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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0-12-02 03:0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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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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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找了你好久

妈妈我找了你好久试读:

简介

1994年2月,德国北部城市科部仑兹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伊特洛孤儿院就坐落在莱茵河畔,高大的院落肃立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寂静。这天早晨,孤儿院50岁的特丽娅修女外出办事,走到大门口时突然隐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她循声找去,在门口的树丛中找到了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男婴。修女将他留下了,并给他取名德比。

转眼7年过去,德比在孤儿院里健康长大,他心地善良,但性格却有些忧郁。天气晴朗的时候,修女们带着孩子们,穿过树林,到河边的青草地上散步。树林边镇子里的人们指着他们对自己孩子说:“这些孩子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如果你不听话,也把你送进孤儿院!”

听了这些话,德比非常伤心,他忍不住问修女:“嬷嬷,我的父母为什么不要我,他们是不是不爱我?”德比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迷惘。修女吃惊地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第一章

母爱平衡线

她生在农村,年轻时心高气傲,一心想嫁出去,嫁到有宽宽马路的镇子上去,但终没有如愿,依旧嫁在了村里。男人是个独子,家里条件还算不错。

但是独子也有独子的不好。第二年,她生了个女儿。在当时的农村,尤其是在这种只有独子的家庭里,她的身份一下子掉下来,不得不开始低眉顺眼地做人。

所以,她对这个女儿,并不是十分疼爱。从女儿呱呱坠地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所有不顺利都是女儿带来的。公公婆婆整日指桑骂槐,她只得逆来顺受。似乎是出于天性,女儿好像自小就能觉察出家人不喜欢自己,所以一直都很乖,夜里也很少啼哭。3个月大的时候,女儿会笑了,是那种很纯真的笑,但她也并没觉得有多么高兴。

女儿两岁时,男人同她商量着,再要一个孩子吧。她同意了。但是,当时政策很紧,像他们这种家庭也只能要一个孩子。于是,村里人给他们出主意,说是给女儿上报一个什么病,就说夭折了,这样就可以拿到指标,再生一个。

一切办妥后,他们将女儿送到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养着。第二年,她果然如愿生了个儿子,在家里的地位也马上提了上去,就连说话声都粗了不少。她对儿子疼爱有加,生怕冻着饿着。一家人都围着她和儿子转,这让她心里觉得十分自豪。

儿子1岁大的时候,上了户口,他们便商议着将女儿接回来。那天,女儿怯怯地躲在亲戚身后,她微笑着喊女儿的名字,看着她蓬头垢面的小脸慢慢探出来,心里涌上一丝内疚,想,回去要好好对待女儿,多补偿孩子一些。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忙碌替代。女儿一开始有些怯生,知道父母要看弟弟,就在爷爷奶奶屋里支了一张小小的床。渐渐熟悉了一些,女儿依旧像小时候那样乖巧,不说话,懂事早。那个时候,丈夫出外打工,她经熟人介绍,到附近一家砖场干活。有一次,砖场有事,她回家很晚,回到家时却不见了6岁的女儿。问及公婆,老两口一脸不屑,这个孩子,别看平时不说话,其实野得很,常常跑出去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又跑到哪儿玩去了。

她也没在意,但过了很久,女儿还是没有回来。她有些着急,打着手电出去找,却见村口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是女儿。她的火气当时就不打一处来,家里儿子还在闹着,这孩子却到现在还不回家。

不由分说,她几步跑上去,抓起女儿就是两巴掌,嘴里说,让你野,让你野!

女儿“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说,我怕你让大灰狼给叼去了啊,爷爷说村外有狼,晚上出来……

原来,女儿是想在这里接她!想起方才那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夜色里张望,她心里一酸,紧紧抱住了女儿。

女儿9岁的时候,儿子6岁。那时,家里有些钱常放在抽屉里面。抽屉没有锁,大都是些应付日常柴米油盐的零用钱。

但就在那天一早,她起身拿零钱去买醋的时候,发现少了两元钱。这些钱她心里是有数的,她一直是个很仔细的人。

她把女儿叫到跟前,问女儿,女儿倔强地不说话,但脸却红了。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因为累,所以脾气火爆,一个巴掌就打过去,口里说,小小年纪,开始偷钱花了,长大了还得了!

丈夫知道后,也十分恼火,结结实实打了女儿一顿。但女儿自小倔强,打到底,也没说出钱花到哪里去了。她心疼,不仅是为两元钱,还有对孩子的失望。

丈夫心情不好,打完孩子就出去喝酒,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后来,婆婆进来说,小囡还没有睡,你快让她过来睡吧。

她怔住,孩子不是早就去睡了吗?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冬天的夜里这么冷,女儿能去哪儿?急急忙忙找来手电,一路喊着找了去,最后,在村头大水井那里找到了女儿。女儿一个人蹲在井边,孤零零的,抬头看到她也不说话,乖巧地站起身来,跟着她回去。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忍,才多大点的孩子,何况,他们从来没有好好疼过她。

回到家,女儿执意不进屋。她好说歹说,可女儿就是不肯进屋,站在那里,小声但执著地说,我没拿钱。

丈夫喝酒回来后正躺在炕上,她怕惊动了丈夫再打孩子,便小声对女儿说,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好。女儿这时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钱是爷爷拿的,不让我告诉你们,要不然他就不疼我了。

爷爷何时疼过这个孩子?都是围着孙子转。女儿小小的近乎卑微的愿望竟然就是让爷爷疼疼她,所以才会忍受这份委屈。

这个时候,丈夫从炕上跳了起来。她急忙护住孩子,以为丈夫要打女儿。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光着脚跑过来,把她推到一边,猛地抱住了孩子。男人是不会失声痛哭的,这个喝了酒的男人,只会使劲地用头蹭着那小人儿的肩,说,爹疼你,孩子,爹疼你。

她把脸转向一边,3年前女儿在村口接她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她泪流满面。

女儿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来例假,哭着跑回家。那天,正巧她在家里,看女儿哭着跑回来,心里一惊,问是怎么回事。12岁的孩子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那里哭。她越是问,那张小脸越是哭得哽咽,边哭边说,妈,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更加奇怪,别胡说,到底是怎么了?

后来,她临时用卫生纸做了柔软的卫生巾,给女儿换上新内裤,将女儿抱在怀里。这个时候,那个脸已经哭花的小女孩安静下来,羞着脸对着她傻傻地笑。

第一次,她发现女儿竟然这么可爱,比那个整天在外面惹事的浑小子可爱许多。她又是一阵内疚,为自己多年以来未曾发现的东西。自己真的爱女儿吗?她忍不住想,在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上,她是有些偏心的。

女儿去镇上读高中后,懂事了好多。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一些妇科病长久困扰着她。女儿似乎体谅她的难处,每个周末回家都主动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个周末,女儿回家,手里拿了一个大信封。孩子红着脸从信封里拿出一盒妇科千金片,说,妈,我在城里买了点药,说是对你身体有好处。

毕竟还是小女孩,对妇科病难以启齿,羞红了脸,将信封放在桌上,低下头吃饭。她颤抖着打开,一盒这样的药,要几十元钱,她一个小女孩哪来这么多钱呢?

当爹的却停下手里的酒杯,放下筷子,拿过她手里的盒子……只说了一句“好孩子”,就说不下去,片刻,竟然擦了下眼睛,还怕她看出来,又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嘴里莫名其妙地说,喝多了。

但她仍不放心,跑到女儿房间里,问女儿钱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高中生低着头,我从菜钱里省下来的。

他们给孩子的钱原本就少,若是都从菜钱里省下来,那她要受多少委屈啊!她再也忍不住,但又不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哭,就用手去摸那小小的脸。这张脸,承了她的血脉,像她的样子,有她的傲气、她的温柔,还有她眼角间不经意的妩媚……倒是女儿先哭了,边哭边说,妈,我不想让你再受苦。

她反而笑了,说,傻孩子,妈不苦,妈有你才高兴呢。

这句话,她本应在16年前就说出来的,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说。

女儿考上大学那天,全家人为女儿的学费发愁。公公婆婆说,要不然,别让孩子去了,以后到底是别人家的人,再上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她却坚持着一定要让女儿上学,并找遍了所有亲戚,终于借到了第一年的学费。

其实,她心里不是没有犹豫过,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对不起孩子了,不能再有什么对不起。

好在孩子争气,大学4年,除了第一年之外,没要家里一分钱。

时间过得飞快,女儿毕业留在了省城。她开始操心女儿的婚事。终于,女儿打电话过来,说要结婚了,她却觉得心里猛然间一空。尽管这是自己盼望已久的事情,但还是有点承受不起。

女儿的婚礼是在省城办的,她自然要去。那天,她给女儿梳头,一丝丝的梳过,女儿静静坐在那里,一脸幸福的表情。梳着梳着,她突然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滴在木梳上。这个孩子,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去疼过她,可她是那样乖巧,一个人忍受了那么多那么多!

女儿看着镜中的母亲,对她说,妈,没事的,结婚后我还是咱家的人啊。她突然从后面抱住女儿的肩,低低地说,孩子,妈是疼你弟多一些,对不起你。

女儿却笑,你说什么呢?妈,要是没有你,会有我的今天吗?妈,其实你是个一碗水端得最平的人,我知道的。

她的哭泣便再也忍不住。每个母亲,都想把一碗水端平,但是在岁月的起伏中,难免会有倾斜,会洒出一些水来啊。

女儿不再说话,只慢慢把她的眼泪一点点全部擦干,一直等到她没有泪再流下来,才慢慢弯下身,伏在她的膝前,说,妈,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喜欢哪里有轻和重呢?

她的泪再一次流下,落满了女儿盛妆的脸。

第二章

母爱有灵

我是个在哭方面有些怪异和异常的人。母亲说,我生来就不爱哭,一哭大了就会犯病,手脚抽筋,口吐白沫,跟犯癫痫病似的,叫人害怕。我的哥哥姐姐哭,母亲从来不会理睬。父亲脾气暴躁,经常把我的哥哥、姐姐打得哭声动天。母亲看见了,视而不见,有时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鼓励父亲打。只有我,母亲是不准父亲打的,打了也会及时替我解围,像老母鸡护小鸡把我护在怀里,替我接打。有一次,母亲不在家,父亲把我打狠了,我哭得死去活来,旧病复发,抽筋,并引发休克,人中被掐青才缓过神来。母亲回家知道后,拿起菜刀,把一张小桌子砍了个破,警告父亲,如果再打我她就把我杀了(免得我再受罪的意思)。那个凶恶的样子,让父亲都害怕。

因为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我从懂事起,一直在抑制自己哭,有泪总往肚里吞。印象中,我从17岁离开母亲后,十几二十年中好像从来没有流过泪。有一次,看电影,是台湾的《妈妈再爱我一次》,电影院里一片哭声,左右四顾,只有我,脸上干干的,心里空空的,让我很惭愧。后来我又看到一篇短文《男人也有水草一般的温柔》,是歌颂一个男人的眼泪的,很是触动我。我暗自决定以后有泪不吞了,哪怕哭大了,让人看到我的秘密也不怕。于是,我又专门去看了那部台湾电影,我想看自己流一次泪。不行,怎么鼓励都没用,心里使不上劲,没感觉。我心里很难过,希望自己哭,让泪水流走我的苦痛。但屡试屡败,真的,我发现我已经不会流泪了,我的泪腺已经干涸了,死掉了,就像一个野人,不知不觉中身上已经失掉了诸多器官的功能。

死掉也罢!

可它又活转来了。那是1992年春节,年近三十的我第一次带女友回家探亲,第二天要走了,晚上母亲烧了一桌子菜,兄弟姐妹聚齐了,吃得热热闹闹的,唯独母亲一言不发,老是默默地往我碗里夹菜,默默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像是不认识我似的。我随意地说,妈,你老这样看着我干吗?妈说,我是看一眼少一眼了,等你下次回来时,妈说不定就不在了。说着,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这时我多少已经感觉到一些不对头,姐又多了一句嘴,说什么妈恨不得我把一桌子菜都打包带走,好叫我吃着她烧的菜想着她,等等。姐的话没完,奇迹发生了:我哭了,眼泪夺眶而出,嘴唇一松动,居然呜呜有声,浑身还在不停地抽搐,把妈吓坏了,以为我老毛病又犯了,一下像小时候一样把我揽在怀里,安慰我别哭。可我却泪如泉涌,止不住,声音渐哭渐大,最后几乎变成号啕了,身子也软透了,没有一点气力。一桌子人,谁都没想到我会这样哭,我哭得很没有分寸,但起码,我已经学会了流泪。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一想起母亲的面容,眼泪就会无声地涌出。

就是说,我的泪腺又活了,是母亲激活的!我承认,也许很多男人都要承认,我们在很长的一个年龄段里,心里是没有母亲的身影的,我们心里装着可笑的“世界”,装得满满的,傻乎乎的。等我们明白这一切都很可笑,准备把母亲重新放回到心里时,发现母亲已经老了,走了,那你就后悔到死吧。我很感激上帝给我机会,让我有幸把母亲再次放回到心里。虽然我们相隔数千里,但我还是经常看得见她。看书时要看见,听音乐时要看见,看电视时也会看见,以致有时看广告都要看见。比如刘欢唱什么“心若在梦就在”的歌,我看到那个少年在风雨中冲到刘欢身边,我就看见了母亲。说真的,每回看见心里都酸酸的,要流泪。不久前,老婆出了几天差,晚上孩子突然发起烧来,喂过药后烧倒是立马退了,转眼儿子又睡得很香的。但心有余悸的我怎么也不敢入睡,便久久地望着儿子,望着望着眼泪又出来了:因为我又看见母亲了。

爱如芙蓉年年开

她叫芙蓉,出生在芙蓉盛开的季节。今年已经43岁,高个头,没有发胖。留长鬈发,爱打扮,化淡妆,出门前有照镜半小时的“恶习”。每次一同外出,她最愿意听这样的话:这是你姑娘啊,还以为你们是姐妹俩呢?可谁知道她吃过别人所不曾吃过的苦。

那时,她是个面容俊美的农村女孩,聪慧勤劳,跟了同乡来到城里,在一个富足的人家做保姆。很俗套的故事,那家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鬼使神差地喜欢上了她。

遭遇的反对可想而知。他脾气暴戾的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她赶出门去。原本,她并不想去攀附他,可他们对她的蔑视激起了她的愤怒。她是个生性倔犟的女子,而且,她也爱他。她找到他,说,只要你娶,我就嫁。

家庭的反对促成了他们结合的迅速,他自家里偷了户口本,开了证明去和她登了记。一间不足20平方米的小房子,被她收拾一新后,做了他们的新房。

一年后,我来到这个世界。但她的命真的是苦,我三岁时,年仅30岁的父亲遭遇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起,她便背上了克夫的恶名。

痛失爱子的奶奶每每想起,便来到门前咒骂她。她不反驳,也不辩解,在奶奶骂到疲惫时,她会端碗水过去,放到奶奶脚边……

大约是四五岁的样子,依旧跟着她住在当初的小房子里。她早上将我送去幼儿园,然后去街上摆摊卖她家乡的竹筒粽子。

下午,她在我幼儿园门前的树下坐着织毛衣,是给一家厂子加工的,上世纪90年代初,手织一件毛衣,大概可以拿到20块钱。从下午到晚上,她不停地织,5天左右就可以完成一件漂亮的毛衣了。还会偷偷节省下一些线,给我织顶帽子,织件小坎肩。

这样的生活不是不艰难,她却从来没有让我委屈过,报了美术班和舞蹈班……像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每次需要填表格,她会在父亲一栏内替我写上父亲的职业:作家、画家……她要我知道,就算父亲已经不在,我继承的也比别人富有。

奶奶照常来,头发都渐渐白了。有时候,她会坐在门边一边听奶奶的诅咒和痛斥,一边织着毛衣。邻居起初当了一种笑话来看,在旁边窃窃私语。她坦坦然然,在家里拿出凳子摆开,招呼别人过来坐。反倒是邻居不好意思起来,之后,多了同情,不再围观。终于有一天,奶奶骂累了,也许是太渴,端过碗来将水喝了。从那天起,奶奶没有再来过。

她把所有赚来的钱都用在了我身上,从不吝啬。中学二年级,学校组织的一次文艺演出,我领舞,看中商场一条白色缀了花边的裙子,但知道贵。第二天放学回来,她将那条裙子摆在床上向我展示。我惊喜万分。穿着它,我赢得了少女时代第一份被人注目的美丽。而几天后,回来碰上房东为拖欠的房租在质问她,她低头一再道歉。我才知道,我的裙子,是她拿了房租换的。

我读高中的时候,我们重新租了房子,是楼房,房租贵了三倍。她盘了一个小吃店。

周末,我去她那里帮忙,她笑着问我,看你妈,像不像孙二娘?

哪有这么漂亮的孙二娘?我打趣她。

母女俩,早已在这样的生活里练就了自得其乐的本领。那些年,经济来源她从不容我过问,可日复一日看她推着小车卖粽子,风里雨里;午夜醒来看她在灯下织毛衣,织得太多,小手指都已弯曲变形……渐渐成长的心,已经计算得出其中甘苦。

她常常要在街上和城管的人赛跑,很多次都把鞋子跑掉……她为一件毛衣的手工费能高出一块钱和人讨价,费尽口舌……她为让房东不涨房租,包洗他们一家人的衣服……她厉害的名声渐渐传扬出去。

如此硬气的她,也有着非常的忍耐性,一是对父亲的家人,二是对顾客。曾有一次,被她抢了生意的一个女人过来找她的麻烦,买她的粽子,却将钱愤愤地丢在地上。她却不生气,微笑地将脚边的钱捡起来,吹吹,放入围裙的兜里。说,谢谢。

她说,女儿,记住,很多时候不要拿了自尊来赌气,只要是你该得的,就不要为了骄傲而放弃。何况,要宽容有些人的无礼,因为你比他们有修养。这便是她的做人观点。一个生在农村只有初中文化的女子,被生活逼出不寻常的智慧。我是最大受益者。

19岁的夏天,我考入中南政法学院。生活费和学费,她替我打在卡上。开学的时候,还是坚持去送我。宿舍四个女孩到齐,摆放穿的用的,看得出她们家境的殷实。一个女孩看着她,说,阿姨你真漂亮,你在哪里工作啊?

不等我回答,她说,自己开个饭店,呵呵。口气,似乎是家星级酒店的大老板。说完还朝我眨眨眼,似个调皮的少女。然后她打开箱子放我的衣物,我大吃一惊,里面两套正品的耐克运动装配上鞋子,价格高过我一年的学费了。她什么时候买的,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我完全不知。旁边的女孩探过头来,眼神里分明有艳羡……

出去吃饭的时候,我问她,妈,怎么那么浪费?

怎么叫浪费?她说,妈给得起你。

不是要攒钱买房子吗?她摇头,忽然狡黠地笑,房子,我才不买,这么重大的工程,留给你吧。我将你送进大学,让你好好读完,任务也就完成了。等你毕业,我把店盘出去,带点儿养老的本钱跟着你过后半辈子了。前面的日子是我的,后面的,就看你了。不过说好了,不许亏着我。你妈要吃好的穿好的……

她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仿佛那一天就在眼前。我在她眼前一直地点头,眼泪没有章法地往下掉。天知道,这一刻我心底充满怎样的感谢,感谢她终于承诺会在一天放下爱我的辛苦,让我去回报她,让我和她之间的爱,就像芙蓉年年开。

第三章

嫂子,长大后我照顾你

我三岁那年,父母亲在一次沉船事故中不幸丧生。哥哥与我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艰辛,却因了哥哥的关爱,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没想到,十二岁那年,一场矿难又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哥哥也撇下了我。那时候,嫂子刚刚嫁到我家。

没过多久,就有人给嫂子说媒,对方是一个死了老婆的屠夫,家境不错,人也结实。嫂子问了一句,“带着康明行吗?”那个穿红戴绿的媒婆便再也没有登门。此后,又有几家相继来说媒,嫂子始终只有一个要求,带着康明可以,不然就不行。

嫂子是殷实人家的女儿,当初嫁给大哥时,遭到了家人的竭力反对,甚至要和她断绝关系,可是嫂子仍然嫁了过来,她看重的是大哥的人品。

大哥去世后,嫂子没少受娘家人的奚落,逼她早日改嫁,她那蛮横的弟弟甚至扬言要烧了我们的房子。嫂子还是那句话,“改嫁可以,必须带上康明。”尽管嫂子美丽贤惠,但谁家又愿意她拖着个累赘嫁过去?她的家人气得直跺脚,再也很少来往。

嫂子在一家毛巾厂上班,一个月才一百多块,有时厂里效益不好,还用积压的劣质毛巾充作工资。那时,我正念初中,每个月至少得用三四十块。嫂子从来不等我开口要钱,总是主动问我,“明明,没钱用了吧?”一边说一边把钱往我衣袋里塞,“省着点花,但该花的时候不能省,正长身体,多打点饭吃。”

我有一个专用笔记本,上面记载着嫂子每次给我的钱,日期和数目都一清二楚。我想,等我长大挣钱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嫂子的养育之恩。

中考之前,我对嫂子说,“嫂子,我报考了中专,可以早一点出来工作。”嫂子一听,愤怒地看着我,“你怎么能这样,你将来要考大学的。不行,得给我改过来。”第二天,嫂子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去找老师,硬是将志愿改了过来。

我顺利地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嫂子得知消息,做了丰盛的晚餐庆贺,“明明,好好读书,给嫂子争口气。”嫂子说得很轻松,我听得很沉重。

第二天,嫂子是红肿着眼睛回来的。我问她怎么了?嫂子沙哑地说了声,没事儿,刚才让沙子撞进眼睛里了。说完赶紧去打水洗脸。第三天她弟弟过来嘲讽她我才知道,嫂子为了给我筹集学费,去向娘家借钱,被娘家人赶了出来。

看着嫂子还有些浮肿的眼睛,我说,“嫂子,我不念书了,现在文凭也不那么重要,很多工厂对学历没什么要求……”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嫂子一巴掌打了过来,“不读也得读,难道像你哥一样去挖煤呀!”嫂子朝我大声吼道。嫂子一直是个温和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发火。

那段时间,嫂子总是回来很晚,每次回来都拎着一个大编织袋,疲惫不堪。我问她袋子里装的什么,嫂子始终不给我看。有一天晚上到同学家取书,远远的看见路灯下蹲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面前铺着一块白布,上面摆满了鞋袜、针头线脑什么的。是嫂子。

我没有走过去“揭穿”嫂子。我远远的看着她时而躬着身和别人讨价还价,时而把零碎的钱理了又理。昏暗的灯光下,嫂子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十一点半,嫂子才提着编织袋回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脸疲惫,却绽满笑容。看见我坐在桌前温书,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明明,饿了吧?嫂子做饭给你吃。”我背对着她点点头,不让她看见我眼里盈满的泪。

那天晚上,嫂子晕倒在了厨房里。我听见轰隆一声之后冲进厨房,她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我赶紧将她背往医院。

医生说嫂子是因为营养不良引起贫血,加上劳累过度才导致晕厥。我要在医院照顾她,被嫂子轰了出来,“快回家温习功课,就要开学了,高一是很关键的一年。”

嫂子住了一天院就回家了,脸色仍然苍白。但她照常上班,晚上依然拎着那只编织袋去摆地摊。我实在忍不住,跑过去一把将编织袋夺了下来。嫂子似乎知道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微笑着对我说,“明明,还差一点,再挣些就够了。”说完轻柔地从我手里拿过编织袋,斜着肩膀走进夜色。

靠嫂子每晚几块几毛地挣,是远远不够支付学费的。嫂子向厂里哀求着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还是差一点,她又去血站卖血。嫂子本来就贫血,抽到300cc的时候,护士实在看不下去,才自作主张地拔了针头。这些嫂子都不曾说,是后来那位护士——我同学的姐姐说的。

嫂子亲自把我送到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又到宿舍给我铺床叠被,忙里忙外。她走后,有同学说,“你妈对你真好!”我心里涌过一丝酸楚,“那不是我妈,是我嫂子。”同学们吁嘘不已,有人窃语,“这么老的嫂子?”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家离学校很远,每个月我才回去一次。每次回去,嫂子都会准备丰盛的饭菜招待我。临走还做好多的菜,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告诉我哪些要先吃,哪些可以后吃。每次都是看着客车走远,嫂子才放下挥动的手。而每次回家,都发现嫂子又比上次苍老了许多。

发现她头上竟然有了白发时,我念高二。为了供我上学,嫂子不光在外面摆地摊,还到纸箱厂联系了糊纸盒的业务,收摊回来或者遇上雨天不能外出摆地摊,她就坐在灯下糊纸盒。糊一个纸盒四分钱,材料是纸箱厂提供的。那次回家,看见她在灯光下一丝不苟地糊着,我说,“嫂子,我来帮你糊吧!”嫂子抬起头望了我一眼,额头上的皱纹像冬天的老树皮一样,一褶一褶的。失去光泽的黑发间,赫然有几根银丝参差着,那么醒目,像几把尖刀,锋利地插在我的心上。嫂子笑了笑,“不用了,你去温书吧,明年就高三了,加紧冲刺,给我争口气。”我使劲地点头,转过身,眼泪像潮水一样汹涌。嫂子,您才二十六岁啊!

想起嫂子刚嫁给大哥的时候,是那么年轻,光滑的脸上白里透红,一头乌黑的秀发挽起,就像电视里、挂历上的明星。我跑进屋里,趴在桌上任凭自己的眼泪扑簌簌直落。哭完,我拼命地看书、解题,我告诉自己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嫂子好好读书。

我以全县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了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嫂子买了很大的一卷鞭炮,长长的一溜铺在地上,像条红色的火龙。嫂子点燃一支香,递给我,“明明,你去点鞭吧!”我接过香,就像接过嫂子所有的期盼和祝福。噼哩叭啦的鞭炮声引来了四乡八邻的人们。

那天,嫂子的爹娘还有弟弟也来了,站在人群中。嫂子看见他们,走了过去,扑在她母亲肩上,失声痛哭。晚上,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吃饭。她弟弟拍拍我的肩膀说,“康明,你真该好好读书。”

我挨个敬了嫂子的家人,真诚地感谢他们给了我一个好嫂子。最后敬的是嫂子,她站起身,笑着说,“明明,一家人,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大学里的生活和学习比在高中轻松得多,每年我都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学校的助学金。而且,还有许多课余时间去打工,半工半读,基本不需要家里的钱。嫂子却仍然每个月寄钱给我,要我吃饱穿暖,注意身体。某一天我对着那个记载着嫂子每次给钱的笔记本时,突然恨起自己来。嫂子给予我的,岂是一个笔记本可以记载?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将笔记本撕得粉碎。

大三没念完,我就被中关村的一家IT公司特招了。我将消息电告嫂子时,她激动不已,在电话那头哽咽着,“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嫂子也不用为你操心了。康英也可以安息了。”

我突然迸出一句话来,“嫂子,等我毕业了,回来娶你!”嫂子听完,在那边扑哧笑出了声,“明明,你说什么混帐话呢!将来好好工作,争取给嫂子讨个北京弟媳。”我倔强地说,“不,我要娶你。”嫂子挂断了电话。

终于毕业了,我拿着公司预付的薪水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时,嫂子已经备好了饭菜,只等我回来。饭桌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见我回来,嫂子说,“康明,快叫张大哥。嫂子以后就去跟他过了。”那个男人站起来,和我握手,一边啧啧地说,“真不简单,大学生呢!”我和他只握了两秒钟,就跑到房间里去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吃饭。躺在床上一遍遍地在心里问,“嫂子,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照顾你的机会?”

没过多久,嫂子和那个姓张的男人就结了婚。我去了,喝了很多酒。嫂子也喝了不少,隐约听见她对别人说,“看,这就是我弟弟康明,名牌学校的大学生呢!在北京工作。”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

后来,因为工作繁忙,我不能时常回家,只将每个月的工资大半寄给嫂子,可每次嫂子都如数退回。她说,“明明,嫂子老都老了,又不花费什么,倒是你,该攒点钱成家立业才对。”还时不时给我寄来家乡的土特产,说,“明明,好好工作,早些成家立业,等嫂子老了的时候,就到你那里去住些日子,也去看看首都北京,到时可别不认得老嫂子啊!”

我的眼泪就像洪水一样泛滥开来,我亲亲的嫂子,弟弟怎么可能忘记您?

父爱,一首我没有读懂的诗。

我的“青春期”从父亲离开开始

我的青春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从杨逸远正式离开我和妈妈那一天算起吧。杨逸远是我的父亲,只是自从记事起,我从来没有喊过他。我想,我对杨逸远全部的情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个源于血缘和基因、植在血与骨头里的字—恨。

杨逸远在我读小学时与他的初恋情人重逢,从此他就没有在夜里回过这个家了。

那是个寒冬的夜晚,我已经睡下了。模糊中听见敲门声,然后是妈妈与谁在客厅说话的声音。我本能地警醒,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门背后往外看,居然是杨逸远。

杨逸远说:“求你了。”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已经有几年你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怎么又突然提起?你和我说实话,也许我会考虑。”

这次轮到杨逸远沉默了,空气沉重得凝固了一般,终于他长长叹息:“她怀孕了,她已经快40岁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一周后,晚饭时妈妈突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说:“我和你爸爸离婚了。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男人。”

我没有如妈妈所愿变成她期待的坚强成熟模样,恰恰相反,我由一个公认的乖孩子突然间变成了叛逆少年。厌倦学习,厌倦回家,甚至厌倦有思想。唯一还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网络游戏。那年我读高一,15岁。

在妈妈眼里,原先的我懂礼貌,懂事,帮她做家务,认真学习,这简直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全部依靠与希望。可现在呢?

妈妈哭着追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没什么,青春期吧。”

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杨逸远听说了我的事。离婚后,他由每月上门送生活费变成了直接往银行卡里存钱,我明确地告诉过妈妈,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所以,当我在学校大门口看见杨逸远凝重地注视我时,我满脸冷漠,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过。杨逸远常常来,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凉。

大爆发的时刻来了。那天高一期末考试成绩单出来了,妈妈被学校通知建议我留级。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做好了思想准备,坐在客厅里等妈妈从学校回来后大哭一场,大骂一次,甚至动手打我。

推门进来的却是杨逸远。第一句话居然是那么耳熟:“求你了。”

我把玩着他的表情:“大教授的儿子被要求留级,觉得面子丢光了吧。”

杨逸远拳头握紧了,额头上青筋凸起。我可不怕他,我已经和他差不多高,虽然单薄了点,但我自信力气不会输给他。

杨逸远握着的手居然慢慢松开了。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在你眼里我怎么不堪都不要紧,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在爱我,她们爱我是因为我优秀。我的无能只在于我没能处理好和她们两人的关系。但是你看看你,你连我的一半都没有,你考得上我当年考上的大学吗?将来会有女孩子爱你吗?所以,现在不是你不想认我当父亲,而是我根本都不想认你这个儿子。”

他摔门而去。我的狂乱青春期莫名其妙地提前结束。

两年后,我以高出分数线20多分的成绩考入杨逸远的母校。报到那天,杨逸远来了。

不等他张嘴,我冷冷地开口了,那是我考虑了几天专门说给他听的话:“不要表功,不要说我是因为受了你的激将法才好好学习,终于考上大学的。你错了。我考上大学是为了长大到跟你没关系。我18岁了,从今天开始,我和妈妈都不再需要你一分钱,我会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请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

杨逸远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留下一个存折走了,背影蹒跚,脚步散乱。

我撕掉了存折。

大学期间,我申请了助学贷款,努力学习争取奖学金,课余还打了两份工。我的状态只能用“拼命”一词来形容,虽然十分劳累但我没有后悔。

然而,我的身体却日渐不适。那都是些说不出口的症状:比如自我感觉尿频尿急,但到厕所却又没有了便意;没有女朋友,却时时觉得身体发虚,全身尤其是两腿无力;我坐立不安,居然跟杨逸远当年一样膝盖和手脚震颤,无法自控。

妈妈带我上医院检查。看看四周,肾病专科少有我这样年轻的小伙子,我几乎羞愧得想要逃出医院了。我躲在医院外花园草地上,妈妈拿着结果出来了,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我的心紧了又紧,她说:“还好,不是身体器官的问题。医生说,大概是心理疾病导致的植物神经功能障碍。不过,你爸爸说,心理疾病导致的问题更难治愈。”

我一听就冒火:“我生病你告诉那个人干什么?”

妈妈的嘴哆嗦了几下,却没说出来。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妈妈的苦心了,因为找心理医生治疗实在是件太过昂贵的事情,一小时200元。

好在给我治疗的这位博士挺可亲的,他很快就确诊了我的病情—焦虑症,并因焦虑情绪导致尿频、尿急、虚脱等诸多躯体化症状。他说,病的起源与你和父亲的关系有关,焦虑很多时候缘于负疚、自责等负面情绪。

我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了杨逸远留给我的那个背影。

我把血和骨头还给你

如果那位心理学博士说的是正确的话,他的意思是我的身体疾病缘于心理焦虑,而我的焦虑情绪是因为潜意识里我因为自己对杨逸远的态度感到内疚。如果能够消除这种亏欠感,焦虑会消失,身体也会健康起来。

没想到,我很快就面临一个可以彻底消除我愧疚感的机会。杨逸远病了。而且不是小病,是尿毒症,根治的方法只有一种—换肾。

谁捐肾给他?他,孤家寡人一个。据说他的初恋情人,不,应该称他现在的妻子倒是情愿,可惜配型不成功。

这个消息是妈妈告诉我的,我敏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妈,你也准备去给他捐肾?”

妈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目光海一样深不可测,我看不清。我的心一疼,脱口而出:“你别,你应该恨他才对呀。就算要捐,也应该是我去。”

妈妈的眼睛里闪过惊喜:“是吗?你愿意去吗?”

是的,是惊喜。我的心情极其复杂,妈妈到现在还爱着那个负心的男人,甚至超过心疼与她相依为命的儿子。

手术前,躺在另一张手术床上的杨逸远就在我身边,他轻声地唤我“儿子”,声音是老人般的哽咽。我的心一时酸痛得不行,眼睛胀得疼,但我忍住了,将头转向另一边,没有看他。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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