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成长系列(套装五册)(安徒生金奖获得者,国际儿童文学大师,有爱有梦有智慧的儿童文学)(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08 0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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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玛丽娅·格里佩

出版社:中央编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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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维斯成长系列(套装五册)(安徒生金奖获得者,国际儿童文学大师,有爱有梦有智慧的儿童文学)

埃尔维斯成长系列(套装五册)(安徒生金奖获得者,国际儿童文学大师,有爱有梦有智慧的儿童文学)试读:

总目录

CONTENTS

封面

版权信息

埃尔维斯成长系列 妈妈不懂我

埃尔维斯成长系列 我不想上学了

埃尔维斯成长系列 我的烦心事儿

埃尔维斯成长系列 我的小秘密

埃尔维斯成长系列 我就是我埃尔维斯成长系列妈妈不懂我

目录

CONTENTS

星期天的无奈

猫与狗能共处吗?

内心的秘密

节前的尴尬

猫头鹰来了

耶稣会踢球吗?

自学认字

神奇的拼图

落入敌手

弥天大雾

被关禁闭

跳出并非逃出

没说过话的朋友

妈妈也是朋友吗?

陷入魔窟

特别的生日晚会

约翰叔叔的西服

初学自行车

向日葵开花

埃尔维斯是埃尔维斯

返回总目录星期天的无奈

埃尔维斯正坐在床上摆弄睡衣上的纽扣。今天是星期天,但他醒来已经好长时间了。强烈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看样子现在已经不是早晨,而是中午时分了。

他百无聊赖地玩着每一个扣子,一会儿扣上这个,一会儿解开那个,以此打发闲暇的时间。房间里开始变得热起来。突然,第二个扣子掉了,它肯定滚到床下了,但是现在,他看不见它掉在哪里。他想起身,到床下去找找看。

如果那样,他们就会醒来——

他抬起头,向睡在大床上的爸爸和妈妈望去。此刻,他们一动不动,仍在沉睡。每到星期天的早上,他们都要这样睡一个十足的懒觉,因为他们昨天晚上几乎整晚都在吃饭消遣,回来时已经是凌晨了。他们说,所有的爸爸妈妈星期六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都要放松一下。一周下来已经使他们筋疲力尽了,平时他们必须工作,没时间放松。因此,埃尔维斯只能和别的孩子一样,适应这样的生活。妈妈还说,当孩子该有多好,成天无所事事,所以,孩子们也不需要放松。难道,放松就意味着吃饭聚餐,不是请人吃饭,就是去参加别人的宴请吗?埃尔维斯想。

实际上,埃尔维斯也有不少事儿要做,他一点儿也不清闲。不过,说这些没有用。在爸爸妈妈看来,不上学的孩子就是没什么事可做。但上学以后,事情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到那个时候,“生活的严峻性”开始有所体现了。

埃尔维斯不再折腾那些纽扣,他拿起妈妈的一本杂志翻看。“生活的严峻性”,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上学可不是他多么期盼的事情。那时会是什么样子?许多老师与学生搅和在一起,他肯定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他们总也不醒。埃尔维斯仔细倾听他们均匀的呼吸声。他很熟悉他们的声音,更清楚地知道他们将要醒时弄出的声音。爸爸是先用鼻子哼唧一下,然后再轻轻地抽搐几声。妈妈就更夸张了,她要先打几个哈欠,然后,再长长地叹口气,好像很有点儿伤感的味道,可能,妈妈不觉得醒来有什么好玩儿的。爸爸可不这样。但如果是他们宴请别人之后的星期天,却是例外。

埃尔维斯还是喜欢醒来的感觉,尽管妈妈说他睡着的时候最好。“你睡着的时候最好,埃尔维斯,因为那时候你的模样最好看。” 妈妈说。

他也希望自己这会儿能够继续睡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着发呆。坐在这里,真的一点儿意思也没有,简直就是在受罪。本来星期天应该是一周中最快活的一天,但现在整个星期天就这样一点点地耗没了。如果能起床离开房间而不弄醒他们,他就可以独自拥有整个上午,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然而,他现在甚至不敢试一试。因为,他们一醒就会吵架,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次放松之后反而心情不佳。

妈妈睡觉很轻,他刚把脚伸到地板上,她马上就会醒来。只要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厨房里的宠物狗赛三就会狂叫。接着,爸爸就会被吵醒,然后发火。“大星期天的,怎么就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爸爸咆哮着。

如果到了这一步,就全完了,整个星期天都被毁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待,再等待。

他随便翻了翻杂志,里面都是大人,几乎没有小孩儿。只有一个地方,但那也不能算是真正地讲小孩,因为那几个孩子不过是他们妈妈身边的摆设,或者说是布景。妈妈爱看的东西就是这样。爷爷也看过这本杂志。“小孩子在上面只是个装饰,”他说,“他们之所以被放在上边,不过是为了作陪衬让妈妈显得更好看些,而不是为了孩子们自己。”

可惜,埃尔维斯起不到这种作用。妈妈和他在一起,根本不会显得更漂亮。她也不喜欢和他一起照相,因为,他在相片上总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埃尔维斯拿起一支黑笔,在杂志里的每个人头上画方块,但不包括孩子们的脸。他给孩子们的眼睛画上圆圈,这样,那些孩子就能看得更多,眨眼时也会更好看些。

到目前为止,他算是把她的杂志毁了,但愿妈妈不会生气。“生下你真是我的罪孽。”她经常这样说。

她的意思是,生下他是对她过去很久以前,还没有他时所犯下的罪孽的惩罚,就像办了坏事要受到处罚一样。

遭到惩罚是很疼的。他尝过这种滋味。有一次,他在沙发上跳,结果弄坏了沙发,他的脚也被弄伤了,这是他受到的一次格外严厉的惩罚。他觉得自己这次遭受的惩罚可能和妈妈的差不多;她说过好几次,生他时也特别疼,因此,她不想再生孩子了。有他一个就够了,她有一次在电话里这样说。

被当做是个惩罚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为此难过了。因为这种说辞,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此外,他还迫切希望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是谁发现的。这个问题,他每一次听到的答案都不同。有时妈妈说是她,是她自己搞不清自己在医院里,不知怎么就有了他。有时妈妈又说是爸爸搞的,这个说法听说来就更有意思了。不过,埃尔维斯对此有点儿怀疑。爸爸是个务实的人,他制作了许多很实用的东西,搞出一个埃尔维斯来呢,这可不大像他做事儿的风格。因为,埃尔维斯连足球都不 会踢。

妈妈还说过,是上帝创造了他。这就让他更害怕了,因为,没有人比上帝更能创造可怕的惩罚了。他在电视里看过,上帝制造了战争、灾难和许多想都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妈妈都很无奈地说,这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奶奶也这样说。因此,如果真是上帝创造了埃尔维斯,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时,他觉得妈妈真的太可怜了。“对,实在是混账!”当有一次妈妈又在抱怨错生了他时,埃尔维斯咬牙切齿地说。他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迎合妈妈,就像爸爸经常说的那样。但他却得到了一记耳光。他当时就眼冒金星了,出于本能,他不得不还手。反正他怎么说,都没法安慰妈妈,他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适。“你竟敢打你母亲?”妈妈向爸爸说了此事后,他很生气地责问。爸爸从来不用“母亲”这个词,只是当埃尔维斯还手时才这样说。

有的孩子习惯于忍受父母的责打,他们不会还手,而只是哭。而他恰恰相反,他不会哭,却会还手。结果是,他很后悔,其实,在出手前他就后悔了,只是收不住手而已。

孩子们所干的最恶劣的事就是打妈妈,他知道这个道理。

妈妈可以打孩子,但孩子不能还手。否则,妈妈就会变成“母亲”,就会变成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但是爷爷说:“孩子必须自卫,打孩子的妈妈应该知道这个事实。”可这只是爷爷的看法,妈妈对他的话从来都是不加理会的。

她只听电话里那些阿姨的话。她每天都给卡依萨、卡琳和英格丽阿姨打电话。她特别爱听她们说话。埃尔维斯做的每件事,妈妈都告诉她们,好像汇报工作一样,然后就开始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过,她们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没什么危险。

埃尔维斯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是彻底没希望了,没法教育了。但是他多次说过对不起,对,到目前为止,他做过的所有错事,他都说过“请原谅”,但妈妈就是对他的过去不依不饶。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以为自己最坏的时候,往往是妈妈对他最好的时候。每当他以为他这回该挨打时,妈妈却会给他钱,让他去买冰激凌。好像她根本没有觉察到他干了什么坏事。

但另外一些时候,他几乎没干什么坏事却会挨打。因此,他很难引以为戒,让自己变得聪明起来。

不过,就算妈妈对他好的时候,他也总以为,自己不过是作为对她的惩罚,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想到这儿,埃尔维斯向他们的床望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爸爸还没有被尿憋醒!

这种事儿有时会发生。爸爸会懵懵懂懂地跑着上厕所去。那时,埃尔维斯就可以悄悄地拿上衣服,溜出房门,躲起来。一般说来,这样做很有可能成功。因为爸爸去卫生间时还没有睡醒,回来后会继续躺下再睡,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事儿。当爸爸出去撒尿时,妈妈也不会醒,这可真不错。这样,她也就不会注意埃尔维斯做了什么。如果赛三在厨房里叫,她还以为是因为爸爸起来了。这样太好了。接下来,他就可以在外面自由自在地玩,而几个小时之后,妈妈才会在窗口喊他。

但是今天,他却没有这么幸运。

电话也没有响,电话线可能早被拔掉了。否则,这也是一种唤醒他们的办法。但却不是好办法,他们会不高兴的,会争论该由谁去接电话。再说,阿姨们都知道爸爸在家,所以,她们很少星期天来电话。

可惜,今天也没有什么比赛,没有爸爸特想看的比赛。足球最重要的用处,就是它可以让爸爸在星期天早起床。

爸爸喜欢踢足球,也想让埃尔维斯对它感兴趣。埃尔维斯看过很多足球比赛,既有爸爸亲自上场的,也有他当观众的。爸爸给他讲解足球比赛,他还和埃尔维斯一起踢,并答应给他买一个足球,前提是他下真工夫踢球。但是,这件事无疾而终,埃尔维斯没有能力达到爸爸的要求。“他可能还太小。”妈妈说。

但是爸爸说,当他像埃尔维斯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个很有希望的运动员了。他在上学以前就是个亮点,而埃尔维斯不是。“这孩子永远也成不了足球运动员。”爸爸说。听得出,他对此很失望。

爸爸关注所有的体育项目,他从报纸、电台和电视里获取各种相关信息。妈妈从来不打扰他,埃尔维斯也不。他们都知道,对爸爸来说,这是重要的事情。

最近,埃尔维斯经常被迫和爸爸坐在电视机前面,一起看体育节目。爸爸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体育项目更适合埃尔维斯,他一边给他讲解,一边传授知识和方法。埃尔维斯专心地听着,并尽力地跟着说“对、不错”等。只是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适合埃尔维斯的体育 项目。“这孩子是当不了运动员了,”他最后不得不承认,“鬼知道他以后能干什么。我觉得这孩子真的有点儿笨。”

爸爸的声音听来有点儿苦涩。当妈妈对此表示关心并安慰他时,事情反而变得更糟。“看出来这孩子像谁了吧!”爸爸说。爸爸的意思很明显,是说他像妈妈,不像他,才会这样笨。这么一来,妈妈就不高兴了,她只是想帮个忙。当初,爸爸想让埃尔维斯学体育,然而结果却是这样,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现在,爸爸逐渐放弃了。看起来,他对埃尔维斯已经不再抱什么希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埃尔维斯看来,体育是很乏味的事情。场地上每个人都很生气,大汗淋漓的。大家都拼命地跑着设法超过别人,谁也不 管谁。

的确太让爸爸失望了。尽管爸爸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埃尔维斯也尝过失败的滋味。

有一次,他在花盆里种下一个柑桔种子,浇水并苦苦等待了好几个月,但结果却一无所获。“这种子不好。”妈妈一边把花盆扔进垃圾箱,一边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开花结果的,你看到了吧!”

不错,不是什么都行的——

埃尔维斯向床那边望去。

难道他们永远不会醒来?难道他们听不到外面街上的喧闹?孩子们在奔跑嬉戏,人们边走路边说话,车门开开闭闭,皮球撞击在墙壁和路面上,他们却充耳不闻。他们一定是太累了。

别人都醒了,只有他们还在沉睡。茶几上的闹钟在滴答滴答行走,仔细听听,他甚至还听到爸爸还有妈妈的手表在走动,时间就这样滴滴答答地走过去,消失了。

妈妈终于打哈欠了。埃尔维斯绷紧神经仔细听着。接着,她又静了下来。不会再睡过去吧?

不,又是一个哈欠,接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太好了,她这次是真的醒了。她躺在床上,满足地伸了一下懒腰。

埃尔维斯坐着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她,一声不响。

最重要的是,这一天每个人都应该有个良好的开端。

她突然坐了起来,瞪着他。“你醒了?”她说。

埃尔维斯赶紧点头回答。她又伸个懒腰并打了个哈欠。“哎,别这样盯着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再睡个觉,嗯?”她说。听声音,她并不生气,只是还有些睡意。

这时,埃尔维斯跳下床来。星期天终于开始了。猫与狗能共处吗?

这一天的早饭时间,当埃尔维斯离开桌子站起身来时,妈妈说:“我们今天要到乡下去,所以,你最好不要跑出去。”“我可以留在城里。”埃尔维斯小心翼翼地说。

但是爸爸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说:“别胡思乱想了,你很清楚,你必须得跟着去!”“我只是想——”他说。“你没听见爸爸说的话吗?”妈妈迫不及待地打断他说的话。

早餐后,他们就要出发到乡下去。别墅离城里有几十公里。那里确实很好玩,一般来说,埃尔维斯很乐意去。但今年去得不多,因为妈妈不想去。她说,去那里她感到不舒服。因为,他们在乡下经常往来的邻居,夏天去意大利旅游了,他们以此为荣。“他们不能说点儿别的事情,老是吹嘘此事。”妈妈说。从那以后,她不愿意经常与他们见面了。此外,爸爸还想多加点班,好让他们也有足够的钱出去走走,省得丢人。

这使得埃尔维斯不能像往年那样经常去乡下了。他只好把活动地点转移到城里。对他来说,去哪里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干点儿自己的事。他是那种事前要做好计划的人,可是大家都想方设法地阻挠他的计划。

坐在汽车里,他在想,到了以后干点儿什么,总不能让这一天全部都浪费掉。城里总需要有花儿。看来他可以收集一些花种,在某个花园里搞个花坛。那里长着许多野草,应该给它来点儿装饰。对,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阳光明媚,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定会过得很舒适。他们开始坐在花园里喝咖啡,妈妈的情绪好了不少。爸爸却有些不快。草长得太高了,他只能先用长柄镰刀割一遍后,才能剪。放松之后干这种活,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但他答应过妈妈,要整理好草坪,因此,不干又说不过去。再说,邻居家的草地已经剪好了,他们再不弄好就显得太刺眼了。

喝过咖啡后,埃尔维斯离开了。在走到花丛中之前,他必须先穿过一小片树林。它不大不小,恰好挡在他和爸爸、妈妈中间。这样,一边是树林,树林的另一边是他们。谁也用不着干扰谁。

但是收集种子的工作进展不大。在路上,他总是到需要帮助的昆虫,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它们真幸运,正好碰到他来了。否则,这些昆虫一定会遭殃。它们飞出花丛,如果撞在蜘蛛网上,就采不到花蜜了。昆虫可不怎么聪明,不能随时找到它们想要的花朵。它们不会认路,或者转向。因此,当它们得到帮助时,都显得很高兴。

例如,这两只正在搬家的蚂蚁,要是没有埃尔维斯的帮助,怎么行呢?它们搬运的东西太重了,几乎要伤着自己。它们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附近有几处新建的蚁穴,首先得搞清楚它们要去哪一个。它们自己东张西望的,好像是拿不定主意。最后,他只好为它们作出决定。

然后就是把东西搬运过去,但太快了也不行,那样造成的压力太大,它们会受不了的。有一只蚂蚁特别敏感,它总是落在后面。对面很快来了一大群蚂蚁,它们不劳而获,一下子就把货物抢了过去。这一下,两边打起来了,乱成一团。这时,要搞清谁是货物的真正主人就更不容易了,这需要有极大的耐心。恰好,埃尔维斯富有耐心。

他全力以赴地工作着,忘记了时间在流逝。当然,妈妈不时地呼唤他。但她也没办法,只好先等等。现在轮到他们等了,尽管这样做可能会有麻烦,因为他们不喜欢等待,尤其是等他。他也不喜欢等待,但没办法,时间长了他就习惯了。想想星期天早上,或者妈妈打电话时,再就是他们看电视里的那些令人讨厌的节目时,他不是都在耐心等待吗?现在,他们也该尝尝等待的滋味了,这样才公平。

太阳明晃晃的,昆虫们在尽情地玩耍、忙碌、采集食物。

突然,他感到他不是独自一人。

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看,他感觉到了。

但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附近肯定有人,但能是谁呢?

他身上的每块肌肉都绷紧了,但并不害怕。他正做好准备,慢慢地转过头,四下张望。

他没有看到什么,但仍然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某个地方盯着他。

过了一会儿,果然从不远处探出个头来,他看到了一双绿色的动物眼睛。他与那双绿色眼睛对视着,一眨也不眨。

埃尔维斯的心猛地跳动起来。他看到的不是一双陌生的眼睛。他认识它们,而且非常熟悉。甚至当它们还没睁开时,他就认识它们,从睡眼惺忪的两个小缝,到一对雾蒙蒙的蓝浆果,他还记得它们后来变成灰色,最后又变成绿色。当它们变成绿色时,还略带点儿黄,这时,它与其他成年大猫一样,他是多么骄傲呀!

那双绿色的圆眼睛长在白色的脸上,在一只眼睛上方,还有个漂亮的棕色斑纹。尖尖的棕色双耳,双腿也是棕色的,但向下颜色逐步加深,除了爪子外就完全变成黑色的了。它的身体雪白雪白的。棕色的长尾巴在阳光下漂亮地舞动着。

这只漂亮的猫从草丛中现身,并紧紧盯着埃尔维斯。

埃尔维斯动动嘴唇,他想叫:“斯潘,斯潘!”

这只猫曾经是他的,不过,那是在两个夏天之前。那年春天他得到了它。当时它很小,几乎不会走。他把它从小养大,它的任何变化,都在他的视线当中。它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小猫咪。

但他不能决定它的名字,因为,只有妈妈有这个权利。这也没什么,反正猫也不在乎它叫什么,斯潘是他的。妈妈想接管它,就像后来她对赛三那样。但始终没成功,因为斯潘不乐意。就像埃尔维斯一样,它也想决定自己的命运。它只愿意当他的猫,这真好。它不是妈妈的猫,不管妈妈怎么引诱拉拢也没用。

那段时间,埃尔维斯感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斯潘和他最亲近。对他来说,任何人或者东西都不如这只猫来得重要。

这是他今年夏天第一次见到它。

真好!它还活着!还和过去一样,看起来很健康。

但是冬天,它是怎么过的呢?特别是去年冬天,在没有任何人帮助它的时候。

他在这里帮助蜜蜂寻找花朵,帮助蚂蚁搬运东西,但有谁能帮助斯潘呢?

那年夏天,他们竟然抛弃了斯潘,这是他所知道的他们的最大丑闻,也是他们犯下的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他们辩解说,他们没时间去找它。他们说,可以等到下次来乡下时再找它。但是他们已经决定永远抛弃它了。他知道他们的打算,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上个圣诞节,作为礼物,他得到了赛三。这是个很大的惊喜。他从来没想要得到一只狗。他已经有一只猫了。但斯潘可能需要一个小伙伴,所以他感到很高兴。

但是爸爸妈妈却认为,猫和狗不能共处。他们到现在还是坚持这样的观点。但这是错误的。斯潘和赛三可以相处,它们甚至相互喜欢。

爸爸妈妈说,“它们长大了就不行了”。但是他们怎么知道,事情一定会发展成这样呢?“你自己会看到的,”他们说,“总有一天,它们会打成一团的。”

他们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他们认为,赛三和斯潘无法和平共处。埃尔维斯为此曾表示过不同意见。对狗和猫就得用对狗和猫的办法!他们不以为然,讪讪地笑着说。直到现在,他们仍然固执己见,它们生来就是敌人。

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爷爷也这样认为。他和埃尔维斯看法一致。所有动物都要吃掉对方,才能自己生存下来,他说,它们能够和平共处,能够从共处中得到欢乐。但把它们当做“狗和猫”,不让它们相互成为朋友,它们自然就变成了“狗和猫”。

最后,赛三和斯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到底是怎么搞的,他真想问个明白。只要他在家里,在它们身边,就什么事都没有,它们相互嬉戏,相互喜欢。

那次它们打架时,他不在家。他回来的时候,它们正在搏斗,把花瓶、花盆都打碎了。在他的尽力帮助下,它们冷静下来,重归于好。

但从那之后,妈妈说只要他每次一出门,它们立刻就会打起来。如果是这样,那肯定就是她的问题了,他说。这下可糟了,因为和他和妈妈也打起来了。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他们说这是斯潘的错误,因为赛三比较老实。另外,赛三是只狗,需要交税,因此就有价值,而斯潘却没有,他们没有为它交过一分钱,因此,他们觉得,斯潘不值什么钱,不值得养。

埃尔维斯问,他们为他交了多少钱。他没有得到答复。像往常一样,他们再次说他不知羞耻。

春天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夏季到来的时候,两个小动物周末都跟着他们去乡下。星期天晚上,当他们动身回家时,斯潘有两次不见了。他们越是着急回家,就越是走不了,还要去找它,爸爸妈妈对此很生气,但从来没有说要扔下它不管。

那年夏天结束时,爸爸休假,他们在乡下连着住了几个星期,动物们一点儿问题也没有,它们和埃尔维斯在一起,整天在外边玩耍。

但是这时妈妈越来越多地与赛三在一起,并开始占有它。看得出,她很喜欢它,并且只爱它一个,而对斯潘却连看也不看一眼。这对斯潘倒没什么,它并不喜欢这种溺爱,不喜欢被当做婴儿一样对待。斯潘是一只相当坚强的猫,它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否则,当它独处时,也不会生存下来的。而赛三性格上要温顺得多。

爸爸的假期结束了。他们要回城里去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他们在开车前的最后一刻,发现斯潘不见了。突然间,他们不想等它了,他们着急离开,一刻也不能耽搁。

埃尔维斯拒绝随行。当爸爸发动汽车时,他跳下车来,向树林中跑去。但爸爸很快追上了他。

别提当时那个混乱劲儿了,他又咬又打。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他们真要抛弃斯潘,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但在他的心里,却绝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拼命反抗,但爸爸使劲儿抓住他。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抬上车。他极力挣脱,但最终没能成功。汽车急速发动并飞驶而去。

爸爸妈妈许诺下周去接斯潘,这当然没有兑现。他们又答应再下个星期天,但都只是说说而已。不是天气不好,就是他们不舒服。

后来,埃尔维斯只好自己动身去寻找斯潘。他在路上搭了辆车,但车没能找到乡下,他们走错了方向。那两个好心的男人又把他送回了家,他们确实找不到那个地方。

他把此事告诉了爷爷。爷爷曾经数次去找斯潘,但都没能找到它。它可能躲起来了。实在没办法。它对陌生人总有点儿不信任,再加上它又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要不然,爷爷会收养它的。

爸爸妈妈说,斯潘不会挨饿。猫善于捕猎,而树林里又有很多老鼠,它会好好地活下去的。而据埃尔维斯了解,驯养的动物很难适应野外生活,特别难以度过第一个冬天。斯潘真的创造了奇迹。它现在竟然已经在乡下过了两个冬天。

去年夏天,他多次看到过它。它经常来别墅附近,但从不走到房前。看到有人来时,它就像闪电一样跑走。但它从不躲避埃尔维斯。他们会像今天这样站着对看,看很久,但从来不会靠近,也不会出声。

斯潘生来就会喵喵叫,现在却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哑猫。而埃尔维斯本来就很少说话,他的沉默倒不令人奇怪。

不过,他们在一齐真的不需要任何语言。埃尔维斯和斯潘都知道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所处的位置。尽管如此,关于他们是如何彼此了解的,谁也没法说清楚。

那次欺骗发生之后,埃尔维斯第一次见到斯潘时,心中十分内疚。他感觉斯潘好像在报怨他,它无辜的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能这样做?”但是,后来埃尔维斯意识到它没有这个意思。在它的眼神里没有气愤,甚至也没有疑问。不过,它看起来很严肃,可能是因为它了解整个事情的原委和经过,这并不赖他,他确实没有办法,他无权作出决定,这一切都是妈妈和爸爸干的。

它知道这使他很伤心,现在他仍然为此难过。因此,他现在可以直视它的眼睛。这使他心痛,但不再羞愧。“那只老猫在附近出没。”妈妈说。“它从哪里来的?”爸爸说。

他们怎么会认不出斯潘?

很快,埃尔维斯就明白爸爸在想些什么。一天,树林监理员路过这里,他停下来问,是不是有只野猫在附近出没,那是一只有棕色尾巴的白猫。

爸爸和妈妈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互相看了一下对方,好像有点儿害怕,他们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埃尔维斯知道监理员问话的含义,如果他确定这是一只野猫,就会射杀它。所以他说,这里没有野猫。但是妈妈和爸爸却闭口不言。当监理员问他们是否看到猫时,他们只是耸了一下肩膀。他们假装不认识斯潘。他们只是不想再想起它,只是想忘掉他们做过的愚蠢的事情。

有时,妈妈会在外边放一碗牛奶,应该是给“那只老猫”的。但是,埃尔维斯生气地把奶泼在山坡上。这么点儿牛奶有什么用?现在不过是夏天。当冬天来临时,却毫不留情地将它彻底抛弃!那才是关系到它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斯潘对牛奶碰也不碰,它聪明极了。他真为它而骄傲!

开始,他想偷偷地把它带回城里,后来又想,城里对它也未必更好些,那么多人,那么多汽车和繁忙的交通。能把它放在哪里呢?家里肯定不行!

不,他没法为斯潘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力。没有任何希望可以让它重新归来。

听到妈妈在树林的另一边呼叫他,斯潘像风一样消 失了。

埃尔维斯垂头丧气地向别墅走去。爸爸不停地按汽车喇叭。星期天就这样结束了。内心的秘密

妈妈每天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收音机。然后就全天开着它。因此,家里从来不会安静,总会有讲话或者音乐的声响。

慢慢地,家里有了电视,它放在客厅的大房间里,而收音机被移到厨房里。在它们之间的门厅里放着电话。妈妈经常在那里说话,一边是电视,另一边是收音机。她喜欢声音包围着的感觉。恰恰相反,埃尔维斯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只有安安静静才会有舒适感。

妈妈认识许多阿姨——有电话阿姨、邻居阿姨和窗口阿姨,这是埃尔维斯为她们分的类。后者一般都有狗,所以,他有时叫她们窗口阿姨。

她们与妈妈在不同的时间段,聊天交流。

邻居阿姨会在厨房里喝喝咖啡,聊聊邻居乡里,顺便和妈妈讨论一下哪个商店最适合买东西等。

而窗口阿姨,通常都是在窗下牵着狗遛圈儿,与妈妈聊聊狗和天气之类的话题,没什么危险性。

最不仗义的是电话阿姨,她们知道他的所有事情,对他有各种各样的看法。

妈妈有自己的烦恼,因此需要有几个人可以与她交心畅谈。

埃尔维斯知道,是他使妈妈感到如此烦恼。

因为,他没有成为她想象的样子。

在客厅的电唱机上方,挂着一个妈妈崇拜的歌手的画像。他头上长着浓密的黑色卷发。妈妈有他的许多唱片,而且经常播放。人们听不懂他唱什么,因为他用英文演唱,在他吃来,歌声高昂,却不悦耳。有时妈妈高兴了还会随歌起舞,这时,她往往怀念起自己年轻、没有结婚时的情景。那时,他就是她的偶像,她崇拜的人。

这个偶像就是猫王埃尔维斯。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得到了这个名字。他应该像画中的埃尔维斯一样。可惜他没有变成那个样子。他的头发是棕色的,直通通的像刷子一样,而且嗓音沙哑,从不唱歌。很明显,妈妈因此有了自己的烦恼,她感到非常失望。

另一个原因是,他不是个女孩。为女孩子打扮起来要有趣得多。大人还可以为她们做衣服。而男孩就没什么意思了。妈妈不想再要孩子,因此,不能再有女孩,这都是因为她有了埃尔维斯。女孩子更听话,更好教育,电话阿姨们都是这样说的。

许多家庭都装着漂亮的白色电话,但他们家的电话机是黑色的。可能是因为,妈妈把许多烦恼事都塞进里面了。看上去,这是一部令人伤感的机器。

对了,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像话,什么事情都可能在他身上发生。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幸。可是,从来没有人这样想。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听话,他们从来没有从自身找过原因,他们总让他做一些错误的事情。妈妈也会弄错,尽管在电话里阿姨们都非常支持她。

有一次,姥姥给他钱让他买一只复活节鸡蛋,他却买了对耳塞子。妈妈对此特别生气。在电话里,阿姨们说,这是她们听到的最可怕的事了。她们都说,他这样做纯粹是在 使坏。

其实,他真的需要耳塞,因为家里永远没有安静的时候。而他需要一些时间安静下来考虑问题。就是这个小小的要求,在家里他都得不到满足。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怎么说也没那么重要,但他必须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在需要的时候安静地思考。

如果他不需要耳塞,他会去买种子。她们对他的做法真的无法理解?他的耳塞马上就被妈妈没收了。“你本来就很难听见我对你说的事情,”妈妈说,“更用不着塞上耳朵当聋子。”

没办法,他如果想要有会儿属于自己的时间,就只能溜出去。

他很适应大街上的生活,而且喜欢它。人们可以在房子之间漫步,谁也不影响谁,这挺好的。有时所有窗户都黑洞洞的,有时又都充满了阳光。街道永远处于变化中,每天都不一样,甚至每时每刻都不一样。在水道里流着不一样的水,树上刮过的不是同样的风。甚至,地上的每一块斑痕也在变化。你如果每天从那里走过,只要稍加留神就会注意到这一切。有些东西即使不能看到,也会从气味中感受到。

人们在街上行走,会产生许多念头。他们好像在等待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就在前边不远处,在下一个街口,可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或者在街对面的大树底下——

站在每一条大街的街口,放眼远望,会产生一种感觉,好像两条人行道最终会相会,会合在一起,那里总是一片光明。在那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那里可能会有新的生命出现。

可能恰恰不是今天,而是另外一天。具体哪一天却没有有人知道。这也没关系,他可以等待。

所有有心期盼的人都会等待。埃尔维斯也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有个秘密。他对此非常肯定。他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间或者从哪里知道的,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有一天,它突然在他心里出现了,并且在这里安了家。

他曾经不听话,还挨过打,后来他还是一切照旧,虽然因此挨了更多打。他很不服气,就开始反击。结果大白天,他被罚去睡觉。窗帘被拉下,房门被关闭,他那天不能起床。他当时相当小,好像什么也不懂。

他坐在床上,没有哭,只是很难过,内心很空虚,没有什么事可做。

外面的大街上,有一只猫在叫。但不是斯潘。这是早在斯潘出现之前发生的事。

猫在声嘶力竭地大声叫唤,漫长而持久。持续了多长时间,他已经不记得了。

后来,有人在窗外唱歌,那一定是同一天。因为那天下雨,歌声在雨中荡漾。

这时,他从自己的心里发现了那个秘密。它肯定是在这段时间飞进来的。或者它早就隐藏在那里,就在那个空虚的地方,在他的肚子里,在他整个胸膛里,而他竟然不知道。他为此兴奋起来。从此,这个秘密一直呆在他心里,再也没有离去。

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必须亲自调查。总有一天,他会搞明白的。不过,这不是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像现在这样,有点儿紧张也挺好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就在那里,从而使他时刻有个念想。

有时,他好像寻到了它的行踪,几乎可以触摸到它。但一下子,它又消失了,跑到他身体的最深处。就像黑夜里的一道光亮,照得很亮,但人们不知道那光亮的源头在附近,还是在远处。

有一次,他想为这个秘密画一张像,这确实很难。他只知道它的感觉,却不知道它的样子。

他没法把它画下来。

但是后来,他找到了一块黑色石头,他在上面涂上各种颜色,以红色和黄色为主,其他颜色也各得其所。然后,他为它做了个绿色盒子,大小很合适。他把这块宝贝石头放进去,盖上盖子。这时他感到,这大概,可能就是秘密的形象吧,当然只是比较接近,因为,无论是谁也没法准确描绘秘密本身的样子。

他感到,在某些方面,它与那些能够相互适应的东西有共同性,就像石头放在木盒里很匹配一样。不管怎样说,这是他能想象出来的关于秘密最美的形象了。

还有一个问题,他必须立刻把它藏起来,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它。

在墓地周围有一圈柏树林带。

他在柏树林里,挖个土坑埋下木盒子。

这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没有人去管他在墓地里挖掘什么。当埃尔维斯想看它时,随时可以挖出来。但他从来不把它埋回原处。每次他都往前移一点儿,大约移三米吧。可能,很快它就会围着墓地转一圈了。这个想法使它变得更加 神奇了。

不过,他的秘密应该是可以与人们分享的那种。它是巨大的,要展示给外界的,还要得到传播。但这应该如何进行?连他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到底该怎么做呢?它的形象不过是一个想象,经不起别人眼睛的审查。埃尔维斯用了不长的时间,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办法其实很简单,他本来早就应该想到它。

那就是种子。种子也是秘密,而且,在大自然中随处可见,甚至商店里也有。但很少有人去把它们放入土壤,让它们生长。人们不知道种子的用途,是否只有拥有秘密的人,才懂得这个道理?

拿上种子,把它们播种在他喜欢的人居住的地方,使人们从中得到欢乐,就是他与人们分享这个秘密的方式。埃尔维斯喜欢很多人,有些人他并不认识。他也不需要认识这些人。

他们是:发信号让火车开动的人,装卸货物的人,快件办公室的人,卖烤香肠的人,还有许多其他人。

因此,他在火车站周围、快件发送中心和香肠摊位附近撒下了许多种子。当然还有城市的其他地方。重要的是,不让别人知道是他种下或者栽下了这些花。否则就没有意思了,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埃尔维斯尽了最大的努力让所有种子生长。有时它们长不出来,他就从公园里找长大的花苗来补种。这样做实际上是不被允许的,因此,行动的时候有些危险。警察会干预。他必须小心行事。

有一次,他差点被抓住。当时,他对警察这样解释说,在给公园的花圃间苗时,人们干得很不认真,因此花长得太密,这样更不利于它们生长,因此,他移走那些本来必须拔掉的花卉。

这个警察很好,他对种植问题也感兴趣,而且同意埃尔维斯的看法。但是,他要埃尔维斯下次小心点儿。他的有些同事对这类事情并不那么在行,他说。

埃尔维斯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在迫不得已时,才去公园,而且每次去总是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决定送给那个警察一些花,可惜的是,他的住宅周围全是沥青铺地。

他必须把花栽在盆里后,再把它摆在警察家门外。他从一个公园走到另一个公园,寻找城里最漂亮的玫瑰。实际上,这不是一棵应该被间除的花,这是他背离自己的原则所做的唯一的事,但这个警察,值得他作出这个牺牲。起初,他对这棵玫瑰的命运有些担心,后来结果还好,他看到了这棵玫瑰在警察家的窗户上绽放了。

埃尔维斯有一把绿色的喷壶,是爷爷送的。爷爷住在乡下,他对种子和植物的了解程度与埃尔维斯差不多。他们会面时经常相互切磋。他们不仅是祖孙俩,还是最好的 朋友。

妈妈认为爷爷喝“那个”不好。每次他进城都得花75克朗。但这是爷爷自己的事,他是花自己的75克朗买一瓶酒。所以,当妈妈藏起爷爷的酒时,他会特别留神,好帮爷爷找回来。妈妈不能像对待埃尔维斯那样对待爷爷。她也用不着为爷爷操心。他比她大。他可以自己考虑并有权决定自己的事情。

埃尔维斯把他的绿色喷壶放在车站搬运站,他每次浇水时,先去取了喷壶并在那里灌满水。有时雨水少,他得去城里,挨着个儿地为他的植物浇水。

他知道每个水泵的地点。在几个花园里还有这些老式压水泵。最麻烦的是,由于那些现代化的沥青覆盖的地区,得跑好几条街,才能取到水。但他不怕劳苦,他要让所有的花卉都及时得到灌溉。

值得庆幸的是,他种了许多不同的花卉,所有的人都可以得到自己的花。人和人的喜好不一样。每次他都要为不同的人们作出正确选择,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必须用心思考。

他最引以自豪的是,春天在朱丽娅家的花园里种下的那棵向日葵,就在她的窗户下面。他们想要拆掉这座房子,朱丽娅对此很生气、很难过。皮特也是。但他们对此没有一点儿办法。

这时,埃尔维斯想到,也许他可以帮助他们。他对朱丽娅还了解一点儿,对皮特却几乎一无所知。但是,这不影响 他喜欢他们两个。

皮特是朱丽娅的夜间爸爸。每天她妈妈走后,他就来到她家,整夜留在那里。当她妈妈从医院回来时,皮特就离开了。他们从来不见面,也没结婚。

拆掉这座房子是件令人伤心的事,埃尔维斯必须帮助他们。他想,如果把他所知道的最高花株紧靠房子种下,可能就没人敢拆这座房子了。

所以,他在朱丽娅窗下种了一棵向日葵。它很快就发芽了,并且茁壮成长起来。当挖土机开来时,它已经长到驾驶员膝盖那么高了。

房子并没有被拆除,它还耸立在那里。节前的尴尬

离埃尔维斯的生日还有段时日,这挺好。对他来说,生日和平安夜都是不被感谢的日子。

离圣诞节也还有好多日子,妈妈已经开始说:“如果你现在表现不好,不听话,不按我说的办,圣诞老人就不会来我们家,我会给他打电话,说你不应该得到任何圣诞礼物,因为你是个淘气包。”

她每天都重复这些话,直到圣诞节当天。但是,她同时又问他想要什么圣诞节礼物。这个问题和妈妈的唠叨不是相互矛盾的吗?他该怎么回答呢?

首先,他知道她不用给圣诞老人打电话,真有这方面的需要时,只要告诉爸爸就行了。

其次,他也不想说他想要什么。这行不通,因为最重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才有可能得到。别人想找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不符合自己的心愿。只有他能满足自己的愿望,而这也需要充足的时间。他可不想匆匆忙忙地办事,他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但妈妈老是催问圣诞礼物的事。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曾经说过,他不会得到什么圣诞礼物的。

妈妈肯定在玩某种游戏,因为圣诞老人来时,他得到了与往年一样多的礼物,这是他不曾想到的。感恩节那天,妈妈把礼物数得一清二楚,然后她才告诉电话阿姨他得到了多少件礼物。事后,她会对埃尔维斯说,她们的孩子没得到那么多礼物,他的礼物总是最多。“他还是不懂得感恩,不像人们通常做的那样,表达感谢。”妈妈懊恼地说。

当妈妈告诉他时,他当然会说些感谢的话。他总是能得到许多礼物,它们多得使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它们。圣诞礼物和人的愿望完全是两回事儿。

生日也是这样。

还差几个星期,妈妈就开始问:“你想要什么做生日礼物?”

之后,她会说,如果他不听话,他将什么也得不到。

但是,后来她又说,外婆和其他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情绪不好时,她咕哝着,实际上他不配收到任何礼物。她一定会打电话告诉外婆和其他人,不要再送礼物给他。

但是,生日那天,大家像往年一样都来了。房子里坐满了人。妈妈做了蛋糕,请大家喝茶,他从每个人那里都得到了礼物。当他们告诉他时,他都一一表示感谢,而且是多次表示感谢,他害怕妈妈再找茬。但事后,妈妈却依旧说他没有像“应该做的那样”表示感谢,因为他是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小子。

这样,圣诞节和生日就成了令他难受的不知感恩的日子,他希望它们根本就不存在,省得他一下子生出这么多差错来。“在这样的日子里,所有孩子都非常听话,都很高兴,而且知道感恩。”妈妈说,这就更加显出了他与其他孩子的差别。

生日那天唯一没有来看望埃尔维斯的人,是爷爷和奶奶。

爷爷知道当天的所有情况。埃尔维斯把整个经过,明白地告诉了他。爷爷和他的想法一样,也不喜欢这么乱糟糟的,在一天里凑些不必要的热闹,大家这天同时带来许多礼物,房子里挤满了人,摩肩接踵的,干什么都不方便,大家几乎要口对口地说话、喝咖啡,这根本不像什么 节日。

因此,他们商议,埃尔维斯可以自己决定爷爷什么时间来庆祝他的生日。“当你有感觉时,只要发个信号,我就会去,”爷爷说,“只要你发话。”

埃尔维斯还没有决定哪天让爷爷来,他想留着它,留做念想。

奶奶每年都来看他,但不是在他生日那天,而在约翰的生日那天。

约翰是爸爸最小的弟弟,他还没有长大成人,就过世了。开始时,埃尔维斯不知道约翰去世了,没有人告诉他这事。他们不敢说,因为,他一直都在穿约翰穿过的衣服,他们以为,一旦他知道此事,就不想再要它们了。

因此,他们告诉他约翰旅行去了。他走得很远很远,再也不回来了。

有段时间,埃尔维斯脑子里一直在想,为什么约翰会这样出走,会一去不归。

莫非,他也是对某个人的惩罚?他觉得不是这种情况。

还是因为约翰自己没法变成奶奶的偶像?奶奶床头上挂着的是一张耶稣的画像。

或者,他也学不会踢足球?

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约翰出走就对了,埃尔维斯想。不过,他自己还不想这样做。他必须留在这里,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生活在这里。这里正在发生许多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周围有许多难以预料的事情也在等着他。

这里还有秘密。

不,埃尔维斯不能出走,约翰的情况可能与他完全不一样。可能没有那么多事情在等着他。埃尔维斯起初这样认为,他当时还不了解真实情况。实际上,约翰根本没有外出,他早就死了。

真相对他是个震撼。

他们说,约翰生下来很弱,一直有病。因此,他的衣服都很好,像新的一样。他的身体太弱,根本没有力气去磨损 它们。

这时,埃尔维斯才终于明白约翰走上了什么样的“旅途”。

像提及所有去世的人那样,妈妈从来不说“死”,她用“旅行”或者“外出”来代替。奶奶也是这样。

他们不敢说实话,而他也只能装作不懂,不敢说出来。

他摸不太清楚他们对这事究竟怎么看。他觉得自己知道一些在长大之前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们可能认为,这件事对孩子来说太严重了。

爸爸和妈妈对他们认为后果严重的事都避而不谈,他注意到了这点。他们可能以为埃尔维斯也会这样。但埃尔维斯感到害羞,因为他怕大人们知道他明了真相后会感到不安。

因此,没有人说出实情。当埃尔维斯在场时,大家都假装约翰还活着。埃尔维斯也乐得配合。

奶奶仍然庆祝约翰的生日。这天,她会进城来看埃尔维斯。

在约翰生前所住的房间里,有一箱子玩具。有时,当埃尔维斯到乡下看望爷爷奶奶时,奶奶会领他到约翰的房间去,并打开箱子。埃尔维斯只能看,但不能动这些玩具。“要想动它们,得等到约翰的生日,”奶奶说,“那时,你可以得到它们,一个接着一个。”

她一直遵守这个诺言。他首先得到的是只玩具熊,那是约翰两岁时,得到的一只大眼睛的狗熊。“它没有名字,约翰没有给它起名,他只是叫它玩具熊。”奶奶说。

埃尔维斯不想让奶奶难过,因此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约翰肯定给狗熊起名了,只是没有告诉别人。埃尔维斯对此很理解。他自己也经常这样做,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告诉爸爸、妈妈,他的玩具猴子叫什么。他说过它叫“派莱”,只是为了有个说法。它当然不叫“派莱”,而是有一个秘密名字,只有埃尔维斯自己知道这个名字。所以,当妈妈在电话里说“那只破派莱”时,埃尔维斯笑了。她说的不是他的小猴,尽管她以为是这样。

现在,距离上次他去爷爷、奶奶家看玩具熊已经有些日子了。很快,他就会得到约翰的所有玩具了,其实约翰也没有多少玩具。“他还是应该为此表示感谢。”妈妈说。

埃尔维斯对得到约翰的玩具表示过感谢,但是奶奶不要他感谢。“不用感谢我!你谢谢约翰好了。”每次她都会这 样说。

这有点儿别扭,妈妈认为。但埃尔维斯按奶奶的话去做。当没人听见时,他很认真地说:“谢谢你,约翰!”

他对两样东西特别感兴趣,但没有人知道它们是约翰的。他没有得到它们,而只是在两个不同的场合发现了它们。它们分别在约翰不同的衣服口袋里,是被他遗忘在那里的。

一块拼图片和一把钥匙。

一把不为人所知的普通的锁上的钥匙,一块陌生的拼图上的图片。这才是埃尔维斯所期盼的东西。从表面看,它们算不得什么好玩具,顶多能算是玩具的一部分,没有完成的东西,与更大的不为人知的东西相关联,因为它们,人们可以浮想联翩,可以想象得更深更远,总有一些是人们没想到的。但实现这样的遐想需要时间,而找到它们就变成了奇迹。

钥匙放在一件夏季外套的口袋里。它不太大,但是崭新的,锃亮的太阳照在上面会闪闪发光。

他先找到拼图片,在冬天的衣服里,它上面的蓝色与白色相交映,好像一只跳跃着的兔子,上面还有只眼睛,却不长在它应该长的地方,而长在了兔子的背上。看到这样一只大大的黑色眼睛,人们会有眩晕的感觉。它肯定不是兔子的眼睛,那么会是谁的眼睛呢?还是仅仅是某个东西的一部分——

埃尔维斯把约翰的这些宝贝藏起来。他想自己保管起来,但真的有点儿危险。妈妈每天整理家务,检查清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过她的眼睛。

为了约翰,他也得把它们藏好。钥匙原来放在口袋内衬里。拼图片也差不多,另一件外套的在一个内侧口袋里。因此,奶奶没有发现它们。可能是约翰故意藏在那里的。埃尔维斯理所当然地为约翰保守着这个秘密。

他把它们带到乡下,藏在柴草房最里边的一堆木柴下面。柴堆最底下有根木柴,可以随意抽出来,但不会使整个柴堆坍塌。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哪一根。他把拼图片和钥匙反放在那根木头后面。猫头鹰来了

那天过得很开心,埃尔维斯参与了抢救朱丽娅家房子的活动。他们家来了不少人,房间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还有人吹肥皂泡。

后来,朱丽娅就搬走了,房子空了,花园也被遗弃了。从那以后,一点儿也不好玩。他真可怜那房子。本来可以把它搞成一个大家都可以去的场所,这样就可以挽救这所房子,而不是让它空着呈现出一副令人伤感的样子。

有一次,埃尔维斯见到画家尼赛,他为这座房子画了一张巨幅油画,想让人知道,这座房子是多么古老、漂亮,又有文化价值,因此不应被拆除。尼赛和他是朋友。当他领尼赛看过他为阻止拆房而种下的向日葵后,他们就变成了朋友。

尼赛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他问能否把向日葵画上去,埃尔维斯当然不反对。尼赛把向日葵画得几乎够到了朱丽娅的窗户。他把它画得花盘绽放,就像有一天,它成熟时长成的那样,非常漂亮。

向日葵还没有长得像画上那样高。但它长势良好。埃尔维斯几乎每天都去浇水、整理、照看它。

他们见面时,尼赛总要询问向日葵的情况,而埃尔维斯则打听朱丽娅和皮特的情况,问尼赛是否知道他们的下落。埃尔维斯自从那次聚会后,再没有见过他们。尼赛也没见过他们,他说他们可能外出旅游去了。因为朱丽娅现在正在放暑假。他们开学前可能回不来。尼赛也觉得房子空在那里,显得很凄凉。

但那天埃尔维斯去那所房子时,看到庭院里有人。开始埃尔维斯很高兴,他以为,总算有人要为房子做些什么了。后来他才明白,事情并非如此,他们所做的和他想的截然不同。

他不能到院子里去。当他提着水壶刚走近房子,就被人不问青红皂白地赶走了。他们大声喊叫:小孩子,快走开!那天之后,经常有人在房子周围活动。埃尔维斯去看管向日葵时,必须看他们的眼色行事。实际上他只能在他们不在时,悄悄地溜进去。这也是为了向日葵的缘故。埃尔维斯真为向日葵的命运担心。

现在,去房子那里的人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他们去那里仅仅是为了搞破坏或者吵架。他们根本不是看管房子。恰恰相反,他们朝窗子上扔石头,打碎玻璃,甚至砸坏门锁。他们在房子里跑来跑去,乱砸里面剩下的物件,从窗口向外扔垃圾。每次他们进门时,就使劲儿地踢开大门。结果,现在大门也关不上了,门扇晃来晃去。

花园里更是一片狼藉。它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汽车墓地。他们开来一些破旧汽车,把它们大卸八块。锈迹斑斑的铁皮到处都是。他们随心所欲地践踏花草,折断树枝,所到之处,都是啤酒罐、塑料袋和旧报纸,弄得垃圾满天飞。

这座古老的漂亮的房子正在走向毁灭。他们非但不痛心,反而放肆地大笑。

所有漂亮的东西都被人破坏了。向日葵还没受伤,这真是个奇迹。他们可能以为,它不过是株常见的野草,也幸亏它现在还没有开花。

当没有人在时,埃尔维斯试着打扫了一下。但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第二天到处又都乱七八糟。对那些破车皮,他更无能为力。

他不敢与他们说话。他们都比他大,随时可以轻易地揍他一顿。另外,他不善言辞,一旦争辩起来,他也讨不了什么便宜。

埃尔维斯也没有人可以讲述。妈妈爸爸对这幢房子不感兴趣。所有他认识的人都外出旅行了。他们都在休假,连尼赛也走了。

看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真正关心这座房子的命运。

正当他在那里感到孤立无援时,发生了一件事。突然,他感到有人在盯着他看。他对这种事特别敏感。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当他还躺在摇篮里睡觉时,只要有人过来看,他就会立即醒来。

现在,他立刻警觉起来,四处打量。

在一棵栗子树上站着只猫头鹰。

他走过去,站在树下。

它站得不高,但并不害怕,也没有飞走。

这时,他意识到这可能是皮特驯养的那只猫头鹰。它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斯冒盖。”他小声叫道,它就叫这个名字。

想想看,要是皮特外出旅行归来了……该有多好!“斯冒盖!”埃尔维斯又叫道。

这时,猫头鹰扇动双翅向他飞来。他站着一动不动,一点儿也不害怕,猫头鹰平稳地落在他的头顶上。

他的两颊热起来,真的太高兴了。他从来没想到,斯冒盖会站在除了皮特和朱丽娅以外的其他人的头上。但是他一呼唤,斯冒盖就飞了过来,现在就站在他头上。他紧张得不敢移动。斯冒盖在他头上站了会儿,又突然飞起,围着埃尔维斯的头转了一圈,通过一扇被打破的窗户飞进房子去了。

埃尔维斯急忙追过去。他自然不能和斯冒盖走同一条路,那里实在太高太险了。他从大门跑进去,斯冒盖飞过来迎接他。之后,它在前边飞着,把他引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乱七八糟。

地板中间有一个被砸破的柜子。他们好像要把它用做在壁炉里取暖的木柴。屋里到处都是灰烬,猫头鹰从上面飞过,房间里立刻腾起一片黑灰。

斯冒盖落在垃圾当中,它用嘴叼住一个本子,那是一个学校里常用的练习本。它叼着本子腾空而起,又落在埃尔维斯头上。

埃尔维斯已经摘下帽子,以便更好地感受到斯冒盖的爪子在头上的感觉。

这是一种舒适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咯咯咯地笑,而斯冒盖的双翅扇动着,带动他的全身都在摇晃。它叼在嘴里的本子在埃尔维斯眼前翻动。突然它嘴一松,本子落在地上。它在埃尔维斯头上双爪乱挠,双翅摇摆,埃尔维斯不禁放声大笑。斯冒盖也高兴得像个皮球似的,在他头上上下跳动。

这时,从外面沙地上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肯定是皮特来了,埃尔维斯心想。

紧接着,他从斯冒盖那里感觉到来者不是皮特。现在,斯冒盖紧绷身体,面色凶狠,它跳到埃尔维斯的肩膀上。听到大门声响,它腾空而起。房门打开,一个人刚刚伸进头来,它就凌空冲下,其叫声之凄厉、冲击力之大,吓得来人抱头鼠窜。

来的是一个破坏分子,而且是其中最坏的那个。斯冒盖乘胜追击。埃尔维斯从窗户里看见那人钻进汽车,落荒而逃。但是,斯冒盖紧追不舍,很快它也跟着汽车一起消失了,再也没回来。剩下埃尔维斯孤孤单单地站在那里。

房间里面已经相当黑了,感觉也有些冷了,他不想再在房里停留。他刚起身朝大门跑去,就又停下,转身回来。那个本子!它肯定是朱丽娅的,它不应该丢在这里,被人毁掉。他从地板上捡起它后,迅速地跑了出去。

本子封面上有点儿破,还有些脏。本子里除了最后一页,什么字也没有,真奇怪。她为什么从后面开始写?这里面会有什么秘密?

她走时为什么没有带上这个本子?

是为了让别人发现并阅读她写的东西吗?

太幸运了,幸好是他得到了它。

上面仅写了短短的几行。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又看,但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他把本子塞进外套里,把手插进裤兜,准备离去,心里却还在冥思苦想。

现在,他必须学习读书认字吗?应该怎么办?他还没开始上学呢。

他刚走在大街中间,突然被一个念头抓住了。他会写字,写与读是紧密相连的,关键是得搞清它们的联系。

他会写自己的全名。他用脚后跟儿在沙地上写下:埃尔维斯·卡尔松(Elvis Karlsson)。

他吹着口哨并盯着它看。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应该不很困难,认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难。耶稣会踢球吗?

一天,当埃尔维斯回到家里时,看到爷爷和奶奶正坐在厨房里。这天是约翰的生日,是他走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他满六岁了。”奶奶说。“六岁,”埃尔维斯说,“我已经过了。”

他的生日已经过去好久了。他感到自己安全了,这不关他的事。

但他并不反对庆祝约翰的生日。他得到一盒奶奶精心制作的糖果。这是她经常为约翰做的。他还得到一个深蓝色的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着拼图。盒子上写着“忠实的朋友”几个字,奶奶念给他听。这是拼图的名字,但里面没有示意图来介绍图片拼好以后的样子。“你拼好就知道了。”爷爷说。“希望所有的图片都在这里,”奶奶说,“我相信不会有什么别的可能。约翰特别喜欢这盒拼图,他一定十分爱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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