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女王来袭(下册)(txt+pdf+epub+mobi电子书下载)


发布时间:2021-04-23 23: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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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追月逐花

出版社:吉林摄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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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女王来袭(下册)

海盗女王来袭(下册)试读:

第十七章

魏清和约翰手足并用地爬出山洞,踉踉跄跄地朝山里逃去。他们手里没船,根本没法逃出海岛,只有逃进深山,躲得一时是一时。两人跑了一阵,发现了一条小溪,赶紧伏到溪边喝水。两人喝得肚里饱胀如鼓,胸中的烦恶之感才稍稍减退。就在他们准备从溪边站起来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截白裙,顿时眼冒金星,昏倒在地——糟了,小奕还是追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清才醒过来。她刚睁开眼便想起那些干尸,赶紧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异状。还好,她的身体还是温软而富有弹性,并没有丝毫的异常。她狐疑着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正在小奕给她住的石屋里,约翰却不在。难道约翰已经糟了毒手了?魏清赶紧走出门,却发现约翰从对面的石屋里走了出来。魏清打手势问约翰小奕在哪里,约翰仔细听了听,打手势告诉她小奕就在她自己的屋子里,似乎在捣药。

他们凑到门缝上看了看,发现小奕正在把海螺和一种鲜红的果子混在一起捣碎,再放到锅里去蒸。这个果子不知是什么品种,鲜红如血,味道和他们在石洞里闻到的差不多。约翰和魏清认定小奕是在做药毒他们,赶紧蹑手蹑脚地逃跑。

然而他们没跑多远,小奕就发现了,朝他们追了过来,“你们才刚醒,要到哪里去?”两人没有答话,咬紧牙狂奔。忽然眼前一花,小奕已经挡在他们面前,身法极快,犹如鬼魅。魏清和约翰脸如死灰,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你在做毒药毒我们吧!?把我们毒死之后,再去做你的长生不老药吧!?”魏清厉声问小奕,同时把目光射向她的手指。小奕的手指上有几道做药时沾上的药膏,通红通红的。

小奕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这个啊。这个的确是剧毒的东西。不过不是给你们吃的。”“那是给谁吃的?”“那是给我自己吃的!”小奕似笑非笑地说。她的表情很奇怪,乍一看去亲切温和,仔细一看却透着逼人的寒气。“你就胡扯吧你!”魏清和约翰齐声大吼了起来。

小奕笑了笑,也不争辩,把那几抹药膏送入口中。片刻之中她的脸忽然变得僵木无比,浑身的血管忽然变得清晰可见,像层蓝紫色的网一样嵌在她白皙的肌肤里。小奕闷闷地咳了几声,慢慢地向下瘫去,似乎马上就要中毒而亡。但就在她快要瘫倒在地的时候,脸上的紫网忽然开始变淡,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又过了一会儿,她又笑吟吟地站直了身子。“你……干吗吃这毒药?”魏清用颤抖的声音问她。

小奕淡淡一笑,“如果我不吃这毒药,我怎么可以老得这么慢?”“你说什么?”约翰和魏清失声惊呼。

小奕没有正面回答他们,从左边衣袋里摸出一把果子,从右边衣袋里摸出一只海螺,自言自语般说:“这红果子可以让人浑身麻痹而死,即使只是气味,也可以让人身体不适,甚至昏迷。你们刚才一定去它生长的洞穴偷看了吧,否则不会吸入这么多的气味……而这海螺,也有麻痹人神经的作用……我把这两种东西混合起来,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麻醉我的身体,减缓我变老的速度……”“你这样会死的!”魏清和约翰都感到毛骨悚然,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牙齿打架。“哈哈,”小奕放声大笑,“不吃这种东西,我顶多只能活几十年。吃了这种东西。我却活了几百年。你说我是吃好,还是不吃好?”

约翰和魏清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当然,这种东西不是人人都能吃的。要是其他人吃了这种果子,就会全身僵木,接着肌肉收缩,变得像焦木一样……”“这么说那个大洞里的人是……”魏清忽然想起那一洞的干尸。“你们见到那个大洞了么?怪不得玩命地想跑呢。”小奕撇了撇嘴,“那是误食那种果子的客商!全都死在那个洞里,弄污我采药的地方……我怕他们的尸气会污染这些果子,才把他们搬出来放到大洞里的!”

说到这里,小奕的眼中忽然涌起了泪光,“我的爹娘也是因为误食这些果子而死的!当然,当初我也吃了……不知是不是我的体质特殊,我吃了它之后没有死,昏迷了十天之后又活了过来,之后就发现我成长的速度大大减缓。既然它能延缓我变老的速度,我当然要好好地吃。之后我又发现把它和海螺混起来吃更有奇效,便把它们加工成药膏,一起吃下去!”“就算你不想变老,但也不能吃毒药啊,”听了她的话之后,魏清越发觉得她的想法匪夷所思,“其实你这是在慢慢地毒害自己……”说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为了等海盗王么?”“是啊,”小奕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甜蜜和温柔,痴痴地看向远处的海面。“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在他回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像他离开时一样漂亮!”

约翰和魏清心想这海盗王肯定无缘吃到这种能延缓衰老的毒药,现在绝对已死。他到死都没有回来找她,一定是把她抛弃了。魏清小心翼翼地对小奕说,“可是……前辈,他不一定能像您这样长生不老啊,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说不定是……”“不!他一定会回来的!”小奕忽然激动起来,“他答应过我!”说到这里忽然眼圈一红,“我必须要等他!因为全是我的错!”

约翰和魏清又是一惊。

小奕看着远处的海面,眼泪涔涔而下,“都怪我疑神疑鬼……那次他带我出海寻宝,遇上了另一个来寻宝的女探险家。他们很佩服对方的本事,因此惺惺相惜……现在想来,只是惺惺相惜吧。可我当时却认为他们有私情,暗地里找他吵闹。他觉得我疑心病重,也很生气,又要面子,不愿向我解释。我和他就因为这个有了隔膜,到我们和那个女航海家分手后一年也是这样……他受不了这种钝刀割肉的痛苦,就对我说他要去找那个女航海家,让她亲口告诉我他们只见没有私情,之后便走了……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要一直等下去!”

约翰和魏清都感到非常震撼,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之后在海盗王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得而知,但小奕身上发生的事却着实令人心悸。原来情侣间的不坦白也能引发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魏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和铭泰只见的问题,不由得悚然心惊。

小奕用巨龟载着魏清和约翰,找到了他们的船。舵手乍一看到这么大的龟,立即转舵想跑,后来看来约翰和魏清在龟背上大呼摇臂的时候才犹豫着开船靠过来。铭泰听说魏清和约翰回来了之后立即冲上船板,看到他们坐在巨龟背上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

魏清叫水手把缆绳扔在龟背上,和约翰一起顺着缆绳爬上了船。他们一上船铭泰就迎了上来,急切地问他们,“你们怎么回来的?那个女人又是谁?这只龟是带你们走的那只么?这个女人怎么能把这只龟当作坐骑?她有什么妖法么?”“这个……一言难尽啦。”魏清苦笑了一下,“你能让我休息一下再说么?”她现在的情绪十分低落,甚至可以用压抑来形容。她刚刚见到铭泰的时候那份欣喜自然是无法言表,但很快便想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心情就像被绑了块石头一样坠了下去。“哦,”铭泰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也看出魏清心情有异,下意识地朝约翰看了一眼。“你没有驾船逃走么?”约翰朝他嘻嘻一笑。“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铭泰怒了。

约翰冷笑一声,看向别处。小奕见他们安全上船后便挥手和他们告别,驾着海龟离去了。魏清看着她慢慢远去,缓缓地把她的事情告诉大家,大家尽皆骇异。魏清在船舱里休息了一会儿,又拿过藏宝图来,看看他们下一站该去哪里。藏宝图还好好地放在船长室里,船长室里其他的东西也没有被动过。就这些事情来看,铭泰并没有取代她的意思。魏清感到非常欣慰,觉得藏宝图都比以前干净亮白了。

下一站依旧是个荒岛。它上面没有钥匙的图案,却画了一个蘑菇。魏清觉得很奇怪,便把这点记在了心里。

他们很快便登上了这座岛屿。岛屿上鸟语花香,果实累累,是个极好的地方。大家便打算在这里多歇息一会儿。脚不沾地的生活是最磨人,天天吃干粮咸肉也腻死了。有个美丽的岛屿休息,有鲜美的野果和野菜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次极大的享受了。

这岛上除了有很多野菜鲜果外,还有很多蘑菇。这些蘑菇全是灰白色,不像有毒;一个个肥大多肉,还有一股清香,非常的诱人。魏清想起图上的蘑菇图案,心想海盗王是说这里盛产蘑菇,可以让大家大快朵颐吧,便叫大家采了很多蘑菇,用铁锅煮来吃。蘑菇煮熟后清香逼人,仅仅是加了些盐就鲜美无比,大家全都吃得腹涨如鼓,还打算采些蘑菇带到船上去吃。

大家吃饱后便坐下休息,魏清却害怕这样会变胖,便在岛上游逛,以促消化。她在树林里穿行而过,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个手掌大小的海螺,五色斑斓,在阳光下甚是艳丽。魏清把它拾起来,仔细观看,发现它上面有一个人工打制的小孔,上面还连着一截线绳,似乎是什么人挂在脖子上的饰物。这里有人来过么?那他们人呢?“你有什么愿望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把魏清吓了一跳。这个声音柔媚清雅,极富穿透力,不是她认识的任何一人。魏清惊慌地朝四周打量,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她暗叫奇怪,转过头来,却猛地发现她面前站着一人。“啊!”魏清惊叫了一声,猛地倒退了一步。站在她面前的是个身穿白衣的美女,长发披肩,身上似乎能发出光来。魏清觉得她应该是仙女——说来也奇怪,魏清根本不知道仙女该是什么样,但第一眼看到这女子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仙女”两个字。“你有什么愿望么?”女子又重复了一遍。如珠似玉的牙齿从微笑的唇间露出来,使她的脸显得非常的迷人。“你干吗问我的愿望?你是谁?”魏清又倒退了一步,伸手按住了腰间匕首的柄——说来也奇怪,她虽然作出了战备姿态,但心里却提不起丁点对这女子的敌意。“我是圆梦的女神,来帮你圆梦的,”女子微笑着说,表情更加和蔼可亲。

魏清一怔。那女子盯着她看了看,微笑着说,“哎呀,我明白了。你的愿望就是和亲人团聚,和自己心爱的人结为夫妻,再找到海盗王的宝藏,并成为下一代海盗王。我说的对么?”“你怎么知道?”魏清失声说,想起和“心爱的人结为夫妻这句话”,又不由自主地脸现红晕。

那女子笑而不答,伸手在空中画了几下。魏清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个闪着金光的大门。“你走进那座大门里吧。”那女子的声音绵细,柔柔地飘进魏清的耳朵。“走进去之后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虽然觉得那座门有古怪,魏清还是不由自主地朝那扇门走去。她走到门前,感到门缝里有股冷风“咝咝”地往外吹,又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快进去呀。”那女子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绵柔。魏清的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伸手便推开了那座大门。大门里有股刺眼的光倾斜出来,转眼就把魏清吞没了。魏清一惊,正要抬手揉眼,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非常华丽的房间里,刚才那刺眼的异光已经不见了。“哎呀呀,丫头,你到哪里去玩去了?爹有事找你!”

一听这声音魏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这是魏天华的声音啊!的的确确是魏天华的声音!

她擦了擦眼泪,抬头果然发现魏天华正站在不远处,乐呵呵地朝她笑。魏清再度被眼泪润湿了双眼,扑到魏天华的怀里泣不成声。“哎呀,丫头,你怎么了?”魏天华惊骇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么?你不才刚出去一会儿么?就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哎呀呀,魏清,你怎么还没长大啊?又找爹哭鼻子,亏你还是海盗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魏清停止了哭泣,茫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魏渊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张开了大嘴嘲笑她,“又遇到什么事情了?被厨房里的猫抓了?还是掏鸟蛋的时候被鸟啄了?”

魏清抹去脸上的眼泪,大声笑着说,“你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啊!”她对魏渊的感情极为复杂,但打心底希望能和他重逢。

魏渊又跟她笑闹了几句,从怀里拿出一串漂亮的贝壳递给魏清。魏清赶紧接过来,放到掌中轻轻地抚摸。

这栋房子非常华丽,和魏清在黑风岛上的家自然不能同日而语。魏清沿着走廊往里走,又遇到了魏岚。魏岚一脸纯净的笑容,似乎还是她亲爱的二哥,之前那弑父害妹的事情似乎从没有发生过。当然没有发生过了。这是她理想的世界。

魏清继续沿着走廊往里走,又遇到了她娘。她娘和去世前一样漂亮,对她也和以前一样温柔。魏清欣喜若狂,缠着她说了很多话,但也无非就是她离去后的种种琐事。“你在说什么啊?”她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什么叫我走了之后?我从来都没离开过你们啊。”“是么?”魏清感到一阵迷糊,但很快便不再在意。管他合不合理呢,妈妈在就好。“啊呦,你一天到晚怎么就光顾着和我说话啊。”她娘笑着嗔怪她,“你刚结婚不久,不陪着你丈夫,天天缠着我这老婆子干吗?”“什么,我结婚了么?”魏清赶紧沿着走廊往里奔,正好看到铭泰迎了上来。“出什么事了?在家里还这样跑?”铭泰笑着问她。“我……是和你结婚的么?”乍一见他魏清竟变得有些怯怯的,红着脸问。“当然了,你还能跟谁结婚?”铭泰皱起了眉头,唇边却是微笑着。“啊……不是……”魏清慌了,低下头去找话遮掩,“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没找到海盗王的宝藏,就这样先……”“海盗王的宝藏?”铭泰惊诧地扬起眉毛,“你不是早就找到它了么?”“什么?”魏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是把财宝都运回来了么?就在库房里,要不我带你去看?”

第十八章

铭泰牵着魏清的手,把她带到库房。只见库房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各色魏清幻想中的宝贝应由尽有。魏清茫然地走过去,捧起一捧珠宝,心“砰砰”地跳着,“那我也成为海盗王了么?”“当然了,现在全世界的海盗都听你的号令。那些大海盗的头头,你不是昨天才见过么?”铭泰把她带出库房,指着一个窗口叫她往下看。魏清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宏伟的要塞的顶部,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海港,海港里听着数不清的海盗船。

魏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心头,胸口一阵沸热,一阵冰凉,梦想着的东西,一夕之间全得到了,魏清的欣喜之情自然难以言表。但欣喜之后,却又未免有些失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固然是好,但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也很重要。没有经历过这些过程,即使能得到想要的东西,那份欣喜也不免淡了。魏清嗟叹了几声,忽然想到自己这样是否太不知好歹,不由得笑了起来。笑了几声之后,她忽然又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情,立即转过身来,端正了脸色,目不转睛地看着铭泰。“怎么了?”铭泰微笑着问,丝毫没有在意魏清的态度突变。“你……准备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么?”魏清一字一顿地说。她因为紧张,一张脸越绷越紧。“什么事?”铭泰微笑着说,表情依旧很平静。“当然是那些事……”魏清气往上冲,正要提声说话,却发现自己对铭泰隐瞒的事情一无所知,即使要质问他也不知该如何表述,顿时急火攻心,“就是……那些事情……你瞒着我的……”“哦,那些事情啊。”铭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不早就告诉你了么?”“什么?你告诉我了?”魏清怔住了。“是啊,你忘了么?”铭泰依然在微笑。

魏清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感到天旋地转,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忽然感到手里多了一个东西。她茫然地打开手掌,发现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彩色的海螺,正是她在遇到“圆梦的女神”之前拾到的。

怪了,魏清迷惑地搔了搔头,她记得自己没把它带进这个世界里来呀……咦?这个世界?魏清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慌,猛地转头朝铭泰看去。铭泰的笑容此时在她看来是那么的虚假。

这个世界……是真的么?

魏清忽然感到脑中一痛,眼前赫然出现了自己握着海螺,躺在林间草地上的画面。魏清倒抽了一口冷气,忽然感到脑中痛如刀绞。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么?她现在其实是躺在草地上么?她为什么会这样?

如雷轰电掣一般,她想起了那些蘑菇。她之前在书里看到过,说有些毒蘑菇可以让吃了它们的人产生幻觉。也许海盗王在地图上标出蘑菇,是说这些蘑菇有毒,不可以吃……她现在中了毒么?

魏清想到这里后立即惊恐地想哭,下意识地捏紧拳头,顿时感到海螺硬硬的抵在手掌里。她盯着海螺看了一会儿,忽然大喜:这个海螺是现实世界的东西……不,应该说是现实世界的自己应该正握着海螺!她现在就拿着海螺往自己身上砸,也许可以让自己痛醒过来!

打定主意后魏清就握着海螺准备往头上砸,忽然想到这样就得舍弃这里的一切,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不舍。但她很快又想到这一切只是虚幻,她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毒得命归黄泉,立即咬牙拿着海螺往肩上砸去。

一阵剧痛过后,魏清发现自己正趴在草丛中,手里握着一个已经被砸烂了的,上面粘着血迹的海螺。她挣扎着爬起,忽然又感到一阵眩晕,似乎马上又要晕去。她赶紧捏了捏自己肩上的伤口,让自己再度获得片刻的清醒,用手指挠了挠喉咙,那之前吃下去的蘑菇全吐了出来。

吐掉蘑菇后魏清的神志便清楚了很多。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大家休息的地方跑去。

大家果然都已中毒倒地。魏清首先冲到铭泰身边,正要对他施救,忽然听到他异常清晰地说了一句,“我已经登上了巅峰了吧,为什么还感到这么孤独?”

魏清一怔,看向他的脸,发现他流下了两行清泪,皱着眉头,咬着牙齿,似乎非常悲戚。魏清不禁呆了:他看到了什么幻觉?也是实现自己的愿望么?他的愿望是什么?登上巅峰么?他到底要登什么巅峰?为什么登上巅峰后还这么悲伤呢?

铭泰又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魏清来不及多想,掰开他的嘴,伸手去挠他的喉咙,助他呕吐。铭泰大吐了一阵,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魏清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感到大惑不解,“怎么了,你?”

魏清把事情经过简要地跟他说了一遍,叫他赶紧去救其他人,自己则去救约翰。约翰躺在地上,也是愁眉紧锁,满嘴荷兰话,飞快地不知在说些什么。魏清走到他身边,忽然听到他嘴里蹦出一个人名:纽提拉。

这纽提亚大概就是约翰喜欢的人吧。他大概梦见自己和她终成眷属了吧。魏清正要给他施救,忽然听到他的嘴里又冒出了“魏清”两个字,非常短促但是发音清晰。魏清一惊,仔细听他说的话,发现“魏清”和“纽提拉”这两个词反复出现,似乎他正就这两者进行比较。魏清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非常想知道他在说什么。

约翰忽然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眼珠在眼皮下剧烈地运动。魏清一惊,赶紧对他施救。约翰吐出蘑菇之后,痛苦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她,又说了一句荷兰话,里面出现了“纽提拉”这个词,似乎在问“纽提拉呢?”

魏清赶紧告诉他他吃了毒蘑菇,刚才看到的东西都是他的幻觉。约翰一怔,露出了非常失望的神情,又朝魏清瞥了一眼,忽然满脸通红。魏清感到非常奇怪,更像知道他刚才看到了什么,又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知道一定是令人脸红的事情,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魏清他们忙活了半天,终于把大部分人都救了过来。余下的几人由于蘑菇吃得过多,中毒过深,不幸中毒身亡。大家把逝者埋入土中,互相搀扶着登回船上,扬帆离开了这个岛。说真的,这次是他们经历的最大的一次劫难。以前遇到的事情虽然惊险,但从没让他们损兵折将。这一次不仅所有的人都去奈何桥边走了一遭,几个人还永远地留在了那里,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劫难。

铭泰站在后舷上,神情冷峻地看着远去的小岛,眉头里凝满了酸楚。魏清悄悄地来到他的身边,想起他那时说的话和那时流下的泪,心顿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呢?他要登的到底是什么巅峰!?他一定有她无法想像的复杂过去!“你……在昏迷的时候,说自己登上了巅峰,还说自己很孤独。”魏清盯着他的眉头,喃喃地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么?”

铭泰一惊,脸上就像被晕染一样涌起红意。“我是梦见登山了。我以前最爱登山,并梦想能登上世上最高的山……我梦见我登上了世界的最高处,但是那里很冷,很寂寞,就像苏轼所说的:‘高处不胜寒’……”“是么?”魏清有些怀疑,“那你要登的是哪座山呢?”“我也不知道……可以说是传说中的山吧。”铭泰看向辽远的天际,露出了神往的神情,“世界的最高处啊……云和日月全在脚下!”

他的表情非常真实,不像在假装。魏清感到很迷惑,弄不清他是不是在说真话。她想起他那时流下的眼泪,心头忽然一阵酸楚:他为什么不愿把伤心事告诉她呢?是因为她还对他不够好么?

船驶出几十里之后,约翰忽然找到魏清,请她把船再开回去。“抱歉抱歉,我一个重要的东西找不到了,估计是丢在那座岛上了……”约翰挠着头,笑得很尴尬。他丢的正是那个镶着纽提拉画像的坠子。他不敢对魏清说里面镶着谁的画像,只说那是它是他非常重要的东西。

没有办法,魏清又把船开了回去。约翰回到他们前日宿营的地方,在草丛里找到了他的坠子。“好了,可以走了!”他兴高采烈地对魏清说,却发现魏清皱着眉头看着另一处草丛。“怎么了?”约翰走到魏清身边。

魏清朝草丛里指了指,“这里应该被很多人踩过,至少有十个人,”踩踏的痕迹穿过灌木丛,一直衍生到树林里。“在我们之后,还有其他人来过这个岛!”

魏清拔出匕首,蹑手蹑脚地顺着脚印走过去。约翰一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脚印一直延伸到一片平地,平地上有不少人坐卧的痕迹,还有一个已经燃尽的火堆。魏清用手摸了摸灰烬,发现它还是热的。“这些人应该还没走远……”魏清向四周看去,“他们会不会是有意跟着我们的?”“这也不一定吧……”约翰皱着眉头看着那堆灰烬,“也许是过往的客商……”

魏清皱眉不语,带着约翰回到船上,叫船员赶紧开船,她自己则站在后舷,拿着望远镜朝四周张望。四周一片空茫茫的,除了天就是水。海上不比陆地,到处都无遮无挡,如果被人跟踪一定可以发现。魏清慢慢地放下望远镜,眉头却依旧深锁。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拦截铭泰,就绝不可以掉以轻心!

之后的几天都很平静。这天魏清又站在船舷过,忽然听到头上有扑翅之声。魏清抬头望去,发现船上来了一只鹦鹉,红嘴碧羽,煞是好看。魏清心头一动,闪过去把鹦鹉抓了过来。鹦鹉不是海鸟,在这里出现就代表附近一定有船。她把鹦鹉放在笼子里,拿来望远镜朝舷后看,果然发现远处有一个像船的小点儿。这会是跟踪他们的么?

如果要跟踪他们,这个距离似乎有点远。魏清思忖了一下,又去调弄鹦鹉。养鹦鹉的都会教鹦鹉几句日常用语。只要听鹦鹉说的什么,大概就能知道鹦鹉的主人是什么人了。

鹦鹉“嘎嘎”地叫了几声之后,便开始说:“糖糖!糖糖!你看我头梳得美不美?”一连重复了几遍。语气略带娇媚,似乎是女子向丈夫撒娇时的语气。

糖糖?魏清皱着眉头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有人用这么腻歪的名字称呼丈夫……啊?也许不是糖糖……堂堂……唐唐……隋唐?难道是隋唐?是他在跟踪他们?

一想起这个魏清便一惊,又拿起望远镜朝那艘船看了看。没办法。距离实在太远了。还是看不到那边船上有什么人。如果跟踪他们的人是隋唐,那其中缘由就耐人寻味了。仔细想想,这里的确是隋唐拥有的藏宝图所标识的区域,但他不知道开始的路线,应该追不到这里。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追捕铭泰的人合作了。心萍不是说过追捕铭泰的人找到了铭泰藏在某处的原图(就是标识着路线的开始的那块),一路追来了么?如果他们把那块图和隋唐手中的合并,的确可以找到这里。

魏清想了想,又去把铭泰叫来,把望远镜递给他,让他也看看那艘船。铭泰看过之后双眉深锁,面笼严霜。“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魏清盯着他的侧脸,低声问。“只有想办法甩掉他们了。得尽快离开他们的藏宝图知道的区域……”铭泰沉着嗓子说,脸上忽然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怎么了?”魏清赶紧问他。

铭泰没有答话,把望远镜递给她。魏清接过望远镜一看,发现那艘船正加速朝他们驶来。转眼间那船和魏清的船的距离便大大拉近,魏清已经可以看到船上的人和物了。只见这艘船装备简单,像是艘普通的中国商船。上面的船员懒懒散散,不像身有武功。一个女子倚在左舷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把皮吐到海里。一个男子从船舱中出来,慢慢地朝女子靠近,脚步也是非常虚浮。这艘船大概真的是艘普通的商船。但是魏清还是让船员做好了战备——兵不厌诈啊。

转眼间那船便驶到了魏清的船边。魏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船上的一切,却见那船毫不减速,转眼就要超过他们。倚在船舷上的女子点头朝魏清示意,看到魏清手边笼子里的鹦鹉时一惊,挥舞着手臂朝她呼唤,说这鹦鹉是她的,请魏清把鹦鹉还给她。

魏清犹豫着打开了笼子。鹦鹉飞到那女子的手指上站着,“嘎嘎”地朝她欢叫。那女子一边用手指梳弄着鹦鹉的羽毛,一面朝魏清道谢,那男子也朝魏清微笑着点头。看来这女子就是这鹦鹉的饲主,那男子就是“糖糖”。

转眼那船就驶远了。魏清看着它渐渐远去,哭笑不得:难道这次只是她疑心病重?

铭泰看着那艘船远去,表情虽然轻松了一些,但眉头仍然深锁。看来他的疑心病也不轻。

那艘船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之后的几天也很平静。但船员们谁也不敢有所松懈。因为马上他们又要经历一次重大的考验。他们很快就要到达“海船的坟墓”——一个被称为魔鬼舌头的地方。当然,只有图标的藏宝图上并没有说明这个区域的名字。关于这个地方的描述是约翰从见识广博的水手那里听来的。

这个地方被称为魔鬼的舌头,并不是因为这里有魔鬼张开的大口,而是因为这块区域的形状像条舌头,下一个藏有钥匙的海岛便在这个区域的中心。这里不知因为何种原因,有着非常奇特的地貌。无数个礁石犬牙交错地露出海面,还有无数个礁石隐藏在海面以下。来往的船只一不小心就会触礁沉没。海盗王在藏宝图上重点标出所有的礁石,但他们仍不能掉以轻心。为了保护主船,魏清命人把船停在这个区域之外,自己带着精锐的船员,坐小船朝那个岛屿前进。因为海面下面到处都可能有潜伏的礁石,他们卸去了小船的帆,划着桨,小心翼翼地按着藏宝图的指示前进。“魔鬼的舌头”里到处都是触礁的船只,或浮或沉,倒也成了标识礁石的标志。这些船的残骸散发着沉沉的死气,令人不寒而栗。林立的礁石上更有爬上礁石求生,最终饿死其上的船员的遗骸,更让人触目惊心。

第十九章

“果真是船的坟墓啊。”约翰看着四周,喃喃地说,“在我故乡的传说中,像这种礁石林立的地方,都会有海妖栖息。海妖们会在风暴来临之前,坐在礁石上唱歌,蛊惑水手把船开向礁石,导致船毁人亡。”“如果真有海妖在这里,那就有趣了。”魏清半开玩笑地接口,“海妖是不是长得很美啊?如果真有海妖出现,我就捉几只回去,给没老婆的船员当老婆!”

约翰“扑哧”一声笑了,“恐怕你捉不住它……海妖的歌声力量很强的。据说没有人听过它的歌手不受蛊惑的。”“得了吧……要是没人能逃脱,这些传说又是怎么传出来的?”“哈哈……好像只有古希腊的英雄奥德修斯经过海妖的岛屿时没有被蛊惑。据说他是因被众神示警,用蜡条塞住耳朵才逃过一劫。”“哦……”魏清点了点口,随口又问,“那海妖之后怎样了呢?”“海妖中最美丽的一位爱上了奥德修斯,在奥德修斯离开后投水自杀。”“哦。”魏清感叹道,“这海妖还真是个多情种子。”说到这里后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铭泰,心里颇有感触。也许他就是那过路的英雄,而她将会成为那投水的海妖……

铭泰察觉到了魏清的目光,却假装没有看见。魏清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低头看图纸。她是不会轻易把藏宝图带下船来的,这块图是她从藏宝图上临摹下来的,只临摹了“魔鬼舌头”这一部分。那块藏有钥匙的小岛静静地躺在一片犬牙般的礁石中间,上面标着一些奇怪的纹路。弯弯曲曲的,像蚯蚓。魏清认为这大概是指代某种毒虫,或者是某种毒蛇。为了不让大家被它们所害,她一早就提醒大家注意提防。

转眼间魏清他们就到了地图上标识的地方。而这里的情况却让他们大跌眼镜。这里只有空空的一片海面,根本没有任何岛屿和礁石。魏清攥着藏宝图,茫然地环顾着四周,“不可能啊,我们一直按路线来的……难道我们走错了?”

这是寻宝的路线第一次出现偏差,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魏清回到船上重新研究藏宝图,晚上就让船在“魔鬼的舌头”边上下锚。有块礁石正对着他们,上面趴着一具骸骨。傍晚时魏清登上甲板,远眺那具骸骨,第一次感觉失去了方向。那具骸骨以壁虎的姿势趴在礁石上,腰部以下浸在水里,胸骨和手骨里面亮光闪闪。

那是一块块宝石和金块,相比这位仁兄身负财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了礁石,然后便死在上面。然后他肌肉烂尽,衣衫尽毁,这些财宝却丝毫无损。

魏清忽然感到一丝眩晕。人真是熬不过珠宝。一点都熬不过。珠宝若是有灵,恐怕会嘲笑人的渺小——那不断更换的主人,在它永恒的生命面前,也许只是几粒轻轻拂过的微尘。那她处心积虑地想要占有宝藏,是不是也是毫无意义?

魏清猛地打了个哆嗦,心想自己要继续这么想下去肯定不妙,连忙转身回了船长室。继续研究藏宝图。

朝阳东升,碧海铺金。魏清揉着眼睛走上甲板,怀着矛盾的心情,又看了那具骸骨一眼。昨天她研究藏宝图研究到半夜,根本没有结果。昨天那关于珠宝和人的关系的感慨已经让她萌生去意,昨天的空劳无功则让她去意更浓。

魏清看着那具骸骨,正要重温昨天的感慨,忽然发现骸骨似乎有一点古怪。它好像……往上爬了一点?她记得昨天海水可是浸到骸骨的腰间的,今天却离他的双脚还有一大截。不……不对,不是骸骨往上爬了,而是海水下降了……难道……

魏清忽然大叫着叫船员放下小船,带着几个船员朝地图所标识的小岛的位置划去,果然在那里找到一片覆盖着金色沙子的小岛。昨天他们之所以没有找到它,是因为它被海水盖住了。这个小岛因为高度和位置特殊,每天有一段时间要被海水盖住。地图上画着的那些蚯蚓的图案其实是指水波纹,是说这座小岛有一部分时间要被海水盖住。如果昨天他们乘坐的是大船,势必在这里搁浅。但他们昨天乘的是小船,小船吃水较浅,才没有在小岛上搁浅。

魏清很快便按着图纸的标识找到了“钥匙”和一份珠宝。这次的钥匙是一个怪模样的小镜子,在阳光下会射出五彩迷离的光芒,和珠宝一起埋在黄沙里。魏清拿了钥匙准备走人,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骸骨。

这个骸骨一只手拿着一柄长剑,深深地刺进自己的胸膛,令一只手则紧紧抱着一个黄金做的箱子。箱子都用黄金制成,里面的宝物自然更珍贵了。魏清把箱子轻轻地抽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块拳头大的宝石。这个宝石通体透明,似白非白,闪着月亮般的白光。海盗的准则,就是见到财宝决不放过。这块宝石魏清自然笑纳了。她把金盒揣进怀中,又回头朝骸骨看了一眼。这个骸骨似乎是专门跑到这里自杀,并带着宝石给自己陪葬的。他为什么要自杀?难道是身患绝症?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要从金盒的盖子上找。魏清发现金盒上面刻着一些细字,字形和荷兰语有些相近,便拿去给约翰看。约翰仔细看了看字迹,说他们是拉丁文,慢慢地翻译了出来。“这上面说里面装的是月亮宝石,”约翰说,“来自印度。原本是镶在神像的王冠上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语气忽然沉了下去,“他说这个宝石带有诅咒,已经让很多人丧生,叫我们不管是谁得到这块宝石,都一定要立即把它沉入海底。”“什么?”听到这段话后魏清有些发怵,但见那宝石光芒实在可爱,对那段话的真实性又感到怀疑,“诅咒啊……关于诅咒的故事是很多诶,不过我觉得那些都是什么人胡编出来吓人玩的。这家伙大概是怕我们会拿走他的随葬品,才会这么说的吧。”“你不打算把它沉入海底么?”约翰沉吟着说。“当然,”魏清不以为然地说,“哪有把拿到手的财宝再扔掉的海盗?”

约翰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块宝石,目光颇为忌惮。关于宝石的诅咒在西方流传很广,他对此人的说法倒还有几分相信。不过他见这块宝石月辉般的光芒实在可爱,眉头渐渐松开,“也许这真是那些人编出的谎话吧。这块宝石并没有给人不详的感觉。”“我就说嘛!”魏清欢然道,对这块宝石爱不释手。为了能经常看到它,它把宝石锁在了船长室的抽屉里,并叫看守船长室的阿博好好看守。阿博答应了,接着却表情不自然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是夜。天上风淡云清,月朗星稀,海浪摇篮般轻轻地摇着。在这种环境中的人应该觉得很惬意,阿博却不是这样。不知为何,他觉得海浪的声音非常刺耳,海风像只无形的手一样挠着他的身体,月光和星光更像长了毛边,一下下地刺着他的眼睛。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出那块月亮宝石的形象。自从白天看了那宝石一眼后,他就一直想再看一眼。他偷偷地溜进船长室,站到锁着宝石的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魏清整人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就是想再看一眼这块宝石。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用刀撬开了桌子上的锁,“唰”地一下拉开抽屉。宝石的光顿时如牛奶般流泻了出来,把他的眼前照得一片通明……

第二天早上魏清走近船长室,赫然发现自己的抽屉被人撬开了。她如遭雷击,扑过去查看,发现藏宝图仍然在,只是宝石不见了。她松了一口气,但心随即又被揪紧了:即使是宝石被窃,也够让人心痛的。

魏清气急败坏地去找阿博,却发现船上哪儿也找不到他。难道他乘小船逃了?魏清赶紧去检查小船和舢板,却发现它们一个没少。

这就奇怪了,魏清呆了:他还能飞到天上去么?

说到飞,魏清忽然发现有很多海鸥正往不远处的海面聚集,在贴近海面的地方翱翔着,似乎在啄食什么东西。魏清心里一动,把船开过去,发现那里飘着一具浮尸,面目已经被海鸥啄烂了。魏清怀疑它是阿博,叫人把它捞上来,果然发现他穿的是阿博的衣服。魏清发现他胸前有一块凸了出来,伸手一掏,发现它就是那块月亮宝石。“难不成这家伙偷了宝石之后想游泳逃跑?”魏清骇笑,“还是他偷了宝石之后激动过度,一头栽倒海里去了?”

这两种猜测都很无稽。魏清继续检查阿博的尸体,却没法再发现什么了。“兄弟们,你们怎么想?”魏清问大家。大家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只有约翰眉头紧缩,用荷兰语低声咕哝了一句,“大概是诅咒应验了吧。”

魏清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知道他肯定在说诅咒那码事,不由得朝他瞪了一眼。她才不相信诅咒这码事呢。阿博之死一定另有隐情,继续查查应该就会知道了。

魏清拿着月亮宝石,就着阳光仔细地端详。宝石被阳光切割着,闪出梦幻般的美丽光彩,所有的人都看呆了。魏清轻轻地转动着宝石,宝石的光同时也在慢慢地移动。铭泰忽然感到一道光柱射进了自己的眼里,心也跟着猛地跳了一下。由于角度的问题,虽然魏清拿着月亮宝石,最强的光束却让铭泰承受了。

铭泰承受了这最强的光束之后,心里却有了个奇怪的想法:这个宝石一定价值连城啊。也许用它就可以买下天下。也许他不需要去找那宝藏,只要能夺到这个宝石……

铭泰赶紧甩了甩头,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这种想法很无稽。历来宝石这种东西,想要实现它的价值,就必须要找到合适的买家。一个宝物如果有价无市,还不如普通的黄金珠宝有用。对他来说,想要实现大业,当然是能快速变现的财宝比较有用。可惜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仍旧对那宝石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他拼命地压制住这种欲望,心里却有一个更怪的想法开始萌芽。“你要杀了魏清。”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铭泰吓了一跳,赶紧朝四周看了看,却发现根本没人跟她说话。“你要杀了魏清。”这个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比刚才犀利了许多,直直地插进他的脑海的最深处。

铭泰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他怕魏清发现自己的异常,赶紧低头进了船舱。

魏清还在端详这那块宝石,根本没有发现铭泰的异常。

历来船员在海上身亡就要被水葬。可怜阿博从水里出来后还要回到水里去。水葬完阿博之后,魏清回到船长室,把玩着月亮宝石,皱紧眉头沉思。铭泰悄悄地走到船长室外,透过门缝往里看。他的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胸口也在剧烈地一起一伏。那个声音正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响如雷鸣,“你必须要杀了魏清……你要成就大业就必须杀了魏清……她是个海盗……一定不会跟你平分财宝……她对你只是利用而已……等到找到财宝,一定就会被你杀了,并且独吞财宝……”“我不能杀她!”他在心里痛苦地对着这个声音大喊,“我喜欢她!而且她也喜欢我!就算她不会给我宝藏,她也不会杀我……”“哈哈哈!”那个声音大声嘲笑他,“不给你宝藏还不够么?你现在唯一的希望不就是得到宝藏么?而且你怎么知道她会一直喜欢你?你忘了约翰那小子么?你一疏远她,她对你的感情就会变淡了。等她把感情转到约翰身上,再想起你对她的轻慢,一定会杀了你泄愤……”“可是我喜欢她!”铭泰痛苦地在心中大叫。“喜欢又如何?你不也喜欢心萍么?你不是也亲手杀了她么?基业和女人哪个重要?当然是基业重要?”

一想到心萍铭泰便崩溃了,意识竟也开始模糊起来。“杀了她吧……杀了她吧……杀了她吧……”这个声音反复地念叨起来,一句比一句更有蛊惑力。铭泰的眼睛慢慢地失去了光彩,伸手敲响了船长室的门。“啊?是你?”魏清开门发现是铭泰,大感惊诧,“你有什么事么?”“没事……”铭泰木然地微笑着,铭泰没有吭声,忽然一把把魏清按到了地上。魏清吓了一大跳,失声问他,“你想干什么?”同时脸也变得通红。铭泰直直地地盯着她的脸,竟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杀了你!”

魏清吓了一跳,赶紧挣扎,却根本拗不过铭泰,被铭泰用匕首架在了脖子上——此时的铭泰力气竟超乎寻常的大。“你疯了么?”魏清惊恐地看着铭泰,心里充满了迷惑。

铭泰的目光无比呆滞,两个眸子就像两个黑洞。他把匕首压在魏清的脖子上,一字一顿地说:“杀了你!让你无法妨碍我的事业!”“你的什么事业啊?我干吗要妨碍你!?你在胡说什么啊!”魏清感到匪夷所思,大声叫道。

铭泰的身体一颤,忽然露出焦急的神情,嘶声道:“你不能杀魏清!她不一定会妨碍我的事业!”接着又露出凶狠的神情,用呵斥的语气说:“为什么不能杀她?你怎么不会妨碍你的事业!你不明白你的心么?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会妨碍你的事业!”看来他心中有两种念头在剧烈交战,通过表情和声音表现了出来。

接着铭泰的脸便开始剧烈地抽搐,同时不停地咬牙皱眉,似乎那两个念头交战的甚是激烈。魏清瞄着他的脸,偷偷去拔腰间的匕首。就在这时铭泰忽然嘶叫一声,“跟你说也没有结果!看我一下来个痛快的!”说着便扬起匕首朝魏清的颈中刺去。魏清大骇,赶紧去拔腰间的匕首。其实以现在的情况,她再快也来不及格开铭泰的匕首,但出于求生欲望还是去拔匕首。“哧!”一股热血喷到了魏清的脸上,魏清脑中一麻,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铭泰趔趄着退开三步。脸色惨白如纸。魏清回过神来,赫然发现自己全身无伤。她茫然地看了看铭泰,顿时惊叫出来:铭泰的腿上插着匕首,伤口鲜血涔涔而下。“这下你该冷静了吧?”铭泰冷笑着说,凄然地看了魏清一眼,猝然倒下。魏清赶紧过来扶住铭泰,又是惊惶又是迷惑:他到底怎么了?

第二十章

魏清暂时把铭泰锁进空房间里,以防他醒来后再度发狂。魏清换下血衣,洗净手脸,站到甲板上吹风,远远地看着关着铭泰的房间,心仍然“砰砰”地跳得不停。

铭泰今天太奇怪了。怎么会忽然要杀她?还说什么她会妨碍他的事业?她怎么会妨碍他的事业?他到底在进行什么事业啊?

魏清苦恼地挠了挠头。她对他仍然是一无所知……不过……魏清低下头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脸上现出了红晕:虽然他失去了理智,但在最后的时刻还是没有伤害她……宁愿自刺大腿让自己清醒,也不愿伤害她。

魏清眯起眼睛,感到心中正有一丝丝的甜味慢慢地泛上来。但感到甜蜜的同时她也感到非常沉重:不管怎么说,在铭泰的内心深处,竟有把她当成事业的障碍的念头,实在无法不令人挂怀啊。

魏清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关着铭泰的屋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诡异的事件……会不会和那块宝石有关?难道那块宝石真有带有诅咒?

魏清冲回船长室,从抽屉里翻出那块宝石。宝石在她的眼前散发着迷离的光芒,耀眼生花。魏清静静地盯着她,忽然感到视野里出现一块异样的曝光,眼球也像被刺了一样麻麻的痛,赶紧闭上眼睛。没想到闭上眼睛后仍觉得眼球上一片光亮,就像一块光斑印到了她的脑子里一样。

这种感觉令魏清很不舒服,下意识地甩了甩头。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响了起来,“你就任由铭泰瞒着你么?”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也很陌生,既像她的声音,又不像她的声音。“瞒我什么?”魏清茫然地回应。“很多很多事情……比如他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他到底在进行怎样的事业……”“他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办法啊。”“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些事上瞒着你?是不是这些事不能对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想过他以后可能会对你不利?”“你胡说!”“好吧,但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他十有八九会离你而去。你想学那个水妖,在爱人离去后,除了投水自杀外什么都做不了么?”

一听这话魏清感到自己的心一坠千丈,呆呆地问:“那我该怎么办呢?”“很简单啊……杀了他!”“什么?”魏清像被炮烙一样惊叫起来。“我怎么能杀他?”“你当然得杀他!这样之后他就能活在你的心里,永远属于你了!如果你让他走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连把他装到心里都做不到了!你今生不能和他在一起,至少要让他活在你的心里!”

这席话像一柄利剑一样刺进魏清的心里。魏清感到脑中一痛,接着便懵了,伸手便去拔腰间的匕首。“赫!”由于她昏昏沉沉的,不小心按到了匕首的刃口上,手指被割了一个口子。这丝微小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赶紧把匕首插回鞘内,“我这是干什么啊?”

犹如雷轰电掣一般,她想起了铭泰那时的样子,立即明白自己是和他出现了同样的问题。她想起铭泰是自刺大腿才让自己清醒的,心想大概必须伤肉见血才能让自己清醒,便咬牙拔出匕首往自己的大腿上刺去。

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魏清觉得自己的大脑轻松了许多,接着便感到一阵眩晕,扑倒在地。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脑中的声音已经消失无踪,大脑也不再有懵懵的感觉。她掏出手帕,咬牙捂住腿上的伤口,回头朝月亮宝石瞥了一眼,在眼还没被光芒耀到的时候赶紧缩回。她现在明白了。是宝石的光。这块宝石的光能对人的大脑产生影响,把人心中的恶念无限制地扩大,并让人去实践自己的恶念。她、铭泰和阿博受影响的时间不同,大概是因为光的影响受制于人心里的宁定程度。她的心里一直比较宁定,所以在心乱之后才受影响。铭泰和阿博的心里可能都不怎么宁定,所以才会先受影响。

这个宝石的确是个祸害。她不能再留着它了。魏清把宝石拿到手里,眯着眼睛不正眼看它,把它拿到舷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它扔向了海里。宝石像道流星一样在空中划了完美的弧线,飞快地向海中坠去。可就在它快要接触到海面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跃入了海中。

魏清一惊,发现那个人正是约翰,正拼命地朝宝石落水的地方游。天哪,他也受影响了么?魏清因为大腿受伤不能游水,便大声喊船员去救他。

几个船员跳下水去,把约翰救了上来。约翰被救上来时脸色苍白,金发纷乱地贴在额头上,双眼茫然无神,就像两粒死珠,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块宝石你不能捞!它是个祸害!”魏清捧着他的脸大声说。“不,我要把它捞上来!我要回故乡去了,至少要带件东西……”约翰大声说,眼睛依旧茫然无神。“你要回故乡去了?为什么?你不和我们一起寻宝了么?”魏清一惊。“谁知道我们能不能找到那宝藏啊!再说你之后一定会和铭泰结婚,我实在无法看着你这样……没有成就我是没脸回故乡的,至少带一块宝石,这样也许还不会太丢脸……”

魏清呆住了。她已经知道了宝石的光催发的是人心中的恶念,或者说是人心中的枷锁,万万没想到约翰心中的“恶念”竟会如此的简单和“温和”。他怕的是找不到宝藏——这很正常,以及她会和铭泰走到一起。难得可贵的是面对这个问题他选择的是自己让出来,而不是和铭泰拼个你死我活。如此说来约翰的这些话就等同于间接示爱。魏清的脸顿时羞红了,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却也感到一丝愧疚:她还是更喜欢铭泰,大概不能回报他的感情。

她见约翰的目光依旧无神,怕他再说出什么来,赶紧拔出匕首在他肩上一划。约翰“唉呦”了一声,眼里也恢复了神采,见自己身上透湿,大家又围着自己,不禁感到迷惑无比,“我这是怎么了?”“一言难尽啊……那块宝石的光……能催发人的恶念,并促使人去实践。你也被那块宝石影响了。”魏清干笑着,怕自己的脸上的红意还没退尽,又下意识地抹了抹脸。

约翰想了一想,顿时大感惊慌,“我刚才干什么了?”“哈哈,不用担心,你只是想逃走而已。”魏清笑着说,脸又悄悄地红了。“是么?”约翰将信将疑,朝大家看了一眼。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看向别处。约翰立即省悟自己肯定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秘,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大家全都忍俊不禁。对这件事魏清也感尴尬,但也忍不住想笑。但笑容还没绽开就凋谢了。她之前知道约翰和铭泰心中都各怀隐秘,但没想到他们心中的隐秘是这样的。而且,令她非常惊骇的,自己的心中竟然也有自己所没有意识到的隐秘,而且复杂程度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想象。这块宝石就像一块镜子,在这块镜子前,他们心中所有的隐秘和阴霾都无所遁形。他们通过它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感到无比的惊骇,也感到无比的羞惭慌张——因为看这面镜子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还有别人。

宝石虽然被扔进了海里,仍让人感到深深的不详。魏清令大家立即开船离开,行驶了好远之后才再度停泊。夜已经很深了。水手们各自回房休息,连守夜的人也昏昏欲睡。一个黑影佝偻着身躯走上船板,窃笑着对着月光摊开手掌。

那枚不详的宝石正像异星一样在他的掌中熠熠生辉。果然在月光下最美。黑影馋涎欲滴地看着它,恨不得把它吞下肚去。“哎呀,老于!”魏清忽然从桅杆后闪了出来,“真没想到啊,你都年过四十了,仍然经不起诱惑……”

老于骇然,赶紧把宝石藏进怀里。他刚才参与搭救约翰,不巧游到了正在下沉的宝石旁边。虽然浸入了水里,但在水中折射的微光的照耀下,宝石的光芒仍然是动人心魄。他一时糊涂,便把宝石藏了起来,过不多久就觉得自己死也离不了它。也许是因为吃过宝石的苦头,宝石再回到船上的时候她心里也有微弱的感应,之后发现老于神情不对,便怀疑他偷藏了宝石,跟着他一看,果然如此。“快把宝石扔了!”魏清拔剑对准老于。她本不想对平日忠心耿耿的老水手拔剑,但她知道被宝石蛊惑的人的心智都会大异。不用武力恐怕不行。

老于露出了护食的鬣狗般的神情,拔剑朝魏清扑了过来。魏清屏息静气,看准来势,向左一闪,运剑在他的胸口划了一道——她不想伤他,只想划破他的衣袋,让宝石自己掉出来。

可惜魏清这一剑划得偏了一些,宝石虽然滚到了裂缝边,但卡在衣袋里出不来。一缕月光照到衣袋上,顿时激出一缕异辉。魏清感到自己似乎又要收到蛊惑,赶紧把眼一虚。一股劲风猛地扑来,魏清赶紧向左一让,接着便感到右肩火辣辣地痛。

糟!她被老于斩伤了!

老于见她受伤后便疯狗一般朝她猛扑,剑剑都要致她于死地。魏清不敢让目光和宝石的光芒相触,只敢虚着眼睛,勉力支撑。这样显然不是长久之计,魏清很快便被老于逼到了死角。过不多时,她又被老于一剑撩中了肩膀,虽然只被划破了衣衫,仍然凶险万分。看来不伤他不行了。魏清一咬牙,从甲板上的影子辨认出老于的来势,一剑朝他刺去。“嗷!”老于被刺中了肚腹,软软地瘫倒。魏清抢到他身边,虚着眼睛掏出宝石,冲到舷边准备扔。“嗷!”没想到老于又扑了上来,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抢夺宝石。魏清来不及扬臂就把手一松。宝石擦着船体滚落了下去。他们的这番争斗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守夜的和几个被惊醒的船员呼喊着跑了过来,把仍乱叫乱动的老于按住。魏清看了看舷下,依旧心有余悸:她似乎看到沉在细沙里的宝石仍在闪着蛊惑人心的光芒。

虽然大家都很疲惫,魏清仍下令开船——离那块宝石越远越好。

天很快便亮了。离宝石掉落的地方也很远了。魏清下令停船,让大家去休息,自己却睡不着,到甲板上透气。正巧,约翰也在甲板上。他软软地靠在船舷上,让船舷抵着腋下,两手软软地垂向海面——好一副颓废的样子。

魏清不想和他搭话——出了昨晚那事,当然是不搭话的好,可魏清还是走过去和他搭话——他那颓废的样子太令人不放心了。“干吗呢?”魏清走到舷边靠着,从眼角偷看着他。“我想乘坐海浪回去。”约翰懒懒地说。昨天暴露本心之后,他就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天哪……你,”魏清撇了撇嘴,嗔道,“别小孩子气了!”“我还有留下来的理由么?”约翰看着滚滚退去的海水,目光淡得就像一抹薄烟。“哎呀,这个……”魏清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顿时尴尬地口吃起来,“这个……嘛……其实……除了爱情之外,海盗也应该为了财富而历险……”

约翰苦笑着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他知道魏清不会给他他满意的答案,却不由自主又转到尴尬的话题上,“你去看过铭泰了么?”

魏清的脸猛地红了,接着又有些发白,“去看过了。”“他状况怎么样?”约翰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了,因为继续这个话题简直是受罪。“还好吧。精神还好。吃了一点干粮,还喝了一点汤。”魏清低低地说着,担心之情一点点地荡漾开来,“按理说他失血过多应该多补一些……可惜吃不下……不过刚刚失血也不能大大补。”

约翰越听越觉得不顺耳,忍不住哼了一声。“怎么了?”魏清一激灵。“啊,没什么,”约翰尴尬地笑笑,猛然发现不远处有鲨鱼的鳍在游动,慌忙指了过去,“我是看到它们了。”

魏清张望了一下,皱着眉头数了起来,“一只、两只、三只……一共八只?怎么会有这么多鲨鱼?它们在这里捕猎么?”“没关系啦,它们再凶残,也不敢咬船。”约翰笑着说,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凄厉,“一般情况下鲨鱼是不会跟着船走的,除非是贩卖奴隶的船只。”“贩卖奴隶?”魏清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表情也跟着黯淡下来,“是不是……等着吃奴隶的尸体么?”“是啊。”约翰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我有个亲戚,专门到野蛮人所在的岛屿上去,把青壮年抢来,卖给别人当奴隶……他们对奴隶像对待牲畜一样,不管男女,像塞货物一样塞满一船。船里的条件非常恶劣,不断有人死去……他们就把尸体扔下海,后来连病倒了,还有一口气的人也扔下海去……鲨鱼就跟在他们船的后面,等着吃从船上扔下来的人……我见过那些野蛮人,他们也有手有脚,有血肉有呼吸,和我们没什么两样……我难以想象他们怎么能狠下心,那样对待他们。虽然我那位亲戚很有钱,但我从不屑于和他来往!也绝不会变成他那样的人!”

魏清点了点头,低低地说:“这些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很多到南洋贩卖奴隶的同行也做过相同的事情……唉,这些事情虽然很赚钱,但我们是绝不会做的。这就是所谓,盗亦有道……”

通过这个沉重的话题,约翰和魏清成功地避开了尴尬。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十一章

天过午之后,魏清叫醒大家,准备起航。“我们走吧,今天恐怕走不了多远了。”魏清随意四眺,忽然惊叫了起来,“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举目一眺,都是一惊:天哪,船周围的海面上竟满是鲨鱼的鳍,层层叠叠,竟似有几百上千个。它们焦躁不安地在船边穿行,散发着浓浓的腥气。“这是怎么回事?”魏清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这种场面无比的诡秘,就像鲨鱼在这里开会一样。躁动中带着恐怖的寂静,简直让人窒息。“唰!”一个鲨鱼和其他鲨鱼发生了冲突,一口咬得它颈上见血。其他鲨鱼受到血腥味的刺激,围上去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受伤的鲨鱼撕了个稀烂。猎食行为刺激到了所有鲨鱼的神经,鲨鱼们开始互相撕咬,船周围的海面上顿时波浪翻滚,大片大片的血红蔓延开来。“快走!”魏清被吓倒了,赶紧命令大家开船。水手们抿紧嘴唇,驾船从鲨鱼群中穿了过去。一般情况下,鲨鱼遇到船体都会迅速地避开,这次却不知死活地往船上撞,甚至还有张口撕咬船体。大家好不容易驾船冲出鲨群,一个个脸色都有些发白。当然要害怕了。就算是在海上度过半辈子的水手,都没有看过这种景象,这些鲨鱼是怎么了?

魏清命水手升起所有的帆,驾船全速逃离这诡异的地方。然而不可解的情况的出现了。那些鲨鱼见船逃了,竟停止了撕咬,一齐朝船追了过来。“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魏清骇然,迷惑地朝老水手看去。老水手们也是一脸迷茫。虽然被鲨鱼追上未必会丢命——他们毕竟在船上,但鲨鱼疯狂的样子实在太可怖,大家都觉得它们一定会带来灭顶之灾。但船已经在全速航行,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看看鲨鱼,再看看自己的船,心全都吊到了嗓子眼。“啊!这是什么?”一个水手惊叫着朝左前方指去。魏清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左前方竟也有一群鲨鱼蜂涌而来,数量竟比追它们的那群还多。“快转向!”魏清朝舵手大吼。舵手咬紧牙关,死命地一扳舵。船猛地向右前方转去。因为转弯过猛,船猛地向一边倾斜。船上的人纷纷站立不稳,更有几个人差点掉进海里。新来的鲨鱼和追来的鲨鱼撞成一片,免不得又有一番撕咬,但很快又汇成一群朝船追了过来。“看来它们和我们干上了!”魏清站着甲板上,按着额头,语气因惊慌而显得气急败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狂追我们?”“不清楚……”约翰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眼睛的蓝色因为惊慌而显得格外的薄和淡,“不过有人说血腥味会引来鲨鱼……”

魏清疑惑地朝大家看去,神情却因惊慌而变得像要兴师问罪。大家愕然,七嘴八舌地叫起屈来,“大当家,你是不是怀疑我们把船上的哪个弟兄杀了?扔到海里去了?”“天地良心啊,大当家,我们都把船上的弟兄当作亲手足……再说从昨天到现在,船上也没人少啊?”“再说,就算我们杀了人,扔到海里,鲨鱼也只会追尸体,追我们的船干什么?”“依我看,要让这么多鲨鱼追我的船,恐怕得把船上的人都杀了,一个一个地扔到海里,才能让它们以为跟着我们就有食吃。”

大家惊恐愤激之下,说的话也颠三倒四,不成体统。魏清越听越烦,大喝一声把鼓噪声全压了下去,“别吵了!谁诬赖你们杀人了?先去找找船上有没有腥味大的东西!”“会不会是有什么大鱼的尸体挂到了船底,引得鲨鱼们过来了?”铭泰拄着一根拐杖出来了。船上已经闹翻了天,他自然也不能在舱中安寝。“哎呀,你怎么出来了?”魏清赶紧迎了上去。

约翰见魏清对他如此殷勤,又觉得碍眼,忍不住大声驳斥他的话:“不可能……要想引来这么多鲨鱼,除非有鲸鱼挂在船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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