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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08 15: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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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果酱人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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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歌·九幽录

焚歌·九幽录试读:

焚歌·九幽录果酱人 著版权信息

焚歌·九幽录

果酱人 著

非经书面授权,不得在任何地区以任何方式反编译、翻印、仿制或节录本书文字或图表。前篇 离经叛道人入魔1】鸣幽出逃百灵谷

奉天都城城外南几里的翠云山,云雾缭绕。昨夜凉雨留下的清露顺着山涧汇聚成溪,汩汩流向深林。山间万花齐放,百灵踪迹到处可寻。

霎时一声低鸣带着曲调从深林中传出,悠凝而深远。随后附近的林子一阵骚动,一个身着玄色锦衣的年轻小子从几丈高的树冠跳下,脚未沾地身体已经滑出十几丈远,甩着一头乌色缎发朝着低鸣声奔去。

深林崖边孤站着一白衣少年。容貌清明俊朗,一头银白长发剔透荧光,如星瀑直泻苍穹。他双目紧闭,手里一紫砂陶笛放在嘴边吹着,曲音低悠,萦绕山林。

那玄色身影不多时便出现在崖边,他未上前,只是寻了一处干净的崖石,不声不响的躺在上面,搭着二郎腿听着那玄妙曲音,俊朗的模样甚是享受。

盈蝶绕着白衣少年翩翩起舞,直到陶笛离了唇,曲声断了音,它们才依依不舍飞往了远处。“你今日怎得了空过来?”

白衣少年走下崖边,双目依旧紧闭。可即便如此,那山石路在他脚下也如履平川,丝毫不见磕顿。“要不你再吹一曲,我还没听够呢。”

白衣少年在他身边寻了一处坐下,紧闭着双眸,面朝着湛蓝天空。“城中仙乐居的乐师吹得比我好,你为何不去那里听。”

玄衣少年嗤笑一声,道,“那怎能一样,我喜欢听你吹得陶笛。干净!”少年坐起身,笑容满面,接着道,“况且,你可是柳家大少柳白泽。能听你吹奏陶笛,多难得。”“你要听,我吹便是,怎那么多话。”

玄衣少年哈哈大笑,眼角夹了泪珠伸手抹了去。“你还未告诉我,今日怎得了空过来,不是说下次来,要过了炎阳吗,此刻才起了春。”

听了这话玄衣少年重新躺回崖石,眼睛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穹,略忧伤。一时半会儿竟没了声响。“鸣幽?”

柳白泽不能视物,听着耳边少年没了动静,以为他睡了过去。有些生气,本想上前叫醒他。于是身体往前倾探,半个身子出了崖边,玉手出袖,刚触及那玄色衣边,就被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攥住了手腕,一使劲拉回了原处。“跟你说了多少遍,别总做这些出格的事情,若坠了崖下,看谁救得了你。”

柳白泽薄唇勾线,不假思索的回他,“你救,又不是没救过。”

难得柳家大公子开了玩笑,乌鸣幽却笑不出来。

抬手理着刚刚被攥皱的袖子,柳白泽起身走下了崖石。他虽双目有疾不能视物,可这日常行做之事却半点见不得有碍,与常人并无异处。

乌鸣幽内心哀叹,自觉有些杞人忧天。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担心眼前这个好友,生怕他磕了碰了。

那年在幽冥之森所遇之事,到现在想想都会心生胆寒。那时若不是自己恰巧随着阿爹给九方观送药材,路过幽冥之森,又恰巧自己因肚子饿追着兔子进了林子,也就碰不到那个奄奄一息躺在林中被几十只幽狼围着的柳家大公子。当时才十岁的自己为了救他,可是用尽了灵力,差点跟着他一起成了幽狼腹中之食。

不多时柳白泽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青色的果子,抬手扔了一个过去。“苦乐果?你从哪弄的?这个季节可不多见。”乌鸣幽张口就啃去了一半,鼓着腮帮子吃的津津有味儿。

柳白泽静静坐在一旁,等乌鸣幽吃完,将自己手里的那枚苦乐果塞进了他手里。鸣幽也不客气,他喜欢这果子的味道,酸甜中带着一点苦涩。“你是偷跑出来的?”

果然还是柳白泽最了解自己,乌鸣幽点头。起身在自己脚下刨了两个土坑,将二枚果核埋了进去。“你们可要好好长,等以后来吃你们的果子。”

乌鸣幽慎重的在两个填好的土坑上拍了拍。“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

他对柳白泽的话不置可否。他有能力让这两枚果核瞬间发芽、抽枝,甚至是让它们下一刻就能变成参天大树,开花结果……

乌鸣幽抬起右手,掌心泛起一团莹莹绿光。下一刻,指缝间无数枝蔓破空而出,眼前瞬间结了一层枝蔓藤墙。一阵风吹来,撩起那乌发,拂过略带忧伤的面庞。掌握成了拳,绿光消散,那藤墙瞬间凝结成刺眼绿芒,炸开,崩散在天地之间。“我阿爹想让我接掌百灵谷。”“你不愿?”

柳白泽手触摸着挂在腰间的紫砂陶笛,面朝着乌鸣幽。“明知故问,一旦接掌百灵谷,我就不能随意离开那里。这大千世界我还没好好看看呢。你难道忘了?要去幽冥之森游历,那可是我们之间约好的,怎能食言。”“那你打算如何?”

乌鸣幽叹了口气,继续道,“接掌百灵谷必须是拥有自然之力的乌氏族人。我大哥鸣夜虽是乌氏长孙,空有一身武力可偏偏身体灵穴枯竭。长姊鸣灵自然之力并不在我之下,反而更能亲近自然万物。可她是女儿身,家里那些老古董一个比一个顽固……”

说到鸣灵,鸣幽转身看着柳白泽,脸上忧色瞬间被喜色替代。“你可知长姊心仪你?”

柳白泽一愣,摇头。“那你心仪她吗?”

柳白泽一时不答,由着鸣幽这层关系,他和乌鸣灵见过几次面。虽因着眼疾见不到面容,可在他印象中,后者是一个端庄却又胆大的姑娘,爽朗善交与鸣幽相似,但比鸣幽要成熟许多。

抬手有意无意的触摸着自己的眼角,道,“鸣灵姐适合更好的。”

手肘侧拄着额角,鸣幽眯着眼睛笑的猥琐,“不要害羞嘛。你若做我姊婿,我可是很愿意的。”“明月坊的遥月姑娘,前日还半路拦我,打听你的消息……”“打住,打住!”真是怕了这位一言不合就拿对方糗事报复的好兄弟。

明月坊是都城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不过那里也有卖艺不卖身的角色。遥月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这遥月弹得一手好古琴,来明月坊听她弹古琴的人络绎不绝。之前乌鸣幽从未触及过这种地方,只以为那是个听曲儿的闲雅之地。年幼心奇,于是偷摸着进了去。却不知一眼就被那遥月姑娘相中。之后可想而知,事情被大哥乌鸣夜知晓,除了狠狠的抽了他三十鞭子,还将他禁锢在百灵谷,整整半载未踏出一步。以后每次进都城,鸣幽都会绕着明月坊走。

只是柳白泽说遥月半路拦他,乌鸣幽更是不信,那只不过是为了怼塞自己的话头罢了。“再过它三四载,你也就到了及冠之年,你心里就没有中意之人?除了我阿姊,这奉天都城中,与你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可是有不少。就拿云家来说,他家的那个云落姑娘可是出落得极好。都说是出水芙蓉,花容月貌,而且性格端庄……哎~我还没说完呢!”

柳白泽沉着脸,拂袖背身,双脚轻点便已跃上不远处那棵千载之龄的苍槐古树。依坐在粗枝上,绿荫之下只能瞅得见斑斑白衣。

乌鸣幽也跟着跃上古树,双腿搭啦着,在柳白泽旁边躺了下来,嘴里还叼着一根绒草。“柳兄你眼高于顶,这天地有轮回,若我轮回一次,我吃点亏,弃了这男儿身,化一貌美如花的女娇娥,若你不嫌弃,许你为妻你看如何?哈哈哈……”“胡说八道!”“不愿就不愿,玩笑话而已,用得着如此认真?”“这种玩笑也能开得!生死轮回,不可妄言!”

心知这柳大公子平时对这婚姻之事并不上心,但也开不得玩笑,乌鸣幽想想便也作罢。否则之后的日子,这人少不得对自己冷言冷语。

林间露水散干,潮湿已随着晨雾散去。伴着东升的暖阳,柳白泽从腰间解下紫砂陶笛,放在了唇边。“再吹一曲?。”“求之不得。”

低纯温厚的曲调再次响彻山间。一玄一白,一躺一坐,树影斑驳,难得的闲暇宁静。

午时过半,乌鸣幽跟着柳白泽进了奉天都城。既然已经逃了出来,他就没打算这么快回去。先在都城混上几日,躲得几时算几时。

正值霏雨春色,奉天都城护城河旁垂柳抽绿,枝条垂入水中被风吹着,搅着河面泛起阵阵涟漪。

城门内一三岁孩童挂在一粗糙大汉的脖子上,正抬头看着城墙上那迎风招展的湛蓝旗子。旗子上绣印着一道银带,如流光滑过天际。

大汉抬手轻揉孩童发顶,粗声问他。“告诉爹那是什么?”“旗子!”“噫~,那可不是一般的旗子,那可是我们奉天命阁的命旗。以后若是见了穿戴这种样色的华服之人,万万不可不敬。”

孩童猛点头,脸色郑重,看上去格外认真,却少不得可爱。

乌鸣幽站在城门前,抬头看着城墙之上那迎风舒展的命旗,眉宇轻皱。细想,来年便是十年之期。那些人又要来了吧。只是不知这次又有哪十三个人会被选中,随着他们离开这繁华的都城。2】后巷巧遇云岚少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城门。柳家府邸清柳塘在城南,进了城门要顺着柳衣巷走,可柳衣巷必要经过明月坊。乌鸣幽对那遥月姑娘着实有了怵意,拉着柳白泽绕过柳衣巷,直奔后街。

柳白泽任他拉着走,有意无意的说道,“路绕了好远。”“要你管,我愿意。”“赶不上晌午饭!”“我请你下馆子!”“天下食居!”

乌鸣幽脚下一顿,回头苦着脸,“能不能换一家?”

柳白泽绷着脸,坚持,“天下食居!”

乌鸣幽咬牙切齿,“你狠!”

柳白泽挑着嘴角,越过他往前走。难得鸣幽请客,当然要挑着都城最贵最好的去处。想着天下食居那皮脆肉嫩的烤乳猪,脚下步伐难免又加快了几分。

乌鸣幽手揣在袖中,码数着自己身上的银子能点几道天下食居的菜。只是还未数清就听见不远处暗巷中传来阵阵唾骂声,还夹带着拳打脚踢。

两人本不想多管闲事,一个身影却从巷中踉跄跌撞出来,正好拦了两人去路。巷中也紧跟着追出了两位锦衣玉带的公子。“云家三位公子!”

语出柳白泽。他虽有眼疾,可乌鸣幽知道他有自己的辨物之法,甚至比常人还要敏锐一些。

见到三人,乌鸣幽眉头轻皱。

云家这三位公子他是知道的。云家家主云岚峰可是出了名的好女色,家中光是娇妻艳妾就有四房,更别说在外那些没名没份的。女人多了,子嗣难免也不会太少。云家除了之前提到过的云落姑娘,再就是眼前这三位公子了。

云岚峰生得相貌堂堂,子女也都不差。大公子云起是正妻安氏所出,长相一半随了母亲一半随了云岚峰。二公子云卓和云落都是侧室张氏所出,这云落相貌随了母亲张氏,出落的更是不凡,还被人称为这奉天第一美人。而这云卓则是众子女中长得最像云岚峰的一个。也是最得云岚峰喜爱的一个。这躺在地上挨打的一位,则是云家的三公子云飞,是一小妾所出。看这受欺负的样子,想必在云家的地位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这偏僻的小巷子中突然冒出两个人,其中还有一面熟的人,云起云卓着实没有想到。只是在看到来人是柳白泽之后,收起了心里的不安,直言道,“我们在处理家事,还望柳公子挪步。”

柳白泽闭目而立,一动不动。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特别是二公子云卓,平时在云家被云岚峰宠上了天,见前者对他置若罔闻,顿时没了耐性。“你一个瞎子真的打算多管这闲事?”

身后乌鸣幽本就无意管这闲事,可是听了这话顿时生了火气。手心绿芒一闪,只听得前方一声脆响,接着云卓痛喊了一声,“你们谁打了我耳光?给我站出来!”

这人真是蠢得可以。乌鸣幽暗自腹诽,从暗处走了出来。刚刚他站在暗处低着头,云家三位公子都无人注意到他,全以为是跟着柳白泽的一个随从。

这乌氏虽远居百灵谷,可也是泽域的大世家。再加上乌氏以医论道,在整个泽域的名声可不低,更何况是在这视百灵谷为药库的奉天国,平时供着都来不及,哪还能上赶着去得罪。

乌鸣幽自打六年前救了柳白泽,便于之交好。之后经常来这奉天都城串门子,多多少少的与那些世家子弟也都认了个面熟。

这云起见来人是乌鸣幽,便暗自拽了拽云卓的衣后襟,想让他赶紧闭嘴。这宠养惯了的云家二公子,可没有这大公子会察言观色,愣是抽出腰间的佩剑,想着上前跟乌鸣幽比划比划。

乌鸣幽心中闷气刚开了口子,云卓的举动正中他下怀,撸了袖子就要上,眼前一晃却被一白影挡了去路。

柳白泽依旧面无表情,立在乌鸣幽和云卓之间,冷言道,“云岚山府府中规第三条你们可记得?用不用我一外人来讲给你们听?”

短短一句话愣是让云起云卓心颤了几下。

云起急忙上前,将云卓拽到了身后,陪着笑脸道,“柳兄误会了,刚刚是我三兄弟在切磋武艺。只是二弟下手一时没了分寸,这才误伤了三弟。”“哼,与一个无灵无武的人切磋武艺,你们云岚山府可真是出息。”

都知这云家三子一女,大公子二公子善武,小女儿善灵,唯独这三小公子一生下便体弱多病,不能习武不说,更是全身一个灵穴都没有。看那瘦弱的样子,在府中定也是经常受欺负的主儿。

云起暗自咬牙,对乌鸣幽却也不得不面容带笑。“乌二公子说笑了。”“我乌鸣幽说便是说,笑便是笑,从无说笑。”

云起面色带愠,身后的云卓怒意更胜。可最终,云起拉着云卓退了一步,道,“天色不早了,两位就先告辞了。”“不送!”

云起拽着云卓离开了小巷,对依旧半躺在地上的云飞瞧都未瞧一眼。

云飞从地上爬起,抬手将嘴角的血色抹掉。对着眼前两人拜了一礼,“多谢二位公子出手相助。”

乌鸣幽手一抬,挡了云飞这一礼,便道,“别,我俩只是路过。并无心插手你们的家事!”

柳白泽更是无言,抬脚出了小巷。乌鸣幽追了过去,最后不忍,转身送了一句:“真正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

追上柳白泽,却听得他一语,“多事!”

乌鸣幽苦笑,心道,还不是因为那云卓说你坏话,自己气不过才搅进这混事中来。现在又落得个自己多事。

加紧几步跑到前面,拦着某人。“云岚山府府中规第三条是什么?你又不是云岚山府的人,你又如何会知道?”

柳白泽走一步,乌鸣幽退一步,后者就如那雀鸟,在耳边不停的叽叽喳喳。“饿了。”

听了这两个字,乌鸣幽立刻变了脸色,哭唧唧的问,“能打个商量吗?不去天下食居行吗?城南有家路边的云吞面也很好吃的,我每次去,那个摊主婆婆都会多给我盛几个。”“天下食居!”

好吧,这么坚定,不容置疑!

百灵谷中,乌鸣灵正在用灵力温养刚抽出新芽的鸣苓花。身后一声鸣叫,一只巴掌大的银色小鸟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她肩头。“银星,寻到鸣幽了吗?”

银星在她耳边叽叽喳喳,鸣灵听了抬手点了点它头顶的三根冠羽。“又不是第一次去寻他,你又何必对他这么抱怨。快说,到底寻到没有?”

银星身子一转,将那长长的尾羽朝向了鸣灵,显然是生了气。

乌鸣灵哭笑不得,伸手将它从肩头捧下,从袖中掏出一枚泛着银光的种子,凑到它喙边。“呐,这可是最后一枚天星种了,其他都已经种下了,你要再想吃,也得等到沐阳时。”

银星快速将那枚天星种吞入腹中,浑身银羽瞬间明亮了几分,用喙在鸣灵脸颊上蹭了蹭,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鸣灵了然,“原来又去了奉天清柳塘,早该猜到的。你刚刚生气,可是因鸣幽撇下了你?”

银星展翅在空中来回乱窜,像是在发泄不满情绪。

鸣灵忽想起奉天的柳家大公子,面色稍加红润了几分。

柳白泽虽平日不多出门,可是在这奉天都城也是有了名的。撇去这眼疾不说,但论这相貌,在这泽域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天下食居的小二也是极具眼色,见来人是柳家大公子,便引着两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刚坐下,柳白泽就指着满墙的菜名对小二说了两个字,“都要!”

乌鸣幽倒吸一口气,急忙拦道,“你吃了我得了!”“都要!!”“你看得到那上面写的什么吗,你都要?”“都要!!!”

乌鸣幽瘫坐在木椅上,面朝天,无语凝噎。与这面瘫脸讨价还价,结果只能是越讨越多。

不多时,墙上那十几道菜名都上了桌子。乌鸣幽盯着上菜的小二,眼神无比幽怨。愣是将那小二瞪出了一身的冷汗。

瞅着面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乌鸣幽不敢动玉筷,生怕一会儿自己会光着出了这门。“吃吧,我请!”

乌鸣幽一愣,二话不说,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柳白泽为他斟一杯清茶,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吃了起来。只吃了两口,便放下手中玉筷,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你若以后性子还是这般冲动,还是留在百灵谷的好。”

将嘴中饭食咽下,乌鸣幽愤愤说道,“我是在为你出气。你还怨我?”将玉筷扔下,乌鸣幽抿嘴不语,显然是生了气。

柳白泽叹气,知道这小子心中烦闷,便宽慰他道,“我不怕你去招惹他们,即便没有你百灵谷二公子的身份,单凭我也能保了你。可我只是嫌他们脏了你的手。那又何必?”

听了这话,乌鸣幽眉角轻挑,赌气道,“谁让你保了,我可是百灵谷二公子,未来百灵谷执掌人,身份比你显贵多了。”

柳白泽轻笑不语,心道,之前还在为接掌百灵谷发愁,现在倒是拿执掌人来充面子。伸手将对面的那杯凉透的清茶倒掉,重新给他续了一杯。3】并蒂双婴预术现

乌鸣幽重新拿起玉筷吃了起来,边吃边喋喋不休:“刚刚巷中你就不该拦我,那云岚山府老二长了一张欠揍的脸,就该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还有,那云岚山府府主是怎么教育子嗣的?我看也就他们家子弟互相残杀最厉害了。什么嘛这是……”

乌鸣幽夹菜快如闪电,那盘牛柳丝被他吃去了一半。柳白泽将盘子推到他跟前,说道,“云岚山府府主最注重颜面,在外若是族中之人扫了他颜面,破了他的形象,不论是谁都会被严惩。那云卓虽说极受府主云岚峰喜爱,可面对这府中规也不会例外。”

乌鸣幽停下筷子,急忙问,“云岚山府府中规第三条是什么?”

柳白泽心中无奈,这人依旧八卦的性子,好奇心如此重。“府内子弟在外不得残杀同门,不得互相斗殴,违者,逐出云岚山府。”“怪不得你之前一句话就镇住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

柳白泽摇头,“未必!虚言而已!”

他心中冷笑,这云岚峰对外处事看似正人君子,实则也只是个小人罢了。只要不在外人面前争斗,云岚山府内再怎么打打杀杀,只要不触及他的底限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不知,这府主的底限到底划在哪里。若不是如此,那云家三兄弟也不会斗的如此凶劣。“这奉天国里各个家族之间的个中关系,并不比你们百灵谷那般纯粹。这云岚山府虽与我们清柳塘平起平坐,可有些事情也是互相牵扯。他们定是不敢招惹我们,可平时我们也不会轻易去得罪他们。”

乌鸣幽点头,又像是似懂非懂。

他熟知柳白泽食不言这一习惯,可今日这一顿饭,除了玉筷碰触瓷碟发出的响声,对方倒是罕见的说了不少的话。

茶足饭饱,本打算即刻回清柳塘的两人,却听到楼外街道上传来一阵阵的惊叹声。透过窗户,顺着人声望去。只见那北方天穹此刻正被一团紫色光晕包裹,看上去极为壮观。“这是……”“堕仙崖!”

两人同时猜到这紫色光团所出何处,定然也明白,这堕仙崖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除了象征富泽万灵的白韵之光,紫气在泽域亦是有祥瑞之兆一说。

远在泽域北端的堕仙崖,此时的蓝家家主蓝箫,双臂一边一个襁褓,两个粉嘟嘟的女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分别躺在襁褓中不哭不闹,甚是可爱。

两个女婴同时被生下,对堕仙崖而言是少见的并蒂双莲。细看去,这两女婴眉心分别绘着一额纹。额纹形似被一刀劈开的螺旋,一人一半,一黑一白,若隐若现,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旋印。蓝家上下见此大喜,这二女眉心额纹合起来,生生就是那轮回印。这可是堕仙崖世代继承的灵印。由此可见,这二女刚刚诞下便已拥有了常人不能有的预术之力,实属罕见。

蓝家喜悦之情正盛,气氛却被从外闯进来的一个蓝家子弟搅了个干净。这人一脸恐慌,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蓝家执掌堕仙崖,都知这堕仙崖上有一禁地。非堕仙崖执掌之人不得入内。而这闯入的子弟便是驻守堕仙崖禁地的其中一个。

听这子弟所言,就在刚刚,那已沉寂无数年的禁地中,竟然出现了异象。紫光通天,其中却夹杂着让人畏惧的黑色和白色雾气。

蓝箫大惊,本想放下双婴,前去查看。谁知两女婴的小手紧紧攥着蓝箫袖襟不松开。也不知这刚坠地的婴儿哪来的气力,蓝箫连拉带拽的都拽不开。蓝箫生怕弄伤了孩子,最终一咬牙,抱起婴儿急奔而去。

进了那禁地,蓝箫带着两婴儿直通紫光汇聚之地。那里是禁地最深处,祭放着堕仙崖的传世至宝——轮回锁。

蓝箫进了祭坛,就见那本应暗淡无光的轮回锁,此刻竟然悬浮空中,周身紫光耀眼,其间还夹带着两条气带,一黑一白,缠绕在轮回锁的周身。

蓝箫不敢断然上前,正踌躇时,便见那两条气带携着紫气朝着自己袭来。想躲过,却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那气带将自己怀里的两个孩子缠裹起来。

蓝箫大惊,想要阻止,可身体已被禁锢,周身的灵穴全部被气带堵的死死的。两个孩子各被黑白气带缠裹着带到了轮回锁两边。同时,眉心的纹印顿时灵光大现,带着孩子沐浴在紫气当中。

蓝箫对此担忧,可孩子却不知凶险,反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境况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等两个孩子重新回到蓝箫怀中,都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除了眉心那纹印颜色加深了几分,其他并无任何不妥。

蓝箫对此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带着两个孩子对着祭坛上的轮回锁拜了三拜,匆匆离开了禁地。

奉天国。

柳白泽一回到清柳塘,便被柳家主柳青岩召到了书房。乌鸣幽觉得憋闷,晃悠着去了清柳塘的花园。

不愧是清柳塘,这花园里称得上是树的木植,都是柳树。这里无法与百灵谷相比,太小不说,里面摆设也跟柳家主的性子一样刻板。对此乌鸣幽实在有些无语。

许是晌午饭吃的撑了,困意袭来,乌鸣幽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来过多次,对这里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于是寻了最高最粗的垂柳一跃而上,隐在树阴之中轻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人在争吵,搅了乌鸣幽的清梦。“你到底跟父亲说了什么?为何父亲只允你一人进了书房?”

这语调,这声音,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乌鸣幽懒得去搀和,在树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树下那声音依旧不依不饶,最终只听得柳白泽唤了一声“乘风”,略显无奈。“不要以为你稍长于我就有什么了不起,你只长我两岁而已。等我到了你这年龄定会比你要强。”

这声音实在是刺耳。乌鸣幽甩开柳枝,朝着树下喊,“等你长了两岁,你兄长也会长两岁,到时他依旧是你兄长,依旧比你厉害!”

树下一身着幽蓝衣衫的年轻小子,猛地抬头,鹰眉明眸,圆溜溜亮闪闪,那略显稚嫩的面容,与旁边的柳白泽有着三分相似。此刻他怒气冲冲的瞪着树上的乌鸣幽,愤然道,“怎么又是你?清柳塘不是百灵谷,你一个外人怎得能在这里随便进进出出!”“我愿意,你管我?”

柳乘风气的腮帮子鼓成了球。乌鸣幽依旧躺在树上荡着二郎腿悠哉悠哉。柳白泽站着未动,旁观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拌嘴,倒成了习以为常。

许是知道自己定是说不过这人,柳乘风甩起长袖,从臂腕射出一枚冷针,直逼乌鸣幽面门。“小心!”

即便没有柳白泽提醒,乌鸣幽也很轻松的躲过了这一针。“乘风,你太胡闹了!”

柳白泽冷着脸指责,这个弟弟实在是有些任性。

柳乘风指着树上的乌鸣幽反驳,“他只是个外人,你为一个外人指责我?”

乌鸣幽一跃而下,立在柳乘风面前,居高临下的对他挑了挑下巴。“怎么,口舌争不过我,倒是动起了手。你这一点也比不过你兄长。你兄长一句话我就甘拜下风。”关键是,柳白泽这人话也多不了,还总是来来回回的重复那一句,憋都能被憋死,还能让人如何反驳!“你,你……”

柳乘风被气得眼睛赤红,湿汪汪的甚是委屈。“你,你们以大欺小,不是正人君子!哼!”“放肆!”

柳青岩不知何时来了后花园。毕竟是长辈,乌鸣幽对其施了一礼,称了一声“柳家主”。

在柳青岩面前柳乘风也不敢造次,乖乖站在旁边。“乌谷主近日可好?”“劳烦柳家主挂念,我阿爹一切安好。”

柳青岩点头,捋着胡须,道,“既然来了奉天,就在府中多待几日。泽儿前几日还在为那本《医世道》费解,你的医道要高于泽儿,趁这几日劳烦你为他解解惑。”“柳家主高看鸣幽了。”

柳青岩摆摆手,转身看了一眼柳乘风,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跟我去书房。”“是,父亲。”

柳乘风迟迟未动,等到柳青岩出了后花园,方才对着柳白泽撂了一句话,“你等着,来年我定能比过你,成为阁徒,去那命阁学艺。哼!”

柳乘风前脚出了后花园,后脚乌鸣幽凑到柳白泽跟前,手指戳着他背脊,道,“你这弟弟好生无趣,这性子怎还是如此执拗。是个人都能够看出你俩不是一母所出。”

柳白泽将他手打掉,走到清塘边的石凳上坐下。“柳家主说你在看那《医世道》?”乌鸣幽又凑到他跟前问他。“嗯!”“定是书童给你口述的吧?你又看不了。从别人口中听道,定是费劲。我找人给你用竹简篆刻一本你看如何?自己去看更能理解深刻。”“不用!”“那你有何处不明白?”“没有!”

乌鸣幽撇嘴,不再问他,弯腰捡了一枚石子,扔进了清塘,溅起涟漪,惊得塘底锦鲤翻身跃出了水面。“呦,这鱼个头不小,红烧如何?”“你试试!”

这小子哪来这么大脾气,自己又哪里招惹了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原由。

流丝云遮了艳阳,凉风徐徐,吹的垂柳甩枝作响。柳白泽面向鸣幽,轻声道,“暮春时,这都城就要热闹了。”“为何?”乌鸣幽不知缘由。“你猜!”

乌鸣幽:……

看,这人说话就是如此让人‘甘拜下风’,柳乘风啊,你兄长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要学。不过依他那性子,学个沉默寡言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4】夜灵寻弟云落泣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乌鸣幽在柳府也住了半月有余。这日清晨,乌鸣幽还未睡醒,就听见窗外一阵熟悉的清亮鸣叫声。他一个骨碌翻身下榻,躲在窗后往外看。

园中并无异样,只有柳白泽一身白衣,笔直的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乌鸣幽暗自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那银星寻了来。

双脚一抬,乌鸣幽从窗户翻到了屋外。走到柳白泽身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又为自己斟了一杯。“吓死我了,早上听差了声音,还以为那银星飞了来。”

柳白泽放下手中茶盏,道,“早上清柳塘确实飞来了一只天星鸟。”

乌鸣幽双眼圆瞪,蹭的从石凳上窜了起来。这泽域总共就那么几只天星鸟,还都生长在百灵谷。此刻飞来这清柳塘,即便不是那银星,也一定是百灵谷派来寻自己的。“哪儿 ,哪儿呢?”

柳白泽不语,抬手指了指他身后。乌鸣幽哪能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根本不敢回身,抬了脚就要逃,但依旧是晚了一步。

后襟被一只大手攥住,提到了半空。乌鸣幽哭丧着脸,转头求饶道,“大哥,我错了!”

乌鸣夜将他放下,抬手给他脑门儿一巴掌,“你若知错,就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乌鸣幽朝着柳白泽求救,却被硬生生的被忽视掉。“家弟在此叨扰了!”乌鸣夜坐在柳白泽对面,后者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还好!算不得叨扰。这次乌兄来奉天,可是为了之前堕仙崖所生异象?”

乌鸣夜点头,也不隐瞒,道,“阿爹前几日接到密信,这次堕仙崖天生异象,是因那蓝家家主得了一双女婴。对此堕仙崖并没有特意去遮掩,反而宣告,等孩子满了三十三日,会带着她们前来奉天国。”

柳白泽俊眉轻皱,问,“这堕仙崖一向深居简出,这次怎的如此大张旗鼓?”

乌鸣夜摇头,“不仅如此,他们还扬言,要在这奉天国为三位有缘之人算上一算。”“这可真是难得!”

乌鸣幽终于摆脱了银星的骚扰,顶着一头被银星造乱的乌发,坐到了旁边,继续说道:“这蓝家的预术之力可是准得很。平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银星飞到柳白泽肩上,用喙梳理着自己那杂乱的银羽。鸟头一撇,不想搭理乌鸣幽,看那样子,依旧还没消气。

乌鸣幽对着它咬牙,“你这死鸟儿,别蹲白泽肩上,快下来。”

银星怎会听他的,反而往柳白泽颈处靠了靠,伸头用喙将柳白泽耳边乱了的银发梳理了一番。鸟羽和银发混在一起,分不出哪些是羽哪些是发。“大哥这次来也是为了这算命的名额?”

乌鸣夜伸手就要打,乌鸣幽立马后跳了丈远。“大哥,咱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动手?”“那你能不能别整天胡说八道?什么算命的,那可是上古神术,不得不敬。”

乌鸣幽撇嘴,嘟囔道,“给人看今生算来世,这不是算命的是什么?我又没说错。”

乌鸣夜对这弟弟实在是头疼,“这次阿爹派我和鸣灵来,确实是为了这个机会。但不是为我和鸣灵讨这机会,而是为你这个臭小子。”“什么?阿姊也来了?人呢?”乌鸣幽的重点始终放在别处。“她先去云岚山府找云落姑娘了。”

乌鸣幽啧啧两声,转头看了一眼柳白泽,道,“看来我还得重新估量一下你在我阿姊心中的分量,来到这奉天应该是先来见你才是。”“你就这么着急做我的牵线红娘?”玉指在银星羽冠轻抚,柳白泽从袖中掏出一粒天星种,喂进银星嘴中。“去吧!”银星很听话,展翅飞离了柳白泽的肩膀。

乌鸣幽嬉笑道:“红娘算不上,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那伴侣,最起码得过我这一关才行。”“休得胡言乱语,这婚姻之事媒妁之言,岂是你这般拿来儿戏的?”乌鸣夜真的很想将这弟弟的嘴给堵上。“好!”

乌鸣夜以为自己耳鸣,乌鸣幽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柳白泽不紧不慢,又说了一遍,“若以后我寻得了佳偶,你来给我牵线!”

乌鸣幽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喉咙,咳了半天才稍稍平了气息,“你认真的?”

柳白泽笑道,“你猜!”“哈哈哈……”乌鸣夜放肆大笑,对着柳白泽拱了拱手,道,“我这弟弟也就你能噎住他。佩服佩服!哈哈哈……”“柳白泽,你又耍我!”乌鸣幽嘟着嘴气愤不已。

……

正是凝春,若是在别处,那是暖阳普照的大好时节。可是在这幽冥之森的边缘,终年见不得半寸日光。相反,此刻正是这幽林毒障极浓之时。

一缕紫衣公子高高站在阻邪峦的峰顶,俯瞰脚下那片一望无际的幽林。这公子木簪束发,眉目清雅,只是从左眼眼角延伸至鬓穴的那枚形似幽兰的紫色胎印,为他平添了一份妖媚戾气。

身后一随从看着远处那片黑绿雾气,道,“这幽林毒障已起,公子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公子摇头,脸色并未轻松,反而更加凝重。手中金杵金光大显,纵身跃下峰峦,朝着幽林而去。“公子!”

身后随从跟着跃下,却被他喝住:“回去,此刻毒障沾体即亡。”“可公子你……”随从依旧担心,但见公子眉角幽兰胎记尽显,紫韵妖冶欲滴,便即刻闭了嘴。

幽兰遮面,百毒不侵。这便是他们九方世家的公子——九方天齐。

就像那小随从所言,这凝春时节幽林毒障正浓,幽冥之森边缘之地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妖邪游荡。这毒障的厉害九方天齐可是再清楚不过,自己虽天生有幽兰护体,可单凭这点,他也不能在这个时节的毒障中超出一刻。

可就在刚刚,他明明看到这毒障深处有一活物在林中闪动。速度之快,即便他脚下生风也没能够追上。

难道是自己眼花?

时间已过了一刻,这自家公子还没见踪影,林外随从已经开始有些心神不定。终于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九方天齐从毒障中跃了出来。“公子!”

见九方天齐毫发无伤,随从终于松了口气。但接着又说道:“公子,家主刚刚飞鹰来信,让您赶紧回去一趟。”“什么事?”“信中没说,但让您即刻动身。”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浓浓毒障,九方天齐最终甩袖离去。

阻邪峦是一条连绵山脉,南北走向,其东部边缘为幽冥之森,那是泽域与幻冥渊唯一一处相连之地。

幽冥之森深不可测,幻冥渊又是妖邪聚集之地,因此阻邪峦便是阻挡妖邪入侵泽域的天然屏障。阻邪峦也因此得名。而九方世家的九方观便驻扎在这阻邪峦的西面深山,与这幽冥之森只有一脉山峦之隔。常年防御幻冥渊的妖邪之物入侵泽域,可谓是“九方当关,万邪莫开”。

转眼凝春已过大半,暮春将近,奉天都城落樱飞絮,盈蝶忙蜂。大街小巷,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在云岚山府府主书房中,传出一阵阵争吵声。“父亲,女儿不愿……”“这事由不得你。”“父亲!”“出去!”

云落掩面跑出了书房,身后一个人跟着离开。

云岚山府的落樱最美,看着满园的落樱花,云落想起当年出生时,父亲为她取名为落,她母亲因此名亲手种下了这片落樱林,还说,女儿如樱,最美不过缤纷漫天。可如今……“眼睛哭红了!”一方锦帕递到跟前。

云落低着头,她不愿身后的人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身子被转过来,那人亲手用锦帕为她擦着面庞。“子午哥哥!”云落抬手抚摸着那张冰冷的面具,眼中泪水越来越多。“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子午为她擦干了泪水,却又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子午哥哥,等这落樱落尽,你带我走好不好?”

子午未应,面具下的表情在极具隐忍着什么。“呦,你们这一主一仆在这诉什么钟情呢!”

云卓从对面走来,看到云落身边的子午一脸的厌恶。“二公子!”子午退后一步,与云落拉开了距离。云落失落,转身离开,对云卓正眼都未瞧一眼。“你这死丫头,父亲把你嫁出去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二公子请慎言!”

云卓抬脚对着子午膝弯踢了一脚,“跪下!”

子午单膝跪下,面具遮掩了他所有表情,只是袖下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怎么,不服气吗?我这姐姐要嫁人你是不是舍不得?”云卓满脸讽刺道,“也不撒泼尿照照,你只不过是我云岚山府的一个奴仆,整天藏在面具下不敢以真容见人,这云家的大小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见子午不惧不抗,不动不语,云卓发泄一番,终觉无趣,便径自离开。独留下子午,那袖下手心被自己掐出了血痕。5】幽泽九方寻妖邪

雨夜子时,这夜雨刚刚停下,城南街巷打更老人刚打了子时的更时,正准备回家睡觉。街边草丛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老人好奇,提着灯火上前瞧看。这还未靠近,那草丛里声响骤然停了下来。周围安静的落叶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老人吞咽口水,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忽的一阵夜风吹来,夹带着湿气让老人浑身打了个哆嗦。草丛里突然射出两道紫色光线,在这漆黑的夜里一闪一闪,那是两只铜铃般大的眼睛。

老人手打着哆嗦,抬起提着的灯火,只见那草丛里正蹲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趴在那里啃噬着什么。火光下那东西张着血盆大嘴,参差的尖牙上还挂着血淋淋的肉丝。“啊~妖怪啊~”老人大呼一声,连滚带爬的逃入了深巷……

乌鸣幽这段时日被自己大哥困在百药堂,帮着阿姊整理草药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偷逃了出来,一大早便来了清柳塘找柳白泽。

百药堂是百灵谷设在都城的医馆,百灵谷在奉天很多地方都设有医馆,每个医馆都会派设谷内子弟掌管。奉天都城也不会例外。这些医馆不仅是百灵谷的财富来源,久而久之也都成为了百灵谷在外的落脚点。乌鸣夜和乌鸣灵这次来奉天都城,自然而然的暂住在了自家的地盘。

乌鸣幽刚进府门,他就从家仆口中得知,柳白泽一大早就被柳家主叫去了书房,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寻到清柳塘的庭院,乌鸣幽趴在竹秋千上来回荡着,顿时又觉的好生无聊,有些昏昏欲睡。

柳白泽从父亲书房出来就被家仆告知这一幕,心中暗叹,从屋中取了一条薄毯,走到竹秋千旁,盖到乌鸣幽的身上。

虽已是暮春,可清晨的露水很重,带着凉意。几日不见,柳白泽从乌鸣幽的身上感觉出了浓浓的疲惫。

从腰间取下陶笛,柳白泽放在唇边吹起了曲子。

乌鸣幽在柳白泽踏入庭院那一刻便已经察觉,只是他实在是懒得厉害,眼皮也不愿抬一下。

一曲毕,柳白泽开了口,“无聊?”“嗯!”乌鸣幽眼皮都未抬一下。“昨夜都城发生了一件怪事……”“什么怪事!”

柳白泽话还没说完,乌鸣幽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裹着那薄毯跑到跟前,之前的慵懒睡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对此柳白泽习以为常,接着说道,“昨夜子时有人在街上看到了妖怪。”“妖怪?哼,这世间何为妖?何为怪?这些人可真是会胡说八道。无聊至极!”乌鸣幽对此不以为然,又恢复了刚刚的慵懒。“等等!”乌鸣幽突然意识到什么,“清晨柳家主喊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事?”

柳白泽点头,道,“事情既然发生在清柳塘附近,那便只能我们清柳塘出面查个清楚。”“先说好了,我不去凑这热闹,无聊透顶!”

柳白泽并未劝他,只是起身朝着院外走。“喂,你连央求我一下都不肯?”“不肯!”

乌鸣幽无法,哭丧着脸追了上去。

这奉天都城出现妖怪的消息早已经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两人走在路上,路经的地方凡是有人,都好像在讨论这件事情。

乌鸣幽对路边茶摊上那个正在绘声绘色讲述妖怪样貌的小茶客撇了撇嘴,“好像他亲眼见到过一般。”

回头便问身后的柳白泽,“我们去哪儿?从何查起?”

柳白泽不语,只是带着他进了一条小巷。最终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刚抬手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就好像里面的人正巧站在门内等着来人一般。“柳公子!”

开门的是一个小伙子,对清柳塘的柳大公子也是识得的,态度十分恭敬。毕竟这般俊美样貌,又是双眼有疾的人,整个泽域也只有柳白泽一人而已。“两位公子也是为了那妖怪之事来找家父的?可家父昨夜受惊过度,刚刚睡下了!”那小伙子开门便问。“也?之前还有人来过吗?”乌鸣幽听出了这人话中含义。

小伙子点头,道,“就在刚刚,有一身穿紫衣,戴着半面金色面具的公子,找家父打听妖怪之事后便离开了。与你们也就是前后脚的间隔。”

柳白泽招呼未打,直接转身离开。出了门,直接展开灵步,快速朝着另一巷中追去。乌鸣幽跟着跑了出去。两人追了半刻,便在城南的出事点见到了那个一身紫衣的公子。“果然是你!”

那公子听到声音转过身,左脸之上戴着一金色面具,将那幽兰胎记遮了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之前,站在阻邪峦峰之上的九方天齐。

见到两人,九方天齐也是一愣,显然也是没有料想到在这里碰到两人。“呦,原来是你啊,刚刚我就在寻思,谁那么骚包穿着一身紫衣在这大街上招摇!”

九方天齐苦笑,这百灵谷的乌家二公子依旧嘴上不饶人,看来过了这么长时间依旧记得当年的不快。这人可真是不能轻易得罪,否则可真会记你一辈子。“柳公子,乌二公子!”

柳白泽对谁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脸上表情不多一分,不少一寸。九方天齐算是熟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越过他走到那事发的草丛旁,然后转身对乌鸣幽招了招手。“过来!”

乌鸣幽走过去对着那草丛仔细查看,柳白泽开口问旁边的九方天齐,“九方兄查到了什么?”

九方天齐摇头,“我也是今早刚进都城,一来便听闻了昨夜之事。这才去寻了昨夜打更的老人。可那老者惊吓过度,精神有些失常,说话颠三倒四,从他话中我只知道了一点。”“什么?”“老人所见之物,有着一双紫色眼瞳。”“紫瞳?”对此柳白泽有着不祥之感。“对,紫瞳,柳公子之前曾去过幽冥之森,应该清楚这拥有紫瞳之物产自哪里。”“幻冥渊!”

果然!

可这奉天都城与那幻冥渊隔着十万八千里,期间还有幽冥之森阻隔。这邪物是如何到了这里?若只此一只还好说,万一不是呢?

两人都想到此种情况,禁不住后背发凉。这可是奉天都城,这里的居民可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面对幻冥渊的邪物,哪里有还手之力。

乌鸣幽手捧一捧泥土来到两人跟前,脸色凝重,道,“草丛并无异物,可这泥土中却掺杂血液。并非人血,是畜物之血!”

话正说着,就听见远处有一农户骂骂咧咧的往这边走。

乌鸣幽上前拦住,询问了一番,等人走后,回来就说了自己打听的消息。

原来是这家农户养了多年的看门黑狗,昨夜竟跟着一物跑了,至今未归。问那物是何物,那农夫只说夜色太深,当时看不清晰,只隐约看到那物身形如豹,有一双紫色瞳目。

事情已经有了大概,虽此邪物所伤之物并非是人,可在这奉天都城也是大害。“这事蹊跷的很,还是告诉柳家主吧,让他做个决断。我也飞鹰传书告知家父,让他在阻邪峦多注意幽冥之森那边的动静。虽说现在是暮春时节,幽林毒瘴正浓,可事事不能绝对,还是多加注意的好。”

对九方天齐的提议其他两人并无异议。九方天齐刚进都城,并无落脚之地,便随着柳白泽回了清柳塘。

乌鸣幽半路回了百药堂,将事情告知大哥和阿姊,并让他们派银星捎了消息给百灵谷。

柳青岩得知事情缘由之后,惊讶之余立刻传信都城各大世家,此事可大可小,清柳塘独断不了。

九方天齐飞鹰传书给九方观后,便暂时在清柳塘落了脚。

这事急不来,除了寻那妖邪之物,还要探究这妖邪之物是如何侵入这奉天地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了的。

清茶入盏,九方天齐举杯而饮,茶盏还未放下,就听得背后一阵脚步声,顿觉脑仁儿疼痛。“九方天齐,你为何会在此处?”“乌二公子能入这清柳塘,为何我就不能?”“哼!”

乌鸣幽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便也不再搭理。

柳白泽为乌鸣幽填了一杯热茶,又转身问九方天齐。“九方兄来此,是为堕仙崖的蓝氏?”

提到此处,九方天齐脸色稍暗,道,“是也不是!”

暗叹一声,接着道,“柳公子应该知道,这幽冥之森每十载便有一次毒瘴减弱之势,每到此时便会有大量妖邪之物从幻冥渊通过幽冥之森进入泽域。若处理不好,对于泽域对于奉天国都是大灾。”

九方天齐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前因时间能够预料,我们都有万全的对应之策。可是这次的十年之期还未到,幽冥之森便有了异象。离十年之期还有一载有余,可自从上个薄雪时节开始,幽冥之森就会时不时的冲出邪物,事发频繁,让我们应对不暇。蓝氏突然出崖,家父借此机会让我来预测一番,就是想知道这之后一年,幻冥渊会有如何情势。”

乌鸣幽蹲在旁边石凳上,手里攥了一把坚果吃的正香。“算算时日,这堕仙崖的蓝家也快到奉天都城了吧。”6】夜救蓝家寻九方

夜深露重,奉天都城南几十里外的一处荒郊,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停了下来。前面一个带队家仆从马上跳下,跑到车队中间的马车旁,在外询问。“家主是要在这歇息吗?”

马车内传出一男子声音,“嗯”了一声。“可是此地已是奉天都城外不远,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进城了。这夜深露重的,我们真要在这里过夜吗?”

家仆环视四周,总感觉此时在这住脚有些不妥。但车内家主依旧吩咐道,“无妨,就在这暂时歇下吧!明早再赶路!蓝河,让大家休息,但也不要失了警惕!”“是!”

蓝河退下,对着大队人马招呼,让所有人下马休息。荒郊野外,除了几声马鸣便再无其他声响。车马队一部分人围着马车休息,另一部分人则是依旧站在附近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夜中丑时过半,远处密林中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周围突然冒出一双双绿色瞳仁,在漆黑的夜里将整个车队围在了中间。众多绿色瞳仁中,两个紫色光点甚是扎眼。

顿时,马嘶鸣,所有人瞬间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操起手中武器,将马车围在了中间。“是野兽!”有人喊出了一句。

蓝河一脸凝色,手中长剑攥的死紧。

其他人都带着疑问,“这奉天都城周围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野兽?更何况这野兽平时根本不会轻易主动伤人的!”“都什么时候了,哪那么多废话,”蓝河对着所有人喊道,“都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说……”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围人马传来惨叫声。“家主不好了,那些野兽攻过来了!”“不要乱,都将火把点起,蓝河,去把蓝烟放了!”车内人依旧心平气和,语气没有半分慌张。

蓝河从腰间抽出一小木桶,明火点了芯子。只见随着一声鸣响,一道蓝色火焰冲上天空,半晌没有消失。

蓝烟响彻天空那一刻,一道黑影突然从马车正上方出现,两道幽紫的光线在夜幕中划出两道长长的轨迹,直逼马车而来。

马车护卫反应不慢,跳上马车对以阻拦。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奉天都城清柳塘,四个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庭院内。“是翠云山南。那应该是蓝家的蓝烟,求救用的。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着夜空漫开的蓝光,九方天齐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蓝家?可蓝家不是应该从都城北进城吗?怎么会出现在都城以南?”乌鸣幽疑惑。“去看看!”

柳乘风抢先往外跑,却被柳白泽拦下,“父亲不在府中,你留下!”“凭什么?”“乘风听话!”

柳乘风甩开柳白泽的手,怒气冲冲道,“柳白泽,别总拿兄长的身份压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

柳白泽还想说什么,乌鸣幽身后拽住他衣袖,“随他去,他也不是小孩子了!”

无奈之下,四人出了清柳塘,直奔翠云山。刚出了城门,就遇见了同样前往的乌鸣夜和乌鸣灵。“大哥,阿姊!”“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快走!”

半个多时辰后,几人赶到了车队所在荒郊。还未看清情形,就听见远处密林中一声木哨吹响。那群野兽听到声音,转身都隐入了密林,不多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车队有不少人受伤,却无一死亡。乌鸣幽和乌鸣灵急忙上前帮受伤的人疗伤,乌鸣夜和九方天齐则是侵入密林查看情况。

柳乘风跟着柳白泽走到马车旁。之前的蓝河见到来人,带着一身狼狈走到两人跟前。“多谢几位前来相助,不知几位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柳乘风刚要说话,便被柳白泽抢了先。“车里不是蓝家主!”

柳白泽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蓝河抬头,脸色惊愕。眼前的公子样貌出众,只是双眼紧闭。他急忙敛了表情,笑了笑,道,“公子说笑,车内是我们蓝家家主没错!”“我柳白泽说就是说,笑就是笑,从无说笑!”“噗嗤”!不远处正在给伤者疗伤的乌鸣幽憋不住笑了出来!这柳呆子竟然也会有话学话,有所长进啊!

乌鸣灵瞥了他一眼,责怪道,“认真点,不要胡闹!”

蓝河实在为难,眼前这翩翩公子真的不好糊弄啊!“想必车外是清柳塘的柳大公子!”车内之人终于出了声音!“还有我柳二公子柳乘风!”柳乘风抢先说道。“哈哈哈!”车内传来一阵大笑声,听上去应该是一老者。“柳二公子可真是快人快语啊!”

车帘掀开,一白发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下蓝家管事,蓝悔!”“蓝灰?这名字好奇怪!”柳乘风嘟囔,柳白泽轻拍他一下,“乘风不得无礼!”“哼!”柳乘风对其怒视,很不服气。“前辈!”柳白泽对着蓝悔施了一礼。“柳公子,”蓝悔回礼,“在下就一家仆,实在受不住公子一礼!”

乌鸣幽这时走过来,对着几人喊道,“这时候就别那么多礼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寅时已过,东方已经泛白。伤者几十个,有轻有重。单凭乌鸣灵和乌鸣幽两人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天已亮,有什么事前辈不如先进城再议,伤者太多,有些人必须妥善处理。”

乌鸣灵一身樱色衣裙走上前,对着蓝悔做了一礼。“想必这两位便是百灵谷的二少和千金。老奴实在有愧,惊扰了各位!”

这时不远处密林出现一阵声响,所有人都朝着声音方向看去,脸上警惕之色显而易见。

乌鸣夜刚踏出密林就深感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见来人是乌家大少,所有人松了口气。“怎么都站在这里?此地不易久留,都赶紧进城。”“九方兄呢?”乌鸣灵问。

之前乌鸣夜和九方天齐一起入了深林,此刻却只有一人回来,现下这种情况免不了让人担心。“九方天齐还未归吗?”

乌鸣夜也不知九方天齐的情况,之前两人进入密林便分开朝着两个不同方向探查,现在显然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正在众人踌躇不定时,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嘶鸣,那是野兽挣扎时的嚎叫。接着众人就见到那个方向金光骤闪。“那金光,是九方天齐!”

乌鸣幽曾见识过九方天齐使用金杵,对那金光无比熟悉。乌鸣幽脚下毫不犹豫直冲进深林。

身后柳白泽对着柳乘风道,“你带着蓝悔前辈回清柳塘妥善安置,乌兄和鸣灵姑娘等百药堂的人来,现将伤员带回去疗伤。我和鸣幽去找九方兄!”“我不!我也要去!”

柳乘风拒绝,刚要继续反驳。却硬生生的被柳白泽严肃的表情给顶了回去。“你若真想超过我,就好好学学分什么场合,否则,你永远只是柳家二公子。而不是柳乘风!”

柳乘风咬着下唇,极是不愿。可面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去反驳兄长。

柳白泽顺着之前乌鸣幽的气息寻去,还未进林,就听见乌鸣灵的喊声。“柳公子!”“鸣灵姑娘放心,白泽定会将鸣幽安全找回。”

鸣灵喏喏道,“你,你也小心!”

柳白泽点头,不再停留,直接潜入了密林。

东方虽已见白,可是这密林之中光线被树木遮挡,依旧昏暗难辨。这对双眼本就不能视物的柳白泽而言根本没什么两样。这里属于翠云山范围,他对这里的形势很熟悉。加上乌鸣幽那特有的气息,没多久便寻到了对方的踪迹。

柳白泽灵力汇入双脚,白色身影在密林中轻松穿梭,速度之快,丝毫不减阻顿。前方乌鸣幽突然在一棵古松上停了下来,柳白泽追上,停在他身旁。

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注意到前方不远密林中那一地的狼藉。

乌鸣幽刚要上前,就被柳白泽伸手拦住。后者指间瞬时出现一根细针,甩袖而出,射入那密林丛中,接着一声哀鸣,一只硕大的云斑豹从草丛里滚了出来,挣扎几下便没了气息。

乌鸣幽轻挑眉角,跳下了古松。“这些野兽与之前袭击蓝家的那些野兽一般无二,应该就是!”

柳白泽问,“他们怎么死的?”

乌鸣幽来来回回将现场的所有尸体仔细翻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道,“有几只是九方天齐的金杵所伤……”“几只?何意?”

这里躺着明摆着就有几十只,只多不少。九方天齐伤了几只,那其他的呢?显然还有另一方。“其他的看伤口应是鞭伤,而且奇怪的是,被鞭所伤的尸体,浑身精气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像是被抽离了!而且,这鞭伤上还带有毒,毒性虽不大,可带有腐蚀性。这是致命的!”

乌鸣幽看着远处深林,脸上担忧之色越来越重。

再往前就出了翠云山,那里深林繁茂,几乎是毫无人迹。若是九方天齐追进了那里,寻人不易不说,危险性也很大。

即便危险很大,两人也不约而同的毫不犹豫潜入了深林。六年前九方天齐帮过他们,此时,他们更不能将他扔下不管。7】危难结识情意重

六年前。

正值沐雪,原本绿意盎然的木植,也终于熬不过渐冷的空气,重归凋零。茫茫雪原中一大一小身影,在幽冥之森的边缘慢慢行走。身后两道行迹一直延伸到很远。“阿爹,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幽冥之森?很冷的。这么冷的天,哪里还有草药啊!”“你懂什么,跟着你阿爹我,准能找到极品草药!”

十岁乌鸣幽撇撇嘴,心道这老顽童就是想来看热闹而已,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骗过阿娘,说是来这阻邪峦给九方观的驻守将士送药。

每年暮秋时节,百灵谷都会派遣专门人士护送草药来这阻邪峦,不要以为他小就不知道。

他这阿爹就是想来这幽冥之森凑热闹。不仅如此,还非得拽上自己,说什么锻炼他的抗寒能力。虽然从小他就对百灵谷以外的世界充满好奇,可这咧咧冬寒,他更想窝被窝里睡大觉。

虽说是沐雪时节,可是对幽冥之森里的邪物而言,此时正是最活跃的时候。

两人沿着幽林的边缘往前又走了一个时辰,可要到九方观驻扎之地还要两个时辰,乌鸣幽实在是累的不愿再多走一步,一屁股蹲坐在雪堆里。“阿爹,我累了。走不动了!”

乌衣抬头看了眼天空,没有光线,这才想起来,在这幽冥之森是没有日光的。感觉上时辰确实不早了,乌衣终于松了口。“行吧,那就歇一下!你在这里待着,别给我乱跑,我去给你抓只野味儿!”

躺在雪地上看着昏暗的天空,乌鸣幽饿得昏昏欲睡。

嘎吱嘎吱,耳边不远处传来踩雪的声响。声音细小,微乎其微。若不是乌鸣幽此时躺在雪地上,不仔细听还真寻不见那声音来源。乌鸣幽猛地睁开眼睛,脸色警惕万分,他虽十岁,可是也知道幽冥之森这个时节周围的危险性很高。他现在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是刚刚奄奄一息的那小子。“融雪兔!”乌鸣幽看清踩雪之物,脸上一喜。那老顽童出去捉野味,还不如他在此守株待兔呢。

这融雪兔肉可是难得的美味。可美味却不是易得之物,融雪兔的速度很快,寻常之人根本无法追上。除此之外,这融雪兔还有一灵技,那便是在雪地中隐身。一旦它融入雪地,肉眼是根本无法捕捉到的。

乌鸣幽双手搓着,暗自庆幸:“你这小畜生今天是霉运到了,撞到我乌鸣幽手里你就只能剩下绝望了。”

话音刚落,乌鸣幽一个箭步扑了上去。只是这融雪兔警惕性很高,在乌鸣幽脚底离地的瞬间,直接钻进了旁边的雪堆,失去了踪影。

乌鸣幽嘴角上翘,对此成竹在胸。融雪兔失去了踪迹他反倒不急,闭上眼睛,周身顿时被一团绿芒包裹。片刻后,绿芒凝聚成带,在他周身绕了两圈之后飘入了不远处的树林。

乌鸣幽双眸睁开,跟着绿带跑进了林子。“你这小畜生,隐了身形却隐不了气息,看我怎么抓到你。”

这融雪兔速度之快,终于在乌鸣幽追了半个时辰后才将它困住。

揪着那两只长长的绒耳,乌鸣幽喜笑颜开。今晚的餐食可终于有了着落。提溜着融雪兔转身往回走,可刚抬脚就愣在了当场。“这是哪儿啊?”

之前光顾着追兔子,自己此刻身在何处竟然不知。“完了!”

乌鸣幽一脸茫然。他知道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进入了幽冥之森。不过也庆幸此刻是沐雪时节,幽冥之森的幽林毒障现在还没形成。否则自己在进入幽冥之森那一刻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虽说没有幽林毒障,可是周围情况也不容乐观。这里妖邪之物众多,说不准就会碰上什么。

手中融雪兔被乌鸣幽一手刀打晕,塞进了背上的布袋中。在这终日无光的幽林之中要寻找方向可不是一件易事。一旦方向辨别错误,那便会将自己送进幽林的更深处。

乌鸣幽周身绿芒再起,他想用之前的招数寻得刚刚自己来时路上的气息。只是绿带还未凝结成,就听见身后林中更深处传来一阵惊呼。“有人!”而且听那声音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乌鸣幽不假思索直奔声音来源奔去。扒开层层密林,就见不远处几丈宽长的空地上,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子正被十几只幽狼围困当中,他脚边还躺着几只已经气绝的幽狼死尸。

那小子一头银发散落后腰,一身白衣已被血色点染的凌乱不堪。小子喘着粗气,手中凝聚的银色灵光若隐若现,看上去已经到了极限。即便如此,那绝美的容颜却不见丝毫畏惧。双眸紧闭,周身散发着咧咧寒气。

周围幽狼越聚越多,而眼前小子也已经是强弓之末。若再不上前帮忙,定会被这群幽狼撕成碎片。乌鸣幽虽小,但却懂得现在鲁莽不得。现在的情况,即便是自己挺身而出,但凭借自己与那疲惫不堪的小子,两人也抵不过这越聚越多的妖邪幽狼。到最后反倒是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乌鸣幽急得要命,恨不得阿爹现在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想找准时机,可是面前形势已不容他半分耽搁。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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