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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09-21 04: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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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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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武英传5

大宋武英传5试读:

《大宋武英传5》

第四百一十八章 真是女儿身

  赵扩见人都到齐,笑着请众人入座,在场之人皆为江湖豪杰,也没谁真的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一时间谈笑风生、交杯换盏,倒也不亦说乎。  菜色诱人,酒香扑鼻。  这两天来,李仲飞只沿途喝了点河水解渴,根本是粒米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着后背,除了偶尔应付几杯酒做做样子,直吃得他两腮圆鼓、嘴角流油。  冷陵在旁看得直皱眉头,忍不住用膝盖碰了碰他,小声道:“你慢慢吃,当心撑破了肚皮。”  李仲飞用力的咽下口中的食物,伸手去抓酒杯,咧嘴道:“一看就知道你没挨过饿,我在五毒教的时候,那可是经常……”  他这一开口,几滴油渍竟从嘴角流了出来,冷陵再也忍受不住,捻起袖角便要替他擦拭,双眉紧皱道:“我说李大侠,你能不能稍稍注意一下吃相,我都跟着你丢人。”  也许是觉得冷陵的举动太过亲昵,李仲飞忙侧开身子,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吃我的,关你什么事?再说这里又没外人。”  说着,他还冲坐着在对面的五子咧了咧嘴,五子则一脸厌恶的直冷笑,眼中满是鄙夷。  “你看看,都烦你了不是?”冷陵笑骂道,“只知你懒,还真不知道你原来这么馋呢。”  李仲飞横了他一眼,愠怒道:“再说我是猪,小心我打你啊。”  “你敢!”冷陵扮个鬼脸,却又亲自为李仲飞夹了块山鸡肉。  回应着程涛的敬酒,李仲飞故意眯起眼打量了冷陵一番,嘿然道:“就算我又馋又懒,也总好过你装女人装上瘾,当心装习惯了,真把自己当成女人咯。到时候变成娘娘腔,看你如何出来见人。”  闻言,众人齐齐止住了各自的话题,怔怔的看着他,那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忽然,程涛一口酒没忍住,“噗嗤”喷了身边的于伦满头满脸,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猪脑子!”冷陵轻咬着嘴唇别过脸去,脸色涨得通红。  看到大家如此神情,李仲飞挠挠头,惴惴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紫英强忍笑意,嫣然道:“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仲飞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又停在紫英的脸上,喃喃道:“我该知道什么?”  “有一件事,你早该看出来啊。”紫英夸张的一拍自己额头,叹了口气。  “哼!他就是头猪。”冷陵用筷子猛戳面前的一块野猪肉,忿忿道,“又懒!又馋!又没脑子!气死我了!”  本以为李仲飞会刨根问底,谁知他却将冷陵夹给他的那块山鸡肉丢进嘴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你们想笑,便尽情的取笑我好了,我就当做一回小丑,让大伙开心开心。”  相互对视一眼,除了五子阴沉着脸一语不发,所有人都笑作一团。赵扩捂着肚子,喘了半天粗气才摇头道:“李兄弟如此胸怀,实在令人佩服,可是……可是……”  李仲飞从嘴里剔出块鸡骨,莫名其妙道:“可是什么?”  赵扩又笑了几声,终于压下笑意,捂着脸道:“”可是冷少盟主本就女儿身,此次为了行动方便才女扮男装,我们都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谁知……唉!好兄弟,你让哥哥说你什么好呢?”  “什么?”李仲飞惊得目瞪口呆,连嘴里那块山鸡肉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自从遇见冷陵,这些天来冷陵的一笑、一怒、一嗔、一怨,一幕幕、一桩桩,此时在他的脑海中电闪而过。  本以为冷陵是个潇洒俊朗、任性骄横的世家大少,哪成想却是位明艳动人、纯真率直的窈窕少女!  现实变化的太快,他有些眩晕,指着冷陵结结巴巴地叹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会觉得……”  冷陵赌气道:“你觉得什么?方才你不一直觉得我滑稽、别扭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仲飞忙摆手道,“我是想说,怪不得我觉得你身子柔弱的像没半块骨头。”  此话一出,冷陵顿时想起当初中箭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幕,小脸犹如刚出染缸的大红布,嘤咛一声作势要打。  李仲飞下意识地捉住冷陵的手,在五子重重冷哼声中,又急忙放开,搓着手不知所措。  说时迟那时快,冷陵狠狠一掌打在了李仲飞的肩头,李仲飞吃痛,跳去一旁,冷陵仍不依不饶,起身便追,直把众人乐得前仰后合。  程涛怪声怪气地叫道:“李统领,你跑什么跑?让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大美人打上几下,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李仲飞躲闪着冷陵雨点般的粉拳,眼皮一翻,没好气地回道:“她就变作仙女,可武功依旧还在,要不你试试?”  “俺老程可没这福气啊!”程涛还待玩笑几句,猛地看见五子那双喷火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他,吓得他硬生生将笑声憋成了咳嗽。  冷陵又追了几步,连李仲飞的衣角都没碰到,感觉有些下不来台,气呼呼地说道:“懒猪,你不让打是吧?”  “不让!”李仲飞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好,你等着,本姑娘自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被我打!”冷陵一跺脚,就此跑出门去。  众人只当她小孩心性,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招呼李仲飞继续喝酒。李仲飞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冷陵手里,于是讪笑两声,坐回座位又一番风卷残云。  待得杯空盘清,李仲飞终于心满意足地抹抹嘴,长出口气。  赵扩一直等他落筷,才举杯笑道:“孤与李兄弟一见投缘、相识恨晚,今日便借花献佛,敬兄弟一杯,还请满饮!”  “草民不敢。”李仲飞忙站起身,双手执杯,嘿然道:“方才无状,让殿下见笑了。”  “兄弟性情中人,让孤好生羡慕啊!”赵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亮杯底道,“说实话,孤早已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像今日这般开心了,尤其逃出京城之后……”  李仲飞跟着喝干,咂咂嘴道:“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打算?一直以来,孤只希望能摆脱母后追杀。”赵扩看了五子一眼,苦笑道,“既已至此,只能暂时守望,等有机会与韩大人取得联系之后,再做商议吧。”  李仲飞略作沉吟,凝声道:“东有李远沛锁路封山、西有李良军陈兵截江,有此二人虎视眈眈,此地又距京城咫尺之遥,草民担心……”  “李长老无需担心,”张兵以指轻叩桌面,缓缓道,“别人不知,您总该清楚暗影死士的能力吧?更何况,隐居在这‘赢家庄’中的,更是暗影死士中的精锐!”  他长身而起,一拍胸膛道:“殿下藏身此处,断不会像以前那般,三番两次被敌人袭扰!”  “张管事此言差矣!”程涛有些不悦,沉声道:“你没见过黑衣人,怎能妄下结论?我豹卫和血盟英雄力敌数十倍强敌,尚能保得殿下周全,若换了丐帮……哼哼!”  张兵脸色一沉,愠怒道:“换了丐帮如何?还请程大人把话说清楚!”  程涛冷笑道:“换了丐帮,恐怕就不止被袭扰的份咯。”  张兵大怒,竖眉道:“一派胡言!我丐帮数百年屹立不倒,这天下第一帮岂是浪得虚名?别说区区一伙黑衣人,就算李后大军亲至,也杀他个片甲不留!”  从他开口,程涛便在嘿嘿冷笑,最后竟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仰首大笑起来。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有心还红颜

  程涛放声大笑,眼中却满是不屑,撇着嘴说道:“杀的片甲不留?是全被你吹上天了吧。”  张兵怒极,一拍桌子道:“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  眼见二人就要闹僵,紫英忙道:“豹卫、血盟也好,丐帮也罢,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如今正应齐心协力,怎可分彼此远近?”  “紫英大姐言之有理,”李仲飞也起身道,“另外,此地虽有大批暗影死士隐居,仍不可掉以轻心。黑衣人消息之灵通、行动之迅猛,均超乎我等想象!”  他走到张兵身边,肃容道:“前次我请无为分舵联络江北诸分舵,谁知当晚无为分舵弟子便惨遭杀害,黑衣人的势力可见一斑。”  “什么?无为分舵出事了?”张兵闻言大惊,正待追问详情,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大喝:“懒猪,你看这是什么!”  李仲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忙扭头看去,只见冷陵手持一柄长剑,正自洋洋得意。  剑长三尺,剑鞘紫金相间,上刻睚眦吞云、七星夺日,剑柄却赤红如血,末端还垂着一束金黄色的剑穗。  李仲飞不由奇道:“这是何物?”  “宝剑啊,你看不出来吗?”冷陵又将手扬了扬,金黄色的剑穗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  “在下对剑作一知半解,实在看不出好坏。”李仲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拱手道,“姑娘是想将其送于在下吗?可惜在下不惯使剑,姑娘好意只能心领了。”  “哼!睁大你的眼睛再仔细瞧瞧!”冷陵撇撇嘴,“噌唥”一声将宝剑拔出,顿时寒光大盛,连堂内的火烛也为之一暗。  李仲飞正要寻人对饮,忽然脸色大变,双眼再也无法从宝剑身上挪开了。原来那宝剑通体血红,在烛光映照下犹如鲜血隐隐流动,竟是侬语艳所赠的宝剑“红颜”。  他大喜过望,扑上去就想取回。冷陵却将“红颜”藏于身后,偏着小脑袋抿嘴不语。  “‘红颜’怎么会在你手上?”李仲飞激动的连连搓手,激动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原来它叫‘红颜’啊?”冷陵冷哼道,“你这个猪脑子只顾逃命,连宝剑都不要了。”  紫英走过来,笑道:“那日你与赵大人赶去联络殿下,陵儿见你两手空空,料定你定是将宝剑落在了客栈之中,便执意帮你寻回。还好当时黑衣人早已全部撤走,不仅宝剑失而复得,陵儿还请暗影死士中的铸剑高手专门做了剑鞘。”  “原来如此,”李仲飞后退半步,冲着冷陵一撩下摆,长揖到地道,“多谢冷姑娘,要打要罚,在下任凭姑娘处置。”  冷陵眼中掠过一丝不自然,有些惆怅道:“这把宝剑是心上人送给你的吧?为了她,你当真愿做任何事?”  “在下哪有什么心上人?”李仲飞笑的十分勉强,再次伸出手,说道,“不过是一位很重要的朋友,朋友所托之物却因在下的粗心险些遗失,幸亏姑娘有心,不然他日与故友相见,真不知该如何交待。”  冷陵将“红颜”塞入李仲飞怀里,冷哼道:“你不愿承认就算了,剑还你,别再弄丢了。”  “绝无二次!”李仲飞小心地将红颜挂在腰畔,一拍胸脯道,“愿赌服输,在下绝不还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躲闪,随姑娘愿意。”  “谁稀罕打你!”冷陵看了一眼“红颜”,跺跺脚转身走了。  紫英叹口气,在李仲飞身边轻声道:“陵儿自幼刁蛮任性,你莫放在心上。”  “不敢,在下欠了冷姑娘这个天大的人情,将来定会加倍报答。”李仲飞轻抚着“红颜”,百感交集。  新置的剑鞘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远超前者,虽出自暗影高手之手,仍可感觉到冷陵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长长叹了口气,李仲飞默默坐回长凳,忽听耳畔又传来一声长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循声望去,只见罗星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不屑之意尽显。李仲飞挠挠头,奇道:“神医何出此言?”  “老夫说错了吗?”罗星河重重一哼,沉声道,“我等方才所议,乃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经冷姑娘一打岔,少侠恐怕再无心思了吧?”  李仲飞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道:“正事?什么正事?”  “你看看,你们看看!”罗星河气得胡须乱颤,指着李仲飞怒道:“老夫不知你是何处的长老,又是何处的统领,我丐帮也许与你并无太大干系,但同为武林同道,你怎能如此漠不关心?”  “漠不关心?这……这从何说起?”突遭无端指责,李仲飞有些气愤。  张兵忙道:“罗前辈误会了,李长老乃本帮护法长老,自然对丐帮之事当仁不让。”  “你是护法长老?”罗星河颇感意外,偏着头想了想,失声道:“那汪长空呢?”  “不瞒神医,汪长老早已仙逝了。”李仲飞轻叹道,“几年前的一次任务中,汪长老不幸被五毒教火旗旗主夏侯桀杀害。”  罗星河惊道:“当真?”  李仲飞不悦道:“在下非痴非傻,怎会拿此事乱讲?”  “李长老莫要误会,老夫不是那个意思。”罗星河神色一黯,伤感道,“唉,当年采石矶之战中幸存的老人越来越少了啊,长老之中好像只有司友青还健在吧?”  “不瞒前辈,”张兵与李仲飞对视一眼,沉声道,“现在的执法长老是高亮高长老,司长老已死于彭梧沙之手。”  “什么?”罗星河浑身巨震,竟失手打翻了酒杯,“不可能!彭梧沙与司友青数十年生死之交,怎么会……不!绝不可能!”  “说来话长,”张兵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忿忿道,“如今淮南、淮北两处重要的分舵被分为十三处小分舵,皆因彭梧沙叛变。而且,这次暗影死士被迫从金国撤回也与其有着莫大关系。”  看到罗星河惊得合不拢嘴,李仲飞奇道:“前辈属于暗影死士之一,怎会不清楚此次退回关内的前因后果?”  “说来惭愧啊……近年来老夫潜心药理,甚少与外界接触,平时搜集情报皆小徒出面。姜长老托人寻到老夫时,小徒已失踪了三日,现在想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罗星河说到这里,忽然长身而起,一拍桌子怒道,“若有机会,你们务必将来龙去脉详细道于老夫!我丐帮从来不允许叛徒存活于世!”  “自然,”李仲飞点点头,正色道,“彭梧沙一天不除,此事绝不算完!无论此人逃到天涯海角,我必杀之,将其头颅带回翠青山,献于英雄冢前!”  罗星河颓然坐回长凳,刹那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他轻揉太阳穴,叹道:“现在,说说无为城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仲飞稍稍整理了下思绪,从他乘船东来,发现燕月如留信,到燕月如中毒,他与赵晋受空灵居士之托,去无为城索取解药的经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众人听后咋舌不已,张兵起身道:“属下这便去安排!”说罢便要离去。  罗星河叫住他,皱眉道:“你安排何事?”  “无为城距此不足百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却一无所知。”张兵焦急道,“古舵主有事不在,属下必须担起责任,这就命弟子加强布防,并派人连夜赶往无为城打探消息,以防不测。”

第四百二十章 我真是老了

  罗星河摇摇头,示意张兵稍安勿躁,叹口气道:“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急在一时。”  张兵怔道:“前辈何意?”  罗星河环顾左右道:“以老夫之见,不如趁着今天人齐,咱们好好商议一番,定下个妥善周全的计划,才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罗星河年过七旬,自上官青云任丐帮帮主时期,他便已高居八袋管事,地位仅次于四大长老。屠龙社成立伊始,他更是率先响应,并自告奋勇深入金国中都,数十年来虽未踏足大宋,但在丐帮之中威望极高。  见他反对,张兵只好又坐回座位,行礼道:“晚辈自知鲁莽,还请前辈示下。”  罗星河满意地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须,沉吟道:“诸位虽有官有民,有江湖好汉,也有山野隐者,但皆为当今名士豪杰,一旦有所分歧,难免争执不下,恐怕会坏了大事。因此以老夫愚见,咱们在商议大事之前,还需推举一位可以服众之人,主持大局。”  说到这里,他拉着长音看向赵扩,赵扩会意,微微欠身道:“全凭老先生做主。”  “好,既然殿下开口,那老夫便当仁不让了。”罗星河瞥了一眼李仲飞,显然对其长老身份不以为意,根本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  李仲飞也乐得清闲,冲罗星河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罗星河将目光移向别处,环顾在座,缓缓道:“眼下形势关乎社稷安危、国祚兴亡,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帮派能够靠着一己之力承担得了的,须在座诸位齐心协力!我丐帮、豹卫、空灵谷、血盟……”  随着他说出一个个势力的名字,所属或者与之有关的人均点头以示明白,然而当说到血盟之时,罗星河却老脸一沉,怒道:“血盟的人呢?冷少盟主不在,那个坛主又跑哪里去了?”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五子不知何时离开了厅堂,赵扩脸色大变,急声道:“程大人、于大人,快去找!”  “年轻人就是靠不住啊!”罗星河挥了挥手,恼怒道,“不用找了!不关心社稷之人也无法倚重,就算找来又能如何?殿下、诸位英雄,我们继续!”  谁知这次却没人听他的,众人纷纷离席向门外走去,气得他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叫嚷道:“你们这是作甚?这是作甚嘛!切莫因小失大……因小失大啊!”  张兵默默叹了口气,小声道:“前辈稍候,晚辈也去帮忙找找。”  罗星河冷哼一声,赌气不语。赵扩看了他一眼,拉住张兵的手,正色道:“张管事,这里有我们便可,你立刻动身去无为城。”  “也好。”张兵答应着,加快了脚步。  一直未出声的陈博忽然道:“张管事等一下……”  张兵扭头道,“不知陈大侠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陈博面露难色,稍作犹豫道,“无为城出了这么大的事,空灵谷恐怕也不安全,在下担心……”  “对对!”赵扩点头道,“多去些人,将朱老夫子和燕长老一并接来。”  李仲飞奇道:“朱老夫子是谁?”  “朱老夫子便是空灵居士。”赵扩解释道,“老夫子乃国之栋梁,决不可有任何差池。”  李仲飞沉吟道:“既然如此,不如送他们回翠青山,也能同时通知总舵这里的情况。”  陈博连声称善,张兵依言,匆匆离去了。  众人出了大门,准备分头去寻五子,李仲飞忽然想起一直在暗中守卫的丐帮弟子,连忙高声道:“可有丐帮弟子在侧?请速速现身。”  话音未落,从附近房顶、院子中跃出几道人影,齐齐掠至李仲飞面前,躬身而立。  李仲飞急声道:“你们可曾见过五坛主和冷姑娘?”  “回李长老,他们往村口方向去了。”一个五袋弟子抱拳道,“他二人虽未一起,不过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李仲飞又问道:“可有人尾随相护?”  “没有,”那五袋弟子摇摇头说道,“属下只奉命保护殿下的安全,至于其他人,张管事并未叮嘱。”  闻言,赵扩顿足道:“还不快去找回他们!”  几个丐帮弟子对视一眼,却纹丝未动。赵扩愣了愣,看向李仲飞,李仲飞忙道:“殿下的话,你们也敢不听?”  “请李长老恕罪,”那个五袋弟子垂首道,“张管事曾严令属下,片刻不离殿下左右,属下不敢不从。”  “你!”李仲飞紧锁眉头,就要喝斥,紫英抢言道:“别为难他们了,五子兄弟定是去追陵儿,想必不会走远,我夫妇二人前去便可,你们好生保护殿下的安全吧。”说罢,与陈博电射而去。  李仲飞有心去找冷陵,又怕真的舍了赵扩,只得与赵扩返回厅堂等候,不过让他意外的是,程涛和于伦却没随着赵扩回来,而是跟在紫英夫妇身后,奔向了村口。  随意寻了个靠门的座位坐下,李仲飞和赵扩都没有搭理罗星河,前后巨大的反差,使罗星河不由意识到众人先前的迎合只不过是在敷衍他,这让他十分伤心。  他虽然有些倚老卖老,但心里却真的想为大宋、想为江山社稷尽一份力。看到李仲飞二人有意无意的与他拉开距离,他干咳一声,走到赵扩面前,拱手道:“殿下,老夫有话要说。”  赵扩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神医有何要事,能否稍候片刻?”  罗星河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谦逊随和,轻咳一声道:“殿下,老夫长年独处,嗯……那个……那个……有些不善言辞,如有不妥之处,还望殿下多多担待。”  “哦。”赵扩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却越过罗星河,望向门外,喃喃道:“他们不会出事吧?”  “不知道。”李仲飞摇摇头,同样目不转睛地望向门外。  由于罗星河正巧挡在门口,挡住了赵扩大部分视线,赵扩下意识地向旁边侧了侧身子,以便更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问李仲飞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吧,”李仲飞跟着赵扩挪动了下身子,微微摇头道,“殿下的安全才最重要。”  赵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见二人如此无视自己,罗星河有些恼羞成怒,冷哼道:“殿下若无吩咐,老夫先行告退了。”  这次,赵扩理都没理他,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动上一动。罗星河脸色涨得发紫,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已然在心里认定了赵扩并不是一个可谋大事的人,纵使他日作了皇帝,也绝不会成为一代明君!  夜,寒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凉,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疲惫笼上他的心头。  夜风袭来,他紧了紧衣衫,颓然长叹。此时的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方才指点江山的光芒,只剩下茫茫黑夜之中的那一盏孤灯、半片青瓦。  为了国家,为了大宋,在异国他乡出生入死了一辈子,回想起来,我得到了什么?抱负?理想?都没有!我又失去了什么?太多、太多了!  转眼年已古稀,残存的热血却在今日被人一盆凉水冲的干干净净。世道变了,天下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该歇歇了。  罗星河孤独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就连遇到紫英等人从村口归来,他也懒得打个招呼。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拐入了岔路,那是一条狭窄的小巷,虽冷清,但小巷的尽头有他的家。

第四百二十一章 流血再流泪

  罗星河走后不久,紫英等人就带着五子和冷陵返回了小院。见二人平安无事,赵扩也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早点休息”,便让紫英为李仲飞安排住的地方。  小院客房不多,早被程涛几人瓜分完毕,李仲飞又不愿与别人共处一室,紫英只好领着他敲开了隔壁的一家农舍。  开门的是一个青年男子,在得知来意之后,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忙将二人请了进去。  紫英叮嘱几句便离开了,青年男子催促着自己的妻子收拾房间,又是烧水、又是翻找茶叶,忙得不亦乐乎。  闲谈中,李仲飞得知青年男子名叫郑奎,他夫妇本是孤儿,自幼被丐帮收养,在屠龙社受训之后便派往了山东博州,至今已有十五个年头。  “暗影死士太不容易了。”李仲飞唏嘘道,“这次虽因彭梧沙叛变,但韩凌风私制名单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让你们几经生死,太难为你们了。”  “为了早日将胡虏逐出中原,我辈自当义不容辞、死而后已,只是……”郑奎轻轻搓着手指,张口欲言。  李仲飞见他似有难言之隐,笑道:“郑大哥莫要吞吞吐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也没什么……”郑奎小声道,“属下想问问,我们何时能返回金境?”  “哦?”李仲飞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道,“你们还想回去?如今暗影死士身份暴露,回去岂不是白白送死?能告诉在下为什么吗?”  “李长老……”郑奎犹豫片刻,忽然翻身跪倒在地,悲声道,“当初接到撤离金境的命令,念及回来的路上难免有所恶战,属下便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了博州,属下想……想……”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以额抵地,泪如雨下,七尺男儿竟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妻子闻声走出,见丈夫如此,也跪在一旁,哀求道:“属下知道屠龙社的铁律,不敢擅自妄为,所以想请李长老格外开恩,帮帮我们。”  李仲飞怔道:“在下能帮二位什么?”  郑奎哽咽道:“若需返回金境,我夫妇仍想前往博州,若不再返回金境,请李长老允许我们寻回孩子。”  “郑大哥,嫂子,你们快快请起。”李仲飞急忙扶起二人,叹道,“二位有所不知,在下只是暂时客居长老之职,从未过问过帮中大事。而且屠龙社现在归焦长老管辖,若在下答应你们,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郑奎与妻子对视一眼,又要下跪求情,李仲飞只好改口道:“不如这样,等有机会见到张帮主或者焦长老,在下定会为你们求情。”  他顿了顿,又道:“就算你们无法前往,在下也会亲自跑一趟博州,想办法让你们骨肉团聚,郑大哥,你看行不行?”  “真的?”郑奎万没想到李仲飞肯亲自帮忙,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妻子,他看到的是一双同样充满着惊喜与怀疑的眼睛。  李仲飞正色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绝不会让屠龙社的勇士们流了血,再流泪!”  “李长老!”郑奎呜咽一声,竟与妻子抱头痛哭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流下的却是喜悦的泪水。  “好了,”李仲飞拍拍郑奎的肩膀,轻声道:“告诉在下,你们的孩子现在何处?”  “对,对,”郑奎胡乱抹着眼泪,几次开口却总是激动的语无伦次,最后还是他的妻子说道:“属下的儿子四岁,逃出博州时,为防路上有失,便托付给一个交好的朋友照顾。那朋友也是汉人,叫吴清明,家住聊城城西头,作铁匠营生。”  “好,你们放心吧,在下记住了。”李仲飞默默重复了一遍,看看天色不早,请郑奎引着他去了卧房休息。  自从来到江北,七八日未曾有过一个囫囵觉,极度的疲乏让他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睡去……红日初升,雄鸡报晓。  李仲飞在美梦中被一阵剧烈的拍门声吵醒。  “谁啊!”他愤怒地吼了一嗓子,抓过长衫蒙在自己头上。  拍门声并没有因为他的抗议有所减弱,反而越来越响,大有不把他拍起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觉,自然睡不成了,李仲飞哀叹一声,万般留恋地看了一眼柔软的褥枕和温暖的被窝,一边走向房门,一边恨声道:“冷姑娘,大清早的想吵死在下啊?你不睡也不想让别人睡会儿吗?”  拍门声戛然而止,冷陵的惊呼自门外传来:“咦?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仲飞打开房门,苦笑道:“除了你冷大小姐,谁会这么无聊,无缘无故跑来扰人清梦?”  “你还好意思说?”冷陵俏脸一板,叫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赖着不起?”  “你小声点,莫吵到别人。”李仲飞轻咳一声,瞥向郑奎夫妇所住的偏房。  “得了吧,全村人早下地干活去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冷陵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伸手去扯李仲飞,“少废话,快穿好衣服随我出门。”  “去哪里?去用早膳吗?”李仲飞打个哈欠,不过还是依照冷陵的意思换好了长衫,就听冷陵又叫道:“吃吃吃,吃你个头,除了吃就是睡,真当自己是懒猪了?本姑娘是让你陪我去练剑!”  “练剑?”李仲飞上下打量着冷陵,只见她一身紧身劲装,足蹬薄底快靴,蛮腰处随意束了条丝带,曼妙傲人的身材曲线尽展无疑。  看她如此打扮,李仲飞眯起眼睛,故意坏笑道:“哟,穿的如此英姿飒爽,你还真打算练剑啊?”  “不然呢?”冷陵落落大方,迎着李仲飞的灼灼目光,反唇道:“你以为本姑娘真的那么无聊,大清早的没事逗你玩呢?”  李仲飞笑笑,活动了下筋骨,突然又夸张地叹了口气:“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冷陵不解。  李仲飞将目光停留在冷陵的左肩,摇摇头道:“可惜你箭伤未愈,不能动武。”  “罗神医都说无事了,你哪来的这么多借口!”冷陵冲进屋子,一手抄过“红颜”,拽着李仲飞向村口跑去。  二人径直来到小桥边,寻了处宽阔平坦的空地,冷陵将“红颜”抛还给李仲飞,一挑眉毛道:“懒猪,你先耍一套自己得意的剑法,让本姑娘瞧瞧。”  “这……”李仲飞哪里学过什么剑法?自然不肯在冷陵面前出丑,他眼珠转了转,抱剑于怀,胡扯道:“在下的剑法没有华丽的招式和奇妙的步法,只求出鞘见血、一击必杀,所以没什么好看的。”  “当真?”冷陵却听得两眼放光,惊喜道,“爹爹曾说过,世上有些剑法本身无招,与人对战从来都是见招拆招、后发制人,想不到你竟然会此剑法?”  “也不尽然,”李仲飞骑虎难下,干脆闭起双眼,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后发也好,先发也罢,剑法一途唯快、准、狠!以最小的损耗争取最大的战果。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虚招只不过乱人心神、掩人耳目罢了。”  冷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抱拳道:“爹爹经常说我的剑法太过注重招式的变化,忽略了气势的培养,实乃舍本逐末,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必将吃大亏。”  她抽出宝剑,缓缓道:“许久以来,我一直尝试改进,却收效甚微。懒……李大哥,我这便舞一遍家传的‘飘萍剑法’,还望不吝赐教。”  说罢,她手捏剑诀,在面前划出一朵耀眼的剑花。

第四百二十二章 差距比云泥

  旭日当空,洒下万点金芒。  宝剑轻舞,挥动千般波光。  冷陵剑招虚幻、步法灵盈,每一招、每一式如行云流水,每一个转身回臂、每一次出招收剑,宛若惊鸿、好似飞燕。  随着她速度越来越快,李仲飞渐渐感觉有些目不暇接,在旁不由自主的跟着比划起来。  不知不觉三十六式“飘萍剑法”已毕,冷陵收住身形,冲仍然沉醉其中的李仲飞笑道:“请李大哥指点。”  连道两遍,李仲飞才幡然惊醒,自陶醉中回过神来,不无歉意地说道:“你的剑法太过精妙,在下随之练了几下,实乃无心偷学,还望……”  冷陵抿嘴浅笑,轻声道:“若李大哥想学,就算全教给你又有何妨?”  “不敢、不敢。”李仲飞忙连连摆手道,“偷学武功乃江湖大忌,倘若令尊知晓你如此轻易许与外人,少不得一番斥责。”  “是李大哥武功高超,看不上眼吧?”冷陵眨眨眼,扮了个鬼脸道,“陵儿方才有哪些破绽,李大哥快快道来,若能令陵儿受益,陵儿自当感激不尽!”  “呃?”李仲飞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刚刚那一副剑道宗师的模样,顿时涨得满脸通红,哪里还能说得出一个字?  “你不愿意教我?”冷陵见他沉默不语,黯然道,“我还以为我们早已成为……朋友,想不到却是我的一厢情愿。”  “冷姑娘误会了。”李仲飞暗骂一声自己牛皮吹的太大,以致现在无法收场。  他一边搜肠刮肚琢磨对策,一边将“红颜”慢慢拔出,打算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宁可拼着自己出丑,也不能让冷陵误会他故意藏私。  然而剑拔到一半,他忽然眼珠一转,猛地归剑入鞘,笑道:“天下武功千变万化,各有各的玄妙。在下担心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反而将你引入歧途。五坛主与你同属血盟,无论剑法、心诀应该大同小异,你为何不让他帮你?”  李仲飞自认这番话推脱的合情合理,谁知冷陵却俏脸冰寒,跺脚道:“你不教便不教,提他作甚!本姑娘对你客气,还给你脸了?你愿陪我便陪我,不愿陪我,立马滚回你的被窝里去!”  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李仲飞自知理亏,也不着恼,讪笑道:“都被你揪出来了,回去也睡不着啊。不过在下觉得五坛主对你挺关心的,而且……”  “闭嘴!”冷陵一声轻叱,小脸越发阴沉。  李仲飞仍自顾自地说道:“虽说他是令尊的属下,武功也一般,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在意你,就说上次吧……”  “还胡说!”冷陵勃然大怒,忽然一剑刺来。  李仲飞只当她虚张声势,还待开口,眼见剑芒直逼面门,丝毫没有停缓之意,方才相信她是真的怒了,急忙躲向一旁,叫道:“你做什么!”  冷陵并不答话,一剑快似一剑、一剑厉过一剑,剑剑不离李仲飞要害,李仲飞迫不得已拔剑封挡。暴风密雨般的快剑之下,“叮叮当当”脆响连成一片,刺耳惊魂。  李仲飞手中的“红颜”虽利,但冷陵所使的乃是紫英的宝剑“通灵”,这样一来,他在兵器上占不到半点便宜,加上自己剑法与冷陵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十七剑一过,竟被硬生生逼退了十九步。  一十七剑激起的劲风尚未消散,冷陵手腕微沉,剑势陡然大变,从先前的轻盈灵动变成了沉稳威猛。  许是对变化后的招式不甚纯熟,冷陵每一剑刺出虽带有雷霆之威,李仲飞却感觉压力大减。  从容避开冷陵的一记劈砍之后,他忍不住奇道:“舍长取短乃临阵大忌,你舍弃轻灵熟悉的剑法,一味追求威猛直接的杀招,岂不正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姑娘为何如此?”  “这不你说的吗?虚招越少越好。”冷陵轻咬樱唇,又是一剑劈来,“既然飘萍剑法伤不到你,我便换套剑法试试。”  “姑娘此言差矣。”李仲飞拨开来剑,纵身跳至一旁,收剑道:“你以轻灵见长,就应继续发挥你的长处,无须刻意改变套路。若依方才剑招继续进攻下去,不出三十招,在下势必就要落荒而逃了。”  “左也不成右也不成,我既已逼得你出剑,就别想再敷衍了事。”冷陵玉面带煞,气得呼呼喘气,小胸脯跟着剧烈的起伏不定。  李仲飞叹道:“姑娘误会,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每一个人修炼武功,都要依据自己本身的情况而定。令尊教你飘萍剑法,应该也是这么考虑的吧。”  “那你方才为何反对虚华,推崇一击必杀?”冷陵反驳道,“现在又来这许多托辞,还说我误会,我误会你什么了?”  李仲飞脸色通红,硬着头皮道:“在下只是说我适合一击必杀的剑法,并不代表你也适合啊。冷姑娘,这样吧,就算我从开始便说错了成不成?”  “不成!”冷陵轻啐一声,重新举起了宝剑。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笑,只听一个爽朗的声音说道:“李兄弟所言非虚,冷姑娘确是舍本逐末了。”  李仲飞循声望去,见是陈博来了,急忙转身迎了两步,高声叫道:“陈大哥,快救救在下吧,在下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美人在侧,燕语莺声,不知羡煞多少旁人,何来求救一说?”陈博飘然而至,立于二人之间,笑道,“李兄弟,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啦。”  “陈大哥切莫取笑于我。”李仲飞苦着脸,拱手道,“冷姑娘利剑相向,虽似仙子漫舞,但在下无福消受啊。”  冷陵冷哼道:“任你嘴上抹蜜,也休想蒙混过关!你若一开始便痛痛快快教我,何须逼你动手?”  陈博左右看看,失笑道:“冷盟主技绝西北,早已是一代宗师,冷姑娘为何还让李兄弟指点剑法?”  冷陵不悦道:“陈大哥也认为陵儿是多此一举?”  “不不,在下并非这个意思。”陈博忙摆手道,“其实姑娘有所不知,李兄弟武功虽好,但擅使掌法,对剑道一途么,恐怕远远不及你呢。”  冷陵愣了愣,随即恍然,扭头冲着李仲飞嗔道:“好你个懒猪,原来你一直戏弄于我!亏我还如此相信你!”  被陈博一语点破,李仲飞讪笑两声,又向陈博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道:“是你非要拉着我来的,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的话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你还有理了?”冷陵狠狠瞪了他一眼,冲陈博道:“陈大哥有事找我们?”  “也无甚要紧之事。”陈博一指身后,呵呵笑道,“赢家庄的孩子与姑娘相处融洽,今日非闹着要姑娘陪着玩耍,村民们执拗不过,又见你俩正在练剑不敢唐突,所以便让我来相请。”  冷陵依言望去,不知何时,小桥上已经站满了人,有男有女,但更多的是一些垂髫之年的孩子。  迎着她的目光,孩童们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又叫又跳,有几个胆子大些的想冲过来,却被身旁的大人拦下。  冷陵笑靥如花,冲桥上挥了挥手,又板起脸指着李仲飞鼻尖斥道:“懒猪,今日你得罪了本姑娘,本姑娘便罚你回去取些糕点、果饼来!”  短短眨眼功夫,她前后表情判若两人,看的李仲飞不由暗自哀叹,这同样是人,怎么待遇差别如此之大,简直堪比天壤云泥啊!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何时解心结

  既然不用再被逼着陪练,李仲飞暗道一声万幸便欲离去,忽听陈博又道:“其实还有一事,五子兄弟昨夜回去之后,又喝得酩酊大醉,听他所言,对姑娘挂怀甚深,以在下看来……”  话未说完,便被冷陵厉声打断:“够了!我心中有数,无需陈大哥赘言。”  陈博摇头道:“不只是我,你紫英大姐也觉得五子兄弟为人忠厚,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李仲飞在旁听了,忍不住插口道:“方才我还提起五子,可冷姑娘毫不领情。”  “有你什么事!怎么哪儿都有你!”冷陵显然对这个话题极为反感,反手一剑撩来,吓得李仲飞一缩脖子,窜回了村里。  望着他的背影,冷陵幽幽叹了口气:“你啊,真是个没脑子的懒猪。”  闻言,陈博也跟着叹了口气。  二人的心思如何,李仲飞自然无从得知,跑在回村的路上,他只顾懊恼方才忘记问清楚去找谁要点心,好在不多时便想起昨夜酒席之前,曾看见桌上有几盘点心,于是径直去了厅堂。  果然,不只桌子上,几案上面也摆着不少糕点,他也不管什么甜的咸的、酥的软的,一股脑拢在一起,端着盘子就往回跑,未及出门,迎面碰到程涛进来。  见他急三火四的样子以及手里的各色糕点,程涛不由奇道:“你还未用早膳?”  待李仲飞道明原由,程涛脸上掠过一丝不悦,拦住他道:“李统领,俺老程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不觉得与冷少盟主走得太近了吗?”  “近?”李仲飞莫名其妙道,“共患难的朋友,走的近些不好么?”  “唉……”程涛长叹口气,闪开了李仲飞的去路,摇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啊!”  李仲飞更奇怪了,干脆将盘子放在窗台上,冲着程涛拱手道:“程大人,在下如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明言。”  程涛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支吾道:“没……没什么,是俺老程多事了。”  他顿了顿,突然咧嘴一笑道:“这点糕点怎么够村里那些孩子分的,俺老程再替你去弄些。”  “程……”李仲飞想问个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皱着眉头在门口暗自揣摩。  不多时,二门脚步声响起,却是紫英挎着个竹篮过来,冲李仲飞吟吟笑道:“幸好昨日大家只顾说话饮酒,剩的许多糕饼点心。”  “劳烦大姐亲自送来,程大人呢?”李仲飞随口搭着话,将所有点心合在一起,接过竹篮就要离开,紫英却急跨半步,挡在他面前道:“等一下,我有话说。”  李仲飞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稍稍欠身道:“大姐……您怎么了?”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紫英俏脸微红:“我忽然想到件事,有些心急了。”  李仲飞挠挠头,苦笑道:“今天大家好像都有些奇怪。”  “你别误会,”紫英笑笑,轻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心上人。”  “心上人?”李仲飞怔了怔,看向紫英双眼,想弄清楚她的意图。紫英却错开目光,轻移莲步向门外走去。  李仲飞只好跟在后面,试探道:“大姐为何忽然想知道这个?”  紫英紧走几步,拐进一个僻静的小巷,压低声音道:“陵儿似乎于你有意,若你没有心仪的女子,大姐可以……”  “大姐莫说笑,怎么可能!”李仲飞急的连连摆手。  “怎么不可能?大姐看你俩郎才女貌,不失为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紫英美目流转,浅笑吟吟。  见她煞有介事的摸样,李仲飞忙打断她的话,沉声道:“不瞒大姐,在我心底确实深爱着一个女子。”  “赠你宝剑之人?”紫英看了眼“红颜”,笑容中透着意味深长。  李仲飞摇摇头,怅然道:“不是她。”  紫英抹过一丝轻松,呼出口气,缓缓说道“是柳忆心吧?”  “对,她正是叫柳忆心,我的心儿……”李仲飞跟着叹了口气,忽然浑身巨震,猛地捉住了紫英的双手,嘶声道:“心儿?你……你为何知道心儿?”  “我……”紫英双臂微颤,支吾了。  李仲飞大急,低吼道:“告诉我!”  他一句话吼出,随即像被抽干了气力,靠在墙上无力地呢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紫英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道:“怪不得什么?”  李仲飞苦笑道:“怪不得大姐初见我时便能喊出我的名字,怪不得我总感觉空灵谷中另有人在,原来是心儿,原来心儿在空灵谷!”说着,他拔腿便跑。  紫英忙死死将他拽住,急道:“你去哪儿?”  “当然去找她!”李仲飞挣扎着,脖颈上的青筋冒起,像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如今天下大任在肩,你怎能说走便走!”紫英双手一起用力,扯着他的衣袖,手指有些泛白。  “什么天下大事?和心儿比起来,什么也不重要!我只要心儿,为了心儿我什么都可以不管!”李仲飞疯狂地甩着手臂,竹篮中的点心被甩的到处都是。  终于,一阵裂帛声响,李仲飞的半只衣袖竟被紫英撕裂开来,他仍不管不顾,丢下竹篮向前冲去。  紫英见留他不住,顿足道:“你去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去了空灵谷,也绝不会见到她!”  李仲飞跑出两步,回身怔道:“为什么?我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的爱我,为什么我们不能相见?”  话到此处,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对了,那日滞留空灵谷,我便发现有女子的迹象,居士却执意隐瞒,难道是你们在中间阻拦?”  他越说越气愤,恶狠狠地瞪着紫英,脸色也变得异常狰狞,周身散发出凌冽的杀气。  “你胡说什么!”紫英毫无惧色,回视道,“心儿若想见你,谁能拦得住?”  “你是说心儿不想见我?一直在故意躲着我?”李仲飞一愣,抱住脑袋叫道,“为什么?不可能,我不信!”  紫英走上前,轻抚他的肩头,柔声道:“想想当初你们分开时,心儿对你说过什么?”  “当初?”李仲飞下意识地望向天空,思绪回到了半年前的安平镇渡头。  那时,天下着细雨……  余火浓烟、断壁残垣。  柳忆心轻靠在他的肩头,声音柔而悲戚,像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仲飞哥哥,保重,如果有一日心儿心结解开,自会去找你。”  李仲飞沮丧之极,靠在墙上的身子慢慢滑落,终于,他失声痛哭起来。  紫英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劝道:“大姐身为女子,非常理解心儿的感受。柳家虽自愿赴死,但为了你满门被害,你让心儿如何坦然与你面对?”  “那……那我该怎么办?”李仲飞蹲在墙角,无助的像一个孩子。  “等等吧……只有时间能抚平世上的一切伤口。”紫英勉强笑笑,开始捡拾散落一地的点心。  “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又能做什么?”李仲飞胡乱抹了把眼泪,但更多的泪水随即涌出眼眶。  “这恐怕只有心儿自己知道,”紫英轻叹口气,“不过有一点你可安心,与你分开的那些日子,她每日每夜都在深深思念着你,不知为你流过多少眼泪。”  她顿了顿,直到捡起地上最后一块点心,才道:“大姐劝你一句,世上最难还清的便是情债,你腰畔宝剑的主人,还有眼前的陵儿,将来如何善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将竹篮塞回李仲飞手中,转身离开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请允我做梦

  李仲飞失魂落魄地跑回了河边,陈博早已离开,冷陵与孩童们在一起蹦蹦跳跳做着游戏,欢笑声引得田野中耕作的村民不时翘首观望,报之以微笑。  “你怎的去了这么久?”等李仲飞走进,冷陵不满地嘟囔着,一把抢过了竹篮。  只一眼,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指着脏兮兮的点心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故意让本姑娘难堪是吧?”  声音兴许大了些,几个围过来索要点心的孩童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弹。冷陵慌忙从竹篮中挑出几块未沾到泥土的点心一一分了,又一番好言抚慰,才让孩童们恢复如常。  李仲飞没有作声,依着桥栏杆抱膝而坐,渐渐垂首缩成了一团,不住地唉声叹气。此时的他嘴唇发青、面如死灰,甚至还少了一条衣袖,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冷陵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凑过来用脚尖踢了踢他,粗声粗气道:“喂,你怎么了?阴死阳活的,被人给打了?”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李仲飞向旁边挪动了下身子,无力地摇摇头。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算了,真没什么的话就别一副死人相,看着让人生气!”冷陵想起篮子里的点心就来气,又踢了李仲飞一脚,不悦道,“起来!一个大男人有事没事长吁短叹,像什么样子?”  李仲飞抬手抄住她的脚踝,不耐烦道:“你别管我,烦不烦!”  “哟,你还来劲了?”冷陵跺跺脚,挣开李仲飞的手,不服气道,“谁爱管你,我是怕你吓到孩子们。”  李仲飞看了她一眼,又瞧瞧正在望向这边的孩童,叹口气,爬起来走向了桥的另一端。  冷陵说的没错,他这副模样确实将孩子们吓得不轻,一个个面露惊惧,躲在远处大气也不敢出。  这群孩子与寻常人家的孩子不同,刚刚随父母家人从金国境内逃回来,一路之上历经天忍教与金兵的围追堵截,其中所遭遇的磨难,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平复,更受不得半点惊吓。  等李仲飞走远,这些孩子才敢重新围拢到冷陵身边,冷陵有心跟过去追问究竟,但看到孩子们期盼的目光,只得作罢,她一边装作满不在乎的与孩子们说笑,一边却偷偷注意着李仲飞的一举一动。  李仲飞扶栏而立,盯着河面怔怔发呆,自心底涌出的惆怅、迷茫将冷陵深深感染了。  冷陵与李仲飞认识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一同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开心烦恼,无论遇到什么大事,她从来没有见过李仲飞像今日这般。这种浓浓的忧伤让她感觉有些窒息。  终于,她轻轻叹了口气,让孩子们自行玩耍,悄悄走到了李仲飞身边,下意识地去捉李仲飞扶在桥栏杆上的手,柔声道:“有什么烦心事能和我说说吗?我想,我们早已是朋友了。朋友就应该分享快乐、分担忧愁,你觉得呢?”  “真没什么,你不用为我担心。”面对冷陵的关心,李仲飞想报之以微笑,但最终只是干巴巴地咧了咧嘴。  冷陵将手放在李仲飞的手上,用拇指轻轻摩擦着李仲飞的手背,苦笑道:“你如此模样,我能不担心吗?”  “我……唉!”也许觉得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李仲飞使劲搓了把脸,顺势躲开冷陵的手,深吸口气道:“你……有过心上人吗?”  “你为何突然……”冷陵俏脸通红,下一刻,她恍然大悟,失声道,“我明白了,你遇见紫英大姐了!”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李仲飞顿觉失言,忙道,“不不,我没见过她。”  “休要骗我!”冷陵黛眉微蹙,嗔怒道,“紫英大姐与你说了什么?是不是提到我,还有……五子!”  “没……真没有提五子。”李仲飞这次说的倒是实话,但冷陵哪里肯信,追问道:“她是不是不让你与我在一起?”  “这……”李仲飞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所有的人都好像有意让他和冷陵保持一定距离吧?至于紫英,虽然提出想撮合他和冷陵,但为什么随即说出柳忆心的事?其中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一想到柳忆心,他的心又为之一痛,用力捶了下脑袋,紧闭起双眼不再言语。  见他如此,冷陵苦涩一笑,斜倚在栏杆上,幽幽道:“算了,你不愿说便罢了,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轻叹口气,她兀自说道:“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爹爹一直为血盟的事操劳奔波,很少管我,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跟着乳娘生活。没有亲人陪伴的日子,虽衣食无忧,仍感到非常孤独。”  李仲飞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却又狠不下心不理冷陵,只好随口问道:“盟中不是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叔伯长辈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感觉的到,他们都很喜欢你。”  “盟里的长辈确实待我很好,也不乏同龄的小伙伴,可我总觉得他们对我都不是很亲。”冷陵怕他不理解,又强调道,“我说的‘亲’是那种……那种……唉!我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李仲飞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安平镇的童年,沉吟道:“你指的是手足之情吧?”  “是,但不全是。”冷陵轻轻摇了摇头。  李仲飞又猜道:“男女之情?”  冷陵没有否认,轻轻将手探进李仲飞的臂弯,李仲飞想躲开,抽了两下,却被冷陵挽得更紧了。  他看了冷陵一眼,叹道:“冷姑娘,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万万不可以爱上一个无缘的人。”  冷陵垂首道:“没爱过,怎知两个人有没有缘分呢?”  “等爱了,再知道无缘,也就晚了。”李仲飞又试着抽出手臂,依然徒劳。  冷陵将头垂得更低了,顺势依在了李仲飞胸前,嘤咛道:“我……愿意试试,真若无缘,我也认了。”  闻言,李仲飞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将要炸开,忙侧开身子道:“试试也行,五子对你爱慕之情人尽皆知,他乃血盟坛主,想必令尊也不会反对。”  “我就知道你会拿五子哥哥作挡箭牌。”冷陵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其实你什么都不明白,就算没有遇到你,我也不可能和五子哥哥在一起。”  “为什么?”李仲飞不解道。  冷陵幽幽叹了口气,声若呢喃:“我想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五子哥哥……我高攀不起。”  李仲飞怔道:“你说反了吧?你贵为少盟主,五子与你结成连理,他才是高攀呢。”  “你不懂,我只想要一个终其一生,只爱我一个的男子,而五子哥哥不可能给我那样的生活。”冷陵将脚边一粒石子踢入河中,看着河面泛起的片片涟漪有些失神。  “那……我也不可能,因为……”李仲飞拍着她的手背,嘴里有些发苦。  冷陵忽然像个受惊的小鹿,伸手去捂李仲飞的嘴,眼中满是乞求:“不要急着解释,请给我一个做梦的时间好吗?哪怕这个梦很短。”  “你……”李仲飞愣住了,冷陵的这种眼神,他在不久前也看到过,那还是在遥远的赣东。  也许气氛太过压抑,冷陵使劲地甩了甩头,展颜一笑道:“不要说了,孩子们要等急了,我们一起去陪他们玩耍好吗?”  她拉起李仲飞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放下所有烦恼,让我们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开开心心地玩个痛快。”

第四百二十五章 宁静转瞬逝

  指尖传来的温柔,仿佛要将李仲飞的心都融化。  他这次没有躲闪,任由冷陵将他的手握在掌心,笑道:“好啊,不过你们的游戏我不会啊,你可别到时候再取笑我。”  “自然,谁不知你是个……”冷陵抿着小嘴,美丽的大眼睛眯成了新月。  “又笨又馋的懒猪?”李仲飞故意大笑几声,试图将自己内心的迷茫再隐藏的深一些,然而眼底不经意间流露的那丝哀伤,却出卖了他。  冷陵似无所觉,掩口娇笑,冲孩童们叫道:“我们让这位大哥哥一起做游戏好吗?”  “好!”孩童们齐声欢呼,纷纷跑过来将二人拉过桥去。  游戏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冷陵只讲了一遍,李仲飞便记起小时候曾见铁人英他们玩过,不过当时自然没有他的份。  由于他的加入,二十多个孩子按男女分成了两组互相竞争,本以为轻易获胜的男童组却因李仲飞的屡屡犯错,几轮下来已被惩罚了一遍,引得这群小男子汉怨声载道,几乎全数叛逃去了冷陵手下。  受到一群小娃娃的鄙视,李仲飞面子上挂不住,拍拍身上的尘土,悻悻然走向一旁。  冷陵笑着追过去想拉他回来,却被他婉言拒绝,只得再次让孩童们自行玩耍,自己则陪着他沿河边散步。  一个孩童见冷陵也不玩了,不满道:“陵儿姐姐有了大哥哥,便不愿陪我们了,不公平!”  “对啊对啊!”其余孩童纷纷跟着大声抗议。  冷陵红云拂面,掩口笑道:“大哥哥有些不舒服,姐姐要照顾他啊,一会儿姐姐回去再拿些好吃的来,好不好?”  听到还有点心吃,孩童们这才转怒为喜,拍手叫好。李仲飞无奈地叹了口气,嘿然道:“还是小孩子好啊,无忧无虑,什么烦恼事都没有。”  “你小时候不也如此么?”冷陵很自然地挽住了李仲飞的臂弯,倩然道,“瞧你心不在焉的样子,累了吗?”  “是啊……”李仲飞点点头,慢慢度着步子。  冷陵紧了紧手臂,柔声道:“那让陵儿陪你回去吧。”  “不用,我不是人累,而是心累。”李仲飞指着自己的胸口,叹道,“越来越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让我开始厌倦如今这种生活。”  “你堂堂丐帮大长老,一呼百应,竟也有这种想法?”冷陵小脸上洋溢着幸福,李仲飞没有拒绝她的亲昵,让她十分开心。  “丐帮长老?又能如何?”李仲飞苦笑道,“不瞒姑娘,在下还兼任着天王帮的亲军统领和五毒教的水旗统领,却从未感到过丝毫风光。”  “哇,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冷陵吃了一惊,继而抿嘴笑道,“将来若有可能,你随我回凤州,爹爹也许会将血盟盟主之位传给你。”  “姑娘莫开玩笑!”李仲飞大窘,当即就要挣脱手臂。  “好啦好啦,不说便是了。”冷陵怎能如他所愿,忙环紧了双臂,娇笑道,“不过以后你也不要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陵儿好吗?”  不等李仲飞有所表示,她又兀自说道:“其实,我也想离开江湖。”  “你?”李仲飞失笑道,“我没有听错吧?你才多大啊?”  “这与年龄有关系吗?”冷陵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神色一黯,“这次其实是我第一次出来闯荡,本以为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是多么惬意的事,可这些天来,亲眼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我……我……”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轻轻垂泣起来,李仲飞心中不忍,想替她拭去泪水,犹豫一番还是放弃了,叹道:“话虽如此,但要真的离开又谈何容易?家事、国事,有太多的事情,从我们出生便已经注定了。”  “我明白。”冷陵抹干泪水,换上了一副笑脸,“所以我特别珍惜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的日子,这份轻松快乐,就算在血盟的时候,也不常有。”  “我就根本没有过。”李仲飞挠挠头,干笑道,“小时候,我经常被同龄的孩子欺负,有一次甚至还掉进湖里,差点淹死。”  “那我们更应该珍惜眼前的时光啊。”冷陵靠向李仲飞肩头,语气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李仲飞却不解风情地唏嘘道:“今不知明、朝不保夕,何来安心?说不定明天,甚至下一刻,那些黑衣人便会杀将过来。”  “能过几天算几天吧。”冷陵回头望了一眼嬉戏的孩童们,故意板起小脸道:“不过,你必须陪着我。”  李仲飞怔道:“每一天?”  “每一天!”冷陵重重一点头。  想到紫英的叮嘱,李仲飞迟疑了,但仅仅一瞬,他跟着重重一点头,大声道:“好!”  “咱们拉钩!”冷陵抓过李仲飞的手,自己则先竖起了小指。当两只小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冷陵笑的格外灿烂,一如那高悬天际的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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