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的崛起:从军师到权臣(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20 03:3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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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潘彦明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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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的崛起:从军师到权臣

司马懿的崛起:从军师到权臣试读:

前言

2012年,我辞去繁重的工作,从云南到西藏徒步旅行了三个多月。一路上我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或许这些故事在外人听来平淡无奇,但他们却讲得绘声绘色。我试着融入他们的内心世界,然后,我真切地意识到,每个人的故事都极不平凡。

每个人都是不平凡的。

回到家没多久,一天深夜,我开始动笔写这本书。到早上七点的时候,我已经写完了序章。虽然当时写的序章后来全部删掉(事实上,我之后又删掉了约二十万字的内容),但那天深夜,确实可以算作这本书的开始。

过了几个月,我跟朋友透露我正在写书的事。朋友问是不是写游记?我说:“不,我写历史,因为我爱历史。”

当然,我爱自己的经历,所有的经历,但我也知道,这些经历在别人听来其实并没什么特别。写历史的好处是历史离我们很远,大部分人看来更有神秘感,而那些历史人物所经历的,更是我们毕生无缘得见的传奇。

历史很遥远,历史人物离我们同样遥远。

又写了些日子,我发现我错了。

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身边人,越来越觉得这些人某时某刻的心态恰如我笔下的某个历史人物。那人像诸葛诞,那人像钟会,那人像王导……

是的。历史人物离我们很近,几乎就是我们身边的人。

我记得我上中学时玩过很多三国游戏,当时我想:哇!这人真牛,这人的武力能横扫千军,那人的智力全国拔尖。但后来,看的书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发现,曾经崇拜的人并不是神,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他们有勇气,也有懦弱;有坚持,也有放弃;有顺境,也有无奈……他们在利益和道义之间挣扎,在捍卫理想和委曲求全之间纠结。

翻看史书,总不免为成功者的深谋远虑由衷赞叹,为失败者的昏招扼腕叹息(或是解气)。可揭开表层,却看到有些深谋远虑其实只是顺势而为,或是时运使然;而如果我们不做事后诸葛亮,也会发现有些昏招其实已经是那些失败者当时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有朋友问我是不是主要写三国,毕竟三国是大家相对了解的一段历史。可我并不想在三国上花费太多笔墨,实际上,这本书只有前三分之一内容是关于三国的(主要是魏国),后面更多篇章则是西晋和东晋。其中即便涉及三国的内容,也绝不是大家熟知的三国,本书会从另一个侧面来描写那些我们耳熟能详的故事(其实有很多是被我们忽略的故事),以及那些历史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

另外,由于本人是个电影发烧友,所以书中有很多章节标题都取自电影名字,以向那些伟大的电影作品致敬,有兴趣的朋友不妨找找看。

魏晋是中国历史上最乱的时代,尤其是东晋,更被后世称为门阀政治——皇权旁落,世家豪族掌握军政大权。本书正是以这几大家族为主线,贯穿魏、西晋、东晋三朝。

魏晋两百年间,那些士大夫,以及他们整个家族,为争取权力、利益、自由、生存进行着坚持不懈的奋斗。书中涉及多起政治黑幕,并力求探寻幕后的真相。

这是一本描写谋略、抉择、人性、血与泪、拼搏与隐忍的书。

这是一本描写人创造历史,以及时间改变人心的书。潘彦明引子重臣的故事

永昌元年是东晋开国皇帝司马睿在位期间最后一个年号,因为这年的闰十一月初十(公元323年1月3日),司马睿驾崩了。

就在几个月前,司马睿刚刚跟帝国最强权臣王敦打了场仗,这是一场令他颜面尽失的败仗。不光他自己,整个皇室都跟着蒙羞,皇权彻底被臣权压垮。不过,司马睿虽被打败,但王敦到底有所顾忌,并没直接把他废掉,而是让他继续充当傀儡皇帝。

战后这几个月,司马睿整日都在悲愤中度过。今天,他是满怀着屈辱咽气的。

第二天,司马睿的长子——时年二十四岁的司马绍迎着凛冽的寒风坐上了曾经属于他爸爸的皇位。

继位大典办得有模有样,华丽又不失庄重。然而,司马绍却觉得过于冗长。他被搞得身心俱疲,渴望马上能回到后宫休息。

总算快结束了。

这是最后一个环节。朝堂里群臣跪拜于地,恭贺新帝登基的祝词此起彼伏,可这些奉承话在司马绍听来没那么悦耳。他知道,此刻,权臣王敦依旧手握重兵虎视眈眈,而那些对自己歌功颂德的臣子大半都迫于王敦的威慑力,随时可能掉转枪头帮王敦灭了自己。司马绍很清楚父亲因何而死,他更清楚自己当前的处境。

我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王敦给废掉。

晋王朝难道要亡在我的手里吗?

这担惊受怕的情绪把司马绍搅得异常疲惫。他挥了挥手宣布散朝,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后宫,一屁股坐到了御床上。在他身旁,除了几个内宫太监外,还站着一个年过半百、面目和蔼的老者,这人名叫王导,官拜司空兼扬州刺史,乃是朝廷首屈一指的重臣。

王导身份极复杂,他是东晋王朝的开国功臣,同时也是王敦的堂弟,不过,他的性格乃至政治立场都跟王敦迥然不同。王敦性格嚣张强硬,王导则宽厚柔和。在之前那场皇帝和权臣的战争中,王导名义上是站在皇帝一边的,不可否认,他为了身家利益免不了首尾两端,暗通自家兄弟,但不管怎么说,以他的为人,还干不出公然与皇室为敌,甚至谋朝篡位的事来。

另外,王敦、王导所属的家族——史上著名的琅邪王氏,在整个东晋时代,论及家族声望和政治影响力均无能出其右者。即便那些不爽王敦飞扬跋扈的臣子,对王导依旧要礼敬三分。

由此,纵然王敦已经到了跟皇室开战的地步,但无论司马睿还是司马绍都必须好吃好喝供着王导,唯希望他能从中斡旋,尽量稳住王敦而已。

司马绍抬眼看了看王导。“王公,您怎么还不回去啊?”“臣挂念陛下,想问问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朕没什么事了……”司马绍回答得有气无力。他一见王导那张脸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王敦。琅邪王氏个个都长得那么恶心!说实话,王导长得慈眉善目,脸庞清秀,举止风流倜傥。可所有那些琅邪王氏族人的相貌特征都让司马绍作呕。他很想把王导打发走,但这话他最终没说出口。

必须要稳住王导!

缓了一会儿,他对王导言道:“王公,您博古通今,朕想听您讲讲,朕的列祖列宗是如何赢得天下的。”

司马绍自是希望能从先辈的事迹中寻求智慧,以期攻克目前的困境,而王导则有另一番想法。如果堂兄王敦谋朝篡位不可避免,现在他自己能做的,正好可以通过司马家先祖的事迹让这位皇帝明白天命的道理。

——天命在臣不在君。

王导想了很久,点点头。“既然陛下想听,臣就把臣知道的事给您讲讲吧……”序章

距今一千八百多年以前的建宁元年,也即是公元168年,10月25日黎明,东汉国都洛阳的百姓大多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在深邃的皇宫内,年仅十二岁的当朝天子——被后世称为汉灵帝的刘宏也像往常一样,刚起床就骑上驴,牵着狗,在一群宦官和宫女的嬉笑簇拥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皇帝优哉游哉的生活与险恶的朝廷局势形成鲜明的反差。

洛阳皇宫主分南北两宫,总面积超过一百平方公里,从空中俯视呈一个巨大的吕字形。北宫多为皇帝寝殿,南宫主要供皇帝和群臣朝贺议政。北宫南面的朱雀门(及两个侧门)各自对应南宫北面的宣武门(及两个侧门),其间以并列三条长约七里的通道相连。中间的通道最宽,是专供皇帝通行的御道,群臣则只能从两旁的侧道行走。

此时,就在其中一条侧道的北端,也就是北宫朱雀门旁的侧门内外分别驻扎着两拨军队,他们个个剑拔弩张,遍布血丝的双眼透出杀气,全都恶狠狠地瞪视着对方。

守在宫门外的,是由大将军窦武(外戚)率领的数千皇城禁军;守在宫门内的,则是由黄门常侍王甫(宦官)率领的千余名皇城禁军。

东汉自第三代皇帝汉章帝(公元1世纪)开始,外戚(皇帝的母族、妻族)的权力就越来越大,到建宁元年这一百年中有多个外戚把持朝政。然而,只要外戚一上位,最后总难逃被宦官灭掉的命运,权力很快又传到宦官手里。宦官因为生理缺陷和背景低微,即便到手的权力也不具备传承性,等这茬宦官死绝,下一代外戚又会冒出来掌权,如此周而复始。于是,外戚与宦官轮流坐庄便成了定式。汉灵帝时,窦武成为外戚领袖,他与宦官的权力斗争历经数年,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武力冲突。

虽然窦武的兵力强过王甫,但王甫手里却拥有一个强力道具——指控窦武谋反的诏书。毋庸置疑,这封诏书是宦官伪造的,即为矫诏。可这内幕对于底层士兵来说实在太过深奥,他们当然无从辨别真假,脑子里只明白一个道理——诏书大过天。

借着诏书的威慑力,窦武军士气持续跌落,中午时分终于崩盘,全军一哄而散。另一边,王甫见自己掌握住绝对优势,遂率军冲出宫门,将孤立无援的窦武团团包围。

窦武心知再无力扭转乾坤,当场拔剑自刎。窦武一死,其政治盟友——太傅陈蕃也被缉拿,当天晚上就被害死在狱中。当时,宦官集团被世人称为“浊流”,士大夫集团被称为“清流”。窦武和陈蕃正是两位最大的“清流”领袖。

二人一死,宦官马上发动攻势,处死了一百多名士大夫,又将六七百名士大夫罢黜官位,禁止参政。这起事件,史称“党锢之祸”。

究竟什么人能称为士?

士这个阶层最早可追溯到商周时代,他们多受过良好教育,相当于高等公民。到了战国时代,越来越多的士人开始涉足政治,被称为士大夫,而累世为官的士大夫家族,则被称为士族(也称为世家)。

与士大夫、士族相对应的,则是庶民、寒门。

不过,即便是庶民,通过努力读书和良好的品行也能晋身士人,若逢时运得济踏上仕途,历经两三代后,其家族就可以脱离寒门,正式跨入士族行列了。

东汉末年,由于接连爆发“党锢之祸”,本应在政坛占据主导地位的士大夫迫于严酷的现实不得不向强权低头,再度进入蛰伏与沉寂的时代。

到了公元189年,大将军何进(新一届外戚)被宦官刺杀,袁逢的儿子袁绍发动政变,将宦官屠杀殆尽,从此终结了东汉时代外戚和宦官轮流坐庄的政治格局。就在这场政变中,并州牧董卓趁乱入京夺权,奉行残酷暴政,更废掉汉少帝刘辩(汉灵帝刘宏的嫡长子),拥立刘辩弟弟刘协为帝,史称汉献帝。

自董卓秉政开始,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日趋弱化,各地诸侯(曹操、袁绍、刘备等人)纷纷举起讨伐董卓的旗帜,乱世降临。

此时的洛阳城,虽然不改往日之繁华,但任谁都能从街上行人急匆匆的步伐和忧虑的眼神看出大祸将至了。

就在洛阳城中,有所宅子,门匾上写着“司马”两个大字。这里,正是司马氏宗主,官拜治书御史的司马防的宅院。透过层层院墙,可听到院落中此起彼伏的朗朗读书声。读书声清脆稚嫩,乃是出自八位少年之口。八人中明显有个领读者,看上去身材异常高大英武,却也不过十九岁,这人名叫司马朗,是司马防的长子。而他身后的七名少年则是他的弟弟。

读书声不绝于耳,厅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伯达(司马朗字伯达)!伯达!”

喊话者是司马防。司马朗听到父亲叫自己,赶忙放下书卷,朝厅房跑去。路上忽觉身后读书声戛然而止,不禁回头一望,原来是弟弟们全都停下功课,正疑惑地盯着自己。“不许停!继续读书!”身为大哥的司马朗严厉训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懈怠了学业!”

看到弟弟们重操书卷,他才急跑向父亲所在。

厅房内,司马朗见到司马防,欠身问道:“父亲何事?”“你坐下,我要跟你商量件事。”“父亲请讲。”司马朗坐定。“现在朝廷大乱,诸侯烽起,全都剑指洛阳,万一洛阳城破,难免殃及池鱼,我想让你带弟弟们和其余族人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司马朗定定神,言道:“儿也早有此意,但您说让我带着家人离开,难道您不走吗?”“为父是朝廷御史,不管朝廷要面临何种劫难,为父誓要与朝廷共存亡!”

司马朗沉默良久,想劝,却又无从开口,只得点点头。“既如此,儿谨遵父命!但近来局势紧张,洛阳城进出都要严查,董卓律令任何官员及家眷均不得出城,咱们得想个办法。”

司马防从身后取出一卷竹简,展开一看,上面写满了人名。“拿着这个,上面所列的都是守卫城门的各级官吏名单。把家财都散给他们,这事我不方便出面,只能你亲自去办,千万勿要吝惜财物,全散掉!”“明白!”“记住!钱财可散,书不能丢!等出了洛阳城,你们回温县老家去,务必要督促你那几个弟弟勤奋于学业!司马家的未来,全靠你们了……”

院落中,朗朗读书声犹未停止,似与外界的喧嚣躁动格格不入。

在这纷乱的时代,士大夫即将面临更加严酷的挑战。当然,风险总是伴随着机会同时到来的。  第一章 暗流颠沛流离

东汉国都洛阳属于司隶州河南郡,河南郡的北界是黄河,跨过黄河就到了河内郡,在河内郡有座小县,名为温县。

我们的故事便从河内温县开始了。

温县距洛阳仅十公里,虽然相隔黄河,但因为临近政治中心,这里还是要比其他县繁华很多。然而,公元190年,董卓为躲避关东联军(指函谷关东,以袁绍、曹操等人发起的讨董联军)的锐锋,把朝廷西迁到了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临行前,他放了把火将洛阳城烧成一片瓦砾废墟,附近的温县也闹得人心惶惶。

这天,几个乡人慌慌张张跑到县中宿老的住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他们因为跑得太急,全都上气不接下气。“慌什么!慢慢说!”“有一大票人马正朝咱们这儿来,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人。但很可能是军队!”

宿老一听,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走,出去看看!”

众人来到县城门口,果然见远处一支队伍浩浩荡荡正向温县而来。大家都捏着把汗,眼下局势纷乱,如果是军队,肯定会把温县搅得鸡犬不宁。

等这伙人走得近些才依稀看出,他们衣着装扮基本都是平民,队伍中更不乏男女老幼。“看来不是军队。”乡人纷纷松了口气。“等等!你们看走在最前头的那个青年……”一个乡人伸手遥指向队伍前列,“长得人高马大的,那身材真瞅着眼熟……那、那不是司马家的伯达吗?”

这伙人有上百号之多,他们正是温县豪族司马氏。这时候,治书御史司马防已经身不由己被董卓胁迫着搬去长安了。司马防没法摆脱董卓的魔掌,但幸运的是,在洛阳焚毁前,他的长子——年仅二十岁的司马朗历经周折带领全族人从洛阳逃回温县。乡人口称的伯达,正是司马朗的字。

一路上,司马氏族人个个欢呼雀跃。眼见快走到县城门口,乡人终于看得真切。“果然是伯达!快,快去迎接。”

老乡见老乡,分外亲热,全都跑上前抱作一团。“听说洛阳遭难,咱那叫一个担心,没想到你们都能逃回来。”“以后就留在温县,哪儿都别去了,躲过乱局再说吧!”

司马朗表情严肃,并没像其他人那么兴奋。“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只是回家收拾下行囊。”

此言一出,不仅乡人们愣住,就连司马家的人也是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到家了,怎么还要走?去哪儿?”“临行前,家父叫咱们回温县老家避难,但我这一路上都在想,关东联军正朝洛阳逼近,战祸必殃及河内郡,到时候温县免不了一场浩劫。我想继续北逃,去冀州黎阳避难。黎阳营的守将跟咱们有交情,肯定会出面保护咱们。”

顿时,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几个司马氏长辈言道:“全族老小能平安回家全靠伯达,往后,伯达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司马朗点点头,又恳求乡里宿老:“请几位长辈劝劝乡亲们,跟我们同去冀州避难吧。”

宿老闻言,眉头紧锁。“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可不能单凭你一句话就背井离乡。再说这兵荒马乱的,哪儿都不安全,我们还是留在温县吧。”

只要不是死到临头就没勇气迈向未知的前途,这是寻常百姓根深蒂固的想法。司马朗苦劝无果,只好吩咐族人回家收拾行装再度起程。

此时,在司马朗身边,一个孩子拉着他的手,满脸不解地问道:“大哥,他们怎么就是不信你?”这孩子时年十一岁,正是司马朗的二弟司马懿。“唉!他们不是不信。”司马朗悲伤地叹了口气,又仿佛自言自语,“世道太残酷了,大部分人都不敢面对呀……”

司马懿听得似懂非懂,眼神中掠过一丝失落,随后,他使劲拽着大哥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冀州而去。

数月后,果如司马朗预料的那样,灾难降临温县。由众多诸侯率领的关东联军军纪涣散,沿途劫掠百姓,致使当地超过半数人死于非命。司马家族则因司马朗有先见之明躲过兵劫。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在东汉末年的乱世中,类似这种事比比皆是,譬如豫州颍川名族荀氏,在荀彧(xún yù)的带领下先是逃到冀州,后又辗转去了兖州投奔曹操;同属颍川名族的陈群逃到徐州,后来也归附曹操;出身徐州琅邪名族的诸葛亮则南下荆州,诸葛亮后来受刘备三顾茅庐之礼加入其麾下;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更独自流落江东,后加入孙权麾下。说实在的,这些士人动辄举家迁移,颠沛流离,并不一定就能找到安全的归宿,但是,正因为他们对时局敏锐的嗅觉,以及敢于迈向未知新天地的魄力,使得他们比那些故步自封者拥有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和成功机会。稳健投资

司马家族离开温县三年后才又重归故里。这一家族人口众多,单是司马防就有八个儿子,因为这兄弟八人的字中都带个“达”,所以,他们被合称为“司马八达”。

顺带一提,自东汉末年至魏晋时代,士人之间彼此标榜、相互起名号是社会风气,这对他们名声迅速传播非常有利,而名声正是他们安身立命乃至捞取政治资本的重要基础。另外,士人很喜欢打包推销自己,几个志同道合者通常会起个诸如什么“三君”“四友”“七子”“八达”之类的名号。当时天下大乱,政治环境险象丛生,这种捆绑关系也将士人的心更牢固地拴在一起。再说“司马八达”这几个亲哥们儿感情笃深,尤其是老二司马懿和老三司马孚更是精诚团结出了名,在未来,他们将携手共创一片天下。

公元201年,曹操想聘司马懿做幕僚,可司马懿很有个性,愣是谎称腿脚不利落直接给曹操撅了回去。

司马懿为什么要规避仕途?《晋书·宣帝纪》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汉室已走向穷途末路,故司马懿不愿屈节于曹氏。如果这么看,司马懿似乎像个大忠大义的愤青。但若从司马懿一生所作所为来分析,就知道这绝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当时,曹操横扫中原,挟天子以令诸侯,但黄河以北的霸主袁绍依旧势力庞大,且正准备跟曹操在官渡干仗。司马懿不确定鹿死谁手,故选择静观其变。还有一个原因,司马懿的至交好友——名士胡昭以隐居遁世而闻名,这或多或少也影响了司马懿。不过话说回来,胡昭确是淡泊名利不假,他直到八十九岁去世时始终未曾涉足官场,但司马懿肯定跟淡泊名利沾不上边,他大概是想靠清高的姿态邀名射利,为将来的仕途积累政治资本。

就这样,司马懿整整装了七年病。直到公元208年,曹操将袁绍余党彻底歼灭,他判断再无政治风险后才接受曹操延揽,加入其幕府。

这时候,曹操已成为天下最强霸主。公元213年,曹操被汉帝刘协册封为魏公,魏国的国都定在黄河以北的冀州邺城。通常情况下,东汉藩王的藩国仅有一个郡,但魏国的国土面积大得惊人,足足占了冀州十个郡。公元216年,曹操晋爵魏王,成为东汉迄今为止唯一合法的非刘氏藩王。

曹操家大业大,他两个最出色的儿子——曹丕和曹植也开始觊觎起世子(诸侯的继承人称世子,皇帝的继承人称太子)的地位,二人明争暗斗不断。毋庸置疑,谁能当上世子,谁就能继承魏国。

司马懿不免考虑自己的政治前程,可曹操麾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这票人都是大半辈子跟着曹老板创业打天下的老臣,司马懿要跟创业功臣拼仕途,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不!既然选择踏上仕途,就肯定会找到出路。

只要死抱住曹操的继承人,等曹操一死,仕途肯定安枕无忧。那么说,曹丕和曹植到底谁能坐上世子之位呢?“三弟,我想举荐你出仕!”这天,司马懿冷不丁对司马孚说了这样一句话。“难不成要我加入魏王幕府?”“不,我想了很久,仕途的未来应该牢系下一任魏王。”“下一任魏王……二哥的意思莫非是要参与世子党争?!”

司马懿苦笑几声:“只要咱们现在踏上仕途,就无法避免身涉世子党争,这不是咱们能选的,是局势所迫呀!”“那二哥认为曹丕和曹植谁能当上世子?”“不知道……”

司马防闻言,当场愣住,满脸惊诧。“你想,以曹丕嫡长子的身份早该被立为世子,但魏王久久不立,这是为何?这分明是魏王更宠爱曹植的缘故。所以说,曹丕的身份与曹植受到的宠爱,致使二人胜率半斤八两,魏王也是在观察他两个儿子谁更能胜任啊!”

司马孚言道:“诚如二哥所言。但我看二哥近日来跟曹丕的亲信——吴致、朱铄称兄道弟,又多次以子弟之礼拜见深得曹丕信任的重臣陈群,难不成二哥要为曹丕一搏?”“曹丕的权谋手段远在曹植之上,我的确想为曹丕一搏,纵然赌上我这一条命也在所不惜,可我不能搭上咱司马家一起赌……所以,三弟,我想让你加入曹植幕府。”

司马孚缓缓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无论谁赢,总会给我司马家一条活路!”“没那么简单,等到了快见分晓的时候,务须临机应变!”“好!二哥帮曹丕,我帮曹植。”“还有大哥,他做兖州刺史(州最高行政长官)不在朝中。狡兔三窟哇……”

就这样,司马懿押宝曹丕,他和曹丕越走越近,不出几年就成了曹丕的死党。司马孚则押宝曹植,成了曹植幕僚。

公元217年,曹丕设计把曹植灌了个酩酊大醉。曹植耍起酒疯,竟私自打开皇宫司马门,更在专供皇帝行走的御道上酒驾马车。这事把曹操给惹毛了。曹植由此失宠,曹丕赢面越来越大。

身为曹植幕僚的司马孚处境堪忧。“我曾屡次苦劝曹植,但他生性放荡不羁,总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司马孚向司马懿抱怨道。

这些年,司马兄弟虽说是为了家族前途各自押宝,却使劲浑身解数尽心竭力辅佐曹氏兄弟,可如今,眼看司马孚就要落败了。

司马懿淡然一笑:“我帮曹丕出谋划策,从不敢张扬,而你却敢公开劝谏曹植,经常大庭广众让曹植下不来台,还给自己博了一个不明世故的直臣声誉。这事不光我知道,朝廷公卿哪个不知?但我从没劝阻过你,因为你走的是和我不一样的路。三弟,你走的是直臣之路!”

是呀……我是个直臣!“既是直臣,三弟尽可放心,我要保住咱司马家,当然也要保住你!”

次日,司马懿来到曹丕府邸,他并未像往常一样以宾客之礼拜见,而是扑通一声跪倒,额头紧触地面:“我三弟做临淄侯(曹植)幕僚被逼无奈,他看临淄侯一百个不顺眼,常跟我抱怨要辞官。”

曹丕心领神会道:“你弟弟这事,我心里有数。”

曹丕与曹植之间的斗争长达十几年,二人耍尽权谋,也耗尽了兄弟情分,果然以曹丕胜出告终。毫无疑问,这意味着曹丕将来会成为魏国国君。很快,司马孚就因为有先前的铺垫,顺利跟曹植提出辞职,转做了曹丕幕僚。遗憾的是,就在这一年,司马兄弟的大哥司马朗因为给饱受瘟疫的将士治病被传染,不幸去世。

再说曹植,由于他的落败,其追随者即将大难临头了。果不其然,曹操为了帮曹丕扫清障碍果断将曹植亲信杨修处死。补充一句,杨修属于弘农杨氏家族,势力庞大,却因杨修被杀致家道中落,不过半个世纪后,弘农杨氏还会再度崛起,并把西晋朝廷搅得天翻地覆,此处留个伏笔。其他曹植的铁杆亲信大多也在曹丕继位后被满门抄斩。一步之遥

曹操是中国历史上公认的篡国权臣,但极具讽刺意义的是,他的不懈努力,的确让早该寿终正寝的汉王朝多苟延残喘了几十年。即便皇帝形同虚设,曹操也没有取而代之,他把改朝换代这项宏伟壮举留给继承人来完成,直至公元220年3月他死的时候,依旧披着汉朝臣子的外衣,这算是他以儒家价值观告慰内心的方式。

公元220年5月,时已春暖花开,马上就要进入盛夏了。这天午后,新任魏王曹丕正斜躺在冀州邺城王宫后花园的王椅上打着盹儿。王宫中的陈设跟一个月前相比并没什么不同,但或许是因为曹操的离去,这里少了几分霸气。

曹丕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曹操刚死时的情景。当时,他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这意味着他再无须担心被曹操废黜世子地位,从此结束提心吊胆的生涯。不过连日来,他也因为给曹操服丧不得不把表面功夫做足,为此,他哭得死去活来,以致嗓子都喊哑了,而限于礼法约束,他更是连酒肉都不能沾。现在,所有煎熬都已过去,往后,等待他的将是无忧无虑的生活。至少,是他认为的无忧无虑。

一股和煦的暖风吹过,曹丕半睁开双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满园春色,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真想去那儿。”他抬起胳膊,往前方随手指了指。

候在一旁的侍妾听了,赶忙把曹丕搀扶起来。“王上是想去前面的浮桥?”“不,那边……”曹丕嘴里含糊嘟囔,手依旧指着前方。

侍妾有些茫然。“王上是想去湖边?”“不!”曹丕猛地甩开侍妾。他的情绪一下变得烦躁起来,因为他意识到,这几个侍妾根本就没法带他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手指的方向,乃是距离冀州邺城西南二百四十公里之遥的汉朝旧都——洛阳。

当年,洛阳被董卓烧毁后,曹操把汉都迁到临近的许昌。现在,洛阳皇宫虽早被重建完毕,但皇帝刘协和朝廷并没有搬回洛阳。硕大又空旷的洛阳皇宫仿佛正翘首盼望着一位新的帝王。

魏王曹丕的爵位是王,官位是丞相,所以名义上,他是汉朝的藩王,是汉朝的臣子。他的下一步,无疑是要问鼎皇帝宝座。

曹丕为何这么想当皇帝?这貌似是个很无聊的问题。但凡站在权力的金字塔上,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往上爬,对于曹丕来说,他已经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距顶峰仅一步之遥,这种诱惑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排除掉虚荣心的因素,再让我们从更现实的角度来分析曹丕所处的状况。

玩过三国志游戏的朋友大概都知道,在公元220年这个时候,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局面已然形成,倘若按照游戏中的设定,包括黄河流域的中原以及黄河以北的广大区域均该纳入魏国,也就是曹丕的势力范围,只要点点鼠标,就能随心所欲地在北方每个城市治理国政、调兵遣将。但遗憾的是,那只是游戏中的设定,而我们眼前这位更趋向于真实的曹丕,他能直接控制的地方实则仅限于自己的藩国——冀州的十个郡,但中原和黄河以北还有十几个州,这十几个州,包括治下无数郡县名义上仍是汉室领土。再说曹丕能呼来喝去的官员,也只有魏国的直属官员,其他各地方官,包括汉朝国都许昌的朝臣,名义上也仍是汉室臣子。显然,曹丕没法通过简单地点击鼠标折腾那些属于汉室的地和人,他只能依靠政治手腕间接施加影响。

只要当上皇帝就没这么麻烦了。曹丕心里暗暗抱怨,如果老头子死前称了帝该多好。

早在曹操还活着的时候已有无数公卿撺掇他称帝,以曹操的威望要迈出这一步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他受限于儒家礼教观,至死都没答应。而今,曹丕则全没这方面顾虑,那些当初困扰他老子的哲学理念无法对他造成半分束缚,可他的威望却与曹操相去甚远,所以,他要想称帝,还必须付出更多更多……

路得一步一步地走,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曹丕很清楚,自己要达成这一愿望必须找人帮忙。陈群的理想“请尚书陈群来。”曹丕下令。

陈群出身颍川士族。前些年,当曹丕和曹植激烈争夺世子之位时,他果断地站到曹丕一边,与司马懿、吴质、朱铄合称为曹丕的“四友”,曾是一位铁杆太子党。

须臾,陈群匆匆而至。“见过王上。”

王上,这个称呼让曹丕心头又涌出一丝遗憾。如果是“陛下”就好了。

曹丕的内心世界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他笑意盎然地对陈群说道:“长文(陈群字长文),我想再听你讲讲你前两天那个提案。”

就在几天前,陈群提出一项新的官吏选拔制度,这里面大有文章,当时曹丕觉得有风险,暂时压了下来。现在,曹丕意识到,这项提案或许正是能帮他登上九五之尊的门票。

陈群早料到曹丕会松口,他定了定神,遂将自己的提案娓娓道来。“想当年,先王(曹操)推行唯才是举,一旦发现人才,不管对方出身多低微、品行多差,只要有一技之长,哪怕是鸡鸣狗盗之辈都会毫不犹豫授以官职。不可否认,唯才是举确是平定乱世的法宝。可时过境迁,如今中原和北方日趋安定,无论庶民还是士人均难有机会直接在王上面前展露才华,再者,纵横于乱世中的狡诈之徒往往德行欠缺,也不适宜治理国家。所以,臣认为,选拔官吏的制度应该规范起来……”曹操推行“唯才是举”是基于乱世重人才的现实,但这严重伤害了士族利益,把从政当作唯一出路的士大夫不可避免要跟庶民竞争有限的官位。

都是些废话!曹丕暗想。但他仍是装出饶有兴致的模样。“嗯,你接着说。”“王上应该知道二十年前许子将(许劭字子将)著名的‘月旦评’吧?”

曹丕点点头。他很清楚许子将的“月旦评”是怎么回事。自东汉时代,士人之间通过相互标榜提高名气和社会地位,倘若有幸得到名家赞誉,更等于拿到通往仕途的敲门砖。许子将每月初一都会品评士人,“月旦评”由此得名,就像今天的选秀节目一样,只要得到许子将佳评的士人无不身价飙升。那时节,无论在朝在野者都对许子将趋之若鹜,曹操早年为求得许子将的评语更是踏破铁鞋,许子将甩了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让曹操声名鹊起,从此赢得闯荡世间的重要资本。许子将堪称当时的金牌品评师,乃是这一领域的绝对权威。

陈群接着说道:“不过,许子将品评士人的行为并非由官方发起。而臣提出的这项官吏选拔制度,其实是将‘月旦评’官方化、系统化。简要言之,即在各州、郡设置中正官。中正官根据士人的德行、才学、家世(父祖辈的官爵名望)三项指标为依据,定期品评本地士人。品评结果分为九个品级。朝廷选拔官吏,根据士人的定品成绩择优录取。”“那么,中正官又由什么人来做呢?”曹丕一句话问到了重点,无须多言,倘如陈群所说,各州郡的中正官无疑掌握官吏选拔的命脉。“臣认为,中正官的人选务必是各州郡名望最高又兼具才德之人。”

什么“名望最高又兼具才德之人”?曹丕心知肚明,陈群所指无一例外都是地方上的豪门世家。说白了,这项官吏选拔制度乃是给像陈群这样的大家族谋取利益。

曹丕闭目沉思,半晌没有说话。

陈群也闭上了嘴,他知道这时候需要给曹丕留出思考的空间。过了片刻,他清楚地看到曹丕的胡须微微颤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必须直击曹丕内心,突破曹丕最后的心理防线。“天下的士大夫无不翘首盼望为陛……哦,为王上效力……”

这句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丕缓缓睁开眼,死死盯着陈群。“你说,我有没有天命?”“王上自然有天命。”“士大夫都明白天命的道理吗?”“士大夫都明白,只是庶民在这方面感觉就相对迟钝了些。”陈群这么说也无可厚非,庶民能混口饱饭吃已属不易,更别提读书学习了,士大夫则凭借知识牢牢控制着社会舆论,而曹丕口中的天命,其实便是社会舆论的导向。

曹丕仔细琢磨着陈群的话。假如通过这项法案,放给士族足够的权益,士大夫肯定会全力支持自己登上皇位,可等自己登上皇位之后呢?士族的力量也会变得空前壮大,这无疑会削弱皇权。曹丕不傻,他知道这是一笔危险的买卖。盘算了许久,终于,他想出了一个既能赢得士族支持,又能在未来强化皇权的对策……“长文,我同意了。明天,你就在朝堂上把这项法案重新提出来吧!”

陈群辞别曹丕,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邺城王宫,他想起很多年前,当他还小的时候,他的爷爷——颍川名士陈寔(shí)曾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说:“你这孩子日后必兴旺我陈家。”

是的,我要兴旺陈家,更要兴旺天下士族!

陈群的官吏选拔制度改革于公元220年正式实施,史称“九品中正制”,又称“九品官人法”,从此,魏国彻底推翻了曹操早年奉行的“唯才是举”,改由士族垄断官吏选拔权。刚开始,中正官评定士人尚依据德行、才学、家世三项考量,久而久之,士大夫为了维护自家利益,将家世这项指标的重要度定得越来越高,最终发展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局面。

此时此刻,陈群当然不会想到,他这一番作为竟给全天下士族带来长达四百年的巨大利益,而他自己更成为左右历史进程的关键性人物。

曹丕拿九品中正制取悦士族,颍川陈氏、河内司马氏等世家豪门都因此捡了大便宜,作为利益交换,士大夫频频向皇帝刘协施压。

公元220年12月,刘协终于扛不住压力宣布退位,将皇帝宝座拱手让给了曹丕。延续四百多年的汉朝就这样被取而代之了。曹丕如愿以偿从邺城搬到洛阳,从此,他开创了一个新的朝代——魏朝。

接下来,曹丕将做出一系列大动作,所作所为只为一个目的——稳固皇权、压制臣权。曹丕的布局

士大夫沉寂多年后,借由陈群的九品中正制越来越多地掌握政治话语权,算是重新崛起。在朝廷里,他们代表臣权势力,与之相对的,则是曹丕的皇权。曹丕是个强势皇帝,自然不会坐视臣权坐大不闻不问,他早想好了对策。

曹丕下诏道:“昔汉朝初年,丞相独揽大权,朝廷安危系于一相之手,到汉武帝时才被迫取消丞相,改设三公以分权。汉末临时设丞相仅是为应付战乱的权宜之计,如今天下日趋安定,我大魏将依照汉武帝旧制,恢复三公,不设丞相!”

三公是太尉、司徒、司空三个至高官位的统称。事实上,汉武帝时的三公确是为分散丞相权力,可到现在,三公早已沦为毫无实权的荣誉顾问。而曹丕正是为了给那些比他爸爸资历还老,在朝中一言九鼎的老资格重臣找个养老的荣位,这才抬出三公制,并取消了丞相制。

曹丕架空了老臣的权力,那么真正的掌权者又是谁呢?

前面说过,西汉时的三公是为分权。到东汉,光武皇帝为进一步削弱三公权力,又创立了总揽政务的尚书台,颍川名门荀氏的大佬荀彧作为东汉末年最牛的尚书令(尚书台首席统领)就曾一度令曹操忌惮三分。

朝廷不能都吃白饭,尚书台就是真正干活的,干活就要有实权。于是,曹丕任命他昔日的铁杆太子党陈群担任尚书令。不仅如此,陈群还手握皇宫禁卫军兵权,可谓赚得盆满钵满,成了曹丕称帝的最大受益者,这不仅仅因为他是曹丕亲信,更是因为他创立九品中正制,得到全国士大夫支持的缘故。再说司马懿和司马孚这对死抱曹丕大腿的兄弟也在曹丕称帝后官位猛蹿,虽还及不上陈群,但同样混得风生水起,权势远胜曹操时代。

而曹丕,他明白一个道理,由于人对权力的执着本性,那些原本深受皇恩的近臣一旦掌了权,也就变了心,他们会越来越独立,最后难以控制。

所以接下来的问题是,尚书台的权力又由什么人来分割呢?

曹丕使出了撒手锏。他创建了一个足以跟尚书台分庭抗礼的新机构——中书省。中书省相当于皇帝自己的秘书部门,主要负责撰写、颁布诏书,用来分割尚书台权力。由此,尚书台再不能凡事自己说了算。

中书省有两个最高统领,分别是中书监和中书令。至于魏国初建时中书监和中书令由何人担任,这里先卖个关子,在很久以后,这两位中书省大员将成为左右魏国命运的关键人物。补充一句,无论是中书监、中书令,还是尚书令,他们的品阶都不高,比起年俸一万石(古代容量单位,代表朝廷给官员发放谷米薪资的额度)的三公和年俸二千石的九卿,尚书令仅年俸一千石,中书监和中书令更低,仅六百石。可三公九卿基本没什么权,尚书台和中书省却是权力核心,也即是说,低级官员掌权,高级官员养尊,这是古代官僚系统一个相当普遍的格局,目的同样是为平衡。

除了位于天子脚下的朝廷,魏国全境还星罗棋布分散着无数曹氏藩王。这是另一股政治势力。藩王名头响亮,但说实在的,曹氏藩王混得着实不怎么样。

曹丕共有二十几个弟弟,这些人包括曹植在内大多晋爵为王,拥有自己的藩国。然而,因为早年那场令曹丕身心俱疲的世子之争,又因为曹氏以藩王的身份篡取汉室江山,这些都让曹丕对兄弟们心存极深芥蒂。他先后颁布了一道道禁令限制藩王权力,例如:藩王之间不得沟通交流;未经允许不得进京;不得拥有军队;不得干预政事;又在各藩国安插官吏监视藩王的一举一动。其中,曹操所有儿子中最具武略的曹彰在曹丕登基第四年暴毙,世人盛传他其实就是被曹丕毒死的。

原本,皇帝、臣子、藩王三者之间维系着微妙的平衡,当曹丕重整朝廷官僚架构,又压制了藩王后,他认为再没什么能威胁到自己的皇权了。强大的皇室

说完魏国的权力架构,我们再看看魏国面临的国际环境。

三国时代,魏国占据长江以北的广大区域,它的两个敌国,分别是占据长江以南的吴国和占据巴蜀的蜀国。

魏国与吴国交界处有两大主要战区:东战区——扬州最北部的淮南郡(今安徽省淮南、合肥一带);南战区——荆州中部长江沿岸(今湖北省荆州市一带)。

魏国和蜀国的主战区集中在西部的雍州(今陕西省一带)和凉州(今甘肃省一带)。

东战区、南战区、西战区是魏国最重要的三处门户。出于安全考虑,镇守这三大主战区的最高军事统帅无一例外都是深得曹氏信任的重臣。而曹丕最信任的人,除了本家远亲(近亲是他的亲兄弟藩王,最不得曹丕信任)外,首推夏侯氏。

夏侯氏和曹氏同乡,两家交情极深,世间甚至盛传曹操的老爸曹嵩原本就属于夏侯氏一族,是被夏侯氏过继给大宦官曹腾的,按照这个推论,曹操与夏侯惇当为同族兄弟,这说法最早源于吴国人撰写的小说《曹瞒传》,但必须要说,其可信度接近百分之零。

首先,曹氏和夏侯氏两族频繁通婚,曹操的妹妹嫁给夏侯渊(夏侯惇的族弟),曹操的女儿嫁给夏侯懋(夏侯惇的儿子),以曹操对儒家礼教观的重视程度看,若是同族,必定不会做出这种违背人伦的事。还有件事可以视作曹操并非夏侯氏后人的佐证。曹丕刚继王位不久,恰逢东战区统帅——夏侯氏大佬夏侯惇病故。就在夏侯惇出殡那天,曹丕率领群臣在邺城东门吊唁(当时他还没搬到洛阳)。东晋史学家孙盛认为曹丕此举不合乎礼法,因为皇帝为同族发丧应该到宗庙,而非城门口。孙盛的态度代表东晋时代人们的普遍观点——曹丕就是夏侯氏后代。姑且不提曹丕当时的身份是魏王而非皇帝这个低级错误,单从这事来看,恰恰证明曹丕根本没把夏侯氏认作自己同族。有人猜测曹丕是欲盖弥彰,故意隐瞒自己和夏侯氏之间的关系,但这显然没有必要,因为夏侯氏属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名门世家(西汉开国功臣夏侯婴的后代),曹嵩过继给宦官当养子又世人皆知,倘若曹嵩真是出自夏侯氏,就算认了也绝不丢人。

那么,曹嵩原本的姓氏究竟是什么呢?

我们基本可以断言,他过继给大宦官曹腾应该只是曹氏同族内部的过继,这在古代实属家常便饭,见怪不怪。所以,诸如刘备、袁绍这些曹操的死敌,他们一提起曹操,总把“宦官孽子”挂在嘴头,却从没说他跟夏侯氏有什么瓜葛,直至小说《曹瞒传》问世才有了这一说法。

但话又说回来,因为夏侯氏对曹氏政权的鼎力支持、两族之间的深厚情谊,再加上频繁通婚,夏侯氏的确获得了和曹氏皇族近乎同等的待遇和信任,成为魏国“准宗室”成员。于是,由夏侯氏和曹氏担当东、南、西这三大战区最高军事统帅也就成了魏国很长一段时间的惯例。

夏侯惇死后,东战区和南战区一并划归宗室重臣曹仁(曹操堂弟)管辖。当时,最大的地域行政单位是州,相当于今天的省,曹仁身兼扬州、荆州、豫州三个州的军事统帅。魏晋时代的史书中,这一职权称作“都督某某州军事”,为了后文叙述方便,我们便统称为“某州都督”了,譬如曹仁就是杨荆豫都督。

这个时候,一手包揽三个州军权的曹仁无疑将曹氏皇族的声势推向了顶峰。不过,夏侯惇、曹仁都算曹丕长辈,曹丕对他们总要礼敬三分,指使起来也不那么得心应手。等曹仁死了,曹丕才有机会提拔他自己的亲信。

在无数曹氏和夏侯氏族人中,有三个陪着曹丕从小玩到大的宗室亲戚,他们分别是曹休、曹真、夏侯尚(夏侯惇的侄子。准确地说,应该是算准宗室成员)。三人年轻时常跟曹操南征北战,在曹操的刻意培养下才略出众,这是曹操留给儿子最宝贵的一笔财富。待夏侯惇和曹仁这两个老家伙死后,曹丕任命曹休为扬州牧(东战区最高统帅),夏侯尚为荆州牧(南战区最高统帅),曹真为雍凉都督(西战区最高统帅)。

州刺史管行政,州都督管军事,州牧则兼管行政与军事,权力极大。早先,曹操曾竭力避免任命州牧,要么是都督,要么是刺史,到了如今,曹丕因为跟发小关系铁得一塌糊涂,又因为东南两个战区战事频繁,便让曹休和夏侯尚都当上了州牧。

魏吴边境多纷争,可魏蜀边境却因蜀国内乱自顾不暇静得像潭死水。曹丕为了不让曹真就此没落,没多久便把曹真召回朝廷,任都督中外军事。都督中外军事也是个后文会频繁提到的重要官职,“中外”指皇宫以外的整个京畿地区,顾名思义,即是朝廷中央军最高统帅(不包含皇宫禁卫军和地方军)。

由此,魏国中央军和三大主战区的军权都被牢牢控制在曹丕最信任的宗室亲信手里,这是魏国皇室最强大的时代。很多年后,这三大主战区的格局将会发生微妙的改变,并像镜子般映射出魏国的命运。

公元221年8月的一天,天空出现日食。司法官员上疏,按汉朝旧例,有日食就要罢免三公。

这算什么奇怪逻辑?

我们解释一下,皇帝之所以称为天子,是因为皇帝代表天,日食便是老天爷对皇帝的警告:你干得有问题。

西汉初期,一旦出现日食,皇帝不仅要大赦天下,更须下罪己诏主动认错。实际上,这是儒家为压制皇权耍的一个小把戏。到西汉中后期,皇帝逐渐琢磨过味来。朝政掌握在三公手里,天怒人怨凭什么让朕一个人扛?于是便把三公给捎了进去。皇帝不能辞职,无非是写篇自我检讨,但三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直接罢免。由此,儒家这套日食理论在打压皇权的同时,也害苦了自己。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恰恰证明汉朝臣权的强大,三公既然能因为日食被罢免,就说明三公和皇帝一样代表老天爷,颇有点虽罪犹荣的意味。

此时,曹丕听罢司法的上奏,转了转眼珠,接着说出一句相当够水准的话。“日食是上天给我看的,跟三公无关。以后再有日食就别弹劾三公了。但百官还须恪尽职守才行。”

曹丕一边卖给三公面子,一边垄断了自己与老天爷通话的权力,不过,政治出了问题还是要追究臣属的责任,反正曹丕够强势,罪己诏是不用下的。从此,因日食罢免三公的制度也就取消了。司马懿的眼泪

曹丕登基短短两年间,司马懿已从区区一介世子幕僚蹿升到侍中(皇帝近臣)、尚书右仆射(尚书台二把手),成了朝廷举足轻重的重臣,这是他成功投资曹丕的回报。

公元222年春夏交接之际,曹丕率领群臣离开魏都洛阳外出巡查。

这一路上他本来心情大好,可当他走到位于荆州北部南阳郡的宛城县时,却因为一桩小事败了兴致。原来,宛城商贩听说曹丕要来,都怕惹麻烦,纷纷躲在家里不出来营业,导致集市异常萧条。曹丕心里觉得不爽,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宛城县属于南阳郡,南阳太守是不是杨俊?”“启禀陛下,正是杨俊。”

曹丕一听这名字,登时怨气冲天。他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心道:这回一定要把杨俊搞死。这其中的原委还要牵扯曹丕和曹植间的世子之争。许多年前,曹操曾就世子人选向杨俊征询意见,杨俊谨慎地把曹丕、曹植二人评了个半斤八两。遗憾的是,就因为杨俊没刻意帮曹丕说话,让他从此遭到曹丕的嫉恨。今天,曹丕总算抓到了杨俊的把柄。

返回洛阳后,曹丕开始追究宛城事件。“宛城集市冷冷清清,是怎么治理的?!”旋即,他向廷尉吼道,“把宛城县令和南阳太守都抓起来!”廷尉相当于今天的最高检察院,负责审理全国大案要案。

处理宛城县令也就罢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居然要牵连南阳太守杨俊的确说不过去。

廷尉谨慎试探:“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杨俊?”

曹丕没正面回答,他阴着脸反问:“你可记得,当年汉明帝杀过几个二千石的官员?”汉明帝是东汉光武帝刘秀之子刘庄,他以对臣子严苛著称。而杨俊的年俸正是二千石。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曹丕想置杨俊于死地。

公卿听罢,一片哗然,因为县集市不热闹就要处死所属郡的太守,这也太小题大做了,然而,曹丕是个强势皇帝,他的话等同于法律。一些跟杨俊私交深厚的公卿纷纷求情,在这批人中,就有杨俊的挚友司马懿。“陛下三思!”司马懿扑通跪在曹丕面前。他与杨俊是同乡,二人颇有渊源。早年间,杨俊身为河内名士,曾给过司马懿极高评价,令其声名大震。前文讲过东汉末年金牌品评师许子将的“月旦评”。杨俊与许子将是同道中人,他虽不如许子将那么出名,但经他称赞的人,日后仕途基本也不用发愁。所以说,杨俊对司马懿有知遇之恩。

司马懿看出曹丕是公报私仇,他心里想说:杨俊不算曹植党羽。可这话没法说出口,否则就太不给曹丕面子了。他只能反复哀求:“陛下开恩,饶了杨俊吧!”不消片刻,司马懿额头就磕得通红。

纵然司马懿和曹丕交情不错,但曹丕全没打算卖司马懿面子。“我不想再谈这事了。”说罢,曹丕起身往后宫走。

司马懿踉跄爬到曹丕脚下,一把扯住曹丕的衣角:“请陛下再考虑考虑!”

曹丕怒视司马懿道:“我知道你跟杨俊的交情,但这事由不得你。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话说到这份儿上就算绝了。

司马懿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流过他的脸颊,滴在地上。他悲愤地望着曹丕。我想让你死,让杨俊活!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

翌日,杨俊在牢里自杀。

杨俊惨死已有些日子,但这事始终像块巨石堵在司马懿的心头,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天,司马懿借口要打理老家琐事向曹丕请了个短假。

他即将动身启程,临行前,他把长子司马师叫到跟前。“我要离开京城几天。”

司马师年仅十四岁,眼神中透露着同龄人罕见的睿智。“万一外人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我要去探望一位老朋友,但这事绝不能告诉别人,唯有你知我知。如果旁人问,你就说我回温县打理家务事了。”“明白。”

司马懿离开京城返回河内郡。他没有去温县,而是悄悄来到附近的获嘉县,这里正是杨俊的故乡。不多时,他便顺着乡人的指引走到一处坟墓前。这是一个年俸二千石官员的坟墓,但看上去与旁边的平民坟毫无二致。遵循曹操提倡的简葬风俗,这里没有修建墓室,只是刨了个坑把棺材草草埋上了事。地面微微隆起一个小土包,坟头前也没有高大的石碑,仅有一个小石牌,上书“大魏南阳太守杨君讳俊字季才之墓”。“杨君,我来看你了。”

司马懿坐在杨俊的坟前,轻轻拂去石牌上的尘土,喃喃低语。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他双眼,他依稀看到石牌上杨俊的名字变成了自己的。司马懿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墓牌又变回杨俊的名字。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步杨俊的后尘吧?

他曾仰仗和曹丕的关系获得今天的地位,甚至,他一度认为自己能一直这样安枕无忧,然而今天,他醒悟了,既然踏上仕途,就永远不可能安枕无忧。他无法预测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能走多远,但以他的个性,只要确定了方向,就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司马懿缓缓站起身,抹干了泪水,转身向魏都洛阳而去。

前面讲过陈群掌管尚书台,司马懿仅是尚书台二把手。可录尚书事却超脱于尚书台之上,作为皇帝的代理人监管尚书台事务。由此,司马懿成了跟陈群比肩的首席重臣。借题发挥

关于魏国的局势暂且先告一段落,我们把目光投向南方。这个时候,表面平静的吴国正暗藏波澜,即将生出一起不小的震动。

就在公元224年的夏天,在益州(巴蜀)和南荆州的交界处,一队官兵正从蜀国往吴国缓缓行进。带队的是蜀国尚书邓芝,他是位杰出的外交家。自公元219年吴将吕蒙偷袭蜀国南荆州(即著名的关羽大意失荆州事件)后,吴蜀两国从同盟变成了仇敌,直到蜀国皇帝刘备死后,邓芝出使吴国提出结盟,才令两国化干戈为玉帛,重新携起手来对抗强大的魏国。如今,吴国礼尚往来,也派出使节来到蜀汉联络感情。邓芝所率领的这队官兵,正是恭送吴国使者回国的。按照礼节,邓芝只须送出成都(蜀国都)即可,但他奉丞相诸葛亮之命一直送到了两国边境。

眼看就要抵达南荆州西部的夷陵郡了,一名军吏小跑到邓芝的马前。“邓大人,前面就是吴国地界,不方便再走了。”“嗯,知道了。”邓芝扬起手,示意部队停下,然后翻身下马。“张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只能走到这里了。”

这位邓芝口中的张大人即吴国使者张温,他年仅三十二岁,却在吴国声名极高,其家族更是江东势力一等一的豪族。现代人常说江南,江东这个词已经很少出现。但在三国时期,因为人类文明还没散布到整个中国大陆,江南大部分地区仍属于蛮荒之地,唯有长江从鄱阳湖到入海口这段南北走向流域的东岸才是经济文化中心,所以,也就有了江东这一专属名称。关于江东豪族,在下面的故事里将会详细讲述。“您送我走了这么远,着实让我受之有愧。”“哪里,哪里,丞相特意关照要沿途保证您的安全,这本属我分内之事。再说,还有什么能比我们两国重新结盟更令人欣慰的呢?”

二人相视而笑,旋即挥手告别。

张温一踏上吴国地界,便快马加鞭向吴国都城武昌狂奔。他心里惦记着一个人。

不知道暨(jì)艳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这位暨艳乃是张温的同乡挚友,因张温举荐踏上仕途,时任选曹尚书(人事部长)。就在张温出使蜀国前,暨艳和张温商量过一件事。

他对张温提议:“时下朝廷鱼龙混杂,大批功臣子弟无才无德却占着官位不做事,我想搞一次官吏考核,把不合格的庸吏都刷下去。”“你这么干一定会遭到同僚抵制。”“我明白,陆逊大人也提醒过我,但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只懂得秉公执法。”

张温很了解暨艳的性格,他想了片刻后郑重言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我自当鼎力支持!”

二人志同道合。随后,张温出使蜀国,暨艳则开始着手推行官吏考核。

几天后,张温回到武昌,他一进城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亲朋故友纷纷相告:“您可算是回来了,暨艳惹出大麻烦了!”原来,暨艳的考核过于严格,竟导致十之八九的官吏保不住官位,闹得人人自危。

张温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结果也不免震惊。他定了定神。“先不提这事,我现在得去向王上禀报出使的情况。”

张温口言的王上即是孙权,当时孙权是吴王,还未称帝。提到这位吴国国君,不得不说,他绝对是三国时代最擅长利用外交手段为自己谋求生存空间和利益的国君。早在公元208年赤壁之战时,孙权与刘备联盟抗击曹操,后来,他背弃盟约跟魏国联手剿灭关羽,从刘备手里夺走了南荆州。公元221年,刘备发动复仇之战,但在夷陵被吴国重臣陆逊打得惨败,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到了刘禅继位后,诸葛亮提议重新与吴国结盟,孙权答应,又背弃了魏国。

张温迈步进了武昌大殿,毕恭毕敬跪在孙权面前。“臣拜见王上。”

孙权斜躺在王座上,半闭双目,并没有正眼去看张温。“说说吧,蜀国情况怎么样。”

张温遂将他在蜀国的所见所闻悉数禀报。“……这些日子,蜀汉朝廷对臣厚礼相待,对结盟表现得极有诚意。蜀汉丞相诸葛亮全权执掌政务,国内政治清明,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国力恢复也很快……”

孙权本是想刺探蜀国国力,以此判断是否值得与之结盟,但他听到张温对蜀国连声称赞,脸色不觉变得阴沉起来。突然,他打断了张温的话:“哼!一口一个蜀汉,说蜀国不就行了!”巴蜀的刘氏政权一直是以继承汉室衣钵自诩,他们称自己为汉,后世为区别东汉和西汉,称之为蜀汉。然而,魏国既然已经取代了汉朝,即宣告汉已灭亡,自然不承认刘备、刘禅这个汉,只是蔑称他们为蜀国。而吴国,虽然在外交场合照顾面子称对方为汉,但私底下,还是习惯性地称其为蜀国。

张温察觉到孙权的情绪不对,不敢再随便说话。

孙权顿了顿,又阴阳怪气地问道:“听说诸葛亮跟你称兄道弟,邓芝又亲自把你送到了边境,你们私交倒是很好啊!”“这……”张温闻言汗毛倒竖,这是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很容易就能牵扯私通敌国的罪名。他颤颤巍巍地答道:“诸葛亮、邓芝是为表达对我国的尊重。臣与他们并没什么交情。”“狡辩!还有件事,暨艳最近搞的什么官吏考核,你知道吧!”“他之前的确和臣提过……”“这段日子朝廷人心惶惶,都是因他而起!”孙权越说越气,啪的一声,他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将案几上的书卷和笔震落一地。接着猛地站起身,指着张温疯狂咆哮:“暨艳是什么人?当年,他父兄专门跟我作对,我听了你的话,宽宏大量才对他既往不咎。后来,你又跟我信誓旦旦举荐他做官,没想到惹出今天这么一堆麻烦。你们!你们都是蛇鼠一窝!”

听到这里,张温恍然大悟。孙权提到诸葛亮跟自己的交情不过是借题发挥,令他不爽的根源,其实全为暨艳。

暨艳的父兄缘何与孙权作对?这需要介绍一下吴国孙氏政权的发家史。

孙权的爸爸名叫孙坚,祖籍江东吴郡(今江苏省苏州、上海一带),孙坚一生辗转中原各地,也因此,他麾下将领多是中原人,而非江东人。孙坚死后,长子孙策率领老爸的宿将和大批新归附的江北士人又打回江东,建立起孙氏政权。孙策英年早逝,弟弟孙权继承权柄,后开创吴国。早年间,江东士大夫秉承儒家思想衣钵,渴望正统皇权统一天下,他们打心眼里排斥孙家割据势力,暨艳的父兄便属此列。那段时间,无论孙策还是孙权都杀过很多江东士人,只是到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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