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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8-29 13:3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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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洛夫廷(Lofting,H.J.)

出版社:同心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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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医杜立特全4:杜里特与神秘湖

怪医杜立特全4:杜里特与神秘湖试读:

杜里特与神秘湖

作者:(美)洛夫廷(Lofting,H.J.)

出版社:同心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3-04-01

ISBN:9787547708033

本书由北京闻章天成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杜里特与神秘湖

第一章

1.月球上来的种子

上午9点,我在花园里晒太阳。波利鹦鹉停在一根树枝上,出神地看着花园里的蝴蝶。微风拂过,它哼起了一首欢快的意大利民歌。哼着这轻松的旋律,心里特别舒服。歌声突然戛然而止,波利大叫了起来:“斯大兵呀,马克来了,现在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呵!”我忙起身,“我去给他开门,这个马克,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好一阵子没见他了。”“那是因为他又光顾了一次监狱,”鹦鹉小声说,“肯定又偷了人家的鸡呀鸭呀,手脚不干净的家伙!”

我打开大门,马克看到我,一脸的微笑。“呀,斯大兵!”他大声说,“你又长高了!”“我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大家都很想念你呢!”我说,“来来来,快进来!你过得还好吗?”“多谢问候!斯大兵,我这次来,没有打扰你吧?”“当然没有,我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呢。马克呀,如果医生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我们先去我的书房聊聊天,过会儿再去找医生,好吧?”“你的书房?”马克跟在我后面,“你是说,你有自己的书房了?”“是的。”我高兴地说,“这间房子本来是接待客人用的,只是这段时间医生忙于写作,谢绝会客,这间房子空着,现在就变成我的小书房了。”“哇!斯大兵,多好呀!你在这里面工作,肯定有一种长大成人的感觉吧!”“是的,有这么一个书房,我很高兴。”“你爸妈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一定很自豪!你小小年纪,就做了杜里特的秘书!跟在杜里特这个博物学家身边,要比上学学到的知识多好几倍。没有教师拿着教鞭催你,还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哎哟!看看,写字台、地球仪、书籍、显微镜、量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你现在讲的动物语言,已经赶上医生了吧?”“您过奖了!”我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医生呢。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告诉他,你来了。”“噢,不!斯大兵,你先别忙着叫他,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好吧,请坐。”

马克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我递给他一杯水,转身关上了门,“好了,你说吧,什么事?”

马克弯下腰,向我这边靠过来,小声说:“是这样,关于月球之旅的事情,外面的记者一直在打听。”“我知道。只要我们做好保密工作,他们什么也打听不到。”“嗯,斯大兵,上一次我来见你时,医生正在园子里种从月球上采集回来的蔬菜种子,你还记得不?他想把这些蔬菜给人们吃,让人们长生不老。我只想问问你,那些蔬菜长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长生不老?”“马克呀,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看医生挺失落的。因为地球上的气候与月球上的差异太大了,即使把那些蔬菜放在月球气候的模拟环境里,还是不行。你也知道,医生并不喜欢抱怨,但是我能看得出,医生他很失落。就连波利都看出来了。”

马克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连那只老鹦鹉都看得出医生很泄气,那这个项目一定很难搞定。你有没有问医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没问,他不喜欢别人催他。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要研究月球生命,他老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够用,他最讨厌别人在后面催他了。”“那你觉得他会不会又要去一趟月球呢?”马克说。“这我也不清楚。马克。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决定去哪里,一定会事先告诉我们的。”“从他上次去月球回来到现在,多久没有出去旅行了?大概有几个月了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楚了,管他呢。你都来了好大一会儿了,我去找医生吧。”

我本来以为医生会在书房,可是波利告诉我,医生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跟马克说:“医生很有可能去散步了,你要不要等他回来?”马克说他还有事情,就不等医生了。

马克走后,我就回到书房继续工作。马克这个人,特别有趣。他认为能与杜里特交朋友是他的荣幸,他一直都很希望医生在旅行时能够带上他,他很渴望经历一下荒岛生存的感觉,也渴望周游世界。但波利跟我说,马克最渴望的事情是不与警察沾边,因为他动不动就进号子里蹲一段时间,那滋味可不好受。

2.王子——爱尔兰赛特犬

这段时间我忙得不亦乐乎,光杜里特园子里的事情就够我忙的了。我很幸运,虽然平时比别的孩子干的活要多,但是我学到的知识要比其他孩子多很多,更重要的是,我在这里很快乐。在回忆童年的时候,想到学习,没有谁会比我更感到欣慰的了。我斯大兵,一直是在快乐的状态中学习的。我平时的学习,就是做约翰·杜里特的秘书。我和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的学生不一样,我跟在医生身边,一直处于半工作半学习状态。很多知识,别人都是长大后才接触到,而我在十几岁时就学习过了,天文学、航空学、地质学、考古学,我还可以给人看病,给动物看病,还会管理菜园子里的菜。

但是,动物语言这门学科,我一直都学得比较吃力。通过学习语言,我还掌握了很多知识,不懂动物语言的人根本学不到。医生也感同身受,他曾跟我说:“斯大兵呀,如果不是波利前几年教会了我动物语言,那么我掌握的自然科学知识,还不到现在的1/4呢!”“没错,医生。可是,您也帮助了不少动物远离痛苦呀!如果您不选择做医生,那么,又会有谁愿意给它们看病呢?”

有时候我就在想,懂得动物语言,果真是一件好事吗?每天都有动物来就诊,络绎不绝,占据了医生的宝贵时间。不过,医生却没有拒绝过任何一位病人。

除了给动物们看病,我们还负责其他事情。我刚走到书房,吉扑狗就带来它的一个朋友。它的这个朋友很特别,是一只爱尔兰赛特犬,名叫王子。说起这只狗的名字,也算名副其实,因为这只狗长相英俊、毛色油亮、举止优雅,很少见到这么美的狗。几个月以前,吉扑把王子带过来介绍给医生认识,并说王子打算申请加入“非纯种狗俱乐部”。然而,王子并非杂交种狗,它曾经拿过冠军和蓝色绶带。医生猜测,王子一定是从有钱有势的主人那里偷跑出来的。至于王子的具体住址,吉扑和王子跟任何人都保密。它们一直苦苦哀求我,要我同意王子加入俱乐部。

杜里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非纯种狗俱乐部”里有一个规定:不论谁加入俱乐部,都要经得俱乐部委员会的同意。

委员会一致决定,不同意王子加入。吉扑狗替王子打抱不平,挑起事端,跟委员会成员打了起来。一直打到半夜,我不得不起床去制止,任凭它们这样打下去,天晓得会发生什么悲剧。可是没料到,天还没有亮,委员会让步了。爱尔兰赛特犬终于留了下来,成为俱乐部成员,和大家在一起快乐地生活了两个多月。

一大早,吉扑和王子就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了,它们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吉扑狗苦巴着脸跟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众所周知,动物们不可能像人类那样说话,它们讲话事时更多的是靠肢体语言,摇尾巴、皱鼻子、动耳朵、喘粗气等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不过医生和我都是人,没有尾巴,没有办法摇。我们就摇上衣的下摆,狗类们都很聪明,一看便知我们要表达什么意思。“是这么回事,”吉扑开始说,“王子不想待在俱乐部了,它要走。”“为什么?它当初不是死活要加入俱乐部吗?”

这个老吉扑,沮丧极了,它划拉着前肢,磨蹭了好大一会儿才说话,“王子想离开这里,是因为……它……”它突然扭过头去,生气地对王子嚷了起来,“王子,你自己说吧,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说,让我说?”

王子的眼睛湿润了,伤心地看着外面的花园,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斯大兵,我们直接来找你,是不想打扰医生,免得他分心。在俱乐部的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可是……我还是不得不离开……”

王子说到这儿,又说不下去了,眼睛又看着窗外。大半个早上过去了,园子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它们二位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人了。“你为什么离开?”我着急地说,“你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

王子转了个圈,缓解了一下情绪,才说:“斯大兵,那些兔子太可恶了,它们总是想方设法地折腾我。”“兔子?”我觉得很奇怪,“它们怎么折腾你了?”“哼!它们想赶我走。”王子说,“我对它们忍无可忍了。”“这……不会吧?它们干嘛要这样做呢?”

王子突然变得很激动,“它们太不要脸了!大家都知道,医生规定了,我们狗类不能伤害兔子,也不能追着它们跑。医生说,生活在花园里的动物必须和平共处,不能欺负弱小者。可是你看看那些兔子!它们也太张狂了,没事就在草坪上打洞,到处都是!时间一长,整个草坪不都毁了吗?更可恶的是,它们仗着医生护着它们,就出来挑衅我。昨天,我在草坪上散步,看到几只兔子在吃草。如果是以前的话,它们肯定都跑到洞里去了,可现在,它们看见我,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我只好闭上眼睛,这样就看不到它们了。可是没想到,‘嘣’的一声,我一头撞在大柱子上了,疼得我叫了半天。它们看见了,却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叫软蛋的家伙,还胆大包天地给我编了一首歌:〈KT〉

哈哈——哈哈哈!

笨蛋傻瓜王子!

走路不看路子!

结果碰到了大柱子!

哈哈——哈哈哈!〈/KT〉“是可忍孰不可忍,斯大兵,我真的要气死了。这帮只会钻土地的祸害精。它们真是可恶极了!我可是在展览会上拿过金奖的狗,还领过蓝色绶带……它们竟然羞辱我……所以,我不得不离开这里。”

王子边说边哭了起来,吉扑狗也陪着它哭。听完这个故事,我差点大笑起来,兔子们这样对待骄傲自满的赛特犬,我很理解。可是,王子被它们折腾成这副样子,我应该安慰它一下才对。“王子,你怎么不告诉医生呢?医生肯定会帮你的。那只兔子是不是叫软蛋?医生肯定会批评软蛋它们的。以后,它们也不会这般无礼了。”“不,”王子伤心地说,“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医生和动物朋友们的友情。还有,我的鼻子,原来可是最灵敏的,现在越来越不灵了。我怕再待下去,时间一长,就连动物们的味道都分不清了。”“那你去哪儿呢?”“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王子说,“你说,假如有人丢了自己家的宠物,是不是常在报纸上登寻狗启事?”“是的,很多人丢了宠物后都会登报纸。”“噢。”王子说,“那你说,如果我想找个新家,也能登在报纸上吧?就在报纸上写:‘爱尔兰赛特犬,纯贵族血统,曾英勇夺冠并被授予蓝色绶带,此犬擅长训练小狗崽。有意者请速速联系斯大兵,此犬白送。’”“嗯。王子,对将来的主人你有没有什么条件?总不能随便找一家吧?那样的话,还不如待在俱乐部呢。”“我提出的条件也可以在报纸里说吗?”王子问。“是的。我只见过人们在报纸上寻狗的,还真没有见过狗在报纸上寻主人的。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一定会有人要我的。”王子说,“你也看到了,不管是实力还是外表,我都比其他的狗要强。猎犬方面,我是独一无二的高手。对,这一条你必须写上。我还得强调一遍:我要给小狗崽们上课。还有,我不能和小孩子们在一起。”“小孩子多好呀,王子!他们多可爱、多单纯呀!”“我不喜欢太小的小孩,”它说,“他们也太‘单纯’了,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真狗,什么是玩具狗,其实就是狗屁不懂。他们总想用手指头把我的眼睛抠出来,然后和玩具狗的眼睛换一下。我只好冲他们大喊一声,这一叫可不得了了,那些小孩子肯定会哇哇大哭,他们的家长对我横鼻子瞪眼的,我可不要跟着有小孩子的主人。还有,我受不了用劣质肥皂洗澡,那个味道真的好难闻。我可是一只猎犬,如果染上一身的臭肥皂味,那我的鼻子肯定失灵了。”

看着王子和吉扑两个人认真的样子,我强忍着没笑出来,转身走到写字台前,拿出笔和纸,把王子的要求都记了下来。“王子,我现在已经全部记下来了,你还有别的要求吗?比如,你未来的主人可不可以养猫?”

它跟我说,允许未来的主人养猫。这挺让我意外的。我发现在杜里特家族,其他成员还是对它它敬而远之(它它是那只来自月球的小猫),只有王子愿意亲近它它,我经常看到王子和它它在一起玩。

我按照王子的要求,把那则广告登在了《布嘟儿巴日报》上。我敢说,此等广告,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广告内容如下:〈KT〉

猎犬王子,贵族身份,名门望族。曾经夺冠,奖杯无数,欲求新主,免费入住。无锁无链,不得拴住,廉价肥皂,绝不享用。愿当教练,培养小狗。小孩年龄,五六之上。有意者,请联系斯大兵先生。〈/KT〉

3.不值钱的访问

王子的广告登在报纸上后,立即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一个礼拜后,王子就安然入住到了一个好人家。它要求他的新主人每个月都给它放一天假,它想在放假的那一天来杜里特家看看大家。它临走的时候,单独跟我见了一面,向我表示谢意。“斯大兵,这件事情多亏了你!我真的不想告诉医生,我要离开了。”

这些动物有了事情,怕医生伤心,常常先来找我。一只有了孩子的欧洲苍头雁也来找我,问我能不能跟医生说,以后不要给它的孩子们吃东西了。“为什么呢?医生喂的食物不好吃吗?”我问。“不,医生给的食物很合我们的胃口。”欧洲苍头雁说。“那你……”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们是雁,知道吗?”苍头雁生气地说,“我的孩子,必须学会飞行!但是,现在它们整天等着医生来喂,根本就没有动力去外面找吃的,更别说让它们飞行了!孩子它爸和我,整天着急得睡不着觉……”

苍头雁说着,眼圈红了起来,趁着它还没哭,我赶紧问:“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医生呢?”“我不好意思说呀!”它飞快地回答,“医生对我们那么好,心地那么善良,我怕他听了伤心。”“噢,你说得对,”我赶紧说,“好吧,我这就跟他说去。”

这些事情虽然很繁琐,但是,这也证明了我突出的地位,毕竟除了医生,也就只有我懂得动物语言。

我去找医生,去了书房,但是没找到他。不过我却在书房看到了伦敦麻雀不值钱,它正站在一本书上,边吃着面包渣渣边认真地看书呢。“不值钱,你怎么在这里?”我大声问。“我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它高兴地说,“我的肚子太饿了,看到书房里有面包渣渣,嗯,真不错!斯大兵,你过来看看,这是一本什么书?”

我拿过书,看了一下说:“这好像是一本专讲古代历史的书,关于类人猿呢。”“知道了。”麻雀不值钱说,“你看那个人,看起来像个酒鬼!”“那个时候,类人猿还住在山洞里,这是一张类人猿的图片。”“嗯,你看这个人,头发这么长,为什么不用剪刀剪掉呢?斯大兵,医生他看这些书做什么呀?是不是和他研究的月球生物有关系?”“没错,他一直在查阅史前世纪的一些资料。”“史前世纪?”不值钱若有所思地说,“海龟泥巴脸儿倒是可以给医生提供一些资料。它跟我说,它是诺亚方舟时代的一只动物。鬼才相信它说的呢!”“当年,你是不是也跟随医生去了神秘湖,并在那里见到了泥巴脸儿?”我说。“是的,那是一次最麻烦、最艰难的旅行。我最受不了的是泥巴脸儿,它喜欢没完没了地说话。不过,那泥巴脸儿对医生目前的研究还是有帮助的。”“是的,”我说,“泥巴脸儿讲的事情,都被医生记在了笔记本上。这些笔记本,都在‘杜氏地下图书馆’里保存着呢。”“我还记得,拜访完泥巴脸儿老海龟后,医生让全体鸟类给泥巴脸儿弄个新家。所有的鸟类都衔着石头往下丢,最后,竟然硬生生地造了一个小岛屿!”“哇!那一定是个大工程呀!你们用了多久才造完?”“我记不清楚了,反正很长时间,湖也很深。那确实是个大工程呢!大鸟们,比如说老鹰,就搬大一些的石头,像我这样的小鸟就搬小石头。”“我感觉,你们得用了好几年才造出来岛屿吧?”“没有没有!人多力量大,为了这个大工程,我们动员了几百万只鸟呢!那个工程,当时最多也就用了两个礼拜。当时,老海龟在‘燕子邮政局’里寄给医生一封信,说它得了风湿病,已经不能行走了。医生接到信后,收拾好行李就上路了。天!你知道神秘湖在哪儿吗?特别遥远的地方。”“那个岛竣工后,有多大?”“跟圣·詹姆士公园差不多大吧。”麻雀说,“岛屿高耸在海面之上,顶部十分平坦,好让泥巴脸儿在上面住得舒服一些。”“你们真是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呢!”我感叹道。“是的,”不值钱说,“但是,我还是最喜欢我的老伦敦。对于那件事,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记录的。”“我去找医生,不值钱,或许波利知道医生去哪里了。”

4.长箭又失踪了

我先去厨房,杜里特家族全在。我在外面听到屋里有兴高采烈的谈话声,可是,我一开门,谈话声戛然而止。进屋后,我并没有看到老鹦鹉波利。大管家鸭子嘎卜告诉我,鹦鹉波利问过了周围的所有鸟儿,它们都没见医生。波利通知布嘟儿巴市场上的麻雀们,一旦有医生的消息,立刻通知它。一天下来,医生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可把大家急坏了。

鸭子嘎卜着急地哭了起来,它说,它来杜里特家那么久,医生还没有这样悄无声息地失踪过呢。

正在这时,猫头鹰吐告诉我,黄鼠狼妈妈正在诊所等着就诊呢,我只好跑去诊所,继续执行我这个助理的工作。诊所里的病人络绎不绝,我忙了一下午,可医生还是没有回来。我不由得想,医生到底去了哪里呢?我要不要去报警呢?又转念一想,连鸟儿们都找不到,何况是那些警察呢。

我心乱如麻,在树底下走来走去。忽然,停在树枝上的波利跟我说:“嘿!斯大兵,医生回来了。”它低声说,“那群笨鸟太蠢了!”“唉,医生总算回家了。”“是啊。”鹦鹉说,“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杜里特一到大门口,动物们就围了上去,把他围在中间,欢迎他的归来。医生看起来很疲倦,不过,当他看到这群可爱、有趣的动物们之后,脸上依旧是一副慈祥的笑容。“您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您去哪里了?”嘎卜问。“我出去了一趟,到伊斯摩尔去了。”“您用了12个小时?”拱卜猪说。“是的,当然,我并不完全是步行走到那儿的,可是现在,我还是很累。”“快去厨房吧,您肯定饿坏了,我去给您弄点吃的。”嘎卜说。“好吧,”医生说,“嘎卜,你去给我沏一杯茶吧!噢,斯大兵,诊所那边怎么样了?”“医生,今天就一个急诊,一只狐狸骨折了。”“那我去看看。”他说。

医生回来后,大家并没有急着问他今天干什么去了,因为嘎卜说了,医生很累,需要好好休息,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尤其是呆头呆脑的拱卜猪和碎嘴子小白鼠,必须离医生远远的。

吃完晚饭,我跟着医生来到了他的书房,不值钱和波利也飞了进来。医生坐在椅子上,点燃了烟斗,表情很严肃,屋里很安静,我们都等着医生开口。看着医生的神情,我感觉这件事很严重。

医生吸了一口烟,往天花板上吐了出去,“我今天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决定放弃那个长生不老的研究课题了。”说着,将后背靠在了椅子上。

我们几个听了,全都沉默了。波利和伦敦麻雀不值钱表情也很严肃。我们知道,医生刚才说得那句话有多重要。飞回地球后,医生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研究这个问题,现在突然不研究了,他的内心一定很痛苦。

医生的美梦真的很了不起。他一直认为,长生不老的秘密就在于月球植物。他想在地球上种植这种植物给人们吃,这样,大家知道了自己的时间要多少有多少后,生活就不会那么紧张了,疾病也不会那么容易侵入人体了。就在前几天,医生还埋头于这个研究,可是现在,他却宣告这个梦破灭了。

医生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盯着那盏台灯看了好半天。他手里的烟斗已经灭了,我划着一根火柴,给他重新点燃。“噢!谢谢!怎么灭了呢?”杜里特看着手里的烟斗,心不在焉地说。“医生,是什么让您下定决心不继续研究下去了呢?”看着医生狠狠地吸着烟,我问。“是这样的,”他说,“今天我听说长箭又失踪了,你知道的,这个印第安土著科学家很了不起,尤其在植物研究方面,这是他的强项。”“我知道,您还远行去找过他,当时天国紫鸟美浪娜说它有长箭的消息。”“斯大兵,天国紫鸟今天告诉我,长箭又失踪了。”“医生,上次长箭失踪后,您不是找到他了吗?这一次,我们大家一起出去找就是了。”

医生抽了一口烟,吐了出来,烟雾弥漫在他的脸庞。“斯大兵呀,上一次是我们走运,正好遇到了长箭。这一次,恐怕再也见不到长箭了。”“天国紫鸟是不是认为长箭出事了?”我担心地问。“斯大兵,我也不知道。这个长箭,虽然是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但他天生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我常常担心他,会不会照顾好自己。”

医生和长箭简直就像一对亲兄弟,他们各自都对科学很感兴趣,都是伟大的博物学家,而且,他们在困难面前,从无畏惧之心。“医生,”我问,“天国紫鸟没有告诉您长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医生说:“天国紫鸟美浪娜派了它的女儿来,它的女儿叫埃丝美拉达。埃丝美拉达很害羞,所以我就没把它带回家。”

波利飞到我肩膀上,它看着医生说:“医生,您刚才说埃丝美拉达今天给您捎的信,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美浪娜委托一只海鸥前来告知,那只海鸥告诉我,在我出来散步的时候,会有一只天国紫鸟来找我。”“嗯,”波利又问,“那只天国紫鸟根本就没见过您,万一碰不上您去散步,怎么办呀?”“一只外地鸟,突然出现异国他乡,肯定会引来本地鸟类的围观。所以,我提前跟鸫鸟打了招呼,让它们动员周围的鸟儿们,注意天国紫鸟的动静,还要它们不要去我与天国紫鸟见面的地方,因为埃丝美拉达害怕见陌生人,它太害羞了。”“您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波利哼了一声说。“除了长箭,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到您了吗?”我问医生。“有。”医生叹了口气说,“倒是有几位植物学家,他们也在研究这个项目,但是他们的研究范围很小,只是把一个国家的植物移植到另一个国家去。当我把自己的项目跟他们说了后,他们认为我是一个疯子!在我决定停止这个研究项目之前,我就在想,我选择了一个永无止境的研究项目,可是,时间,该死的时间不允许我这么做。我是一个科学家,我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们可以把这些珍贵的月球种子保存好。从今天起(医生摆了摆手,像是跟谁说再见似的),再也不做这个研究项目了。”

5.我们的计划

医生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上床睡觉去了。这对于他,特别少见,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奇怪!”不值钱麻雀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医生这么心灰意冷。看来,这件事情,对他打击不小。哎,可怜的老杜,晚饭都没吃呢。”“人闷在屋里会闷坏的,我想,还是建议他去旅行吧。”波利不耐烦地说,“他每天都闷在屋子里,连点儿太阳都见不到,要我说,应该离开英国一段时间。你们看看,英国这阵子都是什么鬼天气呀。不是雾,就是雨……看着心里就烦……”“哎,波利,”我打断它,“那你说,咱们应该让他去哪里旅行呢?”“对呀,老波,”不值钱边吃面包渣渣边说,“医生去哪里最合适呢?”

不值钱跳到那本书上,看了一眼,嚷了起来:“斯大兵,你说,医生的心思是不是还在那些月球植物的身上?”“没错,医生的研究项目只是遇到了瓶颈,他其实并不想放弃。”我说。“斯大兵,你过来,看这里。医生去这里正合适,不仅仅是去散心,还可以继续进行他的研究。”不值钱兴奋地说。

我走过去,不值钱正在看一本书,那不是今天早上我跟不值钱讲的那个类人猿吗?“你想说什么?”我问不值钱。“早上的时候,我们提到过泥巴脸儿老海龟,对吧?泥巴脸儿不是说它是诺亚方舟时代的一只动物吗?既然医生对古代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不如怂恿他去神秘湖找泥巴脸儿,这个主意怎么样?”“对呀!”我大声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人们都说,在大洪水之前,所有生物都是长生不老的。泥巴脸儿如果能把它长寿的秘密告诉医生,天啊……这不正和月球生物的秘诀如出一辙吗?医生一定乐意前往的。”

不值钱欣喜地在屋里飞了几圈。

我转过身说:“波利,你觉得不值钱的主意怎么样?”

波利说:“不错呀,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麻雀也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哼!谁像你,草包一个!”不值钱恼火了,冲着波利骂道,“要不是因为你活了200岁,我早就跟你大干一场了。有些鸟就是越活越像木头,傻乎乎的!”“别吵了!咱们还是继续商量一下对策吧!”我说。“医生上次在神秘湖记了很多笔记,那一次我没去,不值钱去了。”波利想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知道,杜里特现在有些钱,够他出去旅行一趟了。”

不值钱说:“老伙计,幸亏上一次你没有跟着去,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呀。遍地都是泥巴。医生每天从早忙到晚,我就没见过他好好地睡上一晚上。他告诉我,泥巴脸儿当年确确实实上过诺亚方舟,也是当时唯一活下来的生物,他之所以一直没把泥巴脸儿的故事写成书,是因为人们根本就不会相信。比如说我,我是一点也不相信!但是医生一直把那些笔记当成宝贝,他说,或许有一天就能派上用场。诺亚说什么,诺亚夫人说什么,诺亚家的孩子说什么,他全部记在了笔记本里。带去的纸不够用,他就用干树叶代替。”“这样吧,”波利说,“斯大兵,你明天早上就去把那些笔记本找出来。天知道医生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他这个人,恨不得一下子就干1000件事情。今晚他的情绪很低落,不过我们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恢复信心的。他下一步的研究项目很可能待在家里进行,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把他往神秘湖上引,越快越好。”

我点了点头说:“看来,那些小本本还挺重要呢。我明天找到它们后,就跟医生提一提神秘湖的事。”“对,小伙子!”鹦鹉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把进度告诉我,没有特殊情况,我就不往里面掺和了。祝你好运,斯大兵!”

不值钱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它说:“我也……祝你……一切顺利。困死了……散会吧!”

我们三个说完,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杜里特在书房工作,我推门而入。“早啊,斯大兵!”他高兴地问,“今天来得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昨天医生还沮丧到了极点,今天就精神了很多,看到医生这样高兴,我也很开心。“医生,您早!”我开心地说,“今天我是早了一些。是这样的,昨晚……我听了您的话,有一些问题想问您。”“噢?”他挑了挑眉毛。“医生,我想知道,您接触到的所有动物中,哪一位动物是最老的呢?”“泥巴脸儿老海龟,它最年老。”他拿着笔转了一个圈说,“它曾经在诺亚方舟上待过呢,而且是唯一幸存……斯大兵,你问这些做什么呢?”

他突然不往下说了,紧皱眉头。思考片刻后又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我。“泥巴脸儿……”他自言自语道,“诺亚……他们几个都是高寿,他们在发生大洪水时就……我已经观察过了,海龟的贝壳确确实实已经有好几千万年了。可是我已经放弃长寿秘诀的研究了。”说着,他出神地凝望着天花板,隔了半晌才说话,“我前几年去过神秘湖。还做了大量的笔记呢,大都是有关远古动物学方面的。虽然记了很多,但是一直很忙,还没有细看呢。”他突然扭过头,问我,“斯大兵,你今天有些奇怪,怎么忽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是这样的,医生。我听说,您去过神秘湖,还给大海龟泥巴脸儿建了一个岛。最近一段时间,您的工作状态不是很好。我给您出个主意,怎么样?”“嗯,我现在的确有些心灰意冷。你有话请讲。”“您一直在研究月球生物,为的就是找到长生不老的秘诀。可是您忘了一点,在我们的地球上也有长寿者——泥巴脸儿,这个大海龟已经活了上千万年了。这您是知道的。”“哎哟,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儿给忘了呢!”他的眼里闪烁着亮光,“斯大兵呀,你继续往下说。”“还有,您目前研究的月球生物对您的打击太大了,把您搞得身心疲惫。”“言之有理。”医生慢慢地说,“我手头上的这项研究,已经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现在,要我放弃,确实有些不甘心……斯大兵,你继续说下去。”“医生,我知道您是吃得了苦的人,可是,您的研究一点进展也没有。我认为,您应该换一换脑子,换一换研究对象了。”

他看了看我,并没有说话,最后点点头,陷入了沉思。“医生,不如我们一起去旅行?”我压制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就去神秘湖吧?再次拜访一下泥巴脸儿,您还可以从它那里了解一些长寿方面的知识,对吧?”“斯大兵,我即使去了也未必有收获。我跟泥巴脸儿已经失去联系好多年了,它在不在那里还不知道呢。还有,它虽然长寿,但它到底知不知道长寿的秘诀,我也不清楚。”“医生,当年您去神秘湖旅行时,不是记下了很多笔记吗?那些小本本我都保存得好好的。您刚才也说了,您并没有细看那些笔记,现在,咱们把那些小本本仔细地研究一遍,说不定还能找出对您的长寿研究有用的信息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好吧,你去把那些笔记本取出来。”

医生说完这句话时,我的内心特别激动,但是为了在医生面前表现得不那么着急,我极力装着很淡定的样子,转身来到医生的桌子旁,取走早餐的盘子,给医生关上门后,就飞快地端着盘子跑到洗碗间去找波利,我要把今天的事情讲给波利听。

6.神秘的小本本

波利正蹲在洗碗间的水龙头上,伸着嘴巴在喝自来水。“老波呀,我跟你说,”我小声地说,“我刚才把去神秘湖的那件事跟医生说了!”“真的吗?太好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来,你把我搁在你肩膀上……走,咱们去你的书房说。”

来到书房后,我把刚才与医生的谈话都跟波利讲了一遍。“呵呵……小伙子,干得很好嘛!医生竟然没说在布嘟儿巴工作,这说明他还没有进行新的研究。”“没错。”我说,“现在就指望那些小本本了,如果上面有大洪水之前人们的饮食记载,那么,医生很有可能去神秘湖,去找泥巴脸儿了解一下。”“斯大兵,你现在就去把那些小本本找出来。但是,这件事情要保密,尤其是拱卜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如果它知道了医生要去旅行,肯定要跟着去的。”“放心吧,波利,我会悄悄地办好这件事。”“斯大兵,你得快点。万一他又弄出新的问题要研究,他就不会去旅行了。”

我偷偷地拿上钥匙,潜入了地下书库。我这是第一次一个人来这个书库,以前都是小白鼠陪着我。它身材娇小,活动自如,不管怎么活动,都不会把书碰掉,它双眼锐利,可以发现细微的东西。最可贵的是,小白鼠的记忆力很好,小白鼠不懂文字,但是,只要跟它说一下图书内容,它立马就能把书找出来。除了这些,小白鼠灵敏的嗅觉也能帮到不少忙。只要让它闻闻气味,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区别出两本书。说起来,小白鼠真是无可挑剔的资料员。

我来到地下书库时,特意回头看了看,就怕小白鼠跟了来。小白鼠的好奇心特别强,它似乎有特异功能,能够知晓天下间所有的秘密。如果有什么事情没让它知道,它是不能忍受的。不过这一次,我确信,小白鼠没有跟来。我看了看身后,只有老波远远地停在一棵树上,它四下里张望着,正在给我放哨。我转身来到了地下小书库。

我划了一根火柴,点燃蜡烛,看到桌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我感到很奇怪,因为小白鼠平时最注重保持卫生了,这不太像它的做事风格。我又点燃一根蜡烛,往里走,记载神秘湖的笔记本就放在西墙的边上,这些笔记本是我亲自搬进来的,我记得很清楚。可是,当我把蜡烛举到前面细看时,那个地方竟然是空的。我用左手往书架上摸了摸,天啊,竟然抓到了一把细碎的纸片,无声地落在了地面。

地下书库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我冲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老波利正在对面的老柳树上。

我气喘吁吁地说:“波利!坏了坏了!小本本不见了!”

我把波利带进小书库看了一下“作案现场”,它也认为没有必要再细查,直接找小白鼠就行了。“斯大兵,这件事与小白鼠脱不了干系,它得跟我们解释清楚。走,孩子,我们去找这个家伙!”

波利蹲在我肩膀上,我熄灭了蜡烛,带着波利走了出来。“波利,书库资料员经常来找我,”走过草地时,我说,“它每次向我汇报时,都说书库正常。可是,天呀,我竟然不知道这种‘正常’到底持续了多久。”“哼!”鹦鹉用瑞典语骂了一句,问我,“这段时间,你就没有操心书库的事情?”“唉!是我疏忽了。”我说,“你也知道,诊所的患者每天都很多,尤其是现在,夏天到了,那些小鸟们开始学飞,动不动就折断翅膀,哺乳动物的那些小崽子,稍不留神就会受伤,我忙得不可开交。”“哎呀呀,我什么不知道?”鹦鹉气咻咻地说,“你在给医生当助理时,医生一个人忙活,还要搞科研,他还不得累死?”“波利,我并没有抱怨工作的意思。”我赶紧说,“我很喜欢在诊所里给动物们看病,可是一天只有24个小时,我感觉……”“感觉时间不够用是不是?”鹦鹉插话道,“是的,医生自己也这样说,可怜的医生!他就是为了延长人类的生命期限,才迷上了长寿研究的。好了,我们到了。你去前门,我现在就去厨房门口堵着它。你可得注意点,千万不要让咱们的书库管理员溜了。”

这一天剩余的时间,我们都在找小白鼠。要知道,在一所英国老式的房子里,一只耗子要想找个藏身之所,是很容易的。茶杯里、蛋壳里,只要能容得下它的东西,都是它的安身之所。它还能快速地钻过了木板上的小孔,一眨眼,又钻到了布帘上面的小洞里。

这时,全体家族们还以为我们正在玩一个小游戏,纷纷加入了进来。尤其是拱卜猪,它也跟着拼命地追,很想在大家面前表现一下,殊不知,它跑来跑去总是挡住别人的路,光是我,就被它绊倒了四五次。最后一次是在楼梯上,眼看我就要抓住小白鼠的尾巴了,可是拱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脚下面,我一个趔趄跌在了楼梯口,左胳膊擦伤了皮,头部在墙上磕了一个大包,弄得我差点昏过去。看这情景,必须想个策略才可以。

我把大家召集在了一块,我说:“这么多人一起追赶小白鼠,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我认为,人多了反而会添乱。”“哼!说的就是你!”嘎卜说着,伸着嘴巴就要啄拱卜,吓得拱卜跑了出去。“斯大兵,我们应该把任务交给捕鼠专家狗和猫头鹰。”“没错!吉扑、吐,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们二位了!其余的都跟我去花园散步去!”我说。

吉扑狗小声说:“好的,这里就交给我们了,我和吐一定会找出这个小坏蛋的!”

嘎卜又补充了一句:“记着,只要抓住它就好,千万不要弄伤了它。等医生来审判它,它不会不说实话的。”“说得有道理。”我说,“你们二位捉住它之后,跟我们打个招呼,在没有听到你们的信号之前,我们不会贸然闯进来的。”

半小时后,小白鼠就被制伏了。吉扑说医生家里的鼠类太多,它闻着到处都是老鼠的味道,只好坐观其变。静静地等了10分钟后,小白鼠竟然出来吃东西了,呵呵,它还惦记着煤桶旁边的核桃呢。老鼠一出洞,吐就听到了声音。它把小白鼠赶到了煤桶里。这下,只等医生来审判“逃犯”了。

7.招供

小白鼠捉到了,我把小白鼠放在口袋里,和吉扑狗一起来到了医生的书房。我把小白鼠从口袋里拎出来,放在医生的书桌上。“噢,我的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医生诧异地问。

吐蹲在我的肩膀上说:“医生,您记录神秘湖和泥巴脸儿的笔记本,现在全没了!”“不会吧?”医生站了起来,“不是被斯大兵保存到地下书库里了吗?怎么会没有了呢!小白鼠,你不是管理得好好的吗?”“是啊……”小白鼠看了看医生,瞄了一眼吐,吓得浑身打哆嗦,话都说不完整了,“是在……书库里……”“你最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猫头鹰怒喝道,“小心我一口把你吞到肚子里!”“吐,别吓唬它!”医生说,“小白鼠,你好好跟我说,那些小本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发生在两个礼拜前,”小白鼠怯怯地说,“当时有一些船上鼠加入到了鼠类俱乐部,这事您也知道的。可是,过了几天,它们跟我说想单独安置一个家,因为那里面有一只母鼠,它很快就要生孩子了。”“那,它们到底在哪里安的家?”医生绷着脸问。“在收割机旁边,那里有些干草。可是,那些老鼠说,它们是澳大利亚移民,干草对它们来说,太硬太干燥了,它们想找一些干树叶。我记得您当年在神秘湖记笔记时,就用了大量的树叶当纸来用。”“是的,你说下去。”医生喘着粗气,他看起来有些怒了。“自从建好书库后,我就是那里的管理员。”小白鼠说,“而且,您一直都没有看过。”说到这儿,小白鼠又偷偷地瞄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猫头鹰,又吓得不敢说下去了。停了停,小白鼠又小声说,“于是,我想,船上鼠是客人,借给它们一点,应该也没有多大关系……”“气死我了!你怎么比拱卜猪还蠢!”吐气得大喊着,“你是不是把医生那些笔记都送给了船上鼠?”“不是的……我只是让它们拿一点树叶封面。”小白鼠吓得哭了起来,呜咽着说,“我告诉了它们地下书库后,就走了。过了一个礼拜,我才发现它们不仅仅拿走了树叶封面,还把树叶笔记也带走了。本来它们用不了多少,可是,谁知道,它们还有一大群朋友都要修窝呢!哇——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哇——我真没想到会这个样子呀,哇——哇——”“好了,别哭了!要哭出去哭,医生已经够心烦的了。”吐说着,看了看医生。“小白鼠,这件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问。“我……我害怕……嘎卜和波利……还有吐。”大家都不说话了。

医生用指头敲了敲桌子,叹了口气说:“但愿,我们还能找得到泥巴脸儿,它如果在就好了,大不了我再记一次笔记。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大海龟的消息。唉,都怪我,我如果把这些笔记整理成一本书,出版了就好了,那可是诺亚方舟第一手资料啊!算了,俗话说得好,牛奶洒了,哭有何益。”

小白鼠躲到花园里去哭了,其他各位也都退出了书房,留下医生一个人在书房。嘎卜给医生煎了几个鸡蛋,又拿上一个面包、一杯牛奶,给医生送到书房去了。

大家的情绪不是很高,都默默地低头吃饭。不一会儿,伦敦麻雀不值钱来蹭饭了,气氛缓和了许多。“斯大兵,医生出去旅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不值钱边吃面包渣渣边问。“我也不知道。说起来也奇怪,对于科学研究上的事情,医生很少会忘得这么干净。笔记本上的内容,他竟然一丁点也想不起来了。”“这也不能怪他,当时他记得很快!”麻雀唧唧喳喳地说,“嗖嗖的,感觉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素描。泥巴脸儿讲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也在场,说起那些故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唉!”我说,“假如泥巴脸儿死了,那么,大洪水的故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了,那可就太遗憾了!”“是挺遗憾的。”不值钱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对于这次的事故,我想,也许是一件好事。”“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完全被不值钱弄蒙了。

不值钱喝了一口我杯子里的牛奶,说:“如果泥巴脸儿真的死了,我们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第一手的资料,对吧?如果医生知道泥巴脸儿还活着,他一定会去神秘湖找泥巴脸儿的。对了,斯大兵,我问你,医生什么时候才没有泥巴脸儿的消息的?”“医生的消息,大多数来源于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鸟儿们,”我说,“嗯,我想想,大概是三个月以前。”“那个时候应该是三月份。那我再问你,那些给医生捎信的鸟,都是什么鸟类?”不值钱紧接着问。“一般都是海鸥。”我回答道,“还有一些苍鹭、鹳鸟等。不值钱,你问这些做什么?”

麻雀自言自语道:“这几只鸟,个个都傻不叽叽的。就说那个鹳鸟,整天就知道在水里找鱼吃,一点头脑都没有!嗯,好了,斯大兵,我得走了。我老婆贝几最近又生了几个小崽,哈哈……它们一个个长得可精神呢!我得回去请示一下我老婆,和它商量一下,我要离开伦敦几天。朋友,再见!谢谢你的面包和牛奶。”还没等我弄清楚它话里的意思,它就飞到了窗台上。“好吧,你注意安全,替我向贝几问好。”我说,“如果医生知道你来一定很高兴。”“嘎卜,请问,那天晚上我吃过的那种蛋糕还有没有?”不值钱问鸭子嘎卜。“还有一点,够你吃的,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拿。”嘎卜说。“谢谢呀,大管家!”麻雀说,“现在回伦敦,可是顶着风飞呢。亲爱的嘎卜,你只要给我拿一点就行,多了我也拿不动。”

鸭子嘎卜拿来一小块蛋糕,放在了窗台上,麻雀不值钱高兴地说:“我给贝几和小崽们拿回去一些,它们一定很高兴。要知道,这可是杜里特吃剩下的食物。贝几要拿着这块蛋糕,在那些邻居夫人们面前炫耀一阵子呢。放心吧,斯大兵。你好好照顾医生,一定要让他重振信心。我有个计划,完成后就回来。再见,朋友!”说完,抓起那块小蛋糕就飞走了。

8.科学家助手的工作

这几天过得很安静,杜里特家族没发生什么大事情,这种平静的日子还真是少见。不过,我了解杜里特,他不会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的。

平静的日子有些无聊,我和波利都盼望着能发生点什么事。不值钱走的那天,老波利鹦鹉来找我。一看它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就知道它脑子里肯定有了不寻常的想法。它飞到我的写字台上,看了看门口,冲我扬了扬头,我知道它是让我把门关上。我关上门,走过去笑着说:“什么事情要搞得这么神秘?你难道还怕小白鼠偷听吗?那天吐已经快把它吓死了。”“虽然把它吓个半死,但还是注意点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一直在扮演隔墙有耳的角色。”它说,“你猜,这个偷听狂现在在干什么?哼,它正到处打听不值钱的计划。”“虽然小白鼠很精明,但伦敦雀也没那么容易被算计。波利,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不值钱的计划?”“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鹦鹉说,“不值钱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很了解它,它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就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它的身上有一股子伦敦性格!虽然它走的时候跟你说过,要回家和它的老婆贝几商量商量,但是,我敢打赌,嗯,就赌一块蛋糕,它老婆根本就左右不了它。我们谁也左右不了它,我很欣赏它这一点。”“不用打赌,我赞同你的说法。”我笑了笑说。“现在,大家都在猜伦敦麻雀的计划,”鹦鹉波利说,“还有那头蠢猪拱卜,问了我一晚上。”

波利停了停,注意了一下外面有没有人在偷听。“去神秘湖旅行的建议是不值钱提出来的,我想,它的计划一定是怂恿医生再去一次神秘湖。那么,斯大兵,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不值钱做好铺垫,在伦敦雀回来之前,阻止医生开始新的研究。”“明白,我会这样做的。只是医生的意志很强,他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告诉你一个办法,”鹦鹉小声说,“医生这个人就是闲不住,假如你让他忙起来,他哪里还顾得上想新计划呢。不值钱说过了,它两三天就会回来,这几天里,你只要让医生忙起来,就大功告成了。”“其实,我有好多事情要找他商量呢,只是怕打扰到他,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说我想找医生办的事情,可多着呢。首先是那些从月亮上带回来的种子,毕竟是月球上的生物,月球和地球上的条件一点也不一样,这种活儿还是请教一下医生比较好。还有花园,各种各样的植物伺候起来也很麻烦,还有暖房里的花,再不收拾一下,迟早会变成“百草园”。

但是,一天下来,出现了一个问题:白天时,我和波利随时跟在医生身边,让他一直忙着,可是到了晚上,医生总要去书房,直到大伙都休息了,他屋里的灯还亮着。晚上这段时间,我们就无计可施了。我们就怕他在晚上想出新计划,那样的话,就难办了。没想到,一向笨头笨脑的拱卜猪倒是有了好主意,解决了这个难题。“斯大兵,你听我说。”拱卜站在菜园子里,边用蹄子给菜松土边对我说,“这段时间,我每天都能见到医生,太好了!要在以前,医生整天躲在书房里工作,连个面都见不着。”“现在确实比以前好多了。”我说。“昨天医生夸奖了我,我好开心!”拱卜晃着圆圆的脑袋,得意地说,“他说我保存西红柿的方法很科学。可是,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大家围着火炉坐成一圈,听他讲故事,那才是我的一大乐事呢!”拱卜说着,小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斯大兵,你说,咱们得多久没有听医生进故事了呀?”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对呀,拱卜,我们晚上应该让医生讲故事,对吧?哈哈……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激动地站了起来,“拱卜,你不是很渴望听医生讲故事吗?我跟你说,他现在已经有时间了,你可以去求他呀。把奇奇和吐也叫上,你们一块去求他,他不会不答应的。”

拱卜听我这么一说,把这个好消息很快告诉了杜里特全体家族,小白鼠、吉扑狗、嘎卜鸭、波利鹦鹉,全都去找医生了。还有那匹老马,它的腿脚不好,也一瘸一拐地去了。老马走到医生的窗前,跟医生聊了起来,它说,它很久没有听医生讲故事了,马厩里就它一匹马,总会感到孤单寂寞,不如搞一个故事会,热闹一下,它只要站在窗台前面听着就行了。你想,杜里特家族这么大的阵势,医生自然推脱不掉了。我看他被这些动物们哄得挺开心,于是,大家聚在厨房里坐成一圈,兴致勃勃地听医生讲起了故事。

这下大管家嘎卜可就有的忙了,它招呼大家给它帮忙洗碗洗盘子,腾出地方,紧接着,大家就围着医生坐下。拱卜猪块头大,最占地方,每次占地方时,声音都特别大。小白鼠身材娇小,蹲在壁炉架上正合适,那也是它的老地方,没有人跟它抢。还有那只月亮猫它它,现在也与大家打成一片了,不过它总是喜欢在小角落里待着,很少吭声,大家查人数时,总会忘记数它。

9.风暴

杜里特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不再每天都忙着往书房里跑了,经常与我们大家一起在花园里散步,喝茶聊天,有时也会在菜园子里帮着拱卜猪松松土。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波利鹦鹉来找我了。医生和那些动物们已经上床睡觉去了,老波跳到我的写字台上,睁着大眼睛跟我说:“斯大兵,不值钱去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呀。都过了好几天了,它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是呀,它走了多久了呢?”我放下手中的笔,问它。“已经整整整10天了呀。”老波说。“我的天呀!”我惊呼道,“不知不觉地竟然过了这么多天了!”“我真怕它出点啥事。”它担心地说。“嗯?”我看了看老波,觉得很好笑,“不值钱会出什么事情呢?它可不是一般的麻雀呀,你不要小瞧了它!”“是吗?”老波小声嘀咕着。

紧接着就是狂风乱作,雨点打在窗户上。“老波,也许是这场雨扰得你心烦。”“小伙子,不值钱出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它缓缓地说。“可是,”我劝慰它说,“不值钱走的时候只是说过几天就回来,谁又知道是几天呢?”“伦敦麻雀说了,只需要两三天。”老波说。“可是,波利,你也知道,‘两三天’在七种语言里,意思是‘不到一礼拜’,我们再耐心地等它几天。再说了,不值钱不在这里,也就没有人跟你吵架了,多好呀!”

其实,我知道,虽然不值钱经常与波利斗嘴、吵架,可是,老波还是很喜欢不值钱的。夜深人静了,打破寂静的只有那个挂在墙上钟表。这会儿猫头鹰从一堆书的后头钻了出来,这个时候正是它的休息时间。它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刚睡醒。吐飞起来一点声音也没有,没有拍打翅膀的声音,但是,到了晚上,谁也没有它的眼力好。吐静静地落在我的写字台上,站在波利的后面。老波心里想着心事,根本就没注意到吐就在后面。吐轻轻地拍了一下老鹦鹉,吓得波利后退了一步,羽毛都竖起来了。“啊——”它尖叫道,“你想干什么?不知道鸟吓鸟会吓死鸟的!”“抱歉,老波。”吐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想把困意赶走,不小心把你吓着了,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哼,你的意思就是说,是我和斯大兵打扰你睡觉了呗!”波利气咻咻地说,“你跟小白鼠没什么两样,专爱偷听别人的谈话。”“我没有,波利,你误会我了。”吐轻声说,“你们刚才说话时我一直都在睡觉,我是说,我好像是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的。”“你就编瞎话吧!”波利白了吐一眼,“现在外面既有风又有雨,你还能听到别的声音?”“没错!”吐轻声说,“你忘了吗?我们猫头鹰到了晚上,无论是听力还是眼力,都是最厉害的。”“你倒是把自己说得跟神仙似的!”波利不屑地说,“那你跟我说,你刚才听见什么声音了?”“一只鸟在风雨中搏斗,它拍打翅膀时很没有规律,我听到了翅膀与风雨撞在一起的声音。”

一听到这儿,我和波利就来了精神。我刚要说话,波利就伸出它的爪子,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和老鹦鹉大气也不敢出,等着夜听专家吐竖起它那灵敏的耳朵。“我听见有几只小鸟,”听了一会儿,吐小声说,“它们似乎要飞到我们这边来……估计是看到这边的灯光了,想进来避避雨。但是,风太大了,它们拼了命地往这个方向飞了三回,都被大风吹了回去。你们听,它们飞到窗台上了……”

吐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小鸟用尖尖的嘴巴敲窗户玻璃的声音。我立刻冲到窗台上,推开窗户。风雨立即刮了进来,书桌上的纸被刮到地上。刚打开窗户,就看到两只像树叶的东西飘了进来,直接落在了地面上。我跪在地上,两只小麻雀躺在地上,是不值钱和它的老婆贝几。

两只麻雀看起来很糟糕。它们死死地贴在地板上,身上的羽毛被雨水浸湿了,非常凌乱,它们二位的眼睛紧闭着,就像死了一样。尤其是贝几,没有一点呼吸。波利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嘴把不值钱的头抬起来,轻轻地叫了它几声。可不值钱一点反应也没有,脑袋耷拉着,腿也直直地伸着。“斯大兵,”鹦鹉着急地喊了起来,“快去叫医生,快,让他直接到这里来!吐,你去叫嘎卜和奇奇。你们快点,它们都快没有呼吸了!”

医生正坐在床上看书呢,一听不值钱晕倒了,立刻起身下楼。他边跑边跟我说:“你去把我床头上的灯拿来,还有那个小黑包包,快点!”

等我举着灯把黑包包拿来时,医生已经把两个可怜的麻雀转移到了厨房,把它们安放在了软软的棉垫上。奇奇正在烧火,嘎卜撕了一下绒布条,放在了桌子上。

医生小心翼翼地把它们翻过来,我把它们的嘴巴捏开,医生用一个小勺子,往两只麻雀的嘴里放了一点药面面,每只鸟分别喂了三小勺。然后迅速把两只小鸟放回棉垫上,轻轻地给它们按摩,腿部、翅膀、肋部,都分别做了按摩,又取出一个小型听诊器,听了听这二位的心跳。

波利、奇奇、嘎卜、吐还有我,都待在医生身边,一句话也不说。我们的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的,外面那该死的暴风雨更闹腾了。“嘎卜,把刚才加热过的绒布条递给我。”医生说。

小鸟们被包裹在了布条里,像个小木乃伊。医生把一个小凳子放在壁炉上,又让我取来干毛巾,铺在小凳子上,把小麻雀们放在毛巾上。“不值钱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医生自言自语道,“可是贝几,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斯大兵,我们每隔10分钟给它们换一次绒布条。只有让身体快点变干燥,它们才有救。我很奇怪,它们怎么会被淹成这个样子,你们也知道,鸟类的羽毛上都有油性,本身不沾水。就算在暴风雨中前行,也能撑上几个小时。可是不值钱和贝几,就像落在了水里一样。这么糟糕的天气,它们干嘛不避一避雨呢,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来告诉我们呢?斯大兵,它们进来时,都跟你说了什么?”“它们什么也没有说,即使说了,风雨那么大,我也听不到,它们二位一进来就掉在地板上了。”“很奇怪呀!”医生又小声说,“好了,斯大兵,拿新的布条来。”

我们到底给这二位换了多少次布条,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医生还时不时地喂它们药面面,我们几个看着医生的脸,再看看麻雀们的脸,希望从医生的脸上看出一点希望,更希望看到那两双紧闭着的眼睛能够睁开。医生眉头紧皱,越是到了大事面前,他越镇静。

我们一连等了几个小时,这两只麻雀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麻雀们的羽毛已经干了,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无计可施,这种等待真是难熬呀!我看了看钟表,已经是夜里3︰21了,我感到自己很没用,又担心会妨碍医生的救治,就离开壁炉走到了窗边,看着漆黑的夜晚,风雨一直没有停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已经折腾了快一个晚上了,这几个小时,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在想,不值钱和贝几冒着这么大的暴风雨前来,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们呢?如果这个风趣幽默又有点粗野的伦敦麻雀死了,我、医生、奇奇猴、波利鹦鹉、猫头鹰吐、吉扑狗、嘎卜鸭子、拱卜猪、小白鼠、月亮猫它它,还有后院里的那匹老马,得多伤心呀!最重要的是,不值钱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爸爸了,它如果死了,它的那些孩子可怎么办呀?还有贝几,那些小崽子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妈妈的呀!想到这些,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真想大哭一场。我倚在墙上,痛苦地想着。突然,医生大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赶紧转身跑到医生身边。

10.苏醒

我走到医生身边,看到他正拿着听诊器,听诊探头轻轻地放在不值钱的心脏上。我看医生的脸色好多了,心里不由得大喜。“我听到了!”他大声说,“斯大兵,你拿着听诊探头,我看着表,不值钱的心跳越来越有力了。”

我接过听诊探头,放在不值钱的心脏上,杜里特举起手表看时间。“不值钱的心跳更有力了,”他又说,“估计今天它就能苏醒过来。”“真的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至于贝几,我没敢问。“斯大兵,拿点牛奶来,必须是热的。”

奇奇抱来一大捆木头,它和我一样,想帮上一点忙。屋里的温度太高了,我和奇奇又赶紧把火弄灭。我把一个已经烧了半截的木头取了出来,将盛了牛奶的小铝碗放在上面加热。

医生说:“好,把热好的牛奶递给我,不值钱和贝几不但被水淹了,而且还一直饿着肚子。斯大兵,你把它们的嘴巴捏开,我喂给它们一点牛奶。”

医生拿着小勺子给不值钱喂了三勺,就在喂第四勺的时候,不值钱的喉咙竟然动了一下,它在咽东西!我看了看医生,他也高兴地笑了起来。终于看到希望了!我们又用同样的方式喂了一遍贝几,可是它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个时候,不值钱已经醒了,它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条缝。我们又喂了它几勺牛奶,一分钟后,不值钱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它愣了一会儿神,“噢,医生,我这是在哪里呀?这场雨下得可真大呀!”它扭动了一下小脑袋,忽然大睁着眼睛说,“贝几……贝几在哪儿?它没事吧?”“不值钱,你不要急着说话,因为……”医生还没说完,一声鸟叫传了过来,“我在这儿呢,不值钱……我很好。”

我们一看是贝几在说话,它也醒了,我们看到这一对苏醒过来的夫妻,喜不自胜。贝几虚弱地问:“你呢?有没有事?”

不值钱喘着粗气说:“我说医生,这些女人真奇怪,自己都快顾不上了,还要管我。”它说完,就闭上眼睛睡着了。贝几也沉沉地睡着了。“唉!谢天谢地!”医生收拾好听诊器说,“真没想贝几也能这么快醒过来,真是奇迹呀!要知道,我刚才连它的心跳都听不到了。”“当时它们二位被风雨刮进来时,真的像死了一样。”我说。“现在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做了,”医生说,“我们不要吵到它们,确保它们二位休息好。斯大兵,把它们安置到你的书房吧,它们在那里最合适,咱们在你的书房里生个炉子。好了,折腾了一晚上了,大家快去休息吧。就让吐守着不值钱和贝几吧。”

我回到卧室后,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忽然,我隐约感到鼻子上有东西,睁开眼睛一看,是波利在用嘴巴挠我的鼻子。“嗯……”我含含糊糊地说,“不值钱它们怎么样了?”“它们已经醒了两个多小时了。”老鹦鹉说,“它们醒来后又吃了好多东西,只是医生不让它们说话——说要保持体力。医生说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没事了。我看你也睡得差不多了,一会儿不值钱要给大家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去听,你去吗?”“嗯,当然。”我下了床,对波利说,“我得先去洗洗脸,醒醒神,你先去跟大家伙儿说,等我去了,再让不值钱讲。”“好嘞!”波利说着,就飞出去了。“老波,告诉他们,我很快就到,再让嘎卜给我留一份饭,我快要饿死了。”

11.不值钱夫妇的旅行

我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就往书房跑去。不值钱两口子已经开始讲起来了,我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可是,不值钱,”医生说着,“你刚才说,你和贝几飞了4000多英里,我不太相信。你知道候鸟吗?它们迁徙时要成群地排成一条线,它们排成的线大约有10英里那么长,而且每次越过海洋时,都要先了解一下情况的。而你们两位,两只小麻雀,就敢飞往非洲?要是遇上了飓风,那不得命丧黄泉!跨洲际飞行,你以为是从伦敦飞到乡下那么简单呀!”“是的,我们还真遇上了飓风!不然也不会弄得这么狼狈!”不值钱喝了一口牛奶,“不过我们是在回来的路上碰上的飓风。我和贝几往那边飞的时候,还能清楚地看到陆地。但是返程时遇到一股子飓风,我和贝几就在金丝雀岛上躲了四个多小时。更糟糕的是,当我们飞离金丝雀岛后,又刮来了一阵东北风,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到达英格兰西南的康华尔郡了。这阵风真邪门!差点把我的肝脏都吹出来了!幸好海面上经过了一艘大货轮,我和贝几就钻到了风帆底部。可是那艘货轮东晃西晃的,把我和贝几弄得头昏脑涨的。”“可是,你和贝几受了这么多的苦,为什么呀?你们为什么要冒险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呢?”医生问。“嗯……是这样,医生。”不值钱看了看小白鼠说,“前段时间,您在神秘湖做的那些笔记,让小白鼠的朋友全部嚼烂了。”“对呀!”医生挺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说(我瞄了一眼波利,它冲我眨了一下眼睛),“那些小本本可是第一手的资料呀……这件事跟小本本有什么关系”?

不值钱说:“我当时看您很失落、很着急,您说那是第一手资料,万一老海龟死了,就无人知晓那些故事了。斯大兵跟我说,并没有得到泥巴脸儿的死讯。我就想,不如只身前去,看看泥巴脸儿到底什么情况。医生,您之前一直让白鹳来给您传递信息,要知道,一只伦敦麻雀要比一只傻兮兮的白鹳有能耐的多吧?”“就会吹牛!你能不能直接切入主题?”贝几不耐烦地说。“哎哟,”不值钱说,“你们也看到了,我这位妻子一点也不温柔,不过,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不值钱,你继续往下讲吧。”医生说。

不值钱换了一下姿势说,“我当时就想去非洲看看,但是,你们也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只好先飞回了伦敦,和贝几商量一下。我想,窝里的那几个小崽也可以自力更生了,出去一趟应该没多大关系。但是,贝几舍不得离开孩子,它不同意。我就跟它说:‘医生对咱们有恩,咱们得知恩图报。那一年,我们的孩子生病了,要不是医生及时诊治,孩子早就没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记不清楚了。”医生说。“可是我和贝几都没忘,”不值钱接着说,“您救的那只小麻雀叫‘小奖券’,它现在已经成家了。就这样,我把贝几给说服了。我之前去过非洲那地方,还是跟着您去的,那一年,咱们不是去过一次凡地坡吗?那里有一个叫库库的国王,您还记得吗?”“当然记得。”医生说,“但是,这一次,你去的不是时候。”“是,上一次去非洲的时候,天气很好,不出几个礼拜就回来了。”

贝几又嚷开了:“你到底会不会讲呀?医生他们是急着要听泥巴脸儿老海龟的事情!你老讲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我只是想把细节也讲出来!”不值钱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

医生怕这二位又要无休止地吵架,赶紧说:“不值钱,我真的想知道泥巴脸儿怎么样了?你赶紧讲吧。”“好。”不值钱说,“贝几和我边找吃的边飞行,树籽,草籽,您说得对,我们确实去的不是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根本不长草籽。不过,我们很快就发现了野稻米,吃起来也很香。就在即将靠近神秘湖时,我发现这里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医生,您知道,湖里分支开来的那几条小河,又长又细的。但是,我们眼下的那条河,竟然有几英里宽!我对贝几说:‘这儿一定是发生了事情!贝几,我发誓,我们走的是原来的路线,可是这儿的地形地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估计,这事跟泥巴脸儿老海龟有关系。贝几,咱们下去,问问那几只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12.寻访神秘湖

这个不值钱讲得很有意思,自从来到书房,我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不值钱身上了。过了一会儿,嘎卜给我端来一杯牛奶。“我和贝几就一起往下降了一千米,”不值钱继续讲,“下面的空气又湿又热,地面上有大量的灌木丛。我们沿着河边找,看到一对沙鸥。我就问它们:‘请问,此地可叫神秘湖?’“‘对呀,’它们说,‘这个地方也叫丛林泥嘎。顺着这条河一直往前面走,就到了。’“我接着问:‘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几年前,我和约翰·杜里特一起来时,可不是这副模样呀!那个时候,有很多小河,现在怎么变成一条大河了呢?’“一只沙鸥说:‘我们这里刚发生过一次地震,大地摇晃,河流泛滥,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往前面看看去,神秘湖也变了样儿。你们如果想了解得更多一些,最好去问白鹳,我感觉它们挺聪明的。至于泥巴脸儿,我们好久没有见过它了。’“‘你们这儿,还有个大水蛇,你们最近见过面吗?’它们说没见过。我和贝几就继续往前飞,当年的红树沼泽还在,我们靠近神秘湖时,水面比原来也大了很多,我和贝几已经辨认不清方向了。”

医生问:“我们原来给泥巴脸儿建的那个岛,你们找到了吗?”“找到了。”不值钱说,“那个岛还在,但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形状也不一样了,还有那些椰子树,已经长得很大了。岛屿的西边倒还是原来的样子,临近海,绿树成荫。可是,我和贝几再往东边去时,有一半的岛不见了。”“我的天!”医生瞪大了眼睛,欷歔不已。“就好像是一大块面包,被人用刀子切去一半。那次地震,真的挺厉害的。我看到断崖上有很多细小的石子,估计那场地震发生没多久。我和贝几飞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老海龟。后来,几只野鸭子告诉我们,地震的那一天早上,它们还见过泥巴脸儿,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地震时,泥巴脸儿待在小岛的哪一部分?”医生激动地问。“它当时正好就在小岛消失的那一半上。”不值钱叹了一口气,“那些野鸭子说,当时,老海龟发现了一个小温泉。温泉里的水很热,很适合医治它的老寒腿,老海龟就每天泡在温泉里。野鸭子说,发生地震时,老海龟还在温泉里泡着,大量的石头、沙土盖在了老海龟的身上,它们吓得赶紧飞上了天。当时地动山摇,它们在外面躲了三天三夜才回来。它们回来后,那半块小岛就消失在水里了。也就是说,泥巴脸儿也随着小岛消失了。”

不值钱的故事讲完了,房间里非常安静,大家的情绪都不高。医生看了看窗外,隔了半晌说:“贝几和不值钱,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谢谢你们两个,你们竟然为了我和泥巴脸儿,不顾季节的影响,冒死进行了一次洲际飞行,你们这次的举动实在是太轻率了。但是,你们一旦发生了不测,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的。”“您说的,我懂。”不值钱说,“但是……我和贝几,还是会下定决心离开的。医生,其实,您不必谢我,我们什么忙也没有帮上。”“不,不值钱,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不好意思地说。“我和贝几来到小岛上,仔细地看了一下。我和贝几都认为,小岛的一半高了起来,另一半凹陷了下去。虽然我不是科学家,但也能弄清楚那些所谓的急流,还有宽河床,都是地震闹出来的。只是,现在的小岛看起来怪怪的。”

这时贝几又插话了:“不值钱,你给医生讲讲水平面。”

不值钱想了想说:“水平面和之前一样,没有发生多少变化。但是,我敢肯定,地震的时候,水平面要比现在高出来许多,只是又落了下来,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好!”医生说,“我问你,你有没有证据证明泥巴脸儿已经死了?”“没有。”不值钱停了片刻,才说,“不过,那些野鸭们说,它们亲眼看到成吨的沙石将泥巴脸儿埋起来。我想,那么重的东西压在身上,谁也承受不了呀。”“那也未必!”杜里特说,“老海龟是两栖动物,它既能在陆地上生存,也适应水里的生活,这样的动物还有青蛙、鳄鱼、娃娃鱼。”

不值钱说:“医生,那个岛跟圣保罗大教堂一样大呢,那么大的建筑物压在身上,怎么还会有活下来的可能呢?”“可是,不值钱,你和我,都不是海龟。”医生笑着说,“那个小岛,是鸟类门用泥土和小石块累积起来的,最大的石子也不过像一个苹果那么大。泥巴脸儿的背壳,坚硬无比,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压死的。依我看,它是被沙石压在湖底了。”

不值钱愣了半天,对医生的说法半信半疑,“您是说,泥巴脸儿老海龟,还活着?”“估计是这样。”医生说。“老海龟如果还活着的话,它怎么不爬出来,回老家呢?”“你刚才不说了吗?半个小岛子压在身上,太重了。”杜里特说,“一旦发生危机,海龟一般情况下都会把脑袋、四肢和尾巴,缩到壳里去。那么大的重量,它怎么可能爬得出来呢,估计连脑袋都伸不出来。”“可是,老海龟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它吃什么呀?饿也饿死了吧?”不值钱大声问。“它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吃不喝,只睡觉,这就是所谓的冬眠。当然,这也是两栖爬行动物的特点。”医生说。“冬眠?我听说大狗熊就有这个习惯,它只要把自己藏在洞里,一睡就是一冬天。”“不错。”医生说,“海龟,这个时候也该冬眠了,正好被石头压在湖底……我真希望是这样,唉!我的老朋友。”“冬天过去了,它就会醒了呀!”不值钱说,“到那个时候,老海龟可怎么出来呢?”

医生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走到窗台。“不值钱,必须有人去救老海龟,不然的话,它自己肯定是出不来的。”

房间里静得出奇,我本来想问医生一个问题,可是,我瞄了一眼波利,它冲我伸开了五只小爪子,示意我不要说话,这只老鹦鹉,太精明了!医生喝了一口水,说:“不值钱,如果我再让你跑一趟非洲,你还愿意去吗?”“当然愿意啦!”不值钱不假思索地说,“上一次,我忘了标记路线和海岸线了,如果再让我去一次,我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匆忙了。不过,医生,您这次让我去神秘湖,是为了……”“你去了一次非洲,”杜里特说,“差点儿把命丢在那里,我想,这一次我也去,咱们一块去。不值钱,那里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你居然还能找得到老地方,确实很有本事。所以这一次,我划船,你来给我当向导。库库那里有独木舟,我去向他借一个来。我们去了那里,能不能帮得上泥巴脸儿,谁也说不准。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去一趟。”

老波终于说话了:“医生,您说得对,那年长箭被困在山里,当时我们也以为他死了,可最后,我们还是把他救出来了。所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非洲,我们不但要把泥巴脸儿救出来,还要让它给我们讲大洪水的故事。”

老波真是演讲高手呀,它刚说完,现场就沸腾起来了。每个人都像几年没说话了一样,七嘴八舌地嚷开了。有的举手发言,提出自己的建议,有的说这次旅行应该带上谁,有的直接站起来,高喊:“救出泥巴脸儿儿!”

书房就像炸了锅,我有几句话要跟医生说,可是,这些伙计太闹腾了,我向吉扑打了一个手势。吉扑干活向来麻利,除了老鹦鹉、伦敦麻雀、医生、我,其余的,全都请了出去。它们就在园子里继续争论……你感觉像是到了菜市场,人声鼎沸。

忽然,争论声大了起来,变成了吵闹声。我推开窗户一看,拱卜和小白鼠在园子里拼命地跑,吉扑在后面狂追,就像在进行长跑。原来拱卜是要把医生去旅行的事公布于众。“耶!”拱卜边跑边高兴地大喊,“医生要去非洲喽!耶!医生要去旅行喽!”

第二章

1.信天翁号

自从大家知道了医生要去旅行的消息,我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要准备旅行时用的东西,必须想得十分周到才行。老波是老水手了,找船的事就由它来办。我们需要的船,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不仅仅能在深水里航行,还要在浅水里行走。

我在海边有一个老朋友,叫乔义。他那里正好有一条船,很适合我们用。“斯大兵先生,怎么样?”乔义指了指船,对我说,“这也是我能唯一帮得上杜里特先生的。”

这条船很可爱。乔义把它翻修了一遍,它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信天翁号”。我和波利仔细看了看“信天翁号”,老波用它那专业的航海眼光东看看西瞧瞧,满意地点点头。“你们瞧,这是一条独桅帆船,”乔义说,“无论刮风下雨,都可以用。卧仓里还有6个铺位。从里到外,都有大大小小的灯,还有航线图、航海年鉴……”

我笑着对乔义说:“我明天会陪着医生一起过来看看。”“下一步,就该往船上装载东西了。”波利蹲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说,“斯大兵,我们应该把该带的东西全部记下来。”

我从口袋里拿出笔和纸,老波念我写,最后记了好几页纸。“斯大兵,”老波说,“咱们记的这些只是个人用品,船上要用的东西,灯油、备用绳索、小竹筐……这些东西最后再说。我看那艘船上的东西挺齐全的。不过,一个好的航海者,必须确认一下才可以。”

可怜的马克,医生的这一次远行,还是不能带上他。他情绪很低落,满脸的不高兴。他老婆夏道莎偷偷地来找过医生,说马克根本适应不了非洲那个地方,让医生别带他去。“马克,我不是不想带你去,我这一走,就要有个人帮我管理花园和那些动物们。你说,这些事,我不交给你来做,我交给谁呢?”

马克一开始虽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同意留下来了。第二天,医生看过“信天翁号”后,很满意。当天晚上,我随医生来到了书房。“您这次打算带谁呢?”我问医生。“那条船能载不少东西呢。吐、吉扑、嘎卜、小白鼠,它们如果愿意去,就去吧。对了,还有奇奇,它很擅长在丛林中找吃的。除此之外,奇奇还是个不错的小水手,不值钱夫妇这一次也得去。”“拱卜猪整天念叨着要去旅行,这头猪,一定能给这次旅行带来不少乐趣,您会带上它吗?”“嗯,它也不是一无是处。”医生若有所思,“上一次出远门,它就发现了好几种野甘蔗。”

我考虑到拱卜的体重,问医生:“拱卜那么沉,会不会给‘信天翁号’造成负担。”“最后看看再说吧,如果可以的话,就把它带上。斯大兵,在此之前,不要答应它的要求。”医生边说边往烟斗里装烟丝。“斯大兵,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救出泥巴脸儿,都不一定呢……不管怎样,我们都要走一趟。”他划了一根火柴,点燃烟斗,吸了一小口,微笑着说,“说不定,泥巴脸儿那里还能再把大洪水的故事讲一遍呢!”“医生,发生大洪水之前,泥巴脸儿已经多大了呢?”我问。“这个……我也不清楚,它似乎没有跟我讲过这些。不过,我记得一个细节。它说,它出生后,地球上已经有了动物和石头。估计在诺亚时代之前,就有历史记载了!可是,一场大洪水之后,全都淹没掉了。”“是的!”我严肃地说,“现在,那么多的资料被洪水冲走了,那么,唯一能够把那段历史重新还给我们的,只有您做得到——杜里特先生。”

杜里特听到别人的赞美之词总会感觉不自在,现在,他又局促不安起来。“我说斯大兵,起点与成功之间,有很多问题等着我们去解决。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我们到底能不能把泥巴脸儿救出来。”“医生,我们的运气一直很好,这也是您之前说过的话。”“没错。”他笑着说,“我们应该自信一点。”“医生,您准备何时出发?”我问。“今天是礼拜二……”他想了片刻说,“我们就选在下个礼拜六吧?斯大兵,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去跟你爸妈告别呀,不要让他们担心。你多久没有回家看看二老了?”“嗯,有一段时间了,我明天就回去看看。”“好!”他说,“我们就定在下礼拜六。准日子,先不要跟别人说,免得又要弄得沸沸扬扬的!”“嗯,我会保密的。”

老波告诉我们,最好选在退潮的时候让船下海。医生查了一下,礼拜六那天的退潮时间是在凌晨5点,那个时候,天还蒙蒙亮,也不易被人发现,更不用担心会有记者来采访。

送我们到码头的是我们的两个好朋友:乔义和卖猫食的马克(我没有让我爸妈来,我怕妈妈会哭)。

清晨的空气凉凉的,吹在脸上很舒服。医生解开拴船的绳子,把绳子使劲扔到船上。猛地一撑竿子,“信天翁号”就轻轻地滑进了水里。乔义把我们送上船,又帮我和医生升起了小帆。最后,乔义才跳上“信天翁号”后面的一个采贝小船上,挥手跟我们说再见。我掌着舵轮,一个个建筑物似乎都蒙着灰色的面纱,影影绰绰地向后移去。“再见!再见!”乔义大喊。

马克在岸边也跟我们挥手告别:“旅途顺利……一路平安!”

当我们也对他们二人喊时,才察觉到这个“信天翁号”的速度有多快,乔义和马克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只能模糊地看到他们的身影。医生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舵轮,要我去把老波利叫过来。

老波哼着小曲,正乐呵呵地检查行李呢。“哎呀,这些行李是谁放在这儿的呀?怎么也不码放得牢固些呢,东倒西歪的,一个浪头冲过来,全都得落在水里。你刚才说什么?医生叫我!噢,斯大兵,你和奇奇把这些行李搬到甲板下面去,越快越好!”

杜里特让波利在船头的高处做哨兵,它的眼力可比我和医生的强多了,看得既远又清楚。海面上常常有大大小小的船只驶来驶去,老波做事向来老练,它时不时地提醒医生:“左舵!医生……右航……船首右航……对,保持这个方向!”

医生对老波“唯命是从”,不时地转换着手中的舵轮,不过,转换时的幅度倒不是很大。有时,我们会看到前方有一艘下了锚的大船,眼看着就和那艘大船撞在一起了,但是,老波很淡定,始终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很多次,我们就在与一些大船相距不到2米的地方,安全驶过。老波常说:“杜里特开船,绝对不会让你命丧黄泉,每次都只是有惊无险。记住,斯大兵,跟着医生,是最安全的。”

我和奇奇要把行李全都移到甲板下面。我们的行李,在一般人眼里,都是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有花朵箱、鸟蛋箱、小鸟孵化箱……也就只有医生这样的博物学家,平时才用得到这些。每件行李上都有一个小标签,上面写着一些字,比如:“月球种子——干燥密闭保存”,“乌龟——轻拿轻放,切勿倒置”等。医生说,如果能把老海龟救出来,就让我做笔记。只是泥巴脸儿讲话速度快,为了让我在做笔记时不至于太累,医生规定,在到达非洲之前,我必须跟这些小乌龟学习一下龟语,每天学习两小时。

不过,大多数的行李都是吃的。我们这次旅行,要好长时间不能去商店,所以,必须带上一些食物。嘎卜和波利,这二位心思缜密,有它们在,应该不会落下什么东西。

就在我和奇奇收拾行李时,不值钱和它老婆贝几站在旁边,上蹿下跳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我刚把最后一件行李放回甲板下层,不值钱就说话了:“没有,我没有看见。贝几,它们肯定忘记带了。”“你们在找啥?”我搓着发红的手,问道。“我们在找鸟食呀!”不值钱说,“我和贝几一直没有看到我们的鸟食,也不知道你们放哪里去了。”“鸟食?我的天呀!”“怎么,你忘记带了吗?”不值钱气咻咻地说,“我们到非洲还要好几天呢,你让我和我的夫人喝西北风吗?我说,斯大兵,你还真能干!我问你,那个老鹦鹉,它干啥吃的,我们的物品报表,不都是它过目的吗?哼,它怎么不把自己的鹦鹉食给忘了,这只老鸟,真是不像话!看我怎么收拾它!”

不值钱大声嚷了起来,在前面掌舵的医生听得一清二楚。医生头也不回,大声说:“不值钱,不要吵了!我把你们的麻雀食放在大衣口袋里了,有很大一袋子呢,够你们二位吃的了!”“噢……斯大兵……真不好意思……”不值钱低声说,“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没有。”

不值钱和贝几飞到一边去了,我听到贝几小声责怪它:“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2.海燕

我们来到河口时,已经艳阳高照了。阳光洒在水面上,微风吹过,波光粼粼。不远处,有一个灯塔层。守塔人和我们是老相识了,我们的“信天翁号”驶进大海时,我看到他正在跟我们挥手示意。

海上的浪确实比较大,当我们的小船进入海面后,猛地晃悠了一下,可怜的拱卜一不小心就栽到了水桶里,在里面咕噜咕噜地直喝水。我们的单桅船不大,但是船身很坚固,坐在里面很踏实。小船时而处在浪峰上,时而处于两股浪的中间,我很享受在浪中行驶的感觉。浪花打在船身上,你能感觉到海水溅在嘴唇上的咸味。

现在,船身一直在摇晃,在船上很难坐得稳,更别说搬行李了。幸亏我听了波利的话,把那些行李全都放在下甲板了。医生不让拱卜在甲板上活动(它脂肪很多,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圆球),免得一不小心滚到海里去。我把它叫到下舱,让它帮着嘎卜和奇奇收拾一下床铺。

船一直都在摇晃,不只拱卜感觉很不习惯,小白鼠也深受其害。它睡觉时习惯收起腿脚,身体缩在一个地方,就像一个小皮球。小白鼠为了听我们说话,就跟我们睡在一个屋子。可是,天快要亮时,船猛地摇晃了一下,小白鼠在椅子上一下子滚了下来,小脑袋“噔”的一声撞到了门角上。

我找了一个带把的茶杯,往杯子里面塞了一些干草,成了一个“杯子窝”,小白鼠跳进去,感觉很舒服。我又把装着小老鼠的茶杯挂在杯架上,这是船上的特制品,无论怎么摇晃,都不会掉下来,小白鼠可以踏踏实实地在里面睡觉了。

刚给小白鼠弄完“杯子窝”,不值钱就说:“斯大兵,医生刚才叫你呢。”

我找到医生,和他一起来到了图表室,这也是我最感兴趣的地方。房间里有一圈的小窗子,专门用来存放图表地图,也叫舷窗。里面还摆放着各种仪器,都是用来确定航行位置的,还有经纬仪、指南针……可以这么说,这条船的航向与定位,全都出自这间小屋。“刮的是西北风,我们就把船往东南方向开,路过弗尼斯新湾。”医生铺开一张图纸,“这次刮得风真不错,我们可以试着多挂几个帆。过了弗尼斯湾,温度会越来越高。”

不过,波利和奇奇感觉相当舒服。“哇!”鹦鹉用力抖了一下羽毛感叹道,“家乡太阳真美呀,唉,在英格兰住久了,自己都快发霉了。”“哼!”不值钱骂道,“整天就会抱怨英国的天气!无论是大雾还是大雨,我都喜欢那里。这个地方简直不是让人待的地方,这么干燥,弄得我老上火。”

天气确实不错。强劲的西北风,把我们的船推得特别快。这一次航行,事事都很顺利,家族们之间也没有出现什么难以解开的纠葛。我们还在“信天翁号”上开起了故事会,和布嘟儿巴老家时没什么两样。

现在,动物们都想听听关于大海的故事。一个礼拜过后,杜里特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大海的故事,全部讲完了。聪明的小白鼠在图表室里找到了一本叫《七海故事》的书,从此,“信天翁号”上每天都会看到这样一幕:杜里特被动物们围在中间,捧着厚厚的书籍给这些可爱的听众们讲故事。

一天早上,杜里特盯着气压表不停地看,而且每次看时都要皱着眉头。

我看到海面上不时的有海燕从“信天翁号”的一侧飞过,我当时在掌舵,必须时刻留意罗盘。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海燕总出现在海面上时,就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不过,阴天的时候,海燕也会出现,未必真的会有暴风雨。我对海燕向来充满敬意,一只小鸟在大海上敢于跟暴风雨较量,无所畏惧,这不是常人能够做得到的。最后,一只海燕稳稳地落在了一根栏杆上。“你好,请问,这是杜里特的船吗?”我扭头一看,这不是老朋友嘛!“呀,斯大兵,怎么是你?”它大喊,“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还记得吗?那一次去蜘蛛猴岛,我竟然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你!”我说,“你的尾巴上有一根很特别的羽毛,我一眼就认出你了。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再见面!”“你记性还真好!”它很懂礼貌,“你知道吗?为了找杜里特的船,我在这一片已经转悠半天了。我有急事要找他,他还在睡觉吗?”“他这会儿应该还没有睡,我去叫他。”我得掌舵,不能离开,就从脖子上掏出来一个哨子,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医生听到后立刻从下舱里走了出来。“医生,”海燕说,“你们的船正往雷雨区行驶呢,那里会有一场暴风雨,风速90英里,铺天盖地,正好挡住你们的去路。我建议你们去陆地上躲一躲,您还是快点比较好!风暴说来就来!”“好的。”医生说,“我们正在向西南方向航行,如果我……”“听我说,”鸟儿打断医生的话,“医生,应该是正西,快!把舵轮改成正西方向。”

医生从我手中接过舵轮,他一会儿看看罗盘,一会儿看看帆,认真地调整船头。“你看这样行吗?”他问海燕。“好极了。”海燕说,“您保持着这个方向不要变,等我发出命令。你们刚才正在往飓风中间的位置靠近,再继续往前走的话就危险了。现在是从飓风的一侧过去了,而且离飓风已经有30英里的距离了,已经安全了。能够见到你们,我真高兴。”“我也是。”医生笑着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我刚才看着气压计,气压下降得很厉害,我当时就想到了附近有暴风雨,但是始终不知道它的确切方位!嗯,你刚才说你找了我们很久,那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我不知道就问呗!”海燕说,“这么多鸟,说起杜里特这个名字,无鸟不知啊!刚才几只海鸥跟我说,你们开了一条小船,可是这些海鸥太笨了,只知道你们开的是单桅船,根本没有注意到你们的航线。它们说,你们好像是向南行驶。茫茫大海中,找这种小船的话,真是难上加难。后来,我和几位海燕兄弟就分头行动。我飞了二三英里后,一低头就看到了你们的船。”“天助我也,这一趟,一直都很走运。你这次真的帮了我大忙,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我们的沙丁鱼特别正宗,这可是从葡萄牙进口来的。”

这只海燕在我们这里待了一天一夜。它的性格很随和,在我们面前毫不拘束,这一点和波利、吐、不值钱它们很不一样。这只海燕是海上居民,每天都与大海打交道,大海的宽阔成就了它的这种好性格。我最喜欢看它展开双翅冲向暴风雨的那一幕。暴风雨就向一个野蛮、残暴的狮子,大张着嘴巴,而海燕却能轻松自如地飞进这张大嘴,动作优雅极了!说起它与杜里特的相识,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它正在海面上飞翔,一不小心,撞到了船的桅杆上,一只翅膀撞折了。

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准备听医生讲故事,医生推荐海燕要它给大家讲一讲那段经历。它的故事听起来心惊胆战,让人揪心。这也是我们成立故事会以来,听过的最惊心动魄的故事。

海燕十分熟悉海上气候,尤其是风,它最了解。医生问了它附近一带的气候状况,我全都记在了小本本上。身旁有一位能出入暴风雨的海燕,确实方便多了,什么航线呀,风向啊,没有它不知道的。“你们要去哪里?”海燕问医生。“凡地坡。”医生说。“噢,那你们马上就到了。”海燕说,“医生,调转船头,偏西一点,对,保持这个方向。”海燕停了一会儿说,“前面是无人岛了,无人岛前面再往前就是凡地坡海湾。好了,医生,我出来很久了,得回去了。”“好的,这一次真是太感谢你了!”医生说。“没关系。”海燕说,“它们在海边捉鱼吃呢。生活在这里的居民,时间上没有很高的要求。”

小海燕展开美丽的双翅,优雅地飞到了半空,在船的上空滑了一个圈。“医生,再见!”它回头喊道,“保重!”“再见了!”医生也朝它喊,“你也保重!”

海燕说完最后一句话,一个斜刺就冲到了又高又远的天空,在天空的衬托下,显得那么优雅从容。我和医生站在甲板上,看着海燕飞过海面,消失在视野里。“斯大兵,”杜里特凝望着海燕飞走的方向说,“我的职业一直都是医生,但是,如果上帝要把我变成一种动物,那我就选择变成一只海燕。”

当天下午,一直在桅杆上放哨的吐,突然嚷了起来:“陆地!我看到前面有陆地了!斯大兵,右舵前方就是陆地!”

3.凡地坡欢迎我们

我们这一大家子,差不多都来过凡地坡。我却是第一次来这个国家。常听不值钱和吐在我面前提起凡地坡,如今,我终于可以亲自来见识一下了。

我们把风帆降下来一半,这一带的石头特别多,我们的小船必须慢慢靠岸。波利代替吐蹲在桅杆上,我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陆地慢慢靠了过来,上面的事物也渐渐清晰起来。我看到,陆地北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山丘。“那是我当年办鸟儿邮政的地方,”医生看着那个地方说,“那儿还有一条小船,邮政局就在船上。”“医生,我看见那条船了,呀!还有个大窗户,窗户上种着一株天竺葵。”我兴奋地喊起来。“是吗?”医生开心地说,“我听海燕说,库库国王一直让那只船保持原状,他还想着我有一天能够重新回到凡地坡,继续邮政工作呢!斯大兵,你还看到了什么?”“医生,我好像看到了很多独木舟,您自己过来看。”我把望远镜给医生,接过舵轮。“是的,那确实是独木舟,都停在沙洲里呢。我还看见了库库的独木舟。就是那艘插着小旗子的船,因为他是王室……啊!斯大兵,我知道了,他们在那里等着欢迎我们呢。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呢?哎呀,我看见了,老邮局的上空有成千上万只海鸥!看来是海燕告诉他们的。海鸥们的阵势让库库国王知道了我今天回来,唉,这一次,他又该失望了。我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这总归是好事,斯大兵你说是不是?”“那还用说。”我笑着说,“我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那群海鸥,无人岛的上空就像飘着一大块白云,那得多少只海鸥呀!难怪会惊动库库国王了。”“他们看见我们了!”医生笑了起来,“你看,他们驾着小船过来了。”

当时的情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就在我们与小岛数英里的海天之间,成千上万只海鸥飞了过来,大片大片的白色羽翼遮挡住了太阳,它们高声欢呼着:“杜里特回来了!欢迎您!凡地坡欢迎您!”

最前面的海鸥已经在我们面前了,但是它们谁也不降落在船上,它们异常稠密,却不会碰到另一只鸟。后面的海鸥也赶过来,它们排成了两个队形,留出一条道来。它们很聪明,知道自己不能飞在船的前面,那样的话,我们除了看到大片大片的羽毛,什么也看不到。

波利跟我说,这种欢迎仪式放在医生身上不足为奇。看来,不值钱和波利鼓励医生来非洲是对的。

铺天盖地的海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我们之间说什么,也听不见了。根据瞭望楼的信号,杜里特调整着舵轮,慢慢驶过了浅水区,靠近了码头。我和奇奇齐喊“一、二、三”,一起把锚“哗”的一下子扔下去。锚链迅速地往海里面滑,过了一小会儿,锚链不动了,也松了很多,我和齐齐把绳索固定在止索柱上,“信天翁号”就静静地停在码头。

我走到医生身边,刚才震耳欲聋的鸟叫声没有了,随之而起的是从小船上传来的“嗡嗡”声。这些小船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以便我们停船抛锚。小船里坐满了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划桨手们没有光着膀子,下身用一件白布裹着,他们的脸上全都挂着温暖的笑容,欢呼声此起彼伏。等到我们把船靠稳了,他们的小船就像离弦的箭飞快地冲向我们。虽然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我们冲了过来,但是,他们划桨的动作稳而不乱,每一个动作都很整齐,他们的船桨和船身都是用油漆新涂过的。

对面差不多有200多只小船在欢迎我们,可想而知,得有多少人来参加欢迎仪式了。一个划桨手在前面领唱,后面的人开始跟着唱,气势恢弘,桨手们粗犷而快乐的歌声响彻云天。太阳渐渐落山了,满天红霞映在海面上,美丽极了。在这一大片独木舟上,有一个大一些的紫色凉棚,像是礼仪上用的,很漂亮。凉棚的下面,我看到一个正在吃着棒棒糖大胖子,他的脑袋上戴着一顶熠熠生辉的王冠。“我看见老国王库库了!”不值钱兴奋地喊着,“我怎么感觉不像他了呢?原来的老国王可没有这么胖!”“呵呵……就是他!”医生说,“凡地坡就他一个王国。他一天到晚,整天棒棒糖不离口,怎么可能不胖呢?”“哈哈……也是噢!”不值钱说,“他是名副其实的棒棒糖国王。”“你们听我说,”医生说,“奇奇、斯大兵,你们两个从这个地方把绳梯放下去。你们看,那些独木舟已经把道给我们让出来了,一会儿国王的船就会从这条道上滑过来。”

库库国王意气风发,满脸笑容,身边是他的夫人,身后是他的孩子们,还有大小官员。因为甲板上已经被人站满了,我们从上往下一看,人们就像成群的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斯大兵,这样下去会出事的!”老波急了,“这条船载不了这么多人,再往上上人,我们这船非得翻了不可,气死我了!我当水手这么多年,见过的事情多了,可是因为主人热情待客而翻船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看看,医生身边那个黑女人,一直在跟医生说话,他们把医生围在里面,我们跟医生说句话都不可能了!”

我冲医生大声喊了几声“医生”,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医生什么也听不到,我掏出哨子,用力吹了一下。

估计凡地坡的人还是头一次听见哨子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医生终于扭过头,看见我和波利了。“医生——”我大声喊,“人太多了——船已经超重了——会沉底的——”

医生跟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对身边的国王说了几句。只见这个胖国王高高举起手,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他,一片寂静,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我就看到人们开始迅速下船。

舷窗都是关着着,不然的话,卧舱货舱肯定会进水的。人们一哄而散,赶紧往自己的小船上撤,可怜的“信天翁号”一会儿往这边沉,一会儿往那边斜,最后,竟然把几个小孩子摇晃到水里去了,几个水手赶紧把他们救了上来,还好,没有人受伤。

30分钟后,暮色悄悄降临。库库一直和医生在一起,我和波利来到他们身边,医生就把我介绍给了国王。他的脸和猴子有几分相似,不过从他巨大的身躯里,我还是能感受得到他作为国王的威严。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国王时,就很喜欢他。“斯大兵先生,欢迎欢迎!”国王向我弯了弯腰,可是他太胖了,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做起来有几分吃力。“方才我已派人在大船上为医生准备了盛宴,自然也希望您光临。”“谢谢陛下!”我有些紧张,“医生如果前往,我自然会……谢谢……”“请问陛下,您刚才说,宴会在大船上举行?”医生好奇地问。“是的。”国王说,“不知医生是否还记得老邮局的那个大船,请您转身,看看那边的海湾。”

我们转过身,顿时惊呆了。不远处的大船上,灯火通明,船上挂着各种鲜艳的中国式灯笼,红的、黄的、紫的……灯光把大船打扮得富丽堂皇,像皇宫一样。库库对医生说:“您当年在我们的国土上立下了汗马功劳,把邮局打理得井井有条,引来了无数游客前来观光。所以,我才决定把这次的盛宴摆在那里!医生,这次重要的宴会于今晚7点开始,恭候您的光临!”

陛下说完,回到他自己的独木舟,跟我们摆了摆手就走了。

快到7点时,我们这一大家子就高高兴兴地上了一个小船,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老邮局大船。库库国王站在船头,亲自迎接我们,凉篷下已经摆好了餐桌。

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国王会这么热情地款待医生和杜里特家族。我们家族的每一位成员,国王几乎都认识。他给动物们都专门配置了各种饭菜,给小白鼠弄了一个高高的椅子,在它的桌子边上摆放着可口的奶酪。

拱卜和我坐在一起,它的面前摆放着新鲜的蔬菜,拱卜很紧张,它一直琢磨着在这样的场合,自己如何做才更绅士些。“斯大兵,我之前和伯爵夫人一同共进过晚餐!那里面的礼仪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生怕自己举止不文明。我生平最害怕在吃饭的时候用些刀啊叉啊的,太拘束了。这一次,国王并没有给我准备这些东西,他知道我喜欢用手直接抓着吃。他想得太周到了。你看,这个苹果,噢,已经熟透了……”

我的各位动物朋友们,在宴会上表现得特别有礼貌。让我们难以招架的,是应接不暇的饭菜,各式各样的菜摆了上来,吃完一道,再接着摆上第二道。第一道是一盆新鲜的汤,最后一道,是大大小小的坚果,有核桃、瓜子、榛子、松子……我数了一下,一共是40道菜!库库太实心眼儿,他让我们不要停下来,我们就闷头大吃。吃到第20道菜时,我的肚皮就撑得很难受了。大家都皱着眉头,慢慢往下咽。

4.丛林侦察兵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就开始工作了。这次航行一直进行得特别顺利,所以,医生这会儿一点也不累,刚刚吃完早饭,他就跟我说:“斯大兵,我现在就想去神秘湖,去看看泥巴脸儿到底怎么样了。”“嗯,我很理解您,医生。可是,您不是说,泥巴脸儿现在处于冬眠状态吗?”“是的,我的推论是很合理,但是,你也知道,泥巴脸儿已经年老了呀,它的身上还有病。我怕它年纪太大,抗不住这次灾难。如果我们不去救它,它自己肯定出不来,它的身上可是压着几吨石头呢!”“那……我们要怎样救它出来呢?您有什么好办法吗?”“没有,我很着急,可是越着急,我就越想不出办法救它。”“我知道您不想在凡地坡耽误时间。昨天晚上,国王是不是又要您管理邮局?”“不,陛下对此一个字也没提。”医生喝了一口水说。“万一他要您管理邮局,怎么办?”我追问道。“我要在他问我之前,请求他帮我一个忙。斯大兵,咱们现在就去宫里找库库,这也是我们礼貌答谢他的一个回访。”“要他帮忙?帮什么忙?”我问。

医生刚要回答,波利和不值钱就气冲冲地过来了。这二位一看就知道刚吵了一架,它们都骂骂咧咧的。“臭老波,我警告你!”不值钱气咻咻地说,“你要是再敢说我是伦敦佬,我就把你绑在棍子上,当洗碗抹布!”“噢!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医生笑着劝道,“大早上的一起来就吵架,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人们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你看你们两个,还是凡地坡的客人呢,让人看了不笑话我们吗?好了,伙伴们,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嘎卜给这两个伙伴送来早饭。“你们两个天天就知道吵架,真是烦死了。还有,敬请你们二位吃完坚果,把坚果皮扔进垃圾桶里。”嘎卜对两只鸟说,“你们也不体谅一下我和奇奇,我们两个每天都要打扫卫生,累死了!”“知道了,知道了。”不值钱不耐烦地说着,“医生,我跟你说,那些坚果皮都是波利扔的。”嘎卜和奇奇去厨房收拾去了,不值钱又说,“医生,你说,这女人怎么一当了家庭妇女,就变得这么啰唆呢?这个嘎卜,一天到晚不知道要干多少活呢,算得上一只奇鸭了。不过,比起您的妹妹萨哈,它好多了。医生,您还记得吗?有一次,您带回家一只鳄鱼,她说那只鳄鱼咬了她喜爱的地毯。”“这事挺有意思,我怎么可能忘呢?”医生眉开眼笑地说,“我的萨哈,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可是一个大好人呀!只可惜心眼太小,总爱小题大做……那位鳄鱼弟兄,它是从流浪马戏团里偷偷溜出来的,我帮它治好牙痛病,可是它却不想走了。那一次,萨哈非说它咬坏了地毯……”“我不信!”不值钱边吃边说,“地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鳄鱼干嘛咬地毯呢?就是鹦鹉,也不会吃那种东西呀!”

波利瞥了不值钱一眼,继续吃葵花子。“我也不相信。”医生回忆着那件往事,继续说,“我当时还跟萨哈说,鳄鱼的牙刚刚好,它不可能咬任何不能吃的东西,不过,我说了半天她也不信,她说鳄鱼天生爱咬东西。鳄鱼……鳄鱼……”

医生说着,突然停住了,他大声喊了起来:“对呀,鳄鱼,哈哈……”他喊着大笑了起来。“哎呀,不值钱呀不值钱,你真是聪明呀!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不知道如何才好呀!”

不值钱被医生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吓了一跳,一头雾水似的看着医生。“医生,”它说,“你在说什么呀……我没明白您的意思……”“这几天我不是一直在想着泥巴脸儿的事吗?”医生大声说,“我想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办法,刚才你提到了鳄鱼。波利,把奇奇叫来,好吗?”

奇奇蹦蹦跳跳地来了,老波跟在奇奇的身后。医生对奇奇说:“奇奇,你和波利是杜里特家族中最好的丛林侦察兵,你们两个向来比较默契……听我说,前面3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尼格尔的小河。在这条小河里,住着一条鳄鱼,它和我是老朋友了,它曾跟我说,尼格尔河是最适合鳄鱼居住的地方。现在,奇奇、波利,你们可以帮我找到它吗?”

小奇奇给了医生一个坚定的眼神,波利歪着头说:“我和鳄鱼待了很长时间,应该可以认出它来。我记得很清楚,它的背上有一个大疤,在尾巴的上方。但是,这个家伙早晚泡在泥坑里,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如果这样,估计就不太好认了。还有,那个尼格尔河上,里面有好多鳄鱼呢!”“波利,我知道。”医生抱歉地说,“这个活不好干。你们可以问问那些鳄鱼,问问它们最近有没有见过它……”“这倒是个好办法。”波利说,“可是,我只会说一丁点鳄鱼语言,我最不喜欢脏兮兮的动物了。”“放心,奇奇的鳄语说得好着呢。”医生说,“这件事情很重要!对泥巴脸儿、对我、对人类历史,都至关重要!”

波利皱起了眉头,怏怏不乐地说道:“就算我跟奇奇找到它了,又怎么把它弄回来呢?总不能让奇奇把它抱回来吧?鳄鱼那么重。”“当然不是了,你先别急。”医生耐心地说,“这个鳄鱼,它有好多亲戚都住在尼格尔河里。你找到后,就跟它说,要它带上它的亲戚朋友,到神秘湖去,我在那里等它。看在我帮它治牙痛的份儿上,我想,它会帮我这个忙的。只有鳄鱼们齐心合力,才能把泥巴脸儿从湖底下救出来。在水下挖掘,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尼格尔河离神秘湖很远,就让不值钱给它们做向导。那一带,不值钱最熟悉了。”

它们三个接到命令后,吃饱喝足就上路了。奇奇的身体似乎有弹性,从这一棵树弹到另一棵上,它的脚根本不着地,看起来就像灵巧的小松鼠。飞了一会儿,波利和不值钱就要在不远处等着奇奇,这样一来,这二位又要吵架了,浓密的深林把它们的身影挡住了,但是,我们还是能够听到它们二位吵架的声音。

送它们出门后,我和医生就去找库库国王了。在路上,医生感叹道:“啊!它们几位,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是奇兵良将!跟它们做朋友,真是我的福气!”

5.在凡地坡河上

我们去拜访库库国王时,不值钱的妻子贝几也去了,一同前往的还有吐、吉扑和不值钱,嘎卜和拱卜留在船上收拾家务。

医生跟库库说,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必须尽快动身。医生刚来就要走,库库满脸的不高兴,不过,他很绅士,并没有强留住医生的意思,更没有说办邮局的事。医生跟国王说,要借一条“上好”的小舟一用。国王听后,吩咐人把上将叫来。我们当时想,凡地坡的将军一定是满身盔甲,威风凛凛。但当这位将军站在我们面前时,我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位将军浑身上下就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布,头上顶着一个小帽,帽子太小,不太适合他。谢过国王后,我们就跟随将军来到了港口。

我和医生看了很多独木舟,个个雕工精细,油漆一新。最后,我们选了一条中等尺寸的,因为这个舟到了浅水区也可以走。“这舟很轻巧,”医生说,“那一次,我们去丛林泥嘎湖时,路过一个瀑布,我们就带着行李过去了,包括独木舟,那段路程特别艰难。我们只要再拿上三个备用桨,再安排一个人看守单桅船,就可以出发了。”

我们坐在这条独木舟上,由一位上将一路护送划回了大船边上。上将看到“信天翁号”后,特别喜欢,他说,可以代替我们把“信天翁号”照顾好。

我们把带的行李都装在了小舟上,还没有装完,我们就傻眼了,光这些行李就占据了小船3/4的空间。

这位海军上将看了看我们摆放的行李,摇了摇头,二话不说,扔下小帽子,就开始动手干活。他把行李摆放得整整齐齐、稳稳当当,最重要的是,腾出了很多的地方。这个独木舟不仅能够坐下人,还可以自如地划桨。我们收拾好后,就跟海军上将挥手告别了。

医生边划桨边说,这条小河叫凡地坡河,下面有很多礁石。还有,这个地方的河口很难找,河口旁边有一个茂密的原始森林,凡地坡河就是从这个森林里流进海湾的。幸亏有贝几和嘎卜给我们做向导,它们很快就找到了出海口。这个海口真的好小,水流特别小,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条河。行驶了100米左右,河口就变得宽阔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泻湖(分布在大河流一侧的小湖,叫泻湖)。这条泻湖隐藏在大海湾上,平静得像一面大镜子。我们向里面划了一会儿,河道又由宽变窄。两岸的树丛郁郁葱葱,枝叶繁密,漫过河中间,相互交织在一起,非常有情趣。枝头上时不时地有彩色的鹦鹉飞过,微风习习,兰花随风飘落下来,这种“落英缤纷”的美景看得我目瞪口呆,密林里还会传来几声猴子们的叫声。

那个年代,很少有人涉足此地。走到黑非洲的腹地时,水道变得弯弯曲曲。我一直很好奇,这绿色的帷幕后面,是怎样一个奇妙的世界呢?

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靠了岸,来到一块宽阔点的地方,这儿有一个小村庄。“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医生把船靠了岸,跟大家说。

我们刚刚把几件行李搬到岸上,就看到前面来了几个人。他们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我估计他们认出了独木舟是凡地坡地区的。他们好像也很尊敬凡地坡国王,带头的一个人说:“欢迎各位光临鄙村,你们任选一处,想住多久,客人请便。”

我们没想到这他们会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心里都美滋滋的。他们派人帮我们把行李扛到了村里,又开始给我们准备饭菜。可是,考虑到我们第二天还要赶路,就谢绝了对方的美意。当地人给我们沏了一壶茶,就走了。我们随便吃了点东西,拉上吊床和蚊帐就睡觉了。

6.神秘的鳄鱼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出来,我们就起床了。早餐很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就上了独木舟,向北继续前进。“斯大兵,这种地方,一到中午就热得要命,所以,早上出发比较好。等到中午最热的时候,我们就靠岸,凉快一会儿。已经退潮了,我说这桨怎么越划越沉重了呢。”“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先头部队’会师呢?”“我也不清楚,尼格尔河离神秘湖远着呢。”“我们为什么不先去尼格尔河呢?”我问。“我想多争取一点时间,我太想知道老海龟怎么样了。”

走过弯弯曲曲的小河后,就看到了一条很直的河床。这一带的水很浅,还不时出现一些小河洲。上游的地方,我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那是一条瀑布。瀑布的上方,有一层层的红玫瑰,从远处看,漂亮极了。“这儿估计会有几条鳄鱼。”医生说,“它们很懒,喜欢在岸边晒太阳,也许它们有‘先头部队’的消息。”

温度越来越高,我和医生已经热得大汗淋漓了。“斯大兵,我们在岸边停下,找一个凉快些的地方休息。我们就坐在船上,注意看那片浅水滩就可以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浅水滩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贝几说:“医生,上次我和不值钱来这儿时,确实有很多鳄鱼。它们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我当时还以为是大木头。”

杜里特说:“嘎卜,你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我们得先卸下行李,绕过瀑布。嘎卜之前来过这个地方,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陆路。可是岸上的枝条太浓密,我们根本上不去,我很想知道嘎卜自己是怎么上去的,还找到了一条小路。我们把独木舟拴在一棵粗壮的椰子树上,搬下了行李。我、医生还有吉扑,分别拿着自己的行李包上了路。

在这条小河的上游,我们看到一条条通向远方的小路,一看便知这个地方常常有人经过。地面很结实,估计是当地人扛着重重的行李路过,才踩成这样的。我和医生把独木舟翻过来,扛在肩上,我还是第一次扛这么重的东西。最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船弄到瀑布上游。“斯大兵,天气太热了,咱们先去洗个澡,再吃点东西,支好吊床,好好歇歇。”医生汗流浃背,边擦汗边说。“太好了!”我高兴地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热!”

我们脱掉衣服,跳到水里开始游泳,吉扑和嘎卜也开心地陪我们一起游(拱卜害怕鳄鱼会冒出来,不敢下水)。虽然已经离瀑布很远了,但医生还是只允许我们在岸边游泳,怕瀑布把我们吸进去。“你们说,这些鳄鱼都跑到哪里去了呢?”他说,“这水挺爽的!”“是呀,真的很舒服!”我边游边说,“要是直接能游到神秘湖才好呢!”“是呀,”医生笑了起来,“我就是弄不明白了,这儿怎么一条鳄鱼也没有呢?”“我希望,”嘎卜游在医生身边,就像一个玩具鸭子,“我在开心游泳的时候,不要听到鳄鱼这两个字。我一想到这个畜生的大嘴巴,就害怕得羽毛都竖起来了。”“呵呵……嘎卜,别怕。”医生笑着说,“你会先看到它的。”

果然如医生所说,过了第一段急滩,后面的水路就好走多了。我们一路上看到了瀑布和沙洲,每一处都停下小船,仔细查看,但始终没有发现鳄鱼的影子。最后,我们在岸边发现了鳄鱼的脚印。

我们找出地图,图上有凡地坡河、尼格尔河等。从图上可以看出,这两条河是从非洲北部开始形成了分流,在离开大海300英里之前,是同一方向、同一距离,但在300英里之后,尼格尔河转了一个弯子,此地就叫做“大南弯子”。“斯大兵,”医生拿着铅笔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抄近路。此地是两条河的交界处,这个地方分布着两个小部落,地图上没有标。”“您是说,‘先头部队’会从这个地方,从尼格尔河直接到达凡地坡河,再与我们会师?”我问。“我倒是没有想‘先头部队’会走哪一条路。我在想别的事情,今天是不是礼拜三?”他掏出信封和铅笔,计算了起来,“我们每天30英里……”他自言自语道,“啊,这就对了!”他兴奋地说,“我们本应昨天就到大南弯子了。吐,斯大兵,你们两个帮我检查一下,我有没有算错。”

我接过信封,只算到一半,吐就说:“嗯,对,就是这样。”“可是……”医生皱着眉头说,“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到大南弯子呢?在大南弯子附近,一定有路!这是两条河的通道,当地的居民肯定也在用这条路,而且已经用了几百年了。这儿的树林太茂密了,我们没有注意到。贝几呢,它去哪儿了?”

贝几来了,它说:“我和不值钱当时一心想找神秘湖,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儿有没有小路。不过,这会儿可以让我和嘎卜去探探路呀。你们走了一天了,也够累的了。如果去大南弯子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我们两个就回来告诉你,免得你们扛着独木舟来回走了。

贝几和嘎卜去探路了,我去支吊床。“斯大兵,”医生边整理行李边说,“我之前来过神秘湖,如果那个时候就把这些地方记下来,现在就不会这么为难了。一个好的旅行家,应该记住走过的每一处地方。这样,才好走回头路呀!其实,我很幸运,第一次来神秘湖时,就有一个很不错的向导。”“您说得是不是大水蛇呀?不值钱跟我提起过它。”我问。“我说的就是它,它很能干。”医生说。“它的确很能干。”吉扑补充道,“医生,您还记得吗?我们上一次来神秘湖时,船陷到了泥土里,您怎么拉都不管用。大水蛇用尾巴把船绕了一圈,稍微一用力,船就上岸了,轻得就像一根羽毛。”

医生看着吉扑,笑了笑说:“无论是河流还是沼泽,大水蛇都这么熟悉,我也就不用费尽脑汁去记忆了。我当时所有的心思都用到了鸟、动物和植物身上。这个地方既神秘又刺激,这就是人们把它称做神秘湖的原因了。它们都说,这儿的沼泽水是大洪水后的水,也就是从大洪水之后,这片沼泽地就没有干过。斯大兵,你也看到了,凡地坡河的发源地就是神秘湖,地图上没有标出。这一大片地都是湿润的沼泽地,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泥巴脸儿才叫它‘丛林泥嘎’湖的吧。这是我见过的最奇异的地方。记得有一次……”

我的眼皮已经打架了,困得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医生讲的故事我也听不进去了,估计是这几天划桨、扛独木舟走路太累了……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我看到自己在海岸上,脚上被一条大水蛇缠着,它要我把我拉下水去,我用力摆脱,却怎么也甩不开它。不会一儿,一条鳄鱼张开了大嘴巴,拉着我的胳膊……我吓得一个激灵就醒了,看到小白鼠正在我上面的树枝上,看着我嘻嘻地笑着。医生拍着我的肩膀说:“斯大兵,我叫了你半天了,你终于醒了!贝几、嘎卜和小白鼠回来了,还有‘先头部队’,快起来吧,它们有好消息告诉我们。”

7.大南弯子

我揉了揉眼睛,杜里特家族们全都围着我。老鹦鹉、奇奇猴、吉扑、伦敦老麻雀、贝几、大管家、拱卜猪、吐猫头鹰,还有小白鼠。我愣了一会儿神,这才算是真正清醒了。

医生把我叫到河边,我正想弯下腰洗脸,医生跟我说:“不值钱它们找到了鳄鱼,就是那位跑去让我给它治牙的那位——它名字叫吉姆,它还有好多亲戚。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是的。”我把凉水哗哗地拍在脸上说,“其实,医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全世界的动物哪一个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这些鳄鱼都是爬行动物,而且还生活在非洲,就因为我帮它治了一次牙,我们之间就成为好朋友了。”

我在一个小水洼里洗脸,这小水洼简直就是天然的洗脸盆。水洼里的水一会儿变清,一会儿变得混浊。“斯大兵,你看!”医生指着水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算了,还是继续上路要紧。贝几说到大南弯子要好几小时,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到那里。”

我们把行李装上船就出发了,我现在精力充沛,这次就由我来划船。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先头部队”回来后,奇奇、不值钱和波利,它们和我们并没有说多少话,按理说,它们几位飞了一圈回来,应该有很多话说才对。尤其是不值钱麻雀,它平时的话最多了,这会儿却一声不吭。我想,它们之间肯定有一个秘密。

水流湍急,我只顾划船,别的顾不上想。内河道越来越窄,水流更急了,两岸的树林就像一个绿色的屋顶,在我们头顶上交接着。大家谁也不说话,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划桨上,我们都明白,在急流里前进,会比原来更慢。同时,我还预感到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

下午4∶25,我们的船驶进了一个宽阔的水面,海岸不远处有些动静,看起来闹哄哄的。前面的水浅了许多,我看到一根根像木头一样的东西横在前面。“前面是什么东西?”医生问,他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波利回答道:“当然是鳄鱼了!”它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平静,好像说天要下雨一般。“鳄鱼?”医生皱着眉头问,“有多少条?”“医生!”不值钱插话,“你让吐去数数,恐怕它一时半会儿也数不清呢!再往前边走就是大南弯子了。我们来的时候,鳄鱼们正往凡地坡河里跳呢,我大概数了一下,每小时200条!”

不值钱说完,大家都愣住了,谁都不说话,独木舟也静静地待在原地。我们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鳄鱼往凡地坡河里跳,“扑通”声就像打雷一般。“我终于知道小水洼里的水为什么会变混浊了!”医生感叹道。突然,医生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快,我们去大南弯子!”

我们的小船“噌”的一下离开了原地,迅速地开进了大南弯子。独木舟即将冲进大南弯子时,一条大个儿的鳄鱼向我们游了过来。“医生,您看,那是老吉姆!”不值钱兴奋地大喊着,“它来迎接你了!”

吉姆靠近独木舟时,医生与它亲切地交谈起来,它们之间大部分的话我都听不懂。

和医生在一起时,每一次的经历都很美好,在这次的经历中,有一个画面始终印在我的脑海里:右边的河岸渐渐地高了起来,这些鳄鱼们就是在这个地方跳了下来,放眼望去,右边的岸上挤满了鳄鱼,它们用巨大的爪子把脚下的土地踩得结结实实,岸边上全是一个个的背脊,真是一支雄壮的军队。鳄鱼大军在水下面齐刷刷地排成一大排,每一行就是10条。当它们游过时,水面像沸腾了一般,鳄鱼们的尾巴同样也很发达,可我并没有看到谁受伤。

老吉姆和医生说了几句话,就爬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在上面指挥交通,很有交通警察的范儿。“扑通扑通”的跳水声特别大,说话时根本就听不见。

不值钱站在医生肩头上,他们二位就可以说话了。我看到医生拿出笔和纸,还有怀表,我知道他在计算什么。不值钱跟他说,这些鳄鱼从几天前就开始行动了。医生一边看表,一边数着鳄鱼。鳄鱼们整整齐齐地从凡地坡河里前进,医生在计算,到底有多少只鳄鱼参与了进来。

我们把独木舟靠在岸边,往上游一看,天啊,密密麻麻的全是鳄鱼的背脊。如果从东岸走到西岸,只要踩着它们的背脊,鞋子就不会湿。30分钟后,波利受医生所托,飞到大石头上,给老吉姆下了一道命令。

只见吉姆开始用力摆动它的尾巴,两分钟后,我看到右岸边上的鳄鱼已经不再往下跳了。我知道医生的命令了,他是说“这些已经够了”。老吉姆通过摇尾巴的方式向把信号传递给了弟兄们,相互之间的转告,间接地传达到了右边的海岸上,于是水流变缓了,声音也变小了。雄壮的鳄鱼大军终于走远了,一直折腾到夜幕降临,我们才意识到,现在可以说话了。“医生,我觉得你的妹妹萨哈不喜欢鳄鱼还是有一定的道理。鳄鱼们真的不能当做宠物来养。你瞧,那些树丛,让它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那条路,简直就像走了两年的老路了。你说,这个老吉姆,它去您的花园逛上一圈,那得多恐怖呀!”“不值钱说得太对了!”拱卜已经被吓得声音都哑了,“万一这些鳄鱼们想吃一顿猪肘子,它们趁着医生和老吉姆不注意,一口就会把我吞掉的!”

星星已经在夜幕中点起了星光,医生一看时间不早了,命令大家赶紧在左河岸扎营过夜。一切都准备好后,医生就和老吉姆聊起了天,这一次,他和奇奇轮流给我翻译。

我对这只爬行动物特别感兴趣,杜里特家族和老吉姆都很熟,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一条长相慈善的鳄鱼,连最胆小的小白鼠也敢在它背上爬来爬去。老吉姆显然很高兴,它为自己能够成为今天的主要嘉宾兴奋不已。

吉姆跟医生说,它在见过波利后,就和两个弟兄先去神秘湖走了一趟,看了看泥巴脸儿的情况后,把它的两个弟兄留下,就回来组建百万鳄鱼大军,等到百万大军到齐了,它的两个弟兄就会指挥士兵们行动。“我认为,应该从岛子的北边下手,那样的话,你的朋友就会更容易出来,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或许更多。”“吉姆,”医生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办事这么利索。谢谢你,也谢谢你的百万弟兄们!”“对我们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再说,给杜里特帮忙,我的那些弟兄们感到很荣幸!那一年,您把我带回来,您在这个地方可就出名了。”吉姆说,“当年您把我救出火坑(就是那个坏马戏团),还把能要我命的牙痛治好了,这件事传遍了尼格尔河,连千里之外的马里国的廷巴克图城的居民都知道了。您还把奇奇故乡的瘟疫治好了,真是功绩显赫呀!您的名字在动物界里无人不晓,您的威望在动物界的影响,估计连您自己都不知道。”“是啊。”医生说,“鸟儿们和猴子行动比较自如,自然消息也传播得快些。”

老吉姆突然晃了一下头,把小白鼠晃了下来,原来小白鼠把老吉姆的鼻子弄痒了。吉姆接着说:“您肯定想不到,我们鳄鱼传播消息的能力会多么惊人。我就把这条消息传给了我的妹妹,接着又去告诉我的堂哥。好家伙,一传十,十传百,而且是在水里,不出半天,百万雄师就浩浩荡荡地来了,我都大吃一惊呢!”“真没想到,你的号召力这么强!”医生说,“我真是找对你了,果真是一呼百应呀!”“不,医生,这和我没关系,主要是您的到来才有了这样的效果。”吉姆说,“我的弟兄们都想来看看你呢!”“唉!”杜里特高兴地说,“这是对我最高的赞美词。”“只是……医生,绝大多数的弟兄已经被我打发回尼格尔河去了。你下命令说,数量已经足够了。我估计,它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很失望。”“我对此深感抱歉!”医生内疚地说,“弟兄们为我这样做,我却不知道如何报答,只能说句抱歉了。”“没事。”吉姆说,“平时这个地方都安静得要命,这一次,也算是让它们热闹了一次。”“你估计,我们要多久才到神秘湖呢?”医生问。“往前面就是一片沼泽。”鳄鱼说,“大南弯子后面还有第二个大弯子。明天下午,我估计那个时候就到海龟岛了。”

我们的饭已经做好了,吉姆和我们一起享用了晚餐。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经过河口时,一条鳄鱼也没有看到,老吉姆在前面给我们当向导。看看河岸上宽阔的林荫大道,那都是昨晚鳄鱼们踩出来的。昨晚还热闹得要命,现在却寂静而荒凉。

有老吉姆在前面给我们带路,我们就不用担心水下面的暗礁和浅滩了,省了不少劲儿。我们的速度比原来快了好多,两岸的树林飞快地向后移去。

我们果真来到了一片沼泽地,这儿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沼泽地里长满了高高的草丛,如果不是老吉姆给我们带路,非迷路了不可。这块地方到处都是泥,也有几块土地,最大不过房子屋顶那么大,最小的也就刚刚能够放上一只脚。这儿的动物很少,只看见几只小鸟在草丛里觅食。里面全都是大小不一的水塘,水道很窄,这里的水一直静止不动。在这么荒凉的沼泽地里,一眼望去,全是静止不动的水,一点也没有兴奋的感觉。越看心里越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和我们相比,吉姆在这个地方表现得如鱼得水,不急不躁。无论是水道还是水岔口,它都如履平地。有时,它走进一片草丛里,我们就看不到它了,它就会在不远处等着我们。

这一次,我们把午睡的时间也改了,午饭时我草草地吃了几口,就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了。午休过后,我们再往前走,水面上开始出现了小小的波浪,轻轻地击打着小船。湖面上已经起了层层雾气,前方的景象影影绰绰,若隐若现。没过多大会儿,雾气更重了,只能看到前方一米远的地方,我知道老吉姆在前面带路,却看不见它。小船慢慢向前走了大约100米,一阵风刮过来,吹散了大雾,周围的景象已经全部出现在了我眼前,我看了看医生,他笑着,我顿时明白了,此地就是神秘湖!

往四周望去,漫漫大海一望无际,天空也阴沉沉的,站在小小的独木舟里,感觉自己这么渺小,远方的云层压得很低,就像要起风暴一般,着实有些害怕。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一阵浓雾又重新笼罩了过来,遮住了我的视野。“斯大兵,你刚才是不是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呀?”医生兴奋地问我。“是呀,黑压压的东西,比水面高出了很多。”我说。“哈哈……那就是它啊!”医生大笑着说,“那就是海龟岛呀!来,我们快一些,只有一步之遥了!”

8.神秘城

“啊,终于到了!”拱卜打开了话匣子,“这一路真是不容易呀,大家伙儿憋了一天都没有说话,可把我老猪闷坏了!唉,这一路真无趣,一根萝卜都没有!”“就你话多,啰里啰唆的。”吉扑说,“我们是有任务在身,你以为让你出来是为了享受呀?”“嘻嘻……”小白鼠窃笑,“拱卜出门是离不开萝卜的。”“我的天!”吉扑大声说,“这雾气怎么湿漉漉的呢?”“是呀,”不值钱的羽毛已经被打湿了,它酸溜溜地说,“这儿可真是个好地方,什么都是灰色的,天空是灰色的,水也是灰色的,泥巴更不用说了,连咱们家那只色彩斑斓的老鹦鹉,竟也变成了灰色!嗨,你们说,这儿是不是一个好地方呀?”不值钱说完,瞅了一眼波利。“我呸!”波利嚷了起来,“你以为在伦敦城里没有雾吗?我跟你说,那个鬼地方的雾气可比这儿大得多。每次我离开那个鬼地方,我就好一阵子高兴。”

一滴水珠从不值钱尖尖的嘴巴上掉下来了,它气愤地说:“高兴?你离开伦敦城我也挺高兴的,那么好的天堂,确实不太适合你这种老不死的臭鸟。你看见没有,这雾简直比下雨还潮湿呢!真受不了这种破地方!”

我没有心思听它们两个吵架,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前方!非洲,这块大陆看起来黑色一片,与灰色的天空连成一片,颇有几分神秘感。

医生突然说话了,“不值钱,泥巴脸儿是不是跟我们讲过,这个海龟岛下面有一座小城市?”“没错!”不值钱说,“它说,那座城巿里有宫殿、运动场、公园……有好多东西,这些都归国王所有。不过,它说的话,我才不相信呢。你想,有谁会在这个鬼地方修建城市呢?”“说不定,修建城市的时候,这儿的气候还很好呢。人们普遍认为,是南北两极的地势发生了变化,大洪水之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雾气太大,什么也看不见,至于老吉姆是怎样辨别方向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下午3点,大雾消散了,阳光普照!太阳照在背上暖烘烘的,特别舒服。在前方5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大圆丘,这就是海龟岛。

天气晴朗起来了,大家的情绪也好了很多,我和医生划桨的节奏也快了很多,独木舟走得越来越快。突然,医生停了下来,“斯大兵,你快看,右边!”

我随着他说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排建筑物!确切一点说,那是一些建筑物剩下的一部分,只比水面高出了一点。我们的小舟经过这些建筑物时,好像来到了滨河大街,看到了商店、公园、赛马场……

这些用石头、砖头垒成的建筑,排列得整整齐齐。我们看不到这些建筑的底部,它们在水面只露出上部,就像昔日的鬼魂。在水面与墙壁接触的地方,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更增加了几分鬼气!我开始浮想联翩:一个魔鬼,突然从这些建筑群里冒出来,跳到我们的小舟上。

在这些建筑物上,还分布着不少窗户,湖水从这扇窗户里流进另一扇窗户里,发出“咚咚”的击打声,十分诡异。“哎呀!”小白鼠怯怯地说,“这不是一个城市吗?怎么会在这里呢?”

在充满雾气的大海上穿梭着,忽然来到了一座城市,确实让人费解。“不值钱,”医生说,“你和贝几上次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这些?”“看见了。”不值钱说,“上次我和贝几把心思都放在了泥巴脸儿的事情上,没有仔细看这些建筑物,回去后也忘记跟您说了。”“多么悲惨的景象啊!年久失修了啊。这些建筑物就是历史的见证呀!估计这是诺亚建造方舟时的建筑物,唉,如果我是一个考古学家就好了!”“医生,什么是考古学家呀?”拱卜歪着脑袋问。“考古学家,”杜里特说,“就是从古代废墟中寻找历史的科学家。”“嗨!”不值钱说,“医生,我感觉您的知识已经很丰富了,可以称得上考古学家了。我们现在要不要进去看看?”“不,虽然我也很想进去看看,”医生摆了摆手说,“但是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救出泥巴脸儿。你们看,一条鳄鱼朝着吉姆那边游过去了,波利,你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条鳄鱼是吉姆的好兄弟,准备向医生汇报工作的进展状况。

波利很了解医生,知道他一来到神秘湖,就会立即下水营救。20分钟后,波利回来了,它跟医生说,已经让那鳄鱼停止挖掘了,以便医生去的时候,水变清澈些。医生很满意,直夸波利干得好。

我们划桨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一倍,终于来到了我们的海龟岛,我们的长途旅行也在此时结束了。我注视着眼前的岛,大得出奇,很难想象这竟然是由鸟儿们口衔石子,一颗一颗建起来的。看着这片岛屿,我心里充满无限的敬意。这个地方,见证着约翰·杜里特与动物们之间的交情,这里面没有金钱与名誉的纠葛,杜里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建了这样一个岛屿,若不是因为他有着宽阔的胸怀和爱心,又怎会有今天的威望呢?

吉扑跟我说,动物们都爱戴杜里特,医生那一次的举动,确确实实震撼了全世界的动物们,它们更爱杜里特了。这个小岛,就是动物们为他竖立的一座丰碑。即使是国王,也享受不到这样的殊荣。即使它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这并不撼动杜里特在动物们心中的地位。

我听着吉扑的话,对此深信不疑。吉扑说,医生知道了泥巴脸儿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当时的老海龟还生活在脏兮兮的沼泽地里。那个时候,医生就下定决心要给老海龟建一个舒适的家。

小岛的斜坡上长满了鲜艳的花朵,除了塌陷的那一半,露在水面的岛屿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林覆盖了。再往西边看,吓了我一跳,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鳄鱼们的背脊,它们正伏在岸边休息,鳄鱼们的眼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湖水已经清澈见底了。

我正看得出神,医生“扑通”一声就跳到了水里。“斯大兵,”他说,“你去行李包里把那盘绳子给我找出来,再打一个圈,给我扔过来。吉姆兄弟们带着我去找泥巴脸儿!”

我按照他的吩咐照做了。这时,我看到鳄鱼也下水了,医生在他的头上系上了绳子,一只手拉着绳子的另一端,慢慢地和鳄鱼们一起潜到水里面去了。我拿着医生的怀表,盯着怀表的秒针,我计划着,一旦过了90秒,就让吉扑下水去救医生。70秒了……小秒针滴滴答答地在走着,80秒、83秒……我抬起手,准备给待命的吉扑下命令,就在87秒时,“哗”的一阵水声,医生的头从水里冒出来了!他的脸憋得通红,手里拿着绳子的一头,原来他是被四只鳄鱼驮上来的。鳄鱼们小心翼翼地把医生驮到岸上,我赶紧将独木舟靠了岸,让医生躺在阴凉通风处,只见他喘着粗气,显然是累坏了。奇奇挂起吊床,吉扑找来干柴点燃火,嘎卜给医生裹了一个红色毛毯,我们几个忙完,就站在边上看着,等着他休息一下再说话。

过了几秒钟,医生的脸色已经好多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啊!终于喘过气来了,憋死我了!”“可不是嘛!91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放下怀表说。“你一直在看表?天呀,斯大兵,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医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在水下看见什么了?老海龟还活着吗?”我问。“应该还活着,它一动不动。估计在地震的时候,它正在冬眠呢!”“啊?真的假的呀?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把它惊醒?也就是说,它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出事了?”不值钱问。“是呀,它睡得很沉。”杜里特对不值钱说,“如果你和贝几不来非洲,天知道它能怎么出来。”“真有它的!我们在这里劳神费力地救它,它却在美美地睡觉!”不值钱气呼呼地说。

9.泥巴脸儿现形

鳄鱼兄弟们把杜里特围成了一圈,开了一个“内阁会议”。“吉姆,”医生说,“你们把老海龟周围的小石子处理得差不多了。我看到它的外壳已经倾斜了,我们应该选一个点,从一边往上撬!这样做,会比较省力气。”“您是说,先让水进去,让里面的泥松动,对吧?”吉姆说。“是的,”医生大声说,“但是你们得小心点,别弄坏它的壳。龟类外壳最底下的那一边最厚。”“明白。”吉姆说,“就是先撬它身体的一边,再在旁边打一个洞。我带一帮弟兄,先去挖洞。”“很好!”医生说,“只要在它肩膀的那一个地方,使劲把它拉出来就行了。它只要醒了,一切就好办了!”

听着他们的计划,我越来越激动,一想到马上就见到这位诺亚方舟时期的老前辈,我就激动得不行!

离天黑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内阁会议一结束,鳄鱼们就开始分头行动。

6条鳄鱼们排成一排,整齐划一地扑通扑通跳进了水中。吉姆把鳄鱼挖掘者们分成了多个队伍,因为这是一个力气活儿,一旦一个队伍干累了,就撤退到一侧,让另一支队伍继续工作。

我和杜里特家族都在岸上,水下面的情况一概不知。吉姆时不时地浮出水面,跟医生汇报情况。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吉姆又上来了,医生很兴奋的样子,鳄鱼们已经把泥巴脸儿身后的洞挖好了。

事后才知道,吉姆和它的鳄鱼弟兄们遇到了困难。水已经灌到老海龟的身子下边了,可是鳄鱼们怕把老海龟的壳给撬裂了。吉姆命令64条有力量的鳄鱼,让它们踩在其他64条鳄鱼身上,再把坚硬有力的嘴伸到老海龟的上面,用力顶住上方的泥,下面的12条鳄鱼用鼻子把老海龟拉出来。连续试了三次,老海龟终于出来了。它翻滚到了旁边的洞里,就这样,泥巴脸儿老海龟自由了!

我问医生老海龟有多大,医生说:“很大,大得就像一只巨兽。”这就跟没说一样,不值钱告诉我,老海龟比一间房子还要大,但是它说话向来很夸张。

夜幕降临,鳄鱼们在岸边休息,这个力气活把它们累得不轻。医生拿过烟斗,往烟斗里摁了一点烟草,点燃后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他的双眼看着平静的湖面,等待着老海龟浮出水面。

我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只见水面上有一个圆形的东西从水里面出来了,医生吸了一口烟说:“太好了……你总算自由了!”

夜视眼吐飞到了我的肩膀上,奇奇吓得躲到了医生的背后,我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这个圆形的东西就慢慢向我们靠过来了。“谢天谢地!这次没白来!”医生激动地说,“它并不是在游,”医生在自言自语,“它是在走,看来,它的风湿还没有恶化,不然的话,不会走得这么顺溜。”

泥巴脸儿开始上岸,所有的小动物纷纷给它让路。

我一直在盯着水面,想看看水里会出来什么。我身后有一棵大树,特别高,奇奇抬起头,龇牙咧嘴地看着上面,我顺着奇奇的目光看过去,天啊!和树一样高的地方,是一个动物的脑袋,是泥巴脸儿的脑袋!

脚下的土地一颤一颤的,就像是地震……又看了看医生,原来,老海龟正在跟医生说话,也就是说,如地震一般的声音竟然是泥巴脸儿说话的声音。

真是如雷贯耳呀,它与医生说的每一句话我几乎都能听懂,没白学龟类语言呀!尤其是老海龟赞美医生的那段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医生,也就只有您才可以干出这么伟大的事情来,只要我有危险,您肯定会出现在我身边。现在,您的这次行为又要震撼动物界的朋友了!”

第三章

1.香蕉聚会

这两天,海龟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件事,“吉姆将军”率领它的百万雄师把海龟岛踩了一遍,地面结实又平整。它们为泥巴脸儿挖了一条沟,这样一来,雨水就可以流到湖里了。鳄鱼们还为泥巴脸儿踩平了两条陆地,方便泥巴脸儿出来晒太阳或是游泳。在岸边抛锚的地方,鳄鱼们也把那片地方踩得结结实实。

这个地方从早到晚都能照射到阳光。从这个地方往湖面上看,雾气四起,还能看到美丽的彩虹挂在天空。到了下午,太阳落山,红霞满天,海面倒映着美丽的云彩,真像是进入了玫瑰花的世界。“斯大兵,你看那些云彩,那些水,像不像玫瑰花瓣,如果穿上白色的长衣在天空中飞来飞去,那得多美呀!”不值钱说。

小白鼠嘻笑了起来:“你还想穿白色的长衣,难道是我们的不值钱在做天使梦?”“咋啦,不行吗?”不值钱生气了,“难道我不配吗?你再笑话我,信不信我把你的尾巴啄下来?”

我支好了帐篷,这几天一直睡在吊床里,现在可以在宽阔的床上睡觉了,真的很舒服。

虽然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很多食物,但那只够路上吃的。找食物的事情就交给了波利和奇奇,这儿是它们的故乡,它们自然知道哪里会有好吃的。

一对河马夫妇得知杜里特来到此地,便特意来拜访。它们给我们送来了野生大米,医生乐呵呵地收下了,因为大米挺有营养的。后来才知道,医生当年掌管邮局时,这只河马被毒蛇咬伤,医生把它的毒液吸了出来,使河马摆脱了危险,那时它还是一只河马宝宝呢。“太好了!”不值钱高兴地飞了起来,“终于有香喷喷的大米吃了,以前老嗄卜整天给咱们吃米糊糊,我吃一次就不想吃了。”

医生给泥巴脸儿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结果显示,老泥身体很棒,除了老风湿,没有其他问题!“斯大兵,我想写一本泥巴脸儿的书,这本书一旦发表,肯定会引起强烈反响。”“肯定会的。现在,您是不是要泥巴脸儿给你讲大洪水的故事?”“它的风湿越来越严重了,它的病需要大量的药材调理,每次都要吃掉一大桶。我跟他说,这件事也许河马弟兄可以帮得上忙。”

这儿的河马虽然长相古怪,但脾气却不暴躁。河马背着医生,在水里游来游去找草药。这画面看起来特别滑稽,惹得我们大家哈哈大笑。不过医生不在乎,他说坐在上面很舒服。

动物们知道杜里特来访问非洲,便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带来了礼物,有的赶来帮杜里特干活,它们帮我们建立了营地,帮我们运送东西,确确实实省了我们不少力气。大多数的动物就是想来看看杜里特,好回去跟自己的伙伴们吹牛,说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位大人物!

我没想到奇奇在非洲会有这么多亲戚朋友,大约有1000只猴子,它们为了见我们,走了100英里。这一拨猴子走到湖对岸时,就大声喊奇奇。“医生,我的亲戚朋友们来了!它们在湖对岸,它们在叫我的名字。”奇奇瞪着大眼睛对医生说。“噢,太好了!我好像也听见了,那我就让河马把它们运过来吧。”医生开心地说。

河马照办了。试想一下,1000只猴子唧唧喳喳地跑过来是怎样一个情景,有点像花果山了,而杜里特显然就是这些猴子猴孙们心目中的“齐天大圣”。每只猴子手里都拿着两根香蕉,它们说这是给医生带来的礼物。那天晚上,我们就开了一个香蕉聚会,主食就是香蕉。拱卜一向爱吃香蕉皮,它说皮比肉好吃,那晚,它吃得肚子圆鼓鼓的。

2.龟城

我们给老海龟备足了药品,它也乖乖地按时吃药,气色渐渐好了起来。

这批猴子大军来了以后就没走,它们帮了我们大忙,让我大开眼界。

它们刚见到泥巴脸儿的那几天有些害怕,过了一阵子,它们发现这个大块头的老海龟是这么友善,就一点也不担心了。它们帮我们在营地周围建了好多小棚子,比工匠还能干呢。

它们在沙地掏了一个大洞,可以住十几口人。里面的“墙壁”是用大量的树叶贴上去的,外面用树枝和树叶美化了一下,还留了窗户和洞口,简单又个性的大房子就建成了。没过几天,在房子旁边又增加了一间厨房、一间大卧室、一间就诊室、一间大仓库、一间办公室,还在一棵大树下搭了一个纳凉用的大棚子,远看这里就像一个小村子。

不值钱站在我的脑袋上,唧唧喳喳地说:“这群猴子真能干呀!你说,路边再有几个路灯,旁边再站上两个保安,那可真就是一个小城市了!嗯,应该给它起个名字,就叫‘龟城’吧。”

那间办公室,我特意安排猴子们把它建得远一些,我不想在记笔记时被人打扰,关于大洪水的笔记,这一次一定要保存好。为了保护笔记,我在办公室里挖了一个坑,把写好的笔记本都放在里面,上面压上石头,即使起了大火,这些笔记本也不会遭殃,波利和吉扑负责保卫办公室。

1000只猴子、河马,还有杜里特家族,都是泥巴脸儿的听众。可是泥巴脸儿太老了,不能太劳累。医生说,泥巴脸儿一天最多只能讲45分钟。“我们就定在明天傍晚。泥巴脸儿到了晚上精神头比较大。”

到了第二天傍晚,所有听众围着泥巴脸儿坐了一圈。这里地势很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天上的星星很大很美,一眨一眨的,似乎也要来听一听泥巴脸儿的故事。神秘湖的夜景,让人陶醉。我拿着笔和纸,边听边记,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这样快速地记笔记,还是头一回。“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龟儿子,我和其他5个同伴不幸被人类捉住,被带进了兽展园——现在叫动物园,他们把我捉来,为的就是给马斯杜王一个人欣赏!可恶的马斯杜,我恨死他了!”海龟恶狠狠地瞪着湖面。

医生问:“泥巴脸儿,你这么恨他,是不是马斯杜王伤害到了你?”“是的。”老龟气咻咻地说,“他不仅仅给我造成了伤害,还伤害到了全世界。”

老龟一直盯着那片海水,沉浸在往事里。“估计你们来的时候,大概也看到了那些废墟,就在湖水中央,”老龟接着讲,“这儿曾经有过一座莎巴城,就是那些废墟,它曾经是马斯杜王的首都。莎巴,在当时是最美丽、最繁华的都市。这儿有气势恢弘的王宫、大理石建筑物、健身场、大型商店、影剧院;汇集了世界各国的历史文化,建有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艺术园林,还有大型的兽展园。兽展园的管理员是一个部落的首领,叫诺亚,他的亲人和朋友都被马斯杜捉来做苦役。他当时年纪就很大了,已经有600岁了,因为他会讲动物语言,所以就当了管理员。”“他虽然会讲,但还没有达到聊天的程度。他的龟语水平还不及斯大兵先生的一半。诺亚这个人,并不聪明,他的形象已经被后人神话了。”泥巴脸儿的语速变快了,我赶紧速记,字体也潦草了很多。“虽然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个龟儿子,”泥巴脸儿说,“可是与其他5个同伴相比,我的个头和年龄还是数第一的。医生,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是一只混血龟。”“混血龟?”拱卜猪皱起了眉头。“我是淡水和咸水的混血龟,现在,我是世界上唯一一只混血龟。”泥巴脸儿自豪地说,“我们住在兽展园的小池塘里,那里面除了水就是小石子,其实我们喜欢泥。人们叫我巨兽,他们总让我背着他们在水里玩,我很讨厌他们,常常趁人们不注意,把背上的人摔下去。在兽展园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情很糟糕,因为我和妻子分开了!”“您是说泥巴脸儿夫人贝琳达,”医生打断说,“你们为什么没有一起被捕呢?”“我被捕的那一天,贝琳达正好去串门了。”泥巴脸儿说,“您也知道,女性耐不住寂寞,喜欢串门……不过她幸好出去玩了,不然也被抓了,只是,我太想念她了……”泥巴脸儿唉声叹气地说。“噢,”医生说,“那你们后来有没有再见过面呢?”“在我被捕后不久,我们就见面了。只是……这会儿贝琳达不知道去哪里了,地震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快把我急死了。”“这女人,太不像话了!”不值钱说,“在男人最需要的时候,竟然离开!”“别胡说!”杜里特说,“贝琳达如果知道泥巴脸儿出事,肯定会回来的。”

泥巴脸儿看着医生笑了笑说:“谢谢您,我也是这样想的。”泥巴脸儿接着讲。

那个时候,我整天闷闷不乐,一点食物也吃不下。诺亚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国王,让国王把我放了。马斯杜不肯放我走,他说,所有的收藏品中,我最大、最好玩,等我习惯了就会吃饭的。我恨死了兽展园的生活,就和同伴们商议如何逃出去,重获自由!

池塘周围的栏杆不高,但是让龟爬,简直是痴心妄想。在我们6个海龟里面,我的年纪和块头最大,它们跟我说,能不能出去,全靠我了。晚上,我们几个就在栏杆下面打洞。白天干活太显眼,只能等到晚上挖。6天后,洞挖成了,我们决定在第二天晚上行动。

第二天晚上,我们悄悄把石头搬走,挖的洞不大不小,正适合我出来,一切顺利,我们6个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可是,花园太大,我们根本就摸不着东西南北。刚走了没几步,花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是马斯杜,他正向他的下属们炫耀他的收藏品。我们赶紧跑,可是再跑也比不上人的腿。就这样,我们又被抓了回去,马斯杜下令重修栏杆和墙基,我们几个再想跑是不可能的了。

诺亚身边有一个小助手,和诺亚一样,也是打仗的时候被俘虏过来的。这个孩子叫艾尔伯,他心地善良,对我们海龟也很照顾。他专门挑好吃的给我们,天气热了,就把我们放在凉水里。他一直想让我们生活得舒服些。

艾尔伯正和一个叫戈娅的女孩子恋爱。戈娅也是一个奴隶,虽然莎巴市每天都在吹嘘它的自由,其实,那个地方有很多奴隶。戈娅喜欢唱歌,她的歌声很甜美,专门为马斯杜的老婆唱歌。一次,艾尔伯和戈娅悄悄约会,被人发现了,就报告给了国王。马斯杜是个冷血动物,他命令人把艾尔伯暴打了一顿。马斯杜真是可恶啊!

不知不觉中,两个月已经过去了,我一直都被关在兽展园,特别无聊,我想,我的余生大概就这样了吧!没想到,我的贝琳达来了!它知道我被关在了这里,就偷偷来看我。我们隔着栏杆,相互倾诉心中的思念。她是个乐观向上的女人,也一直勉励我,要乐观地面对生活,告诉我,一定会出去的。

我有一个爱好,从小喜欢研究天气,我还被伙伴们评为“气象先知”。兽展园的生活很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我就给我的5个同伴预报天气。你们也知道,我们龟类喜欢下雨天,雨水打在龟壳上,特别舒服,尤其是在炎炎夏日,如果下一场瓢泼大雨,真是爽死了。

有一天,刮起了很大的风,天空阴沉沉的,树苗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尘土飞扬,吹得人们不愿意出门,生怕迷了眼睛。龟弟兄们都问我怎么了,我抬头一看,天空中有四股黑云,拧着圈地卷了过来,我告诉它们:“天黑之前,就会下雨。”我刚说完,一道闪电从天际间划了下来,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一阵紧接着一阵,“哗哗”地下了起来。“太好了!”它们说,“爽极了!”

雨越下越大,好像要把天砸个大口子,一道闪电直接到了地面,把花园里的好几棵大树都劈裂了。“弟兄们,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就可以重获自由了!那些人类,别看平日里多么威风,见到了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一样很脆弱。而我们乌龟,却很喜欢这场大雨,越大越好,这场雨会下很久,很大,等小池塘的水漫过栏杆的到时候,我们可以游出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好啊!”它们开心地叫了起来,“好日子终于到来了!我们自由喽!回到沙滩去,哈哈……”

这雨就这样奇怪地下起来了,当时是礼拜几,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下了一天后,雨就变小了。同伴们有些失望,认为我太夸张了,只是一场普通的雨嘛!“兄弟们,”我斩钉截铁地说,“这场雨还会连续下40天呢。我们会自由的!那可恶的马斯杜,以及他的莎巴城,都会被大洪水淹没的!”“好极了!”它们欢呼着,“大洪水,这是上天给予我们的恩赐呀!被人奴役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我们走路不行,可我们是游泳健将呀!”

即使重获自由了,我还是不开心。因为我在想着一个人——艾尔伯,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45分钟,就朝医生打了一个手势。“泥巴脸儿,”医生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吧,虽然我有一万个问题要问你,但您休息了。明天,如果您愿意讲的话,我们明天接着听。”“我敢说,”不值钱眯着眼睛说,“老泥的故事得讲一个多月。”

我们刚要起身回房间,泥巴脸儿就哼起了曲子。这曲子听起来倒不是很动听,却很特别。医生转过身,问泥巴脸儿:“您哼的这是什么曲子?”“《大象进行曲》,”海龟说,“莎巴马戏团每次开幕都会奏响这个音乐,我听得多了,不知不觉中也就学会了,每天睡觉前都会习惯性地哼上这么一段。”“让您这么一说,”杜里特说,“我还真想听听大洪水之前的曲子。下次我要把这曲谱记下来。好了,您赶紧休息吧!”“我认为,”不值钱站在我的肩上说,“这么特别的歌曲真是浪费了,反正它无论唱歌还是说话,都感觉跟地震似的。老泥应该站在雾气里哼这个曲子,就像吹号角,给那些小船指路。”“嘻嘻嘻……你这个想法还真有意思。”小白鼠躲在医生的口袋里笑。

我和医生默默地走着,我知道他还在想着莎巴城。

回到卧室后,我没脱衣服就躺在了床上。我从来没有这么快地速记过,一点力气也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晚上,我进入了梦乡,一个人一直在我的梦里出现,那就是艾尔伯。

3.国王的生日

第二天,我们依旧围着泥巴脸儿坐了下来,听它娓娓道来。

果真如我所说,雨越下越大,我们一直在栏杆前等着,心情却非常澎湃,满脑子都是疯狂的想法。

那天正好赶上马斯杜王的生日,整个莎巴城都放了假。中午的时候,马戏团就开始表演节目了,皇家乐团在大街上奏响了音乐,就是我昨晚哼唱的那首曲子。莎巴城闹腾了一天,最后一个节目是在皇家动物园里放烟花。人声鼎沸,雨又变小了,雷声和闪电也停止了。我知道,这是特大暴雨来临之前的安静。

因为下雨的缘故,乐器已经变了声,乐曲听着也怪怪的,国王下令燃放烟花。天上乌云密布,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灰色之中,就像傍晚时夜幕即将降临的景象。就在国王下命令的那一瞬间,大雨又突然变大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雨水打湿了点燃的焰火,国王让人再点一根,还是没有响,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泥巴脸儿喝了一口泥水(它特意让嘎卜准备的),咂吧一下嘴,停了一会儿。我趁着它喝水的这个空当儿,赶紧把刚才没有记下的补充了一下。“国王请来了几位算卦的。”泥巴脸儿又开始说,“这几位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说这是不祥之兆。马斯杜挥挥手,让站在雨水中的乐手们别吹了,其实吹也是白吹,从乐器里出来的全是水。我们看到了马斯杜走进王宫时沮丧的表情,‘弟兄们’,我大声地对我的同伴们喊,‘我敢保证,可恶的马斯杜不会再进宫殿了。’”

莎巴城里的人被雨水淋得落花而逃,我和伙伴们手舞足蹈地闹着,互相之间泼水玩耍,一起欢度马斯杜湿淋淋的生日。

整整40天,莎巴城没有见过一丁点太阳,到处都是雨水。第二天下午时候,我妻子偷偷来看我了。我开心地朝她喊:“贝琳达,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现在,整个莎巴城都被水淹了,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的!只要雨水漫过栏杆,我们就可以游出去了,我们就重获自由了!”

我终于看到贝琳达笑了,她一直在为我担惊受怕,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很高兴。“亲爱的,这是真的吗?这场雨真的会下那么大吗?”医生您也知道,这些女人非要亲眼看到才会相信。“是真的!”我大声喊,“贝琳达,其他的事情我不在行,但是,说到天气预报,没有人会比我泥巴脸儿更准的了!”

我们7个,一起冲着王宫大喊:“国王,生日快乐!”因为人们已经被大雨弄得精疲力竭了,花园里根本没有人。我是根据每天的雨量,计算出10天后我们可以出狱。10天后,我们果真获得了自由。整个公园,到处都是雨水。

第三天,贝琳达去了市里,它一脸兴奋地回来了。“泥巴脸儿!”它激动地说,“我看到有人在造船,那船特别大。”“造船的是什么人?”我问。“那人看上去年纪很大,”贝琳达说,“对了,他还跟我说话了呢!”“跟你说话,他会动物语言?”我问。贝琳达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诺亚!他是兽展园的管理员。”我想,他大概也猜到了这暴雨要下好久,所以才会造船。

第10天终于到来了,雨水已经漫过了栏杆,我们6个龟友全都游出了池塘,我与贝琳达紧紧相拥在一起。我和贝琳达来到了公园外面,我想看看诺亚的船。经过王宫门口,我看到许多人从窗户里往外面爬,有的坐在一棵大树上,树已经被大水冲歪了,有的人在水里游泳,看到什么漂浮的东西就抓什么。距离莎巴城2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大多数的人都想往山的方向去。雨水冲进了一楼,他们就往二楼跑,雨水冲进了二楼,他们就往三楼跑。他们没有想到这雨会下这么久,总以为下几天就会停下来,一直存着侥幸心理。也就是这样的侥幸心理,很多人才死在了大洪水中。

只有一个人很聪明,那就是诺亚酋长。我在一大块平坦的高低上找到了诺亚。我想,也许是那天,我跟龟友们预报天气时,他听到了40天大雨的消息。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长尺子,在测量大船的主龙骨。他看起来很烦躁,雨水淋湿了他全身,但他一点也不在乎,全部的心思都扑在了那条大船上。他的船必须足够大,里面一定得容得下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的三个儿子和三个媳妇。可是他的家人一点忙也帮不上,他们只会越帮越乱,也就是说,整个船,都是诺亚一个人造出来的。

4.诺亚方舟和巨浪

“老泥,”第二天泥巴脸儿讲故事之前,医生说,“你可不可以先讲讲大洪水之前的事情?马斯杜是怎么当上国王的呢?那些奴隶,都是从世界各国买来的吗?马斯杜的那些臣民们平时的经济来源是什么?还有,那个时代的文明,比如音乐。”

泥巴脸儿想了片刻说:“医生,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这样吧,我讲的时候,你直接问就可以了。”“好吧,”医生说,“您请继续。”“诺亚造船的时候,我看到两边站着两拨动物,它们在雨中耐心等着。它们等着诺亚修好船之后,赶紧冲上去。我后来才知道,这个舟叫方舟,是方形的,看起来就像个马厩,谈不上美观。诺亚看见我和贝琳达后说:‘啊,又来了两只动物!’说完又扭过头继续干活。他边看图纸边琢磨,图纸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看起来皱巴巴的。”“老泥,”医生插话道,“您刚才是不是说,在莎巴时代,人们就已经发明纸了吧?”“是的,他们的技术很发达,什么都有。起码我感觉是这样。”“斯大兵,把这一点也记上。”

医生对泥巴脸儿说:“不好意思,您请继续往下讲。”“诺亚,我们龟类可以游泳,根本用不着上您的方舟。”我对诺亚说。“这是我的命令,”他冲我喊了一嗓子,“你们两位都在我的名单上,必须听我的命令……100×50×30……”“我的天!”波利嘀咕道,“这算法听起来怎么像在造一个大水桶?”

老龟继续讲:

我和贝琳达就往动物们站的方向走。“不,你们往南边走!”诺亚又冲我们嚷开了,“那边都是干净动物。你们两个属于不干净动物,应该往南边走!”“不干净动物?我怎么就不干净了?”我扭过头冲诺亚大喊道,“我告诉你,臭老头,我比你干净1000倍,我们龟类每天都洗澡,你胡子上还有土渣渣呢!”其实这位老酋长在雨里站了很久,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很干净了。“泥巴脸儿,你别激动,”贝琳达劝我,“让他安心造船,万一船造不出来,那些不会游泳的动物怎么办?它们肯定会淹死的。”

我听了贝琳达的话,气咻咻地向南边走去。我告诉你们,那一次,我真的很生气。

泥巴脸儿的鼻子“哼”了一声,虽然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它还是耿耿于怀。

我看到莎巴城的人都往山顶上跑,水已经把山淹了大半截,人们都在忙着逃跑,除了我们这些动物和诺亚的家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诺亚的方舟。否则,他们非把方舟包围了不可。诺亚还为我们这些动物准备了许多食物,有干草、玉米秆,还有坚果,种类繁多,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这滂沱大雨没完没了的下着,诺亚的家人也意识到该干点活了。在诺亚的指挥下,方舟的主甲板也已经造好了,到了第30天,方舟的样子就造出来了。

第30天的雨已经像身在瀑布里面了,诺亚的眼睫毛都湿了。一切都在灰蒙蒙中进行,诺亚和他的家人就像从泥水里打了一个滚儿。我敢打赌,如果不听声音的话,诺亚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他大儿子,哪个是他二儿子,哪个是他三儿子。最后,诺亚说还要给这艘船刷一遍油漆,因为图纸上是这么说的。我看诺亚就是死心眼,下那么大的雨,刷什么油漆。可他是一家之主,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他们找来沥青,胡乱地在船上一刷,因为雨下得太大了,根本就刷不上。

到了第38天的夜里,船终于造好了。在船和桥头之间有一条大木板,诺亚站在木板上,对我们喊:“喂,听我命令,上船了!干净的上船中间;不干净的上船头!快!快过来!”

动物们听到这个好消息,欢呼着跑了过去。当最后一个动物也跳上去时,诺亚才突然意识到:草料还在下面呢!那些草料有好几吨,诺亚只好把负重的动物叫下来,比如马、驴、骆驼等,让它们帮忙驮东西。已经下了这么久,而大雨似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也就是在第39天的晚上,我和贝琳达还是这么久头一次睡在干的地方。我们太累了,那晚睡得比较沉,第二天,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了。我来到了甲板上,天啊,运动场已完全消失了!远处的小山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但人数已经很少了。

我们都在船里睡了一觉,可是诺亚,却还在外面淋雨。他眼里全是泪水,嘴角抽搐着,凝视着那悲惨绝望的人群。他的大儿媳妇把头伸出船舱门外,大声数落他:“不要在外面了,赶快进来!”

莎巴市的人,说实话,我感觉他们一点也不可怜。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些任他们宰割、任他们玩耍的动物,只要他们高兴,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呢。这次的洪水,就是让它们明白,万物之灵的地位,他们应该让位了。可是,我还是最担心两个人,艾尔伯和戈娅,这两个善良的孩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正出神地想着,突然一阵巨大的声音从山后面传了过来,像是千军万马咆哮而来。估计是水下闹了地震,紧接着,迎面卷来一丈多高的大浪。就在短短几分钟内,山顶也被洪水淹没了,那些市民也消失了。我又想到了可怜的艾尔伯,让人痛心。

巨浪后面似乎有百万雄师,向我们冲了过来。诺亚的妻子、儿子还有儿媳妇一起尖叫了起来,发疯似的喊诺亚:“快上船,快呀,不然来不及了。”

诺亚快步走了上来,命令道:“快关门!”

第二天晚饭过后,我们又聚在一起,听老海龟讲故事:

船上所有人一起用力托着船里的大柱子,生怕巨浪把方舟击得粉碎。等那巨浪扑过来时,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船开始剧烈地摇晃,翻滚,我把头和脚全都缩在了壳里,在船舱里滚来滚去。诺亚和他的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站不稳也坐不稳,船舱里乱作一团。我们的船一会向上冲,一会儿又从高空中掉下来,我们谁也不敢打开船舱的门看。最后,一切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们走出船舱,去喘口气。打开船舱们的那一刻,我们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映入眼帘的一片汪洋大海,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泥巴脸儿望着静谧的湖水,眼睛里充满了凄凉。“你们往那边看,”泥巴脸儿用泥爪子指了指岸边的一棵枯树,“那是一棵红树,我们当初就是从那里出发,开始了漫长枯燥的旅行生活。”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诺亚方舟上下左左右摇晃,晃得我们脑袋疼,恶心呕吐。尤其是诺亚的妻子,她病得最厉害。一个礼拜后,海面恢复了平静,我们终于可以在甲板上正常走动了,诺亚的妻子也能喝一些肉汤了。但是,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漂泊很无聊,这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诺亚他老人家把我们弄到船上,却不知道这船应该往哪里开。

我们这些动物很清闲,但是诺亚一家子的活儿却很多,他们负责打扫船上的卫生和照顾动物。

山姆很勤快,也很善良,是诺亚的儿子中最勤劳的一个。汉姆平日里总爱吹笛子,什么活儿也不干,他也是诺亚儿子中最懒的一个。有一次,他吹起了《大象进行曲》,两只傻大象一听到这个音乐,还以为要表演节目了,在船里跳来跳去,船都要被它们两位踩坏了。诺亚的妻子一把抓起汉姆的笛子就扔到了大海里。

大象是最爱惹是生非的家伙,虽然它们不是成心的,但它们块头大,吃得也最多。没过多久,大象的饲料就剩得不多了,为了维持下去,只好每次都给大象减半。有一天,雄象饿晕了,诺亚全家和象夫人费了很大劲儿才把它扶起来。

因为太无聊,我和贝琳达就常常在甲板上嗮太阳。有一天,我看到海面上漂着一棵大树,大树的树根朝下,上面躺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贝琳达,你看,那棵树上有两个人。”我指了指前面的那棵树,对贝琳达说。

他们似乎睡着了,双眼紧闭,四肢紧紧抱着树根,这才没有被洪水漂走。那个小伙子的脖子上有一块难看的疤。“还真是呢,我也看到了。那会是谁呢?我们认识吗?”贝琳达问我。

风吹了过来,树突然翻了一个个儿,那个小伙子的头往这边一抬,就这么一动,我看到了他的脸。“是艾尔伯!天啊,贝琳达,就是我在兽展园时,一直很照顾我的那个小伙子!天呀,真没想到他还活着。”我手舞足蹈地说。“太好了,泥巴脸儿!”贝琳达高兴地说,“那个女孩一定是戈娅了。”

要知道,这些日子,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我兴奋地指给贝琳达看,我们一起欢呼着去找诺亚。

我们兴冲冲地来找诺亚,诺亚这会儿正跟家人吃饭呢。“诺亚,外面有人!”我气喘吁吁地跟医生说,“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诺亚,快去救他们吧?”

可是,诺亚的反应很让我吃惊,他面无表情,继续吃着土豆泥,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扭过头跟我说话。“我没有救他们的义务。”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问,“泥巴脸儿,你刚才说,男孩叫什么?”“艾尔伯,”我生气地说,“你的助手艾尔伯呀!”“对不起,”他看着那张纸说,“名单里面没有艾尔伯这个名字。所以,我不能救他。”“什么?这么说,你和你家人的名字都在这名单里了?哼!岂有此理,这算什么借口?”我嚷了起来。

他就像没有听到我说话,继续吃着土豆泥,对他旁边的妻子说,“再给我来一碗土豆泥。”可想而知,我当时有多生气,肺都要气炸了!“诺亚,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大喊道,“我告诉你,艾尔伯是好人,你能救你的家人,却不救他,我真是瞎了眼了,认识你这个王八蛋!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救艾尔伯还有戈娅,现在我就和贝琳达离开这里,因为和你这种自私自利、见死不救的人在一起,就是一种侮辱!”

诺亚就像没听到我说话,一直不搭理我,边吃边说:“汉姆,不要用衣服擦嘴,那太脏了。”

我看不下去了,快要被诺亚气死了,我扭过头,对妻子说:“贝琳达,我们走,我们不在这种肮脏的地方住。我们去救艾尔伯和戈娅!艾尔伯曾经帮助过我们,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5.屋顶筏子

我当时的行为,也许有些冲动,但直到今天,我也不后悔。艾尔伯和戈娅真是好样的,一般人过个七八天就会死掉,但是他们二位,硬是挺过来了。我和贝琳达游到他们身边时,这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由于日晒和干渴,他们的嘴唇都肿了,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趴在树上。

海面上的漂浮物太多,衣服、木箱子、木板,到处都是莎巴城的遗骸。我们在水里挣扎着,希望能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我背着艾尔伯,贝琳达背着戈娅,就这样在水里游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屋顶。我和贝琳达上去一看,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小筏子。我、贝琳达、艾尔伯还有戈娅,我们四个在这个屋顶上绰绰有余。

艾尔伯和戈娅连呼吸都快没了,艾尔伯的睫毛也不动了。我和贝琳达特别着急。如果是救两个乌龟,我们有很多办法。但是救人,我们一点经验也没有。“老公,你说他们这样昏死过去,是不是太饿了呀?”“我猜也是,大洪水已经过去10天了,他们这些天滴水未进呀!可是周围一片汪洋,上哪里去找吃的呀?”

我们夫妻两个开始发愁了。突然,我有了一个主意。“贝琳达,莎巴城里肯定有人吃的东西。”

贝琳达不同意我的说法。“你疯了吗?你知道莎巴城在哪里吗?你连我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想去找城市,那不是大海捞针吗?”“是,你说的也有道理。也许莎巴城离我们有几千万里呢,可是,你也看见了,这些漂浮物,都是莎巴城里的,到底远不远,我们得试试才知道吧?老婆,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我去找找。”“泥巴脸儿,如果你找到了莎巴城,记着,去地窖里找一些酒来。人生病了会用得上。老公,别游得太远了,我等你回来!”“我知道了!”我对贝琳达说,“老婆,你弄点树叶贴在那位小姑娘的脸上,她的皮肤快晒裂了。再见!别担心我!”说完,我就潜入了水中。

我一直往下面游,持续了一个小时。我借着模模糊糊的太阳光,又开始向西游。又走了一个小时,我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也许贝琳达说的有道理,这里离莎巴城远着呢。我在原地打了转儿,犹豫着还要不要前进。这时,一只海龟向我游了过来,能在这荒凉的大海中看遇到同类,看来我还挺走运的。

它一走过来,我立刻认出来了,这是贝琳达的娘家表弟,这家伙人缘不错,我把自己当时的窘境告诉了它。“我刚才经过一个山城,我现在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属于龟类大会,会议地点离这儿有1000多里呢。不过,我愿意陪你去找一找山城……我表姐,她还好吗?”它说起话来特别有意思,聊着聊着就能把你聊高兴了,它有一个绰号,叫“话匣子”。

我们一块前行,走了30分钟,看到一段悬崖,紧接着就是一大片高原。再往前去,就进入大山区。

那里的海洋世界很有趣。很多树木,在水里还长得好好的,有些树木已经被连根拔起,在海底静静地躺着,上面布满绿色的水生物。我来到一个山顶,把头往上一伸,整个脑袋就露出水面了。自己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在淹没了的城市游泳,感觉怪怪的,有点像潜水高手,潜到水里寻找宝物。“过一段时间,”我对话匣子说,“这块山顶就要露出水面了。”“那可不是我想看到的。”它说。

老这么淹着并非是件好事,水多,我们水族当然高兴。可是陆地上的风景,还是美的,这里太荒凉了。水浅一些,光线也就会亮一些。“话匣子,我朋友的性命岌岌可危,我很着急。我看这样吧,咱们分头找。你去东边我去西边,30分钟后,在这个地点汇合。”

30分钟后,我们在原点见了面,但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天黑了下来,我们看见了一小块岩石,在上面睡了一晚上。“老泥,”医生问道,“您是说,你们两个在岩石上过的夜?您常说,你们喜欢在泥里待着,可是,在泥里,能看见东西吗?”“看不见。”泥巴脸儿说,“只能看到一点亮光,我们在泥巴里活动时就靠摸索,摸到什么是什么。”“哦,原来是这样啊!”不值钱小声说,“真没想到这么简单!那你们是怎样掌握时间的呢?”“不值钱,你怎么这么爱插话呀?”贝几说,“先让老海龟讲故事好吗?”“老泥,”医生说,“您继续讲,请!”

6.起死回生

“其实我们乌龟的视力非常好,”海龟说,“只是在海底活动时,当然是光线越强越好。在山顶时,水很浅,阳光很容易照射进来。”

天亮了以后,我们两个开始往另一个山头走。走了10英里后,我们在一个山凹处看到一座高峰,在远方隐隐约约地伸了出来。我和话匣子商量了一下,应该爬上那座高峰去看看。幸亏当时我和话匣子爬上了那座高峰,否则,艾尔伯就没救了。

我们爬上高峰,又从高峰处开始往下走,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条白带子,就像一条又粗又长的巨蟒,蜿蜒曲折。爬过去后,才发现这个东西又平又硬。“表哥,这是什么呀?”话匣子问我。“这好像叫公路。”我对话匣子说,“人们出门时,喜欢在平坦、宽阔的地方行走。不像我们这些动物,可以过沼泽地、草地等。他们走路,脚下必须有路才可以。”

城市里都有路,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够找到城市。我们并肩走着,越往下走,光线越暗。田野景象提示我,我们似乎到了农村。路边时不时地出现一个里程碑,我虽然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但不知道还要走多远。

我们走了很久,两条腿累得酸疼,休息了20分钟后继续赶路。我们这一趟走了4个里程碑,最后,看到一个哨所。这里是国界分界线,我们也不知道到了哪位国王的领地。路边有一个小房子,哨兵的枪锈迹斑斑地立在房子门口。屋子旁边有一口井,井口上方有一个井架,井架子下面挂着一个木桶。本来木桶是口朝上底朝下的,在海底,木桶却是口朝下底朝上,随着水流一动一动的。话匣子看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它说:“这次的大洪水,真是让世界变了个样儿。”

走到第五个里程碑时,一把斧头把我绊了一跤。“话匣子,你快看,斧头!这说明,这附近肯定有一个村子或是一个城市!”我兴奋地说。

我和话匣子走到第六块路碑时,看到了远处几间房子。我们走了两个钟头,终于走过去了。这儿的屋顶已经被洪水冲走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我们来到第一家,这儿到处都是铁器,很多家什都好好地摆着,一看就是一家铁匠铺子,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可以吃的东西。

想下地窖,难上加难,石头和泥土已经把地窖口堵得严严实实。放弃这几座破房子,再继续往前走,终于看到一个完整的房子,门口有一个大牌子,门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的酒瓶子。“兄弟,”我对话匣子说,“我估计咱们是进了一家酒店,真是幸运呀!那两个年轻人需要的酒就在这里。”

这儿与别的地方不同,所有的门都用坚固的锁锁着。不过,话匣子一下子就想到了烟囱,这家伙真聪明呀!我们游上了屋顶,下了烟囱。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救人,打死我也不会进烟囱的,里面真黑呀,我只能靠摸索了。

我摸索着下了地窖,你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酒呢!到处都是酒瓶子,一排排的架子上也都是酒瓶,瓶口被软木塞子塞得很结实。我用力撞了一下架子上的酒瓶,掉下来好几瓶,有一个碎了,顿时,里面的酒全洒出来了,我和话匣子呛得咳嗽了半天,感觉晕乎乎的。“兄弟,是好酒呀!”我对话匣子说,“咱们赶紧带上几瓶酒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就要醉在这里了。”

我们两个背着两瓶酒,又继续找吃的。我们在玻璃柜里看到了面包,用手一碰,面包全散开了。话匣子游到柜子的最上面,找到了一篮子苹果、三个椰子和一个奶酪。我在地窖的角落里找来了两个大口袋,把酒、椰子、苹果,还有奶酪装了进去。

我和话匣子背着这些东西拼命地往外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爬出来。“兄弟,我来的时候,你姐还不让我来,说我不可能找到。哈哈……这一回去,她肯定很吃惊。走吧,出来快两天了,话匣子,咱们得快点回去,那两个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呢!”

虽然背着很多行李,但是,来的时候我走了很多弯路,每一次的拐弯,我都记得很清楚。我和话匣子一出地窖,就开始往上游,直到露出水面。要知道,水下的温度很低,快把我们两个冻死了。阳光出来了,照在背壳上暖乎乎的,特别舒服。我们两个叼着两个大袋子,在水里快速地往回游。

游着游着,我看到海天一线的地方,有一个小黑点,用树叶盖着,大老远的我就能看见我老婆他们。快到屋顶跟前时,我对我妻子大喊:“他们醒了没有?”“没有醒。”她回答,“他们的呼吸很微弱。”

看来真是到了最后关头了,我和话匣子游上了屋顶。艾尔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把酒瓶子拿出来,可是,那个该死的木塞子塞得死死的,怎么也打不开。我急得满头大汗,贝琳达都要急哭了。杜里特医生,说实话,我真搞不懂你们人类,干嘛费尽心机地把这玩意儿塞这么紧呢?最后,还是话匣子好兄弟的点子多。

它拿过一瓶酒,使劲一咬就把木塞子咬下来了。“给。”它递过酒瓶子,满嘴是血,“呸”的一声把木头塞子吐掉。我妻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小伙子的牙关,我喂了他一口酒。

奇迹出现了,他的手指开始动弹了,他的眼睫毛也动了几下,过了一分钟,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了!他满眼恐惧!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三张龟类的脸,还有一张脸上满嘴是血(话匣子咬酒瓶时受伤了),让谁见了都害怕。这场大洪水,要了那么多人的命,艾尔伯,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场景,他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这次灾难把这个小伙子吓得半死。他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些许悲伤,他闭上双眼,痛苦地落下了眼泪,显然,他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微微地朝我笑了一下!哈哈……他认出我来了!他的微笑让我浑身一颤,我终于报恩了。“泥巴脸儿,让他休息一会儿。”贝琳达说,“咱们去看看戈娅怎么样了。”

我们想用同样的方式救活戈娅,贝琳达刚要掰开女孩的嘴巴,话匣子就嚷开了。“放手!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呀?救活一个就行了呀,干嘛还要救这个小女孩呢?她死了不好吗?她死了,这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个男孩了,以后也就不会有孩子了,这个世界就属于我们水族了。你们难道忘了,当初那些人类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吗?”“表弟,”贝琳达说,“我问你,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只乌龟,你会不会感到孤独?将心比心,如果戈娅死了,艾尔伯会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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