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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2-20 18: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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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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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缘

人鬼情缘试读:

第一章 神秘生死薄

不要随便喝水……

为了上班方便,我和好友林红一起在城郊的居民区租了套房子,地方倒宽敞,就是太过安静了。白天很少见居民溜达,到了晚上静的听不见一点人声。我和林红虽然是同学兼好友,住在一起才发现她被娇惯的不行,林红从来不喝自来水,她说自来水不卫生,即使煮开,上面仍会浮着水碱,看着就让人恶心,她宁可渴死,也不喝。

没办法,我们只好挤出钱买了台饮水机,从小区水站订购了饮水。那个水站小的可怜,并且只销售一种牌子叫长生的桶装水我从不觉得自来水有什么不好,可林红硬是要我与她一起喝桶装水。我只用鼻子闻了闻就把那杯水推倒一边,那水里有一股奇特的淡淡香味,我闻着不舒服,劝林红也不要喝,可她认为这是水的清香,说明水质好,还说小区的居民全去水站购买。不管她怎么说,反正我不喝。

自打我们订了饮水,林红就好像变的非常渴,一有空就不停的喝水,每天还要带上俩大瓶到单位。而且她还变的不爱吃东西,每次吃饭就吃一点点,我一直就当她是在减肥。所以,我们的饮水量消耗很大,一天就会被林红喝掉3、4桶,只好每天请水站的人来送。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送水工人,就感觉很不好,他的脸像被重物砸过,有点扭曲,脸色很不好,有青有黄。他的眼睛很大但瞳人很小,一举一动很缓慢,可力气大的很,拎起两只装满水的桶对他来说轻而一举。他看我的眼神很凶狠,因为我曾说过他们的水有怪味。每次他来送水,我都会回房间,让林红应付。他是我想起黑衣人里那个化装成人的怪物。

一天,我按时下班,正在厨房做晚饭。天黑了,林红才回来,她脸色很不好,进门后就直奔饮水机。我因为不喝桶装水,根本没注意水已几乎喝光了,印象里应该有桶备用的,可我们记错了。林红急着喝下仅存的半杯水,仍不停的叫渴。

我好心的从水壶里到水给她,她看都不看就挥手打到地上。我本想马上打电话要水,但被林红的样子吓到了。她开始还狂燥的砸东西,不停的叫渴,后来脸色铁青,翻着白眼,双手扯着自己脖领,倒在地上蠕动着。我马上拿起手机打算拨120,但林红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我俯身扶她的肩头,她呼吸急促,双眼布满血丝“水,我要长生水——”我直感林红的怪病一定与长生桶装水有关,这时,我握着她的那只手迅速的变的干枯,然后由手臂上延,直至全身。

事情发展的太快,我完全呆住了,直到看见她的脸也变的枯瘦干瘪。我尖叫着想离开房间,但林红鸡爪样的手抓住了我的后颈,而且手劲奇大,我拼命的正脱,她只抓下我的些许头发。奔出她的房间,我迅速到厨房找了把长把铁勺别在她房间的门把手上。

正盘算如何是好,门铃响了。从猫眼看去,是那个送水的工人,仿佛知道我在看他,正怪笑着。我的心紧张的几乎跳出来。不管他是什么怪物,我要逃出去,门外开始乒乒乓乓的砸门,屋顶的灰尘都镇落下来。我跑上阳台,三楼虽不是很高,但我爬出去,还是有危险。我按照电影的情节,拽下窗帘,撕成条状结在一起,一端系在门把上,然后顺着绳子下滑。

开始还顺利,但到达第二层时,那家阳台里伸出只枯瘪的手,捉住我的衣服,月光下,那干尸样的脸孔狰狞极了,我放弃了绳子去拍打那只手,终于摔了下来。浑身都疼翻了,坚持着向小区外跑。脑子里所有的人们都变成了怪物。

到了大马路,我拦下辆出租车,随便说了个热闹的地方。心里盘算着天亮后再去看看林红。司机是个爱说话的人,他总试图与我聊天,还不断喝着他水杯里的水,“小姑娘出那么多汗,热了吧,喝瓶水吧。”他递我个矿泉水瓶,已经开了封,水还是满的,“外面的水贵,还有假,这是自家带的。”说实话,受了惊吓,又跑了半天,嗓子早冒烟了,我到了谢,喝了一大口,这时,瓶里冒出一股熟悉的淡香味——

生死薄

在前天收拾柜子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了一样东西。——一个画满了马脸的木头板。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吧,这块木头板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还积满了灰尘。

当我拿起抹布轻轻擦拭它的时候,我不禁想起去世多年的爷爷。

思想把我带回到80年代。那时,我只有7,8岁,而爷爷已经是80多岁了。爷爷很疼爱我,——想到这里,我现在还鼻子酸酸的。我记得他总是把我父亲和姑姑买给他的罐头藏在柜子里。在我放学回来时,他会拿出一瓶启开,再哆哆嗦嗦的、用干瘪得老树皮一样的手把里面的桃子梨什么的倒出来,盛在小碗里给我。

当我让爷爷和我一块吃的时候,爷爷就会用小勺崴一口糖水,然后笑眯眯地对我说:“爷爷也吃呢,爷爷最爱吃罐头里面的糖水了。”

我记得爷爷经常会拿出这块黑木板来瞧。每当我凑过去,问:“爷爷看什么呢?”爷爷便会说:“爷爷在看生死簿呢,小文不能看。”我当时已经很懂事,听了爷爷的话,便不再纠缠,跑到外面去玩了。

当爷爷不在的时候,

我常听妈妈对爸爸说:“你爸还真迷信呢!天天看什么生死簿的。”爸爸总是笑笑,便不说话。

我清楚的记得爷爷去世的那一天是正月十五。他的身体本来一向不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年正月初一他患感冒开始,他便一直闷闷不乐,没事就拿出那个画了马脸的木头板,用他那蓄着长指甲的手指指着,翻来覆去的看。自从爷爷去世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这块木板。

爸爸只是曾经在饭桌上提起过它,好像是说什么那个画满了马脸的木板有预知生死的功能,丢了它很可惜之类的话,但是他总是被妈妈所打断:“不要在饭桌上给孩子灌输这些老迷信的思想!”妈妈每次总是很生气。

现在,这个被爷爷叫做生死簿的木板就拿在我的手里。我摩挲着它,在心里面问自己:“这个东西到底怎么用呢?”

木板的上面画满了马脸,向各个方向的都有。“这个就是牛头马面里面的马面吧?”我想。我开始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突然,我察觉到木板发生了变化!每个马脸都在动!特别是中间的那个大一些的马脸,它的嘴在一张一合!我感到头皮下面的压力在升高!我的太阳穴似乎已经变得冰冷!那个马脸分明是在说:“十三,十三”!

我大叫一声撇下木板,趔斜着走到话机旁,哆哆嗦嗦地按下了我女友家的电话。“阿莹,你快来!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要疯了!”我慌乱的说。“怎么了,你?慢慢地说,出什么事了?”阿莹的语气中带着焦躁。“不要问了,你快来!我怕得要死!快,要快……”我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多,然后把话机抛得远远的。

木板刚才被丢在了厨房。我把自己关进客厅,把门栓得紧紧的。“十三,十三是什么意思?”我点燃一只烟,焦躁地渡着步。我走到挂历旁,在那上面寻找着。

——今天正是阴历十三!

我象是被人使了定身法,一动也不会动。莫非,莫非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一阵敲门声把我吓的跳起来!“开门,是我!阿莹。”哦,是阿莹,我心里稍稍缓和了一下,走过去开门。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沉默着。我实在是不想把我刚才所看到的可怕的事情告诉阿莹,——那样会吓着她的。我默默地抽着烟,任凭阿莹在一旁高声数落着我。

毕竟,有阿莹在我身边,我的心里塌实多了。我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

我们没有开灯,我感觉自己特别害怕日光灯管的那种眩目的亮光。我一只接一只抽烟,却不去看阿莹,我只是需要有人和我做伴。

过了好久,阿莹渐渐的说累了,便不再做声。于是,我转过去,想安慰她一下。我看到了什么!

马脸!一张马脸!那马脸就长在阿莹的头上!而那马脸的眼睛正象死鱼一般的瞪着我!“怪物!怪物!”我大叫起来!

我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抓住那马脸的头发向墙上撞去!一下,两下,三下……!我要撞死它,我要撞死它!撞死它!

当我从混乱中清醒过来时,我抱住了自己的头。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在我的脚下是满脸血污的阿莹……阿莹的脸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她的的确确的是阿莹——我的阿莹!

烟圈

鬼舞天使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网络中,却在我心底留下不可抹灭记忆,和深深的忏悔!如果当时我不呆呆地愣在坐位上,而是继续地翻看她发来的信息的话,接下来该是多么地浪漫啊……!

连续一个来月的熬夜,使我身心无比的疲惫,每天都要两点多钟睡觉,然而她最终还是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痛!我恢心了,我绝定放弃,必竟我还要面对现实,面对生活,面对我自己!抬手看表,以经是10点多钟了,我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我怕连日的熬夜会使自己的阳气减弱,我不想再看到那该死的滴着血的屏幕!所以,我决定今天早点睡觉!并且戒网三日!

老式的针式打印机在嘎吱嘎吱在叫着,我目不转睛地钉着那慢慢打出来的铅块字,鼻子有点酸!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和鬼舞天使的聊天记录,一个月来,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我发誓,我可以倒背如流!

我点着烟,一根生命源!然后大口大口地吸着,但它似乎帮不了我什么,它对我再也起不到麻醉作用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她的聊天记录打出来,我说不出什么理由,本来是应该去睡觉的。看着她和我和聊天记录——心痛,痛得我直想哭,但又哭不出来!

滴滴滴,QQ来信息了!

我不想聊天,和谁也聊不起来!我曾试着让自己和各式各样的MM聊,想把自己的神精转移!然而,可笑的是,聊着聊着,我就无缘无故地把和鬼天使的聊天方式硬往上套,闹得人家大咒我“你有病啊?”

我苦笑着调出刚刚收的的信息!

发过来的是一堆由ASCALL字符拼成的表情符号,画的是一只鹰,搭拉着翅膀,嘴里叨着半截烟!谁啊?怎么描写的这么形象啊?单击他的头像,看看他的个人资料,原来他叫双重过滤,再看看年龄——无,看看性别——无!看看地址——无我没有理他,聊天记录以经打完,我把散落在地下的纸整理了一下,厚厚的二十三页!沉甸甸的!

我小心地把它们钉在一起,然后轻轻地放在鼠标旁边!

狠狠在吸一口烟,然后把头仰靠在靠背上,使劲地憋了一会,最后再狠狠地吐出!

一道烟雾像火箭一样冲向棚顶,可忽然在半空中被什么东西阻了一下,向四外飞溅开去!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圆地烟圈,烟圈向上升的速度很慢,而且还在不停在旋转着,旋转的速度也很慢!

我呆了呆,没想到不经意间吐出来的烟圈竟是如此之美,从来没有见过!那烟圈继续地向上升,以经达到棚顶,但似平没有散开的意思,而是贴在了棚顶,并且停止了旋转!大约三秒后神奇般地消失!

我再次把烟伸进嘴里……

啊,我失声的叫声来!

就我这么吸法,一根烟,十口八口就解决了,可从我点着烟一直到现在,最起码也得有10分钟了,不,准却地说应该是15分钟!而烟却只抽了半截……

滴滴滴,QQ的声音,把我吓得半死!我沉思了一下,把信息调了出来,又是那个叫做双重过滤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陌生人发过来的!“怎么样?烟圈漂亮吗?”

回忆一下他第一次给我发的信息,我立刻全都明白了!

刚想回信息过去,可滴滴滴,它那古怪的头像又在闪动!“飞鹰,请别回复我的信息了,我只是看到你太伤心了,想搞点节目逗逗你开心!你可别骂我淘气哦?我只是你网站的阴界里的一分子而已!像我这样的,网站上还有很多呢!我走了再见!”

点开陌生人那栏,看看双重过滤的头像,真的下线了!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随便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去,那烟雾果然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缓缓飘向远处……!

他还没走,但以经下线!

我呆呆地做在电脑前,三个月内的一幕又一幕不停地在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

5分钟后,我掐了烟,关闭电脑!上床睡觉了!三天后,我再次上网,QQ留言积累了很多,其中有一条很特别,“吸烟对身体不好,戒了吧!”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同样的一个问题:“他生前到底是男孩儿呢,还是女孩儿呢?”

一夜鬼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老是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因为白天在公司上班,下班就回家上网,日光照射不到的原因吧!于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决定下班以后也过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说实在的,在这个城市里,我可以去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什么?去“的厅”?得了吧,不用别人用啤酒瓶子揍我,我自己就会晕倒,那里的灯做得实在是差极了,闪来闪去的!闪得人眼花缭乱!不去!

想来想去,唉,伤心啊,除了网吧,在这个城市里似乎只有公园才是我可以去的第二娱乐场所!

我离胜利公园很近,只有十来分钟的路!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六,我下班以后,像往常一样,背着手,溜达到了公园里!

嗯,看来公园也不是什么净土,在这里,也充满了商业气息!公园外边大群大群的买卖人,公园里边也有很多收费的娱乐场所!

本来,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多让阳光照照,所以我就漫无目地的在公园里逛着!

今天的人特别的多,人来人往,看着人家一双双,一对对,手牵着手,心里不知怎么地,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似乎走得有点累了,于是就在湖边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沉思中!

这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实在是太多了,那天无意中照照镜子,我竟差点认不出来自己了!变得太多了!别的不说,就说我这个脸,半年前还是红扑扑的,现在可到好,苍白苍白的,似乎一点血色都没有!唉,多想回到童年啊,去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去河里捉鱼,上树抓鸟!多好啊,现在可到好,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咦?哪来的香味?那是一种幽香,淡淡的,似有似无!我停止了思绪,寻着幽香望了过去!

可笑的是,那幽幽的香气就来自我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多了一个美女,我竟不知!

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嗯,果然是个美女,她的美,我不敢说倾国,却足以倾城!整个长春市,似乎也找不出几个!至少我所见到的女孩儿,她是最漂亮的一个!

面对这么漂亮的美女,我有点窒息,更有点手足无错!

她应该是查绝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偏过了头来!

哇靠!我从前就听说过真正的美女是可以用眼睛说话的,可从来也没真正的遇见过,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她的眼睛清澈的像是一汪泉水,泉水闪起一丝波澜,好像在说:“你干嘛死盯盯的看着人家呀?”

我嘴唇动了动,说了些什么我记不清了!

你就是古刹飞鹰吧?说真的,要不是当时她的嘴唇动了动,我肯定会相信这句话是她眼睛说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没有收回目光!还在盯着她看!

不回答行吗?

随便你啦,要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拿刀逼你也没用!我收回了目光道!

她站了起来,我目测了一下,一米七十多的个!晕!我才一米六多一点点,我不敢站起来,太伤自尊了!

你怎么不起来?她问我!

起来干什么?天都快黑了!我想再坐会就回家了!

你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时间不多了!

她伸出手来!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诱惑,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我伸出手来,把她的手握住,软软的,凉凉的,滑滑的,而且还有点被电到了的感觉!

我稳了稳心神,站起身来,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不用我多说,这个场面多少有点滑稽!她整整比我高了一头还有余!而且我不喜欢装扮自己,衣着平常得再不能平常了!

我们好像第一次见面啊,你要带我去哪?什么时间不多了?你叫什么名子啊?多大了?

她没回答我,而是一边拉着我向公园的出口走!一边反问我:“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陡的站住,甩开她的手,嘿嘿地笑着,笑得有点变态!

你看我们钟情得起来吗?我有点激动!

信不信由你,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女的,可能外表由为重要,可一个女孩喜欢一个男孩,外表就不那么重要了!

我没吱声,我有点被戏弄了的感觉!

你自己去吧,我还要在这多呆会儿!说着,我径自各相反的方向走开没想到,我的手被拉住了,一个哽咽的声音说道:“古刹,别走,到了那,你一切都会明白的!相信我,好吗?”

我犹豫了,转过身来,抬眼看去,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滴晶莹的泉水,从她的腮边滚落!

我的心顿时软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儿为自己哭过!而且她还这么漂亮!这么的美!

让我去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网名?又怎么认出我的?

良久,她幽幽地道:“这个真的很重要吗?”

我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古刹,717*****这个QQ号,等你回到网络世界中,你就什么都会明白的!”

我想了一下!好吧,你是美女,你说了算!因为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的她破涕为笑!而我却呆住了,太美了!我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可以说是绝色美女的女孩儿,她的美不是玫瑰的美,而是荷花般的美,她没有着妆,自然而又清纯,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我不住地问自己:“你还想咋地呀,这么一个大美女,你和她去难道还有什么损失吗?”

别看了,快走吧,我的时间不多了!她边说,边拉着我的手向公园的出口某宾馆的入口走去!

剧烈的运动后,我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了!

我抚摸着她的身子,出了很多汗,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很软!

我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良久……

她忽然翻过身来没头没脑地说道:“古刹,你我只不过是一夜夫妻,忘了我吧,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以后的日子里要多注意身体……!”

我张了张嘴,我有好多话要说,千言万语,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过于疲惫的原因,我竟不争气的睡了过去!睡在那淡淡的幽香中!

我睡得很香,朦胧中,我翻了一个身,右手本能地去抱她,然而,我却猛地惊醒!

那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然而,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我以为她起得早,于是就叫她:“宝贝!宝贝!”回声在空荡的屋子里翁翁作响!却没有她的回答声!我急了,我不能失去她!

我冲进洗手间,撬开衣柜,钻进床底!我大声的嘶喊!她走了,无声无息的就走了,留下的只有那还散发着丝丝幽香的枕头!

咋夜的她,依然清晰,历历再现,她那长长的秀发,滚烫的双唇,另人心碎的呻吟,在我的脑海,在我的耳畔,不段闪现!

我叫来服务员,问她有没有看到一个头发长长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非常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出去!她摇着头告诉我:“没看见”!

我不死心,问遍了那家宾馆的所有服务员,结过得到了一个我不想得到的回答:“我没看见啊!”最后我打电话给昨晚值班的前台服务员,她告诉我说:“昨天就你一个人来的呀,怪怪的,手向前斜伸着,不知道在握着什么!而且,你呀,一个人干嘛要住双人间呀?”

我不想承认,但我什么都明白了,我付了100块钱买了那个枕头,然后抱着那个枕头,打车回家,冲上楼,打开电脑,连上QQ,查找了一下那个QQ,然而我一看那个QQ的昵称,我呆住了,只见那QQ昵称栏上写着四个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方块字:鬼舞天使!

以后的日子里,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下班,都要上公园,上胜利公园,胜利公园湖畔!追寻着那个永远的回忆!那个永远的梦!

第二章 生死演唱会

演唱会

阿四,是一名专业的理发师。

他开了一家理发店,但是,多数的时间,他不在店里,而是到处打听演唱会的消息,然后,即使路途再遥远,他也会赶过去,只要能进的了场,他什么都顾不上。

月夜,疏星点点。

一群人在这月色下往同一个方向赶去。阿四从小径转到主道上来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这群人。

在这之前的时间里,他只身茫然的走在林子里,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此刻,刚好遇到眼前有一群人路过。他也跟着加入了人群,跟着这些人往同一个方向跑。

阿四拍了拍身边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问他:“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男人跑的匆忙,回过头来正色看了一眼阿四,脸色疑惑:“你如果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今天最后的一场演出了。”

有演唱会?

阿四顿时来了兴致,行程也有了目标和方向。于是,加快了脚步,跟着这群人一起往前跑。

终于到达地点的时候,四周变得明亮起来。这是一块空旷的场地,周围灯火通明,正前方搭了一个台子,方方正正的,搭建得气势恢宏。

不知道歌星是谁?

阿四想,等下歌星就会出现在这个舞台上,他要离舞台进一点,以便看清得更清楚。人山人海的,总要找个即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又能近距离接触歌星的位置。自从第一次去听歌星的演唱会,到现在大大小小的他已经参加了九十九回。

今天刚好是第一百回。

阿四找到了个满意的座位,然后,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歌星的出场。

台上许久都没有动静,周围袭来了一阵阵的含义,空气里不知道何时从哪里飘逸着氤氲的烟雾。

这烟雾让人感觉刺鼻。

渐渐的,阿四感到有些奇怪。他朝四周看了看,今天来参加演唱会的人一个个安安静静坐着,等待着演出的开始。与往日的那些演唱会相比,今天到场歌迷的脸上没有了狂热和激情。而且,今天来参加演唱会的都是些年龄衰老的老人,即使有几个年轻的也绝非是阿四这种狂热的喜欢赶演唱会的歌迷。

这样的安静阿四感到不适应,有种被欺骗来到这里的感觉。

于是,他想到了离开。

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感觉被一个人拉了回来,阿四回过身抬起头,却看不清楚拉他的人的脸,舞台上的灯光刺激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只感觉眼前这个人身上有股浓浓的香烛味,似乎常年泡再香烛的烟火里。

来人递给阿四几个小本子,慢悠悠的说:“这是今晚演出的目录,你拿着。”

阿四接过小本子,坐下来借着舞台上的灯光一看,不由得惊奇,他手里握着的竟然是《金刚经》、《大悲咒》和《般若波罗蜜心经》,正惊讶之际,舞台上音响振动起来,一个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缓缓的走上了舞台。

他一手握着念珠,一手敲起了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声音随着音响扩散到整个夜空。那旋律钻入阿四耳朵的时候,他立刻感到了无比的痛苦。似乎在他的脑袋里来回摩擦使他失忆,又似乎想故意刺激他回忆起一些东西。

渐渐的,他疼痛使的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感觉遥远处一幅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场歌星与歌迷互动的狂热的演唱会,所有的人都亢奋到了极点,喧嚣的音乐、狂舞的人群,夹杂了人们的抱怨,掩埋了阿四痛苦的呻吟……

记忆开始恢复。

他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独身一人毫无目的的走在小径。七天之前,他参加一场演唱会,结果当演唱会到了高潮的时候,歌星跳下了舞台,歌迷们蜂拥而上,现场顿时出现了混乱,阿四被人群拥挤倒在地上。最后,停止了呼吸。

今天是头七。回魂的日子。

此生他听的最后一场演唱会竟然是和尚为他准备的第一次超度。

三生三世

佛说:前世五百次擦肩而过,才能换来今生一次回首一笑。“你真的不喝?”孟婆问他。

他端着那碗喝下之后可以忘记前生记忆的孟婆汤,回想着往事:

他是一个战士,勇猛的战士。一次狩猎中,他与正在被猛兽袭击的她相遇。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有了今生都要守护在她身边的念头。然后,在她的关切,感激的目光下,历尽危难,将猛兽杀死。于是,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花前月下,一次同生共死令他们相恋了。

临别,他们相约三年后,他解甲归田的时候,来这里等她,与她一起去她府上,和她父亲提亲。

三年之约的最后一个月,将军命他和三个伙伴一起去刺杀当朝丞相,并许诺:割下王丞相头颅的时候,就是他可以荣归故里的日子。

当他潜入丞相府时,还在想着不久后,他就可以和心爱的她成亲了。然而,当他们突破重围,全身浴血的来到王丞相面前时,一个身躯拦在前面“不要杀我爹!”是她!她,也认出了他!“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不及回答,一个同伴推开了她,一刀将丞相的头斩下。

她用悲伤,绝望,愤怒,痛恨的目光看着他,拾起地上一把剑,在手腕轻轻的划了一下,血像小溪一般,迅速的流动着,而她的生命,也在迅速的消逝着。

当他把她拥入怀中,拼命用手去捂伤口时,她留下一句“下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就香消玉殉了。

他的胸前浮现出一朵花,用剑铸就用血浇灌的花……“你一定要带着无尽的痛苦去来生吗?”孟婆又在问他。他一挥手,将碗摔个粉碎。孟婆摇头叹气望着他的背影。

他出生在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寻找她是他唯一的目标,前生的记忆令他少了许多今生的欢乐。

一天,他又一次的徒劳无功,疲劳的他找个破庙休息,熟睡中,他被一阵嘈杂吵醒,站起一看,一群似兵似匪的人正在奸污一个女人。他的出现,只换来一句:“小子识相的就别打搅大爷的兴致,接着睡去!”

然而,当他看到那个女子时,他激动了,正是她!腕上一抹朱红,和他胸前的红花,都是前生留给他们的印记。

于是,赤手空拳的他冲上去,和那些手持利刃的兵匪搏斗起来。在他被砍中二十多刀后,他回头向着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到:“你原谅我了吗?”然后,在她感激却有迷惑不解的目光中死去。“怎么样?这回要喝了吧?”孟婆拿起碗对他说。

他不理,默默的绕过了那锅汤……

这一世,他赴沙漠,穿戈壁,渡大川,上天入地,用尽一生的精力也没有找到她。他的经历,比任何一个旅行家,探险家都曲折神奇。但是,他最后却默默的,孤独的老死在寻找她的路上,一辈子没有笑过。“你还……”孟婆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把夺过孟婆汤,喝个精光。孟婆暗地里欣慰的笑了。品学兼优的他顺利的出国留学,顺利的从耶鲁大学金融系毕业,第二天,他将去一个著名的公司面试。为了放松心情,他来到一家咖啡厅里休闲。一名东方女孩吸引了他,她手腕上系了一个蓝丝巾,优雅地品着咖啡。他叫来侍者,说她的咖啡记在他的帐上。于是,很自然的,当那个女孩结帐的时候,他们认识了。

从聊天中,他得知她也是中国人,在一个美国本地公司上班。而他,也告诉她他要去面试的公司的名字,她楞了一下,又恢复平常了,他认为是她被这个公司的名气震住了。也不多想。当他问她为什么要戴一个蓝丝巾的时候,她解下丝巾,腕上有一个粉红色的浅痕,她说这是她出生就有的。他笑笑,说他胸前也有一朵血花呢,也是天生的胎记。女孩笑笑说她要走了,明天上午见。然后,没留下任何音信飘然而去。他不禁惆怅:有缘无份。

谁知道,当他从众多应聘者脱颖而出,得到这个工作,接受未来的同事们的欢迎时,发现她赫然就在其中,还顽皮的眨眨眼睛。次日,也就是他上班的饿第一天,来手捧一束玫瑰,憧憬者将来与她共事的美好生活,来到了世界贸易中心摩天大楼前,他习惯性的看看腕上的手表,乘上电梯,准备去位于大楼78层的公司了。

极乐

在我所住的这个城市中,有一个行业,叫板界。什么叫板界,且听我慢慢道来。

在这个城市里,死了人之后,是不开追悼会的,而是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用钢管搭成支架,再在钢管上蒙上一层编织带的布料——这就搭成了灵堂。

冰棺里放着逝者的冰冷的躯体,摆在灵堂的最里面。然后在冰棺的周围会留出很大的一块空地。在空地前则会摆上若干的桌子,在宾客没来之前,桌上会摆着麻将、扑克,还有花生、瓜子诸如此类的玩意。等宾客来了后,这里就变成了赌博的最安全的地方。想打多大就打多大,绝对不会有警察来干涉的。

说也奇怪,在这个城市里,警察是十分敬业的,对抓赌也是特别热衷的,可对灵堂上的赌局却从不过问。大概是想让逝者走得安生吧。

当宾客在一起大肆放纵的时候,在桌子和冰棺之间的那块空地上,就会有一只乐队和歌手占据那里。KAO!就像一场演唱会!而且的确就是一场演唱会!

歌手和乐队会在空地上做一个热闹的演出,歌手不求他(她)唱得好,只要他(她)唱得热闹!一开始唱的都是《送战友》、《妈妈的吻》之类的悲情的歌,到了后来就可以让宾客点歌,点什么都可以,反正一首歌五块钱,还可以让宾客上来到空地唱,就像卡拉OK。

逝者的亲戚在冰棺前垂着泪,乐队和歌手在空地上唱着歌,宾客在桌上打着麻将、斗着地主。哭声、歌声、麻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就构成了这个城市最独特的一个场景。

关于这种场景,官方的称谓叫丧事演唱会,市井里好听的称谓叫丧事一条龙,而不好听的称谓则叫死人板板。

而这些专为死人板板搭棚、做饭、唱歌的人所组成的行业就统称为板界。

在死人板板上唱歌奏乐的人特称为板乐手。

而我,就是这个城市里板乐手中的一员,而且是最好的板乐队——“离别泪板乐队”里的一员。

我是这支板乐队的经纪人。

这个行业也需要经纪人?那是当然!

在这个城市里的板乐队多得很,死人是天天都会发生的事,做这一行的人自然就多了。干这行的人多了,自然就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出现我这样的人——板乐队的经纪人。

我表弟在医院里工作,他就是我最好的线人。他们医院哪个科室有病人死了,他就会第一个通知我。我也会第一个出现在死者亲属的面前,做出一副悲痛的模样跟他们商量死人板板的事宜。

我天生一副苦相,也深得死者亲属的同情,所以一般只要我出马,业务都是手到擒来。因此我成了这个城市里最优秀的板板经纪人,而我手下的“离别泪板乐队”也成了最好的板乐队。

毕竟做这个行业不是一个很体面的工作,所以在白天的时候,我总是西装革履,做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假装是一个白领。我的手机24小时不关机的,因为死人是没有时间概念的,随时都会有人在我表弟的医院里蹬腿的,因为我知道他们医院说句实话,真的不是一所很好的医院,我的手机也随时会有我表弟的电话打进来。

那天,我在王鸭子大酒楼和我几个老同学吃饭,我的手机响了。“老表!我们医院刚刚送了个跳楼的,看来没什么救了,你快过来呀!我看到还有好几个护士在往外打电话,可能在通知其他的板乐队,你可要赶快啊!”表弟的声音很急促,他也为他那百分之十的提成敬业啊。

我跟老同学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出了酒楼招了一辆的士。“到XX医院0!快!”我对司机大佬加重了语气。

急匆匆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我看到了表弟焦急的样子。“跳楼的是房地产老板林先生,你一定知道吧?现在正在急救,看来没什么希望了,你可要抓紧哦。哭歌、伤情几个板乐队的老板都来了哟。”

看来竞争对手的动作也满快的啊。不过我可不怕他们,只要我一出马,他们就要靠边站。这可不是我吹牛。“坐在长椅上正哭的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就是林太太,你看,哭歌和伤情的老板正围着他递名片呢。”表弟焦急的说。

我摆了摆手说:“那几个傻了吧叽的,人家还没蹬腿呢,就围着家属,这不是找揍吗?呵呵,兄弟,等着看好戏吧。”

果然,不到一分钟,几个穿着黑衣的大汉把哭歌和伤情的老板架了出来。我看到哭歌的那个胖子老板的眼睛边上青了一块。我不由得乐了。

我咳了一声嗉,连忙把乐了的表情收了回去。

我的苦相立刻回到了我的脸上。我走到了林太太的身边,却没有立刻找她。我只是在她身边不停地来回度着步,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

一个黑衣大汉走到我面前,轻声地说:“你在这里想干什么?离这里远一点!”

我一副无辜的样子盯着他,说:“林先生没事吧?我好担心的。”

黑衣人的表情缓和了一点,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林先生的事?”

我的苦相可不是吃素的,我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说:“我是在这个医院里住院的,我也在林先生开发的五林花园买的房子,我弟弟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就是正在给林先生动手术的医生。林先生可千万不要出事呀!”我顺势递了张名片给黑衣人和林太太。

我的名片上可不会写上是什么板乐队的经纪人的哦,我的名片上赫然印着:大众文化传播公司董事长的头衔。呵呵!

黑衣大汉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种肃然起敬的神情。“原来是庄秦庄董事长,失敬失敬!”他也摸了张名片给我。他叫吴天雨,是林先生的私人助理。

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出来。我一看,是相熟的刘医生,连忙走过去问:“老弟,林先生怎么样了?”刘医生一看是我,也知趣地说:“老哥,对不起了,我已经尽力了!”

只听“啪!”的一声,我身后坐在长椅上的林太太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林太太终于醒了过来。陪在她身边的除了那个吴天雨外,自然还有我这个板乐队的经纪人。

林太太看上去二十多岁,一头柔顺的长发。又黑又长的睫毛掩不住她美丽的眼睛,但现在她却一脸的憔悴。

如果我没有记错,林先生已经五十多岁了,他能娶到这么年轻这么漂亮的老婆,我KAO!我只能拿一句话来形容:老牛吃嫩草!

当然我不会这么说的,我只会用我一脸天生的苦相,柔声地说:“请节哀!”“林太太,您的身体也很重要的!”

林太太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低下了头,垂下了眼,开始嘤嘤地抽泣起来,跟着是哇哇地号啕大哭。

我和吴天雨不停地劝说着林太太,终于她的哭声结束了。她抬起了头,睁开眼镇定地说:“我们一定要把林董的丧事办得体面,让他走得安心!”

吴天雨连忙说:“好!我马上就去联系一个板乐队,好像我这里还有刚才收到的名片。”

这个时候就需要我出马了!哼哼!“什么?你们请板乐队?有没有搞错啊?这怎么行啊?你们怎么能让林董的遗体摆在大街的人行道上啊?难道你们想让那些蹩脚的板乐队在林董的遗体前吹吹打打,让别人看笑话?这怎么可以啊?就算你们愿意,我们这样的林董的崇拜者也不愿意的呀!”

林太太疑惑地看着我说:“那。那。那该怎么办呀?”

我自信地说:“交给我来办!我是专业的文化传播公司,我手下有签约的歌手还有乐队。让他们来唱歌,保证又风光又体面!我还可以联系到最好的地方来做灵堂!怎么能让林董的遗体摆在街上呀?我手下新签约的歌手——雅琳小姐,我正在包装她和国际时代华纳唱片公司签长期约的,是未来巨星级的人物,我一定可以说服她来灵堂表演的。我手下的签约乐队离别泪是我们这个城市最好的伴奏乐队。这样办出来的丧事一定会轰动整个城市的哦!”

林太太冲我点了点头,她已经被我说服了。

吴天雨还有话说:“庄董,这个费用的问题。”

我摸了个计算器出来,吧嗒吧嗒地按了一阵后,强掩住心虚说:“全部费用嘛,我是林先生的崇拜者,打个八折吧!一共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KAO!我可真够黑的,平时只要两千块的。可话又说回来了,像林先生这样的房地产老板可不是天天都有得死的啊。而且,谁让他们卖我的五林花园这么贵呀?我还要付按揭款呢。

吴天雨压低了声音说:“庄董,这个价钱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

不等他说完,林太太就出声了:“天雨,就照他说的办!钱不是问题!只要办得风光,办得体面就可以了!”

林太太递了个眼色,吴天雨连忙摸了一本支票簿出来,刷刷地填了个数字撕给了我。

我一看数字,乖乖龙的东!全款!我KAO!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一个字:爽!

我定了定神,说:“没问题,现在是6:30,明天晚上8:30准时开始!”还有26个小时给我准备,对于我这样的板界的资深人士来说,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林太太朝着我笑了一下说:“庄先生,您费心了。”

我点了一下头,退出了特护病房。

表弟在外面正等着我,一看到我出来就问:“怎么样?老表,搞定了没有啊?”

我做了个OK的手势。

表弟又问:“这次谈了多少钱呀?”我苦着脸说:“还能谈多少?还不是老样子。2000块。”我从兜里摸了两百块钱给他。“你的百分之十。”

先要搞定的是灵堂。林先生生前主持了五林花园的开发,把板乐会弄在那里的会所办是最合适的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是五林花园业主委员会的副主席,我去租那里的会所可以那到只是象征性的价格。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离医院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只要几个民工就可以把冰棺抬过去,我可以省掉一笔租灵车的费用。只不过好像那里的那套音响效果不是很好,配不上林先生这样的身份,我还需要弄一套顶级的来。

我走进了给林先生动手术的刘医生的办公室。我递了一个红包给他,刘医生欲迎还拒地推辞着。“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我笑着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呀,你刚才叫了我一声老哥,可帮了我大忙啊。”

刘医生呵呵直乐,也把红包收进了口袋。“老哥,那也不用给钱啊,咱们谁跟谁呀?”

我接着说:“那是那是,所以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上次你是不是给非凡音响社的马总动了手术?我想找他租套音响,你给说说,能不能便宜一点。”上次抢救马总的时候,我接到表弟的线报,在急诊室外等了一个晚上,结果马总被刘医生从死亡线上抢了回来,让我丢了一笔生意,害得我郁闷了一个星期。

刘医生做了个OK的手势,拿起了电话。

出乎我的意外,马总接到电话,知道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租音响,不仅仅一口答应了,还一分钱不收,而且还要派业内最优秀的调音师吉米来帮忙试音。真是好呀!

我一高兴,就对刘医生说:“走!到李胖子酒楼烫火锅去。”

李胖子酒楼就在医院不远的地方,那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老板李胖子每天的纯利润据说不低于两千块。可李胖子这个人有钱不会享受,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唱几句卡拉OK,而且还喜欢让别人听他唱。不过,说句实话,他唱得可真不错。所以,他是我的离别泪板乐队的男主唱。我在他那里吃饭是从来不要钱的,而且他要想到我这里来唱死人板板还要倒给我钱。呵呵,我了解他的想法。千斤小姐做婊子,不图钱,图个快活。

李胖子一见我来了,就高兴了。“老哥,又有板板可以唱了?什么时候呀?”

我笑着说:“明天晚上8:30,五林花园会所。不过今天你的任务是帮我把刘医生陪好。”

李胖子陪刘医生喝酒的时候,我则在另一张桌子上打着电话。

凭着我在板界良好的口碑和信誉,很顺利,冰棺和灵堂马上就落实好了。我手下的最好的女歌手雅琳也一口答应来唱歌。我就跟她说了句明天林先生的几个演艺界的朋友可能会来,那些人都是星探,雅琳就答应明天的辛苦费她不要了。

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灵堂里的鲜花也落实好了,雅琳平时就开了个花店,她提供所有的鲜花,不要费用的。有什么费用?反正开完了板板,鲜花还可以回收来再重新卖的。大不了有点损失,我付就是了。

我跟雅琳,还有李胖子,说好了明天上午10:00的时候一起到会所去试音。那个时候吉米也会在,我们一起把会所的音响效果弄到最好。

我坐上了席,和李胖子、刘医生大口大口地喝起了酒。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我睡在李胖子酒楼的包房里,刘医生睡在我的旁边。我看了看表,还好,才6:00。没有太晚。

我披上衣服,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等。一。等!”

我转过身一看,KAO!是刘医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还突然坐了起来。“刘医生,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小哦!”我喘着粗气对刘医生没好气地说。“老哥,我忘了给你说了。那个林先生是从22楼上跳下来的,脑袋先着的地。他的死相很难看的,你要找个人来给他整整容才行的。”刘医生的语气很缓慢,我怎么都觉得怪怪的。“哦!谢谢了,我知道了。”我连忙给雅琳打电话。雅琳是我们板乐队里的化妆师,给死人化装也是她的工作。我和雅琳约在6:30在医院的停尸间见面。“我今天休息,我陪你们怎么样?”刘医生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好吧!”我好像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6:30,医院停尸间大门外。我远远地看到雅琳朝我们走过来了,她穿着一件素白的套装,犹如亭亭玉立的荷花一般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雅琳素有板界一枝花的称号,这说得一点也不为过,她真的是一个美女。我分明地听到我身边刘医生重重地吞了一口唾沫,我心里暗暗在笑,呵呵!这个小子动了春心了。

进了停尸间,刘医生拉开了罩在林先生身上的白布。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尸体!林先生的头上满是污血,血已经凝结成了一块一块的,呈现出了乌黑的颜色。他的头部散发出另人恶心的气味,引来几只苍蝇在停尸间里嗡嗡地飞来飞去。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破碎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见过从高处掉下来的荔枝吗?红色的外壳破了,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果肉,而果肉里的汁水因为碰撞的原因,在外面渗出了一大滩。汁水和地上的泥浆混在一起,变成了难以形容的颜色。林先生的眼睛就象这个样子。

我觉得自己胃的深处在一阵阵地痉挛,我的喉头似乎有一种液体在向上涌动。我摸了一根香烟,手指抽搐地点燃了香烟。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把那种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刘医生不怀好意地冲我笑着。“林先生是头部着地的,巨大的冲撞力在他的颅内形成了更大的压力,这压力就把他的眼睛给冲了出来。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我对雅琳说:“你能搞定吗?”雅琳冲我笑了一下,说:“我倒是没问题!我看你倒有点问题,你还是出去休息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就出了停尸间。刘医生没出来,我想他是看尸体看得太多了吧,而且我看得出,他对雅琳有点那个意思,他一定要在里面陪雅琳的。

我在外面吸着烟,没过多久,在我的脚边就出现了几个烟头。一个小时后,停尸间的大门打开了,雅琳和刘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老板!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雅琳大声地对我说。

我连忙摆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

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乐队的人我还没通知齐呢。我连忙打电话给大毛、二毛和仨儿。大毛二毛是我们板乐队里的吉他手和键盘手,他们是孪生兄弟,技术真的是一流,平时他们在大学里读书,到了有板板唱的时候,他们就来挣点外快。仨儿是他们的同学,也是我们板乐队的贝司手。

还要通知莲蓬头,他是我们板乐队的鼓手。莲蓬头平时的职业是在道上混的,跟的老大是我们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地下社团德众堂一哥——彪哥。莲蓬头梳了个辫子头,满脑袋的小辫子。他说这是牙买加黑人的发型,他总叫我们喊他雷鬼,因为他喜欢牙买加的雷鬼音乐。可我总觉得他的发型像莲蓬一样,所以我总是叫他莲蓬头。呵呵!

他们住的地方都离医院不远,过了不到半小时,他们都来到了停尸间大门外。我叫他们来是有用意的,我想连租民工扛冰棺的工钱都省下。

他们到的同时,冰棺社的冰棺也送到了。

他们四个不情愿到扛起了冰棺。我、雅琳和刘医生走在后面。

当我们走进五林花园的会所时,李胖子、还有一个满头金毛的瘦瘦的小子等在那里。我知道,这个满头金毛的小子就是音响界出名的调音师吉米。等在那里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是会所的管理员赵大妈。她等着给我们开门呢。

几个民工把非凡音响社友情提供的音响搬进了会所,吉米熟练地趴在地上连着线。没过多久,吉米站了起来,走到一台专业功放调音台前,说:“庄总:我开始调音了,你叫一个歌手来试试音。”

不等我吩咐雅琳和李胖子上场,赵大妈发话了:“庄老师,我可不可以来帮你们试音呀?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唱卡拉OK了,让我过过瘾好不好啊?”

我当然知道她最喜欢唱卡拉OK的了,每天她都要唱的,每天她都要在会所**我们的耳朵的。在我们五林花园流传着她唱歌的典故。

一次她唱歌的时候,把整个五林花园的猫全引过来跟她一起合唱。那个时候是冬天,还不是猫发情的季节。

还有一次她唱歌的时候,把整个五林花园的猫全搞得都不叫了,全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个时候是春天,正是猫发情的季节。

如果她在家里唱歌的时候,他老公马上就会跑到阳台上站着,好让邻居知道,赵大妈是在唱歌,而不是他在殴打赵大妈。

但是我是不会说NO的,我正想让我这个板乐队的伙计们见识一下赵大妈的本事。于是我说:“好!雅琳李胖子休息一下,一起欣赏赵大妈为我们演唱。”说完我就往外溜。

当我正要出门上四,莲蓬头把我拉住了。“老板,我老大彪哥想见你,就在今天中午李胖子酒楼包房里。”

彪哥找我?太好了!我一直都想跟他谈一谈关于他们社团成员身后事的事情,托莲蓬头联系好几回了,现在终于肯见面了。可。今天我这么忙,关他的,不就一顿饭吗,这里他们能搞定的,我到李胖子酒楼去。

当我刚要走出会所时,我看到林太太和吴天雨走进来了,他们都是一身黑衣,林太太还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

吴天雨对我说:“林先生的遗容整理得怎么样?我先看看。”

我是相信雅琳的手艺的,于是我带着吴天雨走到冰棺前。拉开冰棺的盖子,我又一次看到了林先生。

恩!雅琳的确不愧为板界一枝花,她的手艺确实不错。林先生的脸上没有一点血污,铺了一层薄薄的粉。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枝白色的玫瑰。他的眼睛——眼眶里塞进了两个玻璃球,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就像真正的眼睛一样。

吴天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会所里响起了音乐,我看到赵大妈另人恐惧地拿起了话筒。我该闪了!我对吴天雨说了句还有事要办,就夹起我的公文包望外溜。

当我冲出会所两百米后,我往后瞟了一眼,呵呵,大毛二毛仨儿李胖子全冲出了会所。远远地,我听到大毛冲我嚷着:“老大,你害我呀?”

李胖子酒楼里,我恭恭敬敬地递过了名片给坐在我对面的彪哥。彪哥一脸横肉,剃了个短到了头皮的平头。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粗人。可他偏偏还戴了一副斯文人才戴的金边眼镜,透过薄薄的镜片,我看到彪哥那双小眼睛不停闪着狡猾的光芒。

他瞟了一眼我的名片。笑了。“呵呵,什么大众文化传播公司?我□!不就是个搞板板的吗?我的时间不多,你说吧,你的价码是多少?”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我们大众公司为贵社团特意策划了一个超豪华板板套餐,只要3500块,还有超值大礼包送呢。另外还实行买二送一,我们的口号就是为您省钱。每办两个板板,我们公司就免费为你们社团多办一个板板。也就是说,你们社团死得越多,就省得越多。”

说完这一句,我就后悔了,因为我看到彪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怖的神情。“你说什么?什么死得越多,就省得越多?你在咒我们呀?”

我感到一丝凉气从我的头渗出。“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这顿饭算我的,彪哥!”

彪哥冷冷地说:“不要说这么多,我提一个价,1500一个标准板板套餐,行,你就把这杯酒喝了。不行,就拉倒。”

我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1500,除了费用我还能挣三百块。虽然少了点,可他们从事的行业可是高危险的工种啊,三天两头都有人挂的,保险公司都不给他们报寿险的。我还是有赚头的,于是我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我觉得头晕晕的。我下午还有事要做啊,我来到前台把单签了。回到席上,我对彪哥说:“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要做,失陪了。今天晚上我要给一个房地产老板林先生办个豪华板板,对不起了。”

不等我说完,我看到彪哥一下子激动了。“搞房地产的林先生,是那个建五林花园的林先生吗?”“是呀!难道彪哥也认识?”

彪哥的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林先生?真的是林先生吗?老林呀!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呀?你就这么把我给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了?”他的眼睛边流下了几滴清泪。

我连忙说:“彪哥,生死有命,您节哀。我真没想到您也是林先生的朋友。”

彪哥横了我一眼,说:“什么朋友啊?他老林TMD还欠我两百万没还。他死了我找谁呀?KAO!我跟你一起到板板去,我要找他老婆谈谈。妈的!人死了,帐也是除不脱的!”

彪哥把我拉上了他的雅阁,我们一起向五林花园的会所驶去。

到了会所,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走到会所大门,我看到大毛二毛仨儿李胖子还有莲蓬头正坐在地上打着牌。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了赵大妈那令人恐惧的声音。

我大声地质问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打牌?怎么的到里面去呀?”

莲蓬头没精神地说:“老大,你试试到里面去呀!那个大妈可真厉害,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卡拉OK高手。”

我呵呵地笑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尖利的尖叫声从会所里传了出来,里面隐隐约约的歌声也嘎然而止。我抬头一看,会所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是赵大妈!

赵大妈披头散发,满脸的惊悸。她三步并成一步,摇摇撞撞地从我的身边跑过。我一把拉住了她,问:“怎么了?赵大妈?你唱歌只有别人被你吓着,怎么你给吓着了?”

赵大妈惊魂未定地嚷着:“去你的大头鬼!里面的尸体诈尸了!快跑呀!有鬼啊!”

我一愣,手松了一点。赵大妈挣脱了我的手,立马就跑得无影无踪。

彪哥在我身后说:“KAO!什么诈尸呀?怎么我听得云里雾里的呀?看来赶明天我要在我胸口上纹个钟馗了。走!进去,看看什么有这么邪门?”

我们所有的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我推开会所的大门,里面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我绕过玄关,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我的天!我都看到了什么呀?

屋里是一片令人感到窒息的寂静,虽然音响里传来了卡拉OK的音乐声,我却似乎听不见,我只感觉到我背上冒出一丝丝冷汗。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看到在大厅里冰棺旁,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背影,他半蹲在地上。在他的身下,还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躺在地上。这个半蹲着的身影,他的手,狠狠地掐着地上那个人的脖子,而地上那个人已经一动不动。

是谁?我觉得,屋里穿黑色西装的只有吴天雨一个人呀?如果半蹲着的是吴天雨,那他身下的又是谁?如果躺在地上的是吴天雨,那掐住他脖子的又是谁?我不敢想了。

我环视了一下屋里的情况,屋里的音响悠扬地飘过一首音乐伴奏,真的是飘过的。这是一首情歌,我说不上名字。我的眼光慢慢地飘过大厅。所有的人就像是被定格了一样。雅琳和刘医生紧紧地抱在一起,目光惊恐地盯着那两个黑色的身躯。满头金发的吉米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像一个O字,我甚至看到了他的四环素造成的黑黑的牙齿,而脸上的神色却是充满了恐惧。林太太更吓人,她没有任何的表情,眼光呆滞,嘴里喃喃地嘟噜着什么,含混的声音划破了屋里的寂静。

林太太似乎在唱着什么歌,可我听不清她到底在唱什么,应该是一首情歌吧,可她唱得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悠扬婉转。旋律似乎令我感到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是一首什么歌。

屋里虽然有音响里的伴奏,还有林太太哼出来的不成曲调的歌声,可我却还是觉得一片寂静,死亡一般的寂静,莫名其妙令人恐怖的寂静。我身后一声炸雷般的吼声打破了寂静。“怎么了!撞鬼了呀?”是彪哥在我身后大声地吼着,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身体不由得剧烈地战抖了一下。

我们一大帮人啊!有必要害怕吗?

我绕到半蹲着的这个黑衣人的面前。我已经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是吴天雨,他已经没有一丝出气了。那半蹲着的人是谁呀?他额头前飘着一缕头发,我看不到他的脸。我拨开他额头前垂下的头发,我终于看到了他的相貌。“哇!”我惊恐地坐在了地上。

莲蓬头大声地问我:“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那是谁呀?”

我惊魂未定,我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听到了砰砰的声音。“他。他。他。他是林先生!”

我坐在大厅的一张太师椅上,雅琳喂我喝着一杯茶。温温热的茶水正到好处,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受一点了。刘医生柔声地对我说:“老哥,没事的。这很正常。尸体在冰棺里的时间太久了,关节全部都僵硬了。放到大厅里,室内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他的关节就自然会热涨冷缩。怪就怪吴天雨正好盯着林先生的脸瞻仰遗容,林先生的关节一打开,恰恰正好掐住了吴天雨的脖子。吴天雨一害怕,身体往后一倒,就摔在了地上,林先生的尸体也跟着带了出来,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只是一个意外!”

哦,是这样啊。我缓了一口气。

莲蓬头问:“老大,要不要报警呀?”

彪哥大声地说:“报屁个警!你第一天出来混呀?都说了这是一个意外了,还报警?神经!”

我颓然地说:“别闹了!我打电话找冰棺社再要个冰棺。现在起,冰棺的盖子一定要盖好,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打开。”

我瞟了一眼林太太,她还是坐在为家属准备好的长椅上。她的眼光依然呆滞,嘴里喃喃地唱着那首我似曾相熟的情歌。我脑海里回想着这是一首什么歌,可我老是想不起来,可能是刚才受了惊吓的原因吧,我的记忆出了一点偏差,很多东西我都想不起了。正当我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我突然看到林太太的目光转向了我。她朝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不由得又打了个寒战。

我连忙转过头来望着雅琳和刘医生,问:“你们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雅琳眨着眼睛说:“其实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我和刘医生在里面的包房聊天,后来听到外面赵大妈的尖叫,我们才出来的。一出来就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调侃地问:“赵大妈唱歌这么恐怖,你们怎么还敢留在这里呀?”

刘医生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和雅琳都在耳朵里塞了耳塞的,只听得到一点点声音,只够我们在包房里聊天。真正有胆量的还是吉米,他可真是敬业啊,一直都听着赵大妈的歌声调着音。我佩服他!”

我也佩服他!

我把我的视线转向吉米,我看到这个满头金毛的家伙,正在收拾着他的家什细软。他从VCD机里退了一张碟片出来,屋里的音乐顿时消失了。他细细地注视了一下那张碟片,然后放在了调音台上。

他见我在看他,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慌张的神情。“庄老师,今天的音已经调好了,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带人来拉音响走。拜拜!”他提着他的口袋般的背包就望外走。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拉住了吉米,问:“你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呀?”

吉米慌张地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真的!”说完,他一甩手,挣脱了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不会吧?这里一定出了什么事的。刘医生其实什么也没看见,他的那个解释是非常勉强和牵强的。刚才这个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心里不禁打了个重重的问号。“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我不觉得打了个冷战。这个声音平仄无韵,没带一点情感,也没有声调的起伏。声音缓慢而又冷血。我回头一看,是林太太在说话。

我看她因为刚才的惊吓,已经迷糊了。可她要说什么?我问:“你说吧,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突然,一个诡异的笑!“告诉你,我先生回来了。他要找他的眼睛!”眼睛?林先生回来了?要找他的眼睛?看来林太太真的迷糊了。可为什么我的额头上全是汗?我KAO!“别胡说!林先生已经死了,怎么会回来?别瞎说了。”我对林太太说着。可林太太根本不理我了,她又喃喃地唱起了歌,还是那首我想不起来的情歌。

我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步,我承认我被林太太的话给吓着了。我点了三枝香,插在了林先生冰棺前的香炉里,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林先生,有怪莫怪。您走了就走好,不要回来搞我们。今天晚上我一定给您烧个大点的房子,再多烧几个美女。”接着,我指着雅琳继续说:“林先生,您的眼睛不关我的事,都是她在处理的,有什么事您直接找她沟通啦,千万不要来找我。”

我还没说完,就觉得脑袋一痛。是雅琳扔了一个矿泉水的瓶子过来。“你这个死人头!说什么呀?混蛋!”

她走到林先生的冰棺前,双手合十地说:“林先生,要怪我的话,还是要先找庄秦!是他让我给您化妆的。要找就先找他!”我KAO!

我走到了调音台旁,一下就看到了吉米留下的那张碟片。搞什么搞呀?他居然忘了拿走。我看了看,是张《伤感恋曲超长版》,里面全是一些伤感的歌。我冲出了会所,想把这张碟片还给吉米。

出了会所,我看到吉米正站在公交车站等车。我大声地喊:“吉米!你的碟片忘了带了!”

吉米回过头来,看见是我,满脸全是恐惧。他颤抖地说:“不关我的事!碟片我不要了!有什么事你找赵大妈去,全是她的错!不关我的事!”赵大妈的错?全是赵大妈的错?她做错了什么事?我一头的雾水。

吉米慌张地转过头来就要跑。我离他足足有十米远,我发誓,我看得一清二楚!当他转身的时候,一辆大卡车正好开来。车离人行道足足有三米远,可吉米像是中了邪一样,往卡车的前面冲了过去!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已经晚了。吉米像风筝一样飘了起来,轻轻的,然后重重地落在我的面前。他的血液溅在了我的身上。红红的。有几滴血液正好溅进了我的嘴里。咸咸的。

然我见过无数的尸体,可真正亲眼看到一个鲜活的人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死人,我还是第一次。我不由得有了呕吐的感觉。

卡车司机跳下车来,拉住我的手说:“老哥,你可要为我作证呀!是他自己冲我的车头跑过来的,是他自己寻死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你一定要为我作证。”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颤抖地给无辜的司机留下了我电话。

我双脚发软地回到了会所,会所里飘扬着一支萨克斯风的音乐,是肯尼基的《茉莉花》。听到这支乐曲,我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了。可在这安详的音乐中,仍然有着不和谐的声音。林太太依旧喃喃地哼着那支我说不出来的情歌。

我蹲在林太太面前,努力地想要分辨出她唱的是什么歌。她的歌声说实话,既没有音调的变化,又没有声音高矮的转变。我只依稀听出了歌词里的几个字句:“我的思念。”、“的网。”、“下着细雨。”、“想你。”。

这是典型的情歌,歌词是那么的熟悉。可我真的想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歌。“林太太受了太大的打击,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刘医生在我身后说。“你知道吗?两天内两个最爱的人都没有了,这种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我诧异地问:“什么?两个?”

刘医生冷冷地说:“你知道吗?吴天雨是林太太的情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现在林太太的身体里还有吴天雨的骨肉。”

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刘医生抖了都手里的一张报纸,说:“你看,上面什么都说了。”

我一眼望去,报纸上的套红标题大大地写着:“房地产老总自杀,疑与情感纠纷有关!”

我觉得头有点晕,脚也软软的。我需要一杯咖啡来为我减减压。雅琳和刘医生陪着我走进了会所的咖啡屋。我找到了一瓶雀巢,抖了一点在杯子里。我却找不到开水。真是背呀!雅琳帮我在咖啡屋里的煤气灶上烧了一壶开水。我倒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等着开水烧涨。

萨克斯的音乐慢慢地飘进了屋,我听着这缓慢的节奏,我觉得自己的心跳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希望再也不要出什么事了,让我顺利地把这两万多块钱赚了吧。”我在心里这么想着。

萨克斯的《茉莉花》完了,屋里的开水也烧涨了,开水壶的壶嘴上套着的哨子响起了“DIDI”的叫声。我把我的眼睛睁开了。

雅琳站起了身,准备去关掉煤气灶上的火焰。屋外的音乐嘎然而止,《茉莉花》的音乐消失了,接着的是一首歌曲。非常优美的前奏,接着一个十分完美的女声开始了演唱。哦!是顺子的《回家》。

雅琳来到了煤气灶的跟前,手已经捏住了开关。屋外的音乐恰恰传了进来。“回家,回家,我需要你~”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个脚步声。“砰!砰!砰!”是谁会进来?我看了看咖啡屋,刘医生、雅琳在里面,连彪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我的板乐队的兄弟们都被我吩咐了让他们在会所外面等着我。是谁会进来?我把目光注视在咖啡屋的入口。一个身影慢慢地出现在我的眼中。

先看到的是一只手,枯枯的,十分苍白,苍白得不正常,完全不像是活人的手。然后是他的衣袖,黑色的,像是西装的袖口。是谁?他是谁?紧跟着,这个人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哇!我的天!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我的噩梦!是林先生!真的是林先生!他又复活了!现在他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OH!MYGOD!“回家!回家!你需要我!哈哈!”林先生的声音是那样的平缓,哪里像是个死人。他的脸色异常的白,白得像是涂了一层粉。他的眼睛没有一点光芒,没有一点神采。那只是两个玻璃球,不是眼睛!

我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真的害怕呀!我颤抖着说:“林先生,您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这里不好玩的!”

林先生听到了我的话,转过头来对着我。嘴里喃喃地唱着:“回家,回家。你需要我!”他朝着我走过来了。他的腿显得僵硬无比,他的膝盖几乎没有弯曲,就这样直勾勾地走了过来,就像香港鬼片里的僵尸一样。“别!别!别过来!林先生!您有什么没办完的事,我帮你办!”我绝望地叫着。

林先生的脚步停住了,对着我说:“我要我的眼睛!我要我的眼睛!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眼睛!”

我连忙大叫:“能!我能帮你找到你的眼睛!我能!”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他找到他的眼睛。只要他不过来找我的麻烦,我现在什么都可以答应。

林先生站在那里,一声不出,似乎在考虑我的回答,我只听到他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出气声。

过了良久,林先生说话了。“好!我给你一点时间。晚上8:30板板开始以前,你要找回我的眼睛。不然的话,我就要你的眼睛!”“好!好!我帮你找到眼睛!一定!一定!”我大声地说着。

林先生还是没走,他继续说着:“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吗?”我摇了摇头。“我死得很不甘!我要了结我没做完的事!我要让让我戴绿帽的人死!这我已经做到了!我还要找回我的眼睛!这要你去为我办!我还要。”话音还没落,他的玻璃眼睛盯住了彪哥。“老彪!知道吗?我为什么要自杀?不是你逼得那么紧,我也不会自杀的。不就是晚一个月还钱吗?借了你二十万,一个月你竟然让我还二百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钱紧?还逼得我这么厉害?还要我拿一条命来还?”

彪哥马上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着头。“对不起!老林!我也有这么多的弟兄要养活啊!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他抽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然后当着林先生的面撕得粉碎。“我已经把你的借据销毁了,我绝对不找林太太的麻烦!”

林先生嘴里“嘶嘶”的声音猛然加大了。“你撕了干什么?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我就是要你找她的麻烦!你还撕了借据?□!你真TMD笨啊!欠钱还债,天经地义!我其实不怪你的,我只是怪你逼得太紧。我自杀是我自己的决定,我的房地产公司早就是个空壳子了,你不逼我银行也会逼我的。傻逼!”

彪哥木然地跪在地上,眼光里满是悔恨。

林先生又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们来做个游戏,你知道我是怎样回来的吗?如果你在找到我的眼睛后,能找到我回来的原因,我就饶了你们,不找你们的麻烦。记住!晚上8:30以前!你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林先生就退出了咖啡屋,消失了。

我冲出了咖啡屋,屋外的大厅依然平静,只有林太太一个人嘴里喃喃地唱着歌。林先生的尸体乖乖地躺在冰棺里,盖子上的封条还好好的。“幻觉!幻觉!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觉!”我对自己说。可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3:30了,我还有五个小时去帮林先生找他的眼睛,还有他回来的原因。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一看到雅琳出来,就问她:“你把林先生的眼睛是怎么处理的?你扔到哪里去了?”

雅琳红着眼睛说:“我把他的眼睛抠出来就扔在垃圾桶里了,谁知道他会现在回来要呢?从来都没出过这种事的呀!谁会把这么个眼睛留下来呢?”

我大声地说:“快!快回医院,把林先生的眼睛给找回来!”

坐在彪哥的雅阁上,风驰电掣般地,我们回到了医院。风风火火地,我一脚踢开了停尸房的大门,冲到了垃圾桶边。我冲动地把垃圾桶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哪里还有什么眼睛?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医院的清洁工很敬业的,每过一个小时就会清理一次垃圾。现在怎么还会找得到呀?”刘医生悻悻地说。

我急了:“那可怎么办呀?”刘医生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雅琳快哭了,发出了嘤嘤的抽泣声。我的心也软了,说:“算了,生死有命,我认了!大不了让林先生来取我的眼睛赔他。现在我们去找他为什么要回来的原因。”

回到五林花园,我开始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林先生第一次回来就要了吴天雨的命。当时屋里雅琳和刘医生在包房里卿卿我我,没看到屋里发生了什么事。在屋里的人,吴天雨被林先生掐死了;吉米被车撞死了;林太太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只知道唱歌。哦!还有赵大妈!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吉米死之前不是说了,都是赵大妈的错!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一个人往赵大妈的家走去,现在已经四点半了,我的时间又少了一个小时。我执意不要他们几个跟我过来,我要求他们一定要在这几个小时把灵堂布置得规规矩矩。

赵大妈住在五林花园里的一幢大厦的三楼,我在她家门口按了按门铃。“丁冬!丁冬!”过了一会,门开了,我看到了赵大妈,这个身体肥胖,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赵大妈一看到是我,就大声喊到:“你来找我干什么?我说了,不关我的事的!你不要来找我!”说完,她就要关上防盗门。我手疾眼快,一只手撑住了防盗门。赵大妈见她关不上门,脚一软,竟然坐倒在了地上。

赵大妈居然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她望着我,嘴里咕噜咕噜地说着:“真的不关我的事的,要怪就怪林太太。那首歌我才唱个开头,林太太就把话筒接过去唱了,就算是我跟她在合唱,可那句歌词也是林太太唱的呀!不要来找我啦,我求你了!不要来搞我啊,求求你了!”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歌词?什么林太太唱的?

我注意到赵大妈虽然注视着我,可好像她的眼光不是盯着我的,而是盯着我左侧的身后。我忽然觉得我的颈子左侧有了一股凉意,我猛然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只有一堵惨白的墙壁。我只觉得有一股冷风扑面而过,慢慢地绋过我的面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再转过头来看赵大妈,她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转身就往阳台冲了过去。她只留下了一句话:“不要!不要!你去找林太太吧!”说完,她就一个箭步,跨过了阳台的栏杆,跳了下去!真难想象,赵大妈这么肥胖的身躯,居然能做出那么轻盈的一跳。还好,她是住三楼,大不了就是个骨折。我竖起了耳朵准备倾听赵大妈的惨叫。奇怪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什么声音都没听见。怎么回事?

我冲到了阳台,往下一看。我的天!赵大妈趴在一楼的地上,一动不动,脑袋旁是一滩血迹。

我连忙跑下了楼,冲到了赵大妈肥胖的身体边上。OH!MYGOD!赵大妈是脑袋着地的!她的头已经破碎了,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在巨大的冲击下,从她的眼眶里弹了出来,就落在她的脸颊上,还有几根肌肉纤维连在上面。我的天!她可是从三楼上跳下来的呀!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啊?

忽然,我的左耳后方出现了一个声音,平仄无韵,麻木而没有一点感情。“好了!眼睛有了!你的任务完成一半了!”我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难道又是幻觉?

我再回头看赵大妈的尸体时,哦!更可怕的事发生了!赵大妈脸颊上的眼睛不见了!只有几根肌肉纤维还留在那里!我觉得自己要呕吐!我赶紧一阵小跑,离开了这里!

我一回到会所,就冲到了林先生的冰棺前。我一把撕掉了盖子上的封条,拉开了冰棺。林先生的遗体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林先生的眼眶里多了一双眼睛!还是血淋淋的,冒着热气。

我瘫坐在地上,吐着粗气。我知道,林先生的遗愿,眼睛已经找到了,虽然不是他自己的,但我也算完成了一个任务了。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他为什么会回来的原因。

我用力想着。林先生第二次回来和我定下游戏的内容,是听到了《回家》这首歌。而赵大妈也反复说了有句歌词,是林太太唱的。可那是怎么歌词呀?怎么就会让林先生从地下面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呢?

林太太已经疯疯癫癫的了,问她是没有结果的。赵大妈也死掉了,连眼睛都献给了林先生。我该问谁?问吉米?他也死掉了呀!

我坐在地上,觉得裤袋里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咯着我的身体了,满不舒服的。我摸了摸裤袋,从里面摸了一张VCD出来,哦,是吉米忘了拿走的那张《伤感恋曲超长版》。我的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片光芒!

我连忙把雅琳和刘医生叫了过来。“赵大妈是什么时候开始长卡拉OK的?”

雅琳回忆了一会说:“她是十二点差十分的时候开始唱的,我特别有印象,她一唱歌我就和刘医生到里面聊天去了,还没聊几句,里面的挂钟就敲响了十二下。”

赵大妈是十二点差十分唱的,我和彪哥是一点正回到会所的。那么她当时唱的歌应该就是这张VCD放到七十分钟时的那首歌。

我把VCD放进了机器里,按着遥控板,指挥着VCD机的时间到了70分钟。

非凡音响社送来的厚重的音箱,发出了一阵优美的吉他声,接着是美妙的弦乐和声。电视的屏幕上大大地显出了歌名——心雨!

怎么是这首歌呀?音乐在屋里不间断地播放着,伴奏在房间里飘扬着,电视屏幕的下方出现了字幕:(女)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我的眼前突然幻化出了一副场景,一个满头金发的小伙子戴着耳机努力的调着音,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卖力地唱着歌。虽然唱得非常难听,可小伙子还是敬业地做着他的事。

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男一女。男女的身边摆着一具黑色的冰棺。女的脸上罩着一层黑色的面纱,她显然就是冰棺主人的未亡人。可她似乎看不出悲伤,反而嘴角边上露出了一点点浅浅的微笑,是对着那个男人的微笑。

厚重的音箱里传来了一阵优美的吉他声,然后是美妙的和弦。肥胖的女人扯开了喉咙唱了起来。“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接着,肥女人的喉咙一变,又成了一个男声“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声音好难听!可这个肥女人却沉浸在她自己的声音中无法自拔。

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说了句:“我也想唱。”她站了起来,拿起了话筒,对着屏幕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满好听,温柔圆润。“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沥沥下着细雨,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

马上就要到这首歌的高潮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从丹田里迸发了出来。“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她回头对坐在一旁的男人轻盈地笑了一下。

话音还没落下,屋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是从冰棺那边发过来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着黑色的棺木。

屋里的音乐嘎然而止,所有的人把目光转想了冰棺。冰棺的盖子自动拉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从里面爬了出来,动作非常僵硬。屋里发出一阵尖叫的声音。肥胖的女人大叫着:“诈尸了!诈尸了!”转身就往外面跑。满头金发的小伙子像是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脸色苍白,白得不正常。他只说了一句话:“你明天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我没眼睛,你能不能帮我把眼睛找来啊?我好来看你明天成为新娘的样子!”

做着的男人吓坏了,他跪在了地上。可他没有逃过厄运。棺材里出来的人双脚一跳,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掐住了这个男人的脖子,运足了力量。

我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我觉得自己冒着冷汗,一根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阵鼓掌的声音。“啪啪啪,啪啪啪。”一个声音在我的耳朵边上说:“恭喜你了,真正的答案只有一个,YOUGOTIT。”我蒙了!“我走了,不玩你们了。好好给我把我的板板办好,不要再唱不该唱的歌了,不然我下次再回来可就不走了。哈哈哈哈。”声音飘然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发着呆。

我站在原地,呆呆的。雅琳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吓了一大跳!“怎么了?”雅琳关切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他走了,林先生走了,他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8:30。

板板准时开始了,林太太因为精神上的原因,没有出现在大厅上。客人满多的,几个演艺圈里的人坐在最前面,饶有兴趣地听着雅琳和李胖子唱着经过我认真审查过歌词的歌曲。

我坐在包房里,细细地欣赏着他们的演唱。一切总算过去了,这可真是惊魂的一天啊!

今天他们唱的都是什么《伤心太平洋》、《黄昏》啊这样的伤心的歌曲。这些歌的歌词都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仔细看过了的啦。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雅琳和李胖子走进了包房,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累死我了,我生怕唱错一句歌词。”雅琳一边擦这汗一边说。我连忙递了一杯咖啡过去。李胖子说:“现在开始一个小时的客人自娱自乐,没我的事了。以后再有板板千万不要再找我了,这次可真是吓死我了!”

外面响起了音乐声,几个客人在外面兴致勃勃地唱着歌。我担心地问:“这些客人选的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雅琳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找的伴奏碟都是一些伤心悲切的歌曲。”

我不放心地说:“我还是出去看看,看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走到大厅里,刚才的客人正好唱完。现在上去的是彪哥,他拿起话筒,说:“现在我来为大家送上一首孙楠的歌曲,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前奏开始了,是首我很熟悉的歌曲,可这是什么歌呀?我一下忘了名字。我搜索着我的脑海,终于我想起了这是首什么歌。

糟糕!不可以唱这首歌的!我醒悟了!我大声地叫着:“大毛二毛仨儿,不要放这首歌!这收歌是不能唱的!”

可惜我已经晚了,彪哥的粗旷的嗓音已经回荡在了会所的大厅里。“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我的生命因你而精彩!”

我的头一阵发晕,我听到了放着冰棺的地方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抽鬼牌传说

你曾经打过扑克牌吗?如果你玩过扑克牌,那你一定玩过桥牌,也玩过大老二。

那你一定也听过,一个叫做“抽鬼”的游戏。所谓的抽鬼,就是所有的玩家都分到一份牌,然后以顺时针或逆时针的方向,每个人向自己右手或左手边的玩家抽一张牌。将抽到的牌和自己原本的牌组合,凡是组成一对的牌,就可以丢入牌堆里。最先把牌丢光的人,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

因为扑克牌是由四种花色组成,所以几乎是所有的牌都可以组成一对,然后丢弃。

但是有一张牌是例外。那一张牌就是,小丑。“小丑”是扑克牌中的第五十三张,最孤单而诡异的小鬼。而“抽鬼”这个游戏,就是比赛是谁最后拿到这张“小丑”。谁最后拿到小丑,谁就是输家。

没有人愿意抽到小丑,就连暂时拿到“小丑”的人,也希望别人赶快抽走它。小丑牌如其名,就像是一个被所有人怨恨,讨厌的鬼牌。

念高中时候,我们宿舍里有一群人,因为喜爱扑克牌而聚在一起。

记忆中,那是一个非常疯狂的年代,对於扑克牌的狂热,甚至可以忘记吃饭与睡觉。

每天晚上到了十一点,宿舍教官巡逻结束之后,我们几个人就会聚集在某人的寝室里头,拿出收藏的扑克牌,稀哩哗啦的开始聚赌。有时候玩到一点两点,有时候玩到通宵。

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扑克牌像是有种奇妙的魔力,让我们每个人对它如痴如狂。

由五十三张牌组成的游戏,千变万化,再又加上对手心态的不同,使得整个游戏变得诡异莫测。无数的可能性,这就是所有赌博性游戏,最迷人的地方。

那个年代的我们,就是深深陷入这样的刺激里,无法自拔。

大部分的人,听到扑克牌,麻将这些游戏,都难免想到赌博,钩心斗角,使诈玩阴谋。

其实对我们来说,扑克牌除了脑力较劲之外,它还有排解寂寞,增进感情的意义。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会一边玩牌,一边聊天。聊天的内容更是包罗万象,例如学校的教官哪个最狗屎?聊哪个老师教的最烂!甚至是交换考试题目的情报。也会聊家里的琐事,八卦的新闻,还有政治的肥皂闹剧。三不五时,我们也说点恐怖的故事,刺激一下深夜的气氛。

想想看,十一点之后,宿舍强迫熄掉大灯,我们几个人,仅靠着几盏微弱的小灯,窝在床上,手上的牌还晃着几许晦暗的阴影。这气氛,的确是幽暗的很。不过深夜玩桥牌,的确有些神祕的地方。例如我们如果人数不足,玩起三人桥,越到半夜,那个没有人的第四家,牌就会越强,强到让我们张目结舌。这时候我们通常会互看一眼,然后草草结束牌局,匆匆的回去睡觉。

我们虽然胆大,对於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还是心存畏惧,敬而远之。不过就在那天,发生了一件我永远也忘不掉的怪事。真的是怪事。

这天晚上,十一点一到,教官前脚刚走,我们几个人马上又聚在我的寝室,约好一起打牌。

因为刚考完试,所以这次来的人比较多,总共有六个人,六个人对扑克牌来说,是个麻烦的数字,因为几乎没有游戏,可以一口气提供六个人对战。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议玩“抽鬼”。“抽鬼?”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嘀咕了两声。

可是今天人太多,无可奈何。所以我也来不及反对,抽鬼就抽鬼,那就发牌吧。发牌者是我的室友之一,小豆。

把小丑插入牌堆里,俐落的洗牌,然后发成六份牌。

我拿起了放在自己前方的那一份,哈哈,小丑不在我这里。

抽鬼这个游戏,最刺激的地方,就是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哪天一个不小心,抽到那张该死的小丑。

所以抽牌的时候,拿到小丑的人,神色要自若,没拿到的小丑的人,则要故意露出奸笑,让对手心慌。这是这场游戏虚虚实实,也是最引人入胜的地方。

这时候,你就会看到每种人打牌的不同反应,有的人表情如老僧入定,喜怒不形於色,这种人是牌道高手,极难对付。

而另一种相反的人,他们表情丰富,狂喜狂悲,偏偏又是真真假假,这也是不可轻犯的狠角色。

在场六个人,每个人表情都不一样,形成了一图非常有趣的画面。

像是我的室友之一,阿狗,就是个标准的演员,他打牌的时候,话特别多,用意是干扰其他人,有时候还会故意示弱,或是虚张声势,常常一场牌打下来,他说的话比打得牌多。我们常常笑阿狗,是用“嘴巴在打牌”

我的另一个室友,小豆,则是一个乖乖牌,你看到他愁眉苦脸,一定是拿到坏牌。看到他满脸笑容,那不用怀疑,他可能真的拿到四支ACE。

另外其他寝室的,像是大华,则是霹雳火爆形,越玩会越激动,我们只要一看情形不对,就要把他架起来,押解回他自己的寝室。

另外一个人,胖子,是我一直不甚了解的角色,他的说话简洁,喜怒不明,下手乾净俐落,有时候被他生吞活吃了都不知道。

而我,有人说我最奸诈,因为我打牌强调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加上全盘考虑,所以我通常不是输的一方。

六个人的牌局,搭配完全不同的几种性格,在此刻幽暗的寝室,紧张的气氛,正慢慢的升高起来。

这场抽鬼游戏,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进入了高潮。在大家面前,成为一对而丢弃的牌堆已经高高叠起。

每个人手上的牌都不多了,都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两三张。

这个时候只要一拿到“小丑”,是没有机会可以脱手的,也就是说,就等於要直接认输了。

气氛越紧张,抽牌的时候,大家的表情也就越多变,有的微笑,有的严肃,有的面无表情。

老实说,这时候连我,也看不出小丑在哪里。

幽暗的寝室,静默的六个人,正彼此揣测对方的心意,不时露出诡异的微笑。“这时候,最爱讲鬼故事的阿狗,突然开口了。关於『抽鬼』,我听过一个可怕的传说……”“什么传说?”我刚抽了一张牌。(还好不是小丑!)“阿狗又想说鬼故事来吓大家了,想让大家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阿狗神祕的说,“这是真的喔。”这是关於抽鬼的恐怖传说……

大家互望了一眼,眼神里头的恐惧一闪而过,马上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阿狗你很烂欸!“现在气氛已经够可怕了!你还说鬼故事!”“我们正在紧张的时候……”你这只无药可救的畜生!

阿狗伸出食指摇了摇。在阴冷的灯光下,他脸上的笑容,显得古怪。

我听赌场的阿伯说的,抽鬼这个游戏,一定玩到结束。“一定要玩到结束分出胜负……然后确确实实把『小丑』丢回牌堆里才行。”“这张『小丑』会开始作怪!”阿狗用奇怪的声音继续说着,“因为它以为游戏还没结束,它会继续它的抽鬼游戏,一个轮一个,谁抽到小丑谁就完蛋……”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坐我隔壁的小豆打了个寒颤。

小豆平常最怕鬼故事了,可是阿狗偏偏爱说鬼故事来吓他。

阿狗突然对小豆尖叫,“尤其是手上拿着鬼的人!”“哇!”小豆哇的尖叫,吓的手上的牌撒了一床。“哈哈哈哈哈!”阿狗大笑起来,“就是有人这么好骗!”“呵呵……”“嘻嘻嘻嘻……”大家看到小豆吓到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有我皱起了眉头,因为小豆伏在床沿,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小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阿狗吓你的啦,别太在意……”“没事……”小豆抬起头,惊魂未定的脸,缓缓的……强装起微笑。

突然间,我毛骨悚然起来。因为小豆的微笑,让我想起了“小丑”的笑容。

是这么忿恨,是这么悲伤,明明抹上了白白厚厚的粉,还是掩不住里头的情感。

我连忙打起精神,斥责阿狗。“说这么多废话,阿狗要不要抽啦,换你了勒。”“然要阿。”阿狗咻一声抽起一张牌,大笑起来“哈哈!歹势小豆,没抽到『小丑』。”

又玩了几回,大家表情越来越紧张,小丑的去向成谜,没人有把握,自己会不会抽到小丑“妈的,这次的抽鬼好奇怪,玩这么久还没分出胜负?”大华喃喃念着。

终於,轮到阿狗抽牌了,他要抽的是小豆的牌,看小豆双眼紧闭,把手上的三张牌紧紧的抓着。

阿狗食指在三张牌上来回游动着。游动着。“嘿嘿……我要抽哪一张呢?”

小豆双目紧闭,空气彷彿凝结。

就在一切静止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教官来了!“教官来了?”大家同时站起身。

一阵慌乱中,大家把牌迅速藏到身体里,手脚俐落的阿狗,把牌堆推进棉被里。

十秒后,我们六个人唸书的唸书,上床的上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又过了三分钟,我们发现门外根本没动静。“靠!根本没有教官来!”“那个贱人唬我们!”“下次不要被我们赃到!”“算了!算了!继续吧。”

确信只是虚惊一场后,我们六个人又坐回床上,继续刚才没有结束的牌局。

玩了几回,胖子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我觉得怪怪的……你们手上的『小丑』还在“什么意思?”大家也发现了情况不对,“小丑不见了?”“不在我这里阿。”“也不在我这……”“小丑不见了?好好的一张牌怎么会不见了?”

阿狗突然脸色铁青,叫大家把手上的摊开,并且仔细搜寻整间寝室,但是……小丑牌,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这场抽鬼,没有玩完。”阿狗喃喃的念着。“没有玩完……”

每个人都紧闭着嘴,面色凝重的找这张鬼牌,小丑。

可是它就是这样,毫无道理的消失了,在刚刚那团混乱之后,它神祕的失踪了。“大家冷静一点,刚刚最后一个拿到小丑的是谁?”我问。

大家看来看去。大华先说话了,“我本来有拿到,可是后来被胖子抽走了。”

胖子说,“我是抽走了没错,可是后来又被阿狗拿走了。”

阿狗点点头,“后来两回以后又被你抽走了。”

我点点头,“我是有抽过,可是后来又被小豆拿走了阿。”“嗯……”小豆歪头想了一下,“我的小丑也被抽走了。”“我有抽到,可是我忘记是哪一回合了。”“等等……我刚刚好像没抽到鬼。”大华也说。

等等……我沈吟的说,“所以这张小丑最后谁拿到的,没人知道?”

不知道……我们互望了彼此一眼,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扩大。

阿狗突然慌张的喊起来,“我刚刚说得那个传说……这场抽鬼一定要玩完阿。”“不然我们就糟了,尤其是最后一个拿到小丑的人。”

阿狗近似尖叫,“这是真的啊!”

我们六人,同时沈默下来,空气绷紧的让人窒息。

噹噹……不知不觉,午夜的钟声指向一点。

大华首先打破沈默,“一点了,我明天还有课,我要先去睡了。”“对阿,反正最后小丑一定不在我的手上。”“什么鬼传说,我才不相信阿狗,他最喜欢唬扯了。”

以大华为首的三个人,他们纷纷离去。

只剩下我,阿狗,和小豆,因为我们本来就住在这一间寝室,所以我们只能相对苦笑。

先睡吧。我叹了口气,“等明天天亮了再找,会比较好找。”

上了床,我做了几个恶梦,在床上不断的翻转。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了阿狗的声音“欸,刚刚大喊教官来的人,是谁阿?”“管他是谁?”我忿忿的说,“欠揍的傢伙,竟敢玩我们。”“我刚刚去外面问过,他们说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喊教官……”“什么?”我吓了一跳。“而且那个传说,是真的喔……”阿狗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我阿伯家里真的在开赌场,他说这件事是真的……”

黑暗中,阿狗还喃喃念着,“那个声音是在十二点整喊的……午夜十二点……”

我全身一阵发毛。

只有小豆,异常的安静,彷彿已经深深的熟睡。

从那次以后,我就不再玩“抽鬼”这个游戏了。

不仅如此,我甚至远离了这群牌友,开始专心的唸书,只想把那天晚上的一切忘记。

我们六个人,一直到这个学期结束,都没有在一起打牌,就算见面打招呼,也绝口不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张神祕消失的小丑,到底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疑问在我心头始终无法消失。

好好的一张牌,怎么会凭空消失?是谁拿走了?还是真的有小丑,自己把牌偷走了?

一个月后,这个漫长的学期终於结束了。

考完最后一科数学,我们兴奋的把自修从三楼窗户丢出去。引起所有同学们的一阵欢呼。

而住宿舍的同学们,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家避暑。

而我深埋在我心里,以为永远都无法解开的“小丑”之谜,竟然就在离开宿舍的前一天,有了新的转机。

那天,小豆来找我。“嗨,小豆。”我埋头整理我的衣服,头也没抬的跟他打招呼。“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小豆很嗫嚅的说。“什么事?要我回家帮你带名产吗,没问题。”我笑着说。“不是不是……”他彷彿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知道是谁拿走了那张小丑。”“阿狗?你别开玩笑了!”我不以为然,“他那天晚上这么害怕欸。”“他是装出来的。”小豆咬着牙,“他是骗人的!”“不可能。”我打断他的话,“我相信阿狗不会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我知道他会,他尤其想吓我!他知道我最害怕这个,所以故意说的这么恐怖!”

小豆激动的说。

我怜悯的看了小豆一眼,阿狗和小豆的关系我不是不知道,一个喜欢欺负人,一个容易被欺负。他们俩个是冤家。“你不了解!”小豆激动的说,“阿狗平常怎么欺负我的,你难道都不知道?”“好啦好啦……”我有点不高兴,“没有证据就不应该怀疑别人,虽然阿狗平常不对……你也不可以这样怀疑他啊……”“好,连你都不相信我!”小豆很生气,门一甩跑掉了。“唉……”我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我只想把那晚上的一切,给彻底的忘掉。

这一个月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不自觉的归心似箭。

回家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

隔壁床的阿狗早就已经熟睡,剩下如雷的打呼声,而小豆始终没有回来,生气的他不知道去哪里解闷了。

终於,我也逐渐的进入梦乡。

我梦见了自己回到熟悉的海边。跟几个幼年时候的好友,脱光衣服,跳到海里,在阳光与海水的滋润下,痛快的享受夏日的海洋。

突然间,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我怎么样都挣脱不开,它抖了抖,开始用力的把我往下拖,越拖越深。

我被抓入深深的海里,我的手拼命挥舞,可是我的嘴仍然呼吸不到空气,好辛苦……

救我……救我……我把头往下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这一看,我心凉了半截。因为我看到一张脸。一张小丑的脸。

在朦胧的海里,它似乎正在冷笑。

就在同一个时候……“哇!”一声阿狗尖叫,把我从恶梦中惊醒。

旁边的阿狗突然连滚带爬,从床上摔了下来。“小……小丑……小丑……”

我起身,全身被冷汗浸透,“什么小丑?”“在我的床上……它在我的床上……”阿狗尖锐的喊着。

我往阿狗的床一看,全身鸡皮疙瘩都竖起。

那张失踪的小丑牌。此刻正安安正正的,放在阿狗的床上。

纸牌上,跳舞的小丑,在阴冷的月光下,更显得淒厉。

哇啦啦……我们两个打开门,一前一后的冲了出去。

终於,我们逃到了大华,胖子他们的寝室,才喘了一口气。“你们在干嘛啦?三更半夜疯疯癫癫的。”大华已经上床了,而胖子正在看漫画。

慢点说,慢点说。胖子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小丑牌……出现了!”我们惊魂未定的说。“它出现了!”大华从床上整个跳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胖子放下手上的漫画说,“带我们去看看……”。“我们不敢……”我跟阿狗同时说。“去看看又不会死。”胖子坚持,“难道你们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偷了这张牌吗?”

在胖子与大华的坚持下,我们还是来到了寝室,对案发现场进行勘查。

走在夜色沁凉的宿舍走廊上,我被惊吓得的心情已经慢慢平息。

刚刚月光下,那张诡异的小丑牌,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人不禁寒发直竖。

可是,既然它已经出现,就表示这个谜题露出了曙光。

偷小丑牌的人,到底是谁?它放在阿狗的床上,是要吓阿狗?还是另有目的?

我们一行人,慢慢的走到了寝室门口,刚才惊慌的痕迹还在,来不及关上的门,此刻正轻轻的摇晃着。我缓缓的推开门,木头哑哑的声音响起。

深夜的此时,一切都静的可怕。

黑暗中,只听到阿狗慢慢的说着。“它就在我的床上。”“太暗了,我把灯打开。”我走到阿狗旁边,按下他的台灯开关。

啪的一声,寝室绽放出微弱光芒的刹那,突然,我发现了有些许的不对劲。

是什么不对劲?这份不对劲的感觉,来自我旁边的人,阿狗。

是的,就是阿狗。

他动作突然停住了,我甚可以感觉到他连呼吸都瞬间停止了。

人在什么时候,会突然停止一切动作,包括呼吸?

那就是当这个人,突然受到可怕惊吓的时候。

我彷彿感染了他的恐惧。

慢慢的把脸朝向他视线的方向,慢慢的……

瞬间,我也停止了呼吸。竟然不见了。

那张月光下的小丑。“还有谁可能进来寝室?”

我们里头,最冷静的还是胖子的人,就是小豆。“所以说是在你们跑出去的时候,小豆进来把小丑牌拿走?”“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那把牌放在阿狗床上的人,很有可能也是他小豆啰?”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替小豆辩白。“可是……我所认识的小豆……不太像是这样的人啊。”“嗯……”胖子问我,“最近小豆有没有跟你过奇怪的话。”

我想了一下,“有,他今天下午跟我说,他知道小丑牌是谁拿的。”“谁?”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是阿狗。我苦笑,“小豆说阿狗是为了吓他,才拿走小丑的。”“鬼扯!”阿狗大嚷起来,“小豆在撒谎!”

胖子沈吟的说,“其实这也是不无可能。”“你说什么!”阿狗握紧拳头,吼到,“我怎么可能拿!”“刚才你们跑来找我们的时候,先跑出去的是谁?”“这就对了……”胖子咳了两下,“阿狗跟在后面动了手脚。”“收起小丑牌,不用多少时间的,趁着你第一个冲出去的时候,阿狗就趁机把小丑收起来了。”“靠!”阿狗激动的骂了一句髒话,“我连逃命都来不及了!”

胖子摇摇头“目前你们两个,甚至我们五个都有嫌疑,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小豆找回来。”“对,小豆是所有谜题的关键。”我们都同意的点点头。

阿狗站起来“马的,我去找,我知道这嬲种会躲在哪里。”说完,他开了门就想冲出去。我连忙拉住他的手,“等一下,现在三更半夜你想去哪找?”“我知道他在哪,马上就回来。”阿狗正在气头上“他每次被欺负都会躲在一个地方。”“还是不要……”我还没说完,阿狗就冲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对劲,彷彿阿狗一离开团体,就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我来不及阻止他,他就这样离开了。

於是,我们只好待在寝室里,一边讨论当天发生的事情,一边等阿狗回来。

可是,我们就这样等了三个小时,阿狗竟然都没有回来。

深沈的夜色,彷彿把阿狗整个吞噬了。就这样失去了他的踪影。“怎么搞得?”大华显得很紧张,“阿狗去哪里了?”“很奇怪,真的很奇怪。”胖子闭上双眼,似乎在沈思着什么。“什么很奇怪?”我问。“我一直在想,我们那一天,到底是几个人在玩这个游戏。”

胖子脸色沈重,我记得是六个。你,我,大华,阿狗,小豆,还有谁?“谁?”我呆呆的想着,“那一天还有谁?”“我以前没看过他,我以为是你们的朋友。”胖子说。“我受不了了!”大华站了起来,“我要回家!”“回我家有夜班的车,我要赶回家。”“我不管阿狗小豆去哪逍遥了,也许是他们合夥起来玩我们,我不想管了,我只想回家”

现在就走,太没种了吧。我不太高兴的说。“谁管你!”大华甩上门,离开了寝室。“唉……”我和胖子互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不知道……”“我看我们还是去睡觉好了……”

突然,我寝室的木门又嘎滋一声打开。一个人,脸色苍白的站在我们面前。

啊……大华?“大华……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华脸色苍白到了极点,慢慢的举起右手,手上一个长方形的纸片。

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小丑!”我跟胖子同时退了一步。

没错,那张神祕的小丑,竟然又到了大华的手上。“我刚刚整理行李,突然掉出了这张牌……”大华看起来像是快哭出来了。

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大华张着嘴巴,不停的喘气。“会不会是阿狗?”“但是阿狗放完了牌,人到哪里去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谜题越来越複杂,不能了解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我有个奇怪的假设,你们听听看。”胖子皱着眉头,深思着。“我们那一天玩抽鬼,小豆先拿到小丑,谁抽他的牌?”“所以小丑牌出现在阿狗的床上,那当阿狗抽完之后呢?换谁抽阿狗的牌?”

胖子苦笑,“所以『小丑』从小豆,到阿狗,现在在大华的手上。”“不可能!”大华脸色整个变了,“我要回去了,不陪你们发疯了。”说完,大华把牌一丢,像发了疯似的离开了。

看着地上那张小丑,诡异的笑容,诡异的舞蹈。我心头一阵战栗。“哼,又走了一个。”胖子哼了一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不用担心。”胖子淡淡的笑了,“因为大华玩完,轮到的是我。”我讶异的看着胖子,“难道你一点都不怕吗?”我对胖子其实认识不深,只是个牌友。

记忆中的他,不爱讲话,打牌起来尤其冷静,是个不动声色的高手,没想到他在此刻,能够这么神色自若。胖子把手插在口袋里,来回的走着突然看着我,露出笑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打牌吧。”“我们来打牌,其实我们这几个人里头,就属你和我最厉害,别这样说。”我彷彿感染了胖子的自信,不再六神无主。“那玩什么好呢?”

胖子笑了起来,“呵呵……那就抽鬼吧。”“抽鬼?”我睁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你还被抽鬼吓的不够?“当然是抽鬼,因为我们那场还没分出胜负。”“可是两个人怎么玩?”“我们要六个人玩。”胖子说,“快点,把小丑收进牌堆里。”“好……”我一手夹起了,那张连日来让我们寝食难安的小丑牌,塞进牌堆里,快速的洗牌搓牌。

也许是太紧张了,像我这样经验老到的洗牌手,竟然失手,啪的一声,整堆牌在手中散开。所有牌落了一地,我心中吃了一惊。

胖子皱起眉头,“别怕,再洗。”

又洗了两次,小丑似乎不肯进入牌堆里,屡次作怪。

不过终於还是完成了洗牌手续,发成了六份。“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替他们四个玩,一定要赶快让这场游戏结束。”“快点,我感觉到时间不够了。”

两个人玩六个人的游戏,我帮小豆,阿狗抽牌,而胖子则替另外两个人玩。

玩着玩着,我突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彷彿后面站了一个人,一个黑影,正凝视着这场游戏。让我双手发抖,几乎要放弃游戏。

此时胖子低沈的声音传来,彷彿在诉说着一个远古的故事,“抽鬼这个游戏,源自欧洲,是一种仪式。”“为了抚慰与封印作乱的鬼魂,让数个人利用抽牌的方式,将小丑不断的流转,最后封入小丑牌里。”

我只觉得背后的黑影越来越近,压迫着我的呼吸,让我心脏越跳越快……

后来变成了一种游戏,人们可以藉着抽鬼,在欢乐的气氛里,达到一种祈福的形式。“没想到弄巧成拙,引出了真的小丑。”

牌局终於到了尾声,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整个牌局的周围,笼罩着无数的黑影,黑影不断发出杂乱的声音,那是混合了怒吼,吵架,交谈,甚至是温柔私语,的种种声音。

黑影不断的扭曲暴乱,似乎只差一步,就可以踏入这个结界,把我和胖子撕毁。

胖子依旧冷静,只是呼吸越来越沈重。“也许是小豆长时间被阿狗欺负,跟小丑的心情契合,终於把它给引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小丑都是一个非常悲伤的角色啊。”

终於我抽到了最后一个对子两张J,用力丢在牌堆里,“胖子,我结束了!快点换你!”

察觉到牌局即将结束,周围的黑影发出爆炸似的尖叫,不断的流动挣扎,声浪一波波在空气中爆炸。我甚至感觉到,黑影正紧紧着扼住我的喉咙。“我剩下最后一张小丑。”胖子大吼,“我,输,了。”说完,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把那张诡异的小丑,扔进牌堆里。

斯……彷彿一道清风吹过我的全身,把一切黑暗与愤怒都带走。我闭上双眼,享受这前所未有的轻松。慢慢的我睁开了双眼,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就在此刻,破窗而入,懒洋洋的撒满我的全身。“没事了,终於没事了。”我颓然的坐在地上,沈沈的睡去。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小豆正站在我的旁边,满脸的泪痕。“对不起,是我把小丑藏起来的,我是为了报复阿狗老是吓我,这次我决定要吓吓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大哭起来。“没关系,没关系。”我轻轻摸着他的头。“一切都过去了。”

这一切,原来都是梦吗?

不过,梦醒之后,小豆阿狗大华,他们三个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在我的生命里,其实并没有出现过,爱哭的小豆,爱恶作剧的阿狗,还有暴躁的大华,这三个人。胖子也在下学期转学了。他临走之前,留话给我,“以后如果想要连络我,就打这只电话,找一个叫做莱恩的人。”

不过,就在我逐渐淡忘这一切的时候。

我也升上了高中三年级,准备考大学,忙的焦头烂额。

一个夏日晚上,我依旧伏在书桌前唸书。

突然几个学弟敲门,问我“嘿,学长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要玩牌。”“不玩了。”我摇摇头,微笑说,“我封牌了。”“是喔。听说学长很厉害欸。”学弟们发出惋惜的声音,“那学长好好用功喔。”

目送他们离去,我转过身继续解我的物理方程序。

突然间,我彷彿想起了什么。

站起身,悄悄的,我来到学弟的寝室前面,听到里面正在说话。“怎么办?我们有六个人,要玩什么好?”

然后里面发出稀稀索索,发牌的声音。

我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突然我停下脚步,一阵冷气从脚底升起。因为那个提议“抽鬼”的声音,让我想起一个人……阿狗。

我终於明白,我们那天神祕的第六个人,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写完小丑之后,先放在永恆的国度的个人板里就有人问我,到底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就在挣扎,放到猫园或者连线板的时候,要不要说白一点?

可是我还是决定不这么做了。(我觉得能想出来的人一定会觉得很过瘾,我看恐怖小说的时候就这样。)

第六个人是阿狗吗?

学弟们的牌局,提议玩抽鬼的人,当然就是阿狗。

而阿狗是被小丑牌拖走,消失的人之一。

这些消失的人,会不断的加入陌生的牌局,然后提议玩抽鬼。

有点像是台语的“找伴”。

这就是到了最后,故事主角整个人毛骨悚然的原因。

这个轮回,并没有结束。

下次有人玩抽鬼要小心。

希望你下次还有勇气玩。

第三章 守灵的老头

守灵夜

一个老头正在角落捧着盘子吃里面的饼干!那个老头就是麻将桌上让我不要打八万,在厕所外吓我一跳的头带东北大帽,眼睛上有一个痣的老头!再说清楚一点就是刘磊已死的外公!

平静了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前几天又被我碰到了一桩怪事。

2月21日,星期四

这几天因为过年,我爸爸又有九个兄弟姐妹,所以忙着走家窜户。到了今天,总算可以休息一天了,玩了一天的电脑,于是晚上早早地睡了。到了十点的时候,“叮——叮——”一阵电话响。

我睡在床上被吵醒了,暗想:不要是找我的就好,不然这么冷的天要起床接电话,而且我一直是裸睡,还不冷死?唉,谁知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接电话!”妈妈大喊,天哪,晕死!“男的女的?”我问了一句,“好像是你同学吧。”OH,MYGOD!如果是女的,大可找个借口一下就挂断,男的肯定是我死党啦,又要说个没完没了,“喂,是我呀,谁呀,这么晚还让不让人睡啊?”“方吗?我是桌啊。”“知,有什么屁快放吧,老子冷啊!”“刘磊的外公死了,明天兄弟们准备跟他一起去守夜,搓搓麻将,陪陪他!”“OKOK,好吧,明天你来叫我吧,就这样了啊——呵——”我打了个哈欠,挂断了电话,上床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叮——”又是谁啊?我真恨不得骂娘了,一看时间,他妈的,才6:20“谁啊?”“方吧?我桌呀”“听你这鬼似的声音就知道,什么事啊?”“快穿好衣服,刘磊已经搞了一辆车接我们过去。”我一下子呆了,“他家不是没多远嘛?”“去他外公那呀,他外公在捞刀河那!”天哪,我又一下叫出了自己屈指可数的那几句英文:“OH,MYGOD!”

没办法,谁叫我认识刘磊那小子呢?穿好衣服,刘磊倒是搞到一辆小轿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捞刀河,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偏僻的乡下小镇。“总算是到了,”一下车我不禁又呆住了,灵堂早已布好,一个大的坪内摆着四,五十张桌子,坐满了人,而且他们头上都带着白帽子,我这才想起刘磊是有一半回族血统,回民中死了亲人不像汉人带黑袖章,而是带白帽子。

我们把准备好的祭帐,鞭炮等拿了出来,刘磊的妈妈大出意外:“怎么你们也来了?”“阿姨,人总会有那么一天,而且外公也活得有滋有味的,也够了,您也别太伤心了。”我安慰刘磊的妈妈,她道:“唉,刘磊认识你们这些同学真是他的福气,他外公死你们也来了,唉,你们这些同学真是好啊——”

坐了一会,吃中钣了,开始还想着都是斯文人,吃像要好看点,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可。

刚上一个菜,“轰——”没了,我看着筷子上那一点少得可怜的粉丝,再看看人家碗里成堆的牛肉,哼,等会看我的!又一个菜上来,我再也不能客气了,大喝一声抢过菜碗往自己碗内一倒,哈哈,够了够了,呵呵。没办法啦,各位是不知道那些乡下的客人多么。多么。实在不好形容,好像他们送了多少人情都要把它吃回来似的。

吃罢“抢钣”,于是开始娱乐了,我们几个人便打麻将,一下午倒是相安无事,不知不觉,吃过了晚钣,于是,怪事发生了。

晚钣过后,我们仍然是打麻将,不然还能干什么啊?四个人,当然就有四个位置,我当机立断,选了靠近死人的那个位置,跟你们说吧,如果在丧事上打牌什么的,一定要选定靠近死者的那个位置,真的。打着打着到了晚上十一点了,我们是在灵堂楼上的一间房内打麻将,而灵堂就摆在下面,于是下面也正在热热闹闹的举行着追悼会,一会只听一阵奇异的声音,这声音没有音律,但又不是杂乱无章,而且好像听不懂似的,啊!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应该就是伊斯兰教的《可兰经》吧?

一会我尿急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去厕所,又怕说出来让他们笑话,于是自便忍着,唉,忍也忍不住了,没办法“桌啊,陪老子去尿尿!”“嘻嘻,你怕呀?没事的,刘磊的外公会对你怎么样啊?要找也不找你啊?嘻”妈的,居然被他一下子看穿了,看着他们都在窃窃私笑,我不禁大怒,自己便走下去尿尿了。

其实说不怕是假的,因为要去厕所必须面对面地走过灵堂,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啦!我走过灵堂时把头转向一旁,可听到了“呵呵”的笑声,有些奇怪,乐队早已吹得不亦乐乎,我却听到这“呵呵”的笑声,我一下子想到也许是刘磊外公!哪有这么巧?快步冲过灵堂,厕所里没灯,而且根本不可能不关门,外面很多人,如果不是人很多大可不关门,借助外面那点灯光也就够了,只好关上门,拿出打火机将就着吧。好不容易尿完了,开门时外面正好有个人在等我出来,我被他吓了一跳。“这老头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成心吓老子啊?”我骂骂咧咧地冲过灵堂,刚上楼,听到他们在议论:“你说陈方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会不会被吓得不敢尿尿啦?啊?哈哈——”“*,谁说的?”于是又开始打牌,到了十二点差十分的样子,我有点想睡了,“啪”地一声,李桌给了我一响头,“出牌啊!”我甩了甩头,刘磊坐在我对面,咦,他身后怎么坐了个老头啊,啊,这不就是刚刚吓得我半死的那个在厕所外碰到的老头嘛?只见那老头笑着对我比划了个了“八”,然后向着门口自己走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八万!”我甩了个八万出去,“哈哈,我和了,清一色吊八万!给钱给钱!”什么?刘磊和八万?“哎,刚才那老头还叫我别打八万呢,我就是不信邪,所以才会放枪的!”我说到,“哪个什么老头啊,你这小子作梦作糊涂了吧?”什么?他们没看到?“不会吧,就坐在刘磊旁边啊,带着一个东北大帽子,眼睛上还有一个痣。”“呵,你这小子,输了钱就输了嘛,还想吓我们?你自己去灵堂看看,你说的那个人不就是刘磊外公?”“啊!”我一下子睡意全无,但总安不下心,于是钱似水流了出去,我真想出去看个究竟,又。怕。“刘磊,叫你们同学下来打吧,这里没人了,好多东西在这,怕人偷啊,你外公的香火也不要断了啊,你看着点,我要去睡了,明天还有一天呢!”刘磊妈妈在下面喊了起来。一看时间12点整!“下去吧,反正一样!”“好,打完这牌就走。”“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了,12点是人阳火最弱而脏东西阴气最盛的时候,“要去也等一会去吧。”他们都会意,因为他们知道我办了灵异会,当然就知道我对这些东西有所研究。

12:40分我们还是下去了,桌子就摆在灵堂内!而且我就坐在最靠近灵堂的地方,因为第一,靠近死者会赢,第二,如果坐别的地方一抬头就会看到那些纸人,遗像什么的。果然坐那手气好得不行,大把的钞票源源不断的入了我口袋,只是我老是听到“呵呵”的笑声,输了钱还笑?于是我也“呵呵”地笑。“唉,不行啦,我要去拉个屎,把这些差手气都拉掉!”“对对,我们也去!”哈哈,都去吧,冷死你们这群家伙,我悠闲地抽出一支烟,“噌,噌噌”打了几次打不燃,火机也坏了,没关系,赢了这么多,一会去买个百把个也够了,心情一好,也不是很怕了,我拿着烟,凑到供桌的蜡烛前,“外公啊,借个火啊,呵呵。”“好的,你借吧。”“丝——”烟点着了,我美美地吸了一口,好舒服啊,“谢了外公。”“不用!”

我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吸着香烟,突然!

刚才我在跟谁说话?我心里一惊,看着刘磊外公的遗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外公,还好吗?”没人回答我啊,“外公——”呵,刚才是自己的幻觉啊?

妈的,那三个小子还不来?饿死我了,我跑去厨房找吃的,找来找去也没找着什么,却听到灵堂那传来一阵西西梭梭的声音。真有人偷吃供品?我小心地伸出头看,手中的棒子握得紧紧的。

没人啊,我再仔细一看,只看供桌上苹果被咬了几口!我身上的汗一下子出来了,西西梭梭,又传来了!我次我要看清楚,我看清楚了!这一世都忘不了,一个老头正在角落捧着盘子吃里面的饼干!那个老头就是麻将桌上让我不要打八万,在厕所外吓我一跳的头带东北大帽,眼睛上有一个痣的老头!再说清楚一点就是刘磊已死的外公!

我再往遗像上一看,照片上刘磊的外公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当——”我手的木棒一下子掉了下来,刘磊的外公向着我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盘子,走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那几个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我不敢冲出厨房,刘磊的外公越来越近,我大汗淋漓,身休战抖不已,而且浑身好像有针刺一般,痒痒的,又好像那种被尿憋急了的感觉。

终于,他外公走到了我面前,我早已退到了柜子那,“呵呵,小伙子,”“你别过来啊,别过来!”“小伙子,怕什么啊,我又不害你。”我“扑通”一下跪下了,“外公,您行行好,别找我吧,外公,您行行好啊,我是刘磊最好的同学啊,今天我是来送您的啊,您就。”

他外公笑了笑道:“小伙子,磊伢子能认识你们这些同学算是不错了,真好啊。我是看你印堂有些乌气,这几天必有祸端,你好自为之吧,还有,这个你拿着。”说着从口里扳下一棵牙齿。“外公,您也说我好了,您别找我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拿着!”说完不见了,我只好拿着,因为脏东西的话你不照作很有可能。(不过吊死鬼的不能照作)

拿起一看,天哪,不会是舍利子吧?唉,他让我拿着就拿着吧,我放到口袋里,正在此时,他们三个来了。刚才不知死哪去了,现在却来了。只听他们三人骂到:“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是走不出来,明明看着就在前面,可就是走不到!”“是啊,不知道怎么了,唉,少说了,打牌打牌!”

还有很多后话:比如说,下葬那天刘磊家人发生死者少了一个牙齿。第二天的钣菜也没什么滋味,(已经被吃过了,至于是谁吃过了,各位自己想吧,呵呵)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后来我确实碰到了祸端!差点没命!你们也许会说了,为什么这事总是被你碰上,但每次又没事啊?唉,我也不想啊,我自己还怕呢,好吧,我也说一些吧,这次是坚子想带我走,差一点就从桥上跳下去了!

杀人光盘

每个学校里都会流传一些奇怪的传说。我们学校也不例外,而且往往比别的学校还要变本加历。毕竟医学院就是一个多事非的地方。

看到那张光盘是在十一月一个寒冷阴沉的晚上。我躲在寝室里看书,看得什么书早就忘了,本来也是消磨时间的东西。我只记得老大他们回来时,门外吹进一股寒冷的风,那风里杂夹着冬天常有的生菜味,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好东西,好东西!老二一进屋就喊着,手里挥着一样东西。

一张光盘!

我从他手里拿过光盘,是一张刻录盘。盘面是没有写一个字,以我的经验,老二拿回来的盘不是游戏就是色情片。

我顺手给扔到了桌子上,老二连忙像宝贝一样捡了起来。这张盘是我在阶梯教室里捡得。

什么?你怎么连这都能捡到呀。小心是**功的东西。

老二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他早就蹿到水房洗脸去了。看来他已经认定这个是色情片了。

老二有个毛病,就是看色情片时一定要洗漱一番。他认为观看人类的原始动物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想必他结婚以后一定会穿着礼服上床。结果被他这么一弄,把寝室里的家伙都弄得心痒痒的。好几人都坐在了我的床上,那是正对电脑屏幕的位置。

老二最后一个回来,他锁上了寝室的门。他坐在电脑前高叫着,关灯,看片!

老五起身把灯给关了,我没有办法再看书,也只好把头抬了起来。我看见窗口那边站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

明明可以看到他的脸,却说不出他长得什么样子。他背对着窗子,月光被他的身体挡在背后,我连他的身上穿着什么衣服都看不出来。他似乎是从黑暗中衍生出来的。但我可以确定他不是我们寝室里的人。

你是谁?

我看见他把头转向我,他向我说了什么,可是我却没有听清。他的声音像是从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样,让人窒息。他又重复了一遍那让人不舒服的话语。

你们是在看影碟吗?

一定是老二刚才的话让别的宿舍里的人听到了,他跟着老二到了我们寝室。我不想再和他说话,就把头转到了电脑屏幕上。

老二已经把光盘放到了光驱里,果然是VCD。画面开始没有字幕,镜头的摇晃说明这是一部DV。这种不专业的东西一定是日本的A片,老二最喜欢日本的色情片,这家伙眼睛已经开始冒绿光了,变态!

画面开始是一条路,镜头慢慢地向着推进。那是一个夏天的下午,镜头左面有很多树木,树上盖满了叶子。右边是一幢高楼,一幢教学楼。

这画面很像我们学校!

老四喊着,我们也觉得很像。画面里地方与我们图书馆前面的地方一模一样,只不过路面不是现在的水泥路而是柏油路。

镜头跟住了一个男人,我们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背影。他不高,很老土的打份似乎是几十年前的衣服。这时我们听到了旁白。

这是一个普通的医学院里的一条普通的马路。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低沉浑厚,非常亲切。这也是一个普通的夏天日子,这个男人像往前一样去实验室去见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今天对于他来说,一切都不会再一样了。对于他来说,再也不会有另一个夏天日子了。

KAO,竟然是国语片!

这个打击对于老二来说,着实不轻。但他并没有离开电脑,而我们也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电脑屏幕。

我偷偷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那个男人,他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盯住荧幕看,嘴唇不知不觉地随着那些旁白在动。

镜头里的男人慢慢地走着,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拍电影一样。他把书本来回地在双手中交替,偶尔还会拍拍自己的裤子或者上衣。

旁白停止了,我们只能看着那个男人一点点向前走着,音箱里传出沙沙声。进度条显示电影已经播放了七分钟。

这到底是什么呀?

老二喊了出来,这时我们听到窗口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我们一起转过头看他,而我发现在屋子里的人好像没有人认识他。

老二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喂,你说什么?

这是杀人电影!那个男人的嘶哑声音瞬间传遍寝室里的每个角落,竟然盖住了音箱里的声音。

老大问,你是谁呀?

那个男的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说着。

这是真正的杀人电影,在八十年代十分流行。里面出现的杀人不是演戏,是真把人杀了。你在电影里可以看到真正的杀人的过程。这种电影你绝对没有看过。

他的声音让人极不舒服,可是却让人莫名地相信。我真的开始感觉马上会出现杀人的情节,我看见每个人的喉咙都在上下滚动,那是因为害怕时才会下意识做的吞咽动作。

屏幕里的男人已经走进了一幢楼里,一幛粉红色的楼,走廊里是木制的地板。音箱里的沙沙声中杂夹皮鞋走过地板的声音。

这是我们学校五年前的实验室,很有味道吧。

是那个人。他的眼睛仍旧盯住荧幕看,不过他的表情很古怪,我的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感觉。

电脑屏幕里,镜头跟着那个男人走进了一间实验室。我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那里,对着屏幕里的男人微笑。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电影里那个男人的脸。

她很漂亮吧。

我们所有人都不响了,转脸看了看他。你说什么?老二一定觉得他的话太奇怪,反问了他一句。

我说她很漂亮。你们说不是吗?她很漂亮。

你这话到底

什么意思?你没毛病吧?老二斜着眼又问他。

她是我女朋友。那男人回答说。

你说什么?

我说她是我的女朋友。她爱我,我也爱她。

坐在我床上的老四和老五同时转了转屁股。荧屏上的画面已经改变,摄影机已经变了一个方向,镜头从实验室里面向外摄去。房间里面很亮,看起来也很温暖。那男人和女孩面对着窗户坐了下来。但现在没有人专心在看电影了,站在窗口的那个家伙孩刚才突然说的话让我们还在发呆。正常人不会说出那种话来的!

你是哪个寝室的?你谁呀?

老二问他,可是他没有回答。这时电影旁白开始了,那个男人跟着旁白一字不差的说着,他说的话与旁白一个字不差。

这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会来救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已经有人走到了他们的背后。现在……可怕的事情开始了……

屏幕里,镜头迅速地向前拉。就在镜头马上就要碰到那个女孩的时候,一只大手斜伸出来捂住了女孩的脸。女孩开始挣扎,镜头也跟着摇晃了起来。等镜头稳定下来时,画面里出现几个穿着白大衣的人,他们的脸上戴着口罩,我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女孩被他们按到了实验桌上,镜头的一角露出那个男人的身子,他被人按到了凳子上。他不停地挣扎,凳子脚上的金属来回地磨着地板,音箱里发现恐怖的噪音。

我感觉心跳加速起来,我张着嘴紧紧瞪着电脑屏幕。屋子里每个人都是一样地紧张。

那个女孩被放到实验桌上时还有意识,她不停地扭动着但还是无法挣脱那几个穿白大衣人的手。其中一个人拿起桌子上的酒精灯架往女孩的头上砸去。

一下!二下!三下!女孩的头顶向里凹陷了一大块,血顺着实验室慢慢地流了下来。女孩停止了挣扎,她死了。

有人扒下了女孩的衣服,女孩子的裸体上很快就血红一片了。音箱里依然是消不去的沙沙声,还有男人的哭喊和那个平静的旁白。而站在我们寝室里的男人依然跟着旁白一句一句地说着,他的声音像是从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样,让人做呕。

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老二大叫着说。他浑身在发抖,手还紧紧地抓住鼠标,极其紧张地看着荧屏。他胡乱地点击着鼠标,却拨大了音量,可怕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寝室。我紧皱着眉,老六已经捂住了耳朵,闭起了眼睛。老大还在看,但把身体蜷缩得很小,两手握住的拳头堵住了嘴。

只有窗口的那个男人仍旧牢牢地盯着荧屏看。镜头在女孩身上来回转着。她的身体已经被剖开了,那男人的眼睛在跟着镜头移动,嘴唇也跟着音箱里的声音发出哼哼的声音。

闭上你的嘴!老二拼命地向那人大叫。快闭上你的嘴!

他一下子跳起来,手伸向桌子上的电源,画面马上消失了。在荧屏关闭前的一刹那,镜头转向了那个被人抓住的男人,我看见了电脑屏幕中显现出那张惊恐万分的脸。那张站在我们寝室窗户前的男人的脸!

寝室里一片漆黑。

没有人动一动。

我听见老四和老五咽口水和喘粗气的声音。我也一样的害怕,而且想吐。

站在窗口的那个男人又开始说话了,片子还没有完。

老二颤抖着声音问他,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片子还没有完,不看完我不能走,我总是看到结尾的,马上就要杀死我了。

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听来更遥远、更冰冷、更加的恐怖。我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杀死了我和女朋友,把我和我的女朋友肢解了,然后扔到了学校的焚烧炉里,我和女朋友就这样被烧得一干二净。他们把这段录像留了下来,而我也不知为什么也留在了这个学校里。可能是我太爱我的女朋友了吧,我一有机会就看这个电影,我看过几百遍了。它使我一直存在下去。最好的一段就是我和女朋友一起坐在实验室里那段。我们是那样的相爱,我要想再看到她就只能看这电影,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再说了,寝室里死一般地沉默。

老二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门口摸索着找电灯开关。房间一下子亮起来。但房间里除了我们八个人以外,再没有别人。屋内只留下一阵强烈而遥远的气味,这气味变得越来越淡薄,再保持了一会儿,那完全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站在窗口前的个男人早不见了。

老二再打开电脑,从光驱里拿出那张光盘。他用力把它扔出了窗户,那张关于杀人的光盘。

断脚的女鬼

我死的好惨——我死的好惨——什么声音?难道真有鬼?难道这些东西真会发出电视里常常出现的那种声音?我顺着声音打开了门,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孩,很漂亮,但是她居然对我说这些话:“我死的好惨——救救我吧。”凄厉的惨呼声让人毛骨悚然,“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突然!我目光落在了她的脚上,真。真的没。没有脚!

近些日子来,网上就传闻断脚女鬼的故事,有的把她说成了成鱼落雁的绝世仙子,也有人说成是丑陋不堪的嫫母无盐;有的说她用色相勾引然后加害男人,也有人说菩萨心肠专化人间苦痛。反正说来说去就一个共同点:没有脚!而且没有脚的说法也基本上一至:被火车轧断了!

上次帮王太太把她家闹鬼的事办好后,我便从火车回湖南,我刚上火车,就听见有几人在议论:“哎,你们听说了吗,最近断脚女鬼又出来害人啦!”“啊。”其它人都一脸害怕,茫然,我打量起那个说话的来:约摸23,4岁的样子,应该是哪所大学的学生吧,其它人看到来是他同学,一起坐火车回学校。由于他所说的是有关于断脚女鬼的事,我也仔细听了起来,好在今天火车不是很挤,座位都没满,那个说话的身边刚好还有一个位子,我走将过去:“能坐在这吗?”

他看了我一眼,眼光不是很信任,“哦,不好意思啊,我是对你所说的断脚女鬼的事很感兴趣,所以想坐在你旁边好好听听。”他这时故作豪爽的笑到:“哈哈,当然可以!”又接着说了起来:“那断脚的女鬼啊,飘在空中,口中直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但凡看到的人都死了,唉——上次我还看到了,差点死了啊!”“那后来呢?”他同学一个个紧张十分,只问后事如何。老套,我一听就知道只是个说故事的,他所说的事很多破障,只要对灵异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是编出来的,可他那几个白痴同学却听得津津有味。“浪费我的时间,”我暗骂了一句,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通通——通通——”火车飞快地行驶着,车道旁的树“刷刷”地从眼睛里倒去。这样的速度相信还有几个小时就快到罗!我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了,睡一会吧。“不好意思先生,我能在这里坐下吗?”一个幽幽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连忙直起了身子,是个女孩子,哇,可漂亮啦,要不怎么说我这人面犯桃花,总是看到一些清丽脱俗如仙子般的美女,我正想发挥绅士风度让她坐下时,不对!她干嘛上我这来?对了,我现在是一个人坐一整张桌子,身边又没有旁人,听说现在火车上有些漂亮的女孩子专找这号人,然后乘你不注意时偷你的东西,虽说眼前这位小姐我这样想是有些小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想到这我便道:“小姐我刚才看你跟你们同学一块还不错啊。”她道:“那些不是我同学,而且,而且他们说一些很。很下流的故事。我。我一个人又怕别人偷我东西,所以。所以。”“哎!你们听我说啊!”只听这位小姐刚才坐的那张桌子上人大大咧咧的在侃着大山,那架式就像古装戏中那些强人们在酒馆喝酒吃肉一般,“上次那娘们的屁股可真是。妈的,恨不得上去拧她几下。”接着更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小姐,没关系,你自便吧。”

我装成不在意的又扫了她几眼,越看越美,修长的身影,纤弱的身体,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真想跟她主动说说话,就像电视里那样,也许说着说着就会有美妙的剧情发生,一时内婚纱,红地毯。可生活还是很现实的,就这么冒冒然的。显然很不礼貌。

她坐在了靠近窗户的位子上,我却坐在靠外边一点,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幽幽的眼睛看着窗外,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唉,也许女孩子多情的诗意我们不会懂吧,火车急速的行驶着,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咳,”她轻咳了一声,双手抱着肩膀,她没带什么行装,决不会再有衣物可添上,眼下这天到了夜间又冷,我手不由自主地拽住了风衣,正准备给她披上时。

不行!跟她又不熟,这么作她还以为我是个轻浮浪子呢,“小姐,小姐。”我轻轻叫了她数声,她回过头来,那眼光,那神态。可真是回牟一笑百媚生啊,我不由得呆住了,突然!我好像看到她眼睛里有凶光闪现,眼睛也变成绿色,就像猫的眼睛一般!我定了定神,她羞答答地低着头:“什么事啊?”啊,是了,刚才自己太失态了,“不是的。我是看小姐你。好像很冷,我。这样吧,我跟你换个位子。”好不容易把意思说明白了。“谢谢”。哇,大珠小珠落玉盘,这声音真是受用啊!

我靠着坐位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只听她好像站起了身子,我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正要去什么地方,而那个小包包却放在坐位上,“小姐,你要去哪?”“我。呃,”她脸一红“我去厕所。”啊!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睡了,没多久只听一阵阵吵闹声。哎,不就是刚刚上火车的时候那个说故事的那些同学吗?只听他们义愤填膺地道:“那个小子偷了咱们的东西跑了!”“就是,没跑多远,大家伙看到了跟我们说一声啊,那家伙身高。”接着描述起那小子的样子来,又过了一会,只见一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就是那个说故事的么?我正想拦住他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在火车上他绝计跑不出去。”

我不拦他,他倒向我跑来“兄弟,让我躲一下好吗?”我再笨也不会笨得窝藏罪犯啊,“不知老兄你为何事如此惊慌?”“我,因为。”话没说完只听吵闹声越来越近,他暗骂一声“*!”便向厕所跑去,哈哈,这还不是让人们来个瓮中捉鳖?啊,不好,那个女孩子去了厕所一直未出来,而厕所的指示灯也一直是“有人使用”。

我正想这事,突然“啊!”的一声惨叫从厕所传来,大家呆了几秒种后马上不约而同地向厕所走去,我也正准备跟大家去厕所时那个女孩子回来了,“你没事吧?”“我?没事啊,怎么了?”“你不是去了厕所么?刚才没事?”“能有什么事?”这节车厢内只有这么一间厕所,我亲眼看到那男的打开了厕所门,“唉,先不说这些了,我们也去厕所看看吧。”

等人们来到厕所时,那个男的已倒在地上,嘴角还流着唾沫,只是一个劲地念着:“断脚,断了脚,我看到了,看到了。”神志已经不清醒了,由于他是躺在地上,而人们围着他,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众人的脚,他傻傻地一一打量着众人的脚,当他目光落到那女孩子脚上时突然双手掩面:“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断脚女鬼,你饶了我吧。呜——不要来啊!”人们听到他这么说目光马上集中到女孩子脚上了,我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没什么啊,一双美腿好好地还在啊!“这小子吓傻了,咱们把他送到列车长那吧!”“好”当人们押着他去列车长那时他仍念叨着“不要来啊,断脚女鬼,不关我的事啊。”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女孩子就是传说中的断脚女鬼,是了,刚才只有她去了厕所一直没回,这个男的看到的一定是她,还有,刚才我看她眼睛时曾露出了绿光,这不正是幽灵特有的光么?想到这我突然害怕起来,如果她真是。真是那东西,我跟她这么久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了,那女孩子一点也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仍是楚楚可怜地说:“咱们走吧。”“嗯。”我应了一声,对了,我要捉住她!可谈何容易?搞不好自己还会一命呜呼,但我一想如果真捉住了她势必会造成很大的影响,那样对我办好灵异会有很大的好处,到时就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灵异会一起讨论研究灵异了。想到这我一把扣住了她的右手,冷冰冰的,没错,肯定是她!

她脸上飞现出一片红云,也不挣扎,任由我抓着她的手,“哼!这个时候还装,你跟我来!”我打开厕所的门,把她一把推了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然后“帮”的一下把门关了,“你。你想。干什么?”那女孩子有些惊慌地道,“干什么?我要你的命!”我右手暗暗运气,我刚学了五雷掌,平时我挥掌下去能把一块砖给打断,虽说自己手也会痛,但对付这些脏东西应该够了吧,可此时我一运气却什么也没发生,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又找不到五雷掌的感觉了?“不。不要啊,在这里。被,被人家看到就,就不好了。再说我也,我怕。”

什么跟什么嘛?“哼,断脚女鬼,你别再耍我了,我陈方是阴历闰四月初五生的,阴气是很重,但我阳火也很旺,你想要我的命怕还办不到!想当初吊死娘也没能害死我,你更不行啦!”“什么?”女孩子一脸惊讶“什么断脚女鬼?你说我是什么。”“不是你是谁?刚刚那男的一看到你脚就吓傻了,刚才我看你眼睛时也有灵光,你手又如此冷,不是你是谁?我的五雷掌虽然现在发挥不出来,我还有东西对付你!”说着我快速地脱裤子,“你想干嘛?”“干嘛?哼,我还有童子尿,想不到吧,我至今还是童子,如果说童子尿不行我还有童子血!”

说话间我已脱下了牛仔裤,“啊!”她一声尖叫,躲到了厕所的角落,“我真的不是什么鬼啊,我叫龙丹,我是从上海来湖南拍戏的。这是我的身份证。”龙丹?一个不怎么出名的演员,可我看过她的戏,怪不得第一眼看她时有些面熟,我将信将疑地看了她的身份证,啊,果真是她!我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滑柔可人,而且真有热气,难道。难道我真的搞错了?真笑死人了!我再看她时已是泪眼婆娑,“龙小姐,真的很对不起,因为近来火车上传闻有断脚女鬼害人的事,而且你手也那么冷,对了,你眼睛怎么有时是绿色的啊?”说到这我又看了看她的美牟,点漆一般,何绿之有?“真的很对不起,我。”这下搞大了,非礼人家,说出去。唉,罢了罢了。“算了,我们走吧。”她停了一下又道:“我手真的那么冷?”“是啊,你手真是。”“啊!”我这才想到还扣着她的手,触电般的放开了,“我。我的手冷得让你抓不住?”话没说完她便抓住了我的手,嫣然一笑“走吧。”不会吧,她也看上了我?我有什么好?四四方方的脸,眼睛又不大,而且脸上还若隐若现的有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好有男人味,不像一般的奶油小生,所以我才会。”“嘿嘿,是嘛。”我应了一声,车厢不大,她便走在我后面,“哎对了,你这次来。”我回头看她时又出现了绿色的眼光,是灵光!没错!真是灵光!“你怎么了,还盯着人家看?”“哦,没什么,你漂亮嘛。”哄女孩子开心倒是易事,可她眼睛里真有灵光!她却又不是断脚女鬼,怎么回事呢?还有那男的一看到她脚就。难不成女鬼负在她身上?“我要睡了,你帮我看好这个包包啊”她说完把那个包递给了我,呵,包上那只小熊好有趣,于是她们靠在我胸口上,我轻轻的扶着她,一会我眼睛也闭上了,此时除了“通通——通通——”的声音就只有众人轻微的鼾声了,一会我被一阵声音给吵醒了,像是一阵歌声,但这歌声不成音律,忽宫忽羽,时高时低,但细细一听又好像。说不准那感觉,歌词我还记得几句“我的脚/被火车轧断/为什么,为什么/痴痴心/被爱人打碎/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脚。”声音越来越近了,好像是从我背后那节车厢传来的,然后传向我这了,我此时不知为什么不能动弹,那声音近了,近了,“我的脚/被火车轧断/为什么,为什么/痴痴心/被爱人打碎/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脚,被火车。”一会声音远去了,我极力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了发声者的背影,修长,纤弱,我只想看看她的脚,可身体不能动,角度的关系根本看不到,终于,当她走到车厢跟车厢交际的地方时,我看清楚了,修长的身影下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顺着身体的移动而飘。

啊,突然我看到那女的背着一个小包包,而上边有一只很可爱的小熊,我真想认清到底是不是龙丹,可瘫痪一般,只有那声音仍回响“我的脚/被火车轧断/为什么,为什么。”

当我醒来时已是早晨七点多,车内很多人都醒了,大伙都在说“昨天晚上你们听到有歌声吗?”“不就是那女。那东西么?”

我发现龙丹已经不在了,有一张小纸,“方,很高兴能认识你,后来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不可能的,我在上海,而且,我们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我走了,对了,那只小熊送给你吧。”我抓起了那只可爱的小熊,到底怎么一回事?至今仍是个迷。直到有一次我坐车去昆明,在夜里我又听到了那声音:“我的脚/被火车轧断/为什么,为什么。”

妖楼

这幢楼里弥漫着一股妖气,我第一天住进来时就感觉到了。

这幢楼很大,但住的户数很少,因为太破了。听说本来准备拆除的,但是住在这几家因为分到的新房不如意,赖在楼里不肯搬,城建局的人一听到这幢楼就头痛。不过,对于我这种近乎走投无路的光棍来说,这么一幢楼无异于天堂。

我分到的是三楼。里面有一些粗笨家具,一个几乎有五十年的破衣柜,一张没有棕绷的床架子,以及一面裂了一条大口子的大镜子,是在一个抽屉变形得拉出来就没法抽进去的梳妆台上的。也许,这家的原主是个很讲究打扮的女人,只是年华已逝。我在那面照出我两张脸的镜子前时,仿佛还可以看到一只干瘪的手在往满是皱纹的脸上抹粉。

我打扫了一下,买了张必要的东西就住进来了。酒厂里的领导跟我说过,我不能做钉子户,一旦城管委要正式拆迁时,我必须马上搬出来。我也答应了。

这是个星期三,厂休。

楼里有四户人家。四层楼,每层四套房,一共十六套,连我算在内不过占了五套房,显得空空荡荡的。尽管楼道里废纸堆得一地都是,好在煤饼炉子之类已经没了,也好走一些。

我在楼顶上拍打着被子的时候,一个人端了一盆洗好的衣服走上来。“你好。”他看见我,笑着跟我打了声招呼,“刚搬来?”“找不到房,将就住住。”“小姓张。”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你呢?”“我叫徐贵,富贵的贵。”他放下脸盆,接过烟,看了看,点着了叼在嘴里,“你就一个人住?”“想两个人住也不行。”我笑了。

他吸了口烟,好半晌,才道:“我来晾衣服。”

我说:“是啊,天气不错。”于是,没什么话好说。他把一件件衣服摊开来,包括两件粉红色的胸罩和裤衩,让我有点想问他是不是有两个老婆。

徐贵也住在三层。三楼还有一户,另两户一户在二楼,一户在四楼。四楼那户是对新婚夫妇,就住在我顶上那间,想必也是饥不择食,没办法,先找个地方住。因为刚装修过,突然要拆迁,赔偿的事谈不拢,才赖在这儿不搬的吧,不然那个漏雨的四楼真不知有什么好住的。

徐贵有个女儿,叫徐嫣。他老婆是个瘦得吓人的四十岁妇人,样子还需要端正,真想不出她穿那种粉红色内衣是什么模样。那位千金据说才十六岁,上高一,可我看见她和二楼那户马家的公子爷打得火热。马公子听说高中刚毕业,在一个什么厂里上班,烟酒不沾,老实巴交。

晚上,我胡乱吃过一些,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着半导体收音机,忽然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个块头很大的汉子手里拿着一瓶酒,手里还拿着个小包,站在门口。我吓了一跳,道:“有什么事吗?”

这人咬文嚼字地道:“请问,您是在酒厂上班的张╳╳先生么?”

我道:“是啊,有什么事?”“我叫王强林,就在你对门。”他指了指对门,“过来串个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拉开了门,道:“好啊,进来说吧。”

我只有一张骨牌凳,桌子也没有。他探进头来看了看,道:“你这儿桌子也没有,上我那儿吧,想跟你喝两口,刚买了点熟肉。有酒无肴,如此良夜何?”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我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我看见了,那酒是樟树的四特,也不算太坏。我没别的嗜好,烟也没什么大瘾头,就是有点贪杯。单位里因为这也吃过几回批评了,现在有个请上门,当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酒过三巡,我和王强林的舌头都有点大了。王强林嚼着一片猪舌头,口齿不清地道:“张兄,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我费力地夹着块猪鼻子,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就知道张兄是个爽快人,所谓惺惺惜惺惺也。你那个厂也生产酒精的吧?能不能帮我搞一点,价格上好说点。”

王强林咽下了猪舌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有个亲戚,在乡下开了个酿酒作坊,想弄点酒精。”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面前的杯子,他笑了:“张兄,放心吧,这可不是假酒。怎么样?”

我也笑了,喝了口,让火辣辣的酒流进肚子里:“要是用食用酒精,也不便宜。工业酒精便宜是便宜,可是有毒的。”

王强林撇撇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没见喝酒还喝死人的。”

我道:“那成,我去说说,给个内部价。”“行。成了,少不了张兄的好处,先弄上一吨来,咱哥儿也闹上两三百香香手。”

我心里突然有点烦,道:“喝酒喝酒。”

王强林喝了一大口,鼻子都有点红了。突然道:“其实你不该搬进来。”

他看看四周,神秘兮兮地道:“那屋子闹鬼。”他见我一脸的不信,忙道:“真的,不骗你,就在一楼。我睡着的时候,常听见一楼有动静,象女人在哭。”“可一楼没人住。”王强林看着我,“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信了吧?”“你就不许哪儿来的叫化子借宿一宿么?世界上哪会有鬼。”

喝完酒,天黑了下来。我睡了一大觉,做了许许多恶梦,似乎总有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婆坐在床边盯着我看,而且什么也不穿。本来做梦梦到裸体女人该是件求之不得的事,只是现在倒象是讽刺,这让这些恶梦更加让人恶心恐惧。

日子一天天过去。隔一个星期,我跟王强林又喝了一通,那点酒精也卖给他了。平常,一回家就中听听收音机睡大觉。在收音机那种噪杂的声音里,有时我又想到那个恶梦里的裸体的老太婆。好在后来再没梦见她。很奇怪,那时怎么会梦见这么个老太婆?我并不是没有做过春梦,但梦到过的都是曲线玲珑,叫人一见就知道自己钱不够的那一类。

快立夏了,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徐小姐和马公子似乎有点偷鸡摸狗的意思,我有几次在街上见他们手拉手地走,回到楼里又行同路人。可能徐贵比较响应党的晚婚号召。

那对新婚夫妇隔个三四天就大吵一次,随后就是一次地动山摇的交配。我说地动山摇,也并没多夸张,大概他们的床有点重,每次从天花板上掉下许多灰尘,象是有一列火车开过。

日子很平淡,也得过下去。

还有一家就是二楼的马家。男的叫马家骐,却没一点骐骥的意思,五短身材,很有点猥琐的小男人。他的老婆却滋润鲜嫩得象一截刚摘下来的黄瓜,真想不到她居然已经生了两个孩子,是过了四十五的人了。马家骐有一子一女,女儿有二十出头,还没出嫁,每天很晚才回家,听说是丝织厂里上班的。他们和我很少有交往。

这么幢楼,我们五户人家尴里不尴尬地住着。

那天正好是星期二,加上刚发了薪水,我在一个小酒店里自暴自弃地喝了个半醉,东倒西歪地回来,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

走到楼梯口,只觉得平常走的楼梯一下陡得吓人。也许,喝得也有点到家了,我只看见地面也在起伏不定,坐在楼梯上,想醒醒酒再说。

月光很亮,是十五吧。天已经热了,晚上已经不再有剌骨的寒意,加上我的醉意未退,只觉身上很热。早出的虫子已经在墙角鸣叫,有如一只只小小的铃当。

我定定神。在虫声中,我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声音很小,象是个哑巴在哭,闷而短促。这不由让我想起了王强林的话,背上冷汗直冒,酒意也醒了大半。

声音是从一楼边上一间屋里传出来的。

我走了过去,推了推门。那扇门是虚掩着的,锁也早被盲流拆走了。

我推开门。

这是一套中套的房子,二室一厅。大门左边是厨房,现在空空的,堆了些不要的杂物,右边是两间卧室,都关着门。月光照进来,地上白白的一块,亮而冷。

我小心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走过去。那种沉闷有如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我几乎可以分辨出,那是从靠西边的房里发出的。

我推开门。

里面是两个白色的人影。我一推开门,这两个人影象受惊的小兽一般,一下分开了缩成一团,我也吓了一大跳。

这两个人,正是徐小姐和马公子。他们正以最最坦诚的姿态相对,说白了,两个人都身无寸缕,光着。衣服扔在一边,徐小姐正抱着衣服,看着我。

我不禁失笑。原来我说到的就是这个声音。的确,女人在高潮时发出的声音,也类似于绝望时的声音。马公子的确颇有乃父之风,怪不得马夫人会如此鲜嫩,很久以前的指示不也说:“雨露滋润禾苗壮”。

我退了出去,关上门。马公子却追了出来,小声道:“张叔叔,你可别跟人说啊。”

我点点头。走了出去,道:“以后把门顶牢点。”

看来,王强林胡说什么闹鬼,闹的就是这个鬼。我不由失笑,脑子里,却是徐嫣那正在发育中的身体,白白的,也许,会让我不再梦见那个浑身鸡皮疙瘩的裸体老妇人。

打开房门,我洗了一把脸,躺了下来。

酒意多半散了,刚才的事使我心烦意乱。我又梦见了那个裸体的老妇人,倒象是喇嘛庙里的神像,她以一些**的姿势摆给我看,让我冷汗直流。

早上,我起床的时候,在破镜子时,看到我的样子非常憔悴。

徐嫣看到我出门时,倒一点事也没有,坦然得很,反是马公子倒有点种羞涩。也许,做那种事被人撞见了,男的一向都有点不那么理直气壮,不象女的,处于强势地位,被人看了,那是便宜人。

王强林的假酒做得了,给我送了两百块钱。听他说,那假酒一瓶可以赚一块三,一吨酒精,可以兑两千多瓶酒,他亲戚一家伙赚了两千多。他有空还来找我喝两瓶酒。

转眼,又是一个月了。天热了,按节气,已经到了芒种。明天又是厂休,我心烦意乱,晚上想找王强林喝酒,他人也不在。自己在一个小店里喝光了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回来的时候天却还没全黑。我一进门,洗了把脸,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我爬起来,打亮了灯,只觉嘴里苦得要命,口水也没一滴。抓起杯子,里面也空空的。我倒了杯自来水喝了口,放下杯子,却见杯口有点红。当然不是口红,是牙龈出血吧,这些天我有点上火,加上生活没规律,老是乱喝酒,毛细血管容易破裂。

我趿着鞋,又洗了把脸。刚想回到床上睡时,突然,好像眼角瞟到了什么。我猛地回过头,却只有那面裂成两半的镜子里我的身影,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听那声音,是二楼传来的,大概是徐小姐又去颠鸾倒凤了。我舔了舔嘴唇,想象着徐嫣那白皙的肉体硌在地上时那种不舒服,好像我也有点不舒服了。其实他们跟我说一声,让我让出来就成。只是我这儿在马家楼上,大概马文骐听得到的吧,让他们来他们也不要来的。

刚躺到床上,突然从底下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杀人啦!”我吓得一激凛,从床上翻身起来冲到门口。

那喊声是从一楼传来的,很闷,这类房子是旧式的苏联式居民楼,隔音不太好,这声音就象从地底传来的一样。我打开门,徐贵和他老婆正跑出来,徐贵的老婆只穿了背心短裤,披了件衬衫,看得出她的胸部和她的身材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

王强林睡眼惺忪地光着膀子跑出来:“出什么事了?”“不知道。”我道,“徐大哥,怎么了?”

徐贵的脸色发白,嘴唇也在哆嗦:“是马文江在叫。是不是闹贼了?”

这时,那对新婚夫妇也衣冠不整地跑下楼来,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走水了么?”

我道:“那声音是一楼传来的。”我率先跑了下去,心想多半是徐嫣得趣了咬了马文江一口吧,不知咬在哪儿了,这个乐子可不能错过。

一楼,马家骐和他老婆正在门口发抖。徐贵一把揪住马家骐,道:“出什么事了?”

马家骐道:“文江在里面,还有……你们家阿嫣。”他的脸一脸苦涩,象一条老了的丝瓜。我们一拥而入,只见马文江只穿了个裤头,衣服扔了一地,站在那厅里。

徐贵叫道:“我们家阿嫣呢?”

马文江冲里屋指了指。在里屋的地上,徐嫣赤身裸体地躺着,脸上,还有点笑容。王强林的眼珠子一下瞪了出来,几乎要掉在地上,我怕他会说出“玉体横陈”之类的话来。好在他说的是:“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人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光很亮,窗子虽然关着,里面还是看很清楚,徐嫣的身体白得象一尾鱼,她的两条腿分开了,地上却有点血。马文江的胸口,也沾着点血,但明显不是他的,也不是从徐嫣下体流出来。

血是从徐嫣脖子上流出来的!

徐贵一把揪住马文江,叫道:“畜生,你把阿嫣怎么了你?”

试读结束[说明:试读内容隐藏了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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