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败犬?就这样吧。Vol.07(轻小说系列)(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0-10-01 23:50:50

点击下载

作者:西莫科梦

出版社:浙江出版集团数字传媒有限公司

格式: AZW3, DOCX, EPUB, MOBI, PDF, TXT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Vol.07(轻小说系列)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Vol.07(轻小说系列)试读: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 灰白色的死神

作者: 西莫科梦

© 轻之文库 (www.linovel.net)“为什么——要背着我?”“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副模样也太可怜了。”“为什么——要把我带回你家?”“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副模样也太可爱了。”“为什么——要和我联手?”“问我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副模样不仅可怜还很可爱啊。”同样输得一败涂地的两人相遇的时候,有史以来最强的团队即将诞生。序

00

强大的【力量】会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失去意义。

换而言之,强者会被更强者所杀死,就连【最强】也会被【更强】击败。

 

 

01

如果有一个人被称呼为“人类最强”的话,那么他或者她甚至是它到底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被称为“人类最强”呢。字面上解释“最强”的话,大概是“比谁都强”吧。可如此简单的解释便能概括最强的话,那么“人类最强”就会变成“比任何人类都强”的廉价存在。但若是深思熟虑地去思考“最强”的含义,又会变成近似著名的“你觉得什么才算幸福”的无止境辩论。不过不管如何争辩,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比任何人都强”并非“人类最强”,比任何人都强的人类并非“人类最强”,而是“最强人类”。“人类最强”和“最强人类”绝不是同一种东西,在本质上有天差地别的不同。最强的人类是作为最强而存在的人类,而人类的最强则是作为人类而存在的最强。绝不能把二者混为一谈。如果把人类比作学生,每一个人类群体比作班级,那么最强的人类应该就是身处于某个班级之中学习最好(最强)的那名学生(人类),只要讨论到成绩,他或者她就一定是分数最高的那个人。那么人类最强呢——作为人类(学生)而存在的最强,那么他或者她所扮演的并非成绩最好的那名学生,而是扮演和学生(人类)之外的存在交涉的角色。

大概,以输赢来判断强弱的话,人类最强一定会输给最强人类吧。人类最强的“最强”是限定在人类范围的,而人类最强依旧是人类,因此人类最强会输给最强人类。但若是以非人类作为对手的话,最强人类所能发挥的作用就远不如并不局限于“人类范围”的人类最强。

那么该下一个结论了。

该给最强人类和人类最强下一个定论了。“如果说——最强人类的存在意义是用来防止人类因为内部的斗争而自灭的话,那么人类最强的意义,便是确保人类在以‘你们’这些家伙为对手的时候,尚有一线生机吧。”

此时,年仅十七岁,仍在旅途中的少女如此说道。当然,说她仍在旅途,并不是意味着她身处于轿车、大巴、火车、高铁、飞机、轮船这些交通工具上面。此处的“旅途”是一种状态,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状态,是她与生俱来的才能带来的命运,是身为人类最强的命运。“最强的人类一定能够战胜人类的最强。因为从一开始人类最强就不是以人类为对手而诞生的。”

她说,“所谓的人类最强,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人类自身的安全装置——是不管哪个时代都必定会出现的安全装置,是人类用来对抗非人类的安全装置。”

少女的穿着就像是上个世纪的辣妹——不,此时的时间是一九九八年,距离二十一世纪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她的确是上世纪的辣妹打扮,有着标志性一般的泡泡袜和夏装的学生制服。

走在那个时代的潮流前端的穿着打扮是她尚处于十八岁这一年龄段的最好证明。

如果是以后的她,

十年,甚至二十年后的她,大概会是一副坐着轮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吧。这一点少女已经猜到了,或许没有那么具体,但也猜到会是一副和现在截然不同,完全相反的模样。少女对自己的未来,就是已经掌握到了这一程度。

而此时,对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一种状况,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没有零星半点预知的,仅仅凭着愿意信赖的人的指挥以及生活的惯性在生存的灰发女人,

她站在少女的前方不远处,大约相距十米的位置。

这时的她还没有穿上那件标志性的蓝色冲锋衣,这个时代也还没开始流行那类服饰(倒不如说冲锋衣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流行过)。

她身上穿着的,是她的组织为了充分发挥她的能力而量身打造的黑色紧身战斗服。“我的名字是墨莎,‘迪尔塞斯’机动室第七特攻队队长。”

灰发的女人说道。她的脚下踩着难以计数的尸体,周遭则是那些尸体流出的深红血液以及说得太直白就会令人恶心还可能会涉嫌违禁词语的人体内容物。

她身上还沾着一点暗红的血渍,但没有人会认为那是她自己的血液——那是即使不知道她有多强大的人,也能从她没有一处破损的衣服能判断出来的简单事实。“这里是不是要自我介绍比较好?可是伤脑筋了,我一向都是‘不介绍’流派的,就是从来不会在他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名字。不过——”

染着茶发的她这么说道,“——你可以称呼我为魔女,意为‘魔物一般的女人’。可不要误会成使用魔法的女人,那样我会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的。”“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样的话,从时代上来看,还不算过时。

以及这时候魔女的称呼还只是刚刚传开。

没有办法像以后一样,能让人谈虎色变。

不久后——大约是两年后,地球上处于“那个世界”的人,都会笼罩在这个并不是多么新颖,甚至可以说是老套的称号的阴霾下,直到她隐居为止才逐渐走出阴影。

不过就算是现在,

即便是名不经传的她,在实力上也未必要比名声巅峰时的她来得弱。

搞不好要更加强大。

在这个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龄,处于这个年龄的她,即使在硬实力上略逊于巅峰时期的她,但那争强好胜的性格,宛如宝剑一般锋锐的个性,能够让她比这之后的任意一个时期的她都要强大。

所以现在的她是最强的她。

现在的她是最强的魔女。

然后,站在最强的魔女面前的,是当前这个世界,所能出现的最强的人形兵器。

一个只有外形和人类相似的兵器。

在“最强兵器”的头衔尚未被另一名此时还待在实验室里的粉发女性夺走的她,毫无疑问是当世最强的人形兵器,也是这个世界所能容纳的最强的怪物。

魔物与怪物。

最强的魔女与最强的兵器。“那么,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在这里大开杀戒,也不清楚那些拿着些我从来没见过的怪枪,全副武装的家伙是什么人。但按照惯例,既然你在这里与‘我’相遇了。”

在这场没有被任何一个人记载下来,甚至知情者仅有两名当事人的战斗开始之前,

在这场仅仅只是一方刚好与另一方毫无理由地偶遇才爆发的大战前,

少女说出了那句话,说出了她之所以被人忌惮,被人畏惧,最终被全世界遗弃,乃至断绝联系的理由,“我——要将你的‘命运’夺走。”

这便是发生在十八年前的,仅有两位角色知晓的故事。

02“你觉得‘命运’是能够被夺走的东西吗?”

当载有超出常人理解范畴的恐怖兵器的武装直升飞机途经某个不被世界承认的小国上空时,

一直沉默着的灰发兵器突然这么问。

武装直升飞机里仅有两个能称为生物的存在,一个是她,另一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好扮哑巴的直升飞机驾驶员。前者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人类,但后者无疑是人类。“呃……我觉得……”

他畏畏缩缩地说着。被头盔遮住的脸现在是慌张到让人不禁想要怀疑到底还能不能好好驾驶直升飞机的样子。他悄悄瞄了一眼她,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心惊肉跳。“……‘命运’这种东西,应该不会被夺走……吧?”“但是,她对“完全败北的我”这么说了。”

——完全败北。

她这么说道。

说出了驾驶员从来不知道的事情。“——‘你的命运,就由我收下了。’”“‘收下了’……?会说出这种话的,到底是……”

可能比起这句话本身,更加好奇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吧。

准确来说是想知道究竟会是谁战胜了近乎无敌的灰发女人。

因为在驾驶员所认知到的世界中,能够赢过女人,甚至能让她没有半点辩驳地承认自己是“完全败北”的人,一个也没有。“……她的名字是……”

在听见灰发女人揭露出答案之前,驾驶员的视野忽然被一片血红覆盖了。

等他搞清楚那是他自己的手臂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断后迸发出的鲜血,已经是直升飞机完全失控地在空中无规律乱晃时的事了。“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他放声尖叫着,随即这声凄惨的叫声淹没在忽然爆发的火光之中。

拖曳着尾焰的导弹精准地命中摇摇欲坠的直升飞机。橙黄的光芒一闪即逝,混杂着黑烟的橘黄火焰将直升飞机从内至外地包裹。失灵地钢铁直升飞机旋转着被这颗蔚蓝星球本身的力量拽下地面。灰黑的烟幕留下一条抹不去的痕迹,“轰——”的爆炸声响成为这架直升飞机留给世界的最后的事物,但很快也会被忘却。

直升飞机被从地面袭来的一枚导弹完全破坏。

这是它横穿正处于交战中的战场的代价,以及最终结局。

03“目标清除,任务完成。”

戴着耳机的杰诺从无线电里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的是对那个毫无常识,不自量力地开着几乎没有什么防御装置就大大咧咧从已经沦为战场的这座城市上空飞过的直升飞机——的怜悯。

既是怜悯同时也是讥讽。

到底是多么蠢的人才会想到从炮火乱飞的城市开着直升飞机经过?

到底有多么轻视战争,漠视战争才会有这种行为?

就算是那群最不可理喻的战地记者,也比这种人来得聪明——杰诺向来瞧不起冒着生命危险赶来前线报道战地新闻的记者。“在地狱里忏悔自己的行为吧——或者说,天堂?”

杰诺自言自语道。周围并没有人听见他的低语,因为一切的话语都会被淹没在密集的枪声,着弹声,以及被命中却也没能立即死去的人发出的悲鸣声中。

他举起枪,透过瞄准镜观察这片沦为战场的区域。

尘土弥漫,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杰诺也能通过呼吸感受到那些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干燥沙尘。他眯着眼睛,视线转移到那些从坍塌的大楼废墟上滚到道路上的石头,那些原本是大楼的一部分,如今已经千疮百孔,用来当做战场上的掩体。不过那也是徒劳,据杰诺所致,那些散落在道路上被用来当做掩体的石头周围,已经倒下过不知道多少具尸体。这其中有杰诺的队友,当然也有杰诺的敌人。死状惨烈的尸体模样烙印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刻意去遗忘它们。杰诺看向远处,更远的地方能够看见冲着自己这边冒出的枪焰,那是敌人在冲自己开火。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成功命中了目标,也没办法结束这场战斗。就算结束了这场战斗,也只是完成了今日份的任务而已,战争是永恒的轮回,一次结束后会开启下一次。对于自己这样的士兵而言,只有死亡才是结束——而那也不过是相对于自己的终结罢了。“杰诺队长……”

声音可能原本很大,但当它传到杰诺耳边的时候,已经几乎是微弱的声音了——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因为对方是在很远的地方呼喊才导致的,还是因为其他的杂音使得它变得难以听清。

不过,

他明白了自己的部下正在恐惧。

那呼喊声透露出来的急切,仿佛是看到了已经完全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某种更加上位的存在。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让从来没见过鲨鱼的人,亲眼去目睹鲸鲨的庞大。

杰诺第一次知道自己在飞机和坦克面前是如此渺小时,也有过这样的情绪。

他不会是看到了大群的敌机来袭吧——他一丝紧张感都没有冒出来,游刃有余地想到。

杰诺已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士兵了,什么大风大浪都已经见过,就算这时候接到消息有大片导弹袭来,他也不会胆怯,如果实在逃不了的话,他也深信自己会释然地迎接死亡。

所以他并不慌张。

并不慌张地继续观察战场上的局势。

然后发现了,

有一个人(从杰诺的角度看,姑且认作是人类吧),穿着黑色的紧身作战衣,留着灰色的长发,结合脸和身体的轮廓,毫无疑问是名女性。那名女性从硝烟中走出来……从那个方向来看,似乎是直升飞机坠落地点。没人会觉得她是从那架坠毁的直升机里走出来的,因为她太干净了。她拖着一个人,一个失去了右手满身是血的男性,戴着头盔,似乎是驾驶员,但光凭这个就判断他是直升飞机的驾驶员也太荒谬了,难以让杰诺信服。

一尘不染的女人与脏兮兮的男人,两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能称作武器的东西,这样的二人组合出现在战场上尤为违和。

男人四肢软绵绵的,看来已经失去意识,应该是受了相当严重的伤。拖着他行走的女人看样子不懂得什么叫做体贴,但从她没有抛弃对方,这种充满人性的举动来看,也许只是因为她有些笨拙——又或者说她不能正确地认知到人类的脆弱性。

“…………”

发色和岩石相近的她,嚅动了娇媚的嘴唇——对于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接触过女性的杰诺来说,女性的嘴唇格外具有诱惑力。

但他还是很快地冷静下来,思考起在子弹横飞的战场上有一名拖着伤员漫步的女性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场景——也难怪为什么他的部下会如此紧张,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杰诺将枪口对准了她。

已经用瞄准镜看清楚女人样貌的他,确实觉得就这样杀死这名女人是件可惜的事情。即使对方身份不明——不,不如说正是因为身份不明,他才可以利用这一点对她做更多的事情。但是,想到她是从那架坠毁的直升飞机里走出来的,杰诺就感到一股无法解释的寒气窜了出来。

因此他决定趁现在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夺走这名可怜女人的性命。

被狙击枪瞄准的女人,对自己的命运会变成如何并无察觉。这时候战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甚至部分枪火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了。想必也有其他人像杰诺一样,已经用手中的枪瞄准这名出现在战场正中央的女人。

然而,

“……”

她笑了?杰诺疑惑地想。

面无表情的女人,似乎有一瞬间,嘴角上扬了。

那是如果不用能按一定倍数放大视野的瞄准镜观察,便无法发觉的细微变化。

“————”

杰诺扣下了扳机。

被那不祥的笑容驱使,他舍弃了最后一丝矜持,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失去活力,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不过,虽然他焦急地扣动了扳机,却没有听见枪响的声音。

枪并没有哑火。

杰诺之所以没能听见枪响的声音,是因为——

周围……变高了?

他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高大起来,所有的事物都变得需要仰视才能看见,而他自己却无法抬起头。不过很快就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周围的环境突然变高了,又或者自己的身体变小了,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又不是卡夫卡的《变形记》,所以事实是,

——杰诺的脑袋从他的脖子上离开了。

正在下坠的脑袋,通过这样的视角去观测世界。误以为自己仍然静止的杰诺,当然会觉得周围的世界变大了。“我的脑袋——被切下来了?”

他想说出这句话,但实际上是没有说出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不,可以说现在首级和身体分离的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残存那丁点的意识,也不能说他还活着。

他本来想寂静地迎来自己的死亡,但这一点没能做到,一是他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瞬间的,那最后的,那几乎在涌出来的瞬间就意味着他已经死亡的疼痛剥夺了他的一切,把它送往喧嚣的死亡——不过,就连这些惨叫,也只是他“认为”自己发出了声音。

杰诺死了,但他死得并不孤单。

因为两分钟后,这里只剩下一个活着的人——也许不能称为人类,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还活着。

把这片仿佛要永远持续下去的战场转为寂静的坟场,轻而易举做到这些事的,踩着众多尸体垒砌出的“王座”的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产生多余的情绪。

她唯一的情绪波动是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那句没有被任何人听见的,只能看见嘴唇嚅动的话,“……对不起。我会让他们给你陪葬的。”

接着,她着手奔赴下一个战场。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早已习惯了的,并且还将持续下去,直到“那一天”来为止都不会有所变化的生活。

第一章:不败的死神(一)

01

一个半月之后,当墨莎身受足以将她的性命致死的剧毒,意识模糊不清离死亡这一概念仅有半步之遥的时候,想当然地会想起任务开始前与某位天才少女的谈话。

那位能毫无羞愧之心地在别人面前自诩天才,但却被了解她的人公认为孤僻怪人——的马尾少女,曾经在一家并没有什么人气,只需要交二十元就能坐一下午,无论是咖啡还是奶茶都可以无限续杯的咖啡厅里曾经这么对墨莎说过:“你不觉得我们正走在自取灭亡的道路上吗——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收容了我们的‘迪尔塞斯’,实际上都是在‘自灭’。”

我们都在自灭。

都在忤逆着生物本能地,一步步走向死亡。

她这么说道。因为她喜欢甜的东西,所以点的是加了许多糖的伯爵奶茶。这已经是能在这家除了即使在国庆节期间也能保持安静之外便一无是处的冷清咖啡厅能点的最好的奶茶。她轻咬着奶茶上的吸管,一边汲取奶茶的时候还一边把吸管咬成奇怪的形状,“你不这么想吗,墨莎。”

坐在她的对面,留着灰发的成熟女性直到被她呼唤出名字前,始终盯着窗外的景色看,像是上课走了神的中学生,只是表情要严肃得多。

墨莎花了一会功夫才理解了马尾少女的话,“我不这么想。”“我以为你会有自知之明的。”

她说,“我们正在一点点接近目标——我本来是这么想的,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身为天才……不,可能正是因为我是天才,所以才会比其他人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本来是这样的。”

虽说是在除了她们之外就没有旁人的咖啡厅,但能这样正大光明地自称为天才。马尾少女即便不是天才,也是一个行为举止超乎常人的怪人。

不过——即便是在正在举办某种典礼的广场上,她也一定会毫不在乎地说出这些话吧。哪怕她的嘴边就放着一个话筒,她也肯定会说。如果说天才是一种必定会欠缺某种事物的存在,那么这位少女就是欠缺了身为天才的矜持。“我原本以为将自己的天赋致力于解析‘你们’的身体构造,绝对不是错误的事。或者说,在最初的时候,我们的志向还没有偏离预定调和的轨迹。”

大概是因为话里又提到了自己,墨莎又望了一眼马尾少女,但这次没有吱声,而是继续观察窗外的景色。她不像是在欣赏美景,更像是在侦查着,监视着什么。“但是,现在,某个地方出现了差错。就像是正在行驶中的火车在火车司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变了轨道。毫无自觉依旧保持行驶的火车从原本正确的轨道变成了通往正在施工中的断桥的毁道上——迈向了自取灭亡的道路。”“您到底想说什么?”“不耐烦了吗?不错,这是个不错的情绪。能够根据我的行为产生对应的情绪,这一点你和我们人类是一样的。没错,我和你,我们和你们都是有情感的东西。而情感这种妙不可言的存在,是能够推翻一切逻辑和理论的——”“赵伊月博士——请不要再卖关子了。”“关子不是用来卖的,而是用来显摆的。”“……不是同一个意思吗?”“‘同一个意思’?真是有趣的说法,我问你,就算是同义词,聪明和聪慧,请求和拜托,无视和忽视,这些在汉语里词意相近的词语,真的有人敢肯定它们在任何语境下都可以任意互换而不改变原意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相同意思的东西,正如莱布尼茨说的,‘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完全一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真是意义不明。”“不过说到相似的话——虽然有些牵强,不过一直在显摆的关子总算要打开了。”

她——被称呼为赵伊月的少女晃了晃自己的单马尾,“把我们引导向自灭道路的,正是那位和你十分相似的女人——王倩。”

 听到这个名字,墨莎皱了皱眉,“——王倩,是谁?”

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名字。

一个半月前的墨莎,还不知道一个半月后将自己引领向死亡这一命运的女人叫这个名字。

对于这时的她来说,“王倩”这个名字毫无疑问是陌生的,是从未听闻过的奇怪名字。“和你十分相似”却是听过的,因为有个人,一个对墨莎来说十分重要的人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和你是十分相似的存在,不过,她的身上潜藏着某种可能性’——那家伙曾经这么说过吧。记得当时我就在旁边,真亏他能说出这么露骨的话,一点都不考虑当事人的感受。”

她往玻璃杯里的奶茶添了几块冰块。

奶茶的温度骤降。

然后是墨莎冰冷的视线,“请尊重先生。先生是您的同事,用这种轻蔑的语气称呼自己的同事,您不觉得不对吗,博士。”

她身上逸出的气息甚至能让人觉得加了冰块的奶茶其实也不是那么冷,最多只是有点凉的程度。对此,赵伊月只是歪了歪头,一副“有什么问题吗?”这种欠揍的表情。“——那么,‘王倩’就是那个重点实验对象的代号吗?”“不,不是代号,是名字喔。三横一竖的王,倩女幽魂的倩。怎么样,我的品位不错吧!虽然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但告诉别人她有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

“…………”“姓氏之所以是王,是因为百家姓里面前十个姓氏,‘赵’和‘王’是首尾呼应。”

她说着墨莎不怎么感兴趣的话,“然后‘倩’当然源自聂小倩的倩。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那种茫然无措,仿佛女鬼一样的感觉就让我想起了王祖贤版本的聂小倩。对了,那是一九八七年的老电影了,零零后的我知道这件事,很厉害吧!”“也就是说。”

墨莎从赵伊月里那一堆废话中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你不仅和那个本来应该隔离处置的实验对象有过直接接触,在其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以自己的意愿赋予了她单独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吗?”“差不多就是这样——话说回来,虽然给了她‘王倩’这个名字,但我却不希望她最后的命运和‘聂小倩’一样,坎坷多难。”“赵伊月。”

墨莎这次没有加上“博士”的后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不过是赋予……不,是给予了一直被你们当做一种物品对待,当做没有知性的工具人对待的她一个你们不愿意见到的东西——名字而已。我只不过是让最终会把我们引向自取灭亡这一命运的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而已。”

她嬉皮笑脸地说道——只是内容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她现在的情绪有多么松弛。“自取灭亡——命运。”“对,就是自取灭亡,就是命运。以你尊敬的那位先生作为代表——即便是已经分割成两派的‘迪尔塞斯’也在这一点上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性。那就是抹去‘王倩’的人性,让她沦为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工具。迪尔塞斯想要打造的,就是一个能让他们通往自己所追求的真理的台阶。而没有自我意识的王倩,就是他们最理想的台阶。”

赵伊月龇牙咧嘴地冷笑着,“哪怕这个台阶在通往结局之后损毁,他们也毫不在意。不如说正是为了能让他们心安理得接受损毁,才刻意去阻止王倩拥有自我——所以,要是被人知道我赋予了那孩子名字,我大概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吧。”“…………这些话,我当做没听见。赵伊月博士,我不会发表任何见解、看法、观点。我们这次没有经过事先批示就见面的私会到此为止。”

墨莎注意到赵伊月的状态并不正常。赵伊月像是一个叛逆的孩子,正在为一种自己看不惯的现象而大肆批判。“您应该心里清楚。如果是别人说出这种话,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所以,还请不要再说了。”

墨莎下达了最后通告,然而,“哼——”

奶茶里的冰块已经逐渐溶解,

少女毫不在乎地吸干已经被稀释的奶茶,用手撩起自己的刘海,“墨莎,放弃你那无味的愚忠吧。组织现在的方针是错误的,不让那孩子接触感情,不让那孩子拥有自我,只把她当做工具对待,这种事是错误的,是荒谬的,就像是在压抑着一个装满氢气甲烷苯这些气体的罐子,以为这样就不会爆炸——但一旦接触到名为‘感情’的火焰,就只会带着我们所有人通往爆炸的自灭结局。”

赵伊月说,“如果你真的想为你心中尊敬的那家伙着想,那就应该在这里同意我的想法——”

她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独有的狂气。

那是只有疯狂的科学家才会有的,

质疑真理和颠覆规则的狂气。“——然后向我效忠。”

“………………”

墨莎用安静到可怕的眼神,注视着赵伊月。

然后——她耳朵里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半响后,结束通讯的她这么说道:“抱歉,我该走了。”“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笑了几声,在墨莎疑惑的注视下,她才解释道“这就像是标准的反派台词一样,真有趣。”

然后接着说道:“只要在‘那个’开始之前,就不必急着行动——贸然的行动只会导致毫无意义的牺牲。我还年轻,我才十六岁诶,是天真浪漫的少女,才不想死呢。”

她接着说,“只要到时候联系我就好了。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吧?对了,你好像没加我的QQ和微信——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它们是什么,那也太落伍了。身为现代人怎么能不去熟悉各种各样的通讯方式呢。不过微信和QQ里面我更加中意QQ,也多亏了QQ,我才认识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男人——嘛,就是一个整天无病呻吟,说什么这个无聊那个无聊的男人,要是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他当面聊聊。要是知道一直陪他聊天的人是一个美少女,他一定会吓一大跳——”“够了。”

墨莎打断了赵伊月的废话。“目标出现,行动开始了。请不要继续打扰我了,赵伊月博士。”“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说你可以之后再给答复吗——对了,为了证明我的诚意,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赵伊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是背后,也可能是屁股底下,后者可能性居高——取出了一套被放在透明塑料袋里的衣服。

那是一件蓝色的冲锋衣,以及一件白色的牛仔裤。“……这就是你的诚意?”“这可是我网购买来的,价值三百元的冲锋衣——牛仔裤是附送的喔——你可不要小瞧它了,防风防寒效果超好的,而且外观也很帅。”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底下竟会把一套衣物当做请求别人背叛组织的报酬(邀请礼)。这种滑稽可笑的做法墨莎闻所未闻,然而赵伊月却是一副认真的表情,让墨莎想笑也笑不出来。“——我知道了,下次见面时,我会给你答复的。”“OK,一言为定。”

正当墨莎打算就此离去时,赵伊月却接着说了下去,“‘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句。”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意义不明。”

这次除了当事人之外,就没有人知道内容的会谈到这里就结束了。

赵伊月将自己的心声倾诉给墨莎听,而将自己全部托付给那位先生的墨莎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也就只有墨莎自己明白。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的是,

即便赵伊月已经多次强调了灭亡的命运,但最终什么也没有改变。

一个人的灭亡,

多数人的灭亡,

一个组织的覆灭,

结局——并没有发生变化。

但有新的事物产生了,

新的“邂逅”出现了。

一名有着缺陷的女人,和另一名是不良制品的男人。

两人邂逅了。

不过连两人的相遇都是发生在半个月后的事。

现在的墨莎还不清楚那预示着什么。

第一章:不败的死神(二)

02

灾难般的交通以及令人啼笑皆非的排水系统一直都是这座城市的让人诟病的地方。每逢降雨的时候,即便只是阵雨,积蓄起来没有排掉的积水也足以将城市的马路淹没近半。届时堵在路上前进不得后退不了的汽车司机只能怪自己遭了秧,出门没有看黄历。

现在,墨莎的目标就因为这种城市系统自身的问题,而受困于这无形的囚牢之中——动弹不得。

比体温的温度要低上一些的雨水从墨莎的连衣帽的帽檐上滴落,落在色调偏冷的蓝色冲锋衣上。此时的她蹲在足以俯瞰这座城市的高楼天台上,并且只差一步之遥就会从上面坠下。“目标位置确定。”

墨莎通过放在耳朵里的通讯器与她所属的迪尔塞斯机动室第七特攻队中的策士,火辣的灰色烤肉——顺带一提这种没品位的外号是她本人自己取的——取得了联系。“太慢了太慢了,队长你这也太慢了,咱都等到快睡着了。”

“……”“好啦好啦,别生气嘛队长。对了,队长,你刚刚一个人去哪了。咱当时还想给队长介绍一下这边的特产呢,结果一转头队长你就不见了。”

“……”“明白了明白了,不想说的话咱也不会强迫的。不过让咱猜猜——难道你去私会赵伊月那个小姑娘了?”“不是什么小姑娘,是赵伊月博士。”“噢噢噢,那个小姑娘是博士来着,差点忘了。不过队长你别这么死板嘛。她本人肯定也不希望别人整天‘博士’‘博士’的叫她的,显得她太老了。她可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更希望咱们叫她‘天才少女’吧。”

通讯器里的火辣策士如是说道,“‘人家不是什么博士,是天才美少女!’——她的话肯定会这么说吧。”“……无法反驳。”“所以,队长你承认了,你刚才是去见赵伊月了吗?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难道是在聊恋爱相关的话题吗?还是说你们两个其实一直都有那方面的意向——”“闭嘴,现在专心在任务上,其他的事不要多想。”“诶……好吧。那么队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小帕她已经在空中就位了,如果用暴力突袭的方式,你们两个一起上就能解决这次任务了,完全没有本人以及其他家伙的出场余地喔。”“我想先在观察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愧是队长,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现但还是感到不对劲了。这是直觉吗,还是说是对命运的探知呢——”“你是在嘲讽我吗?”“怎么会。咱只是惊叹队长能够在什么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感知到了这份异常而已。队长,你仔细看,咱们的目标是那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对吧?作为目标而言,它还真是显眼得过分了。咔哒。”“……你不会是在吃东西吧?”“对喔。咱在吃香草味的黑白配,就是那个‘黑白配,男生女生配’的那个黑白配。怎么样,队长,待会你要吃一根吗,很好吃的。”“……之后我会试着尝一根的,但正事要紧。那辆黑色轿车怎么了,目标不是已经确认就在里面了吗?”“目标嘛……咱可以肯定就在里面。毕竟咱们负责情报的小海可是超能干的。虽然战斗方面只是三流水准,但在情报的利用和搜集上也就只有那传说中的白氏姐弟里的弟弟才能和他比较吧。”

咔滋咔滋——策士不断咀嚼着她口中的黑白配。“但重点不是目标本身啦。队长,你的‘不对劲’应该源自目标周围那些车吧——从刚刚开始,目标周围堵着它前进的车好像就没变过。”“那又怎么了。”“从半个小时前开始,目标就一直坐在车上了,周围的车也是如此。一直,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她耐心地为墨莎解释。“……目标周围的车是他的护卫吗?”

墨莎提出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然而策士却否定了她的猜想:“如果是护卫的话到还好。但应该不是那样。重点不是那些车,而是他们看起来漫无目的地行驶着这一件事已经持续半小时了。虽然我们事先就得到了他会经过这里的情报,但我们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莎沉默了一会,“所以,你的意思是——”“——与其说那些人是护卫,不如说是确认诱饵有在好好履行职责的监察官。换而言之,咱们这次任务的目标,只是为了把咱们引出来的诱饵。这次的任务,恐怕是一个陷阱。”

咔嗞咔嗞,策士又吃光了一袋黑白配。如果墨莎问了的话,她就会知道这已经是策士吃完的第十三袋黑白配了。

03

即便是陷阱也没有关系。

墨莎的任务只是抹杀。

她只需要把任务目标杀死就行了。“包括帕萝丝在内,你们全员待机,随时准备接受我的命令行动。”

如果担心是陷阱的话,那么用最强的实力去踏破陷阱就好。

舍弃实力不足的部分,用没有弱点的最强去行动——这样一来就不会担心对方的陷阱能奏效了。在墨莎的认知里,只有弱者才会被陷阱阻挠,真正的强者是能无视陷阱的。“这次的任务,交给我来完成就好了。你们负责在后方支援我,有突发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然后她主动切断了联络。

墨莎在官方资料上介绍高度为三百零三米的大楼顶上,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她近乎垂直地坠向地面。服从重力地向下掉落的墨莎,以自己的身躯撕开了雨幕。

暮霭沉沉的天空下,有那么一两个路人恰好抬起头看向天空,有可能是想看看这片乌云有多么浓厚,也可能是想确认雨势有没有减小的趋势,总之因为某个契机他们抬起了头。

因此瞧见了那从天而降,从最初的黑点在一瞬之间化身为灰发金瞳的美丽女性的场景。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这名女性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会变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仿佛她的美丽能够将那种常识抹去。

“————”

在落地的瞬间,有着路怒症的司机停止了按响喇叭的想法,交头接耳的路人们停止了脚下的步伐,正在低头玩手机的孤独之人也被一股莫名的引力抬起了头。在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马路上,一瞬之间产生了格格不入的“死寂”。

这片机缘巧合之下才形成的死寂在下一瞬间爆发出的巨大声响的作用下被摧毁殆尽。凡是视力正常的人,都被那个从天而降的女人夺去了全部的视线。

墨莎以右腿膝盖着地的方式,并不能说多么平稳的落地了。

在重力势能的帮助下,她摧毁了大面积的柏油路,但却意外地没有波及到任何一辆汽车,这和她跳到有着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有直接关系。“目标——确认。”

半响之后,如雷鸣般爆发出的欢呼声将墨莎的自言自语完全吞没。对于即使在国庆期间都不得不开车在外劳碌,神经几乎麻木的司机来说,如天神下凡般降临在十字路口中间的墨莎着实是一剂过于有力的强心剂。

不过,如果此时落下来的是不久后就将退隐的,无法克制自己杀人冲动的不死的杀人魔诺瓦——大概整条街都会变成一副尸山血海的惨烈光景。这些正在为不可思议事情欢呼,甚至已经开始拿出手机拍摄录像的路人们只会觉得能见到这一幕的自己很幸运,却不知道能够活下来才是更加值得庆幸的事。

“————”

黑色轿车的车门在欢呼声悄悄地打开了,然而正当车内的人打算从车门处离开时,

凭借肉身的移动刮起强风的墨莎出现在了轿车的车盖上,并且用手撕下了刚刚开启一半的车门。然后像是刚刚才想起来一样,她多余地戴上了身上这件蓝色冲锋衣的兜帽。“……你好。”

向墨莎搭话的,是一个没有面孔的——不,按理说肯定是有自己脸庞的,有着属于自己相貌的人才对。但是,在墨莎的眼中,他,或者是她,是一个没有样貌的存在。

虽然不可思议,但并不是不可解释。

就像是人类眼中的蚂蚁,

谁又能去辨别出每只蚂蚁的不同。

这既是墨莎的强大,也是墨莎的缺陷。

如果没有队友就没办法确认目标。

或者说,当目标的强大得到她的认可时,目标的容貌才能在她的脑海里留下印象。“你要死了。”

墨莎说。

“——”

大概,这一刻对方是想笑吧。

但又因为过于恐惧而笑不出来。

他或者是她,憋笑憋出了内伤,发出了“咳咳咳”的声音。

但是墨莎是一副严肃到无法令人觉得她是在说笑话的表情。

然后她挥了挥手——纠正,是做出要挥手的样子,但是没能挥下去。

有什么东西在拉着她。

不止一个,有数不清的,细小的东西在拽着她的手。眼角的余光望过去,淋了冰冷的雨水后在半空闪闪发光,反射着寒光的,是数不清的线。“钢丝?”

——或者是类似的,但要更加坚韧的上位物品。

这些细小的钢丝封锁了墨莎的行动。

发觉墨莎似乎无法行动的目标慌不择路地从几辆车的中间跑走。

她不急着立即采取行动,先是站在车盖上观察了一遍周围。

从她的身上向外延伸着数不尽的细小丝线,姑且称之为钢丝——这些钢丝追溯到源头,是一名站在风雨间,穿着黑色的夹克,正在嚼着口香糖的少年。

他正在反复地咀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当然也有可能是泡泡糖,取决于他的口味。

少年动了动嘴,“开枪。”

墨莎从他的嘴唇变化读出了这一讯息。

在墨莎磨磨蹭蹭的这会功夫,四周车辆上的人都下来了,这之中显然有一部分是不知内情的一般民众,絮乱地撤离到了道路两边;而另一波人并非如此,他们服装虽然各异,但却被一件相同的事物联系在了一起——那是一把口径大到离谱的,不像是正常枪械,更像是发射榴弹的武器,而它的外形却又跟普通的狙击枪十分相似,离榴弹发射器相去甚远。

墨莎动了动手指,但钢丝还是牢牢封锁着她的行动。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了招数。无法动弹的她,只能站在车盖上给人当靶子。

如果说这是陷阱的话,那么现在的墨莎——毋庸置疑地完全踩进了陷阱,并且钻到了最深处。

用棋盘的术语,那便是——将,她完了。

04

最近“反抗命运”,“打破命运”,“亲手创造自己的命运”之类的话似乎已经是一些娱乐作品的主旋律。命运是可以打破的存在,自己的命运应该由自己的双手来决定——之类的话好像总能在各种各样的作品里见到。

虽然能理解打破绝对不能打破的东西,这种触犯禁忌的事情着实会击中人们的好球区,但泛滥到似乎凡是提到“命运”就一定是用来被主人公打破的程度,反而让人觉得庸俗了。

不过——

无论主人公们为了打破命运而付出了多少努力。

即便他们最后成功了——就真的意味着他们打破了命运吗。

——林鑫不这么认为。

在十六岁的林鑫看来,那些主人公们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打破的命运,从性质上来说就是一个诞生之初就是用来被人打破的命运。而打破那个命运的命运,才是主人公们的命运。

从作品的角度来说,主人公们打破的命运毫无疑问是作者为了升华作品情感而设置出来的一次性消耗品,真正决定主人公命运的,实际上还是作者本人。

角色无法杀死作者。

即使是以打破第四面墙作为圈外卖点的死侍也无法做到。

能够杀死的只有作者设置出来被他们杀死的角色。

能够打破的只有作者设置出来被他们打破的命运。

所以很可笑。

林鑫觉得那些自以为可以打破命运,或者认为自己已经打破命运的人——十分可笑。那些企图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人固然是可敬的,但同时也是可笑的,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着能够改变的命运,他们以为已经改变了的命运,才是他们真正的命运。

真正的命运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它并不该被用来讨论。

它仅仅只是因为存在而存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它并没有被打破、修改的价值,因为无论是被打破还是被修改都是它本身的一部分。无论做什么都只是命运的一部分。

那么,

该给这段长篇大论下一个总结。

林鑫他,“‘命运’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从来不相信命运的存在。

所以才会嗤笑那些打着“改变命运”,“创造命运”口号的人。“一定会发生的事,为了让这一定会发生的事不发生而去努力最终导致那件事没能发生,最后所谓的‘一定会发生的事’就因为它的名字而变成了‘根本没发生’的事。人们就会认为‘命运’被改变了。但并非如此,从宏观的角度来看完全可以解释为那件事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无法发生’——这种近乎诡辩的说法一旦确立,证明的并不是命运的强制性,而是等同于是在否定命运的存在。”

如果什么都是命运的一部分,

那么就意味着命运是不存在的。“老大——你在说什么呢?”

正当林鑫沉溺于自己的滔滔大论时,

身穿熊猫睡衣的少女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少女年龄要比林鑫要小一些,可能只有十四岁,应该是正在上初中的年龄。“没什么,只是前不久被一个坐着轮椅的大姐说什么‘你的命运我就不客气地拿下了’这样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很生气而已。”“可这也不是老大你自言自语的理由啊。”“啰嗦。我这不叫自言自语,这是在烘托气氛啦——所谓的,‘命运中的对决’,类似这样的感觉?总之你不懂的,这种比起反抗命运,顺从命运还要高一等级的,否定命运存在的快感你是不会明白的!”“噢噢噢,总而言之就是那个吧。大姐头以前经常说的‘中二病’,是吗?”“就是因为有小吱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贴中二病标签的人存在,所以我们这些有着真正高远志向的人都招到了灾难性的误解。”

林鑫向前踏了一步。

理应是正在上学的高中生年龄的他,向着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区域迈进了一步。炸毁的汽车,损毁的街道,以及将这一切惨烈景象蒙上一层遮羞布的黑烟。他的外观和这片景象格格不入,话虽如此,某种意义上这种惨状却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就在刚才——有一名灰发的女人站在一辆高级轿车的车盖上,而现在,别说是那个女人,就连那辆高级轿车都被炸的连碎片都见不到了。那些侥幸从现场逃离的路人,纷纷用后怕的眼神看着这名嬉皮笑脸的十六岁少年。

而少年的帮凶——那些拿着大口径枪械的帮手,也是一副笃定事情已经解决的样子。毕竟,即使浓烟遮住了视线,但依旧能辨别是否有没有人在那片重灾区里站立着。

想必已经被炸成了尘埃了吧——连厘米级的残渣都无法留下来了,大家都这么想到。无论是手持枪械的帮凶,还是罪魁祸首的少年,都一致认为女人已经死了。

毕竟,“能从‘灾厄魔线’的束缚中逃脱的人,一个都不存在。”“……给自己能力命名的方式也超中二的——而且还是最低俗的那种中二。”“闭嘴!穿着熊猫睡衣的小吱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什么啊!你对人家的睡衣有什么不满吗!”“没什么不满倒不如说很可爱但是穿着睡衣上街也太奇怪了!”“从来没有规定过不能穿着睡衣上街吧。人家超喜欢这件睡衣的,所以在外面穿着它有什么不好——诶,你刚刚是不是夸我可爱了?”“不,没有,绝对没有。像你这种没胸没屁股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的小屁孩一点都不可爱。”“是这张嘴吗?对小吱进行人身攻击的嘴就是长在这张歪瓜裂枣脸上的嘴吗?看我把它扯烂,嘿咻——”“你居然真的扯啊,嘴唇,嘴唇中间要裂开了!”

林鑫伸出手去抓小吱,想要阻止她以下克上的行为,然而他的手却穿过了小吱的身体。

不是障眼法,也不是在玩弄字眼,而是字面上的——像是穿过投影一样从小吱的胸口进去,然后从她的背部钻了出来。“……不愧是‘the void’,虚无的力量真可怕。”“我能明白你嫌弃‘虚无’太过直白所以打算用其他语种代替的想法,但你也不能直接套用人家电影的名字呀,老大。”“什么,‘the void’是部电影吗?”“豆瓣评分5.8的加拿大电影,你不知道吗?”“不知道,我只是在用百度翻译的时候查到的而已——什么啊,才5.8分,那不就是部B级片吗?浪费了这么帅气的名字。”

林鑫叹了口气,“算了,任务完成,收工吧——”

转身,打算就这样丢下那些不归他管的“士兵”,离开此处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今晚小吱你打算吃什么?”“烤肉!小吱想吃烤肉!”“好,那我们就吃烤肉吧。”

欢快地决定了庆祝胜利的晚餐,然后——

“————!”

从少年的身后传来刺耳的破空声。

林鑫即使不用特意去回头,也能想象得出那是某种投掷物被某人丢了过来。他也没有回头的必要——事实上,当他停下脚步,打算看是谁这么不长眼朝他丢东西过来的时候,那样东西就已经被割裂成了四十八块。

那是一具已经看不出原样的尸体。

大概在被丢过来的时候还不是尸体。“诶呀——头疼了,好像一不小心把自己人杀了。真是罪恶啊,真是差劲啊,真是不妙啊。”

他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这一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象征意义,

只是不想给清洁工人带来麻烦——少年真心这么想着。“给我出来,让力量暴走失控的我背负上杀戮同伴污名的‘恶’在哪里,给我出来!是你吗?还是话说是你呢?又或者说是你呢!”“老大,你的力量根本没有失控吧,不如说根本想象不出来你这种微妙的能力失控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别把我的‘灾厄魔线’说成‘微妙的能力’!我这可是操纵丝线的能力啊,你根本不明白这能力有多么酷!不管在什么作品里面,丝线使总是带着神神秘秘的笑容,不管是逼格还是角色定位,甚至连人气都是超高的角色!”

林鑫咬牙切齿地瞪着不知道自己犯下什么罪孽的熊猫少女,而后者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口中的“老大”放在眼里,而是望向硝烟弥漫之处。

那里正有一个人——或许不该称之为人——站立着。“毫发——无损。”

小吱说出了那个人的现状。

橘黄色的火焰摇曳着,呛人的硝烟混淆着人们的视野,在那片已经尸骨无存,被熏黑了的钢铁废墟上,戴着兜帽的金瞳女性正面无表情地直立着。“嘁,真是个怪物。”

林鑫咂了咂嘴,“不过也对,要是被重火力就击败了,那也太掉价了——超能力战斗作品的铁则之一,能力者只能被能力者击败,要是被无能力者打倒,那也太怪诞了。”“我明明记得老大你喜欢的那本轻小说里就有这样的事……记得叫魔法禁……”“那是例外!懂吗,世界上总会有例外的,记得是哪位哲学家说的,‘世界上不存在绝对正确的话’,虽然这句话好像本身就是悖论。”“根本没有说出那种话的哲学家——”“——总之上吧!!”

在肃杀的战场上,在冉冉升起的硝烟前,在被分成四十八块的尸体旁,肆无忌惮地畅所欲言的二人组,正式与已经脱离人类范畴的怪物展开激斗。

第一章:不败的死神(三)

05

如果说少年唠唠叨叨那段话里真的存在着有用的,并且是真实的信息,那么墨莎认为只有那一句话符合条件——

——“能从‘灾厄魔线’的束缚中逃脱的人,一个都不存在。”

之所以说这句话是真实有用的信息,是因为墨莎确实没能从钢丝的束缚中逃脱。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钢丝缠住了四肢,贸然用力的话,墨莎就必须冒着四肢被钢丝割下——正如刚刚那具尸体——的风险。作为挣脱的代价而言,未免过于沉重。

所以她本来打算硬接下接踵而至的攻击——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要真是站着不动被命中了, 就没办法解释她身上的衣服为什么完好无损了。

这身冲锋衣是被一名天才少女从网络上买来的便宜货,不具备防弹功能,更加不可能在炮火的攻击下幸存下来。

她抓住了时间差,

抓住了每个人扣下扳机时间不同的差异。

然后是冲击波的延时性。

最先触发爆炸的,是绑住墨莎的钢丝,钢丝在一瞬间被烧毁,重获自由的墨莎在被火光吞噬之前跳到了高处的建筑上,直到炮火停息后才落下来。

这就是她毫发无损的真相。“操纵丝线的能力者……操纵——吗?”

在她试图分析对方能力的时候,唠叨个不停的二人组却主动发起了进攻。她本来以为像是这种除了有特殊能力之外就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的“弱者”在面对自己时会采取的策略是防守反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谋地冲过来。

是不自量力地轻敌,还是说有着十足的把握——直到下一秒来临,墨莎都在思考这一问题。

下一秒,墨莎的周遭世界崩塌了。

并不是夸张,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完全崩塌了。

脚下的废铁,废铁下的地面,屹立在地面上的路灯,夜晚时便会享受路灯照明的大道,大道上如排队的士兵般森严林立着的大厦,它们无一例外地崩塌了。

被切割成了无数块——以这样的形式崩塌,正在进行时的坍塌着的大楼就像是经历了地震后一样惨烈。

而本质则是它们的承重柱全部被割断了。

一根也没放过。

人们立足的地面也四分五裂得不成原样,变成了熊孩子的积木堆,杂乱无序且数量庞大。

在完全崩坏的世界里,少年好像不受影响似的,又或者是早已经习惯一般地朝着墨莎的所在冲来——理所当然的,只有少年脚下的“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这真的是操纵丝线就能做到的事吗?

墨莎不由得陷入了疑惑,但她并未慌张。只是周遭环境崩坏崩塌下陷这种程度的事情,不足以让她动摇。大概,就算被人用刀刺进要害,她也不会流露出惊讶、恐惧之类的情绪。“怎么样,了解到丝线能力者的厉害了吧!顺带一提最近丝线能力者的杰出代表就是那个海贼下略的多福朗下略——而我只会比他更强大喔。”

因为地面下陷而变得站在高处,陌生的少年宣告着自己的强大。

少年身上的衣服几乎全是口袋——为什么特意穿这样的衣服,墨莎认为应该是别有深意的。

接着崩塌的地面妨碍了墨莎的行动,阻碍了墨莎的视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但她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那异于常人的直觉告诉了她这件事。

她动了下身子,

“————”

身后因为下陷而相对升起的岩壁在瞬间被切割成两半。

和先前一样,能看出是被丝线一类的东西割开的——然而钢丝这种东西,并不像刀剑之类的武器那么方便,想要切割开东西,光凭蛮力是行不通的。“操纵丝线的能力”,少年是如此自称的,但到底是如何操纵,能操纵到哪一地步,这些都没有曝露出来。不,说到底少年真正的能力是否是“操纵丝线”也不能断定,墨莎还没有愚蠢到把对方的话全盘当做真话接收的地步。

在墨莎思考的时候,攻击再度到来,这次不再是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都有着丝线逼过来,它们的源头无一例外都是那名身处高处的少年——

——但是这些轨迹……

如果说钢丝的源头是少年,那么他是如何在周围都是障碍物的情况下做到从四面八方用钢丝包围墨莎的,并且是——无声无息的。“……故意破坏我周围的环境,目的就是为了阻碍我的视野——但是,正常来说,也应该会妨碍到他的攻击。”

一边说的时候,一边避开了钢丝的包围。

即使是无死角的攻击,即使是事先没有征兆的突袭,只要进入墨莎的视野,只要存在着她就来得及避开。与生俱来的钢铁之躯是她近乎无敌的最大仰仗。

周遭的岩壁被切割得七零八落,而当事人墨莎毫发无损,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被擦到。“队长——你好像陷入苦战了呢。”

通信器里响起策士玩味的声音,以及“咔滋咔滋”的咀嚼声,“……你还没吃完吗?”“咱一口气买了十箱,就算这次任务结束也不一定吃得完。”“吃那么多小心长胖。”“诶——哎呀讨厌队长你在说什么呢,美少女就算吃再多甜食也不会发胖的。”

能够想象得出通信器另一头大梦初醒般的策士是一副怎样的尴尬表情。“总之队长,我们第七特攻队的全员都在用大屏幕看队长你的现场直播呢——除了在天上的小帕之外——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只需要说一声,咱们随时都能赶到喔。”“……我不需要你们的支援,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助。”“原来‘支援’和‘帮助’不是同义词吗?咱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莱布尼茨说的。”“……咱猜猜看,是赵伊月小姑娘对你说这句话的吧——会提到这句话的理由……队长,你们不会聊到了‘她’吧?”

——到底是什么样的逻辑才能想到这个答案。

即使策士没有说出‘她’是谁,墨莎也相信策士已经接近正确答案了。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某种意义上是默认了,然后,“其他的事之后再说,我现在需要你们帮我确认一件事。现在只有你们能做到这件事。”

06

吩咐完几乎是形影不离,足以托付全部信任的手下之后,墨莎开始观察眼前的敌人。

——看起来手无寸铁的少年,以及漫不经心的熊猫少女。

少年的能力名是“灾厄魔线”(本人自称),少女的能力名是“The Void”(同样是少年命名),但两人能力的具体效果,墨莎并没有搞清楚。

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丝线的轨迹——本来墨莎是如此认为的,但根据那四面八方以及无声无息的攻击来看,少年的“灾厄魔线”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最好的证据是,墨莎身边的障碍物并没有减少。

即便遭受了四面八方的攻击,但那些因部分地区下陷而相对升起的岩壁并没有大量地减少。

也就是说,在墨莎四面都是大楼的废墟,升起的岩壁,几乎全是障碍物的情况下,少年的魔线能视之为无物地发起进攻。在此期间,他的丝线能够避免破坏这些妨碍墨莎视线的障碍物。

哪怕解释为丝线的锋锐使得岩壁和钢筋水泥变得同豆腐一样脆弱,切割出一个完美的切面使得部分障碍物没有分成两半,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墨莎始终没能听见丝线划破障碍物,划破空气发出的声音——简直像是抹去了动静一般不可思议。“存在着某个原因,使得他的能力能够无视障碍,并且不会发出声音。”

无视障碍以及不会发出声音——如果将后者和前者联系在一起,就可以解释为它的攻击连空气的阻碍都能无视,所以不会导致空气震动,所以才不会发出声音。

——但不能保证这就是“他们”的全部。

可能还存在着没有展现出来的能力,墨莎也不能断定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

不过,

“————”

墨莎没有去确认对方能力正体的必要。

漫天遍野的障碍物也好,完全崩塌的世界也好,正体不明的能力也好,这些都不能阻止墨莎的行动。对于这个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影响一场战争胜负天平的怪物而言,没有什么能阻碍她的步伐。

一瞬之间出现在少年与少女的面前。

那是人类根本无法企及的速度。

无论是思维还是身体在这一刻都是停滞的。

无论有什么样的能力,只要在发动之前杀死能力者就赢了,这就是必胜的方程式。

可以说在这一刻。墨莎无比地接近胜利——“——真是这样吗?”

然而,少年却在面临死神的时候露出了微笑。

那是作为临死之前的笑容来说,过于爽朗的,宛如旭日般温暖的笑容。

不祥的预感铺天盖地地袭来。

尽管预感已经来得足够早了,但还是晚了一点。

墨莎陷进了地里。

并不是地面下陷,也不是她一脚踩空了。

她踩在本来应该支撑她行动的柏油路——因为崩塌了所以是岩石上——但是跟踩在水面上一样,身体毫无征兆地掉进了地里。

如同传说中的人参果一样,遇土则入。

视野变得漆黑一片,因为掉到了地里。

并且正在下坠,明明是在地里却还是在下坠。

直到某一时刻,

她的身体停住了,或者说被固定住了。

岩石封锁住了她的身体,像是被封在了水泥里。

“————!”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止下落,说到底连最初为何会下坠也没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下载完整电子书


相关推荐

最新文章


© 2020 txtepub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