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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1-04-22 03: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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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耳

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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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美丽的傻瓜

那个美丽的傻瓜试读:

版权信息书名:那个美丽的傻瓜作者:东耳排版:HMM出版社: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间:2017-10-01ISBN:9787221142542本书由长沙大鱼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授权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制作与发行。— ·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 —作者介绍-东耳-

小花阅读签约作者

生活行为超简单的神秘生物,

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了没必要的发呆上。

喜欢声音好听人又好看的小哥哥,笔名来自某个超喜欢的人。

写字必须听歌,码字速度由音乐的快慢决定。

梦想是在各地买房子,

过着只在家里收租就能享受人生的生活。作者前言从此余生不知寒《晏子春秋》有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在遇见黎君槐之前,余枳也就像是种错了地方的橘树,生长在淮北极冷之地,结出又酸又涩的果子。

曾几何时,她想,一辈子,也许就会这样过了,也许见不到暖阳,也许备受酷寒。

直到黎君槐出现。

他不热烈,却温暖,他不温柔,却安心,他像是春风,像是流水,轻轻抚,潺潺流。

他是可以为她挡住猎猎寒风的高大槐树,让那株生长在北边的橘树,体会到了南方暖暖春日的温度,从此,甘愿倾心。

我或许还是心疼余枳的,以至于,在她渐渐走向成熟,渐渐接受命运之时,在她经历过一段并不那么顺心的时间之后,安排了黎君槐的出现。

而黎君槐呢,他大概就是为了余枳而存在的。

或许他并不那么帅气,也不那么富裕,但他不会让她慌乱,让她不必担心明天。

他成熟、稳重、理智,他如父如兄亦如爱人,他板着脸教育过余枳,也着急地寻找过余枳,照顾她、心疼她、爱她。

余枳或许是需要这样一个人的,和以前经历全然不同的一个人,温暖她、照亮她。

当然,余枳也有她自己的魅力所在,她有她自己的原则,她可以哭,却绝不轻易放弃,在黎君槐面前,她是一个小女人,但绝不依附他。

这段时间,天气总是忽而大雨,我是不喜欢下雨的,檐下听雨固然舒畅,但出门一身湿意,着实让人厌烦。

写这个稿子的时候,身边一个朋友忽然跟我说,想相一次以结婚为目的的亲,这让我想起了从我毕业之后我妈轮番为我接下最后被我推掉的相亲。

真的这么着急嫁出去吗?

我问另一个朋友,结果他反而劝我,也是时候谈一场恋爱了,毕竟也老大不小了。

一定要因为年龄,因为压力,而做出某些必要,却其实不愿意的决定吗?

我并不认为任何一场婚姻是可以随便的,带有明确目的的,哪怕它平凡得不过是柴米油盐,它也必须是值得尊重的。

婚姻本身是神圣的、庄严的,同时他也是油盐酱醋堆砌的,平凡,且有人间百味。

如果结婚是带着某种不得以,那它存在的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我一直相信,也请你相信,这世上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存在,让你温暖,赐你明媚。

他高大、宽厚、坚实,让你足够心安。

而我们,不用着急,不用慌乱,更不必眼高于顶,一个足以温暖你的人,可以让你余生的所有时间,都不必经受寒冷。东耳东耳

一个听名字就很少女的甜点,甜甜的草莓加上一点点的红豆泥,外面再裹上一层软软的糯米皮,一口咬下去,满嘴的草莓香。

这种软韧中带点Q弹,酸酸甜甜的小点心,放在饭后吃,再适合不过,重点是做法也很简单,闲着没事在家就可以做。

嗯,还有就是,黎君槐告诉我,最近余枳很喜欢吃。小妖沫琪

软软糯糯的带着草莓的酸酸的口感简直就是大爱啊!感觉把人生的酸甜两味都包含进去啦,就像余枳,在没遇到黎君槐之前,她是一株长错地方的橘树,酸涩的情感只能自己独自承担,可遇到黎君槐之后,两人之间只剩下甜甜甜啦……真是个适合这对小CP的甜品。楔子///

太阳还没有从海平线爬上来,海港的四周不过借着它透出的些许光,勉强模糊地看出点模样,海浪猛烈地拍打着周围停靠的船只,吱呀的声音冲破了清晨的死寂。

岸上一行人,四五个,除了走在最前端的那个手里拿着手电筒,其余人都识趣地保持着沉默,跟着第一个人,依次前进。

海港旁边毫不起眼的库房内,大大小小的笼子里,呼吸声很大,沉重的、奄奄一息的,都有,夹杂着隐隐的号叫声,听上去凄楚而悲惨。

外面的脚步声让笼子里谨慎的东西惊恐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竖起全身的毛,身体因为愤怒而瑟瑟发抖。

库房门口还有一行人在等着,门打开的一瞬间,忽然出现的光亮让笼里的东西惊得一缩。

哪怕库房用的是老式的白炽灯,那昏黄且阴沉的光,还是足以让大家看清周围的一切,映在地上呈现出暗红色的血迹,有些地方还没干透,丢在一旁的成堆的从各处运来已经被宰杀的所谓货物,四周充斥着浓烈的腥味,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不适,有些反胃。“几位是刚出来做这行?”库房外那行人中站在最前的一位,打量着这次的新客户。“您平时做生意也会打听这么多?”进来的一行人里的一个男人气定神宜地说着,微微看了眼身边同行的同伴,全程面无表情。

从接触到现在,唯独他,让人怎么都看不透,他会在关键的时候出来说话,生意上的事情却从不插手,在这次交易中的位置,让人好奇,这不禁让大家对这次的交易,更加谨慎。“做这行心眼确实要比别人多几个。”“有句老话,知道的越少越安全。”“那是,那是。”那人只能笑嘻嘻地附和着,用眼神示意着旁边的人。

那种做了好些年的默契,自然没必要直接说明,旁边那人已经几步过去,抓起笼子里的东西就往地上一摔,刚才还在笼中躲闪的穿山甲,现在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而那人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刀,直接开始放血宰杀,一切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你们……”刚才就差点忍不住的女人,现在已经憋得眼睛通红,幸好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哪怕早有预料,却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这就是善念的根源。“你们这样,怎么交易,说好要活物的。”男人冷着脸接下后面的话。这次的行动加了一个新面孔,这样的意外,男人也有所准备。

即便如此,这一微小的动作,还是被看了出来,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工作,还是面对自己喜爱的东西,被人活活撕碎,要做到袖手旁观,还得装成习以为常的样子,确实不容易。“你们到底是想要活物,还是想要活命……”“嘭”的一声枪响,让埋伏在后面的警察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等警察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混乱得不像样子,刚才说话的女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而男人死死地摁住刚才动手宰杀的那个人,眼里全是浓浓的恨。

警察赶紧拉住男人,说:“再不松手,他就要死在你手里了。”“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活着。”虽然已经松手,却还是忍不住啐道。

没有人往下接话,对于这里的一切,大家都表示痛心,却也知道时间紧迫。

直到结束,大家才发现男人没有跟上来,再倒回去,却发现他已经晕倒在地,血从他的大腿处潺潺往外冒。第一章| 与君初见,相看两厌 |

对于感情,她苛刻得只想要一个可以护其命、知其心的人01

对于接下来将看到的一切,余枳满是期待,要知道,马拉维湖作为世界第四深湖,特有的热带鱼也是多到咂舌。

从前几天看到这边可以潜水,她就计划着什么时候到湖底看看,今天总算实现了。

不过还没有出发,她就觉得眼皮跳得十分厉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可欣喜期待已经盖过一切,她没空在意这些。

一切准备就绪,和一旁的教练打了个招呼之后,她利落地翻身下了水。

今天的阳光很好,哪怕是下潜到几十米以下,水下的环境还是很透亮,余枳在别的地方也下潜过,这里还是可以给她耳目一新的感觉。

清澈的水里,那些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无拘无束地游着。

鱼是余枳最喜欢的动物。

它们可以自在畅快地在水里游着,好像没有烦恼,没有人会看见它们是否落泪,没有人可以从它们脸上看出开心还是难过。

水是它们的一切,给它们生命,也替它们隐藏。

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大学会特意去学潜水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工作之便,而是想偶尔也能像鱼一样,待在水里就不再考虑其他。

她忽然有些难过,和千嘉不一样,对于感情,她苛刻得只想要一个可以护其命、知其心的人,不过……

余枳苦笑一声,没有让自己再想下去。

意外总是不期而遇,正当她拍完一切准备上浮的时候,潜水机器出现故障,湖水的渗入,让呼吸在突然间变得困难。

她摘掉面罩,本能地想往上游,可还不等做出动作,她却忽然放弃,直接摊开双手,任由着身体缓缓地下降。

胸腔的撕裂感强烈难忍,呛水的滋味也不好受,可是,她却居然在笑……

哪怕脸上的笑容受到身体不适的限制,她却还是很享受。

意识随着缺氧的严重而渐渐涣散,明明泛着光的水,开始看不清,像是盖上了很厚的雾。

不远处好像有个黑影在靠近……

余枳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好像做了一件无比自在的事,却又想不起具体是什么。

身体的感知随着意识的回来而渐渐明显,全身上下像是被人打了一顿,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让她不由得皱眉。

她缓缓地睁开眼,刺目的光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想要说话,还不等发声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坐在一旁的黎君槐看上去并不情愿,却还是帮她调高了床,递了杯温水。

咳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和过来,嘴里浓重的铁锈味让她记起了昏迷前的事,喝了两口水,她艰难地说了声“谢谢”。“还知道说谢谢,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黎君槐脸上的表情好不到哪儿去,连说话的语气也从冷漠变成嘲讽,“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逞那个能。”

面对黎君槐这样毫无缘由的指责,她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两口温水喝下,嗓子舒服了不少,只是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在做什么?”黎君槐盯着她,声音冷冽且克制,“你要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是不是觉得让人替你操心很有成就感?”

操心?二十几年都没听到的话,居然从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嘴里说出来,余枳忽然觉得可笑。“你在说你替我操心?”她反问。

黎君槐一定觉得她无可救药了吧,嘲讽地冷哼一声:“我没那么闲。”“既然这样就用不着你管。”余枳烦躁地将脸转到一边。“用不着我管,真以为我想管你?”许是被余枳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给气到,黎君槐的脸阴沉得可以挤出墨来,也不顾及她刚醒,“真不想活,也别在这儿。”

心里某个不为人知、藏匿深远的秘密,竟然被一个认识了不过几天的人窥探了去,这让她有些愤怒,隐隐地夹杂着羞愧。“我要你救了吗?”余枳生气地提高音调,掩盖着心里一闪而过的慌张,“没让你救,现在就不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站在这儿,指责谁呢!”

黎君槐眼神凌厉,显然是被她惹火了:“早知道你会这么想,就不应该将你救起来,活该让你死在湖里,像你这种轻视自己,还不知感激的人,白费我去救。”“滚……”余枳忽然情绪变得激动,指着门口,厉声说,“我让你滚!”

黎君槐瞪着她,手上的青筋因为生气而炸了起来,半晌,果真摔门离开,也不管在医院,好像故意做给余枳看的。

余枳这才注意到,他的脚好像受了新伤,走起路来有些跛。

病房在黎君槐离开后,突然静下来,余枳闭着眼睛,有些疲惫,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大吵一架,还真是费神。

认识不过几天的陌生人,说她轻视自己。知道她的事吗?还高高在上地指责她。

若真是轻视自己,就不会那么费劲地活着,真不知感激,又何必活得那么辛苦。

她在这儿真的发生什么,除了千嘉可能会在上关市闹上一段时间,又真的会有几个人在意呢。

从出生开始,她就注定是不被重视,注定要成为某个人的垫脚石。

她有时候真想问问,既然这么不喜欢,当初又为什么还要她呢?哦,她忘了也许还有另一个用处。

不过,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吗?也不至于,只是居然放弃了挣扎。

而他居然知道了她那一刻的想法,这让人有些烦躁。

在水下,知道机器出故障的那一刻,她脑子闪过一个想法,如果真的葬身在这片湖里,好像也不错呢。

她放弃求救的机会,动手解开器材,顺从地任由着身体下坠,心里竟然有那么一刻的释然。

想得太投入,她连李召进来了都不知道。“余摄影,黎前辈说你醒了,让我给你带点粥过来。”

余枳闻声起来,看着桌上的那碗粥,没有说话。李召就算不解释那么清楚,她也知道这是黎君槐做的,因为李召根本就不会做饭。

在李召关切的目光中,她不情愿地端起粥喝,心里忍不住地吐槽,还真是难喝。

不知道她和黎君槐刚刚吵了一架,李召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埋怨:“你真是吓死我们了,要不是黎前辈救了你,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余枳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喝粥的节奏,然后迅速将碗还给李召。

以为她要休息,李召也就没有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收拾好饭盒独自离开。

病房又随之静下来,点滴的速度好像有些快,刺激着手有些疼。

几天前,她只是因为工作而来到马拉维,当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02

七月,位于东非裂谷最南端的马拉维湖正好是干季的开始,雨水慢慢减少,但还不至于太干,余枳为主编挑选的时间表示满意。

作为上关市地理杂志《注徊》的摄影师,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路上,不过这一切恰好是她喜欢的。

去新的地方,遇见新的人,经历新的事情,这些对于她来讲,都是值得期待的。

因为杂志需要,这是她第一次来马拉维湖。

也是一次计划之外。

原本安排来这边的摄影师因为临时有事,而作为下期主要内容,主编孔之休临时也找不到一个合适放心的摄影师,这才想到她。

不过让她一个人去,多少不放心,如果不是听上关市野生动物保护研究院的秦院长说,这段时间正好在这边有研究人员,这事最后恐怕也轮不到她。

和她一块过来的李召已经来过好几次马拉维,从见面开始,他就絮絮叨叨一直介绍着,说着那边的景象,说在那边的经历,包括一个好像很厉害的人。

余枳只是含笑听着,没有不给面子地打断,也没有往下接话,本来打算在飞机上睡一觉,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免了一路的无聊,倒还不错。

到达利隆圭后,余枳终于见到了他口中的男人。

一米九的身高,即便是在女生中已经算较高的她,还是差他一大截,整张脸轮廓清明,棱角突出,双眸深邃,看人的时候总是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几步路,余枳就看出他的腿受过伤,哪怕已经恢复得很好,可对于观察力敏锐的她来说,还是能够看出他右腿没有左腿灵活。

上车后,心里的猜测得到证明,李召主动坐上驾驶座,甚至还问了一句:“腿,没事吧?”

他没有回答李召,而是不耐烦地问:“来之前怎么不说还有人?”

李召被问得有些疑惑:“秦院长不会忘记和你说了吧,《注徊》的摄影师过来拍摄,正巧你在这边,我又要过来,就说一块。”

余枳适时地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余枳。”“黎君槐。”“君怀天下的君怀?”余枳好奇地问。

不过她没有等到黎君槐的回答,还是一旁的李召告诉她:“槐树的槐。”

她打量着已经转过头去的黎君槐,就算是再傻也能够感受到他的不欢迎,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随即转头看向窗外。

长势极好的面包树告诉她,她真的到了马拉维,世界的美丽一角。

之所以选择做一个地理杂志的摄影师,大概就是想要能够去各种地方吧,哪怕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

身边的很多人都觉得她不应该累死累活整天到处跑,随便在某个企业找份工作都比现在轻松得多。

一个比不上那些天天在棚里给别人拍片轻松,还总是需要在外面跑的工作,并不适合一个女孩子。

记得她刚跟着师父的时候,每天的训练任务不是如何拍照,而是举着砖头站立,那时候,她不过是去关大摄影系听了堂课,结果被《注徊》摄影师的鼻祖——齐砚白老先生点起来的时候,说了一句,想当《注徊》的摄影师。

不过说起轻松,余枳倒不觉得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是轻松,相较之下,她觉得现在这份工作挺好。

李召又开始絮絮叨叨了,没有人搭理他,却也没有人打断。

余枳想:虽然遇上了一个并不是很热情的东道主,但也勉强算是一次还不错的旅行。

好不容易来一次这么美的地方,至于这一点小小的不开心,无伤大雅。

黎君槐将他们带到之后,就没有管他们,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只是在进去前说了句不要随便动屋子的东西,还真是说到做到。

这处房子是研究院租的,和一路来看到的建筑一样,院前一株几人合抱都抱不住的面包树,茅草的屋顶,显得那么温馨。

如果真要挑出个不一样来,恐怕也就只能说,这里乱得可以,那些完全不常见的动物标本,在这儿都能看到,上面还看似杂乱地做着一些标记,余枳看不懂,也不想去研究。

在路上跑了二十几个小时,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现在她就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保证接下来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收拾好东西,顺便将明天的行程安排了之后,余枳片刻不停地上床睡觉。

中途孔之休打来电话,聊表慰问,让她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秦院长的同事,余枳透过门口看了看黎君槐那扇紧闭的门,不忍心说,那位研究员并不是那么欢迎自己。

如果说第一天的相处勉强算是过得去,那么第二天,余枳才算是体会到自己是有多不受待见。

大早上,余枳刚醒,就接了千嘉一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余枳真想回去看看这位除了男人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小姐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她刚从上关市飞到这儿,能说回去就回去吗?

不过她也就想想,最后还是将回程的时间,大致说了一下,对面“哦”了一声,就直接挂了电话。

余枳也不在意,将手机揣进兜里,下楼准备吃点早餐。

结果一下楼,就看见黎君槐坐在餐厅吃早餐,余枳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早!”顺理成章地在他对面坐下。“很早吗,我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黎君槐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表情冷漠。

等她?余枳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拍东西向来喜欢独来独往,关于这事孔之休也说过很多次,毕竟是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总是不安全的。

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喜欢出来玩,顺便将见到的东西拍下来,只源于自己,若是带上一大群人,总觉得就搅了那份寻找恬静的兴致,更像是在机械般地制造照片似的,毫无生气。

整个事情没有最初的那份心,会直接影响拍出来的东西。

看他那副样子,余枳心里免不了说上几句,谁还要他等啊,不过嘴上却是笑着:“不好意思,其实你可以直接去催我的。”“我不喜欢敲陌生女人的房门。”

余枳嘴角下意识地一抽,只好换个话题:“李召呢?”“工作。”

余枳再傻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识趣地闭嘴,只能看了看桌上的早餐,还不错,比想象中好吃很多。

原来李召是过来帮黎君槐忙的,不过这事余枳倒不是很关心,反倒是黎君槐,为什么一直跟着她。

说等她半个小时,余枳以为只是等她下来吃早餐晚了点,没想到事情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一开始只是以为黎君槐是将她送到拍摄地点,却没想到下车之后,他居然跟着一起下来。“你跟着我干什么?”才不过一个小时,余枳就有些忍不住了,她总觉得自己被监视着似的。

黎君槐好像并不情愿:“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推辞秦院长。”

原来是接到秦院长的命令。

余枳这下算是明白过来,撇了撇嘴,想了想,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要是这个时候说没必要跟着,他恐怕会觉得她恃宠而骄吧。

其实黎君槐也并没有打扰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可余枳还是觉得不自在,大概是因为黎君槐那严肃的样子吧。

拍了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黎君槐的影响,余枳觉得一张能看的照片都没有,恰巧在吃饭时,李召问起她今天怎么样。

余枳笑着点头说还不错,却在饭后,主动去找黎君槐。“明天我还是自己去吧。”

黎君槐打量了她半天,像是在判断她话的真实度,最终开口:“随便你。”却在余枳打算说谢谢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别给我惹麻烦。”

余枳撇了撇嘴,笑着说了句谢谢。她难道长了一张惹麻烦的脸,需要他拿出来特意强调?

接下来的几天,黎君槐真的没有再跟着,而是直接回保护区工作,只是他怎么会在她溺水时出现。

不过,她好像给他惹麻烦了。03

自余枳叫他离开后,黎君槐果真再也没有来过医院一次,每次都是李召准时送饭过来,大概是顾及她吃不惯当地的吃食。

她也不问黎君槐在忙什么,那天莫名其妙地被训了一顿,她并不是很想听见他的消息。

拍摄溺水,余枳并没有告诉家里,只是和孔之休说这边遇到了点事,可能会晚点回去。

孔之休是看着余枳怎么从一个打杂助理变成如今这样独挑大梁的,对于她的性情,多少也知道一点,既然她没有主动说起是因为什么事,那就是不愿意说,也没追问,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余枳这才想起来,除了千嘉外,她要是真在这边发生什么,孔之休恐怕难逃其责吧。

虽然肺部受了点伤,但也比不上断胳膊断腿,余枳也就没在医院待很久,第三天就自己办了出院。

家里只有李召,见她一个人回来,问她为什么不让他们去接。余枳摇了摇头,说没事。

李召说,昨天保护区南边的公路上倒了一只野象,刚成年,腿上有枪伤,已经溃烂发炎,身体也正在发烧,发现的时候已经躺在路上奄奄一息,黎君槐已经在救助站守了一夜了。

余枳没有往下接话,黎君槐在做什么,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并不好奇。

或者说,她是想要远离黎君槐,那个深埋在心中的,藏得相当隐蔽的秘密,被人知道后,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李召当然看不出这些,已经开始在旁边细数着黎君槐是怎么照顾那只大象,包括黎君槐这些年做的同类事情全都罗列出来,神情里满是崇拜。“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听着李召在家里说了好半天之后,余枳忍不住发问。

李召好像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余枳只好换了个问法:“他为什么会干这一行?”

坚持好几年,都很难看见一点成效,每天守着一群行踪难寻的动物,任务就是照顾它们,保证它们能够在这个地球上存活,并且繁衍生息。

这样的工作,更像是秦院长那种整天都笑呵呵,或者李召这样喋喋不休的人会做的,而不是表面看上去冷漠且一板一眼的黎君槐会做的。

余枳看得出来,他那一身肌肉,是长久的训练才能留下来的,异于常人的冷静,都和这份工作格格不入。“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他?”向来多话的李召,这次居然简短到只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余枳有些意外。

既然不愿意说,余枳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本来也就是单纯地好奇一下,让她去问黎君槐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聊了几句,两人便各自散去。

今晚的星星很亮,挂在澄澈的天上,余枳坐在桌前整理溺水之前拍摄的照片,顺便想想后面几天应该去哪儿拍摄。

她没想到黎君槐在救起她的同时,还能记得把相机一块捞上来,

不过这并不能抵消别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李召问她有没有时间,余枳还没来得及说明,李召却已经抢了先,邀请她去救助站看看。

面对李召的盛情邀请,余枳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这个时候孔之休还打来电话,让她有空去拍一下刚被救下来的那只象,说秦院长那边想要。

后面几天的行程本来就不满,原以为还可以慢悠悠地拍几天,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不知道是不是黎君槐故意避开,她去的时候,黎君槐居然没有在救助站,倒是让她暗暗舒了一口气。

李召解释说,黎君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早上会去医院一趟,一般十一点才回来。

余枳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又想起什么,问道:“因为腿伤?”“咦?”李召有些惊讶。“因为救我?”余枳再次发问。

这次李召没有再惊讶,而是不情不愿地回答:“是有一点。”大概是担心余枳会自责,又补充道,“但也不全是,毕竟黎前辈的腿之前就受过枪伤……”

枪伤?

余枳因为这个而不自在地皱起眉头,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受的伤,安在黎君槐身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意外。

李召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余枳并不想深究,一个离开这儿后就不可能再联系的人,没必要对他追根究底。

只是让余枳没有料到的是,今天黎君槐居然提前回来了,更加料想不到的是,那只受伤的象,对她手上的相机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当时李召正好有事走开了一会儿,一早上都很温顺的大象,就算是她靠近也没有什么反应,她就想,应该可以帮秦院长拍些照片。

可还不等她拿着相机靠近,温顺的大象突然变得异常焦躁,嘶吼着、挣扎着、冲撞着,铁栏被它弄得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崩塌。

毫无准备的余枳,在它最开始的冲撞之时,她就被吓得摔在了地上,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的她,连最基本的逃跑都忘了。

大象狂躁的怒吼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余枳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想去解决,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甚至连站起来都不会。

那么庞大的动物,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它踩在脚下碾碎似的。

她觉得自己完蛋了,在那么深的水下,都没有死,却要死在一只大象的脚下。

就在她紧闭着眼,觉得大象会立即冲出铁栏将她碾碎的时候,大象的声音渐渐变小,随之而来的是黎君槐的声音。

余枳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不然一向对人冷漠疏远的黎君槐,怎么会在这一刻那么温柔,温柔得像普照大地的光。“现在就给我滚!”

果然是幻听啊,对她还是这么凶巴巴,甚至像是吃了炸药。

余枳怔怔地收回神来,却发现自己腿软到根本站不起来,大象已经因为麻药的原因,倒在了地上,受伤的那只脚正潺潺地往外冒着鲜血,伤势好像更严重了。

随后赶过来的李召显然也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一幕,只得将余枳带走。“我闯祸了对吧?”

一直到李召将她送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之后,余枳才稍稍回过点神,呆呆地看着李召,发问。

当然闯祸了,就算李召不说,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离开时黎君槐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几乎快要渗出血来,让她不由得一惊,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本能地想往外跑。

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李召,眼看着她就要往外面冲,赶紧伸手拦住:“你这是去哪儿?”“找黎君槐道歉。”余枳神情执着。“黎前辈的气还没有消,你现在过去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等他气消了再说。”李召将她按在沙发上,“我现在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先待在这里。”

整整一个下午,余枳觉得自己这颗心都是悬在喉管上的,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惊得跳出来。李召没有打电话回来,没有告诉她那边的情况,这让她不得不胡乱猜测事情的严重性。

忐忐忑忑一直等到晚上,李召没有回来,黎君槐倒是回来了,也没和余枳说句话,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余枳看在眼里,犹豫着,还是决定去敲门。事情是她惹出来的,不管怎么样,都是需要去道个歉的。

黎君槐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反复敲了几次,里面都毫无动静。

就在余枳暗暗决定再敲最后一次,他不开门她就直接在门口喊的时候,门忽然猛地被打开,迎面出来的是黎君槐盛怒的脸,盯着余枳,像是要把她拆了。“对不起。”余枳悬着颗心,倒不是担心黎君槐会对她怎么样,而是不知道怎么说,“我……对不起。”“没有别的要说吗?”黎君槐难得有耐心等她说完,“那就给我滚。”

第一次是她叫他滚,还是几天前,在医院。

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像是在狡辩,她确实没有顾及到一只曾经受过枪伤的大象,可能会对所有的机器产生恐惧,从而抵触,她确实之前没有做过任何的前期工作,就贸然行动,甚至没有问过李召。“它还好吧?”“你还有脸问!”

是啊,都是她害的。

余枳死咬着唇,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自责也好,担忧也好,又或者仅仅只是不知道怎么跟黎君槐道歉。

黎君槐显然没有料到余枳会突然在他面前哭起来,而且还是一副倔强得要死的样子,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他还没遇到过几个在自己面前落泪的女人,安慰?显然他天生就不会。最终,他只得说了一句“还活着”后,直接将她关在了门外。

余枳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由衷地说了句谢谢,毕竟要不是他还真不知道上午那会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余枳才回到自己房间,辗转反侧,直到半夜,才浅浅地入眠。04

次日一早,在救助站看到余枳,黎君槐脸色猛地一沉:“你在这儿干什么?!”话里带着明显的厌弃。

余枳也知道自己昨天闯了那么大的祸,黎君槐这样对她也是情有可原,遂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有和李召说的。”

黎君槐只是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余枳闷闷的,心里泛起一种不可言说的惆怅,因为昨天的失误,闹出那样的事情,她总得补救的。

所以,她才找到李召,一方面是过来帮忙,另一方面也是过来学习一下,至少避免以后出现昨天那样的情况。

昨天那种时候问黎君槐显然是不可能的,也就没有和他说,怕他一开始就否决。

虽然并不看好余枳,但是看在李召的面子上,黎君槐也不好再说什么。

后面几天,黎君槐倒也不管余枳,除了不准她接近那只象,只是当余枳冲到他面前说想要拍那只象的时候,他却难得没有说什么。

其实那天下午,他就收到秦院长的电话,让他带着余枳去拍照片,大概是李召将上午的事情和他说了,只是想起那天的事情,这几天也就没有说。

余枳显然没有想到黎君槐会直接答应,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答应了?”“走不走?”黎君槐不耐烦地反问。

她小心翼翼的脸上立即布满雀跃,就像是忽然得到了某个心爱之物的小孩。

黎君槐答应得这么痛快,还有一个原因,李召这几天没少在耳边说她的好。他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仔细想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偏见,他在一开始,就好像觉得她不行,继而一直否定她,倒是忽略了她的执着与韧性。

因为早前准备的掩盖物,又有黎君槐在旁边,拍摄倒也算是很顺利,只是大概是一开始有些心理阴影,余枳总觉得那只大象随时可能直接发狂。

黎君槐显然也看出了她的担忧,不忍地在旁边淡淡地说:“一开始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余枳看了他一眼,最终却只得默默地拍照。

她后来从李召那儿听说,大象之前可能被偷盗者射伤过,所以会对类似的物体产生抵触,虽然看上去强大,毕竟也有恐惧的东西。

她想,或许她对他们的了解,太过肤浅了,他们其实都是在做着,细致到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烦琐且辛苦。

在行程结束之前,李召说要给余枳办个欢送宴。

其实按照大家的交情,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本来也就是顺路一块过来,然后顺便住了几天,用不着做这些。

不过看到李召这么热情,余枳也不好直接打击,何况李召说黎君槐已经同意,她就更加不能拒绝。

那天从下午起,李召就开始忙活,相比较于没有互相说过一句话的两人,整个房子都充斥着李召的声音。

余枳忍不住想,以后要是谁嫁给了李召,一定要有绝对的定力,不然怎么能够受得了他天天这样唠叨。

饭桌上,有鱼有肉,倒也算是丰盛,李召还特意买了点酒。

从头到尾,黎君槐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余枳偶尔会回一下李召,从头到尾都避开黎君槐。“余摄影,要喝点酒吗?”李召举着酒杯询问。“不用了,我不喝酒。”机票是明天的,她并不想把自己折腾得那么累。

倒是黎君槐,提前抢过李召手里的酒杯:“别给我惹麻烦?”

李召识趣地闭上嘴。

余枳当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不过想到是最后一天,也就给忍了下去。

也不知李召一个人居然也能醉成这样,一顿饭下来,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考虑到黎君槐的腿,余枳打算扶李召回房间。

看了看已经在收拾碗筷的黎君槐,她犹豫着,还是说了句谢谢。“谢谢我救你?我看你恨不得我当时没有多管闲事吧。”他声音平平淡淡,倒也算是没生气。“随你怎么想。”知道他还在介意那天溺水的事情,可有些事,她没办法解释给他听的,也并不想解释。

余枳扶着李召生气地离开。结果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李召忽然想吐,速度快到余枳根本没有反应,直接吐在了黎君槐放在客厅还来不及整理的资料上,难闻的气味立即充斥整个屋子。

余枳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黎君槐闻声赶过来,看到地上的东西,盯着余枳半天不说一句话。“对不起。”余枳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为黎君槐会很生气,却没想到,黎君槐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扶他回去。”

余枳照顾好李召之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李召说过,那是黎君槐收集了好久的资料,里面的每个对比数据,都可能要细心地观察几个月才能知道,结果却因为她……

余枳烦躁地骂了自己一句,起身下去找黎君槐。“我帮你整理吧。”

黎君槐瞥了一眼站在走廊的她:“不用。”

余枳看着他整理着资料,他眉头皱得比任何时候都紧,不知道是因为呕吐物的酸臭味,还是因为毁了他这么久的劳动成果,但不管怎么说,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种时候离开,余枳实在过意不去,看了看黎君槐,回房间拿了一沓纸,将那些已经湿掉的资料,重新抄了一遍。

黎君槐看了看余枳,本来还想说什么,最终却也不过是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余枳走的时候,李召还在睡觉。

黎君槐坐在客厅,不知道是一夜未睡,还是特意醒过来,不过余枳知道,这与她并无关系。“再见!”出于礼貌,她在临出门前还是打了个招呼。“再见就免了,我还是希望不要再见。”黎君槐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余枳无奈地撇了撇嘴,确实没必要再见的。

有些人,注定只是某个站台的匆匆一瞥,再约定下面的旅程就显得有些强人所难。

何况,回去之后的她,恐怕比不上现在这么轻松,可以胡思乱想吧。

车是黎君槐事先安排好的,直接送到利隆圭,哪怕两人相处并不愉快,他还是准备周全,因为这是秦院长交代的任务。

那天溺水,在意识残存的时候,听到耳边有人说坚持住。

其实黎君槐或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不近人情,至少他在照顾那些小动物的时候,温柔至极。

哪怕这样,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就更没有必要再见面,哪怕他是秦院长手下的兵。

他知道她不愿让人知晓的事情,哪怕知道他不会随便拿出来说,可站在他面前,余枳觉得自己毫无遮拦,不觉得害怕,却有些心慌。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敢深究,只是知道必须逃离,否则注定粉身碎骨。第二章|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

没有怀抱期望的好处在于,失望不会来得那么沉重01

随着飞机离开利隆圭,在马拉维发生的那些事,终究不过是平常工作的一段插曲。

黎君槐的那些资料究竟整理成什么样子,她不清楚,昨晚她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她不清楚,不过,都不重要。

从离开这儿开始,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被遗忘。

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余枳从上飞机开始,就一直在睡,除了中途转机的那一个多小时在硬撑着。

空姐提醒马上就要降落在上关市的时候,余枳猛地清醒过来,去卫生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等着飞机降落,整整睡了好几个小时,虽比不上床上舒服,倒也补回了点精神。

在飞机降落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开,一直等到空乘来催,才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离开。

这个时候的上关市,谈不上很热,可到底比马拉维高了好几度,余枳被灼热的太阳照得有些头晕。

从停机坪到出口还有一段距离,她取了行李,在机场外随意找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杂志社。

每次拍摄回来,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杂志社整理照片,这是她雷打不动的规矩。

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在办公室坐下,就有人找了过来。“太太,先生让我过来提醒你,早点回家。”

是继管家。

看样子是刚才在机场没有接到她,才赶来杂志社的,毕恭毕敬,却连一句埋怨都没有,倒是让余枳有些过意不去。“知道了。”

余枳看了看时间,虽是答应了下来,却没有起身,就连眼睛都没有从电脑屏幕移开。

继许可能这么早回去吗?他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余枳费力地想了想,却没能记起来。

嫁到继家的这么多年,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见说继许让她早点回家的,倒是新鲜。放在平时,就算她在外面消失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他打电话问过。

余枳有时候也觉得可笑,他们的婚姻,也许不过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交易,不上心也正常。

继管家也不着急催,就这样安静地在一旁等着,直到余枳不忍心。“走吧。”她叹了口气,关掉电脑,起身往外面走去。

上关是座很美的城市,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城建,政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意地将上关变成一个花都,与路两旁高大香樟呼应的,绝对是娇艳的花,上关的气候温和,倒也合适。

而在这座城市最好的地段,拥有最好房子的人,便是她的老公,继氏集团现在的掌门人——继许。

像余家身份地位都平平的家里养出来的女儿,能够嫁到这样的家里来,别人觉得她家上辈子一定烧了不少高香,不然哪有这样的运气。

是运气吗?不过是因为继家念及当年在困难时父亲费尽心力帮他渡过难关,以至于现在还是一个中学老师,所以才大发慈悲,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她。“先生还说了别的吗?”在车即将到达继家的时候,余枳特意多问了一句。

继许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就叫她早点回家,回继家的次数,一年都没有几次的人,会突然叫她早点回家等着,不会没有事。

继管家摇了摇头:“没有。”

知道继管家是不愿意说,余枳也就没有勉强。

车停在继家门口时,余枳心里一紧,下意识地连后背都撑得笔直,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整理情绪,才下车。

继家的宅子是专门找的法国设计师设计的,整个风格模仿欧洲古堡,在上关这样一座花城倒也算是恰到好处,院里种满了玫瑰,因为林华喜欢。“妈。”余枳进门后,礼貌地和坐在客厅的林华打了声招呼。

林华正在摆弄着刚摘的玫瑰,应该是打算在客厅摆上一束,见余枳回来,慢悠悠地抬起头,语气埋怨:“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面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继家怎么亏待你了。”

又来了。余枳有些头疼,却没有直接表现出来,示意继管家可以让人将她的行李放回房间,至于她,在客厅坐下,帮着林华整理玫瑰。“妈这说的又是哪里话,继家对我很好。”她语气不卑不亢,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不敷衍,也不谄媚。“继家是对你好,可你怎么就不知道为继家做点什么呢?”林华倒是没有阻止余枳帮忙,只是脸上还是有些生气。

余枳温温地应着,嫁过来不久,林华就想让她辞掉杂志社的工作,只是她真的很喜欢摄影,就一直没有答应。“用人唯贤,公司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我这样一个门外汉,去抢了他们的饭碗不合适。”

听她推辞,林华有些生气:“你就算再怎么样,也学过,比你那弟弟不知道强多少。”

余枳心里一怔,修玫瑰的剪刀一个不注意,直接剪在了手上,血在一秒停顿后噌噌地往外冒,林华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招呼着一旁的帮佣找东西包扎。“余柯又闹什么事了?”余枳随意地在茶几上扯了几张纸,暂时止住血,并没有去包扎的意思。

林华看了看她受伤的手,本来还在生的气,现在也给吓没了:“你先处理伤口吧。”

余枳看着林华,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不会在余柯去公司后这么久才说这些。

见她不愿意说,余枳只好欠了欠身:“那我先上楼了,抱歉,本来说帮忙,没想到还惹出这么多麻烦。”

林华知道余枳说的是地毯上的那些血迹,不过现在也没有空去计较,摆了摆手,催着她快点上去。02

回到房间,余枳没有着急处理伤口,而是给余柯打了个电话。

自从她嫁到继家来,孟月琴一直让她在继家的公司帮余柯安排一个事情,说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要帮衬着家里的。

可余柯有几斤几两,余枳怎么会不知道,大学是连着考了三年才勉强挤进去的,没有读完就直接休学在家,何况他的心思就不在工作上,这种样子,进继家的公司能做什么,而且继家的人情,她并不想欠。

直到去年,回家过年,孟月琴直接和继许说了。

这方面继许向来做得很好,开春一上班就在公司找了份事给了余柯。虽然不是什么大职位,但余柯有他那位姐夫撑着,还是可以在公司横着走的。

这件事余枳没有在中间说过一句话,可她清楚,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责任还是得由她全部担着,这是他们余家的规矩。“余柯,你是不是在公司闹什么事了?”“姐,那个……”

余柯还没有说完,那边已经换了一个人:“你弟弟在外面受气就算了,怎么,连着你也要帮外人教训他?”

余枳已经习惯了孟月琴说话的方式,压抑着心里的烦闷,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妈,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要你帮忙的时候吞吞吐吐,一出事就知道拐着弯帮别人,我们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孟月琴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占个先,什么都不说,倒是先把余枳给骂了个透。“您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余枳有些无奈,这些话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有时候真的觉得可笑,明明两个人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你知道也没用,你说是不是你没有好好讨好继家,继家现在给我们摆这么一道?”

余枳顶着最后的理智,疲倦地叹了口气:“您还是当我没有打这个电话回来吧。”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问的必要,她知道那些话,是她替余柯在孟月琴那儿受的,孟月琴舍不得骂余柯,总得找个出气筒。

手上隐隐的痛让她收回意识,刚才那一剪刀下去,这两天手恐怕都沾不了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这个家也没她做事的机会。

她小心地试着撕开已经黏在上面的纸巾,可多少还是会碰到伤口,折腾了好半天也没见成效,还白白疼了一阵,干脆罢手,直接找了几个创可贴随意糊在上面。

电话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小枳,你没生气吧?”

余庆的声音带着紧张和试探,只小心翼翼地询问。这大概是余枳不管再委屈,都还是要想着余家的原因吧,她可以不管余柯的死活,但是余家,她没办法不管。

余枳鼻尖忽地一酸,深吸了口气,才开口:“没有。”“生气也是应该的。”余庆柔声安慰着,“她一着急就喜欢胡言乱语,什么都不管,那些话你也没必要放在心上,把自己堵得慌。”“我知道。”哪怕这套说辞也已经听了一百遍,余枳还是应承着。

小时候,余柯自己玩和隔壁打了一架,回到家,被打的却是她,因为她没有看好弟弟;余柯上学不做作业被老师罚站,回到家,还是她的事情,因为她没有教弟弟;后来,余柯学着别人逃课,挨打的还是她,因为她没有拦着弟弟。

每次挨完打,余庆就会过来安慰她,说孟月琴是因为太生气,才那样做。

她以为做姐姐的就该受着这些,后来才知道,那些规矩,只有他们家有。

可明明她什么事情都没做,凭什么后果却总是让她来担?

好几次她想问余庆,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看着余庆无可奈何的脸,她又只能咬着牙吞下。“最近工作很忙吗?”余庆关切地问。“还好。”关于自己的事情,她并不想多谈。

余庆让她没必要那么辛苦,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小柯的事情,你也不用太着急,能帮就帮帮,不能也别勉强自己,他也该长大了。”“嗯。”手似乎痛得有些麻木了,余枳并不想现在谈这些,便随口转了个话题,“爸,你最近还好吧?”“都好,都好,我不用你操心的。”余庆顿了顿,“你在继家还好吧……”

当初嫁到继家来,是孟月琴这么多年,第一次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的事,后来才知道,这不过又是一次牺牲,一次帮着余柯上台阶的牺牲。

不过嫁到继家来真的好吗?应该是好的吧,就算继家有再多条条框框,却还是尊重她的。

没有再聊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余枳呆坐在房中,一直到林华叫她下去吃饭。

林华看了看她的手,下意识皱了皱眉,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今天继家的饭桌有些萧条,平时公公继明辉一定会准时下班回家,至于继许,除了特殊时间,倒是很少准时下班回来。

饭后,周婶上来敲门:“太太,您的手还是让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万一感染了会留疤的。”

周婶是林华的人,这时候上来,应该是受了林华的意思。

看了看自己随意缠的创口贴,余枳撇了撇嘴,继家的媳妇要是这样出去,确实不太合适。

任由着周婶带着东西帮她拆开了创可贴,又重新包扎。

看着伤口,周婶忍不住抱怨:“太太这又是何必了,夫人这不也是为了你和先生好。”

被看出来了呀,她确实是不想去继氏上班,就顺势受个伤,还一语双关说帮不了忙还惹了麻烦,是告诉林华,她胜任不了那些事。

余枳微微笑着:“先生有能力管好公司,用不着我帮忙。”

周婶瞪了眼余枳,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那哪能一样,太太去公司帮忙了,先生才能知道太太的心。”“周婶,你看你说的。”

他们俩一开始就没有那份心,现在再来弥补还来得及吗?哦,她忽然记起,早在出差前,她意外看到继许准备的离婚协议。

既已如此,有些事情,她不插手,才不至于牵扯不清。

周婶识趣地闭上嘴,手上的动作更是放轻了下来,将伤口处理好后,微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03

今晚恐怕要下雨,天空阴沉沉的,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几颗星子,也被乌云给挡了去。

手上的伤口被周婶处理后,已经好了很多,伤在左手,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至少想做的照样可以自己做。

周婶心细,特意找了个东西可以包住伤口,让她洗漱完之后,再拆开也不迟。

至于那个叫她早点回家的人,反倒一直没有出现。

下飞机的时候,还以为今天简单处理下杂志社的事情就能够早点睡觉的,现在看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余枳随意去书房转了转,这里是她和继许在这个家唯一有交集的地方,里面有一排书架在她嫁过来的时候特意空着,意思是这个书房有一半是属于她的,现在放着些工具书和几本小说。

她的书桌也在里面,朝着窗户,背对着继许的书桌,她喜欢靠阳的方向,嫁过来时便摆在了那儿,只是嫁过来,却没用几次。

第一次来继家,继许正好出差回来,明明已经累到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听从继明辉的话,带着她在继家转转。

那时,唯有她不知道,这次名义上的邀请,其实是一次变相的相亲。

看着继许厚重的黑眼圈,余枳好几次想开口说,其实不用特意带她转,可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来。

直到后来还是她走累了,被他看了出来,才说找个地方坐坐。

哪知道继许刚坐下就睡着了,而她又不好意思打扰,就这样任由着他枕着她的肩膀,坐到腰疼,也没吭声。

那次之后,两人渐渐地熟络起来,每次都是继许主动约她,偶尔是在他公司楼下吃饭,偶尔是去看个电影,更多的时候,是他等在杂志社楼下,然后送她回家。

每次继许都保持着恰当的风度,该做的都做到,不该做的绝不越距半步。

直到大半年后,继许提出结婚,余枳记得当时自己很平静,前面表现得这么明显,不用戳破大家也心知肚明,可等到那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感动。

而这一切,她是渴望的。她想找个可以喘气的地方,逃出余家那个牢笼。而继许这个提议,正是那个时候的她需要的。

何况,两家并没有给他俩选择的权利。

没一会儿,果然变了天,豆大的雨毫无预兆地砸下来,余枳赶紧关上窗户,书房要是飘了雨进来,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她的书桌。

虽然很少用,但还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淋湿。

继明辉回来得早些,林华在楼下等着,人一回来,就听见她让继明辉先去洗个澡免得感冒,顺便问继许怎么还没有回来。

余枳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

有一点她不可置否,她这个妻子,确实不是那么合格,长时间出差,就算在家,也不会特意等他。不过,继许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从来不问她的事情,对她放心到了放任的地步,又或许是真的不在乎。

就像现在,明明淋了一身雨,可还不等她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去了浴室,里面有余枳提前准备好换洗的衣服。

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他倒也不在意,没记错的话,现在至少十一点,平时这个时候,余枳早该睡了。“你有事找我?”是继许先开的口。

这句话问得很奇怪,明明是他先叫她回来的,现在却反过来问她。

余枳也不真去计较,“嗯”了一声,她知道,用不着再说什么,继许显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果然,继许已经说了下文:“让他暂时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毕竟是刚来公司不久,造成公司的损失,我也有必要和高层解释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事,难怪余柯半点不敢跟孟月琴说。

余枳看着继许的神情,虽然有些疲惫,但不至于愁眉不展,又能说得那么轻松,必然是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她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嗯。”她从浴室旁的柜子里找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继许,示意他擦一下头发,“可以的话,给他换个简单点的工作吧。”

继许接过毛巾:“还有别的事情吗?”

赶人的意思那么明显,余枳也不好一直拖着他:“亏损的金额,有空让秘书发给我。”“就是七十万的损失,并不算大,你要还的话,随便你。”继许面色不悦,他不觉得非要划分那么清楚,却还是尊重她。

余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五十万,剩下的,我会尽快还上的。”

既然她要那么坚持和继家划清关系,那他没理由阻拦,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银行卡,朝书房走去。

还真是可笑,明明应该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每次谈话都这么公事公办。

有时候,余枳真搞不懂,如果只是这样,那自己当初嫁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哪怕一开始就知道不过是余柯的一个跳板,心里却还是免不了有些苦涩。

他没有发现她手上的伤,又或者说,他根本没空去在乎这些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该是有的忙了。

就算他不忙,他会注意到吗?她摇头,不会的,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她。

不知道是不是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手上的伤口只要不碰已经感觉不到疼,只是包着一层纱布,总归有些不适应。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的打算,看来外面那一院子的玫瑰是保不住了,不过这事不归她操心,林华恐怕比她更着急。

她想明天可能要联系一下千嘉。04

可能是因为昨晚折腾到很晚才睡,余枳今天早上难得赖了下床,起来的时候,林华已经围着院里的玫瑰唉声叹气了好半天。

周婶在她出门前再给她换了次纱布,端上早就准备好的早餐。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余枳,也只得坐下意思着吃了两口。

她喜欢坐公交车上班,但是继家的条件并不允许,能够住在这附近的,谁还会去挤公交车,所以平时她都是自己开车上班,不过今天她的手……

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她想了想,照旧拿着钥匙出门,只是当她准备去车库的时候,继管家来了。“太太,先生说,今天让我送你去上班。”

继许让人送她去上班?

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余枳就明白过来,继管家这方面向来做得很好,周婶都能记住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落下。“那就辛苦继管家了。”她没有拆穿,既然他说是继许让他送的,那就当是继许吧。

继管家将她送到杂志社楼下,正好碰见来上班的孔之休。“主编,早!”余枳迎上前去,笑着打了个招呼。

昨天她回杂志社,孔之休正好有事在外面,后来,她被继管家叫了回去,倒是生生错过了。

孔之休看到她完整地回来,吊着的心才算放下来,会心一笑:“敢笑着和我打招呼,看来这次拍的东西应该不错。”

刚来杂志社那会儿,虽然余枳当时的摄影技术已经很到家,可却总是把握不了需求,不知道被孔之休单独教育过好多次,以至于有段时间,见着孔之休就躲。

知道孔之休又拿她刚来的事情取笑,余枳佯装生气地板着脸,强调:“主编,揭人老底并不是好作风。”“我可什么都没说。”孔之休耸了耸肩,趁着分开之前提醒,“下班之前把东西交给我。”

余枳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遵命!”

忙了一个上午,趁着中午吃饭的空当,余枳才给千嘉打了个电话。“什么时候有空?”面对千嘉,余枳向来不会客套。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刚睡醒,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余枳,我告诉你,我现在被我妈关在家里,你快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听见千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惊呼,余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打了这通电话。

她在上关的朋友并不多,换句话说,除了杂志社的那些同事,就只剩下千嘉。

和千嘉认识谈不上什么相交,两人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莫名其妙地被分在一个班,但这份天赐的缘分并没有让她们立刻成为好朋友,反倒是两人同时去了关大,一来二去才算是顺应天意,开始慢慢地熟络起来。

千嘉的生活里除了一个能干有钱的老妈,大概就只剩下一大堆随时可能换掉的男朋友吧。

为这事,千阿姨也是操碎了心,没见过哪个女的和她似的,这么没有定性,喜欢必然会追到手,稍微一个不如意,绝对走得干干净净,谈恋爱就像过家家。

不过有一点余枳承认,千嘉那种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的美,足够让一大堆男人前赴后继。

但就算是这样,千阿姨也总不至于将她关起来吧,知道里面有问题,但余枳并不着急问,她知道,千嘉早晚会自己说。“你还是当我没有打过电话吧。”余枳想了想,决定放自己一条生路。“余枳!”千嘉厉声威胁,“你要是敢挂电话,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她一说完,余枳果真停下了收手机的动作,倒不是怕她死,而是怕她去继家门口。“周末行吗?”余枳问道,听见千嘉否决,只能板起脸,“那也要等,我一回来就去你家,阿姨肯定不会松口。”

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千嘉只能不得已地答应下来,却在挂电话时,忍不住反复叮嘱。

一下午,余枳都在整理着那边的照片,中途孔之休来过,送了杯咖啡进来,临时给了个任务:“小枳,有空帮我写点东西,按你以前的那样写就可以,我放在下期用。”

这对于余枳来说并不算难事,之前也有写过,只是这样一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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