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生活的新饮食方式(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06 04:46:33

点击下载

作者:弗朗西斯·摩尔·拉佩

出版社:中国经济出版社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改变生活的新饮食方式

改变生活的新饮食方式试读:

中文译本序

当得知本书即将译成中文时,我们都兴奋不已。我们深感中国的读者将对《改变生活的新饮食方式》讲述的故事和主题产生共鸣。之所以有这种直觉是因为这是一本关于变革——深刻的文化变革的书,而且,很显然中国正在经历着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更加快速的变革。《改变生活的新饮食方式》真实记录了我们探访世界各地身处困境而又无助的人们的旅程。但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这种尚未被广泛认可的力量——源自于他们的观念、智慧、创造力、知识和勤勉的力量。他们发挥自己的创造性并共同努力重塑自己的生活,同时也重塑着他们所处的社会,使其更有价值也更可持续。

这些榜样的热情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尤其是在我们面对人类社会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时,他们的经验和教训更值得我们深思。

21世纪赋予我们人类一个新的重塑世界的机会,通过认知的变革,去创造我们向往的世界。

从神经科学到人类学的众多科学新发现,都证明人类已经具备了塑造这个星球的能力——从同感、合作到对公平和实效的追求。如果我们能够共同努力重塑社会,那么,这个世界上每年由于越来越大的贫富差距造成的数以百万人的死亡和至少20亿人的发展障碍,以及生态破坏造成的物种灭绝就能够得到消除。

在21世纪,全人类将有机会作为一个整体来共同发展。不论是人类演进的历史还是相关的新科学发现都证明,目前的生态破坏并非由人类自身的生理因素决定。相反的,这些破坏源于我们对于人类和自然本质的观念。然而现在,我们所获知的信息都是经过筛选的,一个固定的框架决定了人们知晓什么和不知晓什么。书中所记录的我们在五大洲的旅行揭示了这样一个道理:我们不应固守僵化的思维陷阱,因为它们毫无事实依据。您在书中将遇到的这些人们,他们勇于挑战“普通人”坚持的旧观念,并努力塑造朝着最佳方向发展的新社区。

我所谓的人类做为整体共同发展,就是要解放思想,摆脱与我们本质不符的旧观念。

我们诚挚地希望书中这些在日常生活中敢于冒险尝试新想法的人们,这些不顾被嘲笑、勇于探索的人们,将对每一位读者有所启发。因为他们的经历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真诚地面对自己,深刻的变革是完全可能的。从他们身上我们学会要促进积极的变革,我们需要的不是逃避恐惧,而是直面恐惧,尤其是担心沦为“少数人”的恐惧。同时,我们也认识到,勇气是可以“传染”的;因此,也真诚地希望书中人们的勇气能感染每一位读者。

我们期待着中国读者能对这个旅途中的点滴发现与我们产生共鸣,并欢迎大家通过我们的网站www.smallplanet.org来一起探讨、分享阅读此书的感受!

谢谢你们阅读此书并与我们共同分享这趟旅程!弗朗西斯·摩尔·拉佩,安娜·拉佩

开卷语

在本书即将付印之际,书名所代表的意义突然鲜活起来。那是2001年的9月11日,安娜正在从巴黎前往内罗毕的飞机上,而我正坐在波士顿开往纽约的火车里。在随后的几天当中,我们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恐怖画面,一边发狂似的发送电子邮件给亲朋好友,我们和这个星球上数百万人甚至数十亿人同表震惊、恐惧与哀伤。

我们观察自己的反应,也倾听别人对这次恐怖袭击的看法。我在收音机里听见一位受访律师表示,“9·11事件”后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工作不再像以前那么有意义,也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每个人都在问:“我能做些什么呢?”他们的反应是献血或捐款,尽管也知道这些举动怎么也无法弥补这场大悲剧。

如此骇人的震惊中犹存一丝曙光。虽然规律的生活被打乱,但我们仍可以像曼哈顿的律师一样扪心自问:“我所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满足了我内心深处的需要,使我觉得人生有意义?我的每一天是否都过得充实,而且为他人奉献爱心?”。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报应或许是相当“自然”的。可是从失落与痛苦中找寻救赎,同样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正如一位悲痛欲绝的母亲,在得知搭上死亡班机的儿子因为飞机迫降而得救时,心中顿感欣慰不已;同样的,每个人全心奉献以彰显生命的可贵,不也是件令人欣慰的事吗?安娜和我这才明白,书中人物提到了他们生命的转型,而“9·11事件”已经成为成百上千万人的转折点。天人交战在霎那间到来,世界变得支离破碎,人们开始自问以往一直不敢触及的问题。

或许史无前例的恐怖主义触发了全人类的天人交战,世界开始产生裂痕。此时我们有了明确的选择:我们是否应该继续对做错的事不闻不问、拒绝真我、逃避那熟悉到几乎无法分辨的恐惧?或者,我们是否应该选择进入希望的轮回中?

选择希望是一种有意义的冒险,它代表逐一审视支配我们的观念。谴责那些为破坏活动找寻借口的恐怖分子是件容易的事,然而难的是问自己:在我们的观念中是否将其他价值凌驾于生命之上?是什么信念让人们忍受日复一日的自然环境与生物受到摧残,或数百万无辜的人民饿死或夭折?又是什么样的信念允许自己将快乐——廉价的食物、燃料和华丽的服饰——建立在他人的贫困上,正是贫困造成了发育不良和夭折。

我们认为,有一种根本的脱节现象,存在于人的内在生命(内心深处的感受与需求)与自己构建的世界之间,“9·11悲剧事件”并未让我们以更深的恐惧将自己封闭起来,反而使我们察觉到脱节之所在。于是觉醒后的我们不禁要自问:“我们是否能重新审视这颠倒是非的信念?以及如何让我们的行为符合内心深处的价值观?”

这些问题渐渐将我们推向希望,各位也将从书中的人物得到验证。他们愿意把握人生中的天人交战时刻,跳出周而复始的恐惧,一步步向希望迈进。我们祈祷本书也能帮助各位做到这一点。

序言:走向希望

我们坐在从南印度飞往炎热的新德里这趟拥挤的班机上,机舱里都是咖喱的味道。放在我身旁的是一只快被塞爆的背包,安娜从中抽出一本书来,想为即将到来的见闻恶补一下。翻到关于印度传统饮食的章节,她放声朗读起来,可是只念到第二句就突然停了。我有些纳闷,便凑过身子,像她那样读出了梵文的“食物”一词。

正是“安娜”(anna)。

我们面面相觑。大约三十年前,我在安娜这般年纪,写了《一座小行星的饮食》(Diet for a Small Planet)一书,探讨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在富饶的地球上会有饥荒呢?该书为我确立了一生要走的道路,然而直到三十年后我才突然发现,自己竟在无意间,以该书的主题为女儿命名。

安娜翻过一页,我们继续读着,原来安娜普尔娜(Annapoorna)是印度神话中掌管食物的女神。虽然不知道在之后的旅程中会有何发现,但在那时,我们感到需要安娜普尔娜精神的陪伴,并觉得此行也将充满收获和惊喜。

三十年前,我写了第一本书——《一座小行星的饮食》,因为我感到自己必须如此:当时我发现了一件非常骇人的事,我身边的专家纷纷预测饥荒即将来临,他们认为人类已经到达粮食供给的极限。于是,“更多的化肥!”“更大的农场!”“更强的技术!”成了时髦的口号。然而当时窝在图书馆地下室的我,正寻思如何将这个小星球上的人喂饱,我发现我所听到的专家的呼吁,老实讲,全都错了。地球上的粮食不仅足以供全人类果腹,而且绰绰有余。但更糟的是,也许正是那些标榜能为人们带来更多食物的举措——化学制品、大型农场、高新技术,才造成了粮食危机日益严重。

此外我还发现,正是这喂养我长大的食物成了问题的一部分。跟每位标准德州人一样,我也是吃肉类和马铃薯长大的。可是我突然发现,这种用谷物换来的牛肉代表着一种减少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的经济秩序。我发现人类将肉牛变成了专门消耗蛋白质的工厂,用成堆的谷物与大量的水喂牛,却只能从牛肉中获取少量养分。《一座小行星的饮食》是一本充满诚意的书,是一位相信自己常识的二十六岁作家的心声。我将那本书的第一版影印分送给朋友,并且张贴在伯克利校园里。后来那本小册子很幸运地转到贝蒂·巴兰坦的手中,这位美国平装书的前辈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听听这本书所传递的信息。于是她帮助我出版了那本书,并使它成了一本拥有百万读者的书籍。昏暗的酒吧,思想的火花

本书也是无心插柳之作。在飞往印度的前一年,我在某个冬日从佛蒙特州来到纽约市,与我的儿子安东尼、女儿安娜共渡周末。当时外面正下着毛毛细雨,天空阴沉沉的,我们好不容易穿过下东区的狭窄街道,赶紧躲进附近的一家酒吧,想在回到家前把身上的雨水弄干。

我想谈谈自己的未来。儿子和女儿早就知道,他们母亲想要在佛蒙特州一处壮丽的土地上一面享受天伦之乐,一面提供一种新的全国新闻服务的梦想已然破灭。于是,又湿又冷的母子三人抱在一块儿,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在看似毫无头绪之中,冒险即将展开。

孩子们的清醒让我吃了一惊。他们完全清楚老妈要做什么。我要重新回归《一座小行星的饮食》。

他们让我想起,大约三十年前,我的书破除了粮食不足是饥荒的根本原因这一迷信。我在书中写道,饥荒的根源并不是粮食不足,而是不民主,因为越来越多的人无法对自己的未来发表意见。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粮食不足的迷信在几十年后依然无处不在。“三十年前”,安东尼说:“你让读者了解到他们的选择所带来的重大影响,甚至像决定吃什么这样的私事也不例外。”

我们坐在曼哈顿昏暗的酒吧中聊着,我突然想到这些年来找我的人不计其数。他们告诉我《一座小行星的饮食》这本书改变了他们,让他们看清这种生产模式的不合理,它不顾有人挨饿,把成吨的谷物拿去喂养动物。当得知自己选择的食物是最有益于身体也最有益于地球时,他们也将这种喜悦与我分享。

这三十年来,数百万人转向以素食为主的纯天然食物,不过,我也知道,世界上有更多的人吃下比以往更多的肉。全世界首度出现饥民与过食者人数约略相同的现象,两者均超过十亿人。因为快餐中的过多油脂,导致美国的胖子人数一路飙升,而且这种态势也向全世界蔓延,过食者摄取了太多的容易致病的食物。因此,在全世界范围内,食物——不论是太少、营养不足还是太多——现在成了半数以上与疾病有关的健康损失的罪魁祸首。

我们都认为这种“过食”与“饥荒”并存的不幸悖论,反映了全球经济在创造前所未有的富足的同时,却也加深了一部分人的苦难。整个20世纪90年代,美国CEO的工资增加了5.35倍,然而多数工薪阶层的收入却赶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而现在控制全球一半财富的人数,还塞不满安娜高中的大礼堂。

我知道孩子们是对的。他们属于垮掉了的一代,渴望找到人生的意义。但我也明白没有必要改写《一座小行星的饮食》,因为书中内容仍然成立。我们发觉真正该做的是写一本续集。这三十多年来,尽管环境与饮食质量急速下降,我却亲眼目睹了另一件事的发生。我想要谈论那件事,那是有关人在地球上定位的转变,我希望孩子这一代能够理解变化的情形。

于是在那个灰蒙蒙的日子里,我再次成为一名探索者,踏上了寻访那些将给我带来人生最重要一课的风土和人情。我在一年中跑了五大洲,见证了这种转变,虽然多数人尚未察觉,但现在的我确信它不但是找寻人生意义与生活方向的关键,也能治愈这个饱受威胁、脆弱的小星球。心灵新战争

孩子们清楚地认识到,如今人类能够做的选择与祖先完全不同。人们的选择不仅对于每年被人类毁灭的上千种生物而言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对于我们自己这种优势物种同样如此。这么一想真是恐怖,然而恐怖之外,却又隐藏着绝佳的机会。将危机视为转机,人类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危机的本质,以及如何为化解危机贡献力量。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困难的差事,尤其是当我们陷入一场新的意识形态战争中的时候,更难从中发现转机。这场战争决定着人类将有一个什么样的星球,也决定着人类拥有什么样的心灵,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敌对战争已经结束,但人类却陷入更细微而激烈的苦战,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一些小地方展开。这场战争决定了生而为人的意义,也为人类这个物种存在的希望下注。

新的战争中既没有坦克也没有核武弹药,而是以观念为武器,观念决定世界的面貌与希望,它们被不断地重复以至成为发自我们内心的声音。

面对前所未有的生态和社会危机,大众传媒却一味强调全球企业资本主义才是唯一的希望。媒体不断灌输说,想要喂饱全世界,唯有靠大型企业化农业与大规模饲养场,然而前者需依赖大量农药与化学肥料,而后者则需要数以吨计的谷物、荷尔蒙和抗生素来饲养牛群。我们却很少听说,这种高度集中化的工厂式农耕制度在以惊人的速度破坏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我们是否经常警觉,这套制度是危及人类健康的新根源,从心脏病、疯牛病到越来越严重的抗生素抗药性。

新闻头条以看似独立的事件对人进行疲劳轰炸,如:转基因食物、世界贸易组织、粮食贸易战等,但是一般人对事件背后的真正意义还是不甚了了。全球化、甚至是世界上不断的饥荒,对多数人来说还停留在抽象概念上,至于这概念是如何决定生活品质,以及每个人该如何行动,就更加模糊不清了。

就算真的有人对现状提出质疑,这些人也往往被冠以“不可救药的卢德份子(Luddites:工业革命初期,英国及欧洲出现的一批新机械的人士,现引申为反对科技者——译者注),或是如普立策奖得主的新闻记者托马斯·弗里德曼所谓反对全球化的示威者,又名‘平面地球的拥护者’。久负盛名的《经济学家》杂志将反对国际金融与开发机构的人,贬低为一群没头脑的‘乌合之众’,并嘲笑他们是‘全球资本力量与其它什么东西之间的斗士’”。

换句话说,对人类世界观有着举足轻重影响力的媒体,看不到我和安娜在旅途中所见到的事物。这些媒体看不到眼前以外的事,只看见跨国企业,以及多数不负责任的私营部门,发挥比民选政府还要大的力量。这些媒体自然也不知道,有一股新趋势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兴起。那就是节用自然,以维护全人类而非少数人的福祉。

既然是为《一座小行星的饮食》撰写续集,就应该描述这项无法以肉眼观察到的发现,因此,这本书就是在写这样或那样的故事。

多数媒体看不到这个新崛起的观点,(因此连提也不提),部分原因是他们找不到用来描述它的语言。媒体和我们多数人一样,都为现代社会的主流观念所困。过去三十年来,这些观念越来越无法撼动,再加上势力日益集中的媒体,每天不断鼓吹这些观念,于是它们便成了“思维陷阱”,让大家误以为别无选择,殊不知解决之道不但正在萌芽,而且是人人随手可得。“思维陷阱”确实限制了人类的生活。我们的行程图

我们三个很快就发现,光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写成这么一本书的,因为这是一个涵盖了两代人的书。于是,在安东尼毅然的支持下,安娜和我一同展开了这场旅程,向摆脱思维陷阱的人们学习,也和他们交换彼此的心得。为了方便读者理解,也因为我有时会对生命进行反思,因此这本书多半以我为第一人称,安娜则在每一章中加入她的意见。不过这本书到头来还是母女俩人共同的成果,书中有我们共同的经历,而且每一个字都经过两人的斟酌。

第一章“心灵地图”归纳了五个具有破坏性的思维陷阱,说明陷阱如何抑制人的思想空间,反而造成连自己都会害怕的对立与毁灭。从这个角度来看,孩子们眼中的危机的确是个人意义上的危机——我们星球的未来走向与个人内心深处的感受之间的巨大脱节。

行程从第二章开始。我们一帆风顺地来到五大洲的九个国家,其中包括家乡美国在内,这趟旅程也成了地球的惊鸿一瞥。我们带领大家从加州的神奇菜园,到巴西乡下失地农民风雨飘摇的贫民窟。接着大家和我们一同来到孟加拉国青翠而偏僻的村落,行走在喜马拉雅山砾石遍布的山麓小丘。当我们和扎着五颜六色头巾的锡克人交谈时,也让你们见识一下旁遮普的闷热。接着各位在最严重的干旱期来到肯尼亚,与我们在村子里一起跳舞。你们还会在威斯康辛州,遇到一群正为着生存打拼的不墨守成规的农民。接下来,大家再跟着我们穿过大街小巷,来到法国的布列塔尼。

尽管这些地方看似各异,我们却发现了一些不愿意无条件接受全球企业资本主义的人,他们演进了这套制度,把种植和摄取有益健康的食物以及这种经济生活本身重新植入到生命的价值与社群当中。虽然文化、气候与饮食习惯不同,他们和几百万志同道合的朋友,对于人类如何生生不息,却有着相同的见解。他们在勾画一幅新的心灵的地图,一幅寻求解放而非扼杀心灵的地图。

回想当年写《一座小行星的饮食》时,如果在书中预测这些人将有所成就,那么我一定会被当成骗子!

在最后一章中,我们总结此行的收获,归纳了五个解放思想的观念与读者分享。我们相信这些指导性的观念,对于每天努力活出生命意义的你我来说是有用的,因为它们澄清了这个时代地球上最重大的议题。

接着在“起飞”章节中,我们建议了一些

出发

点,并且提供信息,让大家共同来创造理想世界。这些出发点都是从此行的收获中衍生而来的。

你会发现,本书从首至尾在章与章之间,有些让你食指大动的素食食谱。书中最后一个部分“回归感官”,有几十道大厨和食谱作家提供的菜品,这些人都是天然食品和有机素食的先驱者,这些食谱也说明,素食从70年代早期的炒花椰菜至今,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如果想获得新的希望,并在面对绝望的错误信息中保持自我,我们就一定要让所有的直觉敏锐起来。在希望边缘游走

从思维陷阱中跳脱出来,将内心与外在世界的严重脱节衔接起来,二十六岁的我感觉食物是个最好的出发点。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同时食物也是连结人与地球、人与人的桥梁,因此当我们想建构完整且有意义的自我图像时,食物提供了很好的基础。

我到现在依然相信食物有这种独特的力量。我们以食物为出发点,决定认识谁、见识哪些事足以撼动我们对世界的看法,为我们开启崭新的向上提升的希望,也从希望中获得更多的力量。大家都说,安娜和我是游走在希望边缘的人。

希望的边缘包含了诸多意义。

的确,全球变暖导致极地冰川消融,每年有上千种生物灭绝,耕地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减少了将近三分之一,我们的星球已经接近希望不再的临界点。不过,我们每天也在让这个小星球逐渐朝着希望前进。

但是这三十年来也发生了别的事情。此行遇到的人们是这些事情的主角。他们证明希望是可能的,并朝着希望迈进。在他们创造的空间里,每个人都找得到希望。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警告各位,希望并非井然有序。希望是有棱有角,无规则可循的,希望要求每个人放弃一切冠冕堂皇的说词,一切先入为主的模式,也别以为前程一帆风顺。希望不是终点,而是不断前进的过程。

现在明白了吧,这其实是两本书。表面上看,这本书记述了一对母女的游记,探讨近在咫尺却未被多数人察觉的变化。但这也算是一本另类的游记书。如果要治疗这个星球,在接受挑战的过程中寻求乐趣,每个人都要来趟心灵之旅,旅程中不但将面临说不出口的恐惧,也将探讨我们对于人性最深刻的信念。

个人与社会的转变无法分开进行。内心更有力量时,我们才能察觉到更广大范围内的变化,此前这些变化可能欺骗过我们。一旦相信自己有能力改变世界,我们也将随之成长。所以安娜和我认为,这是一本和希望有关,也和幸福快乐有关的书。我们在写这本书时,已经确信幸福不是空洞自私的目标,幸福来自实际行动——拒绝袖手旁观,也不做历史的受害者。当我们全身心面对挑战,并在比以前更宽广的通往希望的漫漫长路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时,也就创造了幸福。出发

第一章 心灵地图

清除你心中的旧观念,

新的观念就会涌入。

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了。——迪伊·哈克《混沌时代的诞生》

即使到今天,你还是可以在电报街(译注:加州伯克利大学附近的购物区)买到绞染布T恤,而“质疑权威”的保险杆贴条恐怕也将永远流行。尽管如此,如今的伯克利却已不复当年记忆。

那是午后的三四点,安娜和我再过一会儿就要来趟行程紧凑的研究之旅,于是趁着空档,我们来到旧金山湾区,想找寻吉雅尼尼基金会的农业图书馆,回想三十年前,我曾在那里度过无数个深夜,从一大堆文字图表中理出头绪。母女俩晃荡了一小时,经过碧绿的草地,又逛到伯克利大学校园中的昏暗走廊,为的就是要找到那间图书馆的踪影。

我在想,校园可能有了些变化。最后我不得不下这结论,同时也因为无法把当年的座位指给女儿看而失望不已。正当我们离开之际,钉在公告栏上的一份报纸的标题突然吸引住安娜的眼球。“妈妈你看”她说,“全球粮食即将供不应求。”刚开始我以为她在说笑,误读了20世纪70年代的报纸标题。后来我才看到日期:《旧金山纪事报》,1999年11月7日。

安娜和我的笑中带有一丝恐惧。即使就我们目前所知,三十年前激励我不断寻求解答的迷思,至今却依旧存在。人们还是被迫相信,饥饿只是粮食短缺造成的。不过那份简报的标题还是有点儿用处,它就像一道划破天际的电光火石对我说道:你一定要写这本书!

在那瞬间,我突然体会到伴随我成长的直觉有多么重要,直觉说,食物是具有力量的老师,也是无与伦比的原动力。毕竟最可怕的事,莫过于不晓得给家人吃的东西是否有害,甚至不知道有没有可供家人安心食用的食物。

食物最能凸显一个人的特色,然而正当世界迈向全球化之际,食物却变得千篇一律,人类对自己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也越来越没有把握。回想2000年,消费者首次对转基因食品产生大恐慌,当时有人在无意间发现,塔可饼(taco)中有转基因食品星连玉米(starlink corn)的迹象,由于这种玉米并未获准让人类食用,于是只好将全国塔可饼回收,当时为了准确找出问题之所在,还仿效私家侦探办案的模式,跨越州界与国境,来追踪一群跨国公司!

三十年前我就预见,食物具有无可比拟的力量,它能极大地唤醒人类让每个人认清自己犯下的错误。不过这三十年来,我也相信食物开辟了一条通往希望的道路,并且我不光是指喂饱自己的新希望,而是一切的一切。我的意思是,如果观察食物,而且是用心观察,世界将因此改观。我们不但能够觉察得到禁锢生命的成见,也可以发掘新的世界观,别再让人类对地球造成更大的伤害。就是直觉,将我和安娜送上了这趟旅途。从贫困中创造富裕

我在前面说过,之所以写《一座小行星的饮食》一书,其实是不得不然的结果,因为那时我发现了一项惊人的事实,认为有必要拿出来与读者分享。

那是1996年,我中断了研究生学业,并写完了《一座小行星的饮食》。而起因则是因为我害怕,我怕我穷尽一生,仍然无法确知是否将生命奉献在对地球有益的地方。我无法从研究所获得解答,于是以年轻人的满腔热血,决定深入探究苦难的根源。

一开始,我整日窝在伯克利大学农业图书馆里,心中有个疑问:为什么会有饥荒呢?万物皆以食为天,然而关于饥饿的报纸标题历历在目,表示人类并未完成吃这项大任。我想,究竟有什么是比吃更重要的?经常有人问我:“你对饥饿的议题为何如此有兴趣?”然而我到现在还仍然弄不懂,这种问题究竟有什么好问的。对我而言,任何事情只要和吃比起来都相形失色。

当我二十六岁时,也是平生第一次察觉到恐惧的力量。由于恐惧永远寻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于是我没有走上毕业找个好工作的老路子,而是彻彻底底从这条老路上消失了。

我振作精神,凭着初生牛犊的勇气,运用直觉不停地发问,最后终于发现一项改写我生命的事情,虽然地球上的粮食足以喂饱每一个人,但是仍有数以百万的人们得不到赖以存活的食物。这项骇人的事情让我注意到各种无形的浪费,而且浪费粮食的现象有增无减。

每个人每天可以分配到两磅谷物,约可提供三千大卡的热量,其中还不包括坚果、水果和蔬菜在内。地球上的食物足以满足每个人的需要,然而现实中,大约每六个人之中,还是有一个人要挨饿。

人类把越来越多的谷物,(目前将近半数)用来饲养牲口,但是动物的肉类回归给人的热量,与人类提供给动物的养分比较起来,简直是少得可怜。

如果想从牛排获得一大卡热量,则需要烧掉五十四大卡无法替代的化石燃料,换言之,想要生产一磅牛排的话,要耗用四万五千卡化石燃料的热量,而这一磅重的牛排,只能提供不到一千大卡的热量。

光是生产一磅牛肉,就要耗费掉数千加仑的水,相当于一个美国人好几个月份的用水量。别忘了,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三分之二的人类即将面临缺水问题。

在这么多人挨饿的情况下还如此浪费,让我开始思考问题的核心。不久后,我将先前的问题改了一下,从原先“为什么会有饥荒呢?”改为“富饶的地球上为什么会有饥荒呢?”。

当我在为《一座小行星的饮食》进行研究时,我周围的每个学者专家,都为粮食短缺的严重性以及骇人听闻的饥荒担心不已,可是据我所知,他们全都错了。当时,作为一位依然相信专家的年轻女性来说,这种发现确实让人大吃一惊,可是,随着我读的书越来越多,我就越了解其实饥荒是人类自作自受的结果,而且人类甚至是杀鸡取卵,把未来的粮源也斩断了。

地球表土受侵蚀的速度,比形成的速度还要快30倍,以肯尼亚为例,受到侵蚀的土壤粒子,竟然被吹到远在西边的巴西和佛罗里达州。过去四十年来,将近三分之一的耕地因为土壤侵蚀而再也种不出任何农作物来。水资源遭到破坏的速度之快更不必说。不光是地表水受到污染,各处的地下水也因为农田灌溉而枯竭。

从写第一本书以来,我渐渐了解了浪费粮食的情形,同样发生在食物的供需上。你能想象在美国只有1%~6%的原料,成为可供选择的制成品?换言之,超过90%的投入都被浪费掉了。这可不是老天爷的错,造成饥荒的可是我们人类,这也是最令人害怕的、简直难以置信的事情。

直到最近,我才领悟到另一件大事。

我在蒙大拿大学一个名为“让饥民获得温饱”的研讨会上,静静聆听一位拥有哈佛博士学位的政治学教授对着入神的听众讲解转基因作物。全世界将近四分之三的转基因作物种在美国,转基因作物在美国政府的协助下萌芽,但却没有经过任何公开辩论。六年前,转基因作物在全美只占到不超过四百万英亩的农地,如今种植面积却扩大为七千五百万英亩,换句话说,美国有半数黄豆与近四分之三的棉田都成了转基因作物的天下。只要看一下杂货店的货架,就可以合理假设眼前至少半数以上的商品,都和转基因作物脱不了干系。

很久以来,我对农业革命的快速发展就越来越担心,尤其是美国的农业革命又多半在暗中进行。因此,我希望从这位教授的演讲当中学到更多的东西。

这位政治学教授当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以常春藤名校的权威之姿宣告:富裕的美国人民,对基因工程的种子的潜在危险性,或许还可以小题大做一番,毕竟粮食储备是充足的,可是我们的小题大做会危及海外的穷苦人民,因为他们需要转基因种子生产更多的粮食,以逃过挨饿的命运。接下来的半个小时,讨论内容不断围着转基因种子的潜在风险打转。

我警觉地坐直身子,因为我发现即使过了这些年后,还是没有人挑战“贫乏造成饥饿”这个前提。我想站起来大声说:你们还是没搞清楚!世界上的粮食够吃,问题是只要你们继续将重心放在食物的议题上,关心最佳的粮食生产技术,那么人类就将永远无法终结饥饿,也将无从创造一个理想社会,确保粮食的安全。因此,我们应该问个不一样的问题:如何创造符合自然规律的社会,每个人无论身在何处,都无需担心食物是否足够、是否健康无害?

以上问题牵涉的层面远远超过食物本身,但终究会回到食物上来,各位将从我们此行中遇到的人们身上窥见端倪。以上问题带领你我进入民主核心:在土地、种子、贷款、贸易、食物安全性等枯燥抽象的议题上,究竟谁的意见才会最终获得采纳?答案是:唯有一个人甘冒生命危险,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他们的意见才会被听见,好比勇敢对抗大地主的巴西人民,最终建立了朝气蓬勃的家园;肯尼亚居民阻挡沙漠的节节进逼;孟加拉的女性为了让家人免于饥饿而不惜放手一搏。

教授演讲完毕的那天下午,我沉浸在蒙大拿山区的宁静当中,心中有了一番新的感悟。虽然改变的不多,但却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三十年前的我怎么也想象不到,世界在一夜间成了转基因生物的天下,对生态系统造成的风险更是难以估量。我也想象不到,人类竟把有着超级抵抗力的害虫,以及新的过敏原,甚至将更严重的有害物质带进饮食中。

就某种意义来说,我认为人类对于基因工程的狂热,是从民主制度深层问题中衍生出的另一场灾难,无论是赞成者或是反对者,莫不投入上亿元资金与无数时间精力来研究基因工程。这种狂热使人不断地问:“为什么会有饥荒呢?”但却又跳过问题的核心,将一切罪过归咎于“产出不足”的迷思。

人类对基因工程的狂热,正如同三十年前我在图书馆曾经提到,以谷物饲养家畜再取食肉类的做法一样。我将两者视为人类缄默的表现。事实上,谁都不想要转基因的种子。转基因种子和以饲料喂食的牛同样具有危险性,导致心脏病、地下水枯竭以及抗生素抗体等问题。然而却没有人要求针对转基因作物的风险与报酬进行评估。

所以,我们可不可以将转基因作物视为一场更大危机的前兆呢?

撇开对民主制度的质疑不谈,基因工程或许能成为唤醒人类良知的最后一道防线。光是孟山都(Monsanto)一家公司,就掌握了基因工程胚原质的85%,而且该公司生产的各种基因工程种子,足以满足商用种子的全部供应量,于是我们不禁要问,如果社会大众对此不表示任何意见,那么后果要谁来承担呢?如果还有心拯救这个星球的话,或许人们应该在对基因工程的惊慌之余开口说出心中的疑问。民主复活

尽管一切证据均与前提不符,但是大家之所以对“粮食不足”的普遍想法保持缄默,同时对那些将转基因作物视为解决问题的“专家”(例如那位出发点良善的蒙大拿教授)打躬作揖,我相信部分原因是因为大家对自己的常识失去信心,常识是每个人解决问题的基本能力,就像二二得四那么简单。

我们任凭自己残损的想法被人侵犯,例如:专家都比较懂行、交给市场决定、自己才疏学浅、这种困难问题还是交给别人解决,等等。就算不明说,类似的想法依旧存在。尽管人们大肆宣扬美国的民主制度乃举世无双,但美国文化却灌输给大家另外一种观念:民主嘛,可能除了大选之日外,其余时候都是很危险的。2000年的总统大选,让老百姓又一次认识到,即使是美国,国家领导人也不是由公民选票产生,终究得仰赖选举委员会,有时甚至是最高法院的力量。

我对一般老百姓的沉默有所体会,同样我也经历了20世纪80年代的无力感。没错,我确实比一般人看得远,同时也为自己用精彩譬喻和精准数据唤醒民众而骄傲。我对大家说:“饥饿造成的死亡人数,相当于每三天就有一颗原子弹在广岛爆炸。”可是无论我多么有说服力,到头来还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或许这只是满足我的自我意识罢了。

如果我的书、文章、演讲和访谈无法改变现状,那么这一切都将是枉然。

就在那时,我知道我应该更深入一些,揭开饥饿或其他议题的表象,直指民主的本质,换言之,就是如何将小我的意见,具体呈现在大我的世界。

我发觉,除非能够亲眼见到和自己一样平凡的人发挥影响力并展现创造力,否则一般人的行为,还是逃离不出想象力的范畴。人类通常无法想象自己竟能够造福群众(我将此种作为视为“生活民主”)。然而问题是,媒体并没有将这些信息传递给普通大众。

这就是我与友人在1990年共同成立“生活民主中心”的原因,我们要让大家明白什么观念正在成形,却还不显著。我们也想让美国人知道,有一群和他们一样的平民百姓逐渐走出社区、车间和学校,在表达意见之余,也为公众分忧解劳。那阵子我在佛蒙特州的一处旧谷仓中“充电”,“生活民主中心”就在隔壁一栋17世纪建造的旅馆里。历史的使命感给我勇气,相信每个人都有继往开来的能力。

自从写作《一座小行星的饮食》以来,新闻业者合并的情形,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如今区区六家媒体集团,几乎完全掌控美国的大众传媒,包括出版业在内。或许也为了对此作出回应,于是身在伯瑞特波罗(Brattleboro)的我们,便大胆地以为自己有能力创办几十年来头一份独立报纸。

当我们正为这份报纸找寻一位热心公益的人来担任编辑时,我遇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原来每个礼拜最令我头疼的,不是没有题材可写,而是题材多得无从选择。每篇报道让我对“天生我才必有用”的直觉更加深信不疑。

不过,在某些方面我却更加茫然,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心中的矛盾。尽管报纸不断强调每个人被赋予的力量,但我明白多数人的无力感不但根深蒂固,而且是越来越严重。

因此当安东尼、安娜和我打算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已将一切准备就绪。我准备问一个新问题,原来的问题是“富饶的地球上为什么会有饥荒?”被扩大成更深的疑惑,“为什么人们会创造出一个连自己都憎恶的社会?”

没有人会放任小孩饿死,或是死于可预防的疾病,然而每天还是会有大约三万两千名儿童因此丧命。

没有人会在短短的一个世纪内,让这么多物种消失,导致地球要花上一千万年来恢复。

没有人会好端端地把臭氧层弄出一个和地球陆地一样大的破洞,导致因癌症而死亡的人数激增。

没有人想制造温室效应,以几乎无人理解的方式破坏生命,也没有人懂得将五分之一人为释放的温室气体,归咎于化石燃料为推手的工业化粮食生产模式。

没有人会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让几百个人控制全人类的一半财富,也不会让百分之一人口拥有的财富,比倒数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的总和财富还多,就像美国的情形一样。

换句话说,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怎么可以创造出一个连自己内心都不能苟同的世界?一个充满大型都市的世界、一个令人喘不过气的世界?一个购物中心随处可见、乞丐与亿万富翁共存的世界?一个让人看了之后,痛苦地想远离的世界?

其中一个答案是,我们之所以不觉得世界是自己创造的,是因为我们压根不认为自己有权选择。尽管如此,地球的沉沦才刚开始,而且由不得我们选择,因为正如我所说,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选择的余地。不过如果深入些,你会发现地球之所以沉沦,是因为大家没有体会到,如果有朝一日,人类真的没有了选择,将在不知不觉中对生命造成更大的破坏。只要对“无所选择”的假设前提深信不疑,自然就寻不着其他出路,而只要寻不着其他出路,就无从选择起。于是没有一个人做任何选择,有什么就照单全收。观念的力量

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如此聪颖、有头脑的生物,怎么会这样急功近利?究竟是什么有如此能耐,让人们觉得没有路子可走?

线索出现在1980年,当时我正在写《重新发现美国价值》(Rediscovering America's Values)一书,这是本“怪书”,内容是由想象的对话组成,其中一方代表着普世的世界观,另一方则是我本人。为了写这本书,我必须强迫自己从别人的眼里看世界。

这项挑战使我领悟,人是活在更广义的架构下,也让我想起社会哲学家艾里克·弗洛姆(Erich Fromm)的精辟见解。我在学生时代极爱读弗洛姆的著作,我们这辈的人永远忘不了他写的《爱的艺术》(The Art of Loving)。我手边有一本他的后期著作,已经被我翻得破破烂烂,书名是《人类破坏性分析》(The Anatomy of Human Destructiveness),因为这是理解一切事物的方法。说穿了,人不能活在虚无缥缈中。

每个人认识到的真实状况,大多是透过无意识的理念,理念决定一个人的世界。我以为当爱因斯坦说:“理论决定人类的观察对象”时,他所指的“理论”就是“取向架构”。

因此每个人都像埃塞俄比亚的米恩人(Me′en)一样,第一次拿到自己的照片时,他们瞪着猛瞧,把照片撕碎,还放到嘴里咬一咬,因为他们实在无法从这小小发亮的二维平面中看见真人。意料之外的事往往让人费解,而内心不允许的事也是一样。

也许,理论基础和世界观能帮助解决问题,而且和人类最深层的感受和需求一致,那么一切都将非常美好。

可是如果事与愿违呢?

弗洛姆相信,不协调是相当有可能的,因为人往往会被观念蒙蔽。在《人类破坏性分析》一书中,有句话被我两次标注了重点,交且这句话让我玩味多年,“人性使人变得没有人性。”可是“没有人性”又代表“非人”的意思。人怎么可能做出非人的事呢?弗洛姆认为,原因是人心可以创造出观念,这些观念消灭我们最深层的感知力,甚至是常识。人之所以创造出一个四不像的世界,是因为这些“伟大”的观念压制了人与人相互依存的感受,使我们畏于沟通,也不敢公开表达意见。

这些年来,我觉得有件事是讽刺的,人类竟然自诩为思想家。人借由思想来凸现个别差异,没错吧?我们从罗丹的雕塑中看到自己。可是错了,我发觉人不仅是思想家,而且是学习家。人会依据现有观念认识事情和自我,而这些观念往往是在未经思索的情况下产生。人也可以是变形虫,依照自我概念和旁人的期望,尽力塑造自己。

总而言之,每个人都只是看见与内心图像相符的事物,换言之,一个人只看得见想看到的事物,而且多数人甚至察觉不到图像的存在,却要日复一日地受它支配。这可真不简单呀!我在蒙大拿大学的聚会一面吃着丰盛的有机午餐,一面和学生反思这些观念。我还记得有位同学的眼睛发亮,说道:“对!那就好像盯着荧幕看一样,假如看得够久,就感觉不到荧幕的存在。”

我们盯着“世界”这个大荧幕也够久了,难怪再也见不到荧幕的存在。

安娜和我相信,如果不想让生命继续遭受蹂躏,如果想创造与真实自我一致的世界,在这世界中没有人挨饿,或是因食物而生病,我们一定要用新的观点认知事物,并且我们也有这个能力,新观点的产生虽然困难重重,但终究会让我们窥见形成认知,从而禁锢自己的心灵图像。

所以,如今支配心灵图像的,又是哪些“伟大”的观念呢?

安娜和我将之归纳成最具影响力的思维陷阱,它们不仅只让我们见到富饶中贫乏的一面,甚至影响我们对人性的理解。有五种观念告诉我们如何解决全球日益严重的危机,甚至还影响我们做最为个人的选择,那就是:如何寻得生命的意义。第一个思维陷阱:粮食不足是敌人,不断生产才有救

我在《一座小行星的饮食》中提出一堆证据批判粮食不足的迷思,证明粮食的供给不但充裕,而且时有浪费的情况发生。

给我当头一棒的是,我发现美国农民用十六磅谷物和黄豆来喂牛,却只换得一磅牛肉!由于太多作物都用来饲养牲口,足见资源浪费确实惊人。我曾经计算过,人类每天饲养牲口的谷物,足以给地球上的每人一碗食物!所以我认为,只要看到这些数据,不论是谁都会兴起想要改变的念头。

不过,我对这个思维陷阱并不苟同,即使三十年后的今天,美国农业部还完全看不出问题所在。农业部的经济学家认为,谷物相对于牛肉的比例,只有七比一,意思好像是说,用七磅谷物来换取一磅牛肉,这种效率还颇值得推崇呢。为了得出七比一的结果,政府分析师必须将其他牲口消耗掉的谷物和黄豆扣除,可是他们心里明白,其他牲口的食物,半数以上都是牧草、干草和其他东西。

人类将大量蛋白质消耗在养牛上,现在又对鱼类故技重演。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政府出了一张海报,上面写着:“吃鱼吧,它们自给自足。”可是这句话的真实性却越来越低,现在,人用鱼来喂鱼,导致鱼类的整体供给量下降。想吃到一磅鲑鱼肉,需要四磅“垃圾鱼”来充当鱼食,沙丁鱼是“垃圾鱼”之一,也是十亿贫穷人口取得蛋白质的重要来源,而这些穷人,却一辈子也吃不起昂贵的鲑鱼。

人类往往忽略拼命生产所造成的废弃物,以及环境为此付出的代价。目前在美国,牲畜的排泄物比人类的多出一百三十倍,这些废物不但污染水质,也将鱼类杀死。随着牲口数的不断增加,它们的排泄物释放出来的沼气,目前占全球沼气总量的百分之六十,这种温室气体的影响力,比二氧化碳还要高出二十五倍。

一味追求生产的结果往往使人盲目,殊不知在迈向富裕的过程中应妥善加以保护的土壤、水和生物体,如今却一一遭到破坏。正如前面提到的,人类对表土的破坏速度,比表土形成的速度快许多倍。以农业用水为主的水资源耗用速度,几乎是每年还原速度的两倍。此外,百分之七十的水中生物正面临绝种的危机。

接着是健康问题。短视的一味生产,使巨型饲养场大行其道,将上千头牛塞在狭小的空间里。由于牛只的生活空间是如此局促,饲主便由此担心,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有一只牛生病,就会传染整个牛群。就这样,一方面害怕疾病,一方面又有生产的压力(想赶快把牛养大来宰杀),于是饲养者开始使用抗生素,既可让牛的体重快速上升,又可以防止牛染病。如今在饲料中添加抗生素已经成为家常便饭,不光是病牛要吃,每只牛都非吃不可。事实上,最近有篇关于抗生素的研究发现,美国抗生素的总使用量,有将近四分之三是使用在家畜身上,这种做法会将具有危险性的抗生素抗药性转移到人体,因此连美国医药学会都呼吁家畜饲养者停止使用抗生素。

专心一意追逐更大的产出,反而导致潜在供给量下降,破坏未来的粮源,进而危害到自身的健康。第二个思维陷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个陷阱是假设唯有仰赖一个人的自私自利,才能够维持全速生产。人类短视地专注于生产,对未来的愿景是如此的狭隘与短浅,以至于只看得见自己最基本的生存动机而已。

最近我在附近的书店闲逛,翻阅书籍的结果证明人类真是不折不扣的“自私鬼”。在我眼前出现的书名有《刻薄基因》和《自私基因》,有一本书甚至取名为《如何做自己的自私猪》,在图表上方有一行字,写的大概是“谁想当百万富翁?”这些书一再强调的观念是,人的自私必然表现在对物质的贪欲上,而且人人都是“爱钱鬼”。热门电视节目“我要活下去”的戏剧性结局,似乎与这种现象不谋而合——在物质世界中,只有最会耍心机与最凶狠的人才能够胜出。

几个月前,《纽约时报》财经栏报道一位百万富的故事。在发现网络公司的亿万富翁比比皆是时,这位有钱人问道:“我究竟哪里还不够好?”在这社会中,这位抓狂的百万富翁不会视为病态而是应该立即接受心理治疗。这篇报道述说了一位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人就是这样,有了以后还想要更多。

令人难过的是,大家越来越相信人原本就是这副德性,多亏了这种性格,人类才得以怀抱着企业家热忱,从山顶洞人晋升到电脑人。

诚然,这样的自我认知,每一分每一秒透过粗糙的媒体信息加深人们的印象,而且为时已久。17世纪的哲人托马斯·霍布斯直言不讳地说道:“Homo homini lupus.”意思是说,每个人在对方眼中都是狼。可惜霍布斯先生对于狼的群居性未加以赞扬,他说人的天性如狼一般,互相咬住对方的脖子不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观念,在美国文化中根深蒂固。阿列克西·托克维尔以他对美国人性格的精辟见解受到尊崇,他在1835年写道:“追逐私利……是人心唯一不可改变的事实。”第三个思维陷阱:让市场决定,让专家主持

从以上的狭隘看法衍生出第三个成见:人既然改变不了自私的习性,就不太可能为公众事务做出深思熟虑的决策,然而为公众事务做出决策,却是民主的基石,最自私的人,会为一己之私牺牲公众利益,因此最好将公众事务交由市场决定,因为市场力量非少数人所能操控,再者也较具中立性。只要继续坚守小小的自我,为自己谋取利益,其他的就让市场决定吧。

虽然这种成见已经危害人类数百年,不过近三十年又注入了一股新力量,投资者乔治·索罗斯将这股新生力量称为“市场原教旨主义”。

既然我们自认为是褊狭的自我中心者,无法接受民主自治,对于政府更是抱着不信任的态度。政府再怎么好也是无能,至于最糟糕的政府则是贪污舞弊样样都有。自从里根当政以来,市场原教旨主义便大放异彩,许多负责公众事务的机构一窝蜂改为民营,从囚禁犯人到儿童就学,甚至掌管全球供水的单位也不放过,要知道全球水的营业额,已经高达药品营业额的三分之一。

除了加紧民营化以外,人们也不许政府对与公共利益有关的产业进行规范,举例来说,20世纪90年代联邦政府在肉品业者的协助下制定一套管理制度,依据这套制度,政府采验的样本比例降低至不到万分之一,尽管连疾病控制中心都估计,三分之一的火鸡肉,以及百分之六的碎牛肉中,带有致命的沙门氏菌。每年有七千六百万人食物中毒,其中丧命者更达五千人之多。

由于里根口中的“市场的魔力”,于是民众以公民的身份集结起来,从地方到全国,再从全国到全世界,为的是解决深植在社会与环境间的危机。结果“责任政府”这项武器从此不再发挥任何作用。

这个思维陷阱认为,由于企业是万能市场制度下的产物,因此政府管制过度才是真正的威胁,事实上,这种想法将人类引领至一个讽刺且骇人的方向。大力推销市场制度的私人企业,正是扼杀市场制度的凶手,因为企业的所作所为,破坏了市场上百家争鸣的景象。自从《一座小行星的饮食》问世以来,少数企业垄断了经济体系中各个主要部分。当然,我们很难从琳琅满目的产品中发现这种趋势,然而事实是,卡夫乳酪、麦斯威尔咖啡、博司葡萄干谷片、阿托兹清新薄荷丁等,其实都是出自同一家公司——菲力普莫理斯公司。

如果垄断表示在缺乏竞争的情况下可以予取予求,又如竞争对手太弱,表示可以推出劣等商品和服务,那么一般老百姓还真悲惨。不过情况还可能更糟:当大选经费来自私人捐助、当私人部门控制的资源多于公共部门时,整个舞台就属于大者,至于公众福祉就再说吧。

说到制度,恐怕没有别的地方比美国更自由、更令人胆战心惊了。举例来说,美国农业部与某些转基因作物产品的企业合作,因此如今虽然转基因作物产品充斥在多数杂货店的货架上,可是美国国民对转基因作物及其风险几乎一无所知。事实上,百分之七十的美国国民,依旧相信自己从未吃过转基因作物食品,更糟糕的是,美国政府对产业的施压举白旗,拒不命令企业对转基因作物食品进行标示,导致民众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美国民众知道,如今牛奶中多半含有一种叫做“rBGH”的乳牛生长激素,他们还会毫不迟疑地,将喝牛奶和健康画上等号吗?rBGH是食品药物管理局,在针对三十只老鼠进行九十天试验后就获准上市的,然而人类药品的标准癌症测试,却规定要在几百只老鼠身上试验两年后才准放行。rBGH的制造商孟山都公司,曾经发展致癌物质多氯联苯(PCB),以及美军在越战时使用的化学除叶剂,由于该公司非常担心民众可能发现牛奶含有rBGH,于是威胁要控告某些乳品公司,不准他们在牛奶盒上标示“不含rBGH”的字样,此外孟山都还警告福克斯新闻台旗下的一家子公司,如果播出有关rBGH的风险报道,将对电视台产生“不利后果”,结果该电视台不但收手,甚至将记者开除。知道了这些事实以后,美国人民还会安心吗?

困在这种思维陷阱中的时候,生命的层次降低成可供销售的商品。自古以来,公立学校的资金,一直是经由大众审议、由大众支付的。可是现在,当可口可乐等大公司,将大把钞票付给学校以换取独家饮料供应权,并借此与孩子们更接近时,却没有任何人表示异议,完全无视儿童患肥胖症与糖尿病的比例激增的事实。

以往食物可以整批大量拥有和买卖,而如今植物和某些生物品种却成为私有商品,这种现象造成的后果才刚开始发挥影响力。在本书即将出版之际,两家公司宣称解开稻米的基因码。一位美国教授担心它们将申请稻米专利权,因而作出回应:“任何一家公司,怎么能拥有世界上最重要的粮食作物呢?稻米在亚洲就像宗教般神圣。拥有宗教……可以吗?我们不认为可以。”

由于不相信自己能以智慧及经验解决问题,所以便尊崇专家的意见。一般人相信,专家和市场制度都是中立无私的仲裁者。事实上,即使没有任何差错,一味听从专家都是件危险的事,试想如果专家本身受到某些恩惠,而施恩者的利益却与大众的利益背道而驰,那么情况将会如何呢?举例来说,美国饮食营养协会是专业营养学家的代言机构,因此一般人相信他是公正客观的。可是真的是这样吗?美国饮食营养协会的预算,有百分之十五来自食品业者,在该机构的网站上(www.eatright.org),有个“每日营养秘诀”的专栏,许多赞助者恰好是制造商。比如说,这个网站有个“营养成分表”,营养学家向大众信誓旦旦地表示,生物工程食品对人和环境都没有安全顾虑,下面的一行小字中我们才发现孟山都公司原来是这张表的幕后“推手”。此外,在味之素公司对美国饮食营养协会的赞助下,我们读到了MSG味素的好处,然而它对某些人引起的过敏反应只字不提。还有一点大家不知道的是,味之素公司制造MSG味素。

在理解力受到挟制的情况下,人们往往未经思索便脱口问道:到底该以哪位专家的意见为主呢?

自认是基因技术大力支持者的奥帕·普兹泰(Arpad Pusztai)博士,早年曾针对食用转基因作物食品的影响进行多项研究,结果他惊讶地发现,当老鼠吃了转基因马铃薯后,它们的肝脏、心脏和脑部都变小,至于脾脏和胸腺等负责免疫系统的器官也同样受到影响。既然如此,怎么大家都没听说过普兹泰博士的发现呢?普兹泰博士在罗威特研究中心(Rowett Research Institute)任职,该机构位于苏格兰的亚伯丁,是个学术地位甚为崇高的地方。一九九八年,博士在接受电视专访时指出,他对转基因作物缺乏安全测试甚为担心。结果这位有良心的博士被免职,他不仅丢了工作,而且这位发表过两百七十篇科学论著的作者,被雇用他近三十年的机构贬损得一文不值,一位专家就此消失。为什么会这样呢?撰写《相信我们,我们是专家》文章的作者认为,将普兹泰博士革职的动机,部分是因为罗威特研究中心有三分之二的经费来自英国政府,而当时政府正极力,想要吸引生物技术公司前来英国投资。

讽刺的是,这个陷阱的中心思想,市场和公正不阿的专家,是人类幸福的仲裁者,一定会给予人民自由。市场赋予每个人可以选择的自由,不是吗?但是安娜和我却慢慢发现,正是这种想法一步步剥夺了人民真正的选择自由。第四个思维陷阱:见树不见林

第四个思维陷阱,是从“世界是一部机器”的观点而来;正因为世界是一部机器,所以可以将它拆解、修理后再装回去。把世界当成机器的看法始于好几世纪前(其实是25个世纪之前),也是古希腊哲学的众多成就之一。希腊人认为,世界是由许多小到看不见的惰性物质组成,每个物质都可以轻易地被分割,最后成为原子,原子就是“不可被分割的物质”;4个世纪前,原子主张再度崛起,成为科学革命的中心思想。

原子主张也符合人类追逐私利的形象,因为它要大家将人视为会走路、会说话的“等价原子”;哲学家假设,每个人好比是在物理空间中追求惯性轨道的实体原子,换句话说,人不过就是社会上的原子罢了。人在社会空间中,顽固地追求自己的喜好,完全置他人于不顾。

不幸地,这可不是学术界的奥秘!人将世界看作一部机器,这种观点对地球造成相当巨大的影响。比如说,由于相信问题“可以一点一点解决”,于是才有绿色革命,栽培一些能够提高产出量的种子(如果加上更多的化学制品和水更万无一失)。人类至今还想利用化学物质来解决问题,于是在地球上遍洒农药,光是美国一地,每年就要用掉十二亿磅的农药!另一方面,人类无视化学制品对自己与生态的影响,化学制品除了对环境造成破坏以外,也造成每年三百万起左右的中毒事件,丧生者更超过二十万人。“见树不见林”让人忽略“万物不断演进”这个最基本的生物学原理;事实上,人类每发明一种新的有毒物质,害虫就会发展出相应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