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绝壁》(2019年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徒手攀岩》原著,9月6日全国上映)(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09-30 21:4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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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大卫·罗伯茨,乔菁,李赞

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孤身绝壁》(2019年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徒手攀岩》原著,9月6日全国上映)

孤身绝壁》(2019年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片《徒手攀岩》原著,9月6日全国上映)试读:

译者序

独自向上,成为更负责任的自己

在脱落就意味着死亡的风险中独自向上。

本书主人公、作者之一亚历克斯·汉诺尔德,便是这样一个人,也正是在这种频繁直面死神的风险中,他成为一个更负责任的自己。

他是美国攀岩圈的传奇人物,人生几乎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攀岩这一件事情上,并因为从事着形式最危险的无保护独攀运动而名动全球,常常徒手攀爬高达几百米的天然岩壁。

19岁时,他父亲因为心脏病突发猝死,亚历克斯随后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辍学,买来一辆二手房车,开始了四处攀岩的生活。他一路刷新了各国著名岩壁线路的首次无保护独攀纪录、连攀速度纪录等等,改写了攀岩这项运动的极限。关于他的影片在世界各大户外电影节中斩获了种种大奖,《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以他作为封面,CBS为他录制了专访。而这位当之无愧的大师在写作此书的时候,才不过29岁。

攀登不仅仅为年轻的亚历克斯带来了名利和争议,还为他建构了看待世界的方式。一次非洲乍得的攀爬之旅,让他目睹了贫穷对当地人生命选择的限制,开始反思自己应该为他人做些什么。于是,他用自己的收入成立了汉诺尔德基金,用以帮助世界上最弱势的人民改善生活条件,致力于支持一些既有益环保又能帮助人们摆脱贫困的项目,比如新能源在贫困地区的使用。与低调地进行跨时代的伟大攀爬不同,亚历克斯选择将自己在公益和环保方面的理念和事业宣讲于众——他希望激励更多人做更多这样的好事,希望人们能够反思自己的生活方式,去帮助不如自己幸运的他人。声名鹊起会让有些人迷失于荣誉,开始追逐特权,而亚历克斯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所追逐的一直就是简单的“更好”——更好的攀爬,更好的时间,更好的世界。

本书几乎包含了你需要了解的关于攀岩的所有知识。但这仅仅是它众多主题中的一个。随着攀岩进入奥运会,这项运动也渐渐走入了大众的视野。而其中没有保护员、绳索和安全带的攀爬,便是本书中所讲述的攀岩方式——无保护独攀。很明显,在无保护独攀中,风险是致命的 —— 一个最最微小的失误,甚至是一阵风、一块落石,或者一只突然出现的虫子,都有可能导致攀爬者失去平衡,从几百米的高处跌落身亡。

为何亚历克斯要从事如此危险的活动?有人甘愿为名利碌碌终日,有人舍得为信仰献祭灵魂,而对于亚历克斯来说,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有攀爬一半有趣,而这件事又带领他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面对更深沉的课题,学习成为更负责任的自己。

因为这种危险性,亚历克斯·汉诺尔德一路走来所获得的评价一直都不算“寻常”。有人说他的攀登是自私的、无用的,说他藐视生命;而有人却认为他鼓舞人心,是在真正地尊重生命。有人觉得他伟大,有人却认为他自大——想来每一个曾经走在时代最前端的人,都会招致各种非议和歌颂。而读完本书后,相信你会因为你的生活、你的过往、你看待世界的方式,而对亚历克斯·汉诺尔德的逻辑体系有自己的评判。

我们常常追问自己: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从最现实的维度而言,你生命的意义往往就是你把最多时间和精力花费其中的事。汲汲营营于生存和物质,被生活中的问题和框架推着前进,非我所欲也;可完全不功利不媚俗,硬下心肠去从事内心真正想做的事,又常常非我所能也。

更有甚者,人们常常只是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而却并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反之,在每一个领域最出众的人,常常都具备一种能力——他们明确知道自己内心的需求,并追随其召唤,全心全意。显然,亚历克斯就是这样一个生命的强者。

除了亚历克斯的自述部分,本书另外一半内容则出自大卫·罗伯茨的手笔。曾出版多本登山类书籍的罗伯茨在书中以旁观者的角度客观论述了汉诺尔德的攀爬成就、人生经历以及个性特点,全方位地为我们展现了这位当代杰出攀岩运动员的攀爬与生活,详实地记录了他最为惊人的一些无保护独攀以及其他形式的攀爬。这部分与亚历克斯生动有趣的心理独白互为补充,使得本书兼具知识性和可读性。

极限运动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真正接触到的,但即使是从未也不会接触此类运动的人,在阅读本书时,也一定会有感同身受之处——你是否有过恐惧的时刻?你是否因为放弃和选择而纠结过?你是否曾经为了爱情忐忑不安?你是否有过难以支撑现实生活的理想?你是否考虑过你能够接受哪种死去的方式?你是否真正地感受过——你正在活着?如果你曾经有过,那么,你一定会在这本书中看到你想要说而没有说出的话。

作为恋人、儿子或朋友,亚历克斯无疑是令人担心的。但当剥除所有与他人和外物的关系,只将他视作一个独立的个体谈论时,他无疑令人尊敬。当你成为一名旁观亚历克斯的读者,也同时剥除了你与外界的关系——把生活放在身后,把自己放在面前,你所面对的仅仅是这本书中的世界和你的内心,此时此刻,相信你一定能够真正地体会,你正在活着,以及,你想要怎样地活着。

肯道尔国际山地电影节推荐序

人类反重力运动的极限

33年来,在肯道尔国际山地电影节分享的成百上千个探险故事当中,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同其他共同追求将人类的极限,扩张到想象力所能企及之处的探险者们一起,为探险精神带来无数不同版本的诠释。亚历克斯的探险要承担百分之五十非生即死的概率,从这点来说,他绝对是一个极其独特的标杆。

但凡是有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出现的影片,观众常看得手心冒汗,惊呼连连,叹为观止。从他23岁那年在愚人节完成月华拱壁的无保护攀登起,亚历克斯·汉诺尔德的名字就一直令人难以置信地刷新着人类反重力运动的极限。

要了解亚历克斯·汉诺尔德的故事,必须先关注一些关于美国攀岩史的背景知识。

20世纪50年代,攀岩运动兴起于美国,在肯道尔展映的影片《峡谷攀升》(Valley Uprising)中,关于为什么要攀岩,攀岩者们的回答非常风趣又真实:“因为他们疯了!”“对我来说,攀岩的美好就在于你无法定义它,它并不假装是什么有用的事。”“我们之中有些人需要向上,去未知之中接受锤炼。”“你全身心地去感受和经历,那种移动的冥想。你的感官意识被打开了,你觉得自己就像能够永远向上一样。”

而从二战结束之后追逐稳定安康的主流生活方式中挣脱出来的攀岩者,与生俱来地带着自由和反抗的标签:“这是一群疯狂的人,做着一些疯狂的事。想要留下他们的印记,树立新的标杆。”“推动极限,不屑规则,游走于社会生活边缘,奇怪、蛮横、难搞的家伙们。”“探索者,空想家,怪咖。生活于窘境,躲藏于法律,但精力旺盛地追逐着梦想!”

几十年来,这些标签放在亚历克斯·汉诺尔德身上仍然适用。他选择从大学退学,住在一辆房车里,四处攀岩,专注于自己最热爱的事情。除了攀岩之外最爱的就是看书,这种非同常人的极简生活方式本身就能带来很大冲击,何况他将无保护攀登的极限拓展到如此不可复制的程度。

因此对于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出了一本自传这件事情,相信所有关注探险和自由的人们,都是喜闻乐见,迫不及待想要拜读的。想要从他的视角,知道他如何完成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成就,其中一定有着许多对生命和生活充满思辨的看法。

作为一个长期关注和分享探险故事的平台,从肯道尔的角度看亚历克斯·汉诺尔德,有更多发人深省的感受。

如果亚历克斯是只专注于攀岩这一件事情的人,或许我们的惊叹程度只会停留在他对自身的能力、风险以及恐惧的控制上面;然而年轻的亚历克斯因为攀岩行走四方,慢慢地走出了小我,而将视角投向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他用自己的一些赞助收益专门成立了“汉诺尔德基金”,为一些可替换能源项目提供资金,帮助生活困难的人们用上电。这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亚历克斯为外在世界带来的温暖和美好示范。毕竟归根结底,这个世界的唯一希望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爱。

此外,我们还看到了勇于尝试新领域的亚历克斯·汉诺尔德。2015年,一部名为《穿越天际》(A Line Cross the Sky)的影片在肯道尔电影节的展映中也大受欢迎,讲述的是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和他的亲密朋友及搭档汤米·考德威尔连穿位于巴塔哥尼亚的菲茨罗伊峰群峰的故事。他们这次攀登最终获得了当年金冰镐奖的肯定。影片中亚历克斯耿直地讲述了自己对雪山攀登的不适应以及积极适应,尽管亚历克斯在开始攀登的时候还犯了带错冰爪的低级错误,但我们看到了他和搭档将精良的攀岩技术应用在登山领域的惊人表现,由此更体现出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勇于探索的性格特质。

当然了,人性的一个特点是会因为太过于关注一个事件中令人惊奇的部分,而选择性地跳过太多事实。因此,我们也希望特别强调以下三点事实:

1. 亚历克斯19岁那年,父亲在机场疾步奔跑赶飞机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这样突然的离开让亚历克斯开始思考人生和生活方式这种复杂的问题。此外,父亲的人身保险有他一份,他拿去投资了债券,每个月保证有几百美金的收入,才得以退学,住在房车里,四处攀岩。

2. 2016年亚历克斯去做了一个核磁共振扫描,医生发现他脑内的扁桃体异常。脑内扁桃体的作用是对恐惧做出反应和控制,不管是因为常年徒手独攀而导致异常,还是因为异常才能完成徒手独攀,总之这件事说明:亚历克斯对害怕的理解和控制能力和大部分人不一样。

3. 亚历克斯的攀登生涯中,一年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是绑好了绳子有保障地攀登的,只有很少的时间在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才会玩徒手,那个时候线路上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已经烂熟于心了。他的确很享受过程中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但他肯定不是个亡命之徒。

因此,假使有人因为看了亚历克斯的故事而产生“亚历克斯·汉诺尔德能做到,那我也可以试试!”的想法,请劝他们一定要慎重,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太多浪漫和超现实主义的说走就走,说徒手就徒手。即使是大神,也时刻考虑着风险和对自己及身边人负责。

买一本亚历克斯·汉诺尔德的自传来了解他的故事,只是了解探险世界的第一步,而每个热爱探索和自由的人更应该做的,是亲临岩壁下,河流中、高山上,在户外的自然环境中,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

杨向阳序

(杨向阳,中国著名风险投资人)

一个活得非常极致的版本

当朋友委托我给《孤身绝壁》中文版写序时,我根本不知道亚历克斯是谁。对攀岩的认知也仅限于在某个攀岩馆看孩子们爬来爬去,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去做无保护的独攀。

碍于友情,也出于好奇,我看了几段亚历克斯的视频,并听朋友讲了一些亚历克斯的故事,说实话,我被惊着了,事实上是被惊吓住了。在近乎垂直的大岩壁上,不使用任何辅助工具,无任何保护,只凭自己的身体和技术攀爬上千米直到登顶,我只想问:这是人类吗?我的好奇心越发强烈,我想知道这个和我们身体结构一样的人类会不会恐惧?他是如何具备这种超人的能力的?他为什么要做这种随时会丧命并且看上去没有什么用的事?他对生活对生命的理解又是什么样的?

带着这些好奇,我反复将手中的《孤身绝壁》试读本看了好几遍。

生活中的亚历克斯呆萌,搞怪,有些神经质。他长年住在一辆房车里,生活简单到再无可减。同样,他做的无保护独攀也是这样,只需要带上攀岩鞋和粉袋,走到岩壁下开始往上爬就好。没有什么仪式,也不需要向人证明什么,甚至在他出名之前很多次的创纪录独攀都是事后才告诉朋友。所幸的是,纯粹的人有纯粹人的圈子,这个圈子没有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完成了这些无保护独攀,有的只是惊叹、膜拜、崇敬、关心与担心。这点真令人羡慕,互相真诚与信任,是现世的乌托邦所在。

毫无疑问,无保护独攀的危险性太大,不容许有任何一点点失误。除了严格控制好自身的动作之外,客观方面还有不可控制的岩石湿滑断裂、虫鸟干扰等因素,可以说这是岩石上最极限的冒险,哪怕最轻微的失误,也可能会带来可怕的后果。亚历克斯被问得最多的问题也是:你不怕死吗?人们不能自抑地会去关心:这家伙挂了吗?没有,这家伙没挂,活得好好的,并且还在计划去挑战更难的路线。

和这个星球上的绝大多数人相比,亚历克斯在攀岩这件事情上的天赋是超凡的。超凡的能力是上苍赋予极少数人的礼物,它是一个综合的事物,除了一颗坚定的心,出色的体能,还包含了大智慧与独立的态度。亚历克斯对待无保护独攀可能带来的危险是极其重视的,挑战任何一次攀爬之前,他都会耐心地规划、练习与等待,将一个大的挑战性攀爬目标分解成多个小目标,每一个绳段、每一个抓点都仔细研究,反复演练,以致闭上眼睛都可以将线路的每一个细节重现,并且在身体条件、天气条件、环境条件等任何一条不成熟时绝不开始,但他一旦开始便不再踌躇,一往直前。

我想亚历克斯的攀爬故事,绝不是一锅鸡汤,它不会像现在社会上的许多大嘴贩卖成功学一样去告诉你如何可以用极少的力气去获得极大的成功,他告诉你的反而是,他的成就是超凡的天赋加无限的努力得来的,就像泰戈尔的诗句:这是最最遥远的路程,来到最接近你的地方。这是最最复杂的训练,引向曲调绝对的单纯。

我们生活在一个目的性非常强的时代,一切生活方式的选择似乎都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别人都这样,我为什么不这样。

但亚历克斯将特立独行贯彻得十分彻底,他很坦然,自己当然会怕死,怕得要命。但是,他只是在做他热爱的事情。考上伯克利,但是学习不能使他快乐,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于是退学去追寻自己热爱的并终其一生都会去做的事情——攀岩。

生命只有一次,亚历克斯示范了一个活得非常极致的版本。正好这两天有个朋友和我讨论他孩子的问题,孩子现在十来岁了,就是不爱上学,一上学就条件反射般的肩膀疼。但是不代表孩子不爱学习,从三岁起她就开始画画、作诗、讲故事,请她妈妈用文字给她记录下来。在妈妈的教育下,她学会了很多知识,并且勤于阅读,自问自答,能写很好很棒的文章。我想问,这孩子有“问题”吗?她应该像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吗?

我不想去推测这样的孩子的将来,我只想说,这个世界的精彩,就是因为多样性。

说回亚历克斯,如果他仅仅是不停地在无保护独攀去创造新的纪录,那他只是攀岩届的大神而已。在去南非乍得攀岩的途中,他见识了当地人极其艰苦而贫困的生活,回来之后他有了新目标,要去帮助这个世界上更贫困的人。虽然名气与赞助给他带来的收入已经让他进入社会中的那1%阶层,但是他仍然像以前一样生活在原来那辆房车中,过着极简的日子,成立了汉诺尔德基金会,把自己在攀登中建立的财富与名望投入到公益事业中。

如他自己所言,他希望去做的是以一种友好的方式帮助弱势的人们改善生活,去支持一些既保护地球环境,又帮助人们摆脱贫困的项目。他从一个纯粹的攀登界的大神,变成了一个更可爱、更高贵的人。

恰巧在读这本关于亚历克斯的书时,我又决定再一次创业了。其实对这次创业内心是蛮纠结的。首先,“高龄”是创业的大敌,再者,这次创业挑战的是一件蛮难的事,失败的概率还是挺高的。辛苦倒在其次,万一失败,前面多年积累的“薄名”也将随风而去。现在,心里反倒坦然了。既然人生只有一次,何不追随自己的内心,坚决做自己,活到极致。

我想序到此应该结束了,否则出版商一定会不高兴了,因为书价已经定了,多一个字都是成本。能给亚历克斯大神的传写序,将是我一生的荣幸之一。

月华拱壁

耳边有微风吹过,我感觉自己踏入了空中,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受。我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我不会脱落,正是那种确定感让我不会脱落。

天刚破晓,我便开始了攀爬。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找到了正确的起步位置,因为这些起步处的路段我已经有两三年没爬过了。这条a线路开始有点儿凌乱模糊:有斜坡,有横断,还有可以做手点的向右的裂缝。但它不像岩壁上方三分之二的部分那样难。

我还是很紧张,甚至有点儿坐立不安。前一天不停地在下雨,现在岩石比我希望的潮多了,都是沙子,又湿又黏。也许我本该多等一天再开始这条线路,但我太兴奋了。我无法忍受在房车里坐着再待一整天,然后去想那些在脑中已经循环了48个小时的想法。我得趁热打铁。

月华拱壁(Moonlight Buttress)地处犹他州锡安国家公园,是一座接近垂直的砂岩悬崖,有1200英尺高(约366米)。在锡安的几千条线路中,这一条也许是最完美的:它最纯粹,也最经典。它也是世界上最具难度的长裂缝攀爬线路之一。

月华拱壁的首攀是在1971年10月完成的,开线人是美国攀岩界的两位传奇人物——杰夫·罗威(Jeff Lowe)和麦克·韦斯(Mike Weis)。他们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其间还在岩壁中部突出的部分露营了一夜。他们使用了很多辅助装备,借用膨胀螺栓和岩钉把自己拉上去或挂在岩壁上。

差不多21年之后,在1992年4月,皮特·克罗夫特(Peter Croft)和约翰尼·伍德沃德(Johnny Woodward)完成了这条线路的首次自由攀,就是说他们在线路上不借力于任何辅助,而是找出了不需要挂b在装备上便能完攀的一系列动作。他们分为九个绳段完成了这条线c路,但是将它标为了非常困难的5.13a(现在降档为了5.12d)。在1992年,这已经接近全世界自由攀的难度上限。克罗夫特和伍德沃德完成的这一壮举十分辉煌。

皮特·克罗夫特早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之一,因为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他将无保护独攀(完全不使用绳索和装备的攀爬)推向了前所未有的极限。当时他曾经无保护独攀的很多线路,在那之后的数十年都未曾再被以同样方式完攀过。

但据我所知,甚至没有人想过要去无保护独攀月华拱壁。而这正是我想要在2008年4月1日完成的事。

在潜意识里,我一直为那个被称作“阻隔板”(Rocker Blocker)的地方忧心不已。那是第三个绳段顶部突出的一处宽阔石块,大约双人床的一半大小。因为它不结实,便有人用两个螺栓做了一处保护点把它拴在原地,但实际上在距离地面400英尺高(约122米)的地方,它能帮人停在一个好位置。

并非是那处石块引发了我的焦虑。从“阻隔板”那里,踮起脚向上,你刚好能够到一处关键的手点。从这处石块再向上,你面对的就是一个5.12c难度的抱石动作了。其实你并不需要跳就能完成那一步,它更像是向上窜一小步。当我在爬下方简单的绳段时,那一步总在我脑中隐约出现。我比较确定自己如果身体脱落是可以站到那处石块上的,但我当然不想有机会去验证。

那之前的一天,我坐在雨中的房车里,谨慎地想象了在攀爬中可能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手点断掉,或是没抓住,然后脱落。我看到自己在下方的石块上弹了起来,然后一路从山上滚下去,最后摔到地上。那样的话,我所有的骨头都会断掉,甚至会在山脚下失血而亡。

前一晚我睡得不太好。所以我按照计划很早就开始攀爬了,希望能在太阳照过来之前爬完,趁凉爽的时候爬线。四月初,河水冰冷刺骨,要到达月华拱壁的下面,必须蹚过维珍河(Virgin River),所以我光脚蹚过了溪流。湍急的水流冲到了我的膝盖上面,我的脚很快就麻木了,整个身体快没知觉了。再加上我必须注意保持平衡,小心地踩在水下光滑鹅卵石中的缝隙里。d

在我快到月华拱壁山脚下的时候,我把接近鞋和单日背包藏了起来。我已经决定空身上线,不带食物、水或者备用的衣服。我扣上粉袋,换上攀岩鞋。我只穿了短裤和T恤,脚还是很冷,但没有完全麻木,脚趾还是有感觉的。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戴上了耳机,打开苹果音乐播放器,随机播放着自己最喜欢的25首歌曲,大多数是朋克和现代摇滚。

我没戴手表,这可能听起来有点扯,但我确定我会打破月华拱壁的攀爬速度纪录。我想了一下,用每首歌的时长计算攀爬所用的确切分钟也不错。音乐也是一种帮你集中注意力的方法,虽然如今我更倾向不带音乐播放器攀岩,因为我认为它算是一种依赖。

对我来说,无保护独攀大岩壁最主要的就是做准备。实际上,在攀爬前的日子里,我已经完成了攀爬月华拱壁需要做的功课。当我一旦开始攀爬,所要做的仅仅是执行而已。

在这之前我仅仅完整地攀爬过一次这条路线,是和一位叫比尔·拉姆齐(Bill Ramsey)的哲学教授一起。他45岁左右,仍然攀爬得很不错。他一直在研究自由攀爬月华拱壁。他招募我和他一起攀爬这e座岩壁,为他的自由攀尝试做准备。我们交替领攀了整条路线。那天很棒,我们都没有脱落地完成了攀爬路线。

但那已经是两三年前了。在我尝试无保护独攀之前的几天,一直在想路线上方的800英尺(约244米)部分该如何攀爬。沿着一条铺砌小道走现成的徒步路线,便可以到达月华拱壁的顶端。所以我吊起f来了600英尺(约183米)长的绳子,沿绳下降,使用顶绳练习了那些动作。我使用一种叫作单向制动滑轮的装置进行自我保护,攀爬中它可以在向下拉时夹住绳子,向上时则会毫不费力地让绳子滑动。如果我脱落或是要休息,单向制动滑轮会将我紧紧拉住。

在顶绳保护下,月华拱壁上部的600英尺我爬了两遍。整条路线关键的部分是一段180英尺长(约55米)的夹角,岩壁非常平整。想要继续向上,成败在此一举。这是路线上九个绳段中的第四个,也是为何攀爬这个岩壁被定为5.12d的原因。这里非常难爬,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当到达顶部时你的胳膊会非常胀。

每次顶绳演练高处600英尺的那部分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攀爬中我觉得很踏实,因为全程都没有脱落,甚至没有任何地方觉得吃力。但之后我意识到,这条600英尺长的绳子到不了第三个绳段距上某处5.11c难度向右横切的关键位置。所以第二天我带着800英尺长的绳子回到岩壁顶,再次下降,演练了横切上的动作,直到把它们也连贯地做下来。

在我练习的时候,遇到了几位攀岩者。我甚至还解救了一位器械

g攀爬的家伙,她不知道该如何摆脱自己当下的危险情况,她在领攀的时候被困在了岩壁上。我冲她喊:“嘿,抓住这根绳子!”然后把我固定的绳索的尾端扔给她,这样她就可以从被困住的地方解脱出来。她很感谢我。可并不是每天都会有人在线路上像我这样从天而降的。

那之后是两个雨天。我待在史普林戴尔(Springdale)的一家电影院停车场里,从挡风玻璃向外望去,坐在房车中思考。

我先看了场电影打发时间,但那天剩下的时间,我坐在房车里,从晚上几乎一直思考到第二天,我没有其他工作可做,除了思考我没有任何事要做。思考的内容就是这次攀爬。

我坐在那里,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地想。想象每一步动作,每件可能会发生的事。当你面临一个挑战,就像我要尝试的这个一样时,你的思想就会绕着这件事打转。

这就是我所说的准备。现在我要看看自己是否准备得足够充分,是否能够就那样执行我想的一切:沿着长路线上的每个手点和脚点,直到岩壁顶端。 △ △ △ h

2008年3月末,在朋友的小圈子之外,亚历克斯·汉诺尔德(Alex Honnold)还没有什么知名度。7年之后,30岁之际,他也许已经是世界上最为著名的攀爬者。这并不是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攀爬者。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爬得最好”这回事。因为这项运动已经被细分为很多种类,从喜马拉雅式登山到室内岩馆的抱石,等等。

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声名鹊起的原因,在于他推动了最为极限和危险的攀爬形式,使其远远超过了任何人想象中的极限运动认知。无保护独攀意味着不使用绳索,没有搭档,也没有任何“硬件”(岩钉、岩塞、机械塞)把人连在岩壁上。在这种显而易见的情况下,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也会明白这项活动的高风险度:如果你脱落,就死定了。

亚历克斯·汉诺尔德所做的,就是去爬那些前人认为不可能徒手攀爬的路线,它们要么太长,要么难度过大。到目前为止,他都没出什么大问题,虽然他最亲近的一些朋友都害怕他会害死自己。

无保护独攀远不只是个噱头。它相当于将攀岩精简为最本质的挑战:仅仅穿着攀岩鞋,外加为了更好地抓点在指尖抹些镁粉,这样的一个男人(或女人),与悬崖进行对抗。这是完全纯粹的攀爬。

这不是亚历克斯·汉诺尔德进行的唯一一种攀爬形式。他的快速连攀(就是计时连爬两座或三座大岩壁)已经改写了优胜美地的攀爬规则。而从2013年开始,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将自己的视野扩大到了登山,并取得了他人没能做到的成就。

简而言之,亚历克斯·汉诺尔德是一位攀登界的先行者,是那种一个时代中也许只会出现一次的人。同时他还聪明有趣,是一个令人惊异的毫不自大的人。他希望让这世界变得更好,为了那些不像他一样受眷顾或有天赋的人们。几乎所有认识或仅仅看到过亚历克斯的人都喜欢他,正如乔恩·克拉考尔(Jon Krakauer)所说:“他绝对真诚,一点儿都不虚伪。”

不论什么时候,当亚历克斯在公共场合讲话时,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提问两个相同的问题,不论是小孩还是老人。的确,这是关于他在岩壁上所做行为的基本问题:你不怕自己会死吗?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问题是无法回答的。这在马洛里(Mallory)1923年随口给出的答案中可见一斑:无数记者问他为什么想要攀登珠穆朗玛峰,他答道:“因为山在那里。”(虽然看起来像是受够了这问题的人的烦躁回应,但马洛里的俏皮话已经变成了登山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引语。)

对于这些无法避免的问题,亚历克斯也想出了自己的俏皮话来回答。关于脱落致死:“那将会是我生命中最糟糕的四秒钟。”还有:“我确定有一半人会说:‘至少他死的时候正在做他挚爱的事。’而其他人会说:‘这人傻吧!’”

亚历克斯当然是一个有原动力和胜负心的家伙。然而他很谦虚,生来有些害羞,这都赋予他的成就一种极度的轻描淡写,几乎像是自嘲了(就像上面的打趣一样) 。在他最亲近的攀岩伙伴中,他的外号叫作亚历克斯·“没什么大不了”·汉诺尔德。

在过去的40年里,只有少数的攀登者将无保护独攀推向了风险的边缘。他们中半数人都死了。那些无保护独攀者中的一小部分人,则在这种数十年深渊之上的舞蹈中存活了下来。包括皮特·克罗夫特等人。而在1970年往返于世界各地的亨利·巴伯(Henry Barber)则令当地的攀岩者大吃一惊,从威尔士到澳大利亚,他都横扫了那里最难的路线。

其他人则因为发生过的某一个错误而遇难了。在这些人中有从英国移民来美国的德里克·赫西(Derek Hersey),1993年他在优胜美地的斯泰克-萨拉(Steck-Salathé)路线脱落致死,有可能是因为暴雨后手点变滑。丹·奥斯曼(Dan Osman)、查理·福勒(Charlie Fowler)以及迈克尔·里尔登(Michael Reardon)也在追求悬崖或山的极限探索中发生事故致死。最令攀登界震惊的则是约翰·巴沙尔(John Bachar)的死亡。他和皮特·克罗夫特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最杰出的两名无保护独攀者。经历过35年一条路线接着一条路线的没有绳索的攀爬后,巴沙尔在一条他之前完成过很多次的很短的攀爬中脱落了。那是2009年7月,是在加利福尼亚州他家附近的马麦斯湖(Mammoth Lakes)。

亚历克斯指出,这些精英攀爬者中,没有人是在推动自己无保护独攀的极限时身亡的。赫西和巴沙尔脱落的路线是他们能力之内能够很轻松攀爬的。(有种猜测说可能是巴沙尔当时刚发生不久的一场车祸引起的脊柱问题,造成了他的右臂和肩膀忽然无力,导致了他致命的脱落。)里尔登则是因为在无保护独攀下到爱尔兰一处海岸悬崖底时,被巨浪扫到而致死。福勒在尝试一座中国西部的未登峰时遇到雪崩身亡。奥斯曼的生命终结于一项实际上由他发明的运动,当时他正尝试挑战新的纪录。这种运动叫绳跳,就是主动从悬崖上跳下,然后被身上绑着的绳索拉住。已经创造了从超过1000英尺(约305米)高处跳下的纪录的奥斯曼,在从优胜美地的斜塔岩(Leaning Tower)俯冲时由于绳索断裂而死亡。

这五名极限无保护独攀者死亡之时,仍然是在探险的最前沿。奥斯曼实际上探索了绳跳的界限,并在试验中付出了他的生命。虽然亨利·巴伯健康平安地活到了62岁,但他仍然差一点儿就因为脱落而死亡。在20世纪80年代早期,那时他在英国的一条海岸悬崖路线上为美国的一个电视节目录制无保护独攀。由于旁边一位摄影师的突然移动,巴伯因此分心而失去了平衡。就像他之后描述那个时刻时说的:那让我犯了错……我那时整个身体都在移动,用双手在推凹槽的边。我推得太用力了,左肩撞在了岩壁上,差点儿要脱落了。肾上腺素从脚趾飙升到大脑。我马上就要脱离岩壁掉下去了。但到达那点之前一直持续的平衡和动作的流畅帮助我渡过了难关,让我待在了岩壁上,继续移动。

拥有敏锐才智的亚历克斯倾向于超级理性地对待生命。他坚持宣称:“我不喜欢冒险。我不喜欢越过双黄线。我不喜欢赌。”他对后果和风险加以严格区分。很显然,无保护独攀时脱落的后果是致命的。但亚历克斯认为,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冒着致命的风险。他是这样说的:“我总是把风险称为实际上脱落的可能性,而后果则是如果你做某事之后一定将会发生的,所以我试着让我的无保护独攀保持低风险——也就是说,我不太可能脱落,如果我脱落,则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另一方面,同样理性的是亚历克斯的亲密好友们对他所做冒险的一些争论。比亚历克斯大8岁的汤米·考德威尔(Tommy Caldwell)曾经是他马拉松连攀和登山探险的搭档。考德威尔是世界上最好的攀岩者之一,也是亚历克斯最钦佩的楷模之一,他在2011年说:“我从未尝试过无保护独攀真正的大岩壁。我曾经许多次完全意外地脱落,也许有十几次,就在相对容易的地形上,有时是手点断了,有时是我鞋底的橡胶层开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如果我那时是在无保护独攀,我就已经死了。我很喜欢亚历克斯。我不希望他死。”

到目前为止,亚历克斯获得的观众远远超出了铁杆攀爬者的数i量。比如他作为“那个劳拉·罗根(Lara Logan) 在《60分钟时事杂志》上采访的孩子”而广为人知,或者“《国家地理》杂志封面那张令人惊叹的照片里的家伙”。但对于不攀岩的人,想要完全明白亚历克斯到底在做什么,提前阅读一本对于技术、装备和难度评级的简明读物是有必要的。

常见的攀岩中,两名攀爬者通常被长约60米的尼龙绳连在一起。一名被安全地固定在岩壁上的攀爬者,会保护在上方攀爬的领攀者。为了让脱落的后果最小化,领攀者会在攀爬过程中设置保护点。

在攀岩的整个历史中,领攀者大多会把岩钉打入岩石表面的天然裂缝中。岩钉也就是不同形状的金属钉中的任意一种,开始是铁质的,但现在改善为铬钼钢合金。一旦岩钉被结实地打入,领攀者便在岩钉的环中扣上一把铁锁——有一个弹簧门的椭圆环,然后把绳索扣入j锁内。这样,如果他冲坠,比如说,在岩钉上方5英尺(约1.5米)的地方,在绳索另一端的保护者便可以在只比10英尺多一点的冲坠距离后制止他继续脱落。额外的长度则取决于尼龙绳的延展性,这种延展性也可以缓冲震荡。

到了20世纪80年代,除了在大型登山中,岩钉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因为它们被打入岩壁后又会被撬松,导致需要反复地进行捶打,这对岩石有损害,会留下丑陋的钉子疤痕。于是攀爬者们开始使用岩塞——形状各异的金属块取而代之。它们可以塞入岩石的裂缝或褶皱中,这样就可以在被向下拉的时候卡紧。通常来说,岩塞的安全性没有岩钉强。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雷·贾丁(Ray Jardine)发明了一种巧妙的装置,他称之为“老友”塞(现在通常被称为“机械塞”)。它们是一种由两部分相对的半圆金属板构成的弹簧装置,你拉动一头让金属板向中缩回的机关,把机械塞塞入岩塞不能放进去的岩缝中,然后松开机关。弹簧会让金属板在岩缝边缘处卡紧,放置得当的机械塞能够承受数千磅的重量(1000磅=453.59公斤)。自不必说,机械塞彻底改革了攀岩运动。

从最早的时候起,攀岩者通过使用他们的保护点做人工手点,克服了其他不可攀爬的岩壁。这叫作“直接器械攀登”或者就叫“器械攀登”。所有器械攀登的绳段可以用绳梯或辅助梯协调——即有三四个脚环的尼龙吊索做成的软梯。器械攀爬者在一个岩钉、岩塞或机械塞上挂一把辅助梯,然后攀爬尼龙梯,而不是岩石本身。

最终,膨胀螺栓扩大了技术装备库。在全无裂缝的平整岩石上,攀爬者用铁锤或钻机钻出空心的洞。之后他向那个洞中锤入柱形螺栓,k这种螺栓通常由不锈钢制成。螺栓的头上连着一个挂片,类似于岩钉的孔。然后攀爬者将一把铁锁扣入挂片,再将绳索扣入铁锁。一颗好的螺栓和最好的岩钉一样牢靠。

自由攀登,与无保护独攀相反,意味着领攀者会使用保护点,仅为了保护冲坠。他不放置岩塞或机械塞拉着它们往上走。只用自己的手和脚攀爬岩石,但如果他在有效的保护点下冲坠,则不会受伤。

在美国,自由攀爬的岩石线路由难度值分级,叫作优胜美地难度系统(Yosemite Decimal System ,YDS),目前的范围是从5.1~5.15。这种古怪的编号是因为,美国的专业人士在很长时间内都相信,比5.9更难的攀爬是永远无法实现的。但是,到了20世纪60年代后期,这一极限已经被超越了。于是分级员们觉得,除了创造5.10以外,没有别的选择了。这个系统本质上是较为保守的,因此如5.13的较高等级,又被内部细分为四个等级,范围从5.13a到5.13d。一流的攀爬者意识到,在5.13b和5.13c之间的难度差是不逊于5.8到5.9的。

现如今,在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那些最难的攀爬,被标记的难度是5.15c。

在过去的20年间,膨胀螺栓引起了运动攀这一现象的发生,与传统攀相区别,在这种攀爬中,攀爬者放置并移动岩塞和机械塞作为保护点。在运动攀的线路上,永久螺栓会相隔6或8英尺放置,通常在尝试线路前通过下降打入,这让攀爬者可以在非常难的自由攀线路上不带机械塞或岩塞上线,并获得几乎绝对可靠的安全。领攀者只需要在攀爬时扣入一颗接一颗的螺栓。对保护者来说,拉住冲坠的领攀者则是很平常的。

运动攀的流行度在近些年突然飞涨。现如今已经有青少年高手可以攀爬5.14难度的运动攀线路,但是从未领攀过传统攀的一个绳段,并且对如何去做也没有任何头绪。

因为优胜美地难度系统的5.1~5.15仅仅衡量最难动作的难度本身,世界上几乎所有难度最高的攀爬项目都是在接近性很强的岩壁上,都是很短的运动攀线路。要完成一条5.15的线路,像克里斯·沙马(Chris Sharma)和阿丹·翁达(Adam Ondra)这样的高手会连续几周或几个月地“磕”动作,不受伤地脱落几百次,之后才能一次性完成整条路线并且不脱落。由于如此专攻式的攀爬,世界上如翁达一样的人几乎不再训练任何其他的技术了。

然而讽刺的是,传统攀比运动攀的运动性要更强——而且更大胆,也更危险。

但无保护独攀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游戏了。当亚历克斯·汉诺尔德进行他的一次长线路无保护独攀时,他是不使用任何绳索的,也没有伙伴在他脱落时拉住他,没有使用任何种类的保护点作为人工手点或为脱落做保护(不论是螺栓、岩钉、岩塞或是机械塞)。因为即使是在5.11或5.12难度的攀爬中,脱落的可能性都是相当大的,只有很少的实践者才敢在超过5.11的难度中进行无保护独攀,但那常常是在较短的线路上,且仅仅是对线路进行多次排练之后。即在使用绳索和有搭档的情况下攀爬线路很多次,以便记住每一个点和顺序。(就此而言,当你不使用绳索进行攀爬时,如果一个手点或脚点松动的话,你可能会在5.4难度的线路上脱落致死。)

故此,无保护独攀是人们能够想到的运动性最强、最纯粹的一种攀岩形式。这是岩石上最极限的冒险:如果你犯最轻微的错误,也将会带来最极限的风险。 △ △ △ 

人们总是问我是如何开始无保护独攀的。但我觉得当我如实回答的时候,他们并不是很相信我。真相就是当我开始在室外攀岩的时候,我太害羞了,不敢在岩场走上前询问陌生人是否愿意给我打保护。

我10岁的时候开始攀岩,最初是在我的家乡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Sacramento)的一个室内岩馆。在19岁之前,我很少去户外攀爬。我不善社交又有些畏缩,其实很怕和陌生人讲话。虽然我已经在爬5.13了,我从未能鼓起勇气去接近岩场上的其他人,问能否与他们结组攀爬,比如在靠近太浩湖(Lake Tahoe)的情人峡(Lover's Leap)那边。

所以我就开始无保护独攀了。我爬的第一条线路是在情人峡,一条5.5难度的、角度很小的平板,名字叫作背包裂缝(Knapsack Crack)。然后我搞定了一条陡峭得多的三绳段路线,叫作波纹角(Corrugation Corner),难度标注为5.7。我在线上抓点抓得太紧了,因为我很害怕,爬得很糟。

但我很快就进步了。我一直都有纪录事情的强迫症。从最开始,我就准备了一个硬皮本,在上面纪录我完成的每一次攀爬,每一条都有简短的标记。我把它叫作我的“攀岩圣经”,这是我最宝贵的财产。在2005年和2006年,我在约苏亚树国家公园(Joshua Tree)爬了无数的线路,就在洛杉矶东部沙漠里的花岗岩岩石和尖塔上。我变得如饥似渴地想要无保护独攀,每天要爬50个绳段那么多,大多数是5.10以下难度的短线路。这是我的“圣经”里一条纪录的例子:2005年7月10日18个绳段——今天状态不太好5.7到5.10b我没办法在佩奥特掌岩缝(Peyote Crack)的左边起步。真怪。

我很快发现自己在无保护独攀时感觉非常自在。我发现如果我有什么特殊的天赋,那就是这样一种精神:可以在本来会很有压力的情况下保持专心的能力。到了2007年,我已经无保护独攀了一些5.12a的线路。我感到自己已经准备好在下一步做点大动作了。

那时候我仍然没想过成为一名职业攀岩运动员,甚至没想过会因为自己所做的事引起任何关注。在2007年9月,我去了优胜美地。我关注的是两条传奇线路——讲坛岩(Rostrum)的北面路线,难度为5.11c的一条800英尺长的花岗岩柱子;以及华盛顿石柱峰(Washington Column)上的宇航员岩(Astroman),一条同样是5.11c难度的线路,1100英尺长(约335米)。这是更难一些的试炼。

很久之前的1987年,皮特·克罗夫特已经在单日之内无保护独攀了这两条线路,震惊了攀岩界。20年中,没有人重复过这一壮举。在这两条线路的攀爬中,宇航员岩要难得多,也更严峻。并且它更费力,也更不安全。只有另外一个人徒手攀爬过宇航员岩,是迪恩·波特(Dean Potter)在2000年做到的。波特在43岁的时候仍努力攀l爬,他近年专门研究将难线路攀爬和翼装跳伞结合起来。他是另一个我作为榜样看待的有影响力的无保护独攀者。

9月10日,我无保护独攀了宇航员岩以及讲坛岩两座岩壁。我在之前已经和搭档一起结组攀爬过这两条线路,但哪一条我都不能说自己可以连贯地完成。我很高兴在那天看到两条线都没有别人爬。我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要去尝试的事。我就那样去了那里,完成了那项事情。这事进行得很不错——在这两条线路上,我从始至终都感觉自己掌控着局面。在我的“圣经”里,我只标注了:2007年9月19日宇航员岩—— 5.11c——无保护独攀讲坛岩—— 5.11c——同上

我在宇航员岩后面加了一个笑脸,但没有别的评语了。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应该是克里斯·韦德纳(Chris Weidner),告诉他我那天做了什么。这件事因此而传了出去。我得承认,这两次无保护独攀在峡谷里(攀岩的人们把优胜美地叫作峡谷)引起了一定的反响,但只是在当地的死忠粉中。在我心里,我在一天之内完成了两条路线这件事,就像皮特·克罗夫特已经做过的一样,并不是什么意义重大的事。有意义的是全心全意地致力于完成它们。而攀爬的成功给了我自信,去开始想象更大型的无保护独攀。

5个月之后,2008年2月,我开车去了犹他州南部的印第安溪岩场(Indian Creek)。那里是一处温盖特(Wingate)砂岩圣地,结实的砂岩上有很多又短又漂亮的裂缝线路。我在那里状态非常好,和不同的搭档结组攀爬。我没有事先演练便完成了最难的线路,第一次尝试就无脱落地爬到了顶。攀爬的线路难度到达了5.13b或c。我爬了那么多次,导致我左边的手肘得了严重的肌腱炎。一开始我甚至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我以为自己单纯是因为过度使用而伤了肱二头肌。但在印第安溪岩场,仅仅两三个绳段之后,疼痛就非常剧烈了,我只好停下。爬一天,休息两天。我会和我的朋友锡达·怀特(Cedar Wright)去山地骑行,尝试着两件事轮流来做。在不能想爬就爬的情况下,我快被搞疯了。

奇怪的是,让我一直担心的肌腱炎却对攀爬月华拱壁有好处。它激发了我去攀爬大型线路的渴望。在印第安溪岩场,我状态超棒,爬得很好,但我非常渴望爬得更多,因为我不得不限制我在岩壁上的天数,那比我期望的要少很多。

而自从比尔·拉姆齐和我几年前爬过它之后,月华拱壁已经是我梦想了很多年的一个计划。这也是为什么我在2008年3月30日和31日待在锡安国家公园的原因,那两个下雨天我整日都坐在自己的房车里,设想着第二天在那条令人惊叹的线路上有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

过去的几年中,我所完成的无保护独攀教会了我做准备的意义。但我从未为了一次无保护独攀而这样勤奋地做准备,像我为月华拱壁所做的一样。我花了两天时间顶绳演练所有动作,直到所有的顺序都印在了我的记忆中,这是很关键的。但那些仅仅坐着思考的日子也同样重要。想象在这险峻的线路一路向上时,每只手每只脚要放的所有位置。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事……实际上,在做准备的那些天里,我已经完成了这次无保护独攀中需要做的苦功。而我一旦开始攀爬,所要做的仅仅是执行而已。

这面岩壁低处部分不仅潮湿还有沙子,爬的过程中我有些懵,甚至我有点儿困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线路上爬。当然,我并不是真的很担心——只是犹豫和不确定。回想起来,当我坐在房车里用两天时间设想的时候,就已经预设了整个过程中的焦虑感,直至攀爬开始。现在驱动我向上攀的则是纯粹的兴奋,但不免有一些对这次攀爬的焦虑情绪。

第二个绳段是边缘平整的一段裂缝,而当我一爬到那里,就知道自己是在线路上的。通往顶峰的路线其实只有一条。而在第二个绳段之后,岩石变得干燥了,沙子差不多都没有了。当我爬得越来越高时,便浑身充满了力量,信心十足。我有条不紊地完成了第三个绳段中那段5.11c难度的向右横移。等我爬到“阻隔板”的时候,那就像是“游戏开始了”,感觉自己把所有的动作都执行得分毫不差。

当我从“阻隔板”的石块向那个棘手的抱石问题出发时,脱落之后想在石块上站住的情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但我仍在很高效地移动着,当我一完成那个向上抢一小步的动作并抓住那个关键的手点时,我知道我不会脱落了,信心大涨。

在“阻隔板”上方,我开始攀爬那段180英尺长的5.12d难度的夹角线路,那是整条路线的难点。此种严苛的等级评估并非取决于某个特定的单一难度动作,而是由整条线路艰苦的连续难度而来。而这就是我的准备工作派上用场的地方。我撑着夹角的两边开始往上爬,把双脚小心地放在中间裂缝两边的砂岩细小的褶皱上,然后平稳地向上,从一个点到下一个。此处的岩壁是完全垂直的,因此你必须精确地判定那些岩点位置。但因为用顶绳预演过,我记得每一个点。并且,正如我期望的,这里的岩壁因为最上方有一块凸出的地方而没有淋到雨,完全是干燥的。

一开始撑着夹角两侧的岩壁向上的这80英尺(约24米),我可以在小的岩点上随处休息。但之后我不得不将对撑向上改为侧拉向上。现在我用双手抓住裂缝边,向左后方靠,双脚在对面的岩壁上向上走,直到我的鞋底只比我下面的手低两英尺。侧拉感觉有点儿费劲,由双手的外拉对抗双脚的内推,会产生一种稳定的状态,这就是向上移动的所有关键所在。你的状态差不多就像是坐在一只赛艇里使劲拉船桨。你一点点地沿着裂缝向上攀爬,依照次序交替移动手和双脚。是的,这很费力,但到位的侧拉会让人感到稳固和安全。虽然如果裂缝的边缘不很明显或向外张开,或你双脚踩着的岩壁太过光滑,侧拉就会非常吓人。你觉得你会突然抓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后翻过去,跌进下方的空中。但是如果双脚放得不够高,你将会滑下去,你抓着裂缝的双手也就不起作用了。不管是哪样,你都会掉下去。

这段夹角线路最后100英尺(约30米)中最棘手的问题,就是不能让你自己的手臂太胀。你不可能一直侧拉下去,因为你手臂的负担会持续地累加。如果你的手臂太胀的话,是无法再坚持更长时间的。如果我使用绳索进行攀爬,或者仅仅是安全带或别的什么装备,是可以把自己扣在什么东西上,挂上一会儿,恢复手臂的力量。这种方式当然不好,但比掉下去强。但是无保护独攀时,我没有选择,只能在手臂太胀之前爬到夹角的顶端。

到现在我已经是火力全开的模式了,所以我在夹角部分迅速向上爬,像我在顶绳练习中做得一样好,甚至没有什么勉强完成的部分。我没有任何绳索和装备地在上面攀爬,对于这种微妙处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两次顶绳预演时上脚更高些。那意味着手臂会更胀,但是会感觉更安全。

在这关键部分上方三个绳段的难度是5.12a、5.12a和5.12b——相当难,但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事实上,那些绳段上延续着一条恰好可以放进手指的裂缝。这一令人惊喜的发现,让我明白了无保护独攀真正的美。我把第一指节伸进岩缝,将它们稍微支起,恰好在裂缝中锁住,我感觉绝对安全。不论什么时候, 我都只有很少部分的皮肤在岩缝里面——差不多只有两根手指的前半截——并且我的脚趾并不在岩点上,而只是贴在岩壁上。所以其实我身体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接触着岩壁。耳边有微风吹过,我感觉自己踏入了空中,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受。我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我不会脱落,正是那种确定感让我不会脱落。

而在这里,虽然我没有停下来去环顾四周的景色,但我完全感受到了锡安的美景。放眼望去,整个峡谷满是红与绿——红色的是岩石,绿色的是森林。维珍河在下方很远处蜿蜒。在那么高的地方,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平和与宁静。

通往顶峰的最后一个绳段是5.10d,本身是挺难爬的,但是我攀爬得很流畅,就像之前的绳段一样。刚开始时的疑虑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几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站在悬崖的顶端了。我用音乐播放器算了一下自己所用的时间,1小时23分钟。这是新的速度纪录,也是首次无保护独攀纪录。

站在那里,解开自己的鞋子,我非常兴奋。虽然我仍然需要赤脚徒步下山(攀岩鞋太紧了,穿着它们爬山令人难以忍受),然后绕回去,再趟过河水,取回我的接近鞋和包(完成大事,仍有琐事),我仍然喜不自胜。在那1个小时23分钟之内,我的攀爬达到了人生中的巅峰。 △ △ △ 

在2008年4月1日,没有人亲眼见证亚历克斯攀爬月华拱壁。在宇航员岩和讲坛岩也是一样,亚历克斯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计划做什么。虽然他曾向克里斯·韦德纳吐露过,可能改天会很乐意无保护独攀这些地方。而现在,这次攀爬之后,他打电话给克里斯·韦德纳,告诉了他自己这光辉的一天。韦德纳告诉了别的人,这个消息就像野火一样传播开去。

因为这次攀爬发生在愚人节,许多攀岩行家一开始都想知道整件事是否是个玩笑,或者是个骗局。但是短短几天内,舆论的风向已经转而相信亚历克斯说的是真事。

在超级拓扑网(Supertopo.com)这个网站上,明白这次攀爬量级的攀岩者们留下了评论:“我的天哪,啊啊!”“太不真实了,”另一个人在博客中说,“光是想想就让我打寒战了。”也有评论者向这次攀爬致敬,认为它鼓舞人心:“令人惊叹的成就,亚历克斯。如果没有读到这个消息而受到激励,我不会像今天一样更加努力地逼迫自己。”而那些已经知道亚历克斯在之前徒手攀爬过讲坛岩和宇航员岩的人,则脱帽致敬:“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本来要说不可能,但鉴于这里提到的人是亚历克斯……就只能说太疯狂了。”还有:“送上贺词……继续加油!”

4月6号,杰夫·罗威在超级拓扑网上发表了评论,回溯到1971年,他曾经和麦克·韦斯一起完成月华拱壁首攀。他说道,他一直就知道那条线路最终会被自由完攀,并且在皮特·克罗夫特和约翰尼·伍德沃德超越他成功之前,他便曾尝试自由攀爬它。“但我从未在水晶球中看到那么远,”罗威还说,“远到可以预言亚历克斯放胆去做到这鼓舞人心的飞跃……做得好,亚历克斯。要一直保重,我知道你会的。”

伴随着这位美国一流攀爬先驱的赞扬,包括森德影业(Sender Films)的导演们在内的更广范围的媒体们开始第一次突然注意到了:一名杰出的人才已经出现在了攀岩世界的舞台。

而年仅22岁的亚历克斯·汉诺尔德,才只是刚刚起步而已。a 手点,指攀岩时手可以抓住或放置在其上以保持平衡或借力的部分。——编者注

b 绳段,指一个完整的攀登段落,一条攀登线路通常由一个或多个绳段组成。——译者注

c 5.13a和5.12d均为攀岩线路难度,前者比后者的难度高一个级别。——译者注

d 介于徒步鞋和攀岩鞋之间的户外鞋类。——译者注

e 与领攀相对的是跟攀,两者的区别在于攀爬的先后顺序和保护的安全程度等。——译者注

f 一种使用绳索进行保护的攀岩方式,安全度比较高。——译者注

g 在攀爬过程中借助辅助装备向上,而不仅是用来确保安全。——译者注

h 为与本书第一作者叙述区别,以下字体内容为第二作者大卫·罗伯茨所述。——编者注

i 劳拉·罗根,1972年生于南非,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记者。《60分钟时事杂志》是CBS的王牌节目。——编者注

j 领攀者脱落称为冲坠。——译者注

k 线路上一种用作扣入铁锁、快挂等攀爬装备的金属片。——译者注

l 又称翼装飞行,指穿着特殊的极限跳伞装备从岩壁或高楼等处跳下的人体飞行运动项目。——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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