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青蛙—最后的雪花(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04 00: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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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鑫

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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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青蛙—最后的雪花

再见,青蛙—最后的雪花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再见,青蛙—最后的雪花作者:黄鑫排版:Cicy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12-01ISBN:9787550014978本书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第一章正义的猫

节气:春分

春天,的确不是个适合杀生的季节——哪怕身处沙漠边缘的一个小小的池塘,被得意的春风扫上一把,也会立即生机盎然起来。

正值晌午,讨论了大半天的灭鼠计划,青儿终于采纳了我的建议,一起来到塘边休息十分钟。阳光轻柔地撒满她眯着眼睛的小脸,显得无比安然,我竟一时怔怔地看呆了过去!然而,丧父的伤痛,显然深深嵌进了公主的骨子里,她凝望天空的神情,忧郁至极:“黄哥哥,你说,父王会进天堂吗?”“当然会的,大王那么开明、善良,怎么会进不了天堂。”心里却百般疑虑:天庭这乱劲,还真难说哇。“黄哥哥,天堂里都有什么啊?”我一边心碎着青儿的忧伤神态,一边如实描述,天堂里有河、桥,有高楼……听到此处,小妮子忽然扭着脑袋问我:“那我们呢,我们死后,也会上天堂吗?”

啧,这个……应该没问题吧。正难以启齿呢,癞蛤蟆不知何时何因,慢腾腾地爬了过来,及时地插嘴:“妹妹你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当然会进天堂的。”相濡以沫的氛围,顿时被破坏殆尽,我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好心情,心中禁不住暗骂,死电灯泡子,你以为进天堂是选秀呢?呆子哪有那察言观色的心眼,自顾自我行我素地咧扯,“对啊,蝎将军,还是来给我们说说,什么条件才能进天堂啊,说说嘛!”

唉,傻归傻,人家毕竟是王室后裔,敷衍还是必须的。我考虑半天,说理论上,只要是对社会有“建功”或者说真正的君子,都应该进天堂的。蛤蟆一听便急了眼:“有战功?那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像您一样,立下战功,成为将军啊?”

哎啊癞老,实在对不起,一时间误会您的理解水平了!万般无奈下,我只好顺水推舟地表示,以癞大少爷的文韬武略,莫说将军,升个元帅都是分分钟的事。呆子却不依不饶起来:“那君子呢,有什么标准吗?”

君子和呆子一样,没标准——插起杠子来,还没完没了了!但看看这厮锲而不舍注视我的眼神,只好顺口捻来那句著名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来搪塞,呆子好歹暂且闭了嘴巴。

就是嘛,试着活动活动耳朵和脑袋,就赶紧离开吧!没承想这家伙别地方缺陷,毅力却非凡得超人,径自瞪着两只迷惘的大眼睛,趴在原处一动不动,显然短时内毫无离开的意思!唉,毕竟还是小公主的大哥,我的心立马软了半截——不懂是吧,那还有一句简单的君子标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癞蛤蟆除了摇摇头,其他无知表情,基本没变样。我这还一大堆正事儿的,哪有闲工夫跟只傻蛤蟆探讨人生啊,心中一烦,嚷道:“少爷,小的再直白一点——路见不平一声吼,风风火火闯九州!这总该明白了吧?”

蛤蟆听完,终于一个“触类旁通”,愉悦不止,咧着嘴巴大彻大悟了。

青儿亦柔声规劝自己大哥,做君子固然好,但一定要明辨是非,小心变成伪君子,像那只壁虎。对对!我忙跟着追加施教,记住了,生翅膀的,可不一定全是天使噢……这回呆子可算得了正果,好一通小鸡啄米:“那是当然!还有天鹅呢。”

说句心里话,我是真服了人家那份洒脱,管他什么孬形象、烂名声,爱谁谁——俺的爱好就一口,天鹅 and 天鹅肉!

见时候不早,我一把拽了公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灭鼠计划的具体环节再推敲推敲,回头瞅瞅,谢天谢地,那只正忙于憧憬自己美好未来的癞蛤蟆,终于没再跟来!

这一口长气还没出完呢,另一个也不怎么令人省心的声音,自分水岭处传来:“蝎子哥!蝎子哥!”

我恶狠狠地吞了一坨口水,及时坦白:“公主,是小麻雀回来了,前日我派她去猫族出差,听她那兴奋样,可能有什么收获呢。”

青儿撇着嘴笑笑,“太好了,真的很想认识认识这位小可人儿。”

说时迟那时快,小麻雀转眼已飞到跟前,只是速度太快刹车不住,滑出了老远才回旋过来,嘴中却“蝎子哥蝎子哥”地叫个不停闲。麻小丫直至近前,才看清了我身边的青蛙,兴奋的表情,迅速升华到相对矜持的状态,声调也悬崖勒马,小鸟依人般淡定下来:“噢,这位……一定是蝎子哥常常提到的公主姐姐了。”

我正支支吾吾地上前,试图给她们作个简单的相互介绍,青蛙哪由我多此一举,上前一伸小手:“我叫青儿,很高兴认识你!早听到蝎将军提过,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我叫小丫!青儿姐姐,一直听蝎子哥说你漂亮,没想到竟这么漂亮呢。你是怎么保养的啊,哎呀,看这皮肤真光滑啊!冬眠有作用吗……”“别客气了,哪有你漂亮,看你这身衣服,呃呃,怎么长的嘛……”

结果,没出三句,基本就没我啥事儿了——我就纳了闷了,眼前……是两个完全陌生的女生吗?

好在小麻雀身后,还有另一支人马需要我来接待。麋鹿是熟人,还有一花一白两只小猫,公的略带惊奇,一刻不停地四下张望,母的娇小可爱,只是一味地依在丈夫身边腼腆,二位想必是鹿、雀口中“先是自由恋爱,结婚时又被包办了”的男女主角了。

果然,随之从麋子结结巴巴的介绍中,基本证实了这一点。我赶紧上前,谨代表整个塘潮,热烈欢迎贵伉俪的到来。蝎子和猫爪是没法握了,正转身打算组织几个人拼命地呱唧两下,没承想,身后的气氛却变得尴尬无比——小麋子早抛下我们直奔那口泉水而去;那对儿青蛙麻雀,一时半会儿的也没了指望……心里正急着呢,谢天谢地,不远处的牛大少,终于慢悠悠地朝这边爬来。

唉,无论如何,总算腾出位有王室身份证的成员了,哪怕是只癞蛤蟆!“牛少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猫族公主、驸马!”双手随之来回一比划,“二位,这就是我们塘潮的二当家,牛少爷!”

经我一番媒婆般的卖弄,双方终于高喊着“幸会幸会”,从各自的心事中开脱出来。猫驸马不愧身出名门,拉着蛤蟆爪子可劲地夸,塘潮在牛总领导下,传奇频出,尤其全歼蛇族一役,以弱胜强,的确是神来之笔啊!直把癞大少捧得红光焕发,咧着大嘴不住重复着“哪里哪里区区战功何足挂齿”。

我晾在一旁暗叹,这呆子关键时刻邀功的功底,与智商还真不成正比呢。左右寻不到自己的位置,正打算去趟水边看看——麋鹿那头儿还指不准呛成啥样了呢,却听牛少爷在身后朝我高声召唤:“蝎儿,蝎儿,过来过来,你要去哪儿啊,猫兄还要跟你交流一下具体的作战细节呢。”

心说,本公子堂堂一将军被你一口一个“歇儿歇儿”地唤着,我还瞎忙活啥啊?心理落差再大,外宾面前,总不好发作,我还是不情愿地停下脚步,慵懒地转过身去。呆子急急地爬来附声耳语:“蝎将军,还是你介绍一下吧,提到战役,我又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别忘了替我问问,他们待过的那户人家,有没有养过鹅。”

呃?又是该死的鹅!我双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鹅没养,倒养了窝耗子!”小花猫提到耗子的字眼时,已然火冒三丈,“那群贼眉贼眼的家伙,着实可恨,曾咬死过我四五个同胞呢!”

耗子吃猫?兄弟,你是说老鼠敢进攻猫——那小耗子胆儿够肥的啊!花猫接下来的解释,才消了我心头的谜团。原来这群耗子极其狡猾,他们先是派三五只探子把成年猫们引开,然后再派二三十只大部队进攻小猫崽儿。

当我再问道,猫族不是集体住在一起吗,少说也有一二百只啊,怎会轻而易举地就中了别人的“调猫离窝”之计?花猫解释说,富人家的猫才住在一起,穷人家的猫就分散开住,而那群耗子呢,富人家的油水讨不到,穷人家又没的讨,饿急了就会算计穷人家的猫崽子。噢,原是如此!

但是,听说猫王还把他们当贵宾了,这……说起来不好理解啊——因为有猫公主在场,所以我在提到她老爹的不轨行径时,语气和措词拿捏得还算柔和,始终没用“认贼作父”或“卖祖求荣”来定性。

这次倒是小女猫抢先回应起来,显然是生了为父亲开脱的意图。原来,猫王在很小的时候,曾流浪街头,衣食无保,在一次快要饿死的关头,一只鼹鼠用一口干粮救活了他。后来,那只鼹鼠做了松潮鼠族的王后,所以,上次婚礼上,猫王才会对鼠区大使礼拜有加。直到前几天麻雀和麋子去作了一番说明,老猫才明白,自己那叫一个刻舟求剑——当年的救命恩人,早被同类迫害得家破人亡了!所以才同意女儿女婿来帮塘潮灭鼠……我用力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这都啥世道啊,一团乱麻!

双方再客套几句,蟹参忽然急急赶来,习惯性地惊叫着,兔子来了!远远望去,果然发现大白兔正从分水岭上一路跳跃下来,看来那场冬泳后引起的不良后果,影响不大啊。没多工夫,那家伙就欢快地蹦到了我面前:“蝎将军,好久不见!”

哪等我来得及回礼,狠下心来与青儿停了话聊的小麻雀,早早地赶来帮腔:“哟!兔子先生,感冒好了?当时多酷的发型,多少人哭着模仿呢,咋又变回去了?”

兔子脸色青红转换着,装作没听见,偷偷把我拉到一旁,告诉我上次挖洞的那群家伙,又在老刺猬家忙活开了,老刺猬正在监视呢!事不宜迟!我赶紧安排麻雀和花猫夫妇辛苦一趟,尽量逮只俘虏,最好是把他们的头头儿弄来。

勇士们一路狂奔而去,青儿却跟在后头,朝着一群背影,不厌其烦地叮嘱:“要活口,尽量别伤害他们!”

我想,“天敌”应该确切地理解为“从天而降的敌人”吧,不信,问问眼前这两只瑟瑟发抖的老鼠。

噢,不对,严格来说,是一只老鼠,另一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鼹鼠了。我慢慢凑到这只珍奇动物脸前,注视了半天,然后用脚尖踮了踮对方长长的趾爪:“鼹鼠……听说,你们是小王子的亲属?”

鼹鼠蜷缩的身躯,渐渐伸展开来,眼神也在惊恐中夹杂了怨恨:“今天,本王落入你们手中,是没打算活着回去的,但是,我们一百多名官兵正在日夜挖通你们的湖底,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蛙族就会干涸而亡,我的小王子表弟一家,也就瞑目了!”

嘿嘿,心说有你们这帮是非不分、恩将仇报、助纣为虐的混蛋亲戚,他们一家不气得挖掉眼珠子就不错了,还瞑什么目啊?我上前一步托起鼹鼠的下巴:“壮士,小王子的尸首你们见过吗?”“哼,那倒没有,但是老大王的尸体却明显得很。”说着说着,这长爪子家伙竟坚挺地站了起来,“瞎子也分辨得出,他体内存的是致命的蝎毒,任你们再不认账,这证据可是明摆着的!”

我尽量压抑着胸中的怒火,不轻不重地用螯钳拍着这厮的腮帮子:“就没人告诉过你,那只老耗子先是中的蛇毒,本将军用蝎毒留了他一小会儿性命吗?就算没人说过,你们这群呆瓜也不会动动脑子吗,塘潮一群青蛙,闲来没事害只耗子做什么!”

任我百般责问,无知的鼹鼠不但毫无悔意,而且越发的气宇轩昂。边上那只纯种硫磺耗子竟也受其感染,开始大义凛然地回击:“用蝎毒解蛇毒,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我扭头找猫,故意问道:“猫老弟,这是从哪冒出的杂种?”

小花猫一脸饿相:“噢,我发现整个鼹鼠群中就他一只另类,所以就一起逮来了。”

灰毛老鼠闻听,竟高腔一抬,摆起谱来:“什么另类不另类,我乃清潮鼠区的督军是也!”

噢,那就先斩妖除魔,我轻轻上前,阴柔地问道:“您老,贵姓?”“免贵姓灰!”“灰督军,有个问题我一直不解,论说鼹鼠一族对挖洞的确在行,谋杀却不是强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在重重戒备下害死我家大王的,方圆百里内,的确只有您具备这个能力了。”

我边说边步步逼向凶手,这家伙却想必自恋疯了,原地一杵,双手叉腰,满眼的不逊:“哼,老实说了,就是我做的,咋了?甭说一只老蛤蟆,就是整个塘潮,不久之后也会是我们的。算算你们还有几天活头哇,小蝎子儿,有头脑的话赶紧放了本督军,我或许高了兴,替你求个情,日后在鼠族帮你谋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准。”“那先谢过灰督军了。”杀机由心而起,最终凝在我因过度愤怒而扭曲变形的小脸上,“不过,俺想先试试穿裘皮的感觉,猫老弟,交给你了!”

我一手拉起小鼹鼠,朝公主的住处走去,当然不忘回头嘱咐那对舔着舌头跳将过来的小花猫,大批耗子进攻之前,他俩就这点口粮了,节约点吃,顺便给我留张皮!可怜那位老鼠督军,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利索,便一声惨叫,彻底成“灰”了。第二章化敌为友

节气:清明

窗外,依稀落下了零星雨滴。

仿佛为了配合这个适合流泪的季节,青儿自看到鼹鼠第一眼,哭声就没停过。虽说我心中明镜般通透,这张小耗子脸儿让她想起了另外一张,但还是赶紧及时地提醒一下,可千万别一不留神,给“爱屋及乌”了:“公主,小王子已经去世了,您注意身体……”

鼹鼠的敌意早给哭倒了大半,开始半信半疑地问,公主是否真与小王子殿下义结金兰了?青儿不但哭着点头,还声称,自己曾与他以姐弟相称,而且,互赠过信物!咦,还有信物?——这青蛙耗子暗度陈仓的本事还真不小哇,在我眼皮底下,就把信物给互赠了!

果然,青儿慢慢打开一只荷叶包,取出一小片心形硫磺石,我忙凑上前去,还有字呢:“送给救父恩人青儿姐姐,王子弟弟留念。”没想到小鼹鼠竟双手捧了石片,大叫着,弟弟哇,你们好惨哇,夸张地哭到死去活来。

我在旁边暗忖:这家伙连表弟死了都这般伤感,论说没理由那么残忍啊,可为什么要害掉老刺猬一家呢?但瞅瞅那对儿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泪人儿,哪有机会去询问什么。我正急得用爪子刨坑呢,老远瞧见刺猬在小麻雀的引领下,一路吭吭唧唧奔了过来,近前才听清,老家伙口中骂得正欢:“那会挖洞的耗子呢,哪去了?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

我急忙拦上前去:“老人家,您先消消气,我……”“蝎将军,今天这事您别掺和,否则别怪我翻脸!”“老人家,这事情还没搞明白呢……”“蝎子,你还不明白!人赃俱获,还要怎样才算明白!”

推搡中,门帘一掀,鼹鼠和青蛙并肩走了出来,我艰涩地咽了口唾液,迅速钻进两人中间,扁着身子酸笑:“嘿嘿,公主,您看这老先生,拦都拦不住……”

青儿忙整了整愁容,红着眼睛微笑:“老人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都跟鼹王谈过了……”“跟阎王谈过了?跟玉帝谈我也不管!”老家伙显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今天就是来报仇的!”

眼瞅着小鼹鼠又要上前贴在青儿身边解释,我赶紧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扭头指指刺猬,示意鼹鼠别老傍着俺家公主了,有什么误会,赶紧过去给老人家解释啊!小鼹鼠倒也识时务,一头扑在刺猬面前,痛心疾首:“老人家,因鼹鼠一族的失误给您带来的不幸,我感到非常愧疚,但是,当时我们只是想把您的家人抬出洞口,等挖好洞后再抬回去,没想到清潮鼠族会暗地里串通秃鹰……”“一派胡言!”老刺猬声都变了,在原地愤愤地蹦跳,“鹰会跟耗子合作?你当我猪头啊!什么阉鼠,还不都是一窝里的耗子!没听说耗子当了太监就从良的!”

受此大辱,鼹鼠的语调中已然掺满了委屈,抿抿嘴巴,努力忍着泪水解释,当初秃鹰行凶的时候,自己曾带领几个就近的同类,拼命救出了三只幼小的刺猬,并一直随身照顾着。什么?在场众人无不异口惊呼,老刺猬更是激动百倍。释然的鼹鼠开始面露微笑:“嗯,要不我怎会在刺猬家门口被捉呢,当时我正在寻找您家幸存的成员。”“他们在哪儿?”老刺猬迫不及待地上前,夯着鼠肩猛摇,“在哪儿呢?快带我去!快点!”

还真苦了这位单薄的鼠小弟,本就不大的脑袋,都成拨浪鼓了:“在离您家……左转百米……”心急如焚的老刺猬哪能等到完全听懂,拽起鼠爪拖着便走。小鼹鼠却拼了命地往回挣脱,“老人家,您听我说,如果我回去,在场诸位一定会对我的话存有疑心,因为存有危险,您最好也不要亲自去。这样吧,就麻烦塘潮另派勇士跑一趟,噢……把我的王戒带上,他们见戒如见我!口令是鼠年快乐。”

说完便自食指处脱下一易拉罐拉环儿。嘿!想想这鼹鼠家族也真够抠门的……我捂住嘴巴正要偷笑呢,猛地瞥见伪戒上面赫然印有“奖金500万”的字样,忙一把抢了过来!青儿立马宣布,让蝎将军跑一趟,我却暗自计算着:这来来回回怎么也得大半天,留下一对“孤鼠寡蛙”在一起,哪会放心得下啊。

心念至此,赶紧向公主请假,理由是自己忽然腰疼得厉害,可能年前爬鹰崖时落了病根,清明期间多阴天,就犯了!没想公主听后,瞬间转型成贤妻良母,围着我左转右转,不停地嘘寒问暖,“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温情耍得正浓呢,头顶冷不丁传来一声讨厌的鸟叫:“哎哟蝎子哥,病犯得够快嘛,唉,为了照顾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病号哥哥,也只好麻烦我麻小丫亲自飞一趟了!”

我深情地剜了一眼这只阴阳怪气的死麻雀,并衷心地祝福着那条长舌头能尽快老化!远处灌饱泉水的小麋鹿也嗒嗒跑过来,瓮声瓮气地凑热闹:“是不是俺也得一起去啊?”

麻雀一把抓起我恋恋不舍的拴扣,没好气地轻叱:“那还用说!”

我忙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叮嘱,丫头莫要贪玩,早点回来,小心王戒啊,可千万别弄丢了,然后呆呆目送着两个活宝和我挚爱的500万,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

果然没用多大工夫,他们便一路返回。

除了三只小刺猬,还多了只大白兔,老远便扯破嗓子地喊:“老刺球,你不是冤枉俺吗?现在俺把你的三个孙子救出来了。”麻雀和麋鹿却在后面不屑地撇嘴,其实人救出来就好,谁还计较是哪个的功劳,尤其老刺猬,早连滚带爬地迎上前去,抱住他硕果仅存的三个宝贝儿,狂耍祖父之爱去了。

众人远远地看着,由衷地高兴。

小麻雀扑到鼹鼠面前,小翅膀一伸:“任务完成,还你的王戒。”我目不转睛地瞅着鼹鼠抬手接过,却没有戴回食指,径直走向青儿,说什么“小弟有个请求,能否将小王子的石片留自己作个纪念,这枚王戒算作交换”。“当然可以!”真不明白,那张向来庄重的青蛙脸,咋一看到长相顺眼点儿的鼠辈,就乐成了油菜花,“石片您尽管拿去,只是王戒为贵族信物,我实在不便接受!”

想我黄蝎子何等机警,煮熟的鸭子想飞,门都没有!一个箭步上前:“哎?对呀对呀!随便送女孩子戒指,总是不慎重的,这样吧,为了纪念我们两族友谊,您就把它交给我,回头我存到蛙族博物馆,也好日后给子孙们留个见证!”

嘿嘿,要说人家鼹鼠头头,就是明白事理,啥话没说,便将环扣递将过来,我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当当当……”之势,抢在手中——嘿嘿,我的扣扣小宝贝,房价就是打着滚涨,我和青儿也能住上复式高层了!

青儿却嘟起小嘴,跺脚轻斥:“黄哥哥!你不能要,那是人家的国宝!”

心说,国宝咋啦,为了友谊,谁家的国宝不是天南海北地赠……正尴尴尬尬无所适从呢,牛大癞却破天荒在关键时刻帮我解了一次小围,过来传话说,母后召我们入宫一趟!小鼹鼠闻言,忙拱手辞行,并发誓,回头立即召集所有部下,永不再犯塘潮,而且世代修好——谢天谢地,终没提到通婚的话题。

临了,这只鼹鼠声称自己人只会挖洞,不会堵洞,麻烦塘潮赶紧做好善后工作。向来宽厚的青儿不但未露半点不满,还口中念着感激不尽,祝人家鼠丁兴旺呢。小鼹鼠起身与众人一一握别,尤其临到刺猬一家时,竟冒了挨扎的危险,逐个拥抱起来,从这家伙一步三回头的劲头看,估计先前的敌意,基本荡然无存了。

我扭身寻到兔子:“兔王,兄弟还有一事相求。”“说!不过赛跑俺是不干了!”“哈哈……刚才鼹鼠说了,挖好的洞他们填不了,我想这活儿能不能麻烦一下贵族人民啊?”这兔崽子立马仰头、踮脚、拨弄指儿:“那倒不是难事儿,但这报酬……”“什么报酬?”冷不防小麻雀扑扑棱棱飞了过来,“报酬就是雨季来前,你们家成不了灌汤包儿!这都什么火候了,咋一点公益心没有哇!”

兔子显然不是头一次领教,双手忙不迭地捂耳朵,嘴上一味地告饶:“麻小姐,是俺玩笑开过了,俺哪会真有要报酬的想法,上次塘潮救我一命还没报恩呢,大家忙着,我这就回去安排!”

话音未完,便丢个鬼脸,逃也似的窜去。

王后娘娘的心情,显然有了极大恢复,语气也从一度低郁变回官太太们特有的高腔。

今天叫我们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原来每年的清明时节,牛大癞都要去一趟上游源潮,祭奠他母亲祖上的先人。今年虽然出现变故,但礼数是不能少的,再说塘潮的水源直接来自上游,关系绝不能恶化,上次癞癞娘去世时,就惹恼了人家,切了水流,结果塘潮给旱了大半年。

牛大少一提及自己的海外关系,顿时显得洋洋自得:“王后说得极是,今年我打算代表塘潮继续去扫墓。”

青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哥,我跟蝎将军商量的灭鼠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水攻,所以与上游的关系极为重要,我想这次能否我俩一起去啊。”

呆子却慢慢将五官猥琐成包子状,忽然眉毛微扬,语气轻佻:“哎呀妹子,听说源潮那边,可全是不良少年啊,你敢去吗?”

青儿小脸瞬间红透,口中嘟囔着:“哥啊,光天化日,他们还能公然违法不成?”

我禁不住冷声上前请求王后,自己愿一同前往保护公主,再是希望麋鹿和麻雀也能随行,如有意外,可及时反馈。王后思量片刻,仰声定夺:“这个嘛……既然青儿当家,我就不参加意见了,你们商量着办,只是结果一定要遂本宫所愿,万万不可弄巧成拙!否则唯尔是问,决不轻饶!”

老王后一放权,“最终结果”遂谁的愿就不得而知了,但“目前结果”却率先遂了本将军的愿——草草与蟹子们交代几句,我便伴同青蛙、蛤蟆、麻雀、麋鹿,一行五人,浩浩荡荡,朝传说中的源潮蛤区,开拔而去。第三章白鹅的劝诫

节气:谷雨

节气名为谷雨,天气却忘我地晴朗。

涓细的溪流,清澈见底,两边稀疏的青草,轻轻摇曳在暖洋洋的春风之中……如若再添进几声啼血的鸟鸣,相信这画面就真的完美无瑕了。当然,我所指的鸟,绝不包括麻雀:“大家快点啊,我再飞慢点就掉下来了!”

我自安静地趴在匀速前进的鹿角上,惬意地欣赏着青儿柔美的泳姿,远远落在后面的癞大呆子,却明显感受到了肥胖对自己的眷顾,一个劲地哀求妹妹稍慢一点,等等自己!每每这时,青儿都会款款爬上岸边,我自然也迅速翻身下鹿:“公主,累吗?”“嘿嘿,跟帅哥踏青,累点儿也值。”

心跳立马美美地加速,要知道,若非关系特别亲密,是万万听不到青儿这般暧昧的揶揄之词的:“公主……”“以后叫我青儿吧,我们没那么生疏的……”当然好!哈哈,怪不得昨晚梦见了桃花,我邪了吧唧地沾沾自喜,然而自己做的那场黄粱梦,显然与事实严重地脱了轨,小青蛙的话还没完呢:“……还有小麋子兄弟、花猫哥哥、麻雀妹妹,大家都是朋友,告诉他们也都喊我青儿吧!”“蝎子哥!”小麻雀老远从前方折回,盘旋在头顶上喳喳,“再有几百米就到水坝了,快点儿走吧!”

青儿抬头瞧瞧下游,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的大哥——那呆子正趴在不远处的一块砾石上,哭丧着肥脸儿,伸脖子捶腰呢。好在精灵的麻雀叼了一条草绳飞落过去,一头拴住荷叶,指挥癞蛤蟆爬上爬下……最后,小丫扭身朝着正低头吃草的麋鹿叫嚷:“饭桶,吃饱就行了,来来来,干点儿活!衔着衔着,拉少爷一程,慢点啊,注意交通安全!”

纤夫显然极不专业,大癞也未必玩过花样滑水,时不时地叽里咕噜连滚带爬地落入水中,大家一路笑得前仰后合,但速度总算提了上来,没几个时辰便依稀望见了源潮围墙。

源潮,果然是座被人类遗弃的拦河大坝!只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整个坝体早已破旧不堪,流入下游的细溪,正是自坝体的裂缝中渗出的水线,汇集而成。

远远看见坝口处,有几只纯种的癞蛤蟆把持着。此时,混血牛大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几个箭步上前,与近亲们熟悉地打了招呼,又把小组成员们逐一介绍。几个哨兵倒也热情,奋力地把棘门打开,以便麋鹿的身躯安全通过,青儿也忙拿出备好的蚂蚱一一打赏。得了好处的蛤蟆们自然越发殷勤起来:“大王正在湖边散步呢,公主,我带您去吧?”

我忙客气地婉言拒绝,抬螯拦住几只塞完蚂蚱伸向青儿的癞手:“诸位都有公务在身,坚守岗位最重要,我们自行去找便是!”蛤区果然个个花哨儿,这几位自看到青儿第一眼,口水就泉眼似的直咕嘟,若非有满嘴的蚂蚱咀嚼着,源潮的水位不暴涨才怪呢。

湖边寻了半天,终于听见牛大癞一声高呼,蛤王叔叔!便手舞足蹈地奔离了人群,大家急忙尾追过去。被称作蛤王的,也是只地地道道的癞蛤蟆,除了年龄大点,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对于我们的小组成员结构,也只是略显惊讶。

牛大少此行,是免不了要多费点口舌的,在介绍到青儿时,老头子的目光明显添了不少神采,嘴里不停念叨着,早听说牛老头生了个优秀的女儿,果不其然啊……只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便拦挡了,只好眼睁睁看着青儿的小手,被紧紧地握去。

忽然发现,蛤头儿的另一只癞蹼却莫名其妙地久久藏在身后,忙悄悄绕了过去看个究竟,哈哈,老小子手上正紧箍着一只河蚌呢,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大王,这个……”

老蛤蟆松了青儿的手,不好意思地举起河蚌,还没等开口呢,牛大少就讨好地嚷嚷开来:“哎呀,王叔,都配上公文包了?让我看看,我看看……”

老疙瘩嘿嘿窘笑几声,嗡声解释说:“刚才看到晒太阳的蚌肉白嫩,忍不住想尝一口,结果……你看,这家伙还不松口了,大家帮帮忙给取下来吧!”众人忙捂住口鼻,努力把到嘴的哄笑压回腹腔,但痛苦的咕咕之声还是彼起此伏。小麋鹿率先忍了笑意,上前轻轻用鹿角插进蚌缝儿——蛤王前爪是得救了,自己头上却多了个发卡!

大伙儿见状,终于爆笑成了一团。

摆阔、感恩、献媚……无论哪种成分在作祟,都会使老蛤王招待的一顿普通工作餐,升华成一场盛宴。

要不说人家大地方办事儿,就是气派,除了庞大的陪酒队伍,竟还请了乐队、歌手、舞女,而且连卡拉OK都一应俱全呢!酒过三巡,牛大少爷俨然成了全场的麦霸,但那歌喉……怎么说呢,反正如果形容成“鬼哭狼嚎”的话,那鬼和狼非得哭着含冤上访不可!

望着混乱不堪的场景,我附着青儿的耳朵,轻问,癞哥每年就这么扫墓啊?

青儿回了句,入乡随俗嘛,脸上还是显现出极度厌恶之色,没坚持多久,就拉起我,说想出去走走。结果刚一起身,老蛤王也不知自哪个旮旯冒了出来,热情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顺手将青儿往身后一拨,说想参观参观源潮的美景,对方却阴魂不散地要求当向导,我们不得不随之悻悻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湖边,看见小麋鹿正埋头将鹿角浸入水中,隐约听见小麻雀在旁边不住地打气:“再坚持一会儿,再一小会儿,河蚌就会松口了……”

只见埋在胯下的一张鹿脸,早已涨得通红,本就低沉的声音,显得更加气力不支:“小蚌蚌,你快松口回家吧,要不渴死你就不好了,您行行好吧,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老蛤蟆摹挲着手腕处的勒痕,恨恨地咬牙:“晒死她算了,费那劲!”

那善良的二位自然不去理会,继续坚持着倒栽葱。好在老蛤蟆正一门心思地当导游,径直引我们沿湖边前行。没出多远,便听身后扑通一声巨响,想必体力不支的小麋鹿已经翻身落水。果然,接着就传来小麻雀的狂笑:“你个笨蛋,竟被只河蚌拽进水去!哈哈!”

我和青儿相视一笑,心说这对活宝冤家,一静一闹,倒也相得益彰。再扭头一眼瞧到嬉皮笑脸的蛤王,我赶紧提及了鼠患问题,看这位源潮一把手,除了吃喝玩乐,到底还有啥异于常人的才能。

谈到正事,人家果然就慎重起来,官架子也端得得心应手:“噢,这个嘛,我也考虑过,你们计划的水攻,也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水是我们源潮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源啊,如果我们大量地放水,万一今年不下雨怎么办?”“大王……”青儿立住脚步,指了指前面的拦河闸,“我们只是希望,到时候,您能把最上面的闸口打开,借用贵国不到五分之一的水源,而且无论成功与否,塘潮去年库存的所有荷花蜜,将全部进贡给贵国,希望大王考虑一下。”

看老不死那轻蔑的眼神,兴趣显然不在花蜜上!我赶紧捅他的软肋:“大王,本将军想提醒您一句,那窝耗子的胃口可是不小,如果我们被攻陷,那源潮也是早晚难保的。”

果然见效,老蛤蟆的脸色,立马忧郁了许多。青儿也忙趁热打铁,说目前两潮的任务,是尽一切力量消除鼠患,保卫源塘两潮人民的安全,而且发誓,今后塘潮的所有物资,绝不独享!

一番唇枪舌剑外加糖衣炮弹,好歹见了点回报——老蛤蟆最终答应我们,可以考虑拿出五分之一的水源,但依旧质疑我们的整个计划,认为还有很多不妥之处,而且建议我们,不妨去大坝最东头的那间小屋看看,里面常年住着一只老白鹅,听说自库区有人时,就住在这儿,他是这片地方最博学的智者,听听他的意见,会有帮助的。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我和青儿不由喜出望外,赶紧顺着蛤王所指的方向应声而去,也就走出百八十米,身后牛大少呼哧呼哧地追来,问我们是否要去见一只鹅,而且执意让我们带他一起去!我虽对呆子这份心思一清二楚,嘴上却不便点破,笑着问大癞,您不练您的歌,去见什么老鹅啊,我们这有公事儿,没办法,说实话还真没听够呢!

呆子倒也不谦虚,说正唱得起劲呢,一只母蛤蟆非要上来跟自己合作,还要跳着舞唱!我一咧嘴角:“你俩帅哥美女,不挺搭嘛,载歌载舞的!”

呆子却一脸惘然:“什么宰鹅宰驴的?俺听那妮子就是个宰猪的,那表演,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本王子当场拂袖而去!”

说话间,众人已走到水坝尽头,呆子这才惊讶地闭严了嘴巴。

再走几步,果然有间房屋,正是当年人类守塘时的值班室,如今,屋顶却赫然突兀着三个斗大的泥字:养心殿!近前,再仔细一瞧,门口两边竟模模糊糊地印着两行对联,上联曰:睡宁屋闭户谈字,下联曰:卧脚踏架笛声腾,横批:赐以天食。

正打算情真意切地赞赏几句,旁边癞大呆子却抢前一步叫好:“哎哟!我来源潮多少趟了,咋就没发现这圣地儿呢!人家鹅族就是出人才,看这对联写的,多有深度!”随之用半土不洋的音调大声念了起来,“谁拧我屁股蛋子,我叫他掐地生疼。呦,还有横批!”不过,这次他给念反了,“十天一次!”

任我和青儿再有涵养,也受不起这般刺激,听到此处,不约而同地双双出脚,生生将呆子踹进了湖底!

好在老白鹅开门时,癞大少恰好从水里爬了上来,大家进屋寒暄几句,老先生便基本了解了我们的来意,尤其知道了癞癞的母亲是何许人时,语气竟莫名激动起来,连声称赞牛母,是世间少有的才女!

刚在冰凉的“学海”里遨游了半天的癞大文盲,意外发现自己原系“才俊之后”,神采立马飞扬了起来:“鹅爷爷,你真的认识我妈咪?”“嗯,你母亲年轻时非常好学,经常来我这儿读书,看书架上那几本,就是她读过的。”

呆子赶紧爬了过去,一字一顿地念道:“老、孔、庄、孙、子……”青儿忙不迭单手掩着半边脸,小声提醒自己的哥哥,竖着念,竖着念!旁边的老鹅,差点气得口吐白沫,心中定然有疑问,这团肉疙瘩,到底是不是当年的才女亲生的啊?

青儿顺手拿过一本,刚打开扉页,一片小荷叶便飘然落在地上。我忙弯身捡起,青儿的小脑袋也凑了过来,上面还有字呢:“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狱无门?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我扭头询问白鹅,这是什么藏品,对方回答,是当年塘潮蛙王送给牛儿他娘的信物。牛大癞一听关系到自己父母的往事,赶紧将手中的《孙子》插回原处,伸着胖头央求老鹅讲讲细节。

据白鹅所述,当初,青儿父王想娶一位有才之女,共同治理国家,所以在塘潮出了这张征婚帖,答应谁给出答案,就娶谁为妻。而癞大娘其实一直是恋着大王的,只是蛙族规定,向来不与蛤族通婚,没想到老粉丝竟疯狂到在闸门上蹭落了自己的背部皮肤……牛少爷开始泪兮兮地感叹:“后来一定是俺娘最先想到了答案,嫁给了俺爹。”

从老鹅惊呆的表情可以看出,癞癞能有这智商,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半天才点头称是,而且表明其实答案也不难,只是其他母蛙们笨点儿而已。白鹅正要公布答案,青儿却已轻声道破:“雨水无鱼,泥山无石,地狱无门,老子无父,天女无夫,荒城无市,答案应该是……与你地老天荒。”

青蛙说到此处,口中反复呢喃着,眼神也渐渐迷离,漫无目的地平视着前方,显然不知神游到了哪方天际。癞少爷关心的,自然又是另外一个话题,拉着鹅翅膀,不停地问对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咋没见有什么亲戚啊,比如说天鹅什么的……

估计白鹅的家史也比较辛酸,显然不想提及往事,但终经不起这位故人后裔的软磨硬泡,只好翻着白眼勉强回忆:“我在这儿,已经待了三十多年了,当初被主人带来时,这边的环境好得多……”

呆子却完全不顾老人的心情,贼心不死地问:“当初主人就带您一个来的,没有别的亲戚?”

白先生哪能吃透癞蛤蟆的心思,一五一十地回答,说不只自己一个,还有一头猪,一只狗,只是后来,主人撤退的时候,骆驼只能驮两样东西,狗是主人的心腹,丢不得,剩下鹅和猪,没办法,主人让他俩剪子包袱锤定去留,当时白鹅竟忘了对手是偶蹄目,只会出剪刀的,而自己的蹼掌又偏偏习惯出包袱,结果……此时的癞大少,哪有心思听别人家的陈芝麻烂谷子,早一溜烟搜集天鹅艳照去了,独留下老家禽自言自语、没完没了地抱怨。

我眼瞅着兄妹俩正各忙各的心事,心想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忙爬到鹅掌边,轻声唤道:“鹅爷爷……”“……那头笨猪拾了便宜,我也不能就此罢了,要求主人把满屋的书籍留下……”“鹅爷爷啊!”“呃?小蛤蟆呢……怎么了,小蝎子,你妈贵姓?”“鹅爷爷,我的事儿与俺妈无关,关于下游的鼠患问题,您听说过吗?”“鼠患?怎么,耗子成灾了?”我赶紧用最短的时间,尽量言简意赅地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个明白。听到歼蛇处,老人家只是不住地摇头;待听了我的水攻灭鼠计划时,神情竟变得异常阴森起来!沉默良久,白鹅长长地嘘出一口浊气,“孩子,你们这是饮鸩止渴啊……你来看!”

老白鹅一把将我托至窗台,朝最近的一座山峰指去,问我看没看到那雕在山腰的文字。我定睛望去,果见刀削的峭壁上,深深刻着八个清晰的朱红大字:正本清源,塘松遍野。“小伙子,以你的智慧,应该不难理解这两句话吧?”

我思索片刻,从字面上看,应该是说从根本上改善一些事情,才能让池塘和松树遍布原野。白老头也点着头认可,说当初人类在此建立拦河坝,主要目的就是想改善生态环境,治理沙患,所以才有了这片湿地,才有了源、塘、松、清四潮,才有了蛤、蛙、鼠、蛇四族,而且湿地中的生物链环环相扣,不可或缺哇!

噢!照白鹅这么一说,我倒成罪魁祸首了!而且,不难听出,老头正责怪我们歼灭了蛇族,而使生态失衡,才最终导致鼠族成患的。说实话,那一刻我也怀疑起自己的对错,可转念一想,生死面前,谁又能真正地坦然面对啊。

不!我们没有错,错的是战争,错的是贪欲,错的是人类的环保意识!青儿不知何时也爬上了窗台,我深深望了眼这只自己最关心的青蛙,越发铁了心地认定,如果我们再灭掉鼠族,自然就天下大吉了。

白鹅却一再解释,大自然中,没有哪条生物链是由一种动物串起来的,无论是益是害,他们总有生存的意义所在,就算我们真的灭掉鼠族,虽然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却加速了整个湿地的灭亡速度,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仿佛为了配合老鹅的分析,正站在高处捧着鹅照憨笑的大癞,一个踉跄,把持不住,树立于整个架子上的书本立马一边顺倒了下去!老鹅闻声望了望旁边的烂摊儿,无奈地耸耸肩膀:“看到了?就这效应。”

我才不管什么骨头、什么效应,固执地咬咬嘴唇,暗忖:谁要灭我家青儿,我就灭谁,大不了同归于尽!老白鹅不愧为智者,竟能一眼挖出我的心思:“小伙子,你想得也对,生存固然重要,但是不顾朋友的安危,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的确不是男子汉所为!唉,既然耗子该死,就让他们死去吧!来,我们分析一下大坝的构造……”

彤灿灿的夕阳,慢慢隐没于湖边的西山,绚丽的彩霞,奢侈地点缀着亮丽的天空。

曾几何时,这种美景在塘潮的黄昏中,亦属司空见惯,而现如今,那儿却多的是沙尘满天,疾风似刀——老鹅的话,的确不无道理,如果今后,面对比鼠患可怕百倍的沙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可能什么也做不了。第四章完美的计划

节气:立夏

随着气温的一路攀升,众人的工作热情,也越发的高涨。

其实,在遇到鹅大师之前,我们针对耗子的水攻计划,根本只能算个粗略的框架,通俗一点说,大家只是有了“用洪水淹死老鼠”的良好构思,至于具体到如何控制洪水、如何引来耗子、如何把握时机等诸多问题,心中完全没底儿。

但经过鹅老前辈近十多个昼夜的润色后,整个计划的可行性、可靠性,已经提高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层次!老人家揉揉血红的双眼,倦意一览无余:“大家回去,按我说的着手准备,第一步,先彻底断水……”在场的塘潮成员,无不心惊肉跳起来。青儿首先不解,担心如果给塘潮断水,现在正是旱季……老头耐心地解释,自己所说的断水期限,要控制在半个月以内,相信对塘潮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彻底断水的目的,是为了让流往塘潮水洼的河道完全干涸。

白鹅继续说接下来的第二步,准备药饵……这次轮到癞大少爷迷惘了,打着包票肯定,塘潮附近从没听说有卖耗子药的!鹅师爷的身体本就困乏,加上自己酝酿多日的成套计划,被一次次打断,实在不爽到了极点,一肚子闷雷终被大癞点了个正着,只听暴喝一声:“你这呆子,细节稍后再商量,先听我把整个计划讲完,会憋死你吗?!第三步,大宴群鼠!第四步,洪水淹鼠!第五步,战斗结束!”

老鹅吼完,径自陷入了“气喘如牛”的不满中,众人自然大气不敢再出一声……过了良久,我掐指算算,若真要开口的话,该自己了吧,再说身边的两只嘴巴,已朝我努老半天啦。我仔细探察探察了鹅脸,再咧嘴媚笑了半天,见对方怒气稍平,这才发话:“老爷爷,听了您周详的计划,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归隐着您这么一朵军界奇葩!真乃晚辈平生见过的第一高人!”

说完忙朝身后挤了挤眼儿,众人恍悟,纷纷朝白鹅伸出拇指:高人!纯高人!想必这世间万物的自豪,百分之百是从马屁上拍出来的,“奇葩”自然也不例外,扁长的鹅嘴,转眼乐成了三尺黄绸,我看进一步提出疑问的时机基本成熟,赶紧抓住!“专家爷爷,您的这几步灭鼠谋略,环环相扣,计计相连,的确非一般凡人所能及,尤其第一步,断水!真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良计,我想断水……一定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老先生美滋滋地点着鹅头。其实我也知道这没啥难度,早就听说前年牛儿他娘遇害时,惹恼了老癞蛤蟆王,一声令下,三两个时辰就用黄泥堵死了裂缝,差点把塘潮给旱死不是。我的“必修课”主要在第二步,相信老白鹅一定藏了妙招。

我先脑残兮兮地建议:“那第二步的耗子药,我回去,立马派人到附近的村庄买去!”“你还将军呢,脑子生锈了!附近哪有什么村庄,就是有,你拿什么去跟人家做交易?”老家伙果然恨铁不成钢起来,“青儿,你不是每年都与蜂王有交易吗?”

青儿赶紧夸着老爷爷消息灵通,承认每年的确会提供给蜂王大量的荷花粉,然后对方会送一部分荷花蜜来。老诸葛进一步分析,既然蜜蜂能用荷花酿蜜,自然也能用其他的花来酿,比如说狼毒花!狼毒花蜜对昆虫无害,对哺乳动物却具有极强的麻醉功能,虽然不能药死耗子,却能让它们在半个时辰内动弹不得。狼毒花在源潮遍地都是,而且现在正是盛开的季节,关键问题是,能不能说服蜂王,为塘潮酿造毒蜜。

青儿闻言,已然变得忧心忡忡,我心中一凛,的确看不得小公主有半点困扰,立马拍着胸脯表示后续的工作包在自己身上,只是希望鹅大师能够从中周旋,促成蛤王同意与塘潮合作,才是整套计划成功的关键所在。

老白毛双翅一展,伸了个懒腰,声称自己从不涉足政务,要想最终成事,主要还是靠塘潮自己!说毕,双翅却迟迟没有放下,显然有了送客的意图。

青儿自然识得时务,忙招呼众人,依依与白鹅拱手道别。

递给蛤王的合作协议,算来已经搁置了五六天了,但仍然杳无音信。

我倒诚心诚意地盼望,老东西别急着回复,这样自己才能多陪青儿坐坝上看会儿月亮。青蛙的心态却没我来得浪漫,静默了半天,好不容易开口,却问我,是不是塘潮答应的报酬,没达到蛤王的要求啊?“别担心,他总要有个答复,下游养上窝耗子,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我嘴上应付着小领导,心里却美美地畅想,青儿,你看,现在,月亮正高高地挂起,柔和的月光,沐浴着我俩身边的每一个角落,百兽哑音,千虫齐鸣……多适合谈点浪漫的话题啊!

青蛙有的时候还真不大解风情,扭头便冷冷地恢复了沉默,显然仍在担心蛤王真不答应咋办。想我向来是提倡节俭的主儿,怎会浪费如此美好的夜景,双手托着小腮,认真地说:“这事,明天我再去问一下。今晚这点空档,咱先聊点儿别的。青儿,你最喜欢的是什么东西啊?噢!当然除了雪花……”

原来,青蛙还算是一种相对善解人意的动物,果然没再提半句雪花,只是莞尔一笑:“月亮……”呃?天啊,我的女神就从没喜欢过人间烟火吗?净整些500万买不着的东西。见我难堪的表情,小妮子却添油加醋地描述起了月亮的优点:月亮会给你亮光,却从不求你用多少水分来回报,而且朋友也多,看那满天的星星,不像太阳,终生孑然,还贪污我们那么多贮水,所以真的希望,每天的昼夜都能看到月亮呢。

心说大妹子,这一点甭说蝎子了,目前谁也不好办耶,赶紧提点别的,哝?我正想再努力努力,青蛙却毅然停了嬉戏,语气正经得都有点冷若冰霜了:“黄哥哥,反正也是闲着,要不,咱合计一下蜂王酿蜜的事情?”

完了,完了,我好不容易营造起的温馨气氛哪!我消极地搭理着:“蜂王?你们一般怎么约会啊?”“约会?哈哈,黄哥哥真逗!我们一般不约会……哈哈!”“不约会……人家会送你花蜜?”想必小时候《美猴王》看多了,我的脑海里,一只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甲的帅哥蜂子形象,久久挥之不去。“嗯……那家伙一般每年来两趟,春末来一趟,夏末来一趟,春末来是为了讨点柳树汁,夏末来自然是为了荷花粉。”

柳树汁?我大吃一惊:“蜂子喝那玩意酿蜜,这不假冒伪劣嘛!”“黄哥哥想哪里去了,那蜂王跟我是姐们儿,又好打扮,是用绿色的柳汁涂身体呢。”姐们儿?哦,蜂王是雌性啊——心地一宽,立马复原了喜上眉梢状。再往下,听到青儿说,每年会早早地给她采好,就吹柳笛唤她过来……柳笛?看小妮子这能耐,美丽,高贵,能歌善舞也就罢了,还外带会吹笛子,太高不可攀了吧?

青儿却讲着讲着,忽然神情一黯,说去年那只笛子,作为“龟兔赛跑”的亚军奖品,给颁发出去了!亚军?也就说现在兔子手里!我立马贼心不死地打起了如意盘算:回去或偷或骗,实在不行就抢,总之,一定得取回来,自己收藏。“蝎子哥,蝎子哥,你在哪儿啊!”黑夜中,忽然传来小麻雀焦急的呼唤,青儿迅速拉起我,高声回应着,闻讯赶去。

不远处,小麻雀正蹒跚飞来,而且隐约看见脑袋好像肿了一圈,惊骇之余,我正打算问问丫头的头咋了,嗨!近前才看清,小妮子竟不知从哪儿整了顶破帽子,扣在头上,忍不住责备了句,臭美得不要命了你!

小家伙难为情地低头搓脚:“蝎子哥,别说人家了,是小麋子当初落水后,挂了顶白帽子上来,非要送我当礼物,不要还不高兴,戴着又不合体,结果我刚说了句,要送就把你的鹿角摘下来,结果那呆子……呜!”

青儿赶紧上前,连哄带劝了半天,询问小麋子到底怎么了?小麻雀这才抹干眼泪,说那呆子还真的拿角去撞大坝,现在鹿角给卡在坝缝,拔不出来了!我顿时给气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青儿却止不住地焦虑,催促我赶紧想想办法,要不小麋子会有危险的!

三人到达现场时,“大个”已经暂时停了挣扎,好在被钉在墙上的大脑袋,还呼呼喘着粗气。我迅速爬到鹿角与墙缝亲密接触的部分,一点一点用双螯抠着老化的水泥,口中自然少不了一番调侃:“兄弟,记得下次讨好女孩子时,千万别送白帽子,那东西,人家不一定喜欢。兄弟,我看你还是送点儿裘皮啥的吧!”“俺倒是想,不过如果人家到时再说句——我看中你那身……俺岂不得被活剥喽!”对对,兄弟所言极是,友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鹿皮不是袄,能说抛就抛?想到这儿,不禁感叹,自己也真够幸运的,虽说公主口中的雪花啊、月亮什么的不太近人情,但毕竟人身安全没什么问题!

完全将麋子从混凝土里“挖”出来,东方早已透出了鱼肚白,一对小家伙不好意思地互相对望一眼,非要请我们吃顿消夜不可!说着,小麻雀变戏法似的从帽子里掏出一把水藻籽,嘿,这俩小子,竟敢私设金库,没说的,赶紧充公。

四个小人儿坐在坝边,悠闲地嗑着藻籽。

青儿见我每往嘴中送一颗时,都会在嘴边停留片刻,便问我,是否想到了什么?看见了没,这才是传说中真正的心有灵犀!我会心地笑笑:“嗯,是有点想法……”

凭我的预测,如果我们请求蜂王酿造毒蜜,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但是要捉她,很难……刚才小麋鹿的险境,让我想到了一点,如果我们能骗到蜂王,让她将自己的毒刺,深深刺入韧性十足的柳树干中,自然也不能自拔了,那样,我们就会软禁到她,到时再跟她谈条件!“这个……”青儿明显担心起自己老姐妹的安危来。“青儿,到时候我出面就是了,你回避,啊?”“只是万万不能伤了她的性命啊!”

那是自然!我会事先备好荷叶,她一旦被困,我就用叶子裹上去,免得伤了内脏……忽然想到自己曾安排小麋子去查看过坝西头那扇闸门,赶紧问问怎么个情况。小麋子回答说看清楚了,而且自己大体试了试,如果直接顶提起闸门非常困难,好在边上有个当年专供人类使用的开关,顶开开关绝对没问题,只是开关一开,闸门会在水的压力下直接倒塌,再也不能复位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自私地咬咬牙,打算明天再去找蛤王,只要老家伙答应完全切断水流就行,至于后面的事儿,哪由得他们做主。

接下来,我又安排一下细节:麋子先在源潮附近找个地方潜伏着,小麻雀每天一个来回,往返于源潮和塘潮间报信,一旦下游准备妥当,算准了时机,麋子就将闸门打开,相信这场洪水,要淹千八百只耗子,绝对绰绰有余!

小麻雀竟稀罕地谦虚起来,声称自己对“送信工作”不太专业——哼,越抹越黑,受了这份小美差,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我没好气地回了句:“鸽子倒专业,可现在还有几只送信的。让你送你就送呗,这是领导安排的任务,不会有人说你闲话的。”

青儿欠了欠粗细适中的小蛮腰:“好吧,那先这么定下,我去通知大哥一声,告诉他今天回家。”噢,竟忘了还有位专程来扫墓的癞家少爷,相信此刻,定然在全心全意“背床”呢!

说话间,天已大亮,大家赶紧起身,依计四下散去。

说老蛤蟆故意怠慢我们的,确实冤枉了人家,原来最近王室内外,家丑不断呢!

隐约听了几耳朵,好像是蛤王与王后正闹离婚,孩子们正闹离家出走,想想这头蛤蟆,一天到晚,公事私事的哪忙得过来啊。我嘴上客套着:大王日理万机,还要烦心我们塘潮的事情,小蝎真是有愧啊!心里却暗骂:什么东西,让俺空等了整整七八个时辰,汤水都没进一滴。“蝎将军啊,这几天老夫也前后寻思了一下,总觉得灭鼠一事,的确是我们当今时期最紧迫的事,所以我决定,只要塘潮需要,源潮是要钱出钱,要力出力。”“谢谢大王,依鹅大师之计,确实需要贵国在近期将大坝裂缝全部堵死。”“小菜一碟,这活儿我们熟络,说啥时堵,决不出半日。”“大王,前几天公主提到的借水之事……”“不就五分之一的存水嘛,没问题!”咦,这老滑头,瞅他诸事答应得痛快劲,难不成是品格升华的结果——哼!打死我也不信。果然,没一会儿,自己的狐疑便有了根据,“蝎将军,另外呢,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

我双手一拱,面如土蜡地望着对方:“大王请讲!”“老身膝下,有一小女,排行十三,平常在家娇生惯养,不学无术……嗯,我想借塘潮灭鼠之机,让她前往历练一下,将军不会反对吧?”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塘潮又不是没养过癞蛤蟆,当然没理由反对!“不过……”蛤王的目光随之显过一丝狡黠,噢!敢情我这心放得,还是早了点儿,“王后一直最疼这老幺,她这一去,老太婆难免相思,我看,嗯……你家公主与小女年龄相仿,而且善解人意,将军回去商量一下小公主,能否留在源潮,小住时日?一旦战争结束,老夫定当派重兵护送回塘……”

这老不死的,怪不得今天肚量大得出奇,原来里面憋了这么泡骚尿!我毫不犹豫地厉声打断:“大王,青儿公主,现已成为我塘潮之主,若公主离职,潮内所有事务均难决断,所以大王的要求,恕难从命!”

我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对方在身后喊了声蝎将军,我暂停了脚步,头却依然没回。背后,传来蛤王嘎嘎的干笑:“公主只是在源潮小住,而且我绝对保证她的安全。如果你们不同意,源潮就得拿出大量的人力,来陪王后出去旅游、散心,到时候难免会耽误截流的工期……请将军三思啊!”

午后的阳光正烈,走出黑暗的蛤洞,顿感满目刺痛,我干脆逆来顺受地闭目屏气,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澎湃。等我慢慢习惯了这片炫白,徐徐睁开双眼,赫然发现,一只青蛙正静悄悄地站在我面前——刚才与蛤王的对话,青儿显然尽数听悉。“公主……”我杵在原地,张口结舌,喉结剧烈地上下窜动,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青儿的泪,早已迸流而下!第五章兔子的笛声

节气:小满

源潮的四季,还算得上分明。雪峰山顶虽已看不到白白的冰帽,但自下而上,依然依序而生出了一幅四季植被图:有春的繁花争艳,有夏的枝草繁盛,有秋的水杉耸天,有冬的寒梅傲顶——出使源潮的塘潮“使团”成员,在纷纷与“团长”道别,我却执拗地望着远处的山峰出神。

其实,我早已料到,青儿为了塘潮,一定会留下做这个人质的,但内心那份担忧和痛楚,还是越发的剧烈。小公主慢慢凑近我身边,未语,泪已潸然落下:“黄哥哥,以前,你说过的很多话,做过的很多事,我都不理解,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是真还是假,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带领大家,除掉鼠患,到时亲自把我接回去。”“青儿,别哭了……”我开始呓语般低喃。

小公主果然就强忍了泪水,只是神情更加忧郁。

如此重压下,我开始略失底气:“青儿,我的能力毕竟有限,还有很多不良习气,而且过去还有众多不良记录……”

青儿压低声音,为我开脱:“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相信你。”

我却想再谦一番:“大家都嫌蝎子外表丑陋,而且肉也比不上蟹子肥美……”

小领导终于对我语无伦次的谦词生了厌恶,开始用小于30度的眼角逼视着我,声音也变得嗔怪:“这么说,黄大将军是想置塘潮于水深火热中,不管不顾了?”

不好,再谦,就成番茄酱了!我赶紧厚足了脸皮,自豪一下下:“没错!站在我美丽善良温柔大方的青儿公主面前的,的确是一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侠骨柔情、爱憎分明的大英雄、大豪杰、大……”“哎呀蝎将军,您这样评价我,人家就不好意思了嘛!”妈啊,牛大癞啥时不声不响趴到了我的身后,起先还堆了满脸的牛粪笑,转眼便面容一整,严肃地批评我,说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地就在公共场合夸自家少爷,做人要低调、要淡定、要谦虚谨慎……

我从没吝啬过对这呆子咬牙切齿地暗骂:“少爷,不必刻意去打压,您老的综合水平,就从没高过地下室!”青儿却早已破涕为笑,揶揄自己的老哥,刚才不是跟人家蛤族公主聊得正热乎吗?咋逃差了?

牛大少一连几个“呸”字不止,摆着手说:“可千万莫再提那小妖精,当晚要跟自己合作唱歌的就她,烦死了!听说蝎将军还答应蛤王,要带她回塘潮?古人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还是千万别答应!”不愧是我塘潮的二当家,看待问题的确有一定的见地,不过……如果“异类”换作是只天鹅的话,相信癞癞王子该忙着往自己身上粘鸡毛了吧!

青儿继续笑问:“咋啦,嫌人家歌唱得不好?”

癞蛤蟆一捏细腔:“好好,实在太好了,那歌喉儿,像云像雾又像风……”那不……挺不错嘛!呆子再白眼一翻,“就是不像人!”

我刚要捧腹笑个痛快,青儿却匆忙刹住笑意,食指堵唇:“嘘……人家过来了!”

说句心里话,平生的确没见过打扮到如此妖艳的癞蛤蟆:首先长相就出众,一颗大脑袋正中坐落着一只蒜头鼻,下边一张大嘴直裂耳际,只是最上方,却独独出落了一双绿豆般的小眼!且浓妆艳抹,肥脸一扬,得!整个一聊斋最佳女主角——当然,是现了原形的!“画皮”一出场,便呼天喊地地叫:“表哥,表哥啊,我去补了补妆,回来就找不到你,原来躲这儿呢!”

我忙咬咬大癞哥的耳朵根儿,夸奖人家,声音还是满甜的……呆子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开始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表妹怎肯如此罢休,窜上前来,一把热情地揽住表哥胳膊:“表哥啊,甭看了,剩下的都是菜瓜,本潮的潮花,就在你身边!”“表妹!”大癞显然缺少对方的勇气,“你看这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的,不好……”结果,随着一声“怕什么”,蛤手是松开了,两只蛤臂却径直朝我家少爷的粗脖子环去!

大癞终于在众人的哄笑中,落荒而逃!

回到塘潮时,已近黄昏,小麋子因怕引起源潮的怀疑,并没立即潜伏,所以回家时人员的总数没什么变化。

小麻雀的提前报到,早引来了塘潮居民的夹道欢迎,同以往一样,还是蟹参谋长第一个跑上前来,殷勤地一一握手:“将军,辛苦了!少爷,辛苦了!公主,辛……耶?公主,整容了?嗯!时髦!高雅!越来越像职业女性了!”“去去去!”憋了一路闷气的牛少爷可算寻了个出气筒,“瞪大你那两只蟹子眼,看清了,这是蛤族的十三公主——癞小姐!不是青儿!”

癞公主却神情一嗔:“表哥啊!人家说过多少次了,以后叫俺英文名,哈玛·玛莎。”

大少忙重新隆重介绍:“噢……这位是来自源潮的小公主,磨砂蛤蟆!”唉,可怜一位如此高贵的富态公主,竟生生给俺家少爷唤成了一地摊儿上的廉价工艺品!

旁边,青儿娘也堆着笑脸儿,迎上前去:“哎呀呀!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源潮小公主啊,青儿早托麻雀捎来书信,嘱咐我,要好生接待,啧啧!你看人家这闺女长的,真大气、真有气质,什么时候,我家青儿能出落成你一半,哀家就知足了!”

我的胃部猛地一紧,赶紧找个角落,狂吐了起来——原来,恭维的最高境界,并非拍拍马屁就算完事,而是天昏地暗地让周边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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