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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5 18:0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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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大卫·迪萨沃(著),王岑卉(译)

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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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套路

反套路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反套路作者:(美)大卫·迪萨沃[著],王岑卉[译]排版:skip出版社: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时间:2019-03-01ISBN:9787559627452本书由果麦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

献给詹妮弗、戴文、科林和凯拉序言 | 为什么人心难以捉摸?《今日心理学》总编辑、心理作家雷·赫伯特

在这本书的开头,大卫·迪萨沃讲了一个杂货店遭贼的故事。情况原本可能变得更糟糕的——迪萨沃的两名同事不顾危险,阻止小贼偷烟,结果身受重伤,好在没人丢掉性命。两名杂货店员都不是鲁莽之辈,掌握的信息也足以做出更明智(不那么危险)的选择,但他们却没有那样做。他们没有理智地评估风险,而是轻率地做出了决定。为什么会这样?

迪萨沃解读了这两名倒霉店员不理智的思维方式,认为是常见的认知偏差扰乱了他们的判断。其中一个年轻人受到传统“男强女弱”的观念蒙蔽——这种认知偏差往往存在于潜意识层面。另一名店员则是因为想逞英雄而变得盲目,忽视了局势发展的诸多可能性——有些情况下完全不适合逞英雄。他们两人都不假思索地采取行动,做出了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刻板印象(stereotypes)和脚本(scripts)是两种非常有用的认知工具,也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会用到的行事法则。没有类似的认知工具,我们就会变得犹豫不决,无法正常行动。但如果运用不当,或在不恰当的情境下使用——就像迪萨沃的两名同事试图阻止小贼——这些工具也会变成陷阱。我们随时都会用到“刻板印象”和“脚本”,将它们视为节省时间和精力的捷径。但就像上述例子展现的那样,它们也会扰乱我们的判断。用俗话来说就是,我们会陷入一些“套路”。

我喜欢这个故事,也喜欢作者在书里讲述的一些故事,因为它们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见。坏人并不总是狡诈无情,好心的员工有时也会犯傻。我们在做决定、做选择时都会犯傻。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容易对他们的误判和做法感同身受。

我喜欢这个故事,还因为它说明了两点。第一点跟人类行为有关,第二点跟我们对心理学的认识有关。

故事说明的第一点是,人类的心理错综复杂。我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试图证明这一点,因为它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显而易见。写一本行为科学读物面临的挑战(跟写天文学或粒子物理学读物面临的挑战截然不同)就是读者已经具备最基本的心理学知识。每个人都感受过从恐惧到愉悦的种种情绪,每个人都有过积极和消极的时候,每个人都尝试过自控,但是收效甚微。所以说,读者大概知道心理学是什么。心理学家面临的挑战是,要向人们展示心理学中不那么显而易见的事实。心理学作家面临的挑战则是,要让读者相信,这些事实新鲜有趣,值得一读。在这方面,迪萨沃享有绝佳的声誉。他擅长描述日常生活中的细节,让读者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相信,心理学读物是各种科普读物中最难写的。如果这听起来与直觉相悖,只是因为所谓的“硬科学”(即理论或事实可以精确测量、测试或证明的科学)看似更抽象,与数学紧密相关。其实并非如此。

事实上,以寓教于乐的方式解释心理学很难,需要深厚的科学和文学素养。人类行为极其微妙,难以捉摸,大多处于灰色地带。与此相比,写作(包括写科普读物)通常太有条理性,容易忽视其微妙之处。用写作这种迟钝的工具来阐释人类思维、情感、行为的微妙之处,对作者来说是一项艰巨的挑战。

故事说明的第二点是,生活中的“下意识决策”远比我们想象的(或愿意承认的)多得多,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是认知心理学在过去十年乃至更长时间里关注的核心话题,也是迪萨沃在本书中选择深入探讨的。我们的思维不是受少数非理性认知偏差影响(或误导),而是受到成百上千种认知偏差的影响。这些认知偏差彼此影响,有时相互促进,有时彼此削弱。

大量研究表明,尽管人类的心智拥有独特的分析天赋,但同时也深受认知偏差影响,导致缺陷百出。就像我们过于依赖“刻板印象”和“脚本”做判断一样,对结果和确定性的需求、对社交联系的渴望,以及迪萨沃在书中清晰展示的其他认知动力,都对我们影响深远。

这些关于“下意识决策”的洞察相当新颖,似乎能以此推论出人类心智是某种“双处理器”,总在缓慢的理性思考与迅速的直觉判断之间摇摆不定。不同个体也许会倾向于其中一种思维方式,但我们每个人都是“深思熟虑”与“依靠直觉”的混合体。我们都具备深思熟虑的能力,但在特定情境下不一定会选择慢慢考虑。有时候需要迅速做出判断,完全依靠直觉,有时候则需要多花点时间,审慎做出判断。这要根据不同情况而定,但不是每个人都善于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换句话来说,思考其实是件混乱不堪的事。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容易被“套路”。

描写这种混乱状况并不容易,因为稍不留神就会给出错误的解释。当我们描述复杂而混乱的事物时,会急于做出简单的划分。这就是所谓的“化约论”(reductionism)。我们更喜欢把黑锅推给某种性格缺陷,而不是直接承认自己马虎大意。迪萨沃坚持从日常生活中的实例出发,避开了“化约论”的陷阱。

心理学作家还面临一项特殊的挑战,那就是抵制大脑的诱惑。本书的许多洞察都源于认知心理学领域的范式转变。这与神经科学的发展息息相关,包括脑神经化学物质的新发现和观测大脑活动新方式的出现。这门新兴学科让我们得以从全新角度阐释人类行为,也促使脑科学相关书籍和文章不断涌现。尽管这些洞察都非常出色,但还不足以解释人类的思维与情感。

人们普遍存在误解,认为探讨大脑的读物要比探讨人类思维和行为的读物更深刻,也更有科学性。许多作家也陷入了同样的误区。事实恰恰相反。脑解剖和脑化学都以生物学为基础,所以相关作品被纳入了“科普读物”,但它们对人类天性的解释并不多。原因很简单:大脑并不等于行为,大脑活动报告不一定能解释重要问题,比如我们为什么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要想弄清这些既有趣又复杂的问题,就必须埋头苦读实验心理学著作。

由于神经科学过于化繁为简、夸大其词,因此当下出现了强烈的反对声浪。不少脑科学家自己也指出了该领域的局限性。这不是说探测和扫描大脑不重要(通过这种手段,我们总有一天会得出重要答案),但就目前而言,大脑还无法解释人类心理的微妙之处。所以,我们还需要研究心理学。迪萨沃非常明智,没有选择相对简单(但缺乏洞见)的探索方式。

严肃心理学作家还面临一项特别的挑战——怎么才能从市面上粗制滥造的同类作品中脱颖而出。大多数书店的心理学区(通常叫作“励志区”)往往充斥着自命不凡的作品,对人类的境况发表高见,夸夸其谈。有些作者具备相应资历,有些则不然——但这似乎一点也不重要。每本书都在大开药方,教人怎么过更好的生活,但没有几本有科学依据,更别提缜密的知性探究了。《反套路》并不是励志书。作者只想提供一些“科学方面的帮助”。这就意味着,迪萨沃踏踏实实走访了许多实验室,阅读了大量科学研究文献,然后将关于人类思维的前沿洞察汇成一本书,呈献给各位读者。书中开的“药方”比较低调,因为将认知心理学用于现实生活的时间还不长。作为一名称职的科普作家,他能做的就是让读者意识到人类心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跟自己作对。摆脱不理智的判断和危险的决策,做出审慎而理智的决定,少被“套路”,这仍然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不过,迪萨沃为我们提供了全新的实用工具。引言大脑的认知特点和基本逻辑“能拥有称为‘思想’的脑内小小波动,乃是我们的荣幸。”——大卫·休谟,英国哲学家“人类所有问题都有简易解决之道——像模像样,貌似有理,但可惜谬误不堪。”——H·L·门肯,美国作家、编辑

我们的大脑是一台能做出预测、检测规律的机器,渴望 稳定、明确、持续的东西——这听起来挺不错,但它有时会出问题。

上班的第一天,你踏进了新办公室。你浑身紧绷,像在有鳄鱼出没的池塘边喝水的小鹿一样警惕。这不是你第一次踏上工作岗位,你以前也做过其他工作,所以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份全新的工作,你跟多年前开始头一份工作时同样焦虑不安。不过,两者还是存在差异的,只是你第一次走过办公室走廊时还没意识到。你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打量两旁的办公室,感受着工作氛围。突然,你有了一种感觉——我会没事的。

为什么这个念头能冲破压力和紧张的束缚,突然浮现在你的脑海中?在你一步步走过走廊,慢慢熟悉新环境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尽管并不显而易见,但这其实是大脑运作的结果。你看到、闻到、摸到、听到的一切都会经过大脑的处理、分析和解码。你的大脑在运用进化得来的能力,而且运用得极为出色。事实上,它用情绪反应战胜了神经反应,让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然,这不是说你以前真的来过这里。大脑会分析你当前所处的环境,在新环境中寻找熟悉的模式,也就是过去类似的经验。它得出结论:既然有这些熟悉的模式,你就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随着你慢慢结识新同事,会有越来越多的信息经大脑处理,越来越多的模式被检测出来。随着时间流逝,你对新环境中的事物越来越了解,原本让你提高警惕的东西将不再被视为危险,也不再需要密切关注。短短一天时间,大脑就勾勒出了一幅微型地图,告诉你如何在新环境中生存下去。这幅地图会增减、变动、调整、扭曲,但万变不离其宗,所有变化都源于你大脑识别、编码、归类出来的种种模式。

经过多年的神经科学研究,如今大脑被视为一台预测机器,一个极为复杂的器官。它通过处理信息,能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大脑尤其擅长检测模式、发现规律、预测威胁和讲述故事。它喜欢稳定、明确和持续的东西,会将不可预测、不确定、不稳定的因素视为对自己的威胁——也就是对我们的威胁。

问题在于,为了规避和对抗这些威胁,大脑进化出了一种能力。这种能力促进了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但也带来了许多副作用,与我们的日常思维和行为息息相关。本书会探讨其中的一些副作用。有讽刺意味的是,它们在害我们摔跟头、掉进陷阱的同时,却会让能预测威胁的大脑非常“快乐”。也就是说,大脑会让我们产生错觉,乐于陷入“套路”。接下来的章节,将探讨以下内容:·为什么我们渴望确定性,希望觉得自己是对的?·为什么我们会靠记忆支撑这种感觉?·为什么我们喜欢给巧合赋予意义,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在事物之间建立联系?·为什么我们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为什么我们会努力规避失败?·为什么我们会调节道德行为,以此获得心理平衡?·为什么我们会陷入后悔的怪圈?·为什么该用特殊性策略的时候,我们却爱用一般性策略?

如果我们能不带偏见、误解和妄想地生活,世界将是多么美好。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们总是忽略这个事实。我们大部分时候都一头雾水,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为什么会那么想。这不是因为我们蠢。恰恰相反,只有具备复杂思考和反省能力的大脑才会受蒙蔽,搞不清自己的心智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不过,在进一步讨论之前,让我们先后退几步,从认知角度看一看我们是从何而来,又要往何方去。大脑的运作方式,其实很复杂

为了让心智分析发挥作用,就必须弄清目前人类对大脑功能的了解。必须承认,相关知识还很有限。不过,过去几十年中相关研究的迅猛发展,让我们对人类心智的理解有了长足进步,这在一个世纪前是无法想象的。例如,如果你告诉一名20世纪初的神经学家,100年后科技会发展到截瘫患者能靠意念操作机械手臂,他肯定不是哈哈大笑,就是嗤之以鼻。尽管科幻小说和漫画书里出现过类似的技术,但严肃的科学家绝不会指望“这些玩意有朝一日能变成真的”。不过,现在我们知道,这些设想不但可能实现,而且很多已经实现了。此外,我们对大脑有了足够多的了解,知道“身心二元论”的解释早已过时。如今,仍有不少人觉得应该把大脑和心智分开讨论。因为他们觉得,思维如此复杂,竟然发生在大脑里,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正如我母校的一位生物学教授所说:“几十亿个‘开关’怎么可能搞出像心智那么复杂的玩意?”

认知科学还没能彻底解决这类问题,但在研究大脑之谜的过程中,人们发现有些问题根本没有切中要害。例如,“开关”的比喻就是归类错误所致。他们认为,大脑不过是由血肉组成的、小巧(尽管很复杂)的电子元件,从这个前提出发,绝不可能解释心智运作的原理,最多只能博人一笑。

认知科学剖析了存储心智的容器——大脑,对我们认知事物的归类方法发起了冲击。设想一下,如果能弄清某种想法、某种情绪位于大脑的哪个部位,那将多么诱人啊!以愤怒为例,我们宁愿相信怒气是从脑门上“冒出来”的,也不愿接受它并非“住在”大脑里的某个地方,而是脑中多个区域相互作用的结果。

说到记忆,人们就更难接受事实了。你10岁时在游乐园玩过山车的记忆到底存放在哪里?由于回忆看起来或多或少是完整的,所以我们相信,它就搁在我们的脑袋里,就像书搁在书架上一样。回忆往事的时候,我们只需要从架子上取下书,翻到恰当的一页就行了。但现在我们知道,记忆并不是这样的。事实上,你关于急转弯和大回环的记忆并不存在于大脑中任何一处,而且也不是完整的。

这些关于大脑的发现让人一头雾水,背后的科学研究也无法为我们提供满意的答案。我们用简单的归类法填补空白,仅仅是因为得不到确切答案会令人不安。由于唯一能提供解释的器官(大脑)是为了解读周边环境而进化来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研究大脑自身运作的脑科学会让我们倍感挫折。然而,你我现在能讨论这个话题,正是拜头颅里这个神奇器官产生的“心智”所赐。或者更确切地说,心智不是大脑的产物,而是大脑活动的结果。换句话说,大脑的活动,也就是我们整个神经系统的活动,就是我们的心智。用神经科学家西蒙·莱维的话说:“心智不过是大脑在完成自己的工作。”

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努力,我们逐渐抛弃了“身体(包括大脑在内)与心智相互独立”的观点,也就是17世纪法国哲学家勒内·笛卡尔提出的“身心二元论”。用当代哲学家约翰·塞尔的话来说,身心二元论错在“从一开始就将两者一分为二”。但将大脑和心智“一分为二”的理由显而易见:人类从有能力思考这种问题开始,就不喜欢将两者视为一体。如果说心智是大脑活动的结果,那它就仅仅是个生物进程。无论这种进程多么复杂,也不过是血肉、细胞和筋腱的运作。我们作为万物之灵长、宇宙之精华(至少我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怎么可能这么可怜兮兮,仅仅是某些神经科学家所谓的“湿件”(一种生物构件,与电脑硬件相对)?这就是认知科学研究对人类自我理解发起的冲击。随着我们对大脑运作原理的了解不断加深,认知科学带给我们的思想冲击也会越来越大。打鸡血其实作用不大

既然身心二元论已遭到摒弃,那么未来的解释该是什么?将心智与大脑一分为二的观点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么应该用什么取而代之?这正是本书讨论的核心内容。我们已经迈进了“自我了解”(self-understanding)的时代,而在神经科学和认知心理学研究为我们推开这扇大门之前,要做到这一点还是难以想象的。我们仅仅站在这个时代的开端,必须特别小心谨慎,不能根据尚处于初级阶段的研究成果贸然得出结论。但我们确实已经踏上了自我了解的新征程,不可能再回归“身心二元论”那陈腐的避难所。在这个新时代,提到“心智”的时候,说的就是大脑做的事。提到“思想”的时候,说的就是心智的运作,也就是大脑永不停歇的活动。将两者一分为二的观点已经轰然倒地,随之倒下的还有无数关于心智的错误认识。

也许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们可以借此弄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那样做,以及如何扭转不符合自身利益的想法和行为。如果这让你联想到了“励志读物”,请允许我提前声明:我认为,认知科学研究的新浪潮其实削弱了绝大部分励志建议,接下来还会证明其他建议是多么空洞无物、毫无根据、欺世盗名。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人们对大脑和心智的误解使得励志读物趁虚而入,从迫切寻找答案的读者手中赚走了数十亿美元。认知科学不能像励志读物那样提供具体的解决方案,心理学这门学科也不会去做那样的尝试。不过,神经科学和心理学能探讨某些棘手问题,让我们评估自己的思想和行为。

根据切实的研究成果反思自身行为,要比读励志书更靠谱。我们需要的不是励志,而是科学的帮助。我们有时候只能靠直觉行事

我是个实用主义者,喜欢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怎么喜欢“依靠直觉”。不过,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人有时候只能靠直觉行事。虽然直觉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却能将我们引向答案。况且,做研究也离不开直觉。我认识许多优秀的研究人员,他们都很擅长依靠直觉。有时候,他们会在吃早餐时突发灵感,想出极具创意的研究方法。有时候,他们仅仅从直觉出发,就能发现前人作品中的错漏。我就做过不少类似研究,进而写出了这本书。这段经历证明,有时候应该相信直觉。

不过,在相信直觉的同时,我们也得当心过于轻信。励志读物通常会给神经科学研究草率下结论,试图给出解决问题的万灵药。我们渴望得到答案,愿意听那些声称能给出答案的人侃侃而谈。我们想迅速解决问题,好让自己尽快安心。但真相是残酷的:我们往往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至少跟原先设想的不一样。对于别人给出的“答案”,我们本该持怀疑态度,但轻信的力量极其强大,会战胜这种怀疑。如果我们不当心,刨根问底的渴望就会变成对虚妄废话的盲从。

例如,我们必须特别当心,避免从脑成像研究中得出定论。对于大脑不同区域被激活意味着什么,神经科学研究领域至今尚无定论。在脑成像研究能给出确切答案之前,我们还有一大堆问题需要探讨。例如,为什么在两项不同的研究中,在相同的实验条件下,大脑被激活的区域不同?大脑在重复实验中表现不同,这对研究人员来说也是个大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提供可靠的解决办法。有人甚至提出,应该在法庭上运用脑成像技术,给嫌疑人定罪或证明清白——如此信任一种远不够完善的技术实在是太可怕了!类似的问题还有许多,但这个例子足以说明,科学研究不是为了给我们提供确切的答案,让我们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事实上,在任何值得探讨的领域,我们都应该期待发现更多的问题,而不是更多的答案。

但话又说回来,建立在一次又一次研究基础上的科学调查本身就能激起人们的希望。正是它将科学论断与伪科学论断和毫无依据的励志口号区分开来。科学调查对研究人员提出了高要求,因为这个过程本身就带有自毁倾向。它不会带来令人艳羡的完美成果,只会动摇人们原以为无懈可击的观念,进而踏上全新的征程。

简而言之,这就是本书的出发点。科学只是一种工具,但它是我们用来解决重大问题的最佳工具。我相信,要想理解人类思维和行为背后的动机,它也是最有效的工具。要想弄清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必须深入挖掘问题的核心,同时承认探索过程的内在局限性。关于本书的事先声明

我要对本书的一些内容做些事先声明。首先,我在书中故意用了一个过于简化的比喻——“快乐的大脑”。当然,从严格意义上说,大脑不能用“快乐”“悲伤”“愤怒”来形容,它也不会“渴望”“要求”“声明”或“承诺”。用纽约临床心理学家和精神分析学家陶德·埃希格的话来说,就是:大脑不会“渴望”,就像肺叶不会唱歌,膝盖不会打破跳远纪录。大脑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使我们渴望某些东西。在大脑与“渴望”之间,总有一个身处某种情境、某种文化的人。

我用“快乐的大脑”这个比喻想表达的是,在许多情况下,大脑会将规避失败、降低风险、防止受伤视为重中之重。这是大脑进化而来的功能,大多数情况下都对我们有好处。然而,这些自保倾向(我称之为“快乐大脑”倾向)有时会做得太过火,反而对我们造成阻碍。我们要弄清的是,什么时候应该违背大脑的直觉去思考问题、采取行动,从而做出正确的决定,采取正确的行为。

其次,这不是一本探讨精神病理学的作品。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精神科医生,不打算通过书籍或其他媒介扮演心理治疗师。我也不是神经科学家,不会宣称自己拥有经过长期训练才能获得的神经动力学知识。我只是一名对大脑工作原理感兴趣的科普作家,一心想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与广大读者分享。我还是一名公共教育专家,用多年时间制定和推行策略,使特定的目标受众提高意识、改变行为。我非常了解“知行合一”有多难。我们大多数人能意识到问题,甚至能找到解决方法,但通常仍会失败。我正是有感于“知”与“行”之间的鸿沟,才决定写这本书。我想知道,为什么人类总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具体来说,我想知道,在每个人都为之感到折磨的自毁想法和自毁行为背后,大脑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三年前,我刚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打算主要探讨认知偏差——经常导致我们犯错的心理误区。但在阅读大量研究报告,并跟认知心理学和神经科学专家深入讨论后,我发现了认知拼图中更关键的一块。它能解释是什么让我们的大脑如此“快乐”。

我的研究还得出了进一步的结论:仅仅知道大脑存在缺陷,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大多数讨论大脑缺陷的作品都是点到即止。但如果不能为此做些什么,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大家也许知道该采取行动规避诱惑,但实际做起来又是另一码事了——这就是“知”与“行”之间的鸿沟。事实上,弄清这一点跟弄清是什么让大脑如此“快乐”同样重要。

最后,你会在接下来的章节中看到五花八门的话题。我有意不去纠结技术细节,而是关注我认为跟本书讨论有关的内容。我希望,这本书不仅能提供丰富多彩的信息,还能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希望随着讨论的展开,你既能获取信息,也能得到帮助。第一部分轻易察觉不到的偏见第一章我们大部分的偏见,来自于确定性“心存质疑确实令人不快,但确定无疑则是荒谬不堪。”——摘自法国哲学家伏尔泰致腓特烈二世的信人类其实比虎鲸还固执

1997年10月9日,雷耶角鸟类观测站的研究人员发现,在距旧金山海岸26英里远的法拉隆岛附近海域,一条虎鲸和一条大白鲨纠缠在了一起。这惊人的一幕登上了新闻报道。人们一直很好奇,如果这两种顶级捕食者正面交锋,到底谁会占上风?但在此之前,没有人能确定。有人在船上录下了这一搏斗过程。后来,这段视频传到网上,立刻引起了世界上数百万人的热切关注。

事实证明,虎鲸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它迅速肢解了大白鲨,吞下了它的肝脏,把残骸留给海鸥享用。很多人期待这两大“海上霸主”能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对决,结果却大跌眼镜。不过,科学家倒是兴致勃勃。

他们感兴趣的是,为什么两大海上霸主会打起来,虎鲸又是怎么击败鲨鱼的。通常来说,顶级捕食者会相互避让,因为跟同等重量级的对手搏斗很可能伤及自身。受伤就意味着丧失狩猎能力,也就意味着末日将近。

所以,科学家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两大顶级猎手甘冒风险,在开阔海域捉对厮杀?答案让所有人大为震惊——这不是遭遇战,而是虎鲸在捕鲨。

要想弄清为什么,就得回过头来看看虎鲸是怎么学习狩猎的。跟人类一样,虎鲸也有自己的文化。但跟大多数人类文化不同,虎鲸文化只围绕一点展开——狩猎。有些虎鲸偏爱鲱鱼,有些猎杀海豹,有些拿黄貂鱼当主食,还有一些专门捕鲨。研究人员看见的那只虎鲸,就是以鲨鱼为食的虎鲸文化的产物。

接下来要探讨的是,为什么虎鲸能轻而易举地击败鲨鱼?无论在哪种虎鲸文化中,狩猎技巧都是通过示范和模仿学来的。虎鲸会相互学习经过实践检验的、切实可行的狩猎技巧,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能成为优秀的猎手。当一条虎鲸用某种方法成功狩猎,其他虎鲸就会积极学习和模仿。

科学家推测,某个偶然的机会,有一条虎鲸发现,如果从侧面发起猛烈冲撞,就能把鲨鱼撞翻,让它动弹不得,无法自卫,身受重伤。事实上,这会导致对手进入“强直静止”(tonic immobility)状态——许多鲨鱼在肚皮朝天时都会暂时陷入麻痹状态。连人类都是直到近些年才发现鲨鱼会这样的。这也就让虎鲸的做法显得格外令人震惊。

这种能让大白鲨毫无还手之力的致命猎鲨技巧,在虎鲸文化中相当于人类文化中的“谜米”(meme)—— 一套口耳相传的文化理念和实践方法。苏珊·布莱克摩尔在《谜米机器》(The Meme Machine)一书中给“谜米”下了个简单精准的定义——“模仿得来的东西”。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谜米就像一组遗传基因,能将有机组织的特征传给后代。虎鲸能够成为超级猎手,遗传因素自然不能忽略。但现在我们知道,文化对虎鲸发挥天性也起着重要作用。拥有捕猎鲱鱼文化的虎鲸不会向大白鲨出手,正如拥有捕鲸文化的虎鲸不会追击黄貂鱼。

关键在于,传递“谜米”的虎鲸文化让成员学到了赖以为生的狩猎技巧,使每条虎鲸都能从中受益。虎鲸的大脑相当发达,能让“谜米”不断传承下去。这一点远远超越了海洋中的其他生物。换句话说,那些生物迟早会成为虎鲸的盘中餐。

相比之下,地球上最擅长学习的无疑是人类的大脑。人类文化当然比虎鲸文化复杂得多,因为我们交换的“谜米”在深度和广度上都要比虎鲸的高出几个数量级。但反过来说,正因为我们的大脑非常发达,才会出现种种复杂的缺陷,而且很容易传染给别人。

其中最危险的一种基因(也就是“谜米”)是渴望确定性。人类的天性和后天形成的认知偏差让我们相信自己永远是对的,而不管事实是否如此。这就相当于虎鲸学到了错误的捕鲨技巧——当然,聪明的虎鲸可不会去模仿。如果虎鲸文化传递的“谜米”会危害自己的成员,那么虎鲸恐怕很快就会灭绝了。而人类文化每天都在传递有问题的“谜米”,例如对确定性的渴求。最终结果可能很糟糕,但我们就是死不悔改。

人类之所以如此固执,原因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刻得多。神经科学研究显示,在不确定的状态下,大脑会极度不适——越是不确定,不适感越强。心理学家徐明及其团队在2005年的研究中发现,即使是非常微小的不确定因素也能刺激杏仁核。杏仁核共有两个,都位于大脑皮层深处,在应对威胁时扮演重要角色。每个杏仁核都是神经细胞的集合体,分别位于大脑左右半球的颞叶下方。方方面面的信息汇入杏仁核,杏仁核会对这些信息进行过滤,划分威胁等级,然后做出反应。与此同时,腹侧纹状体的活性会减弱。腹侧纹状体是大脑中对奖励做出反应的区域。(可以想见,当我们期待加薪、度假或亲吻的时候,腹侧纹状体的活性会增强。)随着不确定因素增大,杏仁核的活性会增强,腹侧纹状体的活性则会减弱。

这告诉我们,大脑不仅仅是偏爱确定性、讨厌不确定性,而且是渴求确定性。我们需要知道自己是对的。事实上,我们需要“感觉”自己是对的。神经学家罗伯特·伯顿以“确定性偏差”(certainty bias)这个术语来描述这种感觉,以及这种感觉是如何扭曲我们的思维的。

当我们觉得某个决策、某种信念是正确的时候,无论它是大是小,大脑都会感到快乐。由于大脑喜欢处在快乐状态,所以我们喜欢感觉自己是对的。不过,在日常生活中,“感觉我是对的”往往会被当作“我就是对的”。(因为如果我们承认只是“觉得对”,那就意味着有可能不对。从大脑的角度来看,这种说法无法让人满意。)

海洋中的哺乳动物并不渴求确定性,也就不用背负随之而来的重担。它们的需求直截了当得多。在进化过程中,它们的大脑也形成了适应自身需求的功能。正如那条不幸的大白鲨发现的,虎鲸的大脑非常擅长完成任务。

我们的大脑同样擅长完成任务。但由于人类大脑过于复杂,我们的生存发展之路没有虎鲸那么清晰。渴求“永远正确”只是其中一例,这也是本章要讨论的内容。在眼前“消失”的大猩猩

菲尔是一所盲聋学校的年轻教员,负责照顾和指导住校学生。他是个聪明人,智商高得足够进入门萨俱乐部。他提到了自己刚来这里工作时发生的一件事:那天晚上,他在盲人学生的宿舍楼里巡视,确保每个学生都待在房间里。以他过去在其他学校的经验,检查宿舍和“熄灯”是同步的。但来这所学校后,别人告诉他,盲人学生通常开着灯睡觉(因为亮不亮灯对他们没有影响),而出于安全考虑,学校管理层也希望宿舍亮灯。

菲尔逐层检查,发现每间宿舍里都亮着灯,学生也都老老实实待在里面。当他发现一间宿舍没亮灯(跟前面的情况相比,这是个例外),就摸黑走了进去,大喊住这间宿舍的学生姓名。没有人回答。他又喊了一声,提高了嗓门,但还是没有动静。喊第三声的时候,他已经有点慌了,但还是没得到回应。他急急忙忙检查了其他宿舍、卫生间和走廊,那个学生还是踪迹全无。他马上冲进领导办公室,报告有学生失踪。领导问他,他是否确定那个学生真的失踪了。他相当肯定地回答说,楼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他“非常确定”那个学生不在屋里,也不在附近任何地方。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全校大搜索,搜索范围甚至扩展到了全城,前前后后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在搜索过程中,菲尔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让他浑身一震。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宿舍楼,跑进那个仍然一团漆黑的房间,摸到墙上的电灯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那个学生正戴着耳机,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呢。

为什么菲尔会忽视如此明显的线索?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首先,菲尔接受了一条新法则:灯亮着,就意味着没问题。而在他原先待的学校,情况恰好相反。因此,他的大脑正在做调整,努力适应新法则。接着,他看到了许多亮灯的宿舍—— 一层楼接一层楼,一间屋接一间屋。这些体验加速了大脑的调整过程,让大脑坚定地接受了新法则。

换句话说,菲尔的注意力变得非常有选择性。当法则突然发生改变时,他脑子里的警钟就敲响了。警钟是如此急促,导致他无暇考虑别的可能性。他完全忽略了最关键的细节——具体来说,就是开灯。这是“选择性注意”(selective attention)的绝佳案例,也被称为“选择性偏差”(selectivity bias)——把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上,处理信息时完全忽略其他要素,无论那些要素多么显眼。

心理学家通过“侧抑制任务”(Eriksen Flankers Task)解释了这种情况是如何产生的。屏幕上会闪现三个并列的符号。有时两侧的符号都指向中间(相吸组),有时两侧的符号都指向外侧(相斥组),有时两侧的符号指向同一方向(一致组)——比如→—←,←—→,→—→,←—←。每组符号闪现过后,实验参与者要告诉研究人员,看到的是相吸组、相斥组还是一致组,以及对自己给出的答案有多少信心。

结果惊人的一致:参与者都说对自己的回答很有信心,但其实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答错了。原因在于,要让大脑忽略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容易了。一组接一组的符号快速闪现,不断变换,大脑选择性地关注某一变量,忽视其他变量——这么一来,它就会变得“盲目”。时间在“侧抑制任务”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实验人员故意把符号变换的速度设得很快,迫使参与者在下一组符号出现前迅速做出选择。当符号变换的速度放慢时,选择正确率会显著提升。

到目前为止,相关研究中最有趣的要数心理学家丹尼尔·西蒙斯和克里斯托弗·查布里斯进行的“我们中间的大猩猩”实验。这个实验证明了选择效应能夸张到什么程度。参与者要看一群人抛接篮球的视频,并计算传球次数。他们忙着计算的时候,一个打扮成大猩猩的女人会慢慢走进画面,停在中间捶打胸口,然后慢慢走出画面。她总共会在屏幕上出现9秒钟。看完视频后,参与者要回答一系列问题,比如,“你有没有在视频里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除了玩篮球的人,你有没有注意到别的人或东西?”最后,他们会被问到:“你看见大猩猩了吗?”一半以上的参与者都表示没看见不寻常的东西,当然也没看见大猩猩。

西蒙斯和查布里斯通过让参与者关注篮球和计算传球数,成功诱导出了“选择性注意”。大多数参与者根本没看见自己眼皮底下发生的怪事。

参加上述实验的人往往会对自己犯的错深感震惊。参加“侧抑制任务”实验的人通常都对自己的答案确信无疑。参加“我们中间的大猩猩”实验的人则对自己忽视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东西大为惊讶。

再回过头来说说菲尔吧。由于检查的每间宿舍情况都一模一样,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出“没问题”“有问题”的判断。事实上,这份工作实在是太简单,他也许根本没用心看——所以速度越来越快。走进不符合原有模式的房间时,他并没有放慢做判断的速度。结果就是,他没看见近在眼前(尽管是在黑暗之中)的事实。

菲尔该怎么做才对呢?现在看来,答案显而易见——他应该放慢速度。只要多花点时间思考,他就能重新睁开智慧的双眼,看到被忽略的细节。但这么做势必会对“我是对的”的想法发起冲击。不难推测,正如“侧抑制任务”的参与者对自己犯错感到震惊一样,菲尔也会对自己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细节深感惊讶。幸亏菲尔的故事结局还不错,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接下来,我们就会看到相关例证。奇妙的思想框架

我十来岁的时候,可不觉得问家里要零花钱是理所应当的。十五六岁的时候,为了赚点钱顺便打发时间,我到一家杂货店打工。有一天,我站在收银台后面,店里突然走进一个面部微微抽搐的男人。他说不知道自己新买的35毫米摄像机配哪种胶片,叫我把身后架子上的几种胶片都拿下来看看。

我转身去取几大盒胶片,准备给他介绍200转和400转的胶片有什么区别。就在这时,我发现有个穿宽松外套的女人在放香烟的货架边鬼鬼祟祟地晃悠(当时有些杂货店还把烟摆在货架上卖)。我继续和男人说话,但暗中留意那个女人。男人发现我有点心不在焉,就加快了语速,希望吸引我的注意。过了一会儿,我看见那女人偷偷把几盒烟塞进大衣里。我马上明白了,这两个人是一伙的——男的负责打掩护,女的负责偷东西。

我抓起电话,通知坐在后面办公室里的店经理艾德。那对男女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迅速冲向店门,大有狗急跳墙之势。艾德蹦到门口,阻止他俩离开。他需要在几秒钟内做出决定:要么拦住男人,要么拦住女人,但不可能把两个人都拦下,肯定会有一个逃掉。他觉得女人更容易拦下,就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肩膀。可惜他判断失误了。女人抓住他的手,转身一扭。艾德一脸惊恐,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拽住他的食指,把它硬生生掰断了。他疼得跪倒在地,痛苦呻吟,那对男女则夺门而出。

艾德做决定的理由很简单:男强女弱。他恰巧又是个老古板,相信女人属于弱者。事实证明,根据这种禁不起推敲的逻辑做出的决定,导致他身陷险境。

不过,故事还没讲完呢。艾德痛苦地倒下后,另一名店员(我们就叫他奈德吧)追了出去。奈德的个头比艾德大,经常炫耀自己的一身武艺。他一路追到停车场,让那两个贼停下,结果他们真停下了。男人转身面对奈德,奈德马上摆出说不清是空手道还是柔道的架势,仿佛在警告对手——老子武艺高强,你小子不信试试!可怜的奈德,人家才不管他那套呢,冲他右脸就是结结实实一拳。奈德应声倒地,两个贼继续逃跑,钻进车里开走了。

艾德和奈德的通病是,思维框架过于狭窄,只关注有限的信息,没有考虑到可能改变后果的因素。想要理解大脑的思维框架,不妨想象一个相框。不过,跟相框不同的是,它把框外的东西全遮住了,把你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框里的东西上。如果你想看框外的东西,大脑就会发出让人不舒服的警报,希望你尽快把注意力放回框里。

不难发现大脑的这种倾向是怎么影响艾德和奈德的。例如,为什么艾德要跟贼动手呢?因为他的思维框架让他确信,自己肯定比其中一个贼厉害——也就是他觉得柔弱的女贼。事实上,这种思维框架实在太强大,让他完全没意识到跟陌生人动手的危险性。

奈德的思维框架则是这样的:“我武艺高强,能制服小偷。”他没有考虑框架外的可能性——例如,他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小偷的功夫可能比他还厉害,甚至可能随身携带武器。他也没有考虑自己亲眼目睹的事实:艾德的手指刚刚像饼干一样被掰断了。

心理学家阿莫斯·特沃斯基和丹尼尔·卡尼曼率先将这种倾向定义为认知偏差。他们简单称之为“框架偏差”(framing bias),也就是决策者对跟某个决定有关的行为、后果和意外情况的看法。决策者采用的思维框架部分取决于问题本身,部分取决于个人的行为规范、习惯和性格。

艾德和奈德“当下”就做出了决定,固有思维框架使他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关于这一点,我们还是放他们一马吧)。如果能深入观察他们的意识,就会发现更深层的内在思维框架,也就是所谓的“预设框架”(preframing)。

哲学家兼心理学作家山姆·基恩讲过一个故事,说父母是怎么给他和哥哥“贴标签”的。他哥哥从小就是个机械天才,不到六岁就能把割草机拆开后重新组装起来。父母逢人就说他天生是做工程师的料,是机械界的奇迹。相比之下,山姆则“敏感又多虑”,没有出众的机械天赋。父母常常谨慎地指出——对山姆或者对其他人说——他跟哥哥截然不同。临近高中毕业的时候,山姆不确定是该上大学还是上职业学校,就去做了个职业测验,想知道自己到底适合做什么。事后,他去找辅导员讨论测试结果。辅导员告诉他,他各方面成绩都不错,机械方面尤其突出。山姆惊讶不已,回答说:“您肯定是搞错了,那应该是我哥哥。”

基恩的故事展示了思维框架与“确定感”之间的潜在联系:它在头脑中运作,就像别人给我们写好的剧本,会对我们的思维框架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我们自己根本意识不到。

当然,思维框架也会受到外在影响。目前有大量研究探讨媒介对思维框架的影响,尤其是处理敏感问题的时候。卡尼曼和特沃斯基做过一个经典实验,展示了思维框架是怎么运作的。下文会重现这个实验。想想以下每种情况,你会怎么处理。你在疾病控制中心工作,有个600人的小镇爆发了名为“亚洲流感”的致命疾病。如果你什么也不做,镇上的600人都会丧命。有人提出了两套不同的方案:方案一,200人能得救。方案二,1/3的可能性600人都能得救,2/3的可能性没有人能得救。你会选择哪种方案?接着,另一位专家提供了两套新方案:方案三,400人会丧命。方案四,1/3的可能性没有人会丧命,2/3的可能性600人都会丧命。你会选择哪种方案?

前两套方案中,72%的参与者选择了方案一。后两套方案中,78%的参与者选择了方案四。我相信你肯定发现,其实方案一和方案三一模一样,方案二和方案四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在于表达方式。第一种表述得到了72%的支持,意思完全相同的第二种表述只得到了22%的支持。当思维框架影响我们做判断时,具体内容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无论我们能否意识到这一点。

艾德和奈德故事的结局很有讽刺意味:最好的选择是让小偷逃跑,然后打电话报警——顺便一说,这正是我当时的做法。正如前面提到的,艾德和奈德的做法情有可原,毕竟他们是在高压之下做出选择的。但我们接下来会提到,就算并不是紧急情况,思维框架也能让人把事情搞砸。依赖直觉,容易陷入套路

几年前,我到中国出差,有一天可以外出游览。我最想去的是长城。跟我同行的是在北京居住多年的美国人马克。幸运的是,他不但熟知当地习俗,还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旅途中,他一直在教我该怎么跟中国人交流,哪些事千万不能做,哪些事不能凭我在美国的经验胡乱推测。

他千叮咛万嘱咐的一点是,经过街边小摊的时候,千万不要碰我不打算买的东西。摸摸货摊上的东西在美国很正常,但在中国的小贩看来,你有兴趣“翻看”他们卖的东西,就意味着你会买点什么。我觉得这个规矩很荒唐:如果我不先拿起来看看,怎么知道自己想不想买?马克的回答是:“相信我,别碰就是了。”

通往长城的一路上都有小贩在兜售各种各样的纪念品。我被一样东西吸引了——带毛皮护耳的老式棉军帽。我朝卖军帽的小摊走了过去,理所当然地想,帽子嘛,肯定要先戴上看看合不合适,再说买不买。于是,我把同伴的劝告置之脑后,拿起一顶帽子戴上试了试。结果大小不合适,我就摘下帽子,放回了摊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小贩就绕过摊子站到了我身后。其中一个人把我刚才试戴的帽子塞回我手里,语气坚定地说了几句中文。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毫无疑问,他是要我买下这顶帽子。我微笑着摇摇头,摆出一副“我是老外我听不懂”的天真表情,把帽子放回了摊上。接着,另一个小贩抓起帽子,不客气地往我头上扣。我赶紧摘下,放了回去,但它马上又被扣了回来。最后,马克发现了我的窘境,赶紧跑过来解释,但两个小贩还是不依不饶。直到我们跑到长城景区的入口附近,他们才作罢。

这种思维框架缺陷跟艾德和奈德的不一样。我事先得到了明确可信的警告,知道某种做法肯定会导致糟糕的结果,也有足够的时间思考该怎么做。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根据自己狭窄的思维框架做出了判断。

心理学家凯斯·E·斯坦诺维奇和理查德·F·韦斯特的研究显示,我犯的错误正是所谓的“直觉性无视”(heuristic override)。在心理学领域,直觉是指一系列简单有效的法则(无论是生来就有的,还是后天习得的)。当我们遇到问题但缺少信息时,直觉就会发挥作用。人类总是依赖直觉。它是非常好用的工具,但也可能把我们领进死胡同。正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吸纳外界知识,以此补充或压倒内在直觉。

当直觉占上风的时候,斯坦诺维奇和韦斯特等心理学家就会说,我们成了“直觉性偏差”(heuristic bias)的俘虏。要想理解“直觉性偏差”,不妨设想一本规章手册,里面写满了原本就有和后来添加的规章制度。你总是随身携带,时不时参考。但这本手册存在重大缺陷:许多规章制度看起来似乎准确无疑,适用于所有情况,但其实并非如此。不幸的是,很难分辨什么情况下不适用。所以,你有时候会不知所措。你越是思前想后,就越是不确定,大脑也就越容易陷入恐慌。于是,你会更倾向于按书里来。这会让大脑感到快乐,尽管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再回到我的故事。我完全无视同伴的建议,以固有的狭隘思维面对小贩,严格遵照自己手册里的一条法则:不要相信跟经验不符的建议。我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是正确的,结果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本章的末尾会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现在,让我们暂时离开思维框架和直觉,回到古代去看一看。只要有利,对错并不重要

我是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的铁杆粉丝,那部影片生动再现了著名的温泉关战役。战役中,三百名优秀的斯巴达勇士抵挡了数不胜数的波斯士兵。更准确地说,电影是根据弗兰克·米勒的漫画小说改编的,小说描写了斯巴达人“为自由而战”,抗击残忍的波斯大军。

我喜欢这部电影,并不是因为它还原了那段历史。毕竟,它跟史实相差甚远。我喜欢的是片中精心设计的打斗场面,还有它证明了如何选择信息证明自己的立场。

电影上映后不久,不少自说自话的报纸、电台、电视台都把“争取自由”“反抗压迫”的主题融入了自己的节目。这部电影成了民粹主义的赞歌,而浑身油亮、古铜肤色的主人公,也就是斯巴达人,则成了民粹主义的英雄。

那些媒体滔滔不绝的独白中没有提到,斯巴达人同样是残酷的奴隶主。斯巴达人之所以能全身心投入训练,正是因为有无数奴隶替他们做繁琐的杂活。斯巴达人关注的不是“自由”本身——他们关注的是自己的自由。

斯巴达人也不是宣扬“家庭价值”的人该崇拜的英雄。斯巴达的习俗是把没有展现出战斗天赋的婴儿丢进深谷。男孩很小就要学会自力更生,否则就会饿死,要不就在如今看来极其野蛮的训练中丧命。大多数美国人都接受不了这种对待生命的态度。

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一部根据历史幻想小说改编的电影,怎么会被关注家庭的民粹主义者视若圭臬?答案是,只要是支持“自由”的东西,都会被宣扬民粹主义的人纳入现有的认知体系。不符合这一主题的史实则被他们统统忽略了。寻找能证明自己观点的证据,忽略不能证明自己观点的证据,就是心理学家所谓的“证实性偏差”(confirmation bias)。这跟性爱、睡觉和烤肉一样,是人类的天性。

以一群粗鲁暴力的男人为例,就能证明它是怎么发挥作用的。设想你是奥克兰突击者队的铁杆粉丝。有一天,你打算逛逛职业橄榄球论坛,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闻。结果,你发现了一篇题为《为什么突击者队这么烂》的帖子。你点进去看内容,发现作者竟然明目张胆地侮辱你心爱的球队。你气坏了!但这还不是你最关注的。真正引起你注意的是,文中质疑了一些你作为铁杆粉丝深信不疑的事实。况且,他不是信口开河,而是逻辑严密、有据可依。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肯定不仅仅是气愤,因为气愤是漫无目的的。你的情绪更复杂,也更有针对性。你为别人批评自己心爱的球队而火冒三丈,同时也担心其中某些说法是真实存在的。如果那些说法是真的,就意味着你始终坚持的某些信念是错误的。你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我也不能假装没看见我读到的东西。”于是,你决定做点研究,自己也写篇帖子。你很清楚该从哪里入手——奥克兰突击者队的球迷网站。除了在那里,你还能去哪里寻找需要的信息呢?

不用再想了,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的目的不是理性评估新发现的信息,说服自己改变立场,而是寻找能证明现有立场的信息,因为你压根就不可能改变立场。

无论抱何种信念,持何种立场,我们总是这么做。当我们寻找证据证实自己的观点,反驳让自己不舒服的观点时,我们真正追求的是什么?简单来说,我们想要解决问题。

接下来,我们要去都灵转一圈,聊聊你家的狗,再回过头来聊这个话题。都灵裹尸布和给狗狗洗澡

都灵裹尸布,这块让宗教考古学家激动不已的圣物,关于它真伪的争论一直没有停歇。然而,所有可靠的科学评估都证明它是中世纪的人伪造的。科学家多次通过碳-14年代测定法证明它是公元13—14世纪之间的产物,而非公元1世纪的奇迹之物。然而,争论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2009年,在坚持“裹尸布为真”的派别中,一位梵蒂冈研究人员声称在裹尸布上发现了用希腊文、拉丁文、阿拉伯文写成的隐形文字。她宣称,里面有用希腊文写的“拿撒勒人耶稣”字样。如果正如某些人所说,裹尸布是中世纪伪造的,当时的人绝不会对耶稣用如此不敬的称谓。梵蒂冈研究人员指出,再拙劣的伪造者也不会犯如此明显的错误,所以说裹尸布肯定是公元1世纪的。首席研究者是梵蒂冈聘用的一位历史学家,以研究圣殿骑士团著称。在研究中,她宣称圣殿骑士一度保管过这块裹尸布。对此,大多数研究同时期的历史学家都不以为然,因为圣殿骑士团在14世纪初就解散了,而关于裹尸布最早的记录出现在1360年的法国。这位研究人员近期提出的关于裹尸布的说法也饱受争议。多年来,研究过这块裹尸布的人都知道上面有字——这一点并不新奇——但她是第一个宣称从中发现可靠证据,证明“裹尸布为真”的人。不过,她得出的结论有不少致命缺陷。例如,她宣称部分文字是拉丁文,但公元1世纪的犹太葬礼中从未使用过拉丁文。真煞风景,是吧?但争论还在继续。

问题在于,为什么人们会孜孜不倦地为已被证明是假的东西辩护?首先,我们必须认可与这一信念紧密相连的深厚感情。不管看起来怎么样,这番争论不仅仅关乎证据。对许多人来说,认定“裹尸布为真”与他们虔诚的宗教信仰密不可分。

如果宗教信仰与客观的科学判断发生冲突,结果总是这样。承认事实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所以无论证据多么确凿,都会遭人质疑。斯波克说得对,人类毫无逻辑斯波克先生是科幻剧集《星际迷航》(Star Trek)中的外星逻辑学家,这个角色在剧集试播时差点被砍掉。《星际迷航》在1966年首映,伦纳德·尼莫伊扮演的斯波克先生的造型在当时绝对是个突破。人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家伙——尖尖的耳朵,凌厉的眼神,轮廓分明的山羊胡。不少观众都吓懵了,连NBC电视台的高管都说他“像魔鬼”。剧组担心这个造型会冒犯观众,特别是对长得像魔鬼撒旦的外星人毫无好感的基督徒,于是决定砍掉这个角色。不过,斯波克(和演员尼莫伊)也有不少支持者。在对造型进行了若干修改(比如去掉山羊胡)后,斯波克这一角色终于得以保留,并成为了电视史上极为经典的形象。

再举个实际生活中的例子吧。假设你和另一半为这次轮到谁给狗狗洗澡发生了争执。你们都说上次是自己洗的,这次该轮到对方洗了。事实上,你们俩都很忙,过着黑白颠倒、昼夜不分的生活,根本不记得上次是谁给那可怜的小家伙洗的澡。

但你毫不退缩,像在联合国大会上致辞一样坚持自己的立场。就在这时,你的另一半突然摆出证据,给了你致命一击。她说,你不可能在你说的那天给狗狗洗澡,因为那天你要开会,很早就去上班了。尽管你仍然坚持自己特意早起,给狗狗洗了澡,但其实这两件事都不可能是真的。她的说法听起来有道理,但你还是确信自己是对的。你心想:没准我记错日子了,毕竟是好几个星期前的事了,这个错谁都可能犯。

不过,你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冲破了。你开始想,自己编的故事是不是真说得通。如果你想不起来是哪天早上开的会,自然想不起上一次你(或另一半)是哪天给狗狗洗的澡。有没有可能是你为了说服对方,故意从记忆中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部分?有没有可能是你故意歪曲记忆来满足预期——本来就不该是你给那只可爱但脏兮兮的狗狗洗澡?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越来越不确定,要不要就此投降?

都灵裹尸布的“证实性偏差”与根深蒂固的宗教信仰相关。就像在讨论进化论时,有些人认为,认可进化论相当于背弃自己的信仰。这个立场压倒了一切。给狗狗洗澡的“证实性偏差”与信仰无关,但与个人信誉有关。所谓个人信誉,就是关于自己是对是错的“纪录”。对大多数人来说,维护个人信誉的意愿虽然没有维护宗教信仰那么强,但也够强了。

不难推测,最后总会有人放弃争论,去给狗狗洗澡(毕竟它又不会自己洗),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会有人承认自己记错了。就算是这么琐碎的小事,人们也难以逾越“证实性偏差”。双方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都想让大脑感到快乐。类似该谁给狗狗洗澡的争论是所谓“能轻易摘到的果实”。解决类似的琐碎小事,就像从树上摘下最容易摘到的果子。大脑喜欢这么做,因为每解决一个问题,都能获得小小的奖励—— 一点点的确定性。如果能在都灵裹尸布真伪的争论中“取胜”(其实并不可能),大脑将获得如滔滔江水般延绵不绝的欢愉。用另外一件古代圣物来打比方的话,解决这种重大问题带来的奖励,就像大脑找到了确定性的“圣杯”。可惜,在裹尸布真伪这件事上,确定性就像圣杯一样,虚无缥缈,遥不可及。

但如果建立在信仰基础上的观念被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是错的,那又会怎么样?“证实性偏差”的支柱是否会在如山铁证面前轰然坍塌?让我们拭目以待。隔空打牛,是绝技还是忽悠?

在世界各地的武术流派中,有一些宣称拥有“隔空打牛”的秘传绝学。这门绝学的特点是,无需肢体接触就能击倒对手。有一位深谙此道的武术大师人称“人体眩晕枪”,另一些则自称“合气道大师”。(“气”是指一个人生来就拥有的内力,据说必须通过特定招式才能施展出来。)

用不着怀疑,确实有人相信这门绝技的存在。网上可以找出一大堆视频,显示合气道大师在自己的武馆里,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弟子击飞。大师只是隔空比划了几个动作,弟子就被甩了出去,或倒地不起。面对虎虎生威的大师,弟子毫无还手之力。

在外行人(也就是除了弟子以外的人)看来,这门功夫的真实性值得怀疑,甚至有人直说是“扯淡”。许多人要求合气道大师对普通人而不是弟子施展绝招,但大师往往对这些要求置若罔闻,或者粗暴拒绝。他们常常表示,不需要证明给外行人看。“证据”已经摆在视频里了,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不过,有一位合气道大师表示,他不仅能向弟子以外的人发功,还愿意挂出高额悬赏,奖金高达5000美元。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在日本电视台的摄像机面前,承受住大师施展的绝招,就能领走奖金。为了让这个赌局更有趣,他直接向综合格斗师下了战书。(综合格斗师在空手道、柔道、跆拳道等领域都颇有造诣。)不出所料,有人接受了挑战。

这位合气道大师名叫龙家林(音译),声称自己有200胜0负的完美纪录。他要在自己的武馆里接受挑战,届时会有大批观众亲临现场,电视台的摄像机也将现场直播。他的对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综合格斗师。此人在比赛前公开签署协议,表示如果无法战胜龙家林,自己绝不会领走奖金。一切准备就绪后,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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