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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1-08 06:2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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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家品,周国仁

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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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钱

玩钱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玩钱作者:林家品,周国仁排版:清茉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5-03-01ISBN:9787218099248本书由广东人民出版社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一 道行中人:貂哥才哥及其他

我带着貂哥去讨债。

貂哥本名陈绍川,外号穿山豹。穿山豹是一个电视连续剧里的土匪。那个电视连续剧里剿匪英雄的名字我们都没记住。我们记住的就是土匪穿山豹。正因为记住的只有穿山豹,故而觉得这外号取得既贴切又得劲,豹哥!他的弟兄们在给他发短信时,常把个“豹”写成“貂”,于是又被喊做穿山貂——貂哥。但无论是穿山豹还是穿山貂,行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知晓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字:凶!这个凶字,是他吃饭的本钱,因为讨债要的就是凶。不凶,能讨回钱来?!

说到“凶”,我本人其实也是个凶人,打起架来不光不要命,而且受过正规训练,当过特警,出手就有可能置人于死地。所以我时刻警示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手。至于我是怎么当特警的,后面再说。而这个豹哥或貂哥,我倒是认为穿山貂更符合他的本性,他其实是个很有智慧也就是大大的狡猾的人。貂是滑滑的嘛!我所以不说他很狡猾而说他很有智慧,是因为说他很有智慧他高兴,若说他很狡猾像貂那样滑,他就不会帮我这个“老板”去讨债了。况且,他的凶主要只是表现在他工作,也就是讨债的时候,在没有“上班”工作时,你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他的凶。

他长得一表人才,比我还帅。比我还帅的貂哥有许多长处在我之上,譬如历史,他就比我知道得更多。他说他的名字和陈绍禹只差一个字,陈绍禹虽说是“极左路线”的代表,但毕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中共党史是少不了他这个名字的。言下之意,他也了不得。他一说陈绍禹、大人物,我当时还懵了一下,哪里有个什么大人物陈绍禹?他以鄙视的眼光扫了我一下,说,就是王明啦!他一说王明,我就知道了。

貂哥其实是完全可以找一份正式上班工作的,可以当白领,但他不找。他说当白领不自由,处处受人管,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只有那么些钱。帮人讨债这个职业好,一年只要接几个单,足够花销了。搞定几单,余下的时间全是自己的,想怎样就怎样,既自由又潇洒,还不要什么本钱。

貂哥说:“从利润最大化这点来讲,这是最好的职业之一。”

像貂哥这样专门帮人讨债的,在我们新城,已形成一支职业“大军”,他们或有组织,听凭大哥大姐调遣;或为散兵游勇,谁有钱给他他就去。也有既不靠拢“组织”,亦非散兵游勇,而是乐意为一人效劳,如同“士为知己者用”的“士”。后来我就包了一个“士”:才哥。

才哥名叫李有才,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这“大汉”只能从外表来说,年龄可就和汉子毫不相干,几乎可称小老头了。但那外表看去,就硬是威风凛凛的大汉。外表相较于他的年龄,实在是太优惠了。反过来说,如果能看出他是小老头的年龄,他还能干这一行?还能成为我的“士”吗?此外,他的才和名字“有才”也相隔一道三八线。

才哥的父亲参加过抗日战争、朝鲜战争。在抗日战场没打多久,日本就投降了,立没立过功,不知道,才哥没说,大概立过功也不好说,因为是在国军;在朝鲜战场上那就确实立过大功,当了团长。据才哥说,他父亲那团长硬是靠死拼硬打打来的。从班长打到排长,从排长打到连长……打完一仗就升一级,飞快。为甚?一个排打没了,只剩下他父亲了,不就是排长?一个连打没了,又只剩下他父亲了,排长还不升连长?才哥说,他父亲之所以升到团长就再没升了,主要就是像他一样,脾气不好,性格太躁。“他妈的,我老爸是从枪林弹雨杀出来的团长,从死人堆里钻出来的团长。不像那些唱歌的,唱了几首歌,一进部队就是将军衔,最低的都是大校。他妈的,以后打仗要那些唱歌的去打!我老爸不去打。”“你老爸有八九十岁了吧。”我对才哥说。这话后面本来还有一句,“你那八九十岁的老爸就是想去打仗也去不成了。”但后面这句我没有说出来,怕刺激他。而我说出来的这一句,他应该能听出没说出来的意思。可他还真没听出来。他立即说:“对啊,我老爸有九十多岁了呢!前些天我在网上看到个消息,还有照片,几个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在大酒店里聚会,有男的,也有女的,吃饱了,喝足了,说坚决支持朝鲜抗击美帝国主义,只要朝鲜需要,他们会再一次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傻逼说傻话!都七老八十的了,去人家那里养老啊?!我看他们那样子,原来肯定是些卫生兵、宣传兵。我老爸如果去,当个顾问还是没问题的。他那个时候就是靠打仗打成团长了啦!”

才哥又为他老爸慨叹起来,说他老爸如果脾气好些,性格别那么躁,不和上级顶,不要动不动就说老子不吃那一套。他还能不混上个师长、军长的干干?他如果当了师长、军长,肩膀上扛上个将花,老子不就是高干子弟?老子还会去坐牢?

才哥坐过二十多年牢,出来时已快五十岁。但牢狱生活似乎对他确实不错,根本就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最多能看到四十岁。

才哥是为什么坐了二十多年牢,他自己从不说。他不说也猜得出,绝不会是政治问题,只能是“财色”二字,不是财就是色,抑或二者兼顾。他只说自己在牢房里是个狱霸,专门有人孝敬他,特别是新来的犯人,不把他伺候得像爷一样,那就不断胳膊也要折腿。

才哥一讲起他在牢房里当狱霸就口沫横飞,得意不已。他这种炫耀,就如同摆老资格,“老子当年如何如何”,是很令道外人害怕也能震慑住道內人,且可以摆平不少麻烦事的。在我们这个新城还“流行”招手即停的中巴车时,一个妇女上了中巴,到她要下车的地方,她喊了“踩一脚”,要中巴停下。可中巴司机没听见,又往前开了十几米,这妇女便大骂,和中巴卖票的吵了起来。妇女怒气冲冲地说要给这辆中巴点颜色瞧瞧,说她是有硬关系的,看你这辆中巴还能开几天!此妇女话刚落音,卖票的刷地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爬”着一条青龙的胸脯,吼道,老子是刚从牢房里出来的!只这一声,那妇女不吭声了,忙忙地下车,迅疾走进人行道的人群中。此种摆“老资格”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威力亦长盛不衰。

才哥有当过狱霸的经历,我包了他后,要他去帮我讨债时,只要他一说坐过二十多年牢,在牢房里是个狱霸,欠债人就不能不有点发憷。这也就是我喜欢他这个“士”的主要原因,也是他的主要特长。但平时只要不刺激他,不引发他讲坐牢的事,他就平静得很也平和得很。令人绝看不出他曾有过狱霸的“辉煌历史”,也看不出是专为我用的一个讨债专业户。

有个写小说的到新城来玩,不知怎么地知道了我的大名,人家给他安排的宾馆不住,硬在我家住了几天。我估摸他住到我家就是那作家什么的体验生活,体验我这个“老板”向人家讨债同时又被人讨债的生活,好写个民间借贷题材的小说什么的。可他在我家住了几天,硬是没看出也住在我家的才哥是干什么的,总以为才哥是到我家来玩的亲戚。可见作家靠体验生活不怎么靠谱,要想写出民间借贷的真真实实的东西,譬如我本来一无所有,怎么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有了几千万现金玩过来玩过去,这玩过来玩过去的钱是怎么来的,怎么将钱放出去的,借钱的人怎么还不起了,为什么不还,放钱的怎么去讨债,讨债的怎么反被欠债的耍,自个儿怎么又成了人家讨债的对象;欠债的如何应付讨债的,讨债的如何对付欠债的,讨债的怎么又去帮欠债的讨债,讨债的和欠债的怎么又结成了“统一战线”,二者的角色互换……又譬如欠债的落在讨债人手里的真实状况究竟如何,讨债人落在欠债人手里又会怎样,怎样才能使各自免受凶神恶煞的威逼乃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刑罚”,欠债人和讨债人的真实心态、境地,玩钱的玩到最后到底玩出了个什么名堂,等等等等,这里面的玩意太复杂,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明晃晃的刀光剑影,阴谋诡计、陷阱、笼子、圈套,三十六计全用得上,只有我这道內人才真正知晓。

我在新城有两套房子,在省城还有一套房子,但那都是没装修的房子,我不装修,也不出租(不装修不出租其实另有原因,后面老实交代),摆在那里自有它们的用处,那用处就是替我来钱。写小说的住在我家的房子,是我租的,三室一厅,家具全是房东的,比较简陋,甚至显得有点寒酸,令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有几千万现金在手头耍过来耍过去的大“老板”的住处。

我领着这个写小说的一进我家,就对才哥介绍,说这是位作家。光着上身躺在沙发上吹风扇的才哥一听,立即把衬衣往身上一套,忙喊作家你好你好,快请坐,请坐,哎呀,太热了,快吹风扇,快吹风扇。说完就忙去倒了杯凉茶,双手递给作家。

这个写小说的在我家住的这几天,才哥一口一个作家,礼貌得很也客气得很。大概是对于作家之类的人真的格外尊敬。我家请了个女保姆,原本是保姆睡一间,他睡一间,我和老婆带着孩子睡一间。写小说的来后,他就把自己睡的那间给作家住,他睡到客厅的沙发上。可客厅里有蚊子,他半夜钻进作家的房子,见作家醒了,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说他是不打鼾的。在另一张床上躺下,打开风扇,还问,作家你睡觉不吹风扇啊,我吹风扇会不会影响你?

才哥在作家面前的表现,绝不是装出来的(他们这号人会假装表现去讨好别人吗)。也就难怪这个作家不知道他是专帮我讨债的,更不知道他曾是坐过二十多年牢的狱霸。直到几个月后,我带着他在省城执行讨债任务,碰见作家,作家已经把他忘了,可他一见,忙喊作家老师、作家老师,并立即递过去一支好烟。作家想了一气,问我,那不是你的亲戚吗?我说,是我养的讨债人……作家方悟,且有点惊愕。

我之所以将才哥的这些说出来,是要在讲述我的故事之前,先为道上的这些人“正名”,他们不是像一些小说、电影电视里的黑道人物那样,就是个“黑”。只要和他们没有利害、利益冲突,他们其实是很好打交道的哥们,和他们在一起也有趣、开心。

以才哥而言,他住我的,吃我的,每月给他相当于普工打工的工资,叫做保底钱,收回债来分成。他就非常满意这个工作,一年到头“满勤”,从不“旷工”,家里有老婆孩子也不回去。只有老婆打电话来要钱时才和老婆说上几句话。没有业务时就到外面打游戏机,输了钱回来不吭声,也不理人,赢了钱就生怕人家不晓得,逢人便说他赢了钱。讨回一笔债来拿到分成的钱,他就大手大脚花。一方面是花钱不记数,一方面又爱占小便宜,散装的茶叶他要抓一把收起,没喝完的饮料他要赶紧收起,说他老婆喜欢喝茶,喜欢饮料;小孩吃的糖粒子他要抓几粒藏起,说是带给儿子去吃;卡通漫画也是他的“收藏品”,说要留给他的儿子看。我曾对他说,你少去嫖几次妓,少搞几个女人,把那些钱带回去给你老婆啦,你少打几次游戏机,少赌几次博,把那些输掉的钱寄回去给你老婆儿子啦,不就什么都有了。他摸着脑壳说,那不一样,不一样,意义不一样。

才哥他们那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长,就是都特别会吃。这特别会吃不是指吃得多,而是会做好吃的。你只要有原料,或者给钱,要他们去买回来做,总之只要一说搞吃的,保准人人踊跃,个个勤奋,绝不会说不会做,绝不会坐等着吃人家做好的,而且保准做出来的好吃,手艺拔尖。才哥就不但会包饺子,而且会做馒头包子花卷烧卖,乃至煎饼油条。他炸出来的油条堪比台湾永和豆浆店卖的油条。才哥还有一道拿手菜,牛鞭炖金菇。这菜名我是连听都听过。可他炖出来那个好吃,嘿,绝了。更甭说宣扬的壮阳功能了。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人很有才干,以貂哥为著。你若去“拜访”貂哥,他热情得香烟一根接一根递。你和他交谈,若是谈市场,你会觉得他是个市场经济高手;若是谈老板,他会告诉你要如何才像个真正的老板,包括做老板的套路,不要随便乱讲话、乱表态,要先听人家讲,听人家讲完了再发表意见,再做指示,把人家讲的、能用的归纳起来“为己所用”,自己的水平就出来了,说出来的话要算数,做不到的不要说,约定的时间,要有提前量,如果不能按时赶到,要提前通知人家,一定要讲诚信;若是谈时事,国内国外,天上地下,你知道的他全知,你不知道的他也知。他反正一天没事就看电视,看历史,看网上新闻,看娱乐八卦。

貂哥说他是从不会犯政治错误的(他说这话时令我惊讶,他们竟然也讲政治),他说钓鱼岛事件发生时,他就知道不能去游行。“像我们这些人,能去参加游行吗,我们一去参加游行,警察能不格外紧张?为甚?我们这些人,警察都知道,都是早就挂了号的。我们一去游行,烧日式车,砸平和堂,能没份?结果又得进班房。我们不去参加游行,可看着人家参加,口号喊得震天响,拳头挥个不停,心里又痒啊,忍不住啊!怎么办?就干脆连电视都不看,去打牌。一打起牌来,甚事都和我们无关,连抓赌博的都没有,都去关心游行去了。最后呢,那些游行表现得最义愤的,烧人家的车,砸人家店铺的,全给抓起来了!只有我们,卵事都没有!我们才是真正的爱国。”貂哥说得自豪地笑。

貂哥、才哥他们这些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表现得像人们想象中的道上人。一种情况是有了业务,你请他们去帮你讨债。只要一说,他们就会像游行最义愤的人那样,还要说,你怎么早不喊我呢,早喊我我早就帮你搞定了。到了债户面前,那就真正的吓人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们有理撑着。一种情况是他们没钱了,或急需用钱了。如我包着的那个才哥,把钱花光了,偏老婆来电话,说再不寄钱回来就要离婚。他急了,问我要钱。我说该给你的钱都给你了,你自己胡乱花光了,我哪里还有钱。他霍地跳了起来,说要杀了我。瞧着他那凶样,我这当过特警,又是他的主人、老板,包着他的人,也不能不害怕。我到外面躲了几天,不敢见他。若和他硬顶,他真的会杀人。

言归正传。还是说我这个“老板”带着穿山貂去讨债。其时,我还未拥有才哥这个“士”。才哥这个“士”是在我遭了貂哥的暗算,被他害得要死之后才包的。

貂哥是我雇来的,等于是为我打短工的伙计,讨回一笔债,将提成一给他,他就走人,我这个“老板”怎么会遭他的暗算?这就是生意场上、借贷江湖中的风险之一。风险无处不在,处处刀光剑影,防不胜防。亦因为他是貂哥而不是才哥之故。才哥当面说要杀了我,我不睬他,躲几天后便没事。貂哥却既不说杀也不说打,只说一心帮我了难(解决问题),并立下“军令状”……二 入局:日进斗金,钱就这么来了

我这个“老板”带着穿山貂是去找老明要钱。

老明欠我几百万。老明——明老板是个真正的老板,我是个打引号的老板。我之所以给自己这个老板打引号,是因为我并没有实体。没有实体而有钱的大老板多的是,玩的是“空手套白狼”,耍的是国有银行或人家的钱。但我认为真正的老板就得有实体,就得发展实业经济。没有实体专玩虚的老板不管他玩得有多大,哪怕是在他手里玩过来玩过去的资金有几十亿,也得打引号。当然,这是我在经过惨痛的血的教训后得出的“理论定义”。也就是“实践出真知”后得到的真知。

然而,后来,我又发现我这个经过惨痛的血的教训后得出的“理论定义”完全是错误的。将钱玩过来玩过去那叫金融业,我根本就不懂金融业,不明白金融业创造财富,因而竟反对并否定了自己从事的金融高利贷事业。也就是“实践出真知”后得到的“真知”并不一定是真知。这个“理论”问题很复杂。这里只引用顶尖经济学家说的一句话:赚钱就是创造财富!再到后来,有从事实体经济多年拥有雄厚势力的老板告诉我,商业的最高境界就是玩钱。并以著名的徽商、晋商为例……说他就是还没有达到最高境界。这话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竟然曾到了“商业的最高境界”。可当时,我却还给自己这个老板打上引号。我这个打引号的老板怎么能有那么多钱借给明老板呢?

我曾参加过欢欢喜喜发财团队。关于欢欢喜喜发财团队,到后面再说。先说我怎么能有几百万借给明老板。

春来花开。在猫儿一个劲“叫春”的日子里,欢欢喜喜发财团队的一个成员,也就是我们曾共同学习的一个同学到我这里来玩,正好碰上明老板也到我这里来“玩”,明老板的来“玩”就是向我借钱。

明老板怎么会来向我借钱?这就是“吹”的结果。“吹”是我实话实说,换成市场经济的话应该是广告效应。

我从欢欢喜喜发财团队一学习回来,就印了不少纸质广告传单,雇了不少人到处发,就如同药店里经常雇人站到街道两旁发专治“软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壮阳神药传单一样。广告传单的成本是极低的,帮我发传单的人,都是些没什么事做的人,发完规定的传单数目,给他们每人能买一包廉价烟的钱就行。而发传单的职业道德都是不错的,绝不会将我的传单塞进垃圾桶里,必定是塞到过往行人手里。至于行人接到传单后,再塞进垃圾桶里,那就不是他们的责任了。而大多接到传单的行人,都是看一眼或一眼都不看就随手往地上一扔,以至于地上满是沾附着瓜壳果皮、烟头纸屑、鼻涕浓痰的传单。这些传单可就不光是我印制的,还有各种各样公司印制的,推销高档皮草的啊,说马上就要举办农特产品展览会的啊,某某超市某某商品大降价的啊,装宽带网最优惠最便宜的啊,某某保健品保你一生永远健康的啊,等等等等,当然更包括专治“软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壮阳神药。而这乱扔传单,乱扔垃圾,随地吐痰,等等,城管是不管的。因为这小商铺、小摊林立的街道上的小老板们都是交了卫生费的,社区配有清洁工,清洁工每天在关铺门、收摊后清扫一次,清扫时这街上也就没有多少来买东西的人了。所以来这街上的人看到的永远是乱和脏。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上面来了通知,要检查。我们新城早就获得了文明卫生城市的光荣称号。一获得这个光荣称号,所有的公务员最少的都得到三千元奖金,按职务来,职务越高的越多。当然我们没有。

我的广告传单上有“要用钱,找某某”的字样。这“某某”是我成立的一个公司,公司的业务除了政治外,经济、文化几乎无所不包,但突出的业务是帮急需用钱的人解决问题,让濒临破产的老板起死回生。公司董事长是我,总经理是我,业务员也是我。

明老板就是看了我的广告传单后来找我。明老板说要到我这里借三十万元,愿意付八分的息,当然是月息。搞我们这一行是不讲年息这个词的。借贷的人都清楚。

明老板说要借三十万元,并且愿付八分的息,这于我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生意。可我哪里有三十万元呢?我有个鸟钱!别说三十万,就是三万、一万,也拿不出。如果说是借一二千甚至三千元的话,我咬咬牙关,也许还能拿出来。

但事情就有这么凑巧,我的同学就坐在我身边。于是我朝同学努努嘴,以不屑一顾的口气对明老板说,你只借三十万元啊,找我这个同学啰,由他给你解决。

我这个同学确实有钱,或者说确实有可以放贷的钱(请注意,有钱和有可以放贷的钱是两个概念)。可我这个同学一听只是个三十万元的单,嫌这个单太小了,懒得做。“三十万元,不接不接。我要做的单,至少得百万以上。”同学对我说,“仇总,这个单还是你自己做吧。”

我姓仇,大名家义。仇家义。这个仇姓应该读“求”,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读成仇恨的仇。我的同学当着人的面都喊我仇总,没有外人时则喊仇家义。年纪大些的喊我小仇,关系特好的喊家义。哥们在一起当然就喊我仇哥。还有的在背地里喊我仇家。背地里喊我仇家的都是后来欠我钱的老板。

明老板一见我的同学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赶忙对我说好话。“仇总,仇总,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八分的利息,保证每月不少,按时送达。本金保证在一年内归还。”

我在心里算了算,八分的息,每月就是二万四千元。这玩意来钱啊!只是,我到哪里去搞这三十万元来放给他呢?

这是送上门来的第一单,我不能让这第一单白白溜走。况且,人家上门来了,如果我老老实实说借不出三十万,我这个公司的牌子也就砸了,混不下去了。我开这个公司干什么呢?就是玩钱嘛,就是要“无中生有”嘛。于是我对明老板说,既然我这位同学不愿意做你这个小单,那就还是由我来做吧。不过,我得先对你的资产进行评估,先得搞些调查研究,看你有没有还贷的能力。

必须对资产进行评估,必须先行调查研究,这是我在参加学习时学到的。此时对明老板说出,正是恰到火候。

明老板连忙说那是应该的,应该的。然后再三表示感谢,说恭候我去进行评估,进行调研。

明老板走后,我对同学说,三十万元的单你都懒得做啊,你就真的是财大气粗啦!可你要我做,我没有钱啦!同学笑了笑,说,仇家义,你没有钱,我借点钱给你就行了啦。

同学这话一出,令我高兴得蹦了起来。我们那欢欢喜喜发财团队的同学,就是够哥们,讲义气。“一方有难,八方相助”,发财大家一起发!

同学说:“仇家义,我先借给你十万,我只要你四分的息,刚才那个明老板答应给八分,你就赚四分。”

十万元,赚四分的息,一个月就是四千元。无本生意。

同学回去后,很快就将十万元打了过来。

我这个同学这么讲义气,说话这么算数,对我这么好,除了是同学这个亲密关系外,主要是他一来我这里玩,我就尽我所有,尽我所能,招待得他特满意。也就是把“关系就是生产力”的理论运用到了实践中。譬如他还没到,我就在高级宾馆给他订了房间,在富有我们新城特色又能自带酒水的酒店订了包厢。他一来,带他看了房间,将房卡往他手上一塞,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说这话时,我心里其实打颤,他若是真的住上个把星期半个月,我就惨了)。然后就去酒店,走进包厢,接过菜单,递给他,说由你点菜。他问我有几个人。我说还喊了几个靓妹来陪你,你点菜,我打电话要她们就来。很快,靓妹们就来了。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来的靓妹们都是良家妹妹,只是来陪酒而已。我这个同学喝酒是海量,不来几个能喝酒的靓妹,他能尽兴?来了能喝酒的靓妹,他果然就尽兴。尽兴后,去唱歌跳舞,照样有这些靓妹陪,照样尽兴。又尽兴后,我送他到宾馆,送进房间,说早上来接他吃早餐,到外面去吃,吃尽我们新城的特色。

第一天的接待就这么结束了,其实也就是很平常的接待,但这看似平常的接待,我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的。首先,住的宾馆要好,再贵也要舍得“出血”,这是接待的档次问题。第二,吃饭不能在宾馆吃,在宾馆吃饭那就真的“出血”不起,几个菜一瓶酒就是几千。但又照样得有档次,故而我选择了富有我们新城特色又能自带酒水的酒店。这家酒店挂的牌子是贵宾楼,看上去很豪华,其实就是家土菜馆。在挂有“贵宾楼”招牌的酒店里招待同学,同学当然就是贵宾,他心里舒服。而土菜馆里的菜,你再怎么点也贵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一进酒店接过菜单就递给同学,说菜由你点。在土菜馆里说这话我心里一点也不打颤。第三,这是最要紧的,有良家靓妹陪。这些良家靓妹在以前被喊做“太妹”,你只要打个电话,说有吃有喝有玩,她们“一飙”就来。她们来了后,会喝酒会敬酒还会讲有一定层次的笑话、含而不露的荤段子,气氛一下就起来。她们比职业“三陪女”的档次高得多,并且不要钱,吃了喝了玩了,客客气气地和客人道别,留下几句让客人琢磨,其实琢磨也没用的话就走了。当然,像我同学这样的客人,如果常住新城或者经常到新城来,只要他看上了其中某个,让其中某个成为他的小三那是毫无问题的。但作为“过路客”,这些良家靓妹是不会“一见钟情”的,她们是需要些感情铺垫的。得经常请吃请玩,在“经常”中才能得手。

第二天九点来钟,我到同学住的宾馆,问他睡得怎么样?他说还好还好,就是酒喝多了一点。说完,他环视了一下房间,说,你们这宾馆蛮安静啊,没有打电话骚扰的小姐。我一听,立即说,现在不兴打电话了,有另外上门服务的途径,今晚上我给你安排。他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今晚上我不住这里了,你另外给我安排个地方。我一听,心里高兴,不住这宾馆每晚就省了大几百。我说,你住到我新房里去,怎么样?我那新房虽然还没装修好,但住宿条件齐全,空气比这宾馆好。他当即说好。

我知道他是觉得我的房子比这宾馆安全。也确实安全。于是我就用省下的住宾馆的钱,每晚给他安排一个小姐……

从这天开始的接待才是关键的接待。我的接待服务令这位同学很满意,所以就产生了经济效益,印证了“接待就是生产力”这一“理论”。“接待就是生产力”!是我在一个管理修建高速公路的公司听到的“理论”。他们那个接待,哇,公司光专门从事接待工作的就有六七个,全是帅哥美女,全是活动能力极强、喝白酒是一口一茶杯的。他们平常什么事也没有,只有当上级领导来检查时便齐齐“戎装”上阵。我看过这个公司的一份接待安排表,好家伙,那是党政工团齐出动,安排的细致周到令人咋舌。

这份接待安排表共分九个大项,一是行程安排,二是工地宣传标语,三是新闻单位联系、摄影摄像,四是资料准备,五是展厅布置及讲解,六是后勤布置,七是就餐,八是交通指挥,九是焰火燃放。足足打印了五张纸。

其行程安排是这样的,上午十点,从省城出发,括号:省城某五星级宾馆。因为来检查工程质量和安全的领导住在这宾馆,去宾馆接领导出发。十二点,在公司所在市的最高档酒店中餐,括号:某某厅。十三点三十,在该酒店的三楼足浴。十五点至十七点,从酒店出发,考察本公司某标段。十七点半,某酒店某包厢晚餐。十八点半,焰火晚会,括号:大、中、小包厢;桌签。桌签就是写有职务的领导姓名。二十点后,临时安排。没有括号。

检查工程质量和安全的领导、专家仅一天时间,检查某标段工程质量的时间从出发到结束就是两个小时,可人家的接待安排细致到了接领导、专家的车是什么车,谁负责,谁去接;中餐在哪里吃,由谁负责,哪些人作陪,中餐后的洗脚活动由谁负责,哪些人作陪;晚餐在哪里吃,由谁负责,哪些人作陪,晚餐后的活动在哪里搞,看焰火的座次安排,大、中、小包厢等等等等,列了五张纸!这五张纸上面的各个“项目”的负责人可就没有那专门从事接待工作六七个人的名字,全是公司负责人。至于二十点后没有括号的临时安排,那就是心知肚明的事,不能写出来。

当时我就决心要向这国有公司学习。尤其是等我的公司壮大以后,我也要配专门接待人员,也要打印出详细安排的四五张纸。“关系就是生产力”,“接待更是生产力”!我对那同学的接待安排,就是受这家管理修建高速公路的公司启发而为。这家公司还有一条标语令我过目不忘,那是粘在一块巨大标语牌上的横幅警语:“廉洁是对父母最大的孝顺!”字是手写体,既有力又流畅。书写者和警语撰写者为同一人,乃该省高速管理局局长。这警语说得好啊,字也写得好啊!只是该局长没多久就进了班房,贪污、受贿几千万。这条警语也就铲掉了。该局长被判了无期徒刑后,我在心里想,他想这条警语时咋想得那么好,写这条警语时咋又写得那么有力、流畅?

我对同学的接待服务产生了效益后,一位从珠海回来的哥们到我这里来玩,我就跟他说起这事,当然我没有说安排小姐(即使不说哥们也心如明镜,无论官方也好,私家也好,凡搞接待都少不了这一项。上面那家公司五张纸的安排里也只写个临时安排,大家都不说。倒是有个被以贪污行贿抓了的国有公司法人代表在法庭上为自己辩解时说,不请上面来的人吃、喝,不帮他们找小姐,公司能拉到业务吗?这个人是个女的,她的话绝不是我杜撰,凡看了现场直播的都记得),只说新房子给同学住,尽量让同学满意……这位哥们说,还是你的同学讲义气,愿意帮你。他说他在珠海,找了家公办的中小企业担保公司,想贷些钱,将担保公司的老总请到张家界玩,差旅费、酒水费、小姐费花了好几万,结果还是一分钱都没贷到。“他妈的,吃了老子的,玩了老子的,到他公司去连个人都见不着,只打发个科长来应付。他妈的,又不好揭发,一揭发,把自己带进去了。”这位哥们恨恨地骂。

这位哥们恨恨地骂时,我又觉得他说我那同学讲义气,确实还是第一位的。否则,吃了,玩了,回去不提借钱给我的事了,你还能怎样?也只有骂句他妈的了事。

由是,我格外感激我那位同学,是他给了我第一桶金。

有了十万元钱,我就到明老板那里搞调研、进行资产评估了。

明老板非常配合我的调研,将我带到了他叔叔那里。

明老板的叔叔是一个科长。这个科长愿意做担保人,并带我去看了他的房子。“我叔叔是公务员,领导干部,他做担保人,又有房子担保,仇总,这样的担保人你可以放心吧。”明老板说。

我也觉得这样的担保人确实可以令人放一百个心。他不但有房子担保,而且,以后如果我在某方面有什么不到之处,可以找他帮忙。

明老板又带我去看了他的公司、他的房子……

明老板说:“仇总,怎么样,我的资产够你的评估条件了吧。”

我点了点头。

明老板又说:“我们借钱是绝对讲诚信的,到了现在这个年月,做生意,诚信已经是第一位的了。谁如果还不讲诚信,还能在江湖上混吗?对不对?”

如果当时我有三十万元,我肯定一家伙就全借给他了。可我手头尚只有十万元呀!

我做了个表示认可他的诚信的手势,说:“我看这样吧,明老板,我先借给你十万元。至于你还需要的钱嘛,以后再说。”

我这话说得自认为巧妙,既没暴露我只有十万元的家底,又透露了这是先试一试你的诚信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讲诚信,按时将利息付给我,我就再借给你。

明老板则嘿嘿地笑着说出了我暗示的意思:“我懂你的意思,懂你的意思。是得先试一试,看一看,做事嘛,还是谨慎一点好。如果是我借钱给人家,我也会这样的。”

明老板这句话,立即让我进一步增加了对他的信任感。

十万元一借给他,每月八分息的八千元钱准时到了我的账上。钱一到我账上,我立即打四千元给那位同学。

凭空里每月多了四千元钱,尝到甜头的我,开始四处调钱了。

我找到了一个合伙人,跟他一说每月八分的息,有国家官员担保,他很快就同意了。明老板,又收到了我借给他的十万元。这样,二十万元,八分的息,我每月有一万六千元进账,除了给那位同学四千,给合伙人四千,自己有八千。我很快就要月进一万了啊!

明老板按月付息付了两个月,又提出,最好能再借给他十万,凑个三十万的整数。

行,再借十万就十万。三十万算什么?!我觉得是自己的运气来了。调钱,我已经认为问题不大。

我的运气确实来了,明老板一说要再借十万,就碰上我们欢欢喜喜发财团队的同学搞聚会。

我们欢欢喜喜发财团队聚会的同学,可就全是些大款、巨头。百万、千万、亿万的同学多的是,暂时除了我。当然,我也很快就能跻身于其中。至于这些同学是怎么成为大款、巨头的,待我讲到我们这个团队时再说。

在奢侈得令人咋舌的聚会上,借十万元让我赚到第一桶金的同学说我操作得不错,是个搞大单的好苗子。我这位同学说,通过他的眼考察出来的好苗子,以后一定能够长成一棵大树,但苗子虽好,还得浇水施肥,好好培养,只是不能拔苗助长呵!来来来,为我们的好苗子干杯!“好,好,为好苗子干杯!”“为好苗子、我们的同学小弟干杯!”“干杯,干杯!”

……

说我是好苗子这话,既令我有点受宠若惊,又令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有那么点不平衡。但就是好苗子这话,使得其他的同学都愿意“浇水施肥”。别看我的这些大款同学们喝得二五八,有的喝得脸血红,有的喝得脸铁青,一律的眼睛斜了,舌头有点打啰了,可他们绝不会像有些官员,有些老板,喝酒时你说什么他都承诺,说没问题,包在咱身上。酒醒后却说酒席上讲的话不算数。他们是酒席上说的话也算数。

当场,我就调拢了几十万元。

之所以只有几十万,则是不能“拔苗助长”,得先看看我操作的效益。而几十万元于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说句对我自己不尊的话,他们只要手指缝里漏出一点点,就够将我“浇灌”成一个百万富翁。

他们借给我的钱,有的是二分息,有的是三分。

这只要我二三分的息太够意思啦,简直就是扶贫帮困啊!

这二三分的息,我放给明老板是八分,光借给他三十万,他每月就得给我利息二万四,除去我该还的息,我每月的进账就是一万大几!

此时,每月一万大几的纯收入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关键是我的公司,也就是我,在新城出了名。你需要钱吗,我立马可以调来。如明老板,在借齐我三十万,又按时还了两个月息后,提出还要借。我说,你这次还要借多少?口开大些,我给你一次到位,省得麻烦。明老板吞吞吐吐说出了三百万。我说,你是怕利息太高了吧,所以说话不爽快,我给你减息,这二百七十万,只要你五分的息。明老板一听,高兴得简直要喊我爷。

我为什么主动给明老板减息呢,一是利息越高,风险就越大;二是减息放贷,赢得口碑,业务就能不断扩展。我总是想到学历史学到抗战期间时共产党在抗日根据地的减租减息,那一减租减息,共产党八路军可不就越来越强大?第三,也是我的个性所为,有钱了嘛,钱多了嘛,拿着钱耍一耍把戏,看着老板们求我,感谢我的样儿,有趣,高兴。我算了算,五分的息也足够我赚的了。就明老板的这个单来说,我将合伙人的那十万连本带利退还后,只有十万是要按四分的息还给那位同学,其余的都只有二三分息。而从这个单里赚到的,也恰好差不多,基本上是个对等式。

我们那个欢欢喜喜发财团队的同学,在学习期间相互熟悉了解,分为“鸡蛋”和“篮子”。“鸡蛋”是有钱的,钱多的;“篮子”是没钱的,钱少的。同学之间凭感觉感情和实力匹配,有很多个QQ群,所有同学都可参与、交流、互动。经过“施肥浇水”,我做的几个单做得很好,不但按时付息还钱,有时还提前付息还钱,信誉度一高,调钱在QQ上就可搞定。我们同学又经常聚会,再参加聚会,我调的钱可就不是几十万,而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了!

更有一点,我的信誉度一高,有了诚信的口碑,就连一些官员,也把他们的钱,交给我来理财了。官员拿来的钱,那就叫一个阔绰,出手至少几百万。至于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交给我,下面讲到我的亲戚时一并交代。

短短几个月时间,我调来了几千万,当然也就放出去几千万。钱啊钱,如流水般在我手指间流淌……三 发迹:豪车追着蛇皮袋

那是些个什么样的日子啊,我骑着一辆破摩托车,破摩托车上装一个麻袋或蛇皮袋,麻袋、蛇皮袋里全是钱。我这辆破摩托车后面,跟着的是上百万的豪车,豪车里坐着的是富翁富婆。

破摩托、豪车、富翁富婆,构成我们新城一道格外耀眼的风景。

富翁富婆开着、坐着豪车跟着我这辆破摩托车干什么?他们跟着、盯着的不是我这辆破摩托,而是破摩托上的麻袋、蛇皮袋。

他们盯着我这辆破摩托上的麻袋、蛇皮袋,想打抢否?否也,否也。他们绝不会明火执仗地打抢,富翁富婆们怎么会明打明地抢钱?如果说他们想抢钱,就如同说官们抢钱一样,那纯粹是污蔑,是造谣,如果有谁把这谣言放到网上,被转发了五百次,那是要被抓起来,被关进班房里面去的。

他们不会抢钱,但他们有办法,有本事,有能力,有手段,把你的钱变成他们的。

他们这是要向我借钱。

借钱是他们的“变钱”术之一。

说借钱是他们的“变钱”术之一,我绝无贬义。借钱去搞再生产嘛,增添新的设备嘛,扩大生产规模嘛,规模大了,钱就赚得更多了嘛。至于他们借到手的钱,最后能不能、会不会还给你,那又是一回事了嘛。国有银行也有那么多钱收不回的嘛,每年都有那么多烂账摆在那里嘛。我在网上看到一个专家写的一篇文章,标题就是“地方政府举债借时根本就没想还”。这篇文章登在一家著名网站的新闻版面,标题是黑体字。这让我因把钱借出去而弄得曾经破碎的心得到了一丁点儿安慰。地方政府都如是,还能去苛求我那些借钱的对象?况且在当时,我的那个风光,那个风光,真是“人说仇哥好风光”呃!

——我的破摩托开到一个加油站,停下来。后面的豪车也立即停下来。“仇总,仇总,你的车子是要加油吧。我来帮你加,我来帮你加。你先休息休息。”

从豪车里迅疾钻出来的富翁或富婆,立即对着加油站的人喊:“快点,快点,快点来给仇总的车加油!”

加油站的人听得莫名其妙,说:“仇总的车?!仇总的车在哪里?”“仇总的车就是摩托车。你连仇总的车都不知道?”“就是那辆摩托啊?!给摩托加油啊?摩托加油在那边。”“什么摩托加油在那边,你不晓得过来帮仇总推过去啊?”

加油站的人,对豪车和豪车里的主人,都熟悉。“老板,今天到哪里去潇洒啊?要这辆摩托给你们开路啊!开路也要派辆新摩托啦!”“什么摩托开路,是我们跟着仇总的摩托走。仇总去哪里我们就跟着去哪里!快点快点,耽误了仇总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加油站的人不能不困惑了。开豪车、坐豪车的竟为一辆破摩托张罗,对破摩托的主人敬若上宾。眼光,不由自主地盯着我。“看什么看,不知道仇总的身份吧,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快点。”末了还要加一句,他妈的,狗眼看人低!“好啰,好啰。就来帮仇总推车加油啰。”

加好油。富翁或富婆对我说,仇总,你看到哪家酒店去,由你定。

我骑上破摩托,豪车又在后面跟着。我故意绕道乱走,专找坑坑洼洼的路走。从倒车镜里看着颠颠簸簸的豪车,觉得挺好玩。我使出骑摩托的本事,张开双手,朝天呼喊,“啊啊啊啊”!摩托像突然失控,把豪车吓得该死。

我故意骑辆破摩托,故意绕道乱走,故意吓豪车,也是为了图个乐子,耍一耍富翁富婆们。

我终于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豪车里的富翁或富婆忙忙地去占包厢,点菜点酒。酒足饭饱后,当然得请我搞“活动”,放松放松,娱乐娱乐。那种“活动”,当然是“一条龙”服务……他们怕的,就是我不愿接受他们的“请客”。我如果不愿意接受“请客”,我那破摩托车上麻袋、蛇皮袋里装的钱,就不会放给他们。

我放钱(即放贷,我们的口语都是喊放钱)的手续很简便,谁缺钱了,先填写我印制的调查表。把他们的车子、房子等固定资产调查清楚了,认为可以放,就带上几十万、上百万、几百万现金,装进麻袋、蛇皮袋里,丢到破摩托车上带出去。我放钱给他们的清点手续更简便,用秤称。称重量。将麻袋、蛇皮袋挂到杆秤钩子上,或放到磅秤上,称一下,除掉袋子的重量,实重是多少就折合多少钱。袋子的重量一般算一万元。

那么多钱,谁耐烦去数呢!一张一张地去数,还不把人数死?!我曾经到银行里去存过现金,存得银行的人一见我就说,你又来要我们数钱了啊!后来我就不到银行去存钱了,免得给他们添麻烦。其实主要还是怕太打眼,不安全。我放贷,也不通过银行转账,免得留下证据被查。

麻袋、蛇皮袋装钱;富翁、富婆跟着我转;用秤称钱……我在玩钱的快乐中疯狂了,忘乎所以了。

我的疯狂,我的忘乎所以,主要是我做的单太顺利。从我这里借钱去的人,利息按时送来。利息一到,我立即把该给同学、该给人家的利息付清。我赢得了信誉好的口碑。口碑一好,钱就来得更快更容易。岂止是同学爽快地借钱给我,交给我去操作放贷,我的亲戚朋友还主动找上门来,硬要把钱借给我,由我替他们去放钱。亲戚中包括我岳母、岳母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等等(就连我老婆,也将她的私房钱都给了我,当然有言在先,赚到的利息全归她,本金也得全数退给她,如果亏了,由我抵偿。这简直就像炒股,把我当成一个操盘高手。只是我这个操盘高手连一点手续费都得不到)。我的一个远房堂姨,一次就拿来二百万。当我要将他们借给我的钱还清时,他们还不干,说要继续放,并愿意减息。他们一愿意减息,我放出去也减息。“‘减租减息’极大地调动了解放区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啊,提高了生产力啊!”这业务,能不越做越大?!

这天中午,我的公司来了一位美女。

如今,凡对不认识而又需打招呼的女性,只要不上五六十岁,统统喊美女。不像以前可以喊小姐。如今若喊人家小姐会有那个小姐之嫌,不定就会被回上一句,你妈才是小姐!喊女士人家也不一定高兴,把她的年纪喊老了。只有喊美女,不管她美不美,绝对乐意。可这次来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女、美少妇。

美少妇走进我的公司,左看看,右看看,如同上级领导来视察一样,说,公司布置得还不错嘛,还有点文化气氛嘛。

我这个公司从来就没有上级领导来,因为我没有也不可能有上级领导。而且在中午也没有什么客户来,客户们和关系户们都要睡午觉,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睡午觉,讲究一个雷打不动的午休。我们几个哥们曾开玩笑,说帝国主义如果要侵略我国,最好的时间是中午,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午睡。凌晨发动袭击已不靠谱,凌晨那夜生活正浓,吃夜宵的还正吃到劲头上,精神还好得很。我自己是从不睡午觉的,中午便有点闲得慌,见来了一个竟然也不睡午觉的“上级领导”,并是个美女少妇,就来了和她调侃的兴趣。

我说:“美女你不睡午觉到我这里来有什么重要指示啊?”

美少妇笑了笑,说:“你的大门敞开着,就是欢迎我来的啦!”“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赶紧说。“你就那么躺在椅子上欢迎?”

我这才发现我是躺在椅子上的,更严格地说是不但躺在椅子上,而且两只脚搁在老板桌上,足可见我对她的进来不是像对客户和关系户进来那样客气,也就是压根儿没把她当成客户和关系户。我没想到的是,她不但是一个大大的客户,而且是个有深厚背景的关系户。我险些儿就丢掉了一个大主。幸亏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不客气也不礼貌。

还没等我将脚从老板桌上缩回,她又说:“喂,你还开了个茶室啊?!既然开了茶室,就应该赶快请我喝茶。”

我说:“我的茶室是免费招待客户的,不对外开放。”

她立即说:“哟,拿钱也喝不到你的茶啊,那你就免费招待我啰。”

我说:“要喝你自己去泡,茶叶在柜子第二格,看你喜欢喝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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