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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罗贯中

出版社：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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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试读：

原著者简介

罗贯中是元末明初著名小说家、戏曲家，也是中国章回小说的鼻祖。他大约生于1330年，出生地不明，有山西太原、山东东平、福建建阳等说法，目前尚无定论。

罗贯中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他在14岁时由于母亲病故便中途辍学，跟随父亲去了苏杭一带学做生意。时值元朝末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各地英雄豪杰纷起云涌，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也曾弃笔投戎，加入到轰轰烈烈的起义队伍中。后来，罗贯中在苏州结识了施耐庵，慕其才华拜其为师，二人遂以师徒相称，先是合作整理、撰写《三国演义》《三遂平妖传》，后来又一起加入张士诚的反元起义军。

离开张士诚以后，两人继续从事文学创作。在那段时间里，朱元璋打败了张士诚，四处抓捕敌对部属，并建立明王朝政权。为了求得一处清静场所，罗贯中跟随施耐庵迁到了兴华一带，开始专心致志地著书立作。

他一生著作颇丰，主要作品有剧本《赵太祖龙虎风云会》《忠正孝子连环谏》《三平章死哭蜚虎子》，小说《隋唐两朝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三遂平妖传》《粉妆楼》等，代表作当属入选中国四大名著的《三国演义》。这部作品起自黄巾起义，终于西晋统一，以宏大的结构描绘了三国时期复杂的政治军事斗争。其中既有现实社会的描写，又充满了浪漫主义的传奇色彩。

罗贯中在完成《三国演义》时，施耐庵已经去世。为了纪念师傅，他又开始加工与增补《水浒传》。大约在1400年，这位文豪溘然长逝。他的墓地如出生地一样无准确考证，有葬在山西清徐、福建建阳等不同说法。

导读

第一回 桃园三结义

东汉末年，汉灵帝昏庸无能，朝政腐败，再加上地震频发，连年灾荒，弄得人心思乱，百姓苦不堪言。巨鹿郡人张角创立“太平道”，聚集四五十万人马，乘势起兵，夺取天下。他们头裹黄巾，不惧生死，杀得官军望风而逃。各州县的告急文书像雪片一样飞到灵帝面前。灵帝非常害怕，火速下诏书，命令各地防御，同时派出卢植、皇甫嵩、朱（jùn）各领精兵强将，分路征讨黄巾军。

有一支黄巾军朝幽州地界杀来。幽州太守刘焉得到军报，紧急召集校尉邹靖等人商量对策。邹靖出了个张榜募兵的主意，刘焉同意了。募兵的榜文在涿州市张贴后，很快就引得众人观看，其中有一个年轻人看得特别入神。他面皮白净，儒雅之中透出一股英武之气。

这个白脸汉子在榜文前逗留了很长时间，发出一声长叹：“唉——”“大丈夫不能为国出力，反而在这里唉声叹气，这算什么？”

人群中传出炸雷般的一声怒喝。围观的人回头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黑脸大汉。白脸汉子一见这个黑脸大汉，看出他是一个敢作敢为的硬汉，顿时心生仰慕。他把黑脸大汉拉出人群，询问他的姓名。黑脸大汉说：“俺姓张，名飞，字翼德，世代住在涿郡，喜欢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刚才看到你垂头丧气，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脸汉子自我介绍道：“我姓刘，名备，字玄德，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家住在本县楼桑村。早年时曾游学天下，拜郑玄、卢植为师，明白了一些治国安邦的道理。刚才看榜文的时候，想到自己身为汉室宗亲，空有破贼安民的大志，却因力量不够，无法施展。一时气短，忍不住叹了口气，让英雄见笑了。”张飞说：“我家里倒有些资财，不如和你一道招募乡勇，共同干一番事业，你看怎样？”

刘备大喜过望，拉着他到一家客店饮酒，商量具体事宜。两个人正在饮酒，见有一个推车的红脸大汉在店门口歇住脚，进到店里坐下，大声吩咐酒保：“快拿酒来，我吃了以后还要赶到城里去投军哩。”刘备仔细打量这个大汉，只见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刘备觉得他风度不凡，颇有英雄气概，便请他过来一起喝酒。问到红脸大汉的姓名，那人回答：“我姓关，名羽，字寿长，后来改为云长，河东解良人。乡里有个豪绅，倚仗权势，欺凌弱小，我看不过眼把他杀了。因此逃难江湖，已经五六年了。听说这里招军，特意赶来应募。”刘备把自己和张飞的想法告诉他，关羽大喜。于是，三人一起来到张飞的家里，继续商量招募乡勇的事。三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张飞提议道：“我这庄子后面有一大片桃园，明天我们三个人到桃园去祭告天地，结拜为异性兄弟，二位意下如何？”刘备、关羽齐声说：“这样太好啦！”第二天，刘、关、张三人在桃园备下乌牛、白马等祭礼，焚香祭拜天地，发誓说：“我刘备、关羽、张飞三人，虽姓氏不同，却愿结为兄弟，从今以后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可鉴此心。如果背信弃义，天人共戮！”发誓之后，三人按照年龄顺序，拜刘备为大哥，关羽为二弟，张飞为三弟。然后，他们杀牛摆酒，招募乡里的年轻勇士，很快就召集了三百多人。短短几天时间，他们搜集了许多军械兵器，但是还缺少战马。正在犯愁的时候，有人来报告，说有两个客商，领着一伙人，赶着一群马，往庄子这边来了。刘备一听，连声叫好：“这真是老天爷在保佑我们兄弟啊！”兄弟三人连忙出庄迎接。原来是中山的两位客商张世平和苏双，他们到北方贩马回来，路过这里。刘备把他们请到庄上，置办酒宴款待他们，诉说了讨贼安民的志向。两位客商很敬佩，赠送他们五十匹马、五百两金银和一千斤镔铁。

刘备三人请来工匠，打造兵器，刘备造双股剑，关羽造青龙偃月刀，张飞造一丈八尺的点钢矛。各自置办好铠甲后，兄弟三人率领招募到的乡勇五百多人来见太守刘焉。刘焉十分高兴，按照辈分认刘备为侄子。

第二回 张飞鞭督邮

没过几天，黄巾军进犯涿郡。刘备带领五百乡勇前去迎敌，连斩邓茂、程远志两员黄巾军大将，解了幽州之围。

刘备听说老师中郎将卢植正在广宗与张角决战，就辞别刘焉，带了本部五百人去投奔卢植。到了卢植的军营，说明来意，卢植非常高兴。后来，卢植遭受陷害，被押往京师问罪。刘备、关羽和张飞又相继投在皇甫嵩和朱帐下，率军征战四方，屡立战功。

黄巾军被剿灭后，朝廷论功行赏。刘备因为朝中没有门路，只被封为小小的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县尉。刘备把带出来的乡勇遣散回去，带着二十几名亲随和关、张二人，到安喜县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把县署里的公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对百姓秋毫无犯。

过了将近四个月，一名督邮奉命来到安喜县巡察。刘备等人出城迎接，对他毕恭毕敬，谦恭有礼。督邮却趾高气扬，坐在马上用鞭子指着刘备问话，关羽和张飞都很恼火。到了馆驿，督邮高坐在堂上，让刘备侍立在台阶下面，过了很长时间，才问刘备：“刘县尉是什么出身？”刘备小心翼翼地回答：“启禀督邮大人，我是中山靖王的后代。从涿郡起兵，剿灭黄巾，经过大小三十多场战役，所以才得到这个官职。”督邮大喝道：“你诈称皇亲，虚报功绩！现在朝廷降下圣旨，正要淘汰你们这些滥官污吏！”刘备心中不平，但又不敢分辩。

回到县衙，他找来县吏商议这件事。县吏说：“督邮这样作威作福，百般刁难，其实就是想索要贿赂。”刘备为难地说：“我对百姓秋毫无犯，哪里有财物给他？”第二天，督邮把县吏叫到馆驿，逼迫他指证刘备勒索坑害百姓。刘备知道以后，三番五次上门求告督邮，都被守门人拦住，不放他进去。

这天，张飞回来时恰巧从馆驿门前经过，看见五六十个老人，都围在门前痛哭。他上前询问缘由，老人们回答道：“督邮在里面逼迫县吏，想加害刘县尉。我们来求情，可守门人不让进去，反而暴打我们！”张飞一听，气得从马上跳下来，径直冲入馆驿。守门人哪里阻挡得住？他直接闯入后堂，看到督邮正坐在厅堂上，县吏被捆住手脚，倒在地上。张飞大喝一声：“害民贼！认得你张三爷吗？”

督邮还没来得及开口，早被张飞揪住头发，扯出馆驿。张飞一直把他拖到县衙门前，捆在马桩上，折下树上的柳条，劈头盖脸地往督邮身上猛抽，一连抽断了十几根柳条。

刘备正在县衙里唉声叹气，听见外面喧闹不止，忙让左右的人到外面去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左右的人回来说：“张将军把一个人绑在衙门前，正在痛打。”刘备赶忙出外来看，发现被绑的人竟然是督邮！张飞怒气冲冲地吼道：“这样的害民贼，不打死他留着干什么？”督邮一见刘备，哀告道：“玄德公救我啊！”刘备急忙喝令张飞住手。关羽从旁边转过来，对刘备说：“大哥出生入死，建立了那么多大功，才只当一个县尉，现在反被督邮这种小人侮辱。依我之见，不如杀了督邮，弃官回乡，另谋宏图大业。”刘备觉得关羽的话有道理。他命人取来印信，挂在督邮的脖子上，斥责道：“凭你这么祸害百姓，我本该杀了你。现在姑且饶了你的狗命。印信还给你，这个县尉我不当啦！”说完，兄弟三人登鞍上马，扬长而去。

刘、关、张三人离开安喜县，前往代州投奔刘恢。刘恢把他推荐给幽州牧刘虞。刘虞很欣赏刘备，让他当都尉，率军前往渔阳，征讨造反的张举和张纯。刘备直捣叛军老巢，和张举、张纯激战数日，接连挫败敌军锐气。张纯因为平时对士卒很残暴，帐下有个头目刺杀了张纯，把首级献给刘备，率众归降。张举见大势已去，自杀身亡。

渔阳之乱平定后，刘虞向朝廷表奏刘备的大功，朝廷赦免了他鞭打督邮的罪过，任命他为高堂县尉。北平太守公孙瓒又上表朝廷，陈述刘备以前剿灭黄巾军的功劳，推荐他当了平原县令。

第三回 曹操刺董卓

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驾崩。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何进，扶立太子刘辨继承皇位。何进密令并州刺史董卓进京，诛灭宦官，以绝后患。宦官张让等人闻讯，把刀斧手埋伏在长乐宫嘉德门内，设计骗何进入宫，杀死了何进。何进的部将带兵追杀宦官，洛阳城陷入一片混乱。

奉命进京的董卓乘乱掌握了朝廷大权。他想废掉刘辨，立陈留王刘协为帝，遭到荆州刺史丁原的反对。董卓听说丁原有个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勇猛无敌，但见利忘义，就派人用一匹名叫赤兔的宝马和无数金银珠宝收买吕布。吕布果然动心，杀了丁原，投奔董卓，并拜董卓为义父。不久，董卓废掉刘辨，立刘协为皇帝，号献帝。董卓做了相国，不仅害死了何太后，还纵容部下残杀百姓，罪恶滔天。大司徒王允一心想为国除奸，杀死董卓，但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一天，他对一些平时交往不错的大臣说要过生日，请大家到家里赴寿宴。酒过三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大家惊问缘故。王允说：“今天并不是我的寿辰，只是想和各位好友叙叙话，恐怕董卓疑心，找了一个借口罢了。如今董卓欺主弄权，江山社稷旦夕难保，当年高祖皇帝历尽艰辛打下的汉室天下，很快将丧于董卓之手了！”大家听后也都难过地哭起来。忽然，席中有一人拍掌大笑道：“像你们这个样子，难道能哭死董卓吗？”王允定睛一看，说话的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原来是骁骑校尉曹操。这曹操是沛国谯（qiáo）郡人，字孟德，小名阿瞒。他的父亲曹嵩本姓夏侯，因为是中常侍曹腾的养子，所以改姓曹。此人有权谋，多机变，在与黄巾军的作战中也曾立有大功。

王允怒道：“你的祖宗也吃汉朝的俸禄，如今你不思报国，反而大笑，良心何在？”曹操说：“我曹操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愿意取下董卓的项上人头以谢天下。最近一段时间，我屈身侍奉董卓，就是为了找机会杀掉他，现在他对我很信任。听说司徒大人有一口七宝刀，能不能借给我？我明天到相府去刺杀董卓，虽死无恨！”

王允亲自斟满一杯酒敬给曹操，随后命人取来宝刀，郑重地交到曹操手中。曹操把七宝刀贴身藏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辞别众位大臣走了。大家又坐了一会儿，也都各自散去。

第二天，曹操佩戴着七宝刀来到相府，董卓和吕布正在小阁。曹操发现董卓正坐在床榻上，旁边站有一人。此人名叫吕布，字奉先，是董卓的义子。董卓问：“孟德，今天怎么来晚了？”曹操笑着答道：“我的马不中用了，所以比平日晚些。”董卓回头对吕布说：“我府中有西凉进来的好马。奉先，你去挑选一匹，赐给孟德。”吕布领令，出去了。曹操心中暗暗高兴，想拔刀行刺，又担心董卓勇力过人，故而不敢贸然行事。董卓身体肥胖，耐不得久坐，一会儿就倒在床榻上，脸朝里躺下休息了。曹操咬紧牙关，飞快地抽刀在手，使尽全力向董卓的身上刺去。不料，董卓从床榻里侧的穿衣镜看到曹操拔刀的动作，急忙翻过身问道：“孟德，你要干什么？”这时，吕布也牵马来到了小阁的外面。曹操未露丝毫慌张之色，手捧宝刀，单膝跪地，稳稳答道：“我有宝刀一口，特来献给大人。”董卓接过刀，见这把刀一尺多长，刀身嵌饰七宝，刀刃极其锋利，不禁赞道：“果然是一把宝刀！”

董卓把七宝刀递给吕布，让他收好。曹操把刀鞘解下来，交给了吕布。董卓带着曹操走出小阁，一起去看吕布挑选的马。曹操连声称赞好马，躬身向董卓请求道：“丞相，我能不能骑上试试？”董卓叫人给马配上鞍辔。曹操牵马走出相府大门，飞身上马，狠抽几鞭，往东南方向飞驰而去。吕布望着曹操的背影，满腹狐疑地对董卓说：“义父，刚才我来的时候，觉得曹操好像有行刺的样子，被义父喝破后，才假装献刀。”此时，董卓的女婿和谋士李儒到了。董卓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一遍，李儒说：“曹操在京城没有妻小，自己独居在寓所。现在可派人去召唤他，如果他推托不来，那肯定是行刺，立刻将他擒住拷问。”董卓点头同意，马上派四个狱卒去传唤曹操。狱卒去了很久才回来禀报说：“曹操说丞相派他去执行一件紧急公事，乘马飞奔出东门去了。”李儒说：“曹操这是心虚逃跑，毫无疑问是行刺！”

董卓大怒，下令捉拿曹操。曹操逃出城外，向谯郡飞奔而去，路经中牟县的时候，被守关的军士抓获。中牟县令陈宫佩服曹操是忠义之士，不仅放了他，还决定和他一起走。

到了成皋，他们投宿在曹操父亲的好友吕伯奢家里。吕伯奢将他们安顿好以后，骑着毛驴去买酒。曹操和陈宫听到院子后面有磨刀的声音，悄悄潜入草堂后面，只听有人说：“绑起来再杀，怎么样？”

曹操一听，认为他们将对自己不利。他和陈宫拔出宝剑，直冲进去，不论男女，全都杀了，一共杀死了八个人。等搜到厨房，却看见了一头捆好的猪躺在地上，才知道误杀了好人。

两人急忙离开。走了不到二里路，看见吕伯奢骑着毛驴，提着酒和菜迎面而来，曹操趁吕伯奢不注意把他砍死。陈宫责怪他乱杀好人，曹操说：“他到家看见死了那么多人，怎肯善罢甘休？如果带人来追，我们就大祸临头了！”陈宫气愤地说：“你明知吕翁是好心人，还要杀他。这样太不仁义了！”曹操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听后，觉得曹操是一个心肠狠毒的人。当天夜里，他趁曹操熟睡，独自投东郡去了。曹操一觉醒来，一看陈宫不见了，知道他肯定怀疑自己不义，也就不去理会。曹操回到家乡，见到父亲曹嵩，详细说了朝廷里发生的事，并决定要变卖家产，筹钱招募义兵。

曹嵩说：“家里的资财太少，恐怕成不了什么大事。孝廉卫弘疏财仗义，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就好了。”曹操找到卫弘，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卫弘爽快地答应拿出家资相助。曹操大喜，假传圣旨，发布讨伐董卓的檄文，送给各地诸侯，然后竖起一面招兵大旗，上书“忠义”二字。不过几天工夫，曹操就招募了数千人马。同族兄弟夏侯惇、夏侯渊和本家兄弟曹仁、曹洪，还有乐进、李典等一批武艺精通的勇士纷纷前来投军。一时间，曹操兵强马壮，渐成气候。

第四回 三英战吕布

曹操的讨董檄文发出以后，各镇诸侯纷纷起兵响应，各率本部兵马，直奔洛阳而来。北平太守公孙瓒率领精锐部队，受到平原县令刘备的得恩相迎。公孙瓒劝刘备舍弃这个小官，带着关羽、张飞和他一起去讨伐董贼，刘备三人慨然应允。

大家推举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统领各镇兵马。袁绍任命长沙太守孙坚为先锋，前往汜水关挑战。又命令他的兄弟袁术总督粮草，其余诸侯各自把守险要之地，彼此接应。孙坚当即率本部人马杀奔汜水关，董卓派大将华雄前往迎战。两军一照面，孙坚部将程普飞马挺矛，刺死华雄副将胡轸，首战告捷。

袁术嫉贤妒能，害怕孙坚立功，故意不发粮草，导致军心大乱。华雄趁机夜袭孙坚营寨，孙坚大败而回。袁绍紧急召集各路诸侯商议对策，各路诸侯默然不语。袁绍看见公孙瓒背后站着的三个人在那里冷笑，就问他们为何人。听罢公孙瓒的介绍，袁绍让刘备在最末尾的位置坐下。这时，华雄领军冲下汜水关，来到寨前挑战。骁将俞涉、上将潘凤先后出战，都被华雄斩了。

袁绍长叹说：“可惜我的上将颜良、文丑没来，否则还怕什么华雄！”话音未落，只听一人高声喊道：“小将愿意出战，斩下华雄的首级献于帐下！”大家寻声望去，只见这个人身高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如巨钟，宛若天神。

公孙瓒忙介绍说：“这是刘备的结义兄弟关羽，现在跟随大哥刘备充当马弓手。”袁术大声喝道：“你欺我众位诸侯没有大将吗？来人，把他拉出去！”曹操急忙制止说：“袁将军息怒。这个人既然口出大话，必定有些本事。不如让他出马，打不赢的话，再责罚也不晚。”

关羽手提青龙偃月刀，飞身上马，疾驰出营。各路诸侯听到关下鼓声大作，喊声震天，如同山崩地裂一般，都惊慌失色。正要派人去打听战况，一阵鸾铃响处，一匹战马飞驰到中军，关羽将华雄的人头扔在地上。

董卓在洛阳得到华雄兵败被杀的消息，命令李傕、郭汜率兵五万，把守汜水关。自己亲率十五万大军和吕布共同防守离洛阳五十里的虎牢关。袁绍得到军报，派王匡、孔融、公孙瓒等八路诸侯，前往虎牢关迎敌。曹操也率领本部兵马，前来救应。河内太守王匡引兵先到，列好阵势，迎战吕布。王匡勒马站在门旗下，向对面观瞧。只见吕布头戴紫金冠，身披连环铠，外罩百花袍，手持方天画戟，胯下嘶风赤兔马，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河内名将方悦纵马挺枪，直取吕布。不到五个回合，吕布就将方悦一戟刺于马下，然后纵马挺戟直杀过来，直到其他诸侯及时赶到，吕布才退兵而去。过了一会儿，吕布再来挑战，各将轮番上阵，非死即伤。于是北平太守公孙瓒亲自出战吕布，几个回合后，公孙瓒也败下阵来。吕布催动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照准公孙瓒的后心猛刺。就在这时，旁边一员大将飞马赶到，大叫：“燕人张飞在此！”

吕布连忙弃了公孙瓒，迎战张飞。二人酣战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关羽舞动青龙偃月刀、刘备拔出双股剑，先后赶来助战。兄弟三人将吕布团团围在中间。时间一长，吕布渐渐招架不住。他朝着刘备的面部虚刺一戟，趁刘备侧身躲闪的工夫，趁机突破包围圈，飞马率领残兵败将逃回虎牢关。董卓见不能取胜，回到洛阳决意劫持献帝迁都长安。临走时，董卓命人放了一把火，把洛阳城变成了一片火海。各路诸侯杀入洛阳，在荒地上驻屯兵马。

袁绍和其他诸侯相互间钩心斗角，都以人马疲惫为由按兵不动。曹操愤然率领本部人马，独自去追赶董卓，不料中了埋伏大败而回。他心灰意冷，率军投奔扬州去了。其他各路诸侯见大势已去，纷纷撤军。刘备也告别公孙瓒，和关羽、张飞再次回到平原县。

第五回 巧使连环计

董卓见各路诸侯都已退兵，更加骄横残暴，荒淫无度。司徒王允自从曹操刺杀董卓失败后，一直苦思除掉董卓的办法。一天夜里，王允满腹心事，到后花园散步，忽然听到有人在牡丹亭边长吁短叹。他悄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府里的歌伎貂蝉。

十六岁的貂蝉能歌善舞，美艳无双，王允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王允看到貂蝉的绝色容貌，顿时心生妙计。他故意咳嗽一声，问道：“你深夜在这里长叹，莫非有心事？”

貂蝉慌忙跪下回答：“我从小承蒙大人收养，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大人的恩德。最近见大人愁眉紧锁，可又不敢过问，心中难过才在这里叹气。您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小女子万死不辞！”

王允听到这话，用手杖戳着地说：“想不到这大汉天下，竟在你的手里！你快起来，随我到画阁中来。”貂蝉跟着王允来到阁中。王允请貂蝉坐好，跪倒就拜。貂蝉吃惊不小，也赶忙跪在地上。

她说：“大人，您为什么要这样？小女子承受不起！”

王允说：“你就可怜可怜大汉的生灵和百姓吧！除了你，谁也救不了他们！”说完，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貂蝉说：“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女子万死不辞。”

王允跪在地上，说：“董卓一心想要谋权篡位，朝中大臣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有个干儿子吕布，异常骁勇。他们两个人都是好色之徒，所以我想使用连环计，先把你许配给吕布，再把你献给董卓。你在中间想办法离间他们父子反目，挑动吕布杀死董卓，铲除这个大恶元凶。不知你意下如何？”貂蝉含泪点头应允。

第二天，王允拿出家里珍藏的几颗明珠，请能工巧匠嵌造了一顶金冠，派人悄悄送给了吕布。吕布非常喜欢，亲自到王允府上表示感谢。王允将吕布接入后堂，备好酒宴，盛情款待。

酒席上，王允让貂蝉出来为吕布敬酒。貂蝉一出来，吕布立刻被貂蝉的美貌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王允介绍说：“这是小女貂蝉。我想把她送给将军为妾，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吕布求之不得，赶忙起身拜谢。王允又说：“等老夫选一良辰吉日，就把小女送到府中。”吕布兴高采烈地走了。

过了几天，王允趁吕布不在董卓身边，邀请董卓到家中赴宴。天色渐渐暗下来，王允命人点上蜡烛，请董卓隔着帘子看貂蝉跳舞。当貂蝉从帘子外面走进来时，董卓惊为天人，赞叹不已。王允故技重施，叫人把貂蝉送到相府，又亲自送董卓回到相府。

回来的路上，王允迎面碰见吕布。吕布揪住他的衣襟，厉声喝问：“你既然把貂蝉许配给我了，现在又送给太师。这不是戏弄我吗？”王允急忙制止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将军回家叙话。”

回到王允家里，王允说：“太师到寒舍做客，听说我把小女许配给将军，就想见一见，老夫就让小女出来拜见公公。太师一见小女，说今天正是良辰吉日，要带回去配与奉先。将军您想，太师这么说，老夫怎么敢推阻呢？”吕布见错怪了王允，赶忙道歉。

第二天，吕布到相府打听。侍女说：“昨天夜里太师和新人共寝，现在还没有起床。”吕布大怒，偷偷到董卓卧房的后面去看。这时，貂蝉刚起床，正在窗下梳头，忽然看见窗外的水池里有一个人影，正是吕布。她故意紧锁双眉，用手帕不停地擦眼泪，做出忧愁万分的样子。

过一会儿，吕布像平时一样来到中堂侍立在董卓身边。他瞥见貂蝉在帘子后面偷偷地看他，投来多情的目光，不禁神魂颠倒。董卓见吕布神色不对，心中起疑，找个借口把他支走了。

过了一个多月，吕布听说董卓病了，以问安为名来到董卓的卧房。正赶上董卓睡觉，貂蝉在床后探出半个身子望着吕布，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又指指董卓，不停地流泪，吕布的心都快要碎了！

董卓醒来，隐约看到吕布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床后。他回身一看，只见貂蝉站在那里，不禁大怒，呵斥吕布道：“你竟敢调戏我的爱姬！”他吩咐左右把吕布轰出去，以后不许再到后堂。吕布气哼哼地出去了。

董卓病好以后，带着吕布入朝议事。吕布见董卓和献帝谈兴正浓，便偷偷赶到相府，约貂蝉在后花园凤仪亭相见。貂蝉哭着对吕布说：“妾身如今度日如年！愿将军可怜，早点救妾身出去。”

吕布为难地说：“容我慢慢想办法。”

貂蝉依偎着他说：“妾身在闺阁的时候，听说将军是当今天下第一英雄。想不到也这么惧怕老贼！”吕布满面羞惭，搂着她好言安慰。

董卓在殿上不见了吕布，心中怀疑，连忙登车回府，果然见吕布和貂蝉在凤仪亭里私会。董卓气急败坏大喝一声，吕布吓得抽身就跑。董卓质问貂蝉道：“你好大胆！敢和吕布私通！”

貂蝉哭着说：“妾身在后园看花，吕布突然前来逼妾身到了凤仪亭。妾身恐受其辱，想要投荷花池自尽，却被这厮抱住。幸亏太师赶回来，救了性命。只是妾身心里害怕，担心以后会被吕布所害。”

董卓信以为真说：“不用担心！我明天和你一起到郿坞去，同享人间欢乐。”貂蝉这才破涕为笑。

第二天，董卓下令回郿坞。貂蝉在车上，远远望见吕布在人群中向车里张望，就故意用手捂住脸装出悲伤痛哭的样子。吕布望着貂蝉的车子渐渐远去，对董卓恨之入骨。

司徒王允见吕布杀董卓的决心已定，就把吕布请到家里，又找来朝中的正直大臣，共同定下除掉董卓的周密计划。先由王允派人去请董卓回长安，说是要商量将献帝的皇位禅让给太师。

董卓回到长安，乘车刚进北掖门，只见王允手执宝剑，站在大殿门口发令，两旁立刻转出一百多名武士，持戟挺槊向董卓刺去。董卓身上裹着厚厚的铠甲，没有被刺透，只刺伤了臂膀，董卓从车上滚落下来。董卓大喊：“我儿奉先在哪里？”吕布从车后转出来，挺戟直刺董卓咽喉，董卓顿时气绝身亡。

第六回 陶谦让徐州

张角领导的黄巾军被剿灭之后，青州黄巾又起。曹操在百日之内，击败黄巾军，招降了三十多万人，挑选其中的精锐编成“青州兵”。从此，曹操声名远扬，威镇山东。

他派人去接父亲曹嵩到兖州，共享天伦之乐。在路过徐州的时候，太守陶谦盛情款待了两天，并派都尉张闿护送。哪知张闿见财起意，杀死曹嵩一家，取了财物，逃奔淮南去了。曹操得到这个消息，率领大军杀奔徐州，发誓要杀死陶谦，为父报仇。

陶谦，字恭祖，为人谦和厚道，是远近闻名的仁人君子。他敌不过曹操，派糜竺和陈登分别前往孔融和田楷那里搬兵求救，自己率众固守城池。孔融担心自己势单力孤，邀请刘备一同前往。刘备向公孙瓒借了两千人马和大将赵云，往徐州而来。他们到达徐州的时候，孔融、田楷两路人马已经到了，但惧怕曹兵势猛，不敢轻进。曹操也分兵防守，不敢贸然攻城。刘备来见孔融，说：“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恐怕城中缺粮，难以坚持。我命令关羽、赵云领兵四千，在大人帐下听用。我和张飞杀入徐州，去见陶使君，商议退兵之策。”

孔融大喜，会合田楷，成掎角之势，关羽、赵云领兵两边接应。第二天，刘备和张飞率领一千人马，杀入曹兵营寨。寨内一声鼓响，涌出一队人马，当头一员大将，是于禁。于禁勒马大叫：“大胆狂徒！往哪里走？”张飞见了，也不答话，挺矛直取于禁。两马相交，战了几个回合，刘备挥动双股剑率兵直冲过来，于禁败走。张飞一马当先，一直追到徐州城下。城上望见一支人马赶到，当先一面红旗，上写“平原刘玄德”五个白字。陶谦急忙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刘备入城。刘备来到府衙，陶谦设宴款待，见刘备仪表不俗，语言豁达，陶谦心中大喜。他叫糜竺取过徐州的令牌和印信，让给玄德。

刘备惊愕地说：“使君这是什么意思？”

陶谦说：“当今天下纷乱，朝纲不振。玄德公是汉室宗亲，正应该扶保社稷。老夫年迈无能，情愿把徐州让给玄德公，望玄德公不要推辞。我自会书写表文，上奏朝廷。”刘备离开座位，躬身拜谢道：“刘备虽然是汉朝后裔，但功微德薄，当一个平原相还担心不称职。这次为了大义，所以前来相助。使君说出这样的话，莫非是怀疑刘备有吞并之心吗？我如果有这种念头，皇天不佑！”

陶谦说：“玄德公误会了，我说的都是实情啊。”再三相让，刘备还是不肯接受。糜竺建议道：“现在曹操兵临城下，还是应当先商议退敌之策为好。等这件事解决以后，再说相让的事吧。”

刘备说：“我给曹操写一封书信，劝他和解。如果他不听，再厮杀也不迟。”曹操正在军中和众将议事，接到刘备的书信。他看完之后，大骂道：“刘备是什么东西，胆敢写信来劝我？”他正要下令攻城，忽然流星探马来报，说吕布袭破兖州，占领了濮阳！

原来，吕布杀了董卓以后，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起兵造反，打败吕布，把持了朝政。吕布逃出武关，先后投奔袁术、袁绍和张杨等人，都不能相容。最后还是陈留太守张邈听了陈宫的话，收留了他。他让吕布趁着曹操东征，带兵袭取了兖州，占领了濮阳。

曹操听到军报，大惊道：“兖州丢了，我就无家可归啦！”

郭嘉说：“主公正好卖个人情给刘备，退军去收复兖州。”

曹操点头答应，写了一封回信给刘备，拔寨退兵了。信使回到徐州，把曹操的回信交给陶谦，并报告了曹兵已经撤退的消息。陶谦大喜，派人把孔融、田楷、关羽和赵云接到城里一同饮宴。

宴会后，陶谦把刘备请到上座，拱手对众人说：“老夫年纪大了，两个儿子都不成器，不能担当国家重任。玄德公是帝室之胄，德广才高，可为徐州太守，老夫也情愿偷闲养病。”刘备说：“孔融让我来救徐州，是为了大义。如果我现在无端据有徐州，天下的人就把刘备看成是无义之人了。”陶谦再三推让，众人都劝刘备接受，刘备就是不接受。

最后，陶谦只好说：“既然玄德公坚决不肯答应，这附近有座小城，名叫小沛，完全可以驻军。请玄德公暂且在小沛驻军，保护徐州，怎么样？”众人都劝刘备留在小沛，刘备答应了。陶谦劳军过后，孔融、田楷各自率军回去了。赵云也来辞行，刘备握着他的手，洒泪而别。刘备和关羽、张飞率领本部兵马来到小沛，修葺城墙，安抚百姓。

不久，陶谦身染重病，把糜竺、陈登请来议事。糜竺说：“曹操退兵，是由于吕布袭取了兖州。现在是岁荒年终，明年春天说不定又来了。府君两次想把太守之位让给刘玄德，当时府君的身体还算康健，所以玄德不肯接受。现在您的病已经很重了，如果借这个机会让给他，玄德一定不会推辞了。”陶谦派人到小沛，请刘备前来商议军务。刘备带着关、张二人和几十名随从来到徐州。陶谦把他请进卧室，说：“我请玄德公来，不为别的事。只因老夫已病入膏肓，朝夕难保。万望明公以汉家城池为重，接受徐州的令牌和印信，老夫死也瞑目了！”刘备说：“使君有两个儿子，为什么不传给他们呢？”

陶谦说：“我的长子陶商，次子陶应，才能都不堪重任。老夫死后，还望明公多教诲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接掌州事。”

刘备说：“我一个人怎么能当此大任呢？”

陶谦说：“我推举一个人辅佐明公。他姓孙，名乾，字公祐，可以让他担任从事。”接着又对糜竺说：“刘公是当世的豪杰，你要好好跟着他做事。”

刘备还是一个劲儿地推辞。陶谦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心口，咽气了。府衙中的官员致哀之后，捧着令牌和印信交给刘备，刘备还是坚决不接受。

第二天，徐州的百姓都挤在府前哭拜说：“刘使君如果不接管徐州，我们就都不能安生啦！”关、张二人也再三相劝。刘备这才勉强答应暂管徐州事务，一面出榜安民，一面安排丧事。刘备和全州军士都挂孝祭奠，把陶谦埋葬在黄河岸边，同时把陶谦的遗表申奏朝廷。

第七回 吕奉先射戟

曹操从徐州退兵后，和吕布展开大战，不仅收复了兖州、濮阳，攻占了汝南、颍川、定陶等地，还消灭了收留吕布的陈留太守张邈和他的弟弟广陵太守张超。从此，山东一境，全被曹操所得。

这时，李傕、郭汜挟持献帝，横行无忌，朝廷大臣无人敢言。不久，二人反目成仇，一个劫持献帝，一个劫持公卿，互相残杀。骑都尉杨奉和国戚董承趁乱救驾，护卫献帝来到洛阳。李傕、郭汜又合兵一处，紧追不舍。曹操亲率大军赶往洛阳救驾，将李傕、郭汜杀得大败。曹操以洛阳破败为由，奏请献帝，将都城迁到了许昌。曹操开始掌握大权，凡是朝廷大事，先禀告曹操，然后才能启奏天子。

他听说刘备收留了兵败的吕布，害怕二人合兵一处，就奏请献帝封刘备为徐州牧。他写了一封密信，叫刘备杀吕布。这条计策被刘备识破后，曹操又施一计，假传圣旨命令刘备讨伐袁术。

刘备明知是计，却不敢不听。他留下张飞和陈登守徐州，自己和关羽率军三万，向南阳进发。正当刘备和袁军在盱眙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吕布趁张飞喝醉酒，夜袭了徐州。袁术对吕布许下重礼，相约夹攻刘备，但又失信，不给吕布所许之物。吕布听从陈宫的话，请刘备到小沛驻军，又送还了刘备家眷。刘备无处容身，答应了。

时隔不久，袁术为了报复刘备无缘无故攻打自己，派大将纪灵率军十万攻打小沛。同时，派人送给吕布二十万斛粮食，条件是按兵不动，吕布满口应允。刘备得到纪灵进攻小沛的消息，自知不是对手，只好写了一封信，向吕布求救。

吕布看了刘备的书信，和陈宫商量说：“袁术送粮食和书信，是想让我不救刘备。现在刘备又来求救，我想刘备在小沛屯军，不一定能加害我。但是如果袁术灭了刘备，再联合北边泰山的贼寇来对付我，我就不能高枕无忧了。不如去救刘备！”于是点齐人马出发。

纪灵统兵长驱直入，来到沛县的东南扎下营寨，旌旗映日，鼓声震天，气势雄壮。刘备只有五千多人，勉强出县，布阵安营。吕布率军来到沛县，在县城西南方向一里的地方扎下营寨。纪灵知道吕布肯定是来救刘备的，急忙写了一封信给吕布，责问他言而无信。

吕布笑着说：“我有一条妙计，能让袁、刘两家都不埋怨我。”他派人分别到纪灵和刘备的寨中，请他们两个人前来饮宴。刘备听说吕布相请，马上要出发。关羽和张飞劝他不要去，怕吕布加害刘备。

刘备说：“我待他不薄，他不会害我的。”说完，上马就走。关、张二人放心不下，也一同前往。到了吕布的营寨，吕布说：“我今天特地来解除刘公的危难。将来得志了，可不要忘了我呀！”刘备连声称谢。吕布请刘备坐下。关、张二人手按剑柄，站在刘备背后。有人来报，说纪灵到了。刘备大惊，想起身回避。

吕布说：“我今天是特意请你们两个人来一块儿商量的，不要有什么疑心。”刘备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中忐忑不安。纪灵下马入寨，看见刘备在军帐里坐着，大吃一惊，转身就走，左右的人怎么也留不住。吕布上前一把把他扯回来，就好像提着一个小孩一样。

吕布说：“我今天是来劝你们两家和解的。”

纪灵说：“怎么个和解法儿？”吕布说：“我有一个办法，是让老天爷来解决。”他拉着纪灵进入大帐，和刘备见面。两个人各怀疑忌，相互提防。吕布坐在中间的位置，让纪灵坐在左边，刘备坐在右边，吩咐摆酒宴。酒过三巡，吕布说：“你们两家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各自罢兵，怎么样？”刘备心中乐意，低头不语。

纪灵说：“我奉主公的命令，率领十万大军，专门来捉刘备，怎么罢兵？”张飞大怒，拔剑在手，喝道：“我们虽然兵少，但收拾你易如反掌！你比那百万黄巾怎么样？看你敢伤我哥哥一下试试！”

关羽急忙制止他说：“先不要着急！看看吕将军到底是什么主意，不行的话再回营厮杀也不晚。”吕布说：“我是请你们两家来解斗的，绝不叫你们厮杀起来！”这边纪灵不服，那边张飞只想厮杀。吕布大怒，吩咐左右：“取我的戟来！”吕布提画戟在手，纪灵、刘备都吓得面无人色。吕布说：“我劝你们两家不要厮杀，全在于天命。”他命令军士把方天画戟拿到辕门外面，远远地插在地上。他回头看着纪灵和刘备，说：“辕门离中军有一百五十步。我如果一箭射中画戟的小枝，你们两家就罢兵。如射不中，你们就各自回营，安排厮杀。如果有谁不听我的话，我就和另外一家联合起来对付他。”

纪灵心中暗想：“画戟在一百五十步以外，怎么能一下射中？暂且答应下来，等他射不中，到时候再作厮杀。”于是一口答应下来。刘备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吕布叫他们都坐好，再各饮一杯酒。喝完酒以后，吕布叫人取过弓箭来。刘备暗暗祷告说：“但愿他射得中！”只见吕布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叫一声：“着！”

一箭正中画戟小枝！帐内帐外的将校士兵，都齐声喝彩。

吕布哈哈大笑，把弓扔在地上，握着纪灵和刘备的手，说：“这是老天叫你们两家罢兵！”命令军士们：“快斟酒来！各饮一大杯！”

刘备心中暗暗庆幸。纪灵沉默了半晌，对吕布说：“将军的话，我不敢不听。可是我回去，我家主公如何肯相信？”吕布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写信给他。”又喝了一会儿酒，纪灵向吕布要了书信，先告辞回去了。吕布得意地对刘备说：“如果没有我，刘公就危险了！”玄德再三拜谢，和关、张二人回到营寨。第二天，纪灵班师回去，向袁术复命。吕布和刘备也各自撤军回城。

没过多长时间，吕布得到情报，刚买的三百多匹好马被张飞抢夺了一半。他勃然大怒，随即率军前往小沛，来斗张飞。刘备了解情况后，愿意送还马匹，两家罢兵。吕布听从陈宫的建议，想一举灭掉刘备。他不同意刘备的请求，继续加紧攻城。刘备只好率领人马，突出重围，前往许都投奔曹操。曹操奏请献帝，封刘备为豫州牧，并让他到豫州赴任，目的是二人暗中联合，合力诛灭吕布。同时，为了稳住吕布，封他为平东将军，劝其和刘备重新和好。

第八回 命丧白门楼

纪灵回到淮南，向袁术报告了吕布替刘备解围的事。袁术大为恼火，兵分七路杀向徐州。吕布在陈珪、陈登父子的运筹下，将袁术杀得大败。曹操趁机联合吕布、刘备和会稽太守孙策，起兵征讨袁术。几路大军攻破寿春，袁术带领残兵败将渡过淮河逃走了。

击败袁术后，曹操将吕布列为心腹大患。他给刘备送去一封密信，相约夹击吕布。不料，这封信落到了吕布手里。吕布大怒，命令大将张辽进攻沛城，自己率大军随后接应。刘备抵挡不住，穿城而走，正遇到前来接应的曹操。

吕布想回徐州，但城池已经让陈登献给了曹操，只好逃往下邳。到了下邳，吕布自恃粮食充足，又有泗水之险，只是安心坐守。

陈宫献策给吕布，让吕布带兵到城外扎营，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吕布听信妻子严氏之语，踌躇不决。陈宫又催促他去截断曹操的粮道，严氏和貂蝉却哭着请求吕布留守城池。吕布自恃拥有方天画戟和赤兔马，无人敢靠近，所以每天只与严氏和貂蝉饮酒作乐。

曹操指挥大军攻城，两个月没有攻下来，心急如焚。他聚集众谋士商量。郭嘉说：“我有一计，很快可以破城，胜过二十万雄兵。”

荀彧说：“莫非是决开沂河、泗水吗？”

郭嘉笑着说：“正是这个意思。”

曹操大喜，下令军士决开两河的堤坝，顿时大水淹了下邳，整个下邳城只剩下东门没有水，吕布却依然整天饮酒作乐不理会。有一天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大惊失色地说：“我被酒色所害！从今天开始一定要戒除。”于是他下了一道命令：凡饮酒者一律斩首。

说来也巧，吕布的部将侯成丢了十五匹马，发现后及时夺回来了，众将前来道贺。侯成自酿了一些酒想和大家会饮，又怕吕布怪罪，就先拿了五瓶酒送到吕布的府上。吕布勃然大怒道：“我刚宣布了要禁酒，你却要酿酒会饮。这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吗？”下令立即将侯成推出去斩首，宋宪、魏续等众将都赶来苦苦求情，最后打了五十军棍才放回去。

三人见吕布只贪恋妻妾，眼下又被大水困住，不知还能存活几日，无不变得垂头丧气。于是他们商议生擒吕布，归顺曹操。

侯成说：“吕布所倚仗的，无非是赤兔马。你们两个如果想献城擒吕布，我就先盗走他的马去见曹公，也好里应外合。”三人商议后开始各自行动。于是侯成偷出赤兔马，魏续打开城门放他出去，又做出假装追赶的样子，应付了事。侯成来到曹操的营寨，献上赤兔马，说宋宪、魏续准备以白旗为号，献城投降。曹操大喜。

第二天天亮，吕布知道了侯成盗马投曹的事。他来到东门，责骂魏续，准备治他的罪。就在这时，城外喊声震天。原来是曹操望见城头上的白旗，下令攻城了。吕布大惊，提着画戟登上城头，亲自指挥守城。从天亮一直打到中午，曹兵才停止进攻。吕布筋疲力尽，坐在门楼的椅子上休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宋宪赶退吕布的随身侍卫，拿走方天画戟，然后与魏续一齐动手，把吕布用绳子捆住。吕布惊醒过来，大声喊侍卫，一个人影也没有。

宋宪、魏续挥舞白旗，冲着城下大叫：“我们已经活捉吕布啦！”

城下的夏侯渊不相信。宋宪把吕布的画戟扔到城下，然后打开城门。曹兵这才相信，一拥而入。大将张辽在西门把守，由于城外有水跑不出去，被曹兵活捉。陈宫跑到南门，也被捉住。

曹操入城后，传令堵堤坝，退大水，出榜安民。他和刘备同坐在白门楼上，关羽和张飞在一旁站立，曹操下令把擒获的人都带上来。

吕布的身材又高又大，却被绳索捆作了一团。吕布大叫：“捆得太紧了，松开点！”

曹操说：“捆老虎不能不紧啊！”

吕布看见侯成、魏续、宋宪都站在旁边，责骂道：“我待你们不薄，你们怎么忍心背叛我？”

宋宪说：“你只听妻妾的话，不听众将的计谋。这叫什么不薄？”吕布低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把陈宫押过来。陈宫曾经救过曹操的性命，曹操不忍心杀他，劝他投降。但陈宫看透了曹操的为人，只求一死。

曹操说：“你死了，你的老母和妻儿怎么办？”

陈宫说：“我听说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老母和妻儿的生死，全在于你。我既然被你擒住，就请你杀了我。我没什么可挂念的。”

曹操还是舍不得，陈宫连头都不回，径直下楼，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曹操站起身，流着泪送陈宫下楼，眼看着他伸颈就刑。曹操下令，将陈宫厚葬于许都，老母和妻儿送回许都养老。

曹操送陈宫下楼的时候，吕布小声对刘备说：“现在你是座上客，我是阶下囚，就不能替我说句话吗？”刘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等曹操回到楼上，吕布说：“明公所忧虑的，不就是我吕布嘛。我现在已经服了。如果你为大将，我辅佐你，还愁天下不定吗？”

曹操果然动心了，回头问刘备：“你看怎么样？”

刘备说：“明公没有看到丁原、董卓的下场吗？”曹操一听，马上令人把吕布拉到楼下勒死。吕布一边挣扎，一边大骂刘备：“大耳贼，你这最无信用之人，忘了辕门射戟的时候吗？”

忽然，听到一个人大叫：“吕布匹夫！死就死，有什么可怕的？”

众人一看，是刀斧手押着张辽到了。张辽，字文远，是吕布手下的一员勇将，曾在濮阳城差点烧死曹操。曹操拔出宝剑，要杀死张辽。张辽面无惧色，伸着脖子等死。刘备从背后抓住他的胳膊，说：“丞相，慢动手！这种赤胆忠心的人，应该留用。”

关羽也跪倒在地，说：“文远是忠义之士，关某愿用性命担保。”

曹操把剑扔在地上，笑着说：“我也知道文远忠义，故意开个玩笑罢了。”他亲自给张辽解开绑绳，脱下战袍给张辽披上，请他上座。张辽深受感动，投降了曹操。

第九回 煮酒论英雄

曹操灭掉吕布，平定了徐州、青州和沿海一带，带着刘备兄弟班师回许昌。曹操把刘备安排在相府旁边的一座宅院里住下。

第二天，曹操带刘备去朝见献帝。献帝宣刘备上殿，问起他的身世。当他听说刘备的祖上是中山靖王，派人取来宗族世谱查看。按照辈分算起来，刘备还是献帝的叔叔。

献帝非常高兴，心想：“曹操弄权专政，国家大事朕做不了主。现在来了这么一个英雄叔叔，朕有帮手了！”于是，封刘备为左将军、宜城亭侯。从此以后，人们都称刘备为刘皇叔。

刘备怕引起曹操的猜疑，谋害自己，就在后园开了一片菜地。他每天收拾菜园，亲自施肥浇灌，非常用心。其实，这是他的韬晦之计。

一天，关羽和张飞到城外练习射箭，刘备一个人在后园浇菜。突然，许褚和张辽带了几十个人闯进来，对刘备说：“丞相有命，请使君马上过去一趟。”刘备只得跟着他们两个去见曹操。

曹操一见刘备，笑着说：“你在家做了好大的事！”吓得刘备面如土色，不知如何作答。曹操又说：“听说你的菜种得不错呀？！”

刘备这才放下心来，说：“那不过是没事可做，消遣消遣罢了。”

曹操说：“刚才看见枝头上的梅子熟了，忽然想起去年征讨张绣的时候望梅止渴，正好酒也刚刚煮熟，所以请使君过来坐坐。”刘备的心这才踏实下来，坐下与曹操开怀畅饮起来。

正喝得尽兴，忽然天上阴云密布，云层里好像有龙在翻腾。曹操和刘备来到亭边，倚着栏杆向天上观望。曹操给刘备讲了龙的变化情状，然后说：“龙这种神物，可以和世上的英雄相比。玄德你长期在外游历，见多识广，一定知道不少当世的英雄。不妨说说看？”

刘备说：“我肉眼凡胎，哪里认得什么英雄？”

曹操说：“你不要谦虚嘛。没见过他们的样子，总该听说过他们的名字吧。”

刘备想了想，说：“淮南袁术，兵多粮足，算是一个英雄吗？”

曹操笑着说：“他已是坟墓里的一堆枯骨了，我迟早要把他捉住！”

刘备又说：“河北袁绍，出身名门望族。如今又占据冀州，手下有很多本领高强的人才，算作一个英雄了吧？”

曹操又笑着说：“袁绍外强中干，优柔寡断，贪图小利，干不成什么大事，不能算是英雄。”

刘备又说：“荆州刘表刘景升，威震九州，算是英雄吗？”

曹操说：“刘表有名无实，不是英雄。”

刘备又说：“江东孙策孙伯符，血气方刚，统领江东，是个英雄吧？”

曹操说：“孙策倚仗他父亲孙坚，才得以成名，不算英雄。”

刘备又说：“益州刘璋刘季玉，是个英雄吗？”

曹操说：“刘璋虽然是汉室宗亲，不过是一条看门狗罢了，怎么称得上英雄呢？”

刘备说：“除了这几个，我实在不知道谁算是英雄了。”

曹操说：“作为一个英雄，应该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的计谋，吞吐天地的志向！”

刘备问道：“这样的英雄，谁能当得起呢？”

曹操用手指了指刘备，又指了指自己，说：“当今天下，能称得上英雄的，只有刘使君和我曹操！”

刘备听了，暗吃一惊，手上的筷子不觉落在地上。恰巧在这个时候，天上打了一个响雷。刘备趁机镇静下来，从容地拾起筷子，说：“这雷太响啦，竟然把筷子都震掉了！”

曹操大笑道：“身为大丈夫，也怕打雷吗？”

刘备说：“即使是孔圣人，听到响雷，见了暴风，脸色都会大变。我怎么会不怕呢？”就这样，他把这件事情轻轻掩饰过去了。

一阵雨下过之后，忽见两个人手提宝剑，闯进后园，直冲到小亭前。曹操一看，原来是关羽和张飞。这两个人从城外射箭回来，听说刘备被曹操请去了，担心有什么闪失，慌忙到相府后园来找刘备。

曹操问他们干什么来了，关羽说：“听说丞相和大哥在此饮酒，特来舞剑助兴，凑凑热闹。”不一会儿，酒席散了。刘备兄弟辞别曹操，回到自己的宅院。

第二天，曹操又把刘备请去饮酒。忽然有人来报，说公孙瓒被袁绍所灭，全家自杀。袁绍得了公孙瓒的地盘和军队，势力大盛，连袁术也准备投奔他去了。刘备想起公孙瓒对自己的举荐之恩，伤心不已。心里又惦记着赵云的下落，放心不下，于是想趁此机会脱身。

他起身对曹操说：“袁术如果去投河北袁绍，一定要路过徐州。请丞相拨给我一支人马，我在半路上截击袁术，一定把他捉来见丞相。”曹操笑着说：“好！明天我就奏明皇上，即刻出兵。”

第二天，刘备率领五万人马立即起程，连夜赶路。关羽和张飞见他这么匆忙，十分不解，刘备说：“我在许都就是笼中鸟、网中鱼。这次出征，好像鱼入大海、鸟上青云，再也不受羁绊了。”

刘备刚走，郭嘉、程昱来见曹操，劝他不要放刘备走。曹操醒悟过来，赶忙命令许褚率领五百人去追回刘备。

刘备对许褚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已经当面向皇上辞过行，又得到丞相的正式托付，怎么好再领兵回去呢？请将军回去，为我禀告丞相。”许褚回去转述了刘备的话，曹操觉得刘备未必敢背叛自己，也就不再追赶了。

刘备到达徐州后，果然拦截住了袁术。张飞与袁术的先锋官纪灵战了不到十个回合，一矛将纪灵刺死，袁军大败。袁术率领残兵退守江亭，又惊又怕，吐血而亡。

刘备将捷报表奏朝廷，同时驻扎在徐州，不再回许昌。曹操给徐州守将车胄写了一封密信，让他暗杀刘备。陈登将消息泄露给刘备，车胄反被关羽所杀。

第十回 土山约三事

刘备得了徐州以后，命令关羽保护家眷守下邳，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守徐州，自己和张飞守小沛，形成掎角之势，防备曹操来犯。果然，曹操亲率二十万大军，兵分五路，向徐州杀来。刘备向袁绍求救，但袁绍不肯发兵。刘备独自抵挡曹军，中计失了小沛。张飞冲出突围，逃到芒砀山。刘备落荒而逃，投奔袁绍去了。

曹操占领小沛和徐州后，召集谋士商量如何攻取下邳。他非常敬重关羽的武艺和人品，想让关羽归顺自己。张辽和关羽有一面之交，愿意前去劝降。

程昱认为关羽义气深重，一定不肯投降，向曹操献上了一条计策。曹操听了，连连点头称好。他找来几十个徐州降兵，叫他们到下邳去投奔关羽，埋伏在城里做内应。关羽果然中计，收留了他们。

第二天，夏侯惇带兵在城外挑战，百般辱骂。关羽大怒，率领三千军士出城交战。夏侯惇且战且走，把关羽诱到离城二十里的地方。忽然一声炮响，两支曹军拦住了关羽的去路。这时，夏侯惇又回头杀来。关羽一直杀到天色将晚，也没有杀出重围，只好退到一座土山上暂时歇息。曹兵把土山团团围住。

关羽在山上望见下邳城中火光冲天。原来是诈降的士兵偷开城门，曹兵夺了下邳城。关羽挂念着城中刘备的家眷，几次往山下冲，都被乱箭射回。熬到天亮，关羽整顿人马，准备再次突围，忽然，看见一个人骑马跑上山来，原来是张辽。

两人见面后，张辽说：“昨天夜里，丞相已经攻破下邳，军士和百姓都没有受到伤害，还特意派人保护玄德的家眷。丞相这样相待，我特地来告诉兄长。”

关羽大怒道：“你说这些话，不是明明想让我投降吗？我现在虽然身处绝地，但视死如归。你快回去，我马上下山迎战！”

张辽大笑着说：“兄长说这话，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关羽疑惑地问道：“我为忠义而死，怎么会被耻笑？”

张辽说：“兄长如果现在死了，有三条罪过：当初刘使君和兄长结义的时候，发誓要同生共死，现在刘使君刚刚失败，兄长就要死战。如果刘使君以后东山再起，想得到兄长的帮助，却不能实现，岂不是违背了当初的盟誓？这是第一条罪过；刘使君把家眷托付给兄长，如果兄长战死了，两位夫人无所依靠，就辜负了刘使君的重托。这是第二条罪过；兄长武艺超群，熟读经史，不想办法跟刘使君一起匡扶汉室，却只想赴汤蹈火，以逞匹夫之勇。这怎么称得上忠义呢？这是第三条罪过。兄长有这三条罪过，小弟不能不告诉您。”

关羽沉吟了一下，说：“你说我有三条罪过，想叫我怎么办？”

张辽说：“现在四面都是曹丞相的人马，兄长如果不投降，就一定会战死。但这样死了没有任何益处，不如暂且归顺曹丞相。等打听到刘使君的音信，再去投奔他。这样的话，一则可以保护两位夫人，二则不违背桃园的誓约，三则可以留下有用之身。有了这三大便利，兄长实在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关羽思虑片刻，说：“你说了三大便利，我也有三个约定。如果丞相能答应，我就即刻投降。如果不答应，我宁愿身受三罪而死。”

张辽说：“曹丞相宽宏大量，有什么不能包容呢。兄长请说，是哪三件事？”

关羽说：“第一，我和皇叔一起发过誓，要共同扶保汉室，我现在只投降汉帝，不投降曹操。第二，把皇叔的俸禄赡养两位嫂夫人，任何人不许到家惊扰。第三，只要知道了刘皇叔的去向，我不管千里万里，都要前去投奔。这三件事缺一件，我誓死不投降，请文远赶快回去禀报。”

张辽答应一声，回去见到曹操，报告了关羽提的三件事。前两件事曹操都痛快地答应了，但听了第三件事以后，摇头说：“既然这样，我要他投降还有什么用？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张辽说：“刘备对待云长也不过是情深义重。只要丞相能厚待他，还愁云长不顺服吗？”曹操觉得张辽的话有道理，就答应了关羽的要求。关羽回到下邳，到府中拜见两位嫂夫人，把土山约三事的事情向她们说了一遍，然后带着几十名随从去见曹操。曹操亲自到辕门外迎接。关羽下马参拜，曹操慌忙还礼。关羽把在土山上约定的三件事又当面向曹操说了，曹操满口答应。

第二天，曹操下令班师回许昌。关羽备好车仗，请两位嫂夫人上车，自己随行保护。晚上在馆驿歇息，曹操故意只拨给关羽一间房子，让他和两位夫人同住。关羽请两位嫂夫人在屋里休息，自己手持烛火，站在门外守护到天亮。曹操见他这样，心里更加敬服。

到许昌以后，曹操拨了一座府第给关羽。关羽把整个宅院分成两个院落，两位嫂夫人住在内宅，自己住在外宅。

曹操领关羽入朝拜见献帝，献帝封他为偏将军。曹操对关羽特别好，不但常常宴请关羽，还送他绫罗珠宝、成群美女，关羽悉数都送给两位嫂夫人。曹操还特意赐给关羽一件新战袍，关羽换上新战袍，又把旧战袍罩在外面。曹操笑着问：“云长怎么这么节俭啊？”

关羽答：“旧袍是皇叔赐给我的，穿上它就好像见了大哥的面一样。我不敢因为丞相赐我新袍，而忘了大哥赐的旧袍。”

有一天，曹操见关羽的马很瘦弱，就把赤兔马送给关羽。关羽大喜过望，一再称谢。曹操心里感到很奇怪。关羽解释说：“我知道这匹马日行千里。有了赤兔马，只要知道大哥的下落，一天之内我们兄弟就可以见面了。”曹操见关羽执意想走，就派张辽去劝他。

关羽说：“我知道丞相对我很好，但我受皇叔厚恩，发誓要同生共死，绝不能背弃誓言。如果兄长活着，我一定去找他。如果兄长死了，我愿随他一同去死。不过，我会报答完曹丞相的恩情，然后再走。”张辽见他意志坚决，无法挽留，便回报曹操。曹操在惋惜之余，对关羽的忠义大为赞赏。

第十一回 白马坡解围

刘备徐州兵败后，逃到冀州投奔袁绍。因为记挂着关羽和张飞的安危，刘备每天愁眉不展。袁绍很同情他，决定马上进兵许都替刘备报仇。谋士田丰劝道：“前些时候曹操进攻徐州，许都空虚。主公按兵不动，错失了良机。现在曹操得了徐州，士气正盛，不可轻敌。不如等有了机会再出兵。”

袁绍不听，执意让颜良领军先行，然后亲率大军开往黎阳。告急文书传到许昌，曹操急忙准备兴兵抵御。关羽听到消息，来到相府面见曹操：“听说丞相要出兵，我愿为前部先锋。”曹操知道关羽急着立功好离开这里，就婉言谢绝了关羽，自己率军十五万，兵分三路出发。半路上，又接到前方的告急文书，曹操带领五万人马亲临白马坡，靠着土山扎下营寨。

第二天，曹操列队出阵。颜良的十万精兵已经排好了阵势，杀气腾腾。曹操暗吃一惊，派宋宪迎敌。颜良大喝一声，纵马上前。两人交战不到三个回合，颜良手起刀落，将宋宪斩于阵前。魏续见好友被杀，手持长矛直取颜良。颜良仅一个回合，就把魏续劈死在马下。

曹操回顾众将，大声问道：“哪位将军敢去迎战？”徐晃应声而出，和颜良大战了二十个回合，败归本阵。曹操下令收兵，颜良也引军回营。曹操连折两员战将，心中忧闷。程昱建议把关羽请来助战，曹操说：“我怕他立功以后就会离开这里啊。”

程昱说：“刘备如果还活着，一定是投靠了袁绍。现在要是让关羽打败袁军，袁绍肯定怀疑刘备，把他杀了。刘备死了以后，关羽又到哪里去找他呢？”

曹操大喜，马上派人去请关羽。关羽接到命令，到内宅向两位嫂夫人告别。两位嫂夫人说：“叔叔这次前去，可以顺便打听一下皇叔的消息。”关羽满口答应。他提青龙偃月刀，上赤兔马，带着几个随从，来到白马坡见曹操。

曹操设宴款待关羽。忽然军士来报，说颜良前来挑战。曹操领着关羽到土山上观看敌情，只见山下颜良的队伍阵势严整，旗帜鲜明，枪刀密布，很是壮观。

关羽奋然上马，倒提青龙刀，冲向敌阵。袁军好像波开浪裂一样，躲闪在两边。颜良看见关羽冲过来，刚要问话，关羽已然冲到面前。颜良措手不及，被关羽手起一刀，砍于马下。关羽下马割了颜良首级拴在马脖子上，又飞身上马，提刀出阵，如入无人之境。袁军大乱，曹军乘势攻击，大获全胜，缴获了无数马匹器械。

关羽把颜良的首级献给曹操。曹操夸赞说：“将军真是神人啊！”

关羽说：“我算得了什么。我的结义兄弟张翼德在百万军中取上将的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曹操大惊，回头对左右的人说：“今后如果遇到张翼德，千万不能轻敌。”曹操向朝廷表奏关羽的功劳，封关羽为汉寿亭侯，还给他铸了一个大印。

颜良手下的军士在半路上遇见袁绍，说颜将军被一个红脸长须使大刀的勇将斩了。袁绍非常吃惊，问道：“这个人是谁？”

沮授说：“这个人一定是刘备的兄弟关羽。”袁绍大怒，吩咐刀斧手把刘备推出去杀了。

刘备辩解道：“我自从丢了徐州以后，至今不知道二弟是否还在人间。天下相貌相同的人很多，怎么能说那人是关羽呢？”

袁绍觉得有道理，赶紧叫人松绑。他把刘备请进大帐，商量怎么给颜良报仇。这时从帐外进来一员大将，说：“颜良和我亲如兄弟，现在被曹贼所杀，我要替他报仇雪恨！”原来是河北名将文丑。

袁绍大喜，命令文丑率七万人马先行，刘备率三万人马随后跟上。文丑渡过黄河后，占领延津。曹操率军迎战文丑，以丢弃粮草辎重为诱饵，引诱袁军追击。文丑果然中计，曹军回军掩杀，袁军大败而逃。

曹操叫大将张辽、徐晃追赶。眼看就要追上，文丑一箭射中张辽座下战马的面颊，那马前蹄跪倒，把张辽掀落在地上。文丑回马杀来，徐晃截住厮杀。这时，文丑的后续部队赶到了，徐晃急忙拨马而回。文丑不舍，在后面紧紧追赶。

忽然，一员大将提刀飞马而来。身后一面大旗随风招展，正是关羽！关羽大喝一声：“贼将休走！”和文丑战在一处。

战了不到三个回合，文丑心中胆怯，拨马顺着河岸逃走。关羽的马快，赶上文丑，脑后一刀，将文丑砍下马来。曹操立即指挥人马随后掩杀，袁军大败。

这时，刘备率领三万人马赶到了。有人报告刘备，说文丑又被红脸长须的将军杀了。刘备慌忙飞马来到河边，望见河对岸有一支人马，往来如飞，旗上写着“汉寿亭侯关云长”七个字，刘备心中暗喜。

袁绍得知关羽又杀了文丑，勃然大怒，喝令把刘备推出去杀了。刘备说：“曹操一向忌恨我，他怕我辅佐明公，故意派关羽杀了两位将军，想借明公的手除掉我。明公您好好想想，千万别上当啊。”

袁绍一听，又免了刘备的罪。刘备谢道：“明公对我的大恩，我无以为报。我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去给云长送封密信，让他来辅佐明公共灭曹操，为颜良、文丑报仇。您看如何？”

袁绍大喜，说：“我如果能得到关羽，胜过颜良、文丑十倍了！”

关羽收到刘备的密信，非常高兴。他连忙来到内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两位嫂夫人。

关羽接着来到相府，向曹操辞别。曹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料到关羽会来，故意在门口挂上回避牌，不准任何人进入。关羽一连几天去相府，都见不到曹操。他到张辽家里，张辽也借口生病不见他。

关羽去意已决，哪有心思还留在这里。他给曹操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相府，把曹操数次赠送的金银等物封存在仓库里，让十个美女待在内室，把汉寿亭侯的大印悬挂在大堂上。关羽请两位嫂夫人上车，自己骑上赤兔马，手提青龙刀，率领旧日随从，出北门而去。

第十二回 五关斩六将

曹操见到关羽的辞别信，大吃一惊，叹道：“云长走啦！”

他没有听从别人追杀关羽的建议，而是派张辽先追上关羽，自己随后率领众将，带着盘缠和战袍前去为关羽送行。关羽叫嫂夫人的车辆先走，自己留下来等曹操。曹操见到关羽以后，知道留不住他，叫人捧出一盘黄金送给关羽做路费，关羽不肯接受。

曹操又叫人献上一领战袍，说：“云长是天下义士！只恨我没有福气，留不住你。这领锦袍送给你，略表我的心意吧。”

关羽不敢下马，用青龙刀尖挑起锦袍，披在身上，说：“多谢丞相赐袍，后会有期。”说完，拨转马头，往北边去了。曹操领着众将回城，一路上叹息不止。

关羽追上车仗，继续前行。当晚，关羽在一个村庄投宿，庄主胡华是一位致仕回乡的大臣。他早就听说过关羽的名声，对他十分敬佩，招待得很周到。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胡华交给关羽一封信，托他交给在荥阳太守王植手下做事的儿子胡班。

关羽告别胡华，保护车仗来到东岭关。东岭关守将孔秀出关来迎，听说关羽要到河北去，问关羽要过关凭证。

关羽说：“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拿凭证。”

孔秀说：“既然没有过关凭证，等我派人禀过丞相以后，才能放行。”关羽说：“等你去禀告，岂不耽误了我的行程？”

孔秀又说：“你过关也可以，把皇叔的两位夫人留下当人质。”

关羽大怒，对准孔秀举刀就砍，孔秀挺枪来迎。两马相交仅一个回合，孔秀就尸横马下。关羽离开东岭关，往洛阳进发。洛阳太守韩福探得消息，急忙和部将商量对策。

韩福说：“关羽勇猛无比，我们不能力敌，只能用计擒他。”

牙将孟坦献上一条计策，说：“等关羽到了以后，小将领兵和他交战，假装战败，引诱关羽追赶，大人可用暗箭伤他。如果关羽坠马，擒住他解到许都，必有重赏。”韩福连称好计。

关羽来到洛阳城下，孟坦出马，手舞双刀来战关羽。两人战了不到三个回合，孟坦拨马便跑。孟坦的本意是引诱关羽，不想关羽的马更快，一下就赶上去，挥刀把孟坦砍为两段。

这时，韩福躲在暗处，放了一支冷箭，正射中关羽的左臂。关羽用牙咬住，拔出箭杆，拍马舞刀直取韩福。韩福来不及逃避，被关羽手起刀落，连头带肩斩落马下。

关羽连夜过了洛阳，奔汜水关而来。汜水关守将卞喜听说关羽到了，预先在镇国寺中埋伏二百名刀斧手，想把关羽诱进寺中，杀了他。一切安排停当，卞喜出城迎接关羽。

卞喜说：“将军名震天下，谁不敬仰！这次去投奔皇叔，足见义气深重。”关羽说起斩杀孔秀、韩福的事，卞喜说：“将军杀得对！我见了丞相，一定替您解释。”关羽很高兴，和卞喜一起来到镇国寺前，下马进寺。寺中有一位老和尚，法名普净，是关羽的同乡。他知道卞喜的意图，上前与关羽叙话。他把关羽请到方丈室，手里举着戒刀，用眼睛看着关羽。关羽会意，命令随从持刀紧随。

来到法堂筵席前，关羽隐隐望见帐幔后面有刀斧手，大声质问卞喜。卞喜知道事情败露，大叫一声：“还不动手！”

刀斧手刚要动手，被关羽拔剑杀了。卞喜冲出法堂，绕着廊柱奔逃。关羽扔下宝剑，手执大刀随后就追。卞喜暗暗取出流星锤，向关羽掷来。关羽用刀隔开锤，赶上去，一刀把卞喜劈为两段。

关羽脱险后，辞别普净，护着车仗向荥阳进发。荥阳太守王植和洛阳太守韩福是儿女亲家，他早就策划好了一计，要暗害关羽，为韩福报仇。等关羽来到荥阳，王植亲自出城迎接，热情地把关羽安顿在馆驿休息。然后，他把部将胡班叫来，让他带领一千军士包围馆驿，等三更时分放火烧死关羽一行。

胡班早就听说关羽的威名，安排妥当后，悄悄来到厅前，想看看关羽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见关羽左手捋着美髯，右手握着书卷，正在灯下看书。胡班见了，不禁失声赞叹道：“真是一位天神啊！”

关羽问是什么人。胡班进到里边，拜见关羽：“小人是荥阳太守的部下，名叫胡班。”关羽问清他是胡华的儿子之后，从行李中取出书信交给胡班。

胡班看完信后，惊呼道：“险些误杀了忠良！”

他把王植准备放火烧馆驿的事告诉了关羽。关羽大惊，急忙叫醒随从，披挂整齐，提刀上马，护着两位嫂夫人的车仗冲出城去。

关羽走出几里，王植带领人马追了上来。关羽大骂：“匹夫！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我？”说完，策马上前，拦腰一刀，把王植砍为两段。关羽催促车仗继续赶路，来到黄河渡口。

守将秦琪说：“我奉命把守关隘。你就是肋插双翅，也别想从这里飞过去！”关羽说：“我沿路杀了多少拦截我的人，你知道吗？”

秦琪说：“你只能杀无名小将，敢杀我吗？”

关公喝道：“你比颜良、文丑如何？”

秦琪大怒，纵马抡刀，直取关羽。只一个回合，关羽就把秦琪的脑袋砍下来了。

关羽大喝一声：“挡我者死！你们不必惊慌，速备船只，送我渡河。”军士们急忙撑船靠在岸边，关羽请两位嫂夫人上船渡河。渡过黄河，就来到袁绍占据的河北了。

关羽在马上长叹一声，说：“我沿途并不想杀人，是迫不得已呀！曹公要是知道了，一定以为我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关羽一行正在行进，忽然看见一个人骑着马从北面而来，竟然是孙乾！

原来，刘辟、龚都在汝南邀请刘备一同破曹，现在刘备已经离开袁绍，到汝南去了。刘备怕关羽不知道，派孙乾在路上迎着关羽。

关羽和孙乾保护着车仗，往汝南进发。

第十三回 兄弟古城会

一天，关羽等人正沿着山路往前走，遇到裴元绍和周仓两个卧牛山的山大王。他们对关羽十分仰慕，都想追随关羽。关羽觉得带领大队人马寻找兄长不方便，没有同意。周仓跪下磕头说：“如果这么多人跟着不方便，那就让他们跟着裴元绍去。我一个人跟随将军，就算步行万里也心甘情愿！”关羽见他态度坚决，答应收下周仓，让裴元绍先回山寨，等找到兄长以后，再来接他。

关羽带着周仓，继续向前赶路。走了几天，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座山城，关羽向当地的百姓打听，百姓说：“这是古城。几个月前有一位将军，姓张，名飞，带着几十个人来到这里，赶走了县官，占据了古城，招兵买马，积草屯粮。现在已经聚集了三五千人马，附近地方的官吏没有敢招惹他的。”关羽非常高兴，说：“三弟自从徐州失散，一直不知道下落，没想到却在这里！”他叫孙乾先进城去通报一声，让张飞出城迎接两位嫂夫人。原来，张飞在芒砀山住了一个多月，出外探听刘备的消息。他偶然路过古城，到县衙去借粮食，县官不肯借。张飞大怒，赶跑县官，夺了县印，占据了这座城池。

孙乾入城来见张飞，把失散以后发生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最后说：“云长从许都保护两位夫人来到这里，请将军赶快出城迎接！”张飞听了，立即披挂整齐，抓起丈八蛇矛，跨上战马，率领一千人马冲出了北门。孙乾非常惊讶，又不敢问，只得跟出城来。

关羽望见张飞来了，万分高兴。他把大刀交给周仓，拍马迎来。谁知张飞圆睁环眼，倒竖虎须，吼声如雷，挥动蛇矛向关羽扎了过来。

关羽大惊，连忙闪身躲过，叫道：“贤弟，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忘了桃园结义吗？”

张飞说：“你背叛了兄长，投降了曹操，封侯赐爵。现在又来捉我，我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两位夫人揭开车上的帘子，喊道：“二叔因为不知道你们的下落，所以暂时在许都栖身。现在知道你大哥在汝南，特意不避险阻，送我们到这里。三叔不要错怪他了。”

张飞说：“嫂嫂不要被他骗了！忠臣宁死不辱，大丈夫哪有一身事二主的道理？”孙乾说：“云长是特意来寻找将军的。”

张飞怒喝道：“怎么你也帮着他胡说！他有这好心？一定是来捉我的！”

关羽说：“我如果来捉你，总要带些人马来呀。”

张飞用手指着远处，说：“那不是你带来的人马吗？现在还敢骗我吗？”说着，挺丈八蛇矛又扎过来。

关羽制止说：“贤弟且慢！你看我斩了这员来将，以表我的真心。”

张飞说：“你如有真心，我三通鼓之后，你就要斩了来将，如何？”

关公答应了。一会儿，曹军到了，为首一员大将是蔡阳。

蔡阳挺刀纵马，大喊道：“你杀了我的外甥秦琪，却躲藏到这里！我奉了丞相之命，特来拿你！”关羽也不答话，举刀就砍。张飞一通鼓还没有停下，蔡阳的脑袋已经落地了。关羽怕张飞还不信，抓来一个小卒叫张飞审问。那小卒把蔡阳的来意说了，张飞这才信。

张飞把关羽和两位嫂嫂接进古城。到了县衙坐下，两位夫人详细讲述了关羽经历的事。张飞跪在关羽面前，放声大哭，请求哥哥原谅。

第二天，关羽叫张飞守住古城。他和孙乾赶到汝南刘辟和龚都那里，探听刘备的消息。刘辟说：“皇叔在这住了几天，见人马太少，又回袁绍那去了。”关羽闷闷不乐，决定和孙乾再去一趟河北。他让周仓把卧牛山的人马召集起来，到大路上准备接应。

孙乾和关羽进入河北地界。孙乾怕袁绍要报关羽斩颜良、诛文丑之仇，把关羽安顿在一个名叫关定的人家里，独自去找刘备。

孙乾在冀州见到刘备，恰好简雍也在，三人商量出一条脱身之计。

第二天，刘备来见袁绍，建议道：“刘景升镇守荆襄九郡，兵精粮足，最好和他相约，一起进攻曹操。这个人和我是同宗，我去劝他，他一定不会推阻的。”袁绍大喜，请刘备早点动身去荆州。接着，他又叫住刘备，问起关羽的事。刘备说：“我听说关羽已经离开曹操，正往河北赶来，可以派孙乾去接应一下。”袁绍答应了。

刘备刚出来，简雍进去对袁绍说：“刘备这一去，恐怕不回来了。我愿意和他一起去，一来共同说服刘表，二来可以监视刘备。”袁绍想了一会儿，就命令简雍和刘备一起去荆州。刘备先叫孙乾出城，报告关羽，然后和简雍辞别袁绍，上马出了冀州城。

走到界首，刘备、简雍和孙乾会合，来到关定家里。关羽在门口迎接，拉住刘备的手，哭个不停。刘备怕袁绍派人追赶，连夜动身回古城。关羽非常喜欢关定的儿子关平，就收为义子，带着他一起走了。一行人经过卧牛山的时候，看见周仓领着几十个人过来，身上伤痕累累。关羽引他拜见刘备，问他怎么受的伤。

周仓说：“我还没到卧牛山之前，有一个单枪匹马的将军来到这里。他和裴元绍交战，只一个回合就刺死裴元绍，占了山寨。我回来招人的时候，与他交战，被他刺中三枪。”关羽纵马当先，刘备在后，朝卧牛山奔去。周仓在山下叫骂，那员将全副披挂，跃马持枪，冲下山来。刘备见了，扬鞭大叫起来：“来的莫不是常山赵子龙？”

那将见了刘备，翻身下马，拜倒在地。果然是赵云赵子龙！刘备、关羽下马相见，问赵云怎么到了这里。赵云说：“公孙瓒兵败自杀以后，袁绍几次召我前去。我觉得他不善于用人，因此没有去。后来，我想到徐州投奔皇叔，又听说徐州失守了。我四处漂泊，无处容身，就暂且占了这座山寨。”刘备大喜，说：“我第一次见到子龙，就留恋不舍。今日相见，真是有幸啊！”赵云说：“我奔走四方，择主而事，没有一个比得上皇叔的。从今往后，愿意追随皇叔。”

他烧了山寨，率领人马，随着刘备前往古城。到了古城，刘备兄弟、夫妻重新相见，又是一番哭诉。这时候，糜竺、糜芳也寻来了。刘备见兄弟重新团聚，辅佐的将领不仅没少，还新添了赵云、周仓、关平等人，非常高兴，一连庆贺了好几天。不久，刘辟和龚都派人来请刘备。刘备弃了古城，率军来到汝南，招兵买马，再谋进取。

第十四回 袁曹战官渡

刘备离开河北以后，过了很长时间也没回来。袁绍这才明白上当了，非常气愤，打算领兵讨伐刘备。谋士郭图说：“刘备不足为虑，真正的劲敌是曹操。江东的孙策孙伯符，威镇三江，地连六郡，手下的谋臣、武士非常多。主公可以派人联络他，共同对付曹操。”

袁绍听从了郭图的建议，派使者出使江东。哪知孙策已经得病身亡，他的弟弟孙权继承了江东基业。虽然孙权在打仗方面不如孙策，但在举贤任能方面却比孙策高出许多。孙权得到张昭、周瑜、鲁肃等人辅佐，威震江东，深得民心。曹操以献帝的名义，加封孙权为将军，兼领会稽太守。袁绍听了使者的禀报，恼羞成怒。他亲自统领冀州、青州、幽州、并州七十多万大军，进攻许昌。曹操起兵七万，前往官渡迎敌。双方第一次交锋，曹军战败。袁军进逼官渡，在曹军阵前扎下营寨。袁绍挑选精壮军士，在曹操寨前筑起五十多座土山，居高临下向曹营射箭。曹军都顶着遮箭牌，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曹操听从谋士的建议，连夜赶造几百辆发石车，抛石回击袁军。

袁绍又命令军士用铁锹挖地道，想从地道里钻到曹营，进行偷袭。曹操命人绕着营寨挖了一圈壕沟，破坏了袁军的计划。

两军相持了一个多月，曹军的军力渐渐疲乏，粮草供应不上。一天，袁军捉住曹操的信使，绑着交给了许攸。许攸，字子远，小时候曾经和曹操是好友，如今在袁绍手下当谋士。许攸搜出曹操催粮的书信，来见袁绍，说：“曹军的粮草已经没有了，我军可以加紧进攻官渡。同时，另派一支人马进袭许昌。两路出击，一定大获全胜。”

袁绍说：“曹操诡计多端，这封信可能是诱敌之计。”

许攸反复劝说，袁绍大怒：“我早就知道你和曹操有老交情，莫非收了他的好处，教唆我军上当？我不杀你，还不赶快滚出去！”

许攸出来，越想越气，索性连夜出营，投奔曹操去了。曹操听说许攸来投奔自己，高兴得拉着他的手走回大帐。许攸说：“我在袁绍那里，他不听从我的建议。今天特意离开他，来投靠老朋友，还望老朋友收留。”

曹操说：“子远来到这里，我的事情就好办了！能不能教给我破袁之策？”许攸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说：“我曾经建议袁绍，乘虚袭取许都，首尾相攻。”曹操大惊道：“如果袁绍听了你的话，我就完了！”许攸话锋一转，问道：“现在军中存粮还有多少？”

曹操说：“可以支持一年。”许攸笑着说：“恐怕未必吧？”曹操说：“还有半年。”许攸拂袖而起，边往外走边说：“我诚心来投靠你，你却这么骗我，我还有什么指望？”曹操拉住许攸，说：“子远不要生气。实话告诉你，军粮其实只能支持三个月了。”许攸又好气又好笑：“人们都说你是奸雄，现在看来，果然不错！”曹操也笑着说：“你没听说过兵不厌诈吗？”说完，附在许攸耳边，轻轻地说：“军中只有这个月的军粮了。”许攸大声说：“你不要再骗我了！军粮已经没了！”曹操惊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许攸拿出曹操的那封信，又把抓获信使的事说了一遍。曹操握着他的手说：“子远既然是冲着我这个老朋友来的，请你一定教给我破袁的良策。”许攸说：“袁绍的军粮辎重，都囤积在乌巢。你可以挑选一支精兵，诈称是袁将蒋奇的队伍，去那里护粮。乘其不备，烧掉他的粮草辎重。那么，袁军不到三天就不战自乱了。”曹操大喜。

第二天，曹操命令荀攸、曹洪和许攸守护大寨，夏侯惇、夏侯渊率领一支人马埋伏在左边，曹仁、李典率领一支人马埋伏在右边，以防袁军劫寨。张辽、许褚在前，徐晃、于禁在后，曹操亲自居中，率领五千人马，打着袁军旗号，在月光下向乌巢进发。

路过袁军营寨的时候，寨兵问是哪里的军马。曹操派人回答说：“蒋奇将军奉命前往乌巢护粮。”袁军见是自家旗号，也不怀疑。曹军一连过了几个营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等到了乌巢，已是四更过后。曹操命令军士放火，呐喊着向营内猛冲。袁军被曹军杀得四散奔逃，粮草被烧得一干二净。袁绍在大帐里听说正北方向火光冲天，知道肯定是乌巢出事了，急忙召集文臣武将商议。

郭图说：“曹军劫粮，曹操肯定亲自去。他走了以后，营寨一定空虚，可以派兵先劫曹操的营寨。曹操听说以后，肯定迅速撤军回来。这是孙膑的‘围魏救赵’之计。”张郃说：“曹操足智多谋，他外出一定先加强营内的战备，以防不测。”郭图说：“曹操只顾劫粮，怎么会把重兵留在营寨？”他再三请求去劫曹营。袁绍就派张郃、高览领兵五千，前往官渡袭击曹营；派蒋奇领兵一万，去救援乌巢。曹操杀散乌巢守军后，夺了他们的衣甲旗帜，扮作败兵收军回寨。在半路上，遇上蒋奇的人马。蒋奇听说是乌巢的败军，也不怀疑，从旁边驱马经过。张辽、许褚忽然赶到，大喝一声：“蒋奇休走！”蒋奇措手不及，被张辽斩于马下。他们杀散蒋奇的军士，又派人冒充蒋奇的部下去送信，说蒋奇已经杀散乌巢的曹军了。袁绍于是不再派人接应乌巢，只往官渡增兵。

张郃、高览攻打曹营，曹军果然早有防备。左边夏侯惇、右边曹仁和中路曹洪一齐冲出，三面夹击，袁军大败。等救援的队伍赶到，曹操又从背后杀过来，张郃、高览抵挡不住，只好夺路而逃。郭图害怕张郃、高览回营以后和自己辩理，决定先下手为强。他对袁绍说：“张郃、高览见主公兵败了，心里一定很高兴。”袁绍说：“你为什么这么说？”郭图曰：“他们两个人早就有投降曹操的想法。这次派他们去劫寨，他们故意不肯卖力，以至于损兵折将。”袁绍大怒，派人去叫张郃、高览回来问罪。郭图又派人把袁绍的意思告诉了张郃、高览。两个人走投无路，率领本部人马投降了曹操。曹操乘胜进攻，袁军全无斗志，四散奔逃。袁绍带着八百骑兵，渡过黄河，逃得性命。

回到冀州后，袁绍又聚集了二三十万大军，和曹操在仓亭展开大战。曹操运用“十面埋伏”之计，再次将袁绍打得大败。不久，袁绍病死，曹操平定冀、青、幽、并四州，尽得河北之地。

第十五回 跃马过檀溪

刘备在汝南得了几万军队，听说曹操和袁绍在官渡激战，于是乘虚进攻许昌。曹操自领大军前往汝南，迎战刘备。两军在半路展开激战，几次交锋后，刘备带着不到一千残兵，狼狈奔逃到汉水边，才扎下营寨。

孙乾说：“这里离荆州不远。刘表坐镇九郡，兵强粮足，况且和主公都是汉室宗亲，为什么不去投奔他呢？”刘备便叫孙乾连夜前往荆州，去见刘表。刘表听说刘备来投，十分高兴，亲自出城迎接。进城以后，刘表专门拨了一座宅院给刘备居住，对他照顾得很好。

不久，张武、陈孙在江夏图谋造反，刘备主动要求前往征讨。刘备带领三万兵马，只一仗就杀了张武和陈孙，招降了余党，平定江夏各县。刘表大喜，设宴为刘备庆功。

刘表的部将蔡瑁妒忌刘备，跟他的姐姐、刘表的后妻蔡夫人商量要除掉刘备。于是，蔡夫人找机会劝刘表防着点刘备，把刘备派到别的地方。刘表听了，沉吟不语。

刘备见刘表非常喜欢自己的马，就把马送给刘表。谋士蒯越说此马名叫“的卢”，骑了就会害主人。于是，刘表找了一个借口把马还给了刘备，又对刘备说：“贤弟长期住在城里，恐怕要荒废武事。襄阳境内有个新野县，钱粮颇多。贤弟率领本部兵马去那里驻扎，怎么样？”刘备答应。

第二天，刘备告别刘表，前往新野。刚出城门，荆州幕宾伊籍拦住马头，说：“这匹马名叫‘的卢’，骑了会害主人。刘荆州因为这个才把马还给将军，将军怎么还骑呢？”

刘备说：“多蒙先生见爱。只是人的生死自有天命，怎么是一匹马能够加害的呢？”伊籍见他见识高远，心中暗暗佩服。从此，他经常与刘备交往，关系密切。刘备到新野时间不长，甘夫人为刘备生了一个儿子，起大名叫刘禅，乳名叫阿斗。

这年冬天，刘表有一次请刘备到荆州赴宴。

酒至半酣，刘表忽然落泪说：“我的长子刘琦是前妻陈氏生的，人品不错但太懦弱，不能成就大事。小儿子刘琮是后妻蔡氏生的，很聪明。我想废长立幼却不合礼法。想立长子，可蔡家的人掌握着军权，怕以后发生内乱。”

刘备劝慰说可以慢慢削除蔡氏权势，千万不能废长立幼。不料，他们所说的话被蔡夫人偷听到，她悄悄找来蔡瑁，商议该怎么办。

蔡瑁说：“我领人先到馆舍，把刘备杀了，然后再告诉主公。”

刘备在馆舍正准备睡觉，忽然伊籍敲门进来。原来，他探听到蔡瑁准备杀害刘备的消息，特意赶来报信，催刘备赶紧离开。刘备不等天亮，就奔回新野。等蔡瑁领兵到达馆舍时，刘备早就走了。

蔡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第二天，蔡瑁禀告刘表说：“这两年粮食大丰收，应该在襄阳宴请各地的官员，对他们表示慰问。请主公前去主持宴会。”刘表说：“我最近旧病复发，实在去不了。可以让两位公子替我去招待客人。”

蔡瑁说：“两位公子年纪还小，恐怕有些失礼啊。”

刘表曰：“那就到新野，去请玄德来接待客人吧！”

蔡瑁暗喜，马上派人到新野去请刘备。刘备把前一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请大伙儿拿个主意。

赵云挺身说道：“我带三百人一起去，可保主公平安无事。”刘备这才放心。

刘备和赵云赶到襄阳。蔡瑁和两位公子出城迎接，态度非常谦恭。当天，刘备在馆舍歇息，赵云披甲挂剑，时刻不离左右。第二天，九郡四十二州的官员都到齐了。

蔡瑁对蒯越说：“刘备是当世的枭雄，长时间留在这，以后必被他所害，不如今天设法除掉他。这是刘荆州的密令。”他们商定守住除西门以外的各门，因为西门有檀溪阻隔，就是几万人马也过不去。

再在城里埋伏五百兵士，在外厅另摆酒席招待武将以支开赵云等。

筵席摆好了，刘备坐在主位上，赵云带剑站在刘备身边。荆州武将文聘、王威来到堂中，邀请赵云到外厅入席，赵云推辞不去。最后，刘备让他去，他才勉强答应。

酒过三巡，伊籍起来为客人斟酒，等到刘备面前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请去厕所一趟。”

刘备会意，立即起身去上厕所。伊籍斟完酒，快速来到后园，对玄德小声说：“蔡瑁设下毒计，要加害使君。城外东、南、北三面，都有军士把守。只有西门可走，你赶快逃吧！”

玄德大惊失色，急忙解开“的卢”马的缰绳，牵出后园门，飞身上马，单人独骑往西门奔去。门吏盘问他，刘备一言不发，马上加鞭冲出西门。蔡瑁得到消息，率领五百军士随后追赶。

刘备冲出西门，跑了几里路，前面一条大溪拦住了去路。那檀溪宽有好几丈，水流湍急，渡不过去。刘备勒住马，想再回去，远远望见尘土飞扬，追兵马上就要到了。

刘备心中着慌，纵马跳下檀溪。那马走了几步，前蹄忽然陷了下去，刘备身上的衣袍都湿透了。

刘备狠抽了几鞭，大喊道：“的卢！的卢！今日害主！”

话刚说完，那马忽然从水里纵身而起，一跃三丈，跳上了西岸，刘备感觉像在腾云驾雾一般，直向西南跑去。

玄德跃马檀溪后，遇到了名士水镜先生。水镜先生说：“使君到现在还如此落魄，主要是因为没有贤才啊。”刘备说：“我一直在寻找世外高人，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水镜先生说：“当今天下的奇才，都在这里。伏龙、凤雏，两人中请到一个，就能安定天下。”

刘备问：“伏龙、凤雏是什么人？”水镜先生拊掌大笑，没有回答。刘备在水镜先生的庄上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赵云寻到这里，和刘备一同回到了新野。

第十六回 徐庶荐卧龙

自从刘备从水镜先生那里听到伏龙、凤雏的名字之后，时时留心，处处留意，渴望能遇到贤才。这一天，刘备在市上遇到一个头戴葛巾、身穿布袍的人，说是特意来投奔他的。刘备把那人请进县衙叙谈，了解到他姓单，名福，很有谋略，于是，拜单福为军师。

不久，驻守樊城的曹军大将曹仁派吕旷、吕翔领兵五千，进攻新野。单福略施小计，全歼二吕人马。刘备很高兴，厚待单福，犒赏三军。单福对刘备说：“曹仁在樊城屯兵，知道二吕被杀，肯定会调动大军来报仇。他如果把大军都带出来，樊城一定空虚，我们可以乘机把樊城夺过来。”刘备问有什么好主意，单福附着刘备的耳朵，低声说了一番。刘备大喜，抓紧时间准备停当。

果然不出单福所料，曹仁率领两万五千人马，渡河杀奔新野来了。刘备出城迎敌。两军对阵，曹将李典和赵云交锋。战了大约十几个回合，李典敌不过赵云，拨马回归本阵。第二天，曹仁摆出八门金锁阵，被单福识破。刘备命令赵云率领五百人从东南方向进阵，一直往西出阵，杀得曹兵四散奔逃。

曹仁输了一阵，心中不服，二更时分率兵去偷营劫寨，刚接近刘备的营寨，营寨四周就突然起火，曹仁赶紧命令撤退。这时，赵云冲杀过来，曹仁和李典拼死渡河到了对岸，跑到樊城，命令军士叫门。

城上一声鼓响，一员大将率军出城，大喝道：“我已经夺取樊城多时啦！”原来是关羽。曹仁大惊，拨马就逃。关羽一阵追杀，曹仁又损失了好些兵马，只好连夜投奔许昌。他们沿路打听，才知道刘备请了单福当军师。回到许昌，曹仁见了曹操，跪在地上哭着请罪。

曹操问单福是何人？程昱回答说：“他不叫单福。他实际上是颍川人徐庶，字元直，单福是他的假名字，他的才能远在我之上。”

曹操长叹一声说：“太可惜了！这样的贤士归刘备，刘备的羽翼丰满了，怎么办？”程昱说：“徐庶虽然在刘备那里，但如果丞相要用他，招来也不是难事。”

曹操说：“怎么才能让他来归顺我呢？”

程昱说：“徐庶是个大孝子，他从小死了父亲，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丞相可以派人把他母亲骗到许昌，让她写信召回她的儿子，徐庶一定会来的。”

曹操大喜，依计骗来徐庶的母亲，对她照顾得特别周到，劝她写信，把徐庶召到许昌。徐母厉声说：“我早就听说刘备是当世的大英雄。我儿子辅佐他，是做对了。你虽然名义上是大汉的丞相，但实际上是大汉的奸贼。想让我儿子背明投暗，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说完，抓起石砚就打曹操。曹操大怒，要杀徐母。

程昱急忙阻止，说只要留徐母在此，就有办法骗来徐庶。曹操听了他的话，把徐母送到另外一个住处养了起来。程昱每天都去给徐母问安，说自己曾经和徐庶是结拜兄弟，对待徐母如亲生母亲一样。他每次给徐母送礼物，都要写封短信，徐母也会回信给他。于是程昱模仿她的字体，伪造了一封家书，派心腹之人到新野交给徐庶。

徐庶读完信，泪如泉涌。他拿着信来见刘备说：“我实际上是颍川徐庶，字元直。因为替人报仇杀了人，逃亡在外，才改名叫单福。多亏使君不嫌弃，委以重任。可是，老母现在被曹操骗到许昌关起来了，想要加害她。老母写信来叫我，我不能不去。不是我不想报效使君，实在是老母被抓，不能尽力了。现在我就告辞，希望以后再会。”

刘备听了以后，心中依依不舍。当天晚上，二人相对而泣，直到天亮。第二天清晨，刘备率众人为徐庶送行，送了一程又一程。徐庶洒泪而别，渐渐远去。

刘备站在林边，望着徐庶的背影，大哭道：“元直走了！我该怎么办啊！”此时，徐庶的身影被一片树林遮住，刘备用马鞭指着树林说：“我恨不得把这些树都砍光！”

他正在张望，忽然看见徐庶又回来了。刘备大喜，连忙飞马迎上去，问道：“元直去而复回，是不是不想走啦？”

徐庶勒住马，对刘备说：“我因为心乱如麻，忘了一句话。这里住着一位奇士，在襄阳城外二十里的隆中。使君为什么不去请他出山？”

刘备说：“这个人和先生相比，才能品德如何？”

徐庶说：“我和他相比，如同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这个人常常把自己比做管仲、乐毅，但依我看来，管仲、乐毅也赶不上他。他有经天纬地的才能，是当今天下第一奇才！”

刘备高兴地说：“他叫什么名字？”

徐庶说：“这个人是琅琊阳都人，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是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他的父亲去世早，跟着叔叔迁到襄阳。后来他的叔叔也去世了，诸葛亮就和弟弟诸葛均在南阳种地。他居住的地方有一个山冈，叫卧龙冈，于是他就自号为卧龙先生。这个人是绝代奇才，使君应该屈驾去拜访他。如果他肯出山辅佐使君，使君还愁什么不能平定天下？”

刘备说：“以前水镜先生曾经跟我说过：‘伏龙、凤雏，两人中请到一个，就能安定天下。’今天先生所说的诸葛亮，莫非就是伏龙、凤雏吗？”

徐庶说：“凤雏是襄阳的庞统，伏龙正是这个诸葛孔明。”

刘备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说：“今天我才明白伏龙、凤雏的意思。怎么也没有想到大贤就在眼前！如果没有先生的这些话，我就是有眼睛也跟瞎子一样啊！”

徐庶到了许昌，见到老母。徐母大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徐庶把信拿出来，说：“我最近在新野辅佐皇叔刘备，收到您的信，就赶到这里来了。”徐母一看那信，勃然大怒，然后转到屏风后面去了。徐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忽然家人来报，说老夫人上吊自尽了。徐庶见老母死了，哭得昏倒在地，好长时间才苏醒过来。

从此以后，徐庶虽然身在曹营，但始终没有为曹操出一条计策。

第十七回 诸葛亮出山

刘备听说伏龙是住在隆中的诸葛亮，就特意挑了个好日子，带着礼物，同关羽和张飞来到卧龙冈前。只见翠竹掩映中有一座茅庐，十分幽静。刘备下马，轻轻叩击柴门，出来一个童子。

童子说先生出门云游，归来日期不定，三人失望而归。回到新野，刘备不时派人打听诸葛亮的消息。这一天，有人来报说卧龙先生回来了。刘备大喜，赶忙吩咐备马，立刻出发去隆中。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天气严寒，阴云密布。走了没有多远，北风劲吹，下起了鹅毛大雪。张飞说：“天寒地冻的，这种天气打仗都不适合，怎么适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见一个没有用处的人呢？不如回到新野去避风躲雪。”

刘备说：“我正想让孔明先生知道我的心意。如果贤弟怕冷，可以先回去。”

张飞说：“我死都不怕，还怕冷吗？我是担心哥哥白费心思。”

刘备说：“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发牢骚了。”

到了庄前，刘备下马，敲门问童子说：“先生今天在家吗？”

童子说：“先生正在堂上读书呢。”

刘备大喜，跟着童子进了院。到了中门，刘备听到一阵吟诵的声音。他站在门边往里看，只见一个年轻人正在草堂上吟诗。等到诗吟完了，刘备走进草堂，向年轻人施礼，说明了来意。

年轻人慌忙回礼，说：“将军莫非是刘豫州，想见我家兄长吗？”

刘备惊讶地说：“难道先生不是卧龙吗？”

年轻人说：“我是卧龙的弟弟诸葛均。我们兄弟三人，大哥诸葛瑾在江东孙权那里当幕宾，诸葛亮是我二哥，他昨天和朋友相约，出外闲游去了。”

刘备叹了一口气，说：“我刘备怎么这么缘分浅薄？两次来访，都没有见到大贤！”

刘备向诸葛均借了纸笔，给诸葛亮写了一封信，请诸葛均转交给他的哥哥。不知不觉春天到了，刘备选了一个吉日，斋戒三天，沐浴更衣之后，决定第三次到卧龙冈拜访诸葛亮，关羽、张飞很不高兴。

刘备说：“春秋时期的齐桓公往返五次才见到东郭野人，周文王礼仪有加拜访姜子牙，何况我要拜访的是当世的大贤呢？”

三个人骑马前往，到了离草庐半里的地方，刘备开始下马步行，正遇上诸葛均。刘备连忙施礼，问道：“令兄在家吗？”

诸葛均说：“昨天傍晚才回来，将军今天可以见到他了。”说完，径自走了。

三人来到庄前敲门，童子打开门。刘备说：“有劳仙童通报一声，说刘备专门来拜见先生。”

童子说：“今天先生虽然在家，但正在草堂上午睡，还没醒呢。”

刘备说：“既然这样，先不要通报。”他让关、张二人在门口等候，自己慢慢走到里面。他看见诸葛亮仰面躺在草堂的席子上，睡得正香，就站在台阶下等候。过了半天，孔明还没有醒过来。关羽、张飞等得不耐烦，进来一看，刘备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

张飞大怒，对关羽说：“这位先生太傲慢了！咱大哥站了那么长时间，他竟然躺在那里睡大觉！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来？”

云长再三相劝，这才劝住。刘备怕打搅诸葛亮，叫关羽和张飞仍到门外等候。他再往堂上看，诸葛亮翻了个身，脸朝里又睡了。童子想去通报，被刘备劝止了。又站了一个时辰，诸葛亮才睡醒。

他翻身坐起来，问童子：“有客人来吗？”

童子说：“刘皇叔来了，已经等您很长时间啦。”

诸葛亮起身说：“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等我去换件衣服。”

说着，转到后堂去了。又过了一会儿，诸葛亮穿戴整齐，出来迎接刘备。刘备见他身高八尺，面如美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颇具仙风道骨。二人相互施礼，分宾主落座，童子献上茶来。喝过茶，诸葛亮说：“昨天我看了您留下的信，完全可以体会到将军的忧国忧民之心。只是我年幼无知，才疏学浅，对将军不会有什么帮助。”

刘备说：“水镜先生和徐元直的话，难道还会有假吗？还望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开导帮助我刘备。”

诸葛亮笑着说：“我想听听将军的志向。”

刘备请旁人出去，靠近诸葛亮说：“如今汉室垂危，奸臣弄权。我不自量力，想匡扶汉室，可是才智短浅，到现在也一无所成。”

诸葛亮说：“自从董卓作乱以来，天下豪杰并起，争夺天下。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已经拥有百万之众，实在不能和他争锋抗衡。孙权占据江东历经三代，地势险要，民众归附，可以联合不能谋夺。荆州是一个用武的好地方，这是老天有意留给将军的。益州易守难攻，土地肥沃，是有名的天府之国。如今刘璋昏庸软弱，虽然民殷国富却不会利用，有智谋有才能的人，都希望得到一个贤明的君王。将军是帝王的后代，信义之名遍布天下，而且求贤若渴，到处收揽天下英雄。如果占据荆州、益州等险要之地，西南两面通好西戎、彝、越等族，对外结好孙权，对内修明政治，等天下形势有变，就派荆州的军队向宛城和洛阳进攻，将军率领益州的军队出秦川，百姓能不箪（dān）食壶浆来欢迎将军吗？那时汉室天下就可以复兴了。”

说完，他叫童子取出一幅画，挂在中堂上，指点着对刘备说：“这是西川五十四州的地图。将军要想成就霸业，北面让曹操占天时，南面让孙权占地利，将军可以占人和。先夺取荆州作为自己的家，然后夺取西川建立基业，从而形成三足鼎立的态势，然后就可以向北夺取中原了。”

刘备听了诸葛亮的话，磕头拜谢。他再三恳求诸葛亮出山帮助自己，诸葛亮见他态度非常诚恳，就接受了邀请。当天，刘备等人在庄上住了一夜。第二天，诸葛均回来，诸葛亮嘱咐他在家好好种地，等日后取得成功便会回来和他一起生活，然后便和刘备一同回到了新野。

第十八回 火烧博望坡

回到新野后，刘备对待诸葛亮就像对待长辈一样。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整天在一起谈论天下大事，关羽和张飞很不高兴。

在诸葛亮的劝说下，刘备招募到民兵三千多人，这些民兵由诸葛亮亲自操练，每天演习阵法，防备曹军来犯。

这天，探马忽然来报，说曹操派夏侯惇领兵十万，杀奔新野来了。诸葛亮已想好退敌之策，只是担心关羽和张飞二人不肯听从他的号令，便向刘备借来宝剑和印信，聚集众将前来听令。

诸葛亮见众将都到齐了，传令道：“博望坡的左边有座山叫豫山。右边有片林叫安林。云长率一千人马埋伏在豫山，等曹军到了，先放他们过去。他们的辎重粮草肯定在后面，只要看到南面火起，就率军出击，焚烧曹军的粮草。翼德率一千人马埋伏在安林背后的山谷里，只要看到南面火起，就率军出击，到博望城曹军囤积粮草的地方，纵火烧掉他们的粮草。关平、刘封率领五百人马，预先准备好引火的东西，在博望坡后边的左、右两面等候。等初更时分曹兵来到，就可以放火了。”随后，他又派人到樊城调回赵云，让他为前部先锋，但不能赢只能输。然后又说：“主公自统一支人马为后援。每个人都必须依计而行，不能出现什么失误。”

关羽问：“我们都出城迎敌，请问军师自己做什么事？”

诸葛亮答：“我只在县城坐守。”

张飞哈哈大笑：“我们都去厮杀，你却在家里坐着，好自在呀！”

诸葛亮说：“宝剑和印信在此，违抗军令者斩！”

刘备说：“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句话吗？二位贤弟不可违令！”

关羽对张飞说：“我们先看看他的计策灵还是不灵，到时候再来问他也不迟。”二人走了。

诸葛亮对刘备说：“主公今天就率兵到博望山下驻扎。明天黄昏的时候，曹军一到，主公弃营而走。只要看见火起，马上回军掩杀。我和糜竺、糜芳率领五百兵士，把守县城。”

同时，诸葛亮命令孙乾、简雍准备庆功筵席，安排功劳簿。刘备虽然嘴里不说，其实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夏侯惇率军赶到博望坡，分一半精兵做前队，其余人马保护粮车随后跟进。此时正是秋天，西风徐徐吹来，忽然望见前面尘土飞扬。夏侯惇把人马摆开，问向导官：“这是什么地方？”向导官答：“前面是博望坡，后面是罗川口。”

夏侯惇命令于禁、李典押住阵脚，自己催马来到阵前。他远远望见来了一队人马，为首正是赵云。夏侯惇骂道：“你们这些人追随刘备，如同孤魂野鬼啊！”赵云大怒，纵马来战。两人战了几个回合，赵云拨马就跑，夏侯惇在后面紧紧追赶。赵云跑了大约十多里，回马再战，没有几个回合又跑。

韩浩拍马上前提醒提防诱敌之计，可夏侯惇不听韩浩的劝告，一直追到博望坡。忽然一声炮响，刘备亲自率军前来接应。

夏侯惇笑着对韩浩说：“这就是他们的伏兵！我今天晚上不到新野，决不收兵！”他催军继续前进。刘备、赵云抵挡了一阵，又往后退去。

这时，天渐渐黑了，夜风越刮越大。于禁、李典赶到狭窄的地方，看见两边都是芦苇，唯恐火攻，便催马追上夏侯惇说出自己的担忧。夏侯惇猛然醒悟，立即传令停止前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背后喊声大起，远处火光冲天，随后两边的芦苇也烧着了。眨眼工夫，四面八方全都是火，风大火猛，变成了一片火海。曹军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赵云回军杀来，夏侯惇顶着浓烟，突围逃跑了。其他将领见势不妙，也都夺路而逃。夏侯兰、韩浩来救粮草辎重，正遇上张飞。张飞一矛将夏侯兰刺于马下，韩浩乘机夺路逃脱。这一战直到天亮才收兵，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夏侯惇收拾残兵败将回许昌去了。

关羽对张飞说：“孔明真是英杰！”

张飞连连点头称是。走不多远，只见糜竺、糜芳领着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小车过来了。车上端坐一人，正是诸葛亮。关、张二人下马，拜伏在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考虑到夏侯惇虽然败退，但曹操一定还会派大军来攻打新野，就劝刘备趁刘表病重夺了荆州，作为立身之地。刘备感念刘表对自己有恩，不忍下手。不久，曹操亲率五十万大军，兵分五路征讨江南。刘表又惊又怕，病情更加严重。他立下遗嘱，让刘备辅佐刘琦统领荆州。但蔡瑁和蔡夫人关闭城门，不让刘琦入城。刘琦对着城门大哭一场，返回江夏。

刘表死后，蔡瑁和蔡夫人立十四岁的刘琮为荆州之主。曹军还没到，刘琮就把荆襄九郡献给了曹操。诸葛亮劝刘备以吊丧为名赶赴襄阳，趁机擒住刘琮，诛灭蔡氏同党，占领荆州。刘备不肯，诸葛亮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这时，探马来报，说曹军前队已经到博望坡了。诸葛亮说：“主公请放宽心。上次一把火，烧了夏侯惇大半人马，这次曹军又来，我还让他中这条计。不过，新野是不能住了，不如抓紧时间到樊城去。”

刘备派人四处张榜，通知全城百姓，如果愿意可以跟随自己前往樊城避难。又命令孙乾调拨船只，帮助百姓渡河，同时派糜竺护送家眷到樊城。

曹仁、曹洪率领十万大兵，杀奔新野而来。到了新野，只见四门大开。曹仁以为刘备弃城逃跑了，领军入城。

这天夜里，城中忽然遍地火起，曹军死伤惨重。逃出东门后，曹仁、曹洪又接连遭到赵云、关羽、张飞的截击。曹军被杀得溃不成军，四散奔逃。曹军退走后，张飞接出刘备和诸葛亮，乘船前往樊城去了。

第十九回 单骑救幼主

曹仁、曹洪收拾残军，去见曹操。曹操大怒，将大军分作八路。只见曹军漫山遍野，一齐杀向樊城。诸葛亮劝刘备弃了樊城，渡过襄江，到襄阳暂避。刘备命令整顿船只，帮助随行百姓渡江。过江后，刘备来到襄阳，但蔡瑁不开城门，还指挥军士向城下放箭。刘备只好带着百姓离开襄阳，改道向江陵出发。

曹操进入樊城后，蔡瑁和张允来见曹操，言辞谄媚。曹操封蔡瑁为水军大都督，张允为副都督，并答应刘琮永为荆州之主。到了襄阳，曹操却封刘琮为青州刺史，并派人把他和蔡夫人杀死在赴任途中。曹操探听到刘备带领百姓每天只走十几里，就精选五千铁骑追赶刘备，自己统率大军，随后跟进。刘备听到这个消息，先后派关羽和诸葛亮前往江夏求救，派赵云保护家眷，张飞断后，一程程挨着往江陵进发。

这天傍晚，来到当阳市景山脚下，刘备下令在山上驻扎。四更时分，忽然听到西北方向喊声震天。刘备大惊，急忙上马，率本部两千多人迎敌。曹兵掩杀过来，势不可当。刘备拼死决战，但怎么也冲不出去，幸亏张飞赶到，杀开一条血路，保着刘备且战且走，往东突围。

跑到天亮，喊声渐渐远去，刘备这才下马歇息，再看随行人马，只剩下一百多人。百姓和糜竺、糜芳、简雍、赵云等人都不知下落，想到百姓遭此大难，众将生死不明，刘备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时，糜芳脸上带着箭伤，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一见刘备，他着急地说：“赵云投降曹操去了！”张飞闻听大怒，刘备却坚决不信。他说：“子龙在患难之中跟随我，心如铁石，怎么会背叛我呢？”张飞说：“我亲自找他去。如果撞见他，一枪刺死！”

刘备说：“三弟不要错怪他，我料定子龙不会弃我而去。”

张飞哪里肯听，只带领二十多人，来到长坂桥。他望见桥东面有一片树木，心生一计，叫随行军士砍下树枝，拴在马尾巴上，在树林内来回奔跑，荡起尘土，让人看起来好像有大军埋伏的样子。张飞单人独骑，横矛立马，站在桥上向西眺望。

再说赵云。他从四更时分与曹军厮杀，一直杀到天亮，也没有找到刘备和刘备的家眷。赵云心想：“主公把甘、糜两位夫人和小主人阿斗托付给我，现在失散了，我有何面目去见主公？不如去找曹军决一死战，无论如何要找到主母和小主人！”

想到这里，赵云折回头来，带着剩余的随从，拍马向曹军冲去。他在乱军中四处寻找，只见百姓号哭之声惊天动地，中箭者不计其数。忽然，赵云看见简雍身负重伤，躺在草丛里。赵云着急地问：“看到两位主母了吗？”

简雍说：“两位主母弃了车辆，抱着阿斗，往长坂坡跑去了。”

赵云让随从腾出一匹马给简雍骑，又派两个人保护着简雍去找刘备。他对简雍说：“请转告主公，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主母和小主人找回来。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就战死沙场！”

说完，赵云拍马向长坂坡奔去。路上遇到一个受伤的兵士，说甘夫人随着一伙百姓，往南边跑了。赵云急催战马，往南紧追。

他看见前面一伙逃难的百姓，大叫道：“里面有甘夫人吗？”

甘夫人在人群后面看见赵云，不禁放声大哭。赵云下马，把枪插在地上，哭道：“赵云有罪，使得主母失散！糜夫人和小主人在哪里？”

甘夫人说：“我和糜夫人被曹兵追赶，只得弃了车辆，和百姓一起跑。半路上被一支人马冲散了，糜夫人和阿斗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正说着，百姓大喊：“前面又来了一队曹兵！”

赵云拔枪上马，看见前面一匹马上绑着糜竺，后面一队人马簇拥着曹将淳于导，正要去献功。赵云大喝一声，挺枪纵马，直取淳于导。淳于导抵敌不住，被赵云一枪刺落马下。赵云救下糜竺，又给甘夫人夺了一匹马，把糜竺和甘夫人护送到了长坂坡。

这时张飞已经从简雍口中得知赵云没有投降曹操，望见赵云护送糜竺和甘夫人前来，赶忙接应。赵云打听了刘备的下落后，再次杀回曹军阵中，寻找糜夫人和阿斗。

正走之间，看见一员曹将手提铁枪，背着一口剑，带着十来个人跃马而来。赵云也不答话，一枪刺死曹将，夺了那口剑，一看剑把上嵌着“青釭”二字，才知道是口宝剑。

原来，这员将是专门为曹操背剑的夏侯恩。曹操有两口宝剑：一口名叫“倚天”，一口名叫“青釭”。倚天剑自己随身佩带，青釭剑让夏侯恩背着。那青釭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赵云把剑插在背后，提枪杀入重围。他手下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但赵云没有半点儿退缩的心思，只顾来回寻觅，只要碰上百姓就打听糜夫人的消息。有一个人指着前面说：“夫人抱着孩子，左腿上着了一枪，不能走路，在前面破墙内坐着。”

赵云听了，连忙顺着那人指点的地方去寻找。果然看见一户人家，土墙被火烧坏了，糜夫人抱着阿斗，坐在墙下枯井旁边啼哭。赵云急忙下马，跪地拜见糜夫人。

糜夫人说：“见到将军，阿斗就有救了！望将军可怜他父亲只有这一点骨血，保护好这个孩子，让他父子见面，我虽死无恨！”

赵云说：“夫人受难，全是赵云的罪过。请夫人上马，我愿步行死战，保护夫人杀出重围。”

糜夫人说：“不行！将军怎么能没有马呢！这个孩子全靠将军保护，请将军赶快抱着孩子走，不要管我！”

赵云说：“追兵马上就要到了，请夫人赶快上马！”

赵云三番五次请糜夫人上马，糜夫人执意不肯。这时，四面喊声大起，曹兵越来越近了。

赵云厉声说：“夫人不听我的话，如果追兵过来，怎么办？”

糜夫人哭着把阿斗放在地上，趁赵云不注意，翻身投入枯井中死了。赵云见夫人已死，怕曹军盗尸，只好把土墙推倒，掩盖了枯井。然后解开勒甲绦，放下掩心镜，把阿斗抱护在怀里，提枪上马，往长坂坡杀去。

曹洪部将晏明率领一队步兵冲杀过来，不到三个回合，被赵云一枪刺倒，杀散曹兵。前面一支人马拦住去路，一面大旗随风招展，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河间张郃”。赵云挺枪上前，与张郃大战十多个回合，不敢恋战，夺路而走。

张郃在背后紧追不舍，赵云慌不择路，连人带马掉到了一个大土坑里。张郃挺枪刚要来刺，忽然那匹马腾空一跃，跳出坑外。张郃大惊，眼看着赵云飞驰而去。

赵云正纵马狂奔，马延、张顗（yǐ）从背后追来，焦触、张南在前面截住去路。就在赵云力战四将的时候，大队曹军围了上来。赵云拔出青釭剑，舞动如飞，疾刺猛砍，杀得曹军血肉横飞，渐渐杀出重围。

曹操在景山顶上观战，远远望见一员大将所到之处，威不可挡。他急忙问左右众将那员将官是谁。

曹洪飞马下山，大叫：“军中战将，可留下姓名！”

赵云应声答道：“常山赵子龙！”

曹洪回报曹操，曹操赞道：“真是一员虎将！”

他令人飞马传报各处：“如果赵云到了，不许放冷箭，只能捉活的。”听到曹操这道命令，曹军心存顾忌，不敢死战。赵云趁势杀死曹营名将五十多员，杀出重围，离了大阵。

赵云正暗自庆幸，山坡下又撞出两支人马，是夏侯惇的部将钟缙、钟绅兄弟。二人一个使大斧，一个使画戟，大喊：“赵云快下马投降！”

赵云挺枪就刺，钟缙挥动大斧招架。两马相交，战了不到三个回合，赵云把钟缙一枪刺落马下，夺路而走。背后钟绅手持画戟追来，眼看就要追上，那杆画戟在赵云后心处闪动。赵云快速拨转马头，左手持枪隔过画戟，右手拔出青釭宝剑砍去。钟绅带盔连脑，被砍去一半，落马而死。赵云刚刚脱身，后面又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原来，文聘率军又赶来了。

第二十回 大闹长坂桥

赵云怀抱阿斗，奔到长坂桥时，已是人困马乏。他望见张飞挺矛立马，站在桥上，大喊道：“翼德，快来助我！”

张飞说：“子龙快走！追兵由我抵挡！”赵云纵马冲过长坂桥，跑了二十多里，看见刘备和众人在树下歇息。赵云跳下马来，跪倒在刘备面前，热泪滚滚而下。刘备见他浑身是血，料想到刚才那一仗该是何等惨烈，也哭了起来。赵云喘息着对刘备说：“赵云罪该万死！糜夫人身受重伤，不肯上马，投井而死。我只得推倒土墙，把井掩盖住，然后怀抱小主人，从曹军中杀出重围。依赖主公洪福，才侥幸脱离险境。刚才小主人还在怀里啼哭，这一会儿听不见动静，怕是……”他赶紧解开勒甲绦，仔细观瞧。原来阿斗睡着了，还没有醒呢。赵云高兴地说：“幸亏小主人安然无恙！”

他抱起阿斗，递给刘备。谁知刘备接过阿斗，一下摔在地上，说：“为了你这个小子，几乎折损我一员大将！”赵云急忙从地下抱起阿斗，哭着说：“赵云就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主公的厚恩！”

文聘率军追赶赵云，眼看赵云过了长坂桥，急驰而去。张飞倒竖虎须，圆睁环眼，手持丈八蛇矛，立马拦在桥头，威风凛凛，杀气冲天。又望见桥东树林后面，尘土飞扬，怀疑藏有伏兵，勒住马，不敢靠前。

一会儿，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郃、许褚等都到了，看见张飞怒瞪双眼，手持蛇矛，立马站在桥上，害怕是诸葛亮设了计，都不敢近前。他们扎住阵脚，“一”字儿摆在桥西面，派人飞马禀报曹操。曹操得到消息，急忙上马，从阵后赶了过来。张飞隐隐约约看见一队人马簇拥着青罗伞盖，从后面来到阵前，料想是曹操心中起疑，亲自来察看虚实。

张飞厉声大喝道：“我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他这一喊，好像半空中打了个响雷，曹军听了，胆战心惊。曹操急忙下令撤去青罗伞盖，回头对人说：“我以前听关羽说过，张翼德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今天见面，千万不能轻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飞睁大环眼，又大声喝道：“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一死战？”曹操见张飞杀气腾腾，心中胆怯，有了退兵的心思。张飞望见曹操的阵脚有些移动，明白军心已经动摇，就舞动丈八蛇矛，又猛喝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道理？”

喊声还没有停，曹操身边的夏侯杰已经吓得肝胆碎裂，一头从马上栽落下来。曹操大惊，拨转马头就跑。众将和兵士一看曹操跑了，也争先恐后地往西面跑去。一时间，人如潮涌，马似山崩，曹兵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曹操没命地往西逃，狼狈不堪。张辽、许褚催马赶上来，用力扯住马的缰绳。曹操惊慌失措，好像掉了魂一样。

张辽说：“丞相不要害怕。张飞单人独骑，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我们收拾人马，再杀回去，一定能活捉刘备。”

曹操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叫张辽和许褚到长坂桥去探听消息。张飞见曹军像潮水一样退下去了，因为兵力悬殊，不敢追赶。他叫回那二十多名军士，解去马尾巴上的树枝，把桥梁拆断，然后回去见刘备。

刘备说：“贤弟，论勇猛你是很勇猛了，可惜考虑问题还不周。”

张飞问为什么，刘备说：“曹操这个人，智谋很多。你一拆桥，他肯定还会追来的。”张飞说：“他被我一喝，哪里还敢再追？”刘备说：“如果不拆桥，他怕有埋伏，不敢追赶。现在你把桥拆了，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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