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悬念袖珍馆Ⅰ罪与罪(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02 18: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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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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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悚悬念袖珍馆Ⅰ罪与罪

惊悚悬念袖珍馆Ⅰ罪与罪试读:

罪与罪

作者: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排版:燕子出版社:新世界出版社出版时间:2012-04-01ISBN:9787510437700本书由北京紫云文心图书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罪与罪

离开她的公寓,我径直逃向艾萨德先生的家。

停下车,我逃进大厦。光滑的大理石映出一个惊魂未定的影子,后面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追赶——追赶一只逃生的“浣熊”。

我询问值班人艾萨德先生现在何处,得知老板就在书房,便一下冲进去,随手关上了沉重的核桃木大门。

书桌旁的那人抬起头来,正是艾萨德先生。对于我冒冒失失的举动,他似乎心有不虞,但却没有把我撵出去,而是马上站起来问:“出了什么事,威廉?”

我擦去额上的汗珠,向书桌走去,放下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千美圆的现金。艾萨德先生从信封中拿出钱来,露出迷惑而惊讶的神情。“威廉,你去过了玛丽的公寓?”“是的,先生。”“她在那里?”“是的。”“她没有要钱?我简直不敢相信,威廉。”“先生,她死了。”

听闻我的话,艾萨德先生锐利的目光离开钞票,落到了我的脸上。这个瘦高英俊、风度翩翩的男人有着一张三十岁的面孔,然而花白的头发却掩藏不了他真正的年纪。“死了?”他说,“她怎么死的,威廉?”“我看好像是被人勒死的,可我没敢逗留太久,不能确定。但她脖子上有被勒过的痕迹,舌头吐着,脸肿得像灰色的猪肝……”我换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她生前一定非常娇媚迷人。”“是的,”艾萨德先生说,“她是个尤物。”“可现在不是了。”

艾萨德先生从短暂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转移了话题:“她单独一人在公寓里?”“我想是的,可我不敢四处探望,我只看到她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就匆匆走开了,马上赶来这里。”

艾萨德先生一边心不在焉地把一千美圆放进外套的口袋里,一边回忆说:“三小时前她还活着。当时我正要出门,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回来后我就交给你一个信封。可你到她那里时就发现她已经死了——那么,她是今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被害的。”“艾萨德先生,这段时间里她会不会做什么买卖?”“不会,她今天应该不会做买卖,因为有一位带着白信封的客人会去拜访她。威廉,你离开时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吧?”“没有,先生。”“也没有给什么人打过电话,或者和别人说过话吧?”“都没有,先生,直到这里我才开口问值班人你在哪儿。”“好,你一直表现都很好,威廉。”“是的,先生,我会努力的。”

这话倒是真的。许多年前,北卡罗来纳州康福县的一个贫瘠困苦的山区里,一个年轻人心无旁骛地生活着,直到有一年夏天,一位名叫艾萨德的先生到这里度假,以钓鱼为消遣,年轻人便为他跑腿打杂。由于聪明伶俐、待人有礼,办事又干净利落,因此年轻人十分讨艾萨德先生欢心——不错,那就是我。艾萨德先生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做司机兼打杂,再做一些其他的私人工作,他会给我梦寐以求的房子,还有每月固定的薪水。这个机会我当然不能错过,于是答应了他。从此,艾萨德先生视我为心腹,十分信任我。可以说,我的守口如瓶,正合他这样一位拥有电视台和报社的大人物的胃口。

此时我已从惊骇中恢复平静,不再发抖。艾萨德先生询问了他想知道的情况后,便打电话给他的好友哈代法官和吉尼检察官,让他们放下手中一切事务,马上来他的书房和他见面,因为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果然,他们很快赶了过来。

先一步赶来的哈代法官在本州高等法院的法官中最年轻,他身材魁梧,红光满面,大学时曾是著名的足球明星。但现在,宴会和美酒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让他的肌肉松弛了许多。

他对艾萨德先生说:“什么事啊老朋友,我今晚还有晚宴,而且——”“等你听完我说的事,就没心情和食欲再去吃晚宴了。”艾萨德先生说,“为了省得还要再重复一遍,你先耐心等一会儿,等吉尼来了再说。”

哈代法官虽然着急,但知道逼艾萨德先生先说是没用的,也就安然地坐下来,点上一支雪茄,想从艾萨德先生瘦削严肃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他刚把雪茄点着,吉尼先生也赶到了。这个秃顶、肥胖的中年人,有着一双厚厚的嘴唇和大大的眼睛。

等吉尼先生进来后,门被安全地关上,艾萨德先生便让我把刚才的话讲给他们听。于是我开口说道:“玛丽小姐死了。”

法官听到这句话,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而检察官一手抚着脖子,一手摸着椅子坐下来,如鲠在喉,许久说不出话。“怎么死的?”还是法官打破了平静,他的声音努力保持着冷静。“我想是被谋害的。”我说。

这时,吉尼检察官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但仍未说话,还是法官问道:“用什么方法?”“窒息而死,看上去是那样。”“什么时候?”

艾萨德先生接口说:“两点到五点之间。”

这时吉尼检察官终于粗哑地叫起来:“凶手还没抓到,我无权审判,你现在通知我做什么?你凭什么认我会对此案会感兴趣?我又不认识玛丽这个人。”“哦,别那样,吉尼,”艾萨德先生说,“我知道,玛丽——应付我们三人。是的,她确实善于周旋。我们三个是她的‘金矿’,她不用再拓展财路,并且也没有再去另觅‘银矿’,免得招致更大的危险。”

吉尼先生抓着椅子的扶手,一边弓起身子要站起来,一边说:“我否认任何——”“收起你的话吧,检察官,现在我们不是在法庭上。”艾萨德先生平静地打断了他,“有个令人遗憾的事实是,我们三个都是可能杀害她的嫌疑人。有理由可以肯定我们三人中的一个,杀害了玛丽。哈代,她诈骗你最久,我在其次,而吉尼你呢,则是她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金鹅’。这段日子里,我们三人为她奉献的总数估计在六万左右。”“糟糕的是,那些钱我们都没有报所得税。”“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吉尼问道,“我是说……关于我的事。”“别傻了,吉尼,”艾萨德先生说,“别忘了,我仍然是一位顶尖记者,一个有新闻来源、善于挖掘个人隐私的记者。”“好,”哈代法官像在法庭上那样思考律师的一个提议,然后说,“这件事摆在我们面前,我们三人都是任她宰割的羔羊,我们每个人都有充分的理由杀她。换言之,我们三个人在同一条漏水的船上,有没有桨可以划的问题留待解决。现在的问题是,很不幸,今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我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你有吗,吉尼?”“什么?”吉尼脸色灰白,像是被人灌了毒药。“今天下午两点到五点之间,你在哪?”“我……”“在哪,吉尼?”艾萨德先生催问道。

吉尼抬起头,看看他的朋友:“……不,我没有进去,你们要知道,我在一条街以外时就将汽车掉头开回去了,我没进她的公寓。”“你真的打算去看玛丽?”法官问。“是,我想去求她,我付不起她的勒索了,我要去说服她,她必须少要,或者根本不要。我实在筹不出钱来了,我没有你们那么富有。”“可是你害怕了,”艾萨德先生说,“所以,实际上你没有去看她?”“是真的!艾萨德,你得相信我。”“不论我们是否相信你,”法官用冷静而近于无情的声音说,“都没有多大关系,重要的是,你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你呢,艾萨德?”

艾萨德先生摇了摇头:“下午两点钟,我接到她的电话,她提醒我要我五点钟派威廉给她送去一千元。然后我开车出去看了一块打算购买的地皮,回来就派威廉去送钱了。”“这么说,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杀她。”法官说。

这时,吉尼紧张而急促的声音使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听我说,我没杀她,如果这丑闻涉及到我的话,我就完了,我们三人——”他的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色,“全完了,市政厅警察局里的那些人,一直想找我们的碴儿。我们不能和任何谋杀案沾边儿,即使艾萨德控制了电视台和报纸,也不可以,绝对不能。”“完全正确,吉尼,”艾萨德先生说,“有时候,你几乎让我相信你确实有脑筋。除了你在政界使用的伎俩,我们能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来掩饰这件事?”“那么,你有何高见?”法官问。

艾萨德先生说:“我们来个‘君子协定’:不论我们谁被盯上,都要独自负担这件事,绝不能向朋友求助,更不能让朋友涉嫌其中。他必须站得牢牢的,咬定只有他一个人和玛丽有关。无论我们中哪一个被盯上,他都要问心无愧地说,他保护了朋友。”“这可不好办,”法官说,“当一个人涉嫌谋杀案时,最自然的反应就是提及别人的名字用以混淆视线,让问题更加复杂。”“我知道,这也就是我邀请你们到这来的原因,”艾萨德先生说,“我们必须事先协定,没有被盯上的那两个人,在未来必须扶持那个倒霉者的家人,无论任何情况、任何麻烦,都要像他还在时一样。”

这时,我开口了:“艾萨德先生。”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说:“威廉,什么事?”“在你们谈话时,我一直在思考,现在我有个主意。”

吉尼先生近乎刻薄地挖苦我道:“威廉,我们有比你的主意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艾萨德先生举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仍对我说:“我认为我们听你的主意不会有什么损失。威廉,你说!”“谢谢你,先生。我要说的是,艾萨德先生,你一直待我不薄,给我机会让我过上了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我以前只是北卡罗来纳州康福县一个穷山沟里的孩子……”

吉尼先生不耐烦地说:“现在不是谈感情那种蠢话的时候。”“是的,先生,”我说,“总之刚才我要说的已经都说了,我只是希望艾萨德先生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替你们承担谋害玛丽的罪名。”

他们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注意力全在我身上。这时,就算一只老鼠穿过阁楼顶都能听到声音。不过当然,艾萨德先生的阁楼里没有老鼠。

艾萨德先生终于开口说道:“威廉,我很感动。不过,你的话应该还没有说完。”“是的,艾萨德先生,我还有话要说。你们三个人都有出身上层的妻子、乖巧的儿女、美满的家庭和一切构成美好生活的东西,一旦涉嫌玛丽谋杀案,很多东西将会一夜尽失。而我,没有显要的朋友,只有我自己。我以前从没有机会获得一笔什么奖金。”

法官率先问:“要多少?”“我知道,你们付给玛丽小姐的已经不少了,最后这一笔,交给我,这一切就永远结束了。你们每人给我五千,我就为你们承担这件事的一切后果。”“我不干,”吉尼先生说,“五千,我不……”“别这样,吉尼,你会接受的。”艾萨德先生说。他背靠着办公桌,对我说:“威廉,你打算怎么做?”“这太简单了,道理和在太阳不太热时割麦子一样,”我说,“有你的报纸和电视台站在我这边,再加上法庭上的哈代法官和州政府里的吉尼检察官处理这件案子,我应该不会重判。我会说,我一直和玛丽小姐暗中往来,最近她想离开我另觅高枝,于是我们吵翻了,我气得发疯,冲动之下失手杀了她。这城里没人会真正关心她,她的死不会有人关注或怀疑。我估计法官判我三五年就差不多了,而我乖乖地在狱中循规蹈矩,说不定一两年后就可以保释。”“然后呢?”哈代法官问。“然后,我就带着我的一万五千美圆回康福去,”我说,“我不会有更多挂虑,因为这件事我们都牵涉其中,我们共同进退,要沉也一起沉。”

于是法官为整件事作出了决断,他向检察官说:“我提议,你和威廉私下里多演习一下。”“好主意。”检察官说。“你们不用担心威廉会演砸,”艾萨德先生说,“放心吧,他是块好材料。”“是的,先生们,”我说,“我们尽快在这里演习一下,我会在一个合理的时间内,到警察局去自首。我的自首和为鲁莽行为的忏悔,会让事情好办些。”“太好了,威廉,那太好了。”艾萨德先生掩饰不住地高兴。

我得说,这对我也十分有利。因为我自首的话,警察就不会详查这个案子。一旦他们真的详查,那些指纹、头发等蛛丝马迹也会对我不利,我在劫难逃。没有这三个人的帮助,我肯定被判重刑。而这样解决,在不久的将来我就可以带着他们三人吐出的一万五千美圆回到故乡。玛丽小姐生前,也对她的未来作好了打算,在我逼她打开公寓的保险箱时,总共搜到了四万多美圆。

故乡的人们都在政府“小康计划”的范围中,而带着五万五千多美圆的我回到故乡后,可能会成为全县最富有的人。

清新的空气,优美的风景,朴实的民风……还有,女孩子们都那么成熟漂亮,十分迷人。

我可能需要雇一个司机兼打杂的人,只是我一定要确定,他的名字不叫“威廉”。

池塘谋杀案

今天的天气对于逛公园的游客来说非常糟糕,可是对于巡警彼特来说,确是无比轻松的一天,因为,他的工作是独自一人在郡立公园巡逻,因为天气恶劣,偌大的公园空无一人,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今天的心情非常放松。

彼特抬头看看天空,阴云密布,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偶尔吹来一阵寒风,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彼特加快了巡逻的步伐,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园的休息亭巡视了一番,一切正常,然后,他又愉快地沿着原路返回,坐进他那辆停在公园门口的舒适而又温暖的警车里。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彼特在警车里吃完带来的午饭后,就通过无线电向警察局报告公园一切正常。

下午一点钟左右,彼特透过车窗看到有一辆汽车开进了公园,那是一辆暗红色的佳宝牌汽车,挂着本州本郡的车牌。从那辆车破损的车灯、生锈的外壳、斑驳的油漆不难看出,车子实在是有些年头了,彼特心里很清楚,通常驾驶这种汽车的都是些喜欢惹是生非的年轻人。他暗暗记住了那辆汽车。

彼特又到公园的四处去巡逻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又回到了公园的门口。他注意到,那辆红色的佳宝车仍然静静地停在公园门口的小停车场,而它的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辆黄色的马自达车,两辆车里都空无一人。

彼特的心中隐隐地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暗想:“这两辆车太不相称了,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停在一起呢?难道是两伙互不相识的游客吗?嗯,有可能。”想到这里,彼特顿时又感到释然了,毕竟这和他的任务没有丝毫关系,他觉得在这种孤寂的日子里,还是不要用一些无端的猜疑来扰乱自己的心情为好。

于是,彼特又驾驶着警车沿着公园的道路,向另一个方向驶去,到那边去巡逻了。

凯瑟琳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她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于是来到了郡立公园。当她看到公园门口处停着一辆破旧的红色佳宝车时,不禁犹豫了一下:“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难道这个时候还会有游客在公园里散步吗?我是不是该换一个地方呢?”但最后她还是踏进了公园,因为她喜欢这里的环境,即使有其他的游客,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凯瑟琳独自一人走在公园的小路上,她不停地思考着自己的烦心事儿,以至于对周围的环境浑然不觉,甚至连陌生人的接近也没有在意。

终于,当凯瑟琳从思绪中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个陌生的男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是两个年轻人,一个身穿着红色的羊毛衫,另一个穿着光滑锃亮的蓝色皮夹克,在他们蓬松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两张长满青春痘的脸,此刻他们正注视着她,并发出不怀好意的淫笑。“啊?!”凯瑟琳不禁吃了一惊,巨大的恐惧和惊慌顿时涌上了心头,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离开小路,跑入路边的矮树丛,绕开拦在路上的那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向着公园的深处跑去……

她拼命一路狂奔,希望尽快摆脱那两个心怀歹意的家伙。当跑了一段路之后,她鼓起勇气回头看,然而令她惊恐不已的是,那两个人也在后面紧紧追逐,不过始终和她保持着大约五十米这样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而且他们的目光还不住地在她的身上、腿上和臀部游移。

凯瑟琳不敢再跑了,她也实在跑不动了,于是沿着林中的小路跌跌撞撞地走着。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公园里没有其他游客,再加上此地已经处于树林深处,即使发出呼救声也不会有人听到,凯瑟琳恐惧极了。而那两个年轻人却正扬扬得意,他们其实早就可以抓住她,但却不急于下手,就像猫在抓住老鼠之后却不急于吃掉,而是要戏弄一番,寻寻开心一样。因此,他们一直不紧不慢地追逐她,嘲弄并欣赏她的恐惧。

凯瑟琳心里想:“假如他们要的是钱,我干脆就将皮包交给他们,如果他们能够就此放过我的话。”

她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步伐,就在她正犹豫着是否现在就把皮包丢下,然后趁着他们拾取皮包的时候迅速跑掉时,她脚下猛然被一根突出的树根绊住,结果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林地上。“哈哈,快看,她自己摔倒了!”那两个年轻人见状,在距离她大约十米的地方也停住了脚步。

倒在地上的凯瑟琳心里非常焦急,她的头脑在飞快地旋转着:“不要慌,越是危险越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失去勇气。”她暗暗告诫着自己。

她和他们就这样在距离十多米的地方互相注视着。

过了一小会儿,她缓缓地从地上坐起来,对那两个小伙子说:“你们要干什么?”

他们只是互相看了一眼,耸耸肩,没有说话。

借着从树林缝隙中透进来的一点光亮,她看清楚了眼前这两个追逐者的模样,他们十八到二十岁,既不像学生,也不像有正式工作的人,显然是那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这些人也许不那么聪明,但却往往是一些危险分子。

那个穿着红色羊毛衫的小伙子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将皮包向地下一丢,继续向前跑去。“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尽管她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精疲力竭了,但求生的本能依然在内心呼喊着。

然而,她身后追逐者的脚步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她跑出了树林,眼前是一片开阔地——那里是一个池塘,一个平坦、灰暗、反射着灰色天空的池塘!

她心里很清楚,公园有明文规定:禁止游泳,除非想拥抱水里的蛇。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两个紧追不舍的歹徒已让她别无选择。

凯瑟琳从小就学会游泳了,而且水性很好。就算她不会游泳,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她恐怕也要义无反顾地跳下水去,更何况,池塘只有不到一百米宽,凭她的能力完全能够游到对岸。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跳进水中,对水的熟悉感瞬间带给她一种安全和希望的新感觉。她拼命用双脚打着水,双手也在使劲划动着,一米、两米……十米……她离身后的岸边越来越远了。

可是,由于是冬日,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进入水中之后那些衣服吸足了水,十分沉重,这让她游起来非常吃力。她拼命地摆动双脚和双臂,却也只能勉强让鼻子露出水面。就这样,她拼尽全力一直游到池塘中央。

在水里,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年轻人站在岸边,既没有下水,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要我游到池塘那一边就好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面继续用双脚踩水,保持身体浮在水面上,一面继续注视着那两个人的行动。

那两个家伙正在低声地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新计划,可是她一句也听不见。

她在心里拼命地祈祷着,希望那两个人快快离开池塘边,这样她就可以从池塘的另一边游上岸,因为她的体力快要耗尽了,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可是让她感到绝望的是,那两个人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兵分两路——穿蓝皮夹克的那个留在原地守候,穿红色羊毛衫的那个则绕到池塘的另一边,显然,他们是想双向夹击,截断她的去路。

看到这一情形,她吓得尖叫起来,那叫声充满了恐怖和绝望,在池塘上空回荡,恐怕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听了都会动容的。然而,池塘四周那些看似美丽而友善的树林,此刻却像一道冷酷的树墙,将她的尖叫声反弹回来,仅此而已。“救命呀,快来人,救命……”她在水面上拼命地挣扎着、呼救着,直到她将肺里的空气全部吐光。

慢慢地,她的身体开始向水中沉,眼看着水面已经没过她的嘴唇,她不得不奋力扑腾着,使嘴露在水面之上。

那两个追逐者站在湖的两边冷酷地看着这一切,他们似乎根本没有下水的意思,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嘲弄她,折磨她。

气温越来越低,水变得更加冰凉,她还在水中挣扎着。他们有两个人,把她困在池塘中简直是轻而易举。因为料定了她一定会束手就擒,所以他们根本没有下水的必要。

可是,她在水中还能坚持多久?如果是晴好的天气,也许她可以坚持得久一些,可现在冷风飕飕,湖水如此冰凉,再加上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这些都耗光了她的力气,更可怕的是,此时她已经游到了池塘中央,她的双脚根本够不到池底。“嘿!你迟早得出来!”“红毛衫”在岸边叫喊着,那个家伙脸上带着狞笑,双眼中露出凶光,那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仿佛只有野兽才会有。“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红毛衫”大声问对岸的人。“等!”“蓝夹克”说。“红毛衫”一边等待,一边百无聊赖地用脚踢着池塘边的软泥。突然,他灵机一动,弯下腰抓起了一把软泥,捏成一个小泥球,然后猛地朝水中的女孩子扔了过去。

那个泥球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距她一米远的水中,溅起的水花喷了她一脸。“嘿,我们练习打靶吧!”“红毛衫”得意地大笑起来,并对着“蓝夹克”大喊道。

这两个家伙仿佛发现了一种有趣的新游戏,他们乐此不疲地从池塘边挖起一块块泥巴,揉成泥球,扔向那个女孩子的头部,他们一边扔着,还一边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

一团团泥巴雨点般地飞向凯瑟琳,为了避开这些攻击,她左挡右闪,甚至还不得不把头扎进水中,每当她为了吸气再度浮出水面的时候,岸边的那两个家伙就哈哈大笑。

有些泥巴打在水里,还有些泥巴不偏不倚,打在了她的脸上,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泥土溅进她的双眼、鼻子,还有嘴里,呛得她只想咳嗽。

为了躲避密集的“子弹”,她一个猛子扎进水中,用水抹了一把脸,洗掉脸上的泥巴,然而当她再度浮出水面时,他们在得意欢呼的同时,还不忘用更密集的“子弹”射击她。

她已经被折磨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在冰冷的水中,身体也渐渐地麻木了。

岸上的那两个家伙扔了一会儿泥巴,发现附近松软的泥巴都“用光了”,于是他们开始环顾四周,继续寻找新的“弹药”来源。“嘿,这里有石头!”“蓝夹克”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高叫道。

他跑到池塘边的一处石头堆,从中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掂了掂分量,然后毫不犹豫地朝水中的女孩子狠狠抛过去。

她挣扎着渐渐麻木的身体,努力躲开这种致命的攻击,每当石块飞来,她就潜进水中。狡猾的“蓝夹克”同时捡起两块石头,先抛出一块,当她避开这块石头又浮水面时,他看准了她的位置,再扔第二块石头。结果,当她刚刚浮出水面的时候,就被第二块石头击中了右太阳穴,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她受伤了,但是她的意识很清醒,知道自己如果现在不上岸,就算不会被打死在水里,也要被水淹死。

她忍着伤痛,开始一点点向“蓝夹克”那一边游过去,她的手臂和腿已经完全没了章法,就像一条快淹死的狗在涉水一样,动作缓慢而费力。朦胧之中,她好像看到“红毛衫”在往“蓝夹克”那边跑,原来这两个人打算会合在一起,共同等着她上岸。

她终于挣扎着游到了岸边,踉踉跄跄地涉水上岸。最后,当水深只到她的腰部时,她一下子摔倒了。“红毛衫”和“蓝夹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水里拽上来,“你看,她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他们中的一个说。

彼特又完成了一次巡逻,当他驾驶着警车返回公园大门的时候,他注意到在门口的停车场上,红色佳宝车和黄色马自达车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

他低头看看手表,指针显示的时刻是下午四点三十分。看来,那两辆车在那里已经有好一阵子了。“车是什么人的?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见踪影?”一种不安从他的心中隐隐升起。他走下警车,来到那两辆汽车旁边。

彼特看看这两辆汽车的牌照,都是本地的。他再看看车锁及车窗,也都完好无损,车内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那么他内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安的感觉呢?他也不晓得。

彼特点燃了一支烟,倚在黄色马自达车上抽着。这时,公园的四周很寂静,只有归巢的鸟叫声以及风吹树叶的声音。“但愿那些人会自觉地在天黑之前走出公园。”彼特想。因为他实在犯不着大声吆喝他们,或者进去找他们。

一根烟抽完了,他将丢在地上的烟头用脚踩灭,然后又回到巡逻车上,继续巡逻。“喂,达克,你看,她怎么不动了?”

达克脸上的狞笑消失了,这使他多少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青年。他的两眼像两块灰绿色的玻璃,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神色,过了半晌,他终于说:“我想她是死了。”“死?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不再呼吸了。”

两个年轻人这下傻眼了,他们望着地上那个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躯体,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自己身上也沾满了泥巴和污水。“趁现在没人,我们快走吧。”杜尔站起来,紧张地瞧瞧四周说。“可我们不能把她的尸体留在这儿!”达克提醒他。“我们还有什么好办法呢?”杜尔显得有些烦乱。“傻瓜,如果有人发现了她的尸体,我们就完了!”

杜尔咧嘴笑了笑说:“别担心,这里很少有人来,等一会儿我们到公园外开走她的车,再将车随便丢弃在某个路边,即使第二天有人发现她的尸体,也不会想到是我们干的!”“不行!这个公园里会有警察在巡逻。”达克说,“也许在我们进公园的时候,警察就已经注意到我们的汽车了,还有她的汽车。看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有出去,也许警察早就记下了我们的车牌号呢!”“那我们怎么办?”“我想,我们最好是把她的尸体藏起来。对了,藏在池塘里,怎么样?”“哈哈!好主意!”杜尔说,“就让她静静地在池塘底下沉睡吧,睡上一个星期,最好能睡上一个月或一年!假如没人知道池塘底下有尸体,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她。对了,我们必须让她一直沉入池底,让池塘里的鱼将她吃掉,这样就干干净净,完全找不到尸体了。没有尸体,警察就无法证明我们杀了人,即使能记住汽车牌照也没用!”

于是,他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捡来许多石头,尽管双手都磨破了皮。

然后,他们把石块塞进女孩子的口袋里。

可是,怎么才能把尸体放到水中呢?达克建议说:“得把她丢到深水中!”“要多深才够?”“至少得四五米深,难道你不会估计吗?”

他们清楚,假如站在岸边把尸体抛入池塘中,顶多也就能抛两三米远,这样的距离和深度是远远不够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尸体搬入水中,但是他们俩谁都不会游泳,可随着天色逐渐变暗,他们必须快速行动,毁尸灭迹。

他们不能穿着衣服下水,因为这样会把衣服弄得又脏又湿,在出公园的时候反倒会令人生疑。于是,他们只好脱掉衣服,搬着尸体,瑟瑟发抖地走进冰冷的水中。

他们向池塘里走了大约五六米远,实在走不动了,这时尸体已经完全浸在水中了,塞在女孩子衣服兜里的石块正坠着尸体往下沉。他们双手一松,看着尸体慢慢沉入水底,然后涉水奔回岸边,匆忙穿上衣服和裤子。待他们掉头要跑时,一眼看到留在池塘边的那些杂乱鞋印,这又让他们犯了愁。“如果这些鞋印让警察发现,他们一定会怀疑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会进行追查的。”杜尔不无担心地说。“不用担心!你看这天色,很快就要下雨了,到时候就会把这里冲刷得干干净净。”达克自信地说。

于是,他们两人又从原路返回。

在林地中,他们找到了女孩子的皮包,打开一看,里有一把马自达汽车的钥匙,还有十六元的零钱,这些都被他们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至于包里的其他小物件,如梳子、化妆品、小刷子、唇膏和眉笔等,这些东西不仅没有用处,反而是必须要销毁的物证。

达克提着皮包又跑回池塘边,他右手抓住皮包的长带子,用力在手中旋转了几下,嗖的一声就抛进了池塘中央。

那个皮包飞在半空中时,皮包口开了,里面的那些杂物散落了出来,落在池塘中央的水面上。有些物体迅速地沉到了水底,但有一张黄色的化妆纸,却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就如同坟头上的一朵雏菊。

他们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就急匆匆地向公园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此刻,彼特正懒洋洋地坐在警车里,他手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钟——冬天的天色暗得早。“这两辆车的主人怎么还不出来?我是不是该进林子里喊那些人?”彼特正在犹豫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公园里传来,彼特向车窗外一看,只见树林中有一红一蓝两抹鲜艳的颜色渐渐地接近,他如释重负。

待到人影走近时,彼特证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是两个年轻的无赖。

然而,真正令彼特感到意外的是,那两个人分别朝两辆车走去——穿红羊毛衫的走向佳宝车,穿蓝夹克的则走向黄色马自达。“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彼特冷眼旁观着。只见那个“蓝夹克”伸手去拉“马自达”的车门,但却打不开,于是,他从兜中摸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

彼特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大,他琢磨:“看这两个人的衣着穿戴和身份特征,应该是同开一辆佳宝车来的,不像是分乘两辆车来公园里见面的。更何况,这个穿蓝夹克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驾驶一辆几乎全新汽车的人。”

那个穿蓝夹克的开车门的速度很慢,显然他对这部车并不熟悉。

看到这里,彼特下了警车,快步走上前去,问道:“你散步愉快吗?”

正在专注开车锁的“蓝夹克”听到背后突然响起的问话,吃了一惊,猛然转过身子,他的两眼发直,脸上带有凶狠的表情:“什么?”“我是问你,刚才散步愉快吗?”彼特又靠近了一步。

一见是公园的巡警,“蓝夹克”的凶狠表情一扫而空,“呃,当然,愉……愉快。”他结结巴巴地说,并且身体因紧张还在发抖。

彼特机警地打量了一下他捏着车钥匙的手,那是一只冻得通红的手,可是天气似乎还没有冷成那样。“他的手是湿的,难道是在出汗?不,绝对不会是汗。是水弄湿的?对,一定是公园池塘里的水。”他猜测着。再看看“蓝夹克”的全身,也都是湿的。

彼特断定,他一定在池塘里游过泳。公园有明文规定是禁止游泳的,然而他却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因为他没有证据。“蓝夹克”又继续回过身去开马自达的车门。现在,他已经打开了,钻进汽车,在驾驶座上坐下来。可能他觉得有点挤,就将手伸到座位下面摸索着调节钮,按住按钮,他往后推动座椅,把座位距离放大了一点儿。做完这些,他抬起头冲着彼特笑了笑,然后关上车门,开始发动汽车,不一会儿,佳宝和马自达两辆汽车就绝尘而去了。

彼特呆呆地望着那两辆消逝在夜色中的汽车。这时,他突然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一个细节——那个“蓝夹克”把车座往后推。“虽然调节座位本身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显然那个座位的空间太狭小,不适合他的身材……或许有一个身材比他小的……难道是一个女孩子?莫非……树林里还有其他的人?”彼特一边走向自己的警车,一边思忖着。“不对!”彼特猛然朝着公园里面跑去,大约跑了五十米后,他放声大喊:“喂,这里有人吗?”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树林也在沉默。

他继续向树林深处跑去。毕竟他上了些年纪,而且身体肥胖,这让他跑了一会儿就开始气喘吁吁,但是他坚持着,不能停止。“池塘!”彼特猛然想到“蓝夹克”那湿漉漉的衣服。他斜穿着跑过树林,下了斜坡,池塘就在眼前。

彼特沿着泥泞的池塘边仔细查看,发现了乱七八糟的鞋印,它们都是新留下的,显然那两个家伙在这里下过水。“难道他们发疯了,在这样冷的天气还下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管是游泳还是涉水玩,这显然都不合乎情理啊。”彼特疑惑着。

他又反反复复地在池塘边查看,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女孩子来过的证据。“可能这些证据都被那两个家伙毁掉了。可是,‘蓝夹克’推汽车座椅的举动又该如何解释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彼特感到头部有些发胀。他直起身子,望着那没有涟漪的湖面,希望能从水上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咦,那是什么?”他突然发现水面上正漂浮着一样东西——似乎是一张湿了的化妆纸或纸巾,不过,瞬间他又觉得那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因为游客随处丢弃杂物现象是很常见的。

借助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彼特又看见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小小的黑东西,也许是一小段树枝,也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不知怎么搞的,这时彼特的内心驱使他做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举动:脱下鞋袜,卷起裤管,涉水进入池塘中。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因为他只是一个公园的巡逻警察,但是他痛恨无赖,尤其是那些专门制造麻烦的年轻无赖,他要看看那两个家伙究竟干了些什么。

彼特大约向水中走了五六米远,一把将那个小小的黑东西抓在手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支女孩子化妆用的眉笔。“为什么会有一支眉笔漂浮在池塘中,它的主人在哪里呢?它是木制的,会漂浮,但漂浮不了多久,也就是说它的主人应该在不久前来过这里,可是,在哪儿呢?”他站在冰凉的水里,看着手中的眉笔不停地思索着。

彼特警官赶紧跑回到警车旁,利用车载无线电和值班副警长进行联络。“是的,你最好先查那辆马自达,车牌号是JO-1578,我对车主的身份很感兴趣。还有一辆红色的佳宝也要查,是1959年的,牌照号码是WY-203354。”彼特焦急地说。“彼特,”副警长打岔说,“车主犯了什么罪?”“在公园里游泳。”“游泳?”“罪名当然就是这个!”彼特吼叫道。“要快!在他们逃跑之前逮住那两个家伙!对,就以游泳的罪名拘捕他们,直到我把池塘里的水放干。”

慰问信

杰里今年三十出头,他留着一头浓密的黑发,身材高大,非常英俊。

他开了一家食品店,店后面就是他的小办公室。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是一张粗糙的松木桌子。杰里的太太路易丝是个热情开朗的人,这时她正在店里殷勤地招呼着客人。

杰里透过玻璃,看着妻子那一头蓬乱的红发,以及臃肿肥胖的身材,不由得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此时,他的思绪完全飞到了另一位女人——约翰太太的身上。

杰里还能清晰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约翰太太时的情形。那次是约翰太太来他店里买东西,她那高雅的气质,娇小的身材,和声细语的话音,以及彬彬有礼的举止,简直把杰里给深深迷住了。据说她的丈夫约翰是一位著名律师。

杰里记得自己曾经见过约翰先生。有一次,他走到店门口呼吸新鲜空气时,曾看见约翰沿着街道向火车站走去,由于约翰的办公室在城里,所以他每天都要搭乘火车进城去办公。杰里从他身上的昂贵服饰以及手中的名牌公文包断定,这是一位高收入的成功人士。

杰里心里不禁有些嫉妒,他想:要是自己当年也拥有与约翰一样的受教育机会,那么自己现在也许就不是小食品店老板了,而是一位在法庭上侃侃而谈,呼风唤雨的大律师了。杰里经常幻想自己是位在法律界叱咤风云的律师,用他的睿智、机敏和雄辩去揭开事情的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甚至他还幻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也许会成为一位著名的外科医生……可现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食品店老板,整日忙碌于进货和销售的烦琐工作之中。

杰里的思绪又回到约翰太太身上,她是个可爱的金发女人,坦率地说,杰里从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

当然,杰里的心思约翰太太本人并不知道。虽然在约翰太太最近一次来店里时,杰里曾经隐晦地向她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情,但约翰太太似乎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那是一个黄昏,杰里的太太路易丝回家准备晚饭,只有杰里一人在店中。就在这时,约翰太太来了,她走进店里,向杰里热情地打着招呼:“你好,杰里先生,今天天气真不错,很迷人。”“是啊,”杰里回答说,“尤其是此刻,约翰太太。”他报以一个和善的微笑。

杰里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注视着约翰太太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希望能从中读出一些特别的信息。杰里看见约翰太太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又被一抹愉快的光彩所取代。杰里不禁心中暗喜,他知道许多女顾客都很迷恋他,当然,她们总要保持女性的矜持而极力掩饰这一点。杰里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瞧!约翰太太现在就是这样,她为了掩饰愉快的心情,就装作挑选食品的样子,沿着货架走来走去的。“我应该趁热打铁!”杰里暗暗地想。于是他走过去,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真奇怪,你来这儿买肉、买沙拉、乳酪等,目前我们之间只是店主与顾客的关系……但我想我们的交情应该不止于此,我们应该更进一步认识,呃……我指的是私人方面。”

她转过头来说:“你说得对,我们是应该深入地认识。可是,”她再次惊讶地看着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杰里幽然一笑,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们相识,又能经常见面,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她点点头,沉着地问:“或许还有呢?”“嗯?”杰里突然感到一种冲动,他甚至奇怪自己怎么会如此大胆,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觉得咱们能多认识一下该多好啊!”杰里说。“怎么个多认识?”她反问道。“我想……要不,我们一起喝一杯吧,找个清静的地方,现在就动身!”杰里有些兴奋地说。

然而,她却沉默不语。“她大概是顾忌我的妻子吧?”杰里想到了这一点。“约翰太太,你别担心,我妻子此刻不在店里,她已经回家做晚饭了。”接着他又补充说,“我经常在店里忙到很晚才回家,她不会怀疑的。”“哦,那倒是。”她似乎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杰里也见到了约翰太太所表现出的犹豫神情,赶忙说:“对了,约翰先生通常在城里也会工作到很晚,是吧?因为我晚上在店里值班的时候,经常看见他搭乘末班列车回来。”“是的,他的工作非常忙,还要经常加班。”她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所以他每天上班喜欢步行到车站,从车站回家的时候也喜欢步行,因为这样他可以活动一下腿脚。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和你找个地方喝一杯?就现在?”她扬起那双迷人的淡蓝色眼睛问道。“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有一个好地方,就在半岛那边。前段时间我曾去过一次,那儿没有人认识我,也不认识你,我们可以假装是在那里谈论生意的话题,对不对?你放心,不会有人怀疑的。在现在这个年代,一男一女喝喝酒、聊聊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真的认为我会去吗?”约翰太太反问。“我希望你会,虽然我自己的汽车被妻子开走了,不过……”“不过,我有车,对不对?”“对!我可以先走路回家,然后你开车在半路追上我,我再搭乘你的车,即使被其他人看到,也会认为是你让我搭便车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约翰太太摇了摇头,凝视着他缓缓地说:“你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的生活非常美满和幸福。我的丈夫非常优秀,我们互敬互爱,我想也许是你误会了什么。如果我给你留下了什么错误的印象,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是无意的。杰里先生,算一下账吧,这些食品一共多少钱?”

起初杰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他看到约翰太太的表情平静,又觉得她似乎是认真的。他顿时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开始机械地为她包装食品和找零钱。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约翰太太对自己多少是有一点好感的。“对!她一定对我心存好感。我分析,她之所以不愿离开她的丈夫,是因为她的丈夫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也许她是害怕失去这些,才不敢接受自己。”一想到这些,杰里刚才那冰凉的心才似乎有了点儿热乎气。

接下来,杰里又任凭想象的驰骋了:“假如有一天,约翰先生不在了,那又会怎么样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会怎么做呢?对,她一定会向我真情告白,热烈地迷恋上我!准没错!”

在杰里还陶醉于美好的想象时,约翰太太已经将包好的食品放进了包里,又将找回的零钱收好。“再见,杰里先生。”她冷冷地打了声招呼,就转身离去。杰里一下子回过神儿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失望地摇摇头。

杰里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那已经是三个星期前的事了。

从那天晚上起,约翰太太再也没有来过。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一定是担心在他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深信,她害怕屈服于情感,害怕因为思想的动摇而毁掉到她的婚姻。不过,假如那“障碍”不存在的话……“谁在里面?”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太太路易丝回来了。杰里经常把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因为路易丝总是在他希望清静一会儿的时候不合时宜地进来打扰。“干吗?”他厉声地问道。“你在干什么?”“我在忙!”“忙什么?”“忙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你告诉我你在忙什么?”“你就想知道这个吗?就想知道我在这儿干什么吗?”“哦,店里的乳酪断货了。”“那就打电话让他们再送来一点儿。”“你什么时候出来?”

杰里此刻实在不想看到妻子的那张脸。在当初,他追求路易丝的时候,还认为她极富魅力,可现在……“我出来的时候会告诉你。”他说。“什么时候?”“你别管了!”杰里不耐烦地喊道。

路易丝悻悻地走了。杰里听见妻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又继续想着约翰太太。“约翰!他是隔在我和约翰太太之间的唯一障碍,假如没有他,也许约翰太太早就向自己投怀送抱了。”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桌上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办公桌上唯一的抽屉,“假如……”,杰里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纸,拿起笔,开始了幻想。

杰里很喜欢写信这种沟通方式,当然他也非常善于写信。曾有许多人问过他:既然你有这么好的写作才能,为什么不去专职写小说呢?那样可以名利双收,不是比经营一个小食品店更有前途吗?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他要写些别的。

杰里开头这样写道:

亲爱的约翰太太:

虽然你只是我众多顾客中的一位,但我一向非常尊敬你。今日,我惊讶地获悉约翰先生不幸去世,我深感难过,特写信向您表示诚挚的慰问,希望您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杰里夫妇 敬上

写完之后,杰里拿起这封信端详了半天,可是他不但没有觉得心中舒畅,反倒更加添堵了。“要是有朝一日真能寄出这封信,那该多好啊!不过,会有这样一天的。”杰里内心期盼着这一天的早日到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封信折叠起来,放进抽屉里,又用钥匙将抽屉锁上,然后走出办公室,关上店门回家了。

晚上,杰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还都是约翰太太的影子,最后他只好披衣下床,独自坐在客厅里发呆。“感情煎熬真折磨人,我怎样才能让梦想实现呢……”他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第二天,杰里来到店里,依旧是绷着一张阴沉沉的脸,一言不发。妻子路易丝看到他这种表情,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问:“杰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杰里没吭声。“你在想什么呢?”路易丝小心翼翼地问。“这和你无关!路易丝!”“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快回去做饭吧,做通心粉沙拉!”杰里生硬地说。

晚上回到家里,夫妻二人匆匆地吃过晚饭,杰里站起来说:“今晚我还要到店里去一趟,因为有些账目没做完。”“好的,那你去吧,天黑,注意安全。”路易丝关切地说。“对了,我在工作的时候,你别打电话来打扰我,我不想在电话里聊天浪费工夫,懂吗?”“啊?我真搞不懂你。”路易丝显然感到不爽了。

当杰里驾驶着汽车离开家时,又回想起与约翰太太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的神情。那次见面,在约翰太太的目光中似乎蕴涵着对他的款款深情,他对此深信不疑。“如果她在失去丈夫的同时,又不会失去他们的财产,那她一定会欣然选择和我在一起,不是吗?”他这样想着,“对,假如把她的丈夫除掉,她同样可以继承她丈夫的存款、不动产和保险,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和我自由来往了,一定会这样!如果真有这样一天,我将毫不犹豫地和路易丝离婚,再与她正式结婚,从此我们两个人长相厮守在一起。”他拿定了主意。

杰里并没有直接前往食品店,而是开车来到了当地的图书馆。进馆后,他先是检索目录卡,然后来到相应的书架上找他想要的书。他找到了一本有关汽车修理的书,然后他把书拿到桌子上,仔细阅读起来。他所阅读的章节是关于汽车门锁的结构,他一边阅读,还一边仔细地将部分内容抄写在一个小记事本上。之后他离开了图书馆,又前往火车站取了一份列车时刻表。

做完这些之后,杰里才驱车前往食品店。在办公室里,他先仔细阅读列车时刻表,然后又仔细研读他抄满了资料的小记事本。

时间已经很晚了,杰里才走出办公室。

他来到前面的店里,故意没有开灯,坐在店内沿街的窗前,借着路旁昏黄的路灯光亮,透过窗户望着街道。过了一会儿,街道上出现了一个身材瘦长的熟悉人影,那人手里提着公文包,急匆匆地走过。没错!那正是约翰先生——他每天都搭乘晚上八点零六分的火车回来。

第二天上午,杰里让路易丝照看着食品店,自己则驾车去了郊外的一个小镇。在那里,他买了一些工具,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带回家。他将这些工具拿进车库——在车库里,他有一个工作台,他要按照小记事本上的资料,开始研究如何用那些小工具打开汽车门锁了。杰里在机械方面果然有点天赋,几个小时之后,他就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这些工具解决汽车门锁,并发动汽车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工具藏在车库一个旧箱子的底部,然后又驾车返回店里。“你刚才到哪儿去了?”路易丝一见到他就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妻子的发问,而是看看货架,顾左右而言他:“我看店里的凉拌生菜丝该添一点儿了。”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里,杰里每天晚上都谎称到店里做账,其实他都是躲在黑漆漆的窗户后面观察街道的情况。他注意到,每天晚上约翰都在同一时间经过这里。甚至有几次杰里还悄悄地离开店铺,远远地跟踪他。约翰先生很有规律,他每天都在同一时间,走同一条路,而且每次都走街道的同一侧,转过同一个拐角,回到他那宽敞明亮的家。每天晚上,约翰太太也都会在丈夫到家的时候,打开房门,用一个热情的拥抱来迎接他。星期五那天晚上,杰里站在阴暗的角落里,又一次目睹了约翰夫妇热情拥抱的场景,他心里不禁产生一丝妒忌;“怎么会是该死的约翰!要是换成我那该多好啊!”

当杰里半夜回到家中的时候,路易丝不住地唠叨着,抱怨他每天晚上都要出门。不过杰里对路易丝的抱怨充耳不闻,他心里有一个宏大的计划,在下个星期一即将实现。

星期一晚上,杰里走进车库,从那个旧箱子里取出那几样开锁工具,放进汽车的后备箱里,这次他还特意带了一双薄皮手套和一个小手电筒。

临出门前,他告诉路易丝,今晚他还要到店里整理账目,然后就驾车离开了。

杰里在寻找一辆蓝色的轿车。

因为在前几天的晚上,杰里跟踪约翰时,总会发现自己所在的社区里停着一辆蓝色的汽车,它总是停在两棵大橡树的树荫下,非常好找。而那辆轿车的位置距约翰夫妇住的高级住宅区只有三公里的距离。

杰里驾车来到距那辆蓝色轿车两条街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熄了火。他小心地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工具,然后朝那辆蓝色的汽车走去。路上没有行人,杰里很顺利地接近了那辆汽车。他站在树荫里,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当他确信四下无人之后,就戴上手套,打开手电,开始紧张地忙碌起来。

几分钟后,杰里已经坐在汽车里了。

他熟练地发动了引擎,汽车沿着街道高速行驶了三公里,然后停在了他事先选择好的地方。杰里熄灭了车灯,但没有关掉引擎。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呼吸莫名地急促起来,手心里都是汗。

他打开小手电筒,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看了看手表——再过五分钟,约翰就要经过这里了。他静静地等着,这五分钟过得好慢。仿佛过了很久,约翰的身影终于从蓝色轿车后面出现了,他拿着公文包,经过杰里所在的汽车,向前面的十字路走去。

当约翰离开人行道,横穿马路时,杰里猛然发动了汽车,车轮飞快地转动着,发出轰鸣声。汽车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全速向十字路口冲去。约翰正好走在十字路当中,他被身后的轰鸣声吓呆了,他转过头看着来车,犹豫了一下然后惊慌地退回路旁,汽车朝他冲了过去……然后就如同一场噩梦一般,事情过去了。

杰里没有停车,继续向前开去,直到开出了三条街,这才停下车。

他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跑,一口气跑到自己的汽车那里。

杰里将开锁工具、小手电筒以及手套统统放回车库的箱子里,小心地藏好,然后回到房间里。路易丝又抱怨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杰里毫不理睬,径直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等候电话或门铃声。

可是,两者都没有响。

杰里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早上,他仍然精神抖擞地开车带路易丝到店里。在路上,他从报摊上买了份当地的日报,只见约翰先生发生意外的新闻被用醒目的字体刊登在头版头条。一到店里,他就钻进自己的办公室,把报纸摊在桌子上仔细阅读新闻内容。(本报讯)著名律师约翰命悬一线

昨夜,本镇名人约翰律师下班回家途中被一辆汽车撞倒,身受重伤。肇事者逃之夭夭。到记者发稿为止,警方尚未获得有价值的线索。据悉,肇事车的车主在汽车肇事前数分钟报警,说汽车被窃……

读到这里,杰里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他将报纸揉作一团,丢进了废纸篓。“看来计划已经成功了,简直是天衣无缝!下一步就该……”他暗暗得意着。

他用小钥匙打开抽屉,伸手去拿那封写好却没寄出的信。

可是,它却不翼而飞了!

杰里一下子呆坐在椅子上,这封信究竟哪儿去了?他的心在狂跳,然后他勉强站起身,走到外屋,大声问路易丝:“你有没有翻我的抽屉?”

路易丝眨巴着双眼,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我,我……”“说实话!”杰克逼问着。“嗯,是……是的。”路易丝结结巴巴地说:“因为你最近的行为总是怪怪的,对我很冷淡,所以我很担心,也很嫉妒,后来我怀疑你的抽屉里藏了什么秘密,比如:也许你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人,把她的信息藏在了抽屉里。咱们家的五斗橱里有一把备用钥匙,所以,三天前我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我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除了一封信。当我正要阅读这封信的时候,你恰巧回来了,于是我赶紧把信放进口袋里,重新把抽屉锁好。我一直没有机会看这封信,直到那天晚上你又出门后。”

路易丝喘息了一会儿,接着又说:“等你出门后,我才开始读那封信。说实话,我觉得很内疚,是我误会了你。杰里,我不知道约翰太太的先生去世了,约翰太太可是个好人,待人也非常和气,因为我接待过她几次,我记得她。对咱们的老顾客,你也真是体贴周到,还给她写了一封慰问信,我以为你忘了把它寄出去,于是我在电话簿上找到他们家的地址,将信装在信封里,贴足邮票,帮你寄出去了。本来我想和你说哦,可是又怕你生气,说我乱翻你抽屉……”路易丝嗫嚅着说。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杰里死死地盯着路易丝,大口地喘着气,倒退过去拿起话筒。“喂?”他酝酿了半天才说出话。“是你吗,杰里先生?”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是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软弱无力。“今天早晨我收到一封信,是你两天前寄出的信。”冰冷的声音停住了,然后尖叫从听筒里传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会成为寡妇的?!”

杰里手握话筒,愣在那里,心里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路易丝用哀求的眼神凝视着他,但是,在他绝望的愤怒中,她变得模糊了。

雇 工

法庭上,一个男人坐在证人席上,只见他身材高大,被岁月刻下道道皱纹的那张脸上,呈现出苍白的颜色。“啊,先生,可怕,真的非常可怕!我一生中都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情形。”他一边用力地拧着宽边帽檐,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怎么个可怕法,警长?你再仔细说说。”检察官问道。“血,到处都是血,地上、床上,甚至连墙上都……太吓人了。”

这时,只见坐在被告席上的那个男人打了个寒战,他缓了一口气后,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对着他的律师小声说道:“血,是的……我想起来了。”“什么?你想起来了?是所有的一切吗?”他的辩护律师转过头询问。

被告席上的那个男人继续说道:“不错,他刚才提到了血,让我对当时发生的一切都回忆起来了。”“法官先生,很抱歉!我请求法庭能允许我的委托人暂时休息一下,因为,因为他现在身体不舒服。”被告的律师猛地站起来说。

法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将木槌落下。“既然是这样,那么好吧,暂时休庭十五分钟。”

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钟!律师急忙把他的委托人带到法庭旁的一间小屋,当关上门后,他急切地询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在骗人?这么说你真是得了健忘症?”“我说的都是实话,绝对没有骗人!”“太好了!那你就说吧,不过,可不要对我撒谎啊……”“怎么会呢?我真的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唉,要是我真能把这些都忘了那该多好!”这个名叫克利夫·丹多伊的男人,开始慢慢地顺着思绪,讲述了他所回想起的事情。

克利夫·丹多伊第一次见到凯蒂,是在得克萨斯州中北部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个温暖的日子。这里的气候很有意思,三月份的春天似乎很暖和,有时可能还会非常热,但是,北方冷空气也会随时光顾,竟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就让气温猛降三十几度。

这一天,天气晴好,克利夫·丹多伊避开了主要的公路,沿着一条石子路向前走着。他细高的身材,长着一对湛蓝的眼睛,一头金黄的头发,还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的装备也很简单,背着一个背包,右边的肩膀上挂着一个帆布盒,里面装着一把吉他,身上的咔叽布衬衫没有系扣,敞开着。虽然他自认为是一个吟游诗人,是一个到处漂泊,无拘无束的精灵,然而沿途遇到的许多人看他这身打扮,却都以为他是农场打短工的。

的确,他刚刚路过一个农舍时,也进去问过:“请问,你们这里需要帮工吗?”那家女主人婉言谢绝的同时,还慷慨地向他提供了一顿午餐:冷炸鸡、冷饼干和一块桃子馅饼。他已经走了大半天,肚子也真有点儿饿了,但他打定主意再坚持走上一程,于是带上女主人馈赠的食物又继续上路了。当肚子咕咕叫得实在厉害的时候,他才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吃了起来。吃完饭后,他又习惯地拿出烟斗抽烟,随着倦意越来越浓,他昏昏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他醒来时,看到北方地平线有大片大片的云层涌来,渐渐遮住了阳光的照射。

克利夫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因为他清楚这种天气变化意味着什么——寒冷的北风即将袭来。整个冬天他都是在大峡谷度过的,由于那里很温暖,所以不需要冬天的衣服。前几天,他突然产生想外出旅行的念头,于是就离开了大峡谷,向北走来。他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天气,因此穿戴单薄,根本无法抵御寒冷的北风。

克利夫赶快站了起来,收拾好行装,他明白,到了夜晚这里的气温会更低,在夜幕降临之前他必须要找到住处,否则就会被冻死。但他放眼望去,四周除了林木就是山丘,根本看不到一户人家。“不行,即便如此我也要走!”他又上了路。这时,天空的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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