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六年半:记一段1997-2004年我在浙江大学上学的日子(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3-10 07:3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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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伟才

出版社:当代中国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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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木六年半:记一段1997-2004年我在浙江大学上学的日子

土木六年半:记一段1997-2004年我在浙江大学上学的日子试读:

前言

让时间回到20世纪末。

1997年7月7日的上午,当17个省份的少年拿起笔开始答题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三天内、五场考试中,他们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在把他们引向一个叫作“浙江大学”的地方。或多或少的偏差,他们在人生旅途中到达的很可能将不会是同一个站台。在全国几百万的考生中,随便抽取30个人的概率,再计算在全国几百个高校的几十个系的几个班中,随便抽取一个班的概率,两者相乘,在这个几乎为0的概率中,诞生了浙江大学建工974——必须承认,我们的相遇纯粹是一种幸运。每一个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竞争的胜利者,所以每个人都有义务去珍惜自己的生命;每一个建工974的同学都是那场高考的胜出者,虽然今天看来,这种胜利不值得一提,但不可否认,是我们的胜出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找不到理由不去珍惜生命中的这个纽带。没有我们,依然有建工974,但是没有了我们的建工974,必然是一个完全不同的974。我们从来都应该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来享受生活所赋予我们的全部,包括我们的长辈、父母、兄弟、姐妹、邻居、友人、爱人,不能遗漏的是还有浙江大学建工974。

我曾经想着,如果不是上大学,我现在在干啥呢?或许我已经是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的父亲,在某个工地上干着一天两百块钱的活儿,晚上带着满身的粉尘和疲倦回去,叫老婆赶紧做饭,对女儿大吼怎么没把弟弟带好,然后咬开一瓶啤酒,点上一支烟,愁眉不展地悲叹着日子的艰辛,满怀着对儿子考大学的期待。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在那场考试的一个多月后,我就拿到了浙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两个月后,我打点好行李,在母亲深情的目送下,离开了湖北省,第一次乘了火车,来到了浙江这个陌生的地方。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湖北这个我曾经生活了18年的家乡,在后来的日子里只是个驿站,每年我都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出现,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而我上大学的这个地方竟然成了我儿子的家乡。人生很多时候是多么的偶然啊,不可预测,但却是可以改变的。

我大概是我们班最后一个到的,因为我到了那天的晚上就开班会了。我带着一个高中生特有的兴奋和眼光期待着漂亮女生的出现,介绍第一个我期待第二个,介绍第二个我期待第三个,介绍第三个我期待第四个,——结果发现没有第四个,第三个就是最后一个,于是焦虑的我再次开始偷偷地按顺序再端详一番,就像你考试的时候,第一题不会你想着赶紧做第二题,第二题不会做你想着赶紧做第三题,第三题不会做想着赶紧做第四题,翻开试卷的背面,发现没了,一共就三道题,第三题就是最后一题,于是,你只能硬着头皮回头从第一题再看看会不会做。我在313室靠窗的床的下铺坐下,聆听着班主任韩皓的讲话。突然从上床吊下一条腿,一个特点:毛特多,那茂密的样子可以用凶猛来形容。我那时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觉得只有长大了腿上才有这么多毛,想,天啊,这人怎么现在就那么多呢,这要长大了该到何种程度,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同龄人的腿。一直到现在,我腿上的毛都没有我当初看到的那条腿的毛多。这说明这纯粹是个人特点,跟年龄无关。前几天海啸贴出了他的结婚照,发现他头发少了不少,同学们有说是3型,有说是M型,有说是W型。大家知道这人是谁?戈鸣。人的头发和腿毛的总量大概是恒定的,头发多了,腿毛就少,比如我;头发少了,腿毛就多了,比如戈鸣:所谓“上帝对谁都是公平的”这个原则简直适用在各处。班会结束的时候,我们确定了班长、学习委员什么的,至此,建工974算是成立了。

第一次考试,我担心考得不好会被发配原籍,得从头再来一次高考。“从头再来”?说起来豪迈,可轮着谁也不乐意。不过,结果出来后,一颗心落地了,自己虽然考得不好,但比我差的人也很多,开始那会儿的忧虑纯粹杞人忧天。不过考试结果也让我知道高手如云,居然有老刘(书江)这样会拿100分的人,他也因此成为我后来感叹的对象。开学后有一次海啸说她是温州人,——我很深刻地记得她第一次班会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苍南人……,我很奇怪,怎么苍南变成温州了?我脑子里,温州可是很遥远的富庶之乡,无数人在那里打工,跟不知名的苍南有什么关系呢?后来我终于明白苍南是温州的一个县。钟栋说他同学去上海了。我在想,天啊,上海这样的地方随便就这样去了?我根本不敢相信上海距离杭州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来,大二实习的时候第一次去上海,到站的时候,我那种大开眼界的激动心情难以言表。现在动车开了,杭州到上海就更容易了,我再也不会感到惊讶了。有人说去苏州旅游,我很早就听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据此推断苏州大概和杭州是非常近,结果发现苏州比上海还远,而且居然不是浙江省的,是江苏省的。江苏在我的印象中,就是经常大水漫天,老百姓成天背着袋子到我们家那边乞讨的,苏州怎么能是江苏的呢?再后来知道南京是江苏省的省会,我简直崩溃了,因为南京可是六朝古都,怎能和江苏混在一起?作为典型的应试教育的产品,我开始补充自己的常识。现在,我的常识远比我学到的专业知识更丰富,我说起长三角的情况比湖北省的要清楚得多。我时常觉得,我真正的认知是从大学才开始的。

说起实习,我想起那次去上海住的地方。同济大学在一个杂乱、闷热、晚上虫子多的宿舍招待了我们,我们怎么都睡不着。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同济这么干太不够意思了,直到工作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同济大学的学生。他说他们来杭州实习,浙江大学提供了一座游泳池边上的宿舍,杂乱、闷热、晚上虫子多,他们怎么都睡不着,——我听着目瞪口呆,这感觉也太一致了,要不是我有同样的遭遇,都有点想替浙江大学对同济大学说不好意思了——后来受不了,十几个人到边上的旅馆里开了个房间挤着睡。我可以想象一群少年光着膀子挤在凉风习习的宾馆里痛骂浙江大学的情形。浙大用来招待同济的兄弟的宿舍就是7舍,几乎是最差的一幢了,大白天也黑乎乎的,显得阴森森的,正好招待来自远方的客人。我们浙大、同济感情就是好,专治对方各种不服。每想至此,我都忍不住要笑。

每次回家,家里的那些街坊邻居都会问我在学校里有没有谈恋爱,我每次都很诚恳地表示没有,她们——主要就是大姐大婶之类——每次都很惊讶地表示电视上大学生不都是要谈恋爱的吗!我不得不告诉他们电视上的那些内容还能信啊,电视还讲孙悟空七十二变化呢,全是捏造和扯淡啊。那些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老实说,我们的大学生活是有那么一点累,这个源于我对高中生活的反弹。我原以为高中生活结束了,也就意味着开始自由的学习了,我真的没料到接下来的四年很多时候也要在应试中度过,这给了我们很多约束,也给了我们很多自律的好习惯,在未来的日子中,我们常常会感到这种痛苦,并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而是你该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日子过起来很长,想起来很短,四年就是一个幼儿园从托班到大班的时段而已。毕业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要死要活的分别场面,大概通讯手段日趋先进的现在,距离感也弱了,更没有那种毕业即分手的那种想经历但没机会经历的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是炫耀的过往情事。我们差不多一半人都要上研究生,毕业不过就是一个中场休息而已。刚上研究生的时候,我们同班的同学在一起常常喜欢开玩笑,说要就一件事写一篇论文,似乎上了研究生就可以写论文,两三年过去了,我发现自己依然是这个专业的门外汉,于是在万般遗憾中带着一个硕士文凭离开了求是园。

研究生毕业了那真是毕业了,余涛那时候在香港读博士,他给我发消息说没想到一转眼发现你们都成了硕士。隔着网络,我想象着他满脸的不屑,冷静地跟他说:“这有啥,我们头发还在,有些人成博士的时候头发可能没了,一定得小心。”他立马离线,估计就怕听到这句话,索性逃之夭夭。余涛还在浙大的时候和老邵整天一起着急,为什么读个博士那么容易掉头发呢?得抓紧时间啊,一定得赶在脑袋上还有头发之前通过答辩。所以,两个人在科研之余一起试用红花牌养血生发胶囊。不料,被我们发现了,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是对方用的,自己蹭一蹭而已。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毕业了,他俩的导师用穿过了他们的黑发的手撩过博士帽的流苏的时候,两个人都暗自庆幸了一番。班上该毕业的都已经毕业了,不管是本科、硕士还是博士,都已经离开浙大了,如同1997年之前一样,四散在各地,建工974就此从浙大真正的消失,轻轻地来了,又轻轻地走了。

后来的我们为人夫为人妻为人父为人母,三十而立三十儿立,等到我30岁的时候发现儿子真的会站立了,我终于明白古人说这话的远见卓识,这话意味着已经不再年少。我很清楚,我们并不是一个处在回忆的年龄,很多事儿还需要时间去过滤,而要想80岁的回忆更加丰满,现在还得继续把日子过好。但,在走过了一段岁月之后,回头去看看自己曾经律动的青春,也挺好。这样在我们的未来可以告诉我们的儿女,你们如何才能拥有一个比父辈们更加灿烂的明天。张伟才9708117建工9742011年6月22日〇1997年的湖北武穴之夏

1997年,有三件事让我不能忘怀。第一,邓小平去世;第二,香港回归;第三,我参加了高考并有幸通过了。

柏拉图说:“作为一个男人一生要干这么几件事,栽一棵树,写一本书,盖一座房子,生一个儿子。”栽树,小时候在学校里干过;盖房子,是我的专业,我要靠这个吃饭;生一个儿子,有50%的概率,应该说是有很大希望的。所以剩下的就是写一本书,为了防止以后没时间写,我准备从现在就开始,题目已经拟好了:一个柏拉图式的男人(谢绝侵权)。

下面是这部“伟大”著作的一个节选。要写我的大学生活,先说说我的高中。

1997年,有三件事让我不能忘怀。第一,邓小平去世;第二,香港回归;第三,我参加了高考并有幸通过了。我这里记述后两件事。

对于第二件事,感觉很自豪,从小学六年级就知道香港将于1997年7月1日回归,那时觉得很遥远,常常会想着香港回归的日子自己会干些什么,是不是在风口浪尖之时,我已经学有所成,可以报效祖国了?作为从小高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一代人,我甚至已经考虑到如果英国人胆敢逆历史潮流,不顺我中华之势,我一定挺身而出,投笔从戎,逃避这所谓的“黑色七月”。不瞒您说,因为我从小胸怀大志,严格遵守“为革命保护视力,眼保健操现在开始”的举措,到高考前夕,眼睛视力居然可以达到1.2(老标准),所以,我志存高远,打算报考空军,一旦祖国需要,我能够翱翔在蓝天之上。

民间除了期待,也没什么表示,除了香港演员柯受良,他打算在回归前的一个月也就是6月1日开车飞越黄河。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更多的是相信他在挑战自我。那天天气很热,我一面焦虑着为高考复习,一面为香港能否顺利回归忧心忡忡,但最着急的还是为找不到地方看直播,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放的居然不是直播,这种不关心国家大事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愤怒,但也无奈。就飞越而言,我物理学的还可以,平抛运动的计算已经熟练掌握了,所以理论上我很清楚柯受良不会葬身黄河,他唯一需要的就是一点胆量而已,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要是真的出点差错呢?我和几个同学找了半天,一个看直播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悻悻之下,打算放弃了,回教室学习去算了,关我啥事儿?没料到,途经学校小卖部,那里频道换到直播了,总算在正式飞越之前他们醒悟过来。柯受良做了一次佯装的尝试,逗了一下大家后,成功飞越。大伙儿兴奋极了!

除了这事儿,香港回归总的说来出奇的顺利,至少在我们看来,没有任何的阻挠,说不定飞越黄河还是起了一定的作用。英国人大概根据此事感受到香港人心系中国,彻底明白有心阻挠但无力回天,回归之势不可阻挡。在7月1日,也就是我高考的前一周,开门迎接中国人的接管。高考前一周,我们实行考前放松制度,也就是真正的自由复习。自由复习可不是说说的,因为不单单是说想复习什么就复习什么,而是想复习就复习,不想复习就不复习。那天晚上,我和同学坐在学校门口的长江大堤上,闲谈回归,憧憬着有一天能去香港,看看古惑仔、洪兴帮、小马哥。

一周后,我带着未酬投笔从戎之壮志老老实实地参加了高考。拍了这张照片后,第二天就高考了

说说第三件事儿。

那时我是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是个重量级大胖子,打人,最严重的一次是一巴掌就把我们一个同学打得转了一圈,趔趔趄趄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曾经发起脾气把一个女同学九百多块钱的索尼随身听从五楼扔出去,那个女同学当时大气不敢喘,等他走后跑到楼下捡起那个已经由于重力作用而变得破烂不堪的随身听——如果还能称为随身听的话——痛苦不已。但这个老师却是后来最受我们尊敬的,因为我们想来想去,发现高中三年他也就发过这么一次脾气,这几乎是他作为老师唯一的缺点。虽然我们也希望他身材好一些、脾气好一些、长得也帅一些,但是不可能啊。他依靠上课严格、作业批改得细致、回答问题耐心、看到我们中午偷偷跑去踢球不会把我们的球没收只是示意我们赶紧回教室复习、看到我们下自习了不去睡觉跑到厕所边上的水泥乒乓球台点蜡烛打球只是提醒我们赶紧睡觉而不是踩烂我们的球砸烂我们的拍子、鼓励我们认真复习为自己报考的大学而努力这些琐碎的事儿仍然赢得我们的尊敬。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差点忘了第四件事儿——公车上书。我们公然要求校长撤换我们那个语文老师。那时我们都很轻狂,觉得她水平太差,比如鲁迅的一句话“我们要像……热烈地……主张所是一样,……地批判所非”,她几乎念了一堂课的“我们要像……热烈地主……张所是……一样,……”,我们瞠目结舌,但她自己还没察觉,仍然忘我地反复诵读,可怎么也读不顺,直到发现我们在偷笑才醒悟。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语文课的气氛非常变态的活跃,只有几个女生老实一点,唯她马首是瞻,给她保留最大的面子。绝大多数男生,都是公然抵制,吵吵嚷嚷,尤其是我,当时上课总是和她对抗。一般是这样的:她说这道题答案是A,几个乖乖女生附和一下,我就说这道题答案是B,还要严肃地举例论证,或者表明她以前讲过的是B,她自然不记得自己讲没讲过,再加上几个同伙,她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承认我们是对的。这时候马上又有一伙人杀出个答案。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她说:这个问题暂时放一下,我回去查一查。试卷里稍微有点疑问的她都得查一查,查着查着偶尔也会有结果,多数是没有下文了。我们中学有个规矩:单周考语文,双周考数学,所以她每半个月就会面临这么一番骚扰。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年时间,到了第三年终于矛盾激化了。我的语文向来只有90分(满分150分),如果还是她教,那么高考可就麻烦了。我觉得应该有所变化,刚好班上绝大多数人跟我有共同语言,于是怂恿班长带头,“公车上书”,我带头签名,呈交校长。结果,校长居然把这封信交给了她,随她处理。这位老师先是拿了一大包的获奖证书来到教室,一边哭泣一边给我们念:×××老师,荣获×××奖项。一路这么念下来,让我们一帮没见过世面的人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出招。其实,都是一些影响因子非常小的奖项,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当时局面非常紧张,也没人敢直接跳出来说出实话,因为没人知道校方下一步的必杀技是什么,要捏死你们一帮学生,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蚊子一样。

年轻人的热血一下子冰冷了。然后,她叫了很多不坚定分子去谈话,软化了他们,消除了敌我矛盾,阵营从内部被攻破了。我做好了如果她找我谈话我会怎么应对,大不了“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了。没想到,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在她打算做思想工作的名单上,基本被认定为没有资格与她为伍,所以,她也没跟我做进一步交流。她选择性地忽视我的存在,就像我从来没参与过这件事一样,我甚至想着要不要主动自首。可以说,我们稚嫩的阴谋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从那之后,语文课上就是冰火两重天。有些人很积极,老师也很热情;有些人很冷淡,老师也索性无视。我虽然认为这种形式的学习真的没用,但高考面前,只能将以往过节放在一边,默默地努力着。1997年高考语文我考了94分,跟三年前的中考成绩一样,但中考总分是120分,唯一让人欣慰的是那一年语文特别的难,最厉害的也跟我差不了多少。

一想起这些,真是痛不欲生,不仅觉得自己三年间语文没有多大进步,而且觉得挺对不起那位老师的。因为到了大学与同学一交流,发现这样的语文老师几乎遍布全中国的每一所中学。要找出一个从技术和人格上都能让学生服膺于心的,几乎不可能。也就是说,并不是我们的运气差。

时间能荡涤一切,希望那位老师不再记着我们曾经的恶意捉弄。

善良的人的命运总不会太差,大概上帝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几个月后,我顺利通过了高考,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浙江大学。从此开始了我土木六年半的光辉岁月。一初入之江学院

上大学是我第一次乘火车出远门,在火车上,我激动地想象着未来将成为我的母校的学校的样子,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识过大学是什么样。在我想象中,开学这么几天浙江大学应该满足这么几个条件:校舍崭新;美女众多。

提起光辉岁月,很多人可能觉得这词用得太夸张了,似乎非得要横刀立马、有舍我其谁的霸气才算得上。我们普通人,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上马平天下,不敢在枪林弹雨中玩命,也无法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哪有什么像样的光辉岁月?不过就是生命中最难忘的一段日子罢了。黄家驹写给曼德拉的那首歌,也不是说曼德拉叱咤风云的时候才算光辉,罗本岛上做苦力的那段日子也算啊。一个18岁的少年,上大学之前,连湖北省省城武汉都没有去过,突然有一天要带着众人的艳羡跑到杭州上大学,无论如何,未来的日子都可以算得上是光辉四射:第一,这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龄,我将开始在远离父母的环境中开始独立的生活,度过四年时光,当时我并不知道我会花上六年半;第二,这是我成年后表现自己独立能力的最好机会,我将用自己的标准来选择我喜欢的人作为朋友;第三,这是一所很多人都想去但没能去的大学,我所在的武穴中学也就我一个人逮住了这个机会。

那个时候浙大还不是现在这个暴发户的姿态,很谦虚的一个大学,谦虚到我很多亲戚听说我考上了大学,都会进一步问考上什么大学,我回答“浙江大学”后,他们“哦”一声后会继续问“浙江什么大学”,我必须解释“浙江大学”就是这个大学的名字时,他们才恍然大悟,并再次关切地询问:浙江大学是不是重点大学?浙江大学在哪里?我常常很是扫兴,我也算是费了三年工夫才考上的好不好。我有个发小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学”,我的亲戚也知道,带着同情和遗憾的口气告诉我,“她可是考到北京去了啊”。浙江给我们那里的印象就是“温州、义乌、宁波”,我们是劳动力输出省份,无数的亲戚都在浙江打工,但从来没有人知道“浙江大学”。我比他们幸运,我乘上开往杭州的火车的时候,手里不仅拿着火车票,还拿着浙大的录取通知书。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无趣,我那么多亲戚中,还是有两个人听说过浙江大学,他们都上过高中,其中有一个甚至说“浙大是南方的清华”。我当时还没听过这说法,一阵得意,“北乔峰、南慕容”,获得跟慕容一样的地位让人有那么一丝不快,但也是和威名赫赫的乔帮主相提并论啊。1997年湖北省高考是先报考志愿,后参加高考,可见,我对浙大完全是主动的,完全不像是有些人考得不好委屈自己跑到这里的。而我为什么报考了浙江大学呢?很偶然,就是当初从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个排名。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到这本杂志,反正在很角落的地方就看到了,说浙大全国第三,前两名是清华和北大。当时我正在为填报志愿犹豫不决,北大清华有点不敢,别的地方又心有不甘,看到这则消息,真的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估计排名的风气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那时候还只是个参考,也没人关注,除了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白痴”。慢慢地就愈演愈烈了,大家都开始看重这个,学校也就越来越看重。再到后来,广东有个武书连,也发布大学排名。我的天啊,把浙大越排越高,常常超越清华或者北大,估计连潘校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是我爸送到学校的。在火车上,我激动地想象着未来将成为我的母校的学校的样子,要知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识过大学是什么样。在我想象中,开学这么几天浙江大学应该满足这么几个条件:

1.崭新的校舍。到处都是欢迎新同学的动人场面,绿树成荫的校园,一些充满朝气的青春少女蹦蹦跳跳地走过,背着大书包的同学匆匆赶往图书馆,既有一些卿卿我我少儿不宜的场面,也有几个同学和老教授在某个雕塑前认真地讨论问题,总之,一定得有高校的范儿。球场上全是打球的,老师早就告诉我们了,到了大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按照武穴的说法就是“把头剁掉玩都没人管你”。

2.美女要多。在家里别人问我你到哪儿上大学,我说杭州,别人就会以羡慕的眼光看着我:哇,苏杭出美女啊!我强忍着心中的暗喜,故作淡定,表示“大学还是以学习为主吧”,美女有没有,都无所谓。

对于第一个条件,我期待了很多年。我的小学是在一个小村子里上的,初中是在一个镇子里上的,高中到了县城:总的来说,两大特点:地方小,同学土。大学应该大有改观吧?再说那些宣传资料上都这么写的,浙江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有图书馆,有竺校长的两个问题,还有西湖荷花胜景,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对于第二个条件,至于美女,这不是我说的,但是从心里讲我的期望还是挺高。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潘一和老师给我们上《大学生成才导论》,第一节课让大家介绍自己为什么来上浙江大学时,相当一部分人都提了“美女”的话题。然而,等校车带着我和我爸来到之江学院,傻眼了,除了绿树成荫真的特别浓烈外,别的和电视看到的都不一样。也确实很热闹,但基本都是那些和我一样兴奋异常的新生,在丛林中的平地上,矗立着几幢三四层的房子。这就是我泱泱大国的堂堂学府?女生有两个特征:少,并且惹人注意的不多。这话说出来可能会惹很多97级的女生不高兴,但是反正也快毕业了,忍了这么久,我不想再忍了。

先说之江学院。潘校长的漂亮题字

据说以前这里是浙大三分部,不知道是“三分部”名字给人感觉不好,还是在这里待久了的无线电系的师生抗议,反正后来不知道是路校长还是潘校长灵光一现,决定把这里改为浙大的基础部,所有大一新生都先到这里过一年。潘校长大笔一挥,“浙江大学之江学院”八个隽永挺拔潇洒俊逸的大字至今仍在大门口。我后来回去逢人就讲,我们潘校长不仅人长得帅,字也写得好。

我一开始没明白基础部是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基础的意思就是给你一个高中的环境让你进行大学的学习,于是你得保持高三的那个劲头继续革命化的学习,为将来的学习打下扎实的基础。于是高中对大学的所有向往在这里被几根树枝抽得支离破碎。这里没有宽广笔直的马路,没有高大林立的教学楼,所有的地方都是蜿蜒曲折、高差层叠,也看不到一丝电视上常常传播的喜气洋洋的场面。我们只能安慰自己这里的草坪很小、但树木很多;校园冷清、但蚊虫却很闹腾;女同学少,但男同学多;这里离城里远,不热闹,但我们在景区,空气很好。我第一次写信给同学,告诉她我在什么地方,通讯地址是“杭州六和塔之江学院”,她带着高中生的口气安慰我“我以为你考上了浙江大学,没想到去了六和塔之江学院,不过这也没关系,我相信,人不管在什么环境中,只要努力耕耘,一定会有一分收获”。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潘校长为我们选的这地方。没有人会料到,当这里的高四生在一年后离开这里转入“老和山职业教育学院”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都会不顾一切地爱上曾经让他们感到失望的这里,而且在他们未来的日子里常常思念这里,会带着他们的同学过来看看,骄傲地向他们介绍那里的红墙绿树、春花秋月。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多年后,无数的人会在网络上不停地传播这里的照片,告诉别人,这里才是中国最美的大学,这里荡漾着大学该有的丰韵。

之江学院最有名的建筑应该是求是堂。新修的,最气派的一幢建筑,但奇怪的是它的功能主要是食堂,估计当初造了这幢楼,每个系都想要,校领导要端平这碗水,彻夜难寐,终于拿出“民以食为天”的古训,决定做食堂,使得其他人都信服。食堂门口墙上是捐建者查济民先生题的三个字:求是堂。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查济民先生什么来头,但后来很多人都说查济民先生和查良镛先生都是海宁查家的,一下子对“求是堂”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高中生多多少少都看过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至少偷偷地练个一招半式的降龙十八掌,都期望自己内力深厚。刚上大学时发现身边有个“求是堂”,心里自然认为其地位等同少林寺的“罗汉堂”,顿时一阵自豪。回去跟高中同学吹嘘说,我们学校有个求是堂,是金庸他们家修的,上面的“求是堂”三个字不知道是不是“一阳指”刻的。可惜的是,从来没有江湖大侠跑去求是堂喊着“小二,给我来两斤上等牛肉和三斤上等好酒”,只有穷学生跑去说“师傅,给我来二两粥和两个包子”。

开学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这里排队报到的,办各种手续、交学费,我一边给工作人员递厚厚的票子,一边看到这么窗明几净、带着那么多桌椅的食堂,暗自高兴,想着居然有这么好的吃饭地方,那胃口得多好啊。我们中学食堂里,很暗,害得我常常分不清大肥肉和萝卜,一不小心就中招,也没有凳子,全都是站着吃饭。高中生为了考大学,哪有时间坐着吃饭,全都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要么在教室里,要么在宿舍里,要么在报刊亭前,塞满了肚子就行。两相对比,这都必须是我第一个记住的建筑。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把这里叫作求“食”堂,我觉得这意思是对的,特贴切,但是没有“是”这么酷,找不到江湖的感觉,查济民先生估计是不大肯改。20年过去了,求是堂有些斑驳

之江学院第二有名的建筑应该是10号楼。我表弟说他刚到科大时,学长告诉他科大另外一个校区有个熊猫馆,他当时以为科大有些搞生物学的人要研究大熊猫,养几只也不稀奇,——科学家嘛,这么干也正常。周末,他特地跑到那个校区去看熊猫,问人家熊猫馆在哪儿,人家笑翻了,告诉他熊猫馆是女生楼。之江学院的熊猫馆就在10号楼。理工科学校女生本来就非常少,而且校领导考虑不周,把外语系、建筑系这些女生大户全都放在本部,所以之江学院的女生数量就特别的寒碜。10号楼依山而建,底层一排房子用作理发室、洗衣房、宿管办什么的,只有二层以上才是住人,估计就这样还可能没住满。我们认为,住在10号楼后面山上的男生最幸福,他们每天吃饭都要经过10号楼,可以和女生共一段很长的路,而且那是一个很大的坡路,她们走得又慢。熊猫馆拒绝对外开放,一般人都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儿,特神秘。我们系180人,女生就17个,分到我们班一共才三个(这还算幸运,六班才分到两个呢),和五班、六班的人住一起。本来要是有什么事儿还可以去帮帮忙,进去看看,可是在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下,对于不那么积极脸皮不那么厚的男生来说,女生稍微有点事儿,哪里轮得上,早被人家抢走了。那时候还流行男女生结对“联谊寝室”,一般人都没机会实践,因为资源真的很稀缺,先别说土木系一整层的男生宿舍对那两个女生宿舍虎视眈眈,再考虑一下力学系一个女生都没有、竞争起来完全没有底线,就知道找一个“联系寝室”有多么难。要出去开拓其他系的资源那就更难了,因为全校土木系名声在外“又土又木”,没几个女生真的喜欢这样的男生。我们本来也有机会进去看看,因为为了解决这种尴尬局面,解密女大学生的宿舍长什么样,宿管会在1997年底的时候举办一次抽取幸运宿舍男生参观女生宿舍的活动。我们宿舍还真的有幸抽到了,但后来要自己联系宿舍,相当于熊猫馆的门票有了,但是进去还有一道关卡,我们没有钥匙,还是看不成。这下傻眼了,我们几乎不认识女生,以至于悲惨到没有联系上女生肯让我们参观的境地,而且,宿管办也不打算给我们派一个。这就好像说你考上了大学,兴高采烈了一阵子,却发现没钱上学,还找不到绿色通道,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错失。我们这帮废物甚至在尝够了自由恋爱的痛苦之后,开始怀念包办婚姻了。去女生宿舍参观这个愿望一直到今天都没有实现。

10号楼虽好,但是终究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之江学院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8号楼,因为我就住那儿的8-314。8号楼从外表看,红砖清水墙面,非常古朴,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当中,特别安静,适合读书。但是因为前面是树,后面是山,里面黑咕隆咚的,哪怕是白天,也必须开灯。我当时从食堂过来,被人领到宿舍的时候,这个鲜明对比让我难以相信。吃饭和睡觉都那么重要,为什么差异那么大呢?宿舍里面是木地板,走起来砰砰响,活像日本鬼子进村了。没有阳台,衣服就晾在走廊上,有时候不舍得花一毛钱到楼下去脱水,就直接挂上去。大家都喜欢集中在周末洗衣服,于是一到周末,整个走廊全是衣服,好多在往下滴水,湿漉漉的一片。本来之江学院树就多,大太阳也感觉不到热,所以室内基本上没有干燥过,尤其是南方梅雨季节来的时候,整个宿舍都弥漫着一股潮气和霉味。

1997年入学那会儿不是每个宿舍一部电话,而是一幢楼一个,家里人要给我们打电话只能打到楼下,楼下大爷打宿舍的传呼器,传呼器坏了就扯着嗓门喊,得到消息我们匆匆忙忙下去接。有一次,我洗好衣服在宿舍休息,传呼器响了。我接了,楼下老头用含糊不清的普通话喊了个名字。我也没听清,以为是自己,很久没接到家里电话,内心非常希望就是找我的,赶紧飞奔下去。湿滑的地面,让我最后一节楼梯连摔四级。我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抢着去接电话。长途电话可贵了,我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可拿起来一听,找CXH,我当时气坏了,愤怒地挂了电话,对老头大吼一通,然后才一瘸一拐地爬上三楼,躺在床上半天起不来。那时候就想着:以后一定要住个有阳台的房子。到那年年底,之江开始安装201电话,就没这么麻烦了。浙江大学可能算比较早在宿舍装电话的,我过年回家跟一个南航的同学说宿舍有电话,他死活不相信。现在我住在有阳台的宿舍里打电话,感觉特别的幸福,就差电话那头配个女孩子了。

8号楼其实是之江学院的战略要地,扼守在食堂和教室两大重要场所之间,不仅如此,它的后面有一条路,是女生到教室的必经之地,黄金宝地。每天之江学院15%的异性的美丽倩影从这里经过,其中说不定就有自己心仪的对象。因为这个,闲着时分,就有人趴在窗台上看看有没有美女经过。每当有人看到某个有几分姿色都会高喊一声:快来,有个女的过来了,长得真的很漂亮的。于是,众人就趴在那里静静等候那个女生的到来。如果只有一个人说:这也算美女?你这审美急待提高啊!那人就会不断争辩,如果大家都认为确实不咋的,他就会解释说:刚才太远了,而且我没戴眼镜,没看清,不过刚才有一个走过去了,真的很漂亮,不骗你们。那时候特别流行什么“浙大美女一回头,钱江桥断潮倒流,浙大美女二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浙大美女三回头,乔丹改打乒乓球”这一类的顺口溜。课桌上全是这些,大部分男生一边在唱这些,一边想,要是真的有女生愿意和我谈恋爱,钱江桥断潮倒流、哈雷彗星撞地球、乔丹改打乒乓球,又有何妨?

8号楼的前面是个浴室和厕所,这边是男生楼,就没设女厕所,但根据习惯,一般厕所都是成对出现,所以不知道内情的外面女生看到男生从浴室出来,那基本就认定隔壁是女厕所,会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比如我的室友CXG,一次去上厕所,还没到,突然从后面杀出一个女生,大概是憋坏了,三步并作两步,嗖的抢在他前面跑进厕所去了,吓得他目瞪口呆,赶紧逃回来。还有一次,我和一个同学一起去厕所,居然看到一个老太太在里面。我当时犹豫着,想着是蹲下去还是回去憋着。我那个同学毫不介意,坦然大方地走了进去,蹲下来。他看我犹豫着,安慰我说:“唉,老太太,怕什么啊。”我惊恐不已,赶紧跑回来给大家讲这刺激的一幕。大家哈哈大笑,纷纷表示对他的勇气佩服万分。这个厕所不仅给别人造成不便,哪怕是我们自己,也吃足了苦头。楼下老头,很凶,冬天的时候,有人不巧晚上要上厕所,常常不给开门,可恶至极。听说有一回把人憋急了,警告他再不开门就拉他门口了,他才骂骂咧咧地起来开门。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是这么管理宿舍的,而且就造了那么个厕所。据说女生宿舍带卫生间,她们听说我们这边上个厕所还要到宿舍楼外面去,都惊讶得瞪着眼睛好像没厕所就过不下去日子一样。我们则满不在乎的样子,告诉她们哥们儿还不照样过来了。二钟楼主楼15号楼楼楼相望

在之江学院众多的教学楼中,这三幢楼是跟所有人都密切相关的:上课得去15号楼,跟人家显摆得说钟楼,要办事儿还得去主楼。最舒服的事儿莫过于在15号楼做好作业,去钟楼和主楼之间的草地上晒太阳,聊美丽的女生。

之江的15号楼,在那么多富有历史感的建筑中,就像猩猩堆里的猴子。虽然也刷成红色,但是风格明显不同,也不知道当初建筑师是怎么想的,就好像西装革履的人硬要在脑袋上戴一顶瓜皮帽,总觉得怪怪的。很多人都说是我们这行设计的,怪我们。我们不怪那些分不清建筑、结构的外行人,但作为土木工程专业人士,我们必须大声说出来:如果您觉得15号楼丑,那是建筑系的兄弟干的,不能怪我们。

15号楼虽然丑,但那里是之江最新的教学楼,教室也最多,最好用,大部分课程都在那里上的。我记得大学第一次上课就在那里,是蔡燧林老师的《微积分》。那天早上,我们宿舍几个根据课表,吃好早饭,优哉游哉地带上书到那里,发现人已经坐满了,只好在最后一排找到位置。其实在路上我就思量着,课表上教室是排好了,可位置怎么坐呢?以前高中位置都是确定的,哪知道大学里不讲这个,随便坐,甚至你来不来都没关系,除非你运气不好,碰上个爱点名的而且他说点名不到还影响期末考试成绩的老师。两节课下来,我不仅没听明白《微积分》,甚至连蔡老师的普通话都没有听懂。后面的课是《画法几何》。我在那傻乎乎地等着老师来,没料到大学不仅没有固定座位,连教室也不固定,于是看到人家跑,也跟着往3号楼跑,于是,又占到最后一排位置。思想上总慢人一拍,所以,刚开学那会儿特别被动,总是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上课常常坐最后一排,知识点听不懂,浙江普通话听不懂。这种情况过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缓解,可这并不是因为我学会抢先了,而是因为风气有点变了,很多人开始占后面的位置了,我慢慢被迫坐到前面去了,尤其是考试的时候,稍微晚一点,就只能坐在老师眼皮底下。

15号楼教室多,自习的地方也多,可容纳自习的人也多,女生出没的概率也就高了。在之江,女生多少几乎是衡量一个教室是否值得去的唯一标准。所以,虽然我们总说15号楼丑,但是这不妨碍我们最喜欢去那里。

第一次去15号楼是去领书。报到好,在宿舍安顿一下,就准备上课的书本了。我到学校已经是开学第二天,大部分人都已经领好了,所以一路上冷冷清清。我顺着指示牌从报到的求是堂往15号楼走,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要不是牌子这么指着,我都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我小心翼翼确认每一个箭头的指向,越走人越少,也越冷清,我都有点害怕了。最后走过一个水泵站,右转弯,在一个山坡下,终于找到了。估计学校在安排这里作为基础部的时候也发现了这里真的没有一座教室足够多的教学楼,但确实又找不到地方,只好定这里。宁谧的四周,就只有泵站里的机器发出嗡嗡的响声。15号楼前面有两个大水潭,上下还有挺大的高差,几股水流悠闲的淌着。水潭上面有一座小桥,尽端还有个小门,几幢小房子在小门外,不知道住着谁。这场景,我都有点怕。还好一转进教室,那里坐着两个老师悠闲的等人来领书。我总算见着了活人,长舒一口气。领了书出来,我想赶快跑回报到的那边,这里真的太安静了。本来应该左转弯上坡往回走,可情急之下,右转了,继续往钟楼那边走,越走越不对劲,似乎这里跟刚才过来的样子不同。当时想,要真迷路了,没关系,我回到大门好了,从大门到宿舍总是知道的。我还真的找到了大门,不过让人郁闷的是,感觉不像啊,最明显的不同就是附近没有“求是堂”。现在当然知道我当时找到的是正门,而我们报到则是从侧门。这下完全傻眼了,而且方向全失,于是我逢着路就走下去,事实证明这种策略没用,因为我从钟楼下去又从旁边的大坡上来了,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钟楼底下,需要再次重启。就当我很无助的时候,终于等到一个人,若无其事地跟着他,也不知道怎么走的,反正就是回到了求是堂那里。我抱着书,为获得新生激动万分、但表面还是若无其事,从求是堂一溜烟跑回了8舍。这么一折腾,我怀疑自己的方向感是不是太差,三年后,当我作为向导把我一个同学带着在那里转了几圈她也转得昏了头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自己不是唯一迷路的人,甚至有了几分成就感——这么复杂的地方居然被自己混熟了。

熟了之后,发现15号楼也还行,上课想听就听,不想听就看着窗外的肥绿瘦红发呆。下了课,常常跑到那水潭边散步,很多人都在那座桥上靠着护栏看着水面聊天,仿佛一群等着被赶下水的鸬鹚,一竹篙抹过去,全都要扑腾扑腾跳到水里去。水里不知道有什么矿物质,呈现一片彩色,阳光下,格外美丽,就跟黄龙九寨差不多。春华秋实,鸟语花香,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叹一声“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天晴日,“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下雨时,潭水溢出来,“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都可算是之江胜景。秋冬天的晚上在那边自习,饿了,从那个小门过去,当初吓到我的小房子里的人家会卖炒年糕和茶叶蛋,山上冷飕飕的夜,来一个暖和的茶叶蛋或者是一盘热气腾腾的炒年糕,整个身子都舒爽了,不亚于“珍珠翡翠白玉汤”,不比去求是堂吃个蛋炒饭差。据说那座桥后来被称为“情人桥”,情侣喜欢在那边约会。之江具备一切谈恋爱的优质条件,幽静隐蔽景色优美,不能喂马,但能劈柴,不能面朝大海,但能面朝钱塘江,“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的时候,去“山寺月中寻桂子”,到“郡亭枕上看潮头”,你能想到的浪漫一应俱全。但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差不多1∶6的比例,让竞争异常惨烈,穷尽全力,亦不得东风如期而至,最终能够成双成对的真的很少,“情人桥”不过是一些单身同学的美好幻想罢了。

之江没什么平地,建筑都只能见缝插针的布置。时间久了,15号楼算是比较热闹的了,很多地方,到我离开的时候都没去过。有一次停电了,全校的人都闲着无聊,出来散步,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四处乱窜。我们宿舍一道,在后山转了很久,角角落落,仗着人多,专门去一些平时一个人不敢走的路,直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七个人都觉得有点害怕了,才回去。

再来说说钟楼。有钟的楼不奇怪,我们老家湖北武穴的农行上就有一个,只是之江的钟楼格外漂亮。在我看来,这是之江学院数一数二的,为什么不是数一的呢?因为后面还有一幢,它的魅力绝不亚于钟楼,暂且不说。钟楼是一座严格对称的老式建筑,正对着大门,很威严地遥望着钱塘江,又亲切地探视着六和塔。钟楼既有编号,也有学名,但是大家都亲切地称之为“钟楼”。从外地来杭州,经过钱江一桥时,之江学院掩映在一片绿色中,若隐若现,唯独钟楼挺拔伟岸的身躯,屹立于天地之间,气势非凡,但在一片秀色中,又不那么咄咄逼人。建筑本身我不细述,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观摩,砖砌建筑,“真诚、善意、精致、完美”,但钟楼本身的气质会让人忽略到这些细节。从大门那边上来,要经过很长一段台阶才能到达钟楼底下,拾级而上,很自然地让人感受到钟楼的雄伟,穿堂而过,迎面就是一片绿茵生辉的草坪,极具气势。如果你认为自己是王者,那你就把这当作凯旋门;如果你是凡人,你就把这当作朝觐之门。任何时候,走过这条景色不凡之路,都能感受人生征途。钟楼上面也有四个字——“经济学馆”,大概早些时候这就是经济系,不过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叫了。钟楼的钟从来不走,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反正我看到的时候是不走的。不过当你在某一天的下午,在煦暖的阳光下,躺在草坪遥望蓝天的时候,发现这只大钟在某一个时刻定格,就会觉得这钟不走也有不走的好处,不仅每天能保证两个时刻是准确的,也能让你体会到一瞬间的永恒。因为之江的悠久历史,会有一些电视电影摄制组来这里取景,程前来拍《南方有嘉木》的时候就选了钟楼。当时剧组需要一些群众演员,剃光头、戴瓜皮帽、拖长辫子,什么都不用干,就只需要到“经济学馆”下面去看发榜名单,“五十大洋”一个人。据说应者如云,一会儿就招满了,基本上没有犹豫的。我开始并不知道这件事,因为突然发现学校里面多了很多光头觉得奇怪,后来同学解释才知道的。当时我们宿舍几个都非常痛恨知道情况的CXH为什么不通知我们,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剃个光头就能挣钱,要知道那时候学校发给我们本科生一个月的补助也就是53块,而且接下来大半年理发的钱、洗发水的钱都省了,还能告诉别人自己参演了电视,说不定还能给个镜头。一举多得的事情,就这样被他给耽误了。CXH坐在床上笑嘻嘻地说:“我又不知道你们也想去,我还拿到了程前的签名呢。”我们围过去看,龙飞凤舞,写得挺不错,这更让大家生气了。还好,他也不大珍惜,有一回他从外面回到宿舍发现桌子上有点脏,随便从本子上撕了一张纸啪啦啪啦擦一下,擦完了一声惨叫。我们吓一跳,问他怎么了。他说,他把程前的签名给擦桌子了。我们高兴坏了,谁叫你当初不通知我们去理光头。我们在钟楼主要是和工管系一起上英语课,每次课间的时候都跟这些哥们儿一起站在底下厅堂聊天。工管系在我们这些真正的工科系看来算是文科,基本上是瞎混的,所以跟他们聊天比较有意思。常常是在穿堂风吹过,吹得正舒服,刚好我们谈兴正浓时,盛跃东老师要喊好几次我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到教室。夏天自习累了的时候,到钟楼前的台阶乘凉,坐在那儿,时而俯视密集的下行台阶,时而透过繁枝茂叶遥望钱塘江,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经过钟楼的凯旋门,穿过一片草地,就到主楼了。我刚到学校的时候听说“主楼”这名字的时候都有点奇怪,一直听成了“5楼”,大概是“5号楼”的意思,到后面去报刊栏那边查看课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主楼”。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名字呢?你都叫“主楼”,难不成人家都是“次楼”了。但是,等到我了解了整个之江的建筑布置的时候,发现它被称为“主楼”似乎也不算过分。钟楼

每次看到之江的布局我都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怎么会把建筑设计得这么好呢!之江的单体建筑很多看上去比较西式,主楼这一块儿左右对称、根据地形做出自下而上的布局以及霸气外露的样子却让我联想到故宫。从钟楼那边的台阶上来一直到主楼这里,严格遵循左右对称,包括主楼前面的草坪,中间一条路,连通至主楼入口,在中间处布置了宽大的圆形花坛,花坛两侧各有一条岔路分别延伸开。往主楼方向,地形越来越高,明显的让人感到主楼在这一片建筑中的地位,其他的必须是偏安一角、默默无闻。再加上大红色的身躯极度威严的居于正中央,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除了这个地段的优势,更疯狂的是为了强调这是之江的地标所在,建筑师居然煞有介事地在大门前的台阶两侧各摆了一只狮子。钟楼若有灵,凭借自己伟岸的身躯,可能还想当之江的带头大哥,但是狮子一摆好,就只能斩断任何非分之想,断了这份念头,全心全意地做个日夜为大哥守护的门神了。虽然这狮子经过几十年的风吹日晒、霜冻雨淋,已经风化得很严重,面容只能看个大概,身子已经被大家摸得锃亮,大多数时候,都沦为人家拍照的背景,但是也正是几十年的沧桑让它们更加不怒自威,略带一份高傲,让人能体验出昔日的荣光和辉煌。看过去,主楼并没有钟楼高,但是再高的钟楼也是钟楼,不可能抢得了主楼的地位,主楼的庄严和端庄完全盖过了钟楼的挺拔和俊秀,就好像韩信再勇猛也只能听令于刘邦,秦叔宝再凶狠也只能听令于李世民。每次到这里我就会为建筑师的布置叫好,既为我们贡献了两幢看上去特别优秀的设计,又利用各种手法赋予它们异样的特质,让它们拥有各自的神韵,非常妥帖地站在一起。主楼

主楼里面相当一部分房间都是学校的办公室,机构比较多,一般要那种“犯什么事儿”或者跟老师套近乎的人才可能搞明白那些机构的功能和位置,大多数像我这样喜欢四处闲逛的人跟那里的关系其实不大。主楼地板也是木制的,走起路来,响声特别大。有时候在那边自习,碰上隔壁教室下课,一阵骚动,跟逃难一样,你还不知道骂谁。不过,我一般不去主楼自习,虽然南面宽敞,但是后面是山体,地势很高,比较暗,白天都好像是晚上,生物钟容易提示睡觉。还有就是大学生活进入正常轨道后,大量的社团都把这里当作他们的根据地,很喜欢在这里开会。有时候在这里看书做作业,想什么问题有点眉目时,心情正如好不容易从灵隐一线天真的看到一线光芒,突然进来一个人,有模有样地说“对不起啊,这个教室要开会”,有时候干脆什么都不说,直接在黑板上唰唰写上“晚上8∶00,此教室开会”,那意思是基本上就是道一声“送客——”,于是,一群人乖乖地收拾东西,赶紧另找地方去。主楼本身的确是作为学院行政楼用的,因此大家就默认这地方相当大的功能本来就是应该做开会用的,所以占教室开会的人是占的心安理得,那些让教室给人家开会也是配合默契。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从来没看到过有人因为这事儿发生争吵,甚至生气的话都不说,只要一看到人家要开会,就生怕耽误了人家的大事儿,赶紧收拾书包走人。之江同学的素质就是高啊!要在本部这儿,一看那么多人在自习,有两个问题自己问问:第一,你好意思吗?第二,你赶得走吗?不过,因为这么习惯了之后,很多人都慢慢地就不大去主楼那边自习,偶尔几次去那里,也是因为在别的地方教室实在找不着位置了或者听谁说那边有个特别漂亮的女生连续出现了几天然后跑去守株待兔。我一般都是去据说女生比较多的15号楼,如果不是一个人,也可能去传说会闹鬼的4号楼了。三高高在上的之江小图书馆

之江图书馆就建在山坡上,建筑古朴、厚重,符合一个年轻人对图书馆的期待。但,爬上很陡的台阶后,走进去一看,还是有点失望,因为里面的书不够新。可是,时间久了,发现即便这些书都这么旧,但对我来说也足够了,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图书馆。

对之江的印象深刻,以至于我一开始就有点收不住了,说完主楼,再说说其他。

从图书馆说起。

我必须得承认我曾经是一个多么热爱阅读的少年,现在是一个多么热爱阅读的青年,将来也必将是一个热爱阅读的老年。这并不是我多么的求知若渴,而是因为在我的生活圈子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只能看看书了,而且这个能掩盖我很多的不足。我感觉从小学到高中,身边的人相当一部分就是喜欢打牌打麻将看录像打台球,高中的时候学校为了杜绝这些现象,对很多同学进行苦口婆心的教育,还搞过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别三室一厅”万人签名宣誓活动,就是叫大家别去棋牌室、麻将室、台球室、录像厅这些地方。那些地方我基本不去,所以对此事迷惑不解,就为了这么点事儿,怎么如此大动干戈,还把那么多人拉起来一起训。你只要提供了足够的有意思的书目,并且这些书目的趣味性远大于其他,不就行了吗?其实,我后来意识到我之所以不去那些地方的真正原因:穷。我的生活费完全无法支撑我去那些地方,只能找最廉价的事情干,就是去借些书来消磨时间,娱乐自己。若干年后,我读到一句话说“读书是最廉价的高贵行为”,感觉特别真实。小图书馆

我的小学和初中没有图书馆,借书看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儿。高中的时候,发现学校有个图书馆,非常欣喜,但是时间长了发现,那只是徒有虚名。班主任一边和颜悦色地说“大家可以去图书馆借一些课外书,有空的时候多丰富一些知识”,一边又在教室门口“虎视眈眈”地看你借回什么书。你要真的借到什么“课外书”,他就会问这门课学得怎么样,那门课学得怎么样,然后就是还有哪些不足,总之告诉你,要借些与课本知识相关的课外书,等把课本真的弄懂了,再去借那些不相关的课外书。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求无涯,妄矣,怎么可能在三年内把那些课本知识都搞懂搞透呢。后来我不堪“压迫”,很少去学校图书馆了。有一天,无意中发现武穴市有个很小的图书馆,在当时的实验中学旁边,离我们大概也就两公里左右,几乎不为人知,我去那边借书,除了几个工作人员,从来没遇到过熟人,而且连借书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我跟他们认识之后,就不用再在外面翻卡片目录了,直接进去找,觉得特别的开心。有一次,我借书回来,兴高采烈地跑回学校,在教室门口被方老师抓个正着,当时是007系列的一本《原子弹指向伦敦》,我一下子傻眼了,完全没料到这种情况会出现,连借口都忘了。方老师看在我一向表现不错的情况下,放了我一马。从那以后,我也悬崖勒马,不再去图书馆看课外书了。

上了大学,当我知道之江有个图书馆,而且也没人来管我看什么书,我兴奋坏了。虽然那个图书馆不怎么样,但是对我来说,实在是个知识的海洋,那么多的书——那时候顾不上什么旧书还是新书,都有点开心得不知道看什么书好。每个星期都要去换一堆,那时候查找系统还是卡片,借书还得登记,但是一点也没觉得麻烦,反而随着借书证列单的加长很有成就感。大概是因为高考的反弹,我完全不读任何科学类的书籍,从没看过任何和土木专业相关的书目,看不懂,也不喜欢看,这大概也是我后来成绩不太好的重要原因。基本上主要看两个方面的书:第一是数学类的,虽然我数学成绩一般,但是挺喜欢那些大牛去解答一些疑难问题,很享受其中的过程;第二类是名人传记,特别是那些“二战”各个名字听起来如雷贯耳的星级将领,外国的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巴顿、布莱德利、尼米兹,对中国的印象不深刻,大多数都忘了。看了这些书,我也常常会综合测算一下看看自己成为名人的可能性有多少,结果很清楚,基本没戏,我分析了我的原因: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之江图书馆地理位置居高临下,站在那里颇有高屋建瓴之势。大家都觉得不方便,我深深领会了建筑的深刻意义,说这表达了人们对知识的崇拜,同宿舍的人赶紧制止我说“好了好了,别恶了”。说实话,之江有个图书馆已经不错了,那地方,没什么平地,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给大家找个这个处所,挺好的。但是,我必须说一声,之江图书馆破旧的书比例确实偏高,不知道是不是校领导觉得大一学生应该从旧书读起还是怎么的,其实这会严重影响懵懂少年对知识的追求。我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还发了一本《如何利用大学图书馆》的书,浏览过一些,乏善可陈,实在是没毅力读完,对于我们这一代的高中生而言,束缚很多,大学非常陌生,并不知道怎么快速主动去适应新环境,尤其是对于我这类反应比较慢的人。所以,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对图书馆的利用是对是错,错的比较多吧,看看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学校直接发本书下来就算是帮助我搞定图书馆,有点高估我的能力了。

不过图书馆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读书这事儿。在之江学院的时候,学校为了培养大家强烈的爱校情怀,制订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规定,非常严格,严格到居然要不定期地抽查校徽佩戴的情况,就好像上小学每天都要检查红领巾一样。本来大家从高中过来,有了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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