隅,就是鱼的意思,古代西南少数民族称鱼为“娵隅”。桓温纳闷了,问:“作诗还用蛮语?”郝隆便说,他自己从千里之外赶来投奔对方,有幸得到了南蛮校尉府的参军一职,不说蛮语怎么成呢?

郝隆无非是在埋怨对方对他不予重用,措辞却极幽默,这话里的话,桓温岂会听不出来,不过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也就一笑置之。

刚刚说的是南方这头,那么到了这天,北方那边又如何呢?答案是,他们同样也热衷于过三月三这个节日。

在《邺中记》中便有一段记载,说后赵武帝石虎,曾在这天亲临水会,而公主和后宫佳丽以及命妇都争先而出,一伙子贵人们“临水施帐幔,车服灿烂,走马步射,饮宴终日”,这回头率别提有多高了,只怕跟杜甫所说“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场景比起来,只会更为醒目耀眼。

显而易见,对于三月三,北方人的重点是在“走马步射”上头,这活动与清明节射柳倒有一些相近之处。中原古来便有射礼,古时匈奴和鲜卑都有秋祭时绕林木(或柳枝)的习俗,这习俗慢慢发展成“以柳为的,驰马射之”的仪式。风俗几经融合,时间移到了春日,祭祀的意思也随之慢慢淡去了。

除了曲水流觞以外,在三月三日,人们还有别的娱乐活动。“羽觞乘波进,素卵随波归”,从西晋潘尼(美男潘安的族侄)所写的诗不难看懂——除了觞可以用来漂流,鸡蛋也是可以的。只是呢,那时的酒精度数毕竟不高,多喝点儿酒是没关系,不知多吃鸡蛋会不会不太好。

南朝梁庾肩吾曾作过《三日侍兰亭曲水宴诗》,其中除了提到人们也在水上漂流枣子(参差绛枣浮)以外,还不无激情地吟咏道:“百戏俱临水,千钟共逐流。”

您瞅见了吗?君臣们玩得何其尽兴,连综艺节目都搬出来了。他们都巴不得,在这天“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将快乐盛放到极致。小 贴 士

【羽觞】“觞”是酒杯的通称,因此行酒便是“行觞”,酒政便是“觞政”。另外,“觞”也是“羽觞”的省称。因为唐朝时人们仍在使用羽觞,所以李白“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里的“羽觞”应为实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随着羽觞的消失,宋词中所提的这个物件,只是代指而已。而明清时再次出现的羽觞,已非古制,且只做礼器、摆件。

【寒食节和清明节】寒食节在农历三月,清明之前一两天。前者又称“禁烟节”“冷节”。据《辞源》《辞海》的释义,此节是晋文公重耳为悼念被烧死的介子推而设的,因此要求民间禁绝烟火,只吃冷食。魏晋南北朝时,改汉朝的一月时限为三日,这与曹操、石勒等人的禁令有一定关系。不过,寒食节在2000多年历史里,一直被作为祭扫的重要节日看待,直到唐朝,寒食节为清明节所替代。今天人们喜欢食用的馓子,即来自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当时的名字叫“寒具”。  第三章 说不完的端午节

记得小时候看《射雕英雄传》,对瞎老头柯镇恶印象尤为深刻。后来闲看史书时,知道魏晋南北朝时还有一个人叫“王镇恶”,顿时倍觉亲切,也颇为好奇,赶紧去查了查此君大名的由来。

原来,这人本为前秦丞相王猛之孙,正好出生于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宁康元年(373年)五月初五。按当时的习俗来说,这个日子大为不利,因此家人便想把他送给别家,以免祸害本族。不过,祖父王猛非但不这么看,反而还说这个孩子非同一般,将会光耀门楣。他还举出孟尝君生于恶月,后来却做了齐国宰相的例子来劝服家人。

然而,家人还是为此担心不已,于是乎,“镇恶”二字便成了王猛孙儿的大名。

后来,王镇恶随叔父归晋,成为东晋一代名将。尤为难得的是,唐宋武庙名将中唯一的祖孙档便是王猛和王镇恶。不过,很遗憾的是,战功赫赫的王镇恶,为中兵参军沈田子诬陷后擅杀,卒年不过四十多岁。

这里必须得说说,五月初五为何会这般为人所忌。

约莫从战国开始,人们就对五月产生了畏惧情绪。这是因为五月正处在春夏之交,天气炎蒸,很多百姓适应不了气候,所以生病甚至病亡的人不在少数,五月就自然而然地被人们视为恶月。这恶月之中也有一个恶日,便是五日。人们本来就有“不举五月子”的习俗,要是再碰上五日生子,更会被认为是男害父、女害母。

南朝宋刘敬叔在《异苑》中还提过一个异闻,说新野有个叫庾实的人,在五月间曝晒竹席,晒着晒着,恍惚间看见一个小孩儿死在那上面。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本来也没在意,不料回头不久,自己的亲儿子竟然夭折了。这事传了出去,时人大为震恐,谁也不敢在这月晒席子或是别的东西了。

除了生子不吉之外,“五月到官,至免不迁”“五月盖屋,令人头秃”这样的说法,也是盛行一时。这就难怪百姓们会因畏惧五月,而将除瘟、驱邪、求吉祥作为端午节的旨归。

不过,到了魏晋以后,人们对端午节的恐惧之情淡去不少,娱乐之心大有增加。根据《年华记丽》里“端午结庐蓄药,斗百草,缠五丝”的记载,可以看到一个名为“斗草”的游戏。

提起斗草,当是苏轼“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这两句最为有名。此外,《红楼梦》第二十三回中,在写到贾宝玉写四首即事诗前,也有他“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的描述。

关于“斗草”的记载,《荆楚岁时记》里“五月五日,四民并踏百草,又有斗草之戏”的记载相对较早。所谓“阳春二三月,相将蹋百草”(《乐府诗集》),前者是一种踩踏草上露水,用以去热祛毒的禳灾习俗;后者则是以采集花草的数量、品种评判输赢的游戏。

相对来说,儿童斗草的斗法更为活泼,他们往往会用叶柄两两相勾,捏住自家的草叶往反方向扯拽,谁的草叶断了,谁便是输了——输了也无所谓,换了草叶再斗便是。“弄尘或斗草,尽日乐嬉嬉”,与人斗、与自然斗,也是其乐无穷啊!

当然,踏百草和斗草未必非得在端午节那天,这是肯定的。斗草的游戏,在魏晋南北朝之前鲜有记载,起源也说法不一,有说是《诗经·周南·苤莒》里就已经提到了,有说是源于吴王和西施,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中医药学的产生有关,且在这个时期才开始流行起来。

我们今天时常说要“亲近自然”,古人也知这个理,因此到了端午节这天,人们每每走出家门,在葳蕤草木间采集花草,既利于身心健康,又助于丰富见闻,真是一举两得。

这样好的游戏,自然受到很多人的青睐了,只看看南朝梁文学家王筠的《五日望采拾诗》就知道了。您看,“裁缝逗早夏,点画守初晨”,贵妇们很早便起身了,一番打扮之后,真是“绡纨既妍媚,脂粉亦香新”,美得很哪!

一轮轮采撷竞赛之后,贵妇们突然觉得只斗草还不够尽兴,索性“折花竞鲜彩,拭露染芳津”了。如果读读这样的诗,回头再去看《红楼梦》中“斗草簪花”的记载,想必就更能明白“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那个又说:‘我有月月红。’这个又说:‘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的情境了。

所谓簪花,也就是“斗花”,是“斗草”的另一种形式。不过,“簪”也有插戴的意思,只是作为游戏而言,应理解为“斗”。

同样是在《五日望采拾诗》中,还有这样一句不可被忽视,“长丝表良节,命缕应嘉辰”。里面透露出的信息,一是端午节已经被人们视作“良节”“嘉辰”,二是人们在当日还要系长命缕。

说起长命缕,大家都不会感觉陌生,时至今日我国部分地区都有这习俗。有关于此,最早的记录,来自东汉应劭的《风俗通》,“以五彩丝系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缯,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辟兵及鬼,命人不病瘟”,这便是人们在其中寄寓的深意。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青、红、白、黑、黄五色,因为分别象征着五方五行,而成为公认的吉色。端午节一大早,长辈们便要在孩子手腕、脚腕、脖子上系上长命缕,并且禁止他们在此时说话,告诫他们不可随意丢弃它——要抛也只能在之后第一场大雨或洗澡时,抛往河中,这才可确保疫疾统统被河水冲走。

与长命缕的端午风俗一样,插艾草悬在门户上、饮菖蒲酒解毒驱疫、观龙舟竞渡、吃粽子以纪念古贤等习俗,自从诞生之后,便相沿成习,至今不衰。那么,还有没有什么习俗算是魏晋南北朝时特有的呢?这还真有一个。

唐人李亢在《独异志》中记载了一件驯养鸲鹆的趣事。“鸲鹆”这名儿,今人听着也许会觉得陌生,但要是说起它“八哥”这个别名来,应该是家喻户晓。我们都知道鹦鹉学舌,而过去一直也有“鸲鹆学舌”(八哥学舌)的说法。

说起鸲鹆学舌,一定得顺便提到明人庄元臣在《叔苴子》里讲的那个寓言故事。故事里说,“出于南方”的鸲鹆在经过南人的调教后,能模仿人说话。鸲鹆以此为傲,嘲笑树上的鸣蝉声音难听,可对方却说它所说的没一句是自己的心意,“偈若我自鸣其意哉”。

鸲鹆闻言极为惭愧,再也不学人说话了。庄元臣最后说,“今文章家窃摹成风”,比懂得惭愧的鸲鹆差远了。这个毕竟是寓言,寓意才是重头戏,而搁在大自然中,鸲鹆学人说话,乃是天性。

要想激发这种天性,魏晋南北朝的人就有好办法。《荆楚岁时记》中道:“此月鸲鹆子毛羽新成,俗好登巢取养之。必先剪去舌尖,以教其语也。”《独异志》里的小趣事,说的便是东晋桓豁(桓温的三弟)在出镇荆州之时,幕僚中有人得到了一只鸲鹆,当即剪去舌尖训练它说话。这是头一年端午节的事。到了第二年,那位幕僚命鹦鹉在宴席上,现场表演舌尖上的技艺,模仿得惟妙惟肖。最有趣的莫过于,它为了模仿一位鼻炎客人的腔调,居然扎进瓮中去学。这也真是成精了!

众人一再为之绝倒,笑得前仰后合,哪里还记得起以前端午节的那股子“邪气”呢?可见,这“恶”真是不一定要去“镇”,只要是会自己找乐子,娱人娱己之外,自然也就忘了去防这个防那个的,这不也挺好的吗?小 贴 士

【端午节纪念谁】楚怀王的大臣屈原具有美政思想,力主联齐抗秦,招致贵族子兰等人的反对。遭谗去职之后,屈原被流放至沅、湘流域,创作了《离骚》《天问》《九歌》等作品。在楚都被攻破后,屈原于五月五日写下绝笔《怀沙》,抱石投江殉国。同时,在江浙一带,人们认为端午节是为纪念春秋时期助吴伐楚、最后冤死的伍子胥。最后,东汉时救父投江的孝女曹娥,也是为人所纪念的对象。不过渐渐地,纪念屈原的文化内涵影响更为深远。元人贝琼在《己酉端午》中写道:“风雨端阳生晦冥,汨罗无处吊英灵。海榴花发应相笑,无酒渊明亦独醒。”从中不难看出,在封建社会中后期,屈原已是端午节的主要纪念对象。

【浴佛节】浴佛节又名佛诞节,即释迦牟尼佛祖诞生之日,具有求福灭罪的意义。在东汉时期,浴佛节只在寺院举行活动,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在民间广泛流传。浴佛节起初定为农历四月初八,后来北方改至腊日,南方则因袭不改。  第四章 七夕乞巧,重阳登高

刘敬叔在《异苑》里说,端午节不可晒物,而时序流转,到了七月七日时,人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拿出杂物来晒了。这风俗在魏晋南北朝之前就有,到了此时,白天曝晒衣物、书籍已成为常态,不晒东西反而会被视为异类。

这不,阮咸就曾为晒东西发过愁。《晋书》中提到,阮籍的侄儿阮咸在贫穷之时,见着住在道北的宗人,在七月七日当天晒出华衣靓服,实在窘迫,索性把一条寒酸的布犊鼻裈用竹竿挂起,勉强充数。有人看着好笑,就问他这是何故,阮咸回答道:“未能免俗,聊复尔耳!”这阮咸,也是“竹林七贤”之一,其知名度不如其他几位,不过,学音乐的人大抵都该知道,我们今日有一种乐器叫阮咸(简称阮),便是因为精于音律的阮咸改造了从龟兹传入的琵琶。

从私生活上来看,阮咸也是极为放诞的一个人,甚至还跟一群猪一起喝过瓮里的酒,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七月七日当天也不能免俗,连寒酸的布犊鼻裈都要晒,可见时风如此,谁也没法不照做。

不过,细细研究其生平,阮咸之所以这么做,应该也有看不惯别人炫富,故意搅局的可能性。话说回来,大千世界里有炫富的,也有炫穷的,自然也就有炫个性的,东晋的郝隆便是这样一个人。

经过盛暑,家中的书籍都须得好好晒晒,后来,晚唐杜牧也说了,“晒书秋日晚,洗药石泉香”,读书人爱书、晒书,都是常事。可是嘛,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展开一年一度的晒书大赛时,却发现郝隆竟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晒在日光下——圆圆的肚皮尤为突出。

何故?答曰:“晒书。”

很显然,这是在夸耀自己满腹诗书,“晒肚皮”“仰卧曝日”这样的典故便是来源于此。姑且不论这郝隆是否真有这么高的才学,这自信洒脱的性子,倒为后世留下了文人品趣的一大谈资。

当然,您说这位最后辞官隐居的郝隆,到底是否有真才实学,个人觉得他肯定是有的。话说,当年谢安一再坚称他不愿做官,隐于东山——越隐名声越大。后来,因家族的变故,谢安不得不出来,成了郝隆的同僚。

某次,桓温得了一些草药,其中有一味,有“远志”和“小草”两个名字。桓温本来想问谢安,这意思迥异的药名由来,郝隆马上抢话道:“这草药,在山里时就叫远志,出了山就是小草。”他这是在讥讽谢安,隐居隐得世所崇仰,出来做官混得也不咋样。谢安对此颇觉尴尬,但也不好动怒。

曾听说,“毒舌的人,往往都挺有才”,这话搁郝隆身上,倒真是的。只不过,谢安后来却不是默默无闻的小草,而是东晋的一代名相。其力挽狂澜的本事,让他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了郝隆。

需要顺便提及的是,除了七月七以外,自宋朝而始的天贶节,也有晒物的习俗,这天恰在农历六月初六,正好和流传已久的“姑姑节”相重叠。

说起七月七日,自然得提起牛郎织女,但是,这个民间传说还在发展阶段,后世真正意义上的“七夕节”其实还没有形成。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

从此处的诗句里,可以看出牛郎织女的传说,至少在汉代时已有了雏形。到了魏晋南北朝时,“许一年一度相会”的情节,便在南朝梁殷芸《小说》等书中定型下来。

然而,这时七月七日并不具有情人节的意义。只是,织女因着那双巧手,已成为下界的女子们所仰慕的对象,于是,在这一晚,女子们会在天上喜会之时,纷纷向织女乞巧。

乞巧的方式有二,一是结缕穿针,二是守夜祈福。

根据《荆楚岁时记》的记载,到了晚上,女子们都会用彩线穿过金、银制成的七孔针,再将瓜果呈于庭中。北周庾信《七夕赋》中,描述此种情形,是“缕条紧而贯矩,针鼻细而穿空”,真可谓形象生动。

做好准备以后,女子们会满怀期待地观察喜子(蜘蛛)是否会在瓜果上结网,如果结了网,她们会异常兴奋,因为这代表着她们乞到了巧。

至于说,守夜祈福这种活动,参与者肯定不仅仅是女子们了。一家老小,不论男女,在这天都聚在一起一同守夜。到了这一晚,庭院中会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天陈设的小案上,酒水、果脯,以及时令水果,全都陈列在上面。

应该说,守夜是方式,祈福才是目的。古往今来,人们所愿的,从大的方面来说一般都是福寿永昌,家业有传,所以求富贵的、求子嗣的做法,都是使得的。不过要注意的一点是,祈福者不可贪婪,这个愿必须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过了七月七日,八天后便是中元节。再过接近两个月,魏晋南北朝时期最重要的节日——重阳节——便接踵而至了。

晋朝以来,重阳节便受到了时人的格外看待。这是因为,古人将“九”定为阳数的最大,到了九月九日,重九自然是阳数之极,他们确信此日天地之气会交汇在一起,邪气也达到极盛。为了禳除邪气、躲避重九之厄,人们需要站在高处。因此,登高便成了重阳节最突出的礼俗。“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为了登高,南朝宋诗人谢灵运特制了一种木屐,因其前后齿都可装卸,上山可去前齿,下山可去其后齿。谢灵运是一个身体和心灵都一直在路上的人,这木屐自然也不只是为了重阳登高而制的,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种新品可是重阳节的爆款。

因为参与者众,无论天潢贵胄还是寻常百姓,都乐于参加,故此不少登高野宴的佳话,也被载入了正史野史之中。

有一次,桓温在龙山举办重阳饮宴。时为桓温幕府参军的孟嘉,在聚会时不慎被山风吹落了官帽。这种场合之中,丢了官帽的失礼程度可想而知,但孟嘉完全投入到应酬中去,竟然不曾发现。

还好,桓温命人趁他如厕时为他捡回了官帽,还让孙盛作文记述这事儿。孟嘉是出了名的笔杆子,这下还不赶紧作文应答为自己加分吗?好了!一席之上,又是满座欢声了。“孟嘉落帽”这个典故,便用来形容才子名士的才思敏捷、风雅倜傥。

要说起登高的礼俗,除了可达到驱邪的效果之外,也颇有寄托情思的目的。“强欲登高去,无人送酒来。遥怜故园菊,应傍战场开。”不妨借用唐人岑参《行军九日思长安故园》一诗来回溯魏晋南北朝时期,重阳节登高礼俗的深刻意义。当时,安史之乱未平,岑参于战乱中,登高遥望长安,既为大唐国祚而忧,又为百姓疾苦而虑,不禁忧心忡忡,黯然神伤。

这诗里还提到了酒和菊花,是引的陶渊明的掌故。话说,某次陶渊明在过重阳节时,没有酒喝,孑然闷坐于宅边的菊花丛中,直到江州刺史王弘一袭白衣送酒而至,才醉饮大笑。不过,岑参此时是没有心情的,这是反用典故了,但我们可以从中看出饮酒、赏菊和登高一样,都是重阳节的习俗。

不独陶渊明,魏晋文人墨客大多喜欢霜质高洁,又具有药用价值的菊花,因此,赏菊、赠菊、饮菊花酒,都是彼此表情达意的方式。比如,曹丕就曾赠菊于书法家钟繇,祝愿他身康体健,对方也以诗来回应,说“菊有五美”,是“神仙食也”。

盛唐王维吟道:“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诗中所说的佩茱萸的习惯,也是魏晋南北朝时期重阳节的一大时俗。要佩戴茱萸,除了插戴这种新方式之外,还有沿袭汉代,将茱萸切碎盛装香囊的做法。

作用何在呢?茱萸是可以除邪气的,还有一定的御寒的功效。

发展到后来,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到了重阳节都会由政府组织戏射活动,而皇帝也会十分赏光地前来“领衔主演”。相对来说,北人勇武豪放,这戏射的规模也就更大,精彩程度也非南朝可比。由南入北的大诗人王褒,便曾在北周时参与过戏射,并写过《九日从驾诗》。“射马垂双带,丰貂佩两璜”,想想当年的秋日风光,想想遒健的北朝儿郎,顿时觉得重阳节的温度都是滚烫的。小 贴 士

【七夕的演变】唐朝时,“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宋朝时,人们从七月初一开始置办乞巧用品,时间越近,乞巧市上越是热闹。魏晋南北朝时期穿针乞巧、喜蛛应巧的习俗,一直保留了下来,但细节有所改变。明清两代时,“投针验巧”的时俗开始流行,“以碗水暴日下,各自投小针浮之水面,徐视水底日影。或散如花,动如云,细如线,粗如锥,因以卜女之巧。”月下拜织女,是年轻人的节日礼俗,具有祈祷爱情婚姻幸福的意义。不过,纵观整个古代社会,几乎没有明确地将七夕视为情人节。

【中元节】相传,七月十五日,全部鬼魂将被释放出地府,因此祭祀鬼魂的活动,一向为民间所重。俗称为“鬼节”“七月半”的中元节,又被佛教称作“盂兰盆节”。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有放河灯、焚纸锭的习俗,后世仍沿用下去。  第五章 一年到头,又除夕“岁暮已云殚,春心不自安”,一年到头了,除旧布新的除夕又将来临,在此之前,魏晋南北朝时期,还有十月朔、冬至、腊日这样的节日要过。

朔、望、晦,分别是说每月初一、十五、月末,这是根据月相来命名的。到了十月一日,民间有一风俗,是用黍米和肉末做羹,称之为“黍臛”。

曾击鼓骂过曹操的祢衡,便曾在这日拜会过黄祖,当时黄祖正在船上,用黍臛款待宾客,哪知对方此时出言不逊,让他下不了台。要说这祢衡也是个没眼色的,明明看见黄祖已被气得七窍生烟了,还骂了人家一声“死老头”,最终惹来了杀身大祸。

在这时期,北方这边,却不吃黍臛,而是吃麻羹、豆饭,有尝新之意。可见,南北方在十月朔这日的时俗上各具特色。

不久后,便要过冬至了。冬至又名“一阳生”,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确定的一个,这得远溯至周公“土圭测景”选定洛邑基址的事。

总之,从冬至起,白昼日长,阳气回升,意味着新的循环开始了。因此,从周朝到秦代,冬至日都被视作每年的岁首。在汉武帝采用夏历之前,冬至都是元旦。所以,周代的正月拜岁就跟后世的十一月贺冬差不多。

这样的吉日,历来受到人们的格外看重,后来祭祖、聚餐等春节的习俗,早期是出现在冬至。直到今日,我们有时还称之为“小年”。不过,冬至作为节日而言,是随着正月概念的确立而盛于唐宋时期的,魏晋南北朝时的人们并不对此格外重视。

到了冬至这天,有个习俗是吃赤豆粥,这是因为,传说共工氏有一个逆子死于当日,死后其魂魄便会在这天骚扰百姓。不过,他也有个死穴,就是害怕红小豆。

相比冬至而言,人们更为看重的冬季节日,一是腊日,二是岁除。

因为传统的五德说,秉持着王朝各有一德,代代不同的观点,所以,由来已久的腊日,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时间。然而,根据《荆楚岁时记》的记载,“十二月八日为腊日”。很显然,这时腊日的时间已经确定了。

要说腊日的主题,还是祭祀和团聚。

这祭祀,除了要祭祖先,还要祭祀百神,特别是灶神。在明清时,人们认为灶神爷爷是喜欢吃甜食的,所以要用果子、豆腐、糖饼等物来孝敬他,顺便黏住他的嘴,不让他去天上讲人间短长是非。

这说道确实挺有意思,不过此时人们没这么狡黠,“其日,并以豚酒祭灶神”,看吧,好酒好肉好新意,灶神吃人的嘴短,也不好意思回去“嚼舌根”了。

必须注意的是,灶神原本也不是在腊日才祭祀的,《礼记》中提过,夏日主火,所以人们一直以来是在夏天祭祀灶神。自从东汉时,这情形就有了变化。

听说啊,有人在腊日当天,突然看见灶神出来溜达,心里一琢磨,赶紧把家中黄犬杀了孝敬过去。嘿!果然得到了福报——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传说一经渲染,时俗自然也就有了改变,以荤腥为贡品的祭祀方式,也为人们所吸纳。

既然要祭祀祖宗、百神,人们当然应该以家庭为单位,因此,团聚的主题也很突出,而回不了家的人,在此时心里也是断难平静。

他们可能是一群身不由己的宦游之人,因此会写“腊节之会,廓焉独处。晨风朝兴,思我慈父”(三国江伟《答贺腊诗》)这样的句子。

他们也可能是一群失去自由的囚犯,被温柔敦厚的长官临时赦免,终于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举家团圆。这故事的主角不止一人,西晋的王长文(时为江源县令)、南朝梁的何胤(时为建安太守)都有过这样的善举。最后的结果也是极为正能量的,囚犯们都如期而归,并下定决心痛改前非。

在腊日里,除了祭祀和团聚这两大主题,还有一个小的主题,是逐除。《荆楚岁时记》中十分明确地记载道,“谚语:‘腊鼓鸣,春草生。’村人并击细腰鼓,戴胡头,及作金刚、力士,以逐疫。”

这个腊鼓,是因腊月祭傩驱疫时,必备的敲奏乐器而得名,此时的形制主要是细腰型。东汉高诱曾为《吕氏春秋·季冬》“命有司大傩”一句注解,说“今人腊岁前一日,击鼓驱疫,谓之逐除是也”。所以啊,魏晋南北朝时期逐除的风俗,还是承前而来。

让人愕然的是,这种腊鼓由于声音够响动静够大,到了宋朝,也时常为叫花子所用,更甚者还拿它来作恶。《东京梦华录》中就说过,“自入此月(腊月),即有贫者三数人为一伙,装妇人神鬼,敲锣击鼓,巡门乞钱,俗呼为打夜胡,亦驱祟之道也”。

腊月击鼓催春的风俗,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在后世流行下去。那么,有没有一个节日,将逐除这类事儿列为重点,并传承下去呢?有的,这便是除夕。

与逐除作用相类的风俗,民间与官方有所区别。

南朝那头,人们会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把四块石头分别埋在屋宅的四角,这叫作镇宅。不仅如此,他们在家里,还会焚烧辟瘟丹,或者是苍术、皂角、枫、芸等香料,以达到增益阳德、驱赶湿邪之气的作用。

刚刚说的,不过是民间的逐除方式。南朝朝廷一般在腊日头一天,要举行大傩(逐疫)的仪式来祛邪避疠。北魏朝廷也搞这一套,并且那阵仗闹得更大,还将这时间移到了除夕之前。做这件事的人,是文成帝拓跋濬,“和平”是他使用的最后一个年号。《魏书》中有明载,说北魏在和平三年(462年)十二月,举行过大规模的大傩之礼。

有多大规模呢?步兵、骑兵各自列阵于南北两边,按照一定方式互相斗法竞技,最后南败而北胜。其实,步兵并不一定逊于骑兵,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按照“剧本”去演的。在那个南北朝彼此对峙的时代,大家都跟饿狼猛虎似的,一心想吞掉对方。所以,象征南朝的步兵怎么能不“输”呢?

东西两魏以及后来的替代者北齐、北周,都不同程度地沿用了这种做法,并各具特色。要说啊,大傩早在秦汉时便已产生了,在民间击鼓驱疫时,也就是逐除时,宫廷中会纠集百余童子充任伥子,并让中黄门化装成方相和十二兽,声势浩大地去逐疫。“欢呼,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炬火,送疫出端门;门外驺骑传炬出宫,司马阙门门外五营骑士传火弃洛水中。”《后汉书·礼仪志》对此记载得十分详尽。总的说来,南朝对秦汉大傩形式的继承,更忠实一些,北朝则显然在此间融入了鲜卑族的特色。

今人除夕聚餐之时,餐桌上都喜欢摆上鲜香可口的鱼,这意味着“年年有余”。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的想法差不多,做法却不一样。他们除了会洒扫门庭除旧清秽,还特意要将餐桌上的饭菜留下一部分,这叫作“宿岁饭”。

不过,这剩饭他们是不吃的,要等到新年过完之后,撒到外边来再次表达除旧迎新的愿望。既然说到迎新,不可不提的自然是前文说过的一应仪式了。在新旧交加之时,除夕夜必须得为次日做足准备,不然到时岂不会手忙脚乱?南朝梁庾肩吾在《岁尽应令诗》中说“聊开柏叶酒,试奠五辛盘”,便是对这种做法的形象记述。

同为南朝梁诗人的徐君倩,也在《共内人坐夜守岁》一诗中,说及他与夫人过除夕守岁的情形。这首诗读来特别温馨,一句“欢多情未及,赏至杯莫停”,已让后人感受到过年的火热气氛,再看看“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不难想见夫妇俩所饮之酒,有哪些配料。

这一夜,一定得守下去,守到“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方可罢休。时间也得掐算好,晓光不翩翩而至,他们是不能睡的。等到晓光来掀眼皮的时候,新的一年终于来了,新的希望也跟着来了。小 贴 士

【社日】所谓“春祈秋报”,魏晋南北朝时期,一年中至少有春秋两个社日,但《隋书·礼仪志》中记载道:“每仲春仲秋月之元辰及腊,各以一太牢祭焉。”可见,这时的社日有三次之多。在社日,统治阶层要封土筑坛,坛上还要植种社树,但在民间人们则不然,人们对社树的重视程度非比寻常,甚至将之直接称为“社”。当日,人们会彼此相邀,预先带好酒肉,再在大树底下搭建棚屋,先祭社再享用祭品。

【冬至】在唐宋时期,已经将冬至作为祭天祀祖的重要日子。如无特殊原因,皇帝要到郊外参加祭天大典,百姓则要祭拜祖先。特别是在明、清两代,“冬至郊天”是头等大事。不仅皇帝要亲临,百官方面还要上呈贺表,互相投刺相庆。在《金瓶梅词话》中有这样的一段,“西门庆道:‘请问亲家,你晓的我还等冬至郊天毕回来,见朝如何?’翟谦道:‘亲家,你等不的冬至圣上郊天回来。那日天下官员上表朝贺毕,还要排庆成宴,你每原等的?……’”第二辑鲜衣美服,丽色艳妆  第一章 侧帽也是一种时尚

一直以来,就有“歪戴帽子斜穿衣,长大不是个好东西”这句俗语,要说这话啊,其实也挺有道理的,因为,一个仪容仪表端正的人,总能给人稳重可靠的印象。不过,您可曾想象,在一千五百年前,西魏曾一度流行过一种戴帽的时尚——侧帽。

要是那时有类似于《时尚先生》的报刊,我们有理由相信,北魏末期一个叫作独孤信的美男子,其见报率会高得让粉丝发狂。作为一个武将,长得美已经很难得了,打扮又新潮又酷炫,想不红都难。《周书》和《北史》中都有明载:“信既少年,好自修饰,服章有殊于众,军中号为独孤郎。”不过,这不是独孤郎本人最为传奇的一幕。最传奇的那幕,还在于后来北魏两分后,独孤信在西魏秦州留下的风流韵事。“又信在秦州,尝因猎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民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其为邻境及士庶所重如此。”这是说,在大统年间时,陇右十州大都督、秦州刺史独孤信,曾在日暮时分匆忙入城,蓦然间风吹帽侧,引得满城百姓心底怒赞一声帅呆酷毙,第二天就开始纷纷效仿。

有意地“好自修饰”,被美称为“独孤郎”;无意间“其帽微侧”,引得众人“咸慕信而侧帽焉”,都是一个人魅力指数的绝佳体现。也许,换一个人,侧帽的时尚潮流就未必能被带起来,而据我所知的是,这种魅力已经被凝固于时人的打扮上、后世的诗文中,这都不算传奇,什么才算是呢?

还有一个故事,可以看成是“侧帽风流独孤信”的翻版,这人叫郭泰,时代比独孤信还早很多,是在东汉桓帝时。郭泰身为当时赫赫有名的名士,其一举一动也时常为人所效仿。某次,他的头巾被突来的阵雨打湿了,一只角竟折了下来,造成了脑袋上头巾高低不一的模样。郭泰本人对此是无知无觉的,但他这样的造型看在别人眼中可是气度非凡的。于是,很多人便依样画葫芦,刻意为之。这个故事,一时间也传为美谈。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士大夫们,家居时一般不戴冠帽,一般戴巾和帢。如我们在影视剧中所见,百姓们也是可以戴巾的,只不过其质地和款式有所区别而已。所谓的“林宗折巾”指的便是士大夫和读书人所戴的巾。这个“林宗”,正是郭泰的表字。您看,郭泰无意之间,一举手一投足都影响着后世,甚至带动了时尚风潮,这种偶像效应可比今日来得更烈——如果从影响的持续时间来看。

刚刚也提到一种家居时所戴的帢,之前提过的女权主义者傅玄著有《傅子》一书,其中提到,“汉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魏太祖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帢,合于简易随时之义,了色别其贵贱,于今施行。”

根据这个描述,这个帢无疑来自于曹操的发明。既然帢产生的原因,是“天下凶荒,资财乏匮”,那么其所用缣帛也是能省则省。帢的原型是皮弁,这是一种用白鹿皮制成、形似合手的冠。在皮制的冠衣上,缝隙之间会被缀上珠玉宝石,《诗经·卫风·淇奥》中,说“会弁如星”,指的是卫武公(有争议)皮弁上的宝石灿如星闪的情形。

与皮弁有别的是,帢是由帛缝制的,初期本用于军队中,渐渐流行于世。当然啦,这种简便版本的皮弁上面,肯定是不会镶宝缀玉的。为了区分帢的前后,他们在脑门前那块加了一条线缝。这么一来,帢也叫作“颜帢”。

发展到南朝宋文帝刘义隆(“元嘉草草”的主人公)的时代,时人将颜帢上的缝给拆了去,便称之为“无颜帢”了。再往后,帢没有很好地传承下去,逐渐演变成了丧服冠,用于葬礼之上。

不过,一般来说,我们还是认为帢是介于帽和巾之间的一种首服。所谓“首服”,是人们对一切裹首之物的泛称,也可称作“头衣”“元服”。巾、帽、冠都囊括在其间。

相对来说,巾是为了便于劳作而产生的,毕竟披头散发是失礼的事,他们很需要将其包裹起来;帽(包括羃离)是为了御寒或遮蔽的,是出自实用的目的。

简单地说,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人们都有戴纱帽的习惯,这种趋势是从南方发展到北方的。纱帽的形制较为随意,“或有卷荷,或有下裙,或有纱高屋,或有乌纱长耳”。

为区别身份,帝王戴的是白纱帽,大概是为了衬托帝仪,纱帽上部做得较高,所以其别称为“高顶帽”;而南方的士庶和北方的官员戴的是乌纱帽。

不过,虽说白纱帽是帝王的专属物,但在史书中,我们却能找到一个反例。南朝齐著名将领垣崇祖,当年与北魏军激战,“著白纱帽,肩舆上城,手自转式”,但这种疑似僭越的行为极为少见,其因也无法明察。只是,联系事前齐高帝萧道成对他自比为韩信、白起说法的高度信任,个人倒觉得垣崇祖能戴白纱帽,很可能是出于帝王的特许和激励。

总之,垣崇祖此时不负君望,事后进号为“平西将军”,增封为一千五百户,自己又去御前求了一部鼓吹(乐队)——也是有些倚功而贪啊!

与纱帽由南传北,影响了北方高层的情况相似,北方的鲜卑帽也渐渐为南方人民所接受。鲜卑帽的别称为突骑帽、长帽、大头垂裙帽等,从大头垂裙帽这个别称上不难想见,这种帽子有着下挂垂裙(披幅)的形制。参照封氏墓群出土的北魏武士陶俑,我们可以看见那是圆顶、脑后和两侧悬裙的模样。

本是起着遮挡风沙作用的鲜卑帽,在北魏孝文帝汉化步伐下,终于还是逐渐被汉族冠冕所取代,只有在北魏分裂后,东魏、北齐那边,因执政者有意掀起反汉化浪潮,鲜卑帽才重新流行起来。西魏后期,鲜卑帽也曾流行过一段时间,这和实权统治者宇文泰的“身体力行”(据说是用垂裙来遮挡脖子上的瘤子)有关。

当然,这种情况维持得并不长。因为,北周终于灭掉了北齐,完成了北方的统一。北周的执政者也是鲜卑人,但发展到后来,包括编发在内的一些鲜卑习俗都已改变,帽上的垂裙自然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故而,垂裙渐渐地被人们用带子勒了起来。

大多数人都认为,北周武帝宇文邕从这个做法上获得了灵感,于是用三尺皂绢或罗,从前往后裹发。为方便起见,这个巾角要一分为四,“幞头一谓之‘四脚’,乃四带也。二带系脑后垂之;二带反系头上,令曲折附顶,故亦谓之‘折上巾’”。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故事一》中所说的幞头,是唐时才有的名称,在北周时它被称作“帕头”。

暂时撇去宇文邕的历史功绩不谈,仅仅是作为流行千余年的幞头雏形的发明者,他的名字都值得被后世铭记。

刚刚说的鲜卑帽,是不能遮蔽主人面容的,那时非常流行的一种羃离,在这方面则严实得多。《新唐书·车服志》中说:“妇人初施羃离以蔽身……”羃离类似现今的方巾,材料为缯帛,用以遮蔽全身,原为胡服,隋唐之世妇女作为蔽体。

直到唐高宗永徽年开始,“薄纱掩至颈”的帷帽才代替了羃离。回顾历史,正是在羃离的掩饰下,隋末李密才能“著妇人衣,戴羃离,藏刀裙下”,搞成偷袭;汉王杨谅才能“使兵士服妇人服,戴羃离”,酿出兵乱。

不过呀,羃离自从男人们骑马时遮挡风沙的功用中退化下来,主要还是作为北朝贵妇们外出遮蔽形体的服饰,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帽的概念。

当年,秦王杨俊特地给王妃郑氏做了一顶七宝羃离,以大秀恩爱。想象一下或红或紫的绢罗面纱,再想象一下珠翠琳琅的耀目光泽,这自然比李密、杨谅所带来的杀戮之气,来得赏心悦目多了。小 贴 士

【乌纱帽的发明者】据说,乌纱帽的形制,来源于南朝宋建安王刘休仁。当时,他将黑纱四边抽扎起来,做成一顶小帽,戴在头上出门溜达。很快,乌纱帽便掀起了时尚浪潮。不过,自从马王堆汉墓被发掘,考古人员发现了状如泳帽的乌纱帽后,这个说法几乎可以推翻了。

【乌纱帽的意味】乌纱帽发展到隋朝,具有比较明确的官服的意味,但是民间仍可穿戴,隋文帝杨坚也很喜欢。直到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三年明文规定,文武官员必须在公开场合戴乌纱帽、穿圆领衫、束腰带,乌纱帽才真正成为官员的独有标志。因此,用“乌纱帽”来代指官位,也就成了习惯。“丢掉乌纱帽”自然也具有“削职为民”的概念了。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